嫡女賢妻 作者:佳若飛雪【全書完】

【書名】:嫡女賢妻

【作者】:佳若飛雪

【內容簡介】:

  蘇靜,原是2030年某科學試驗室的試驗對象,因天賦異稟,被試驗室囚禁多年。

  終於有機會逃了出來,卻最終命喪懸崖!

  蘇靜依,平南候府的嫡出小姐,卻是被庶姐欺凌,被姨娘整治。一次人為的意外,命喪黃泉。

  再次睜開眼睛,當她,變成她,將會掀起怎樣的後宅風暴?

  當身賦異稟的蘇靜依再次站立在眾人眼前時,會有怎樣令人驚艷的表現?

  她重活一世,學醫術、開藥房,懸壺濟世!
  
  且看她鬥庶姐,整姨娘,救生母!

  再看她護親兄,鬥祖母,保候府!

  三看她嫁皇子,鬥小三,護老公!

  他,李赫!是宮中最不受寵的皇子!一次偶然,遇見了她!

  從此,他奮發圖強,建勢力、組商旅!只想為她撐起一片天地,護她一生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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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後由 aaa22216 於 2018-8-5 23:04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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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章 異世重生

  大淵朝,康正十年。

  「小姐,小姐你醒醒!」一陣陣地呼喊聲和哭泣聲傳進了蘇靜的耳朵裡。她感覺這個聲音離自己很近,可是自己卻聽不真切。

  蘇靜輕輕地搖著頭,不,她已經死了。死人是不會有感覺的。是那些人仍然不肯放過她嗎?就算是死了,也要將她的屍體帶回去研究嗎?不,她不要,不要被抓回去!哪怕是死了,也不要再回到那恐怖的地方!

  蘇靜大喊出聲:「不,不要!不要!不要過來!」

  一旁的一個約莫十歲左右的小姑娘大聲喊道:「小姐,是小姐在說話。小姐醒了。」

  一位中年嬤嬤打扮的婦人道:「小姐!小姐醒醒!快,快去找大夫!」

  一時間,五六個下人全都圍在了床前。只見床上躺著一個七八歲年紀的小姑娘,小姑娘的頭上纏著紗布,紗布上還隱隱滲出血跡。小姑娘的眼睛緊閉,看上去細長,高挺的鼻樑,嘴巴很小,卻是沒有血色,一看就是受了傷,失血過多所致。

  蘇靜感覺到有人在叫她,感覺到自己的頭很疼,可是自己不是已經死了嗎?怎麼會感覺到疼痛呢?她拚命地想要睜開眼睛,想要看清楚是誰在說話?可是她的頭一陣疼痛,頓時失去了知覺。

  再次睜開眼睛時,是下午約莫五、六點鐘的模樣。蘇靜緩緩坐起身,細細地打量著房間裡的一切,這是什麼地方?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

  蘇靜細細打量著這間屋子。床邊上趴著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姑娘,睡的正香。不遠處的圓桌上也趴睡著兩個人,看不清楚樣子。只能看出是女子,一大一小。

  蘇靜看著這些人的裝扮和屋子裡的陳設,這裡是什麼地方?她伸出手摸了一下有些疼的頭,然後驚奇地看著這雙只有小孩子才會有的手!莫非自己穿越了?而且還很悲催地穿在了一個孩兒身上!

  蘇靜忙掀開被子看了看自己,片刻後長吁一口氣,還好,是個女孩子。

  蘇靜輕輕地走下床,赤著腳在屋子裡走著。行至窗前,外面鳥語花香,一片誘人的景色。蘇靜看了看不遠處盛開的荷花,又瞧著屋子裡幾人穿的衣衫,這季節應是初夏。

  蘇靜轉身向門外走去,行至門口,看到門口處有兩個小丫環坐著凳子靠著牆睡著了,那模樣很是疲憊!蘇靜皺了皺眉,她們應是為了照顧自己才會如此辛苦。

  蘇靜出了門,院子中有六口大缸,裡面載種了各色的荷花。蘇靜湊上前,想要近身聞聞,可惜自己的個子太小,只到了缸沿處,仰著頭,可以看見荷花的底部,看不到荷花的全貌。

  蘇靜彷彿是無所謂一般,就這樣圍著六隻大缸細細地轉了一圈,又看到不遠處有一架鞦韆,不由欣喜地湊上前去。

  正要坐上去,就聽到一聲驚呼:「唉喲喂!我的小祖宗喲!可不能再玩兒這個了!」

  蘇靜順著聲音望去,是一個三十歲上下的婦人打扮的女人。這人是誰?蘇靜瞪大眼睛好奇地看著她。

  只見這婦人上前,一把將蘇靜抱起,然後急急地向屋中走去。邊走邊喊:「快!快!快去告訴老太爺和候爺,再派人去請大夫!就說小姐醒了!海棠,快去廚房吩咐她們給小姐做碗燕窩粥過來!」

  隨著她的聲音落下,屋子裡頓時一陣手忙腳亂!

  少頃,屋子裡安靜了下來。那婦人將蘇靜放在床上坐好,不自覺地便開始數落起她來:「小姐,不是奴婢說您,您說您剛醒,就跑到院子裡去了,要是再磕著,碰著,可怎麼得了?你可是咱們候府裡唯一的嫡小姐呀!可不能再出什麼閃失了!您從假山上摔下來這事兒,候爺吩咐人瞞著,不讓告訴夫人,要是夫人知道了,還指不定怎麼傷心難過呢!」

  蘇靜聽著這婦人話雖有些嘮叨不中聽,可是臉上的關切之色卻是真真的,這不禁讓蘇靜有些動容。她原本是現代某試驗室的一個試驗對象,因她生來就天賦異能,所以很小的時候便強行被某試驗室帶走做研究。她從未有過這種被人真心關心的感覺。如今,她竟是莫名奇妙地重生在了一個異時空的小女孩子身上,而且在她的身體內,感覺到了眼前的這名婦人是真心的關心自己。

  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姑娘笑中帶淚地說道:「小姐,你可醒了,這幾日,把奴婢們都嚇壞了。」邊說邊擦著臉上的眼淚。

  那婦人看了門外一眼,小聲道:「小姐,依奴婢看,您這次受傷有些蹊蹺!無緣無故地您怎麼會突然和那大小姐爬到假山上去?那假山上可還有別人?」

  蘇靜佯裝思索片刻後,搖搖頭。那婦人也不再問了,蘇靜從她們幾人交談中知道,那婦人姓何,稱何嬤嬤;那名十歲左右的小姑娘,叫柳杏兒;另一個十五、六歲的叫海棠。

  海棠看了,一臉關切地問道:「小姐,別急,等傷好些了再想也不遲。小姐,要不要先喝點水潤潤喉嚨?」

  蘇靜點點頭。海棠端了杯茶過來道:「小姐,這茶還是溫的,喝著正好。」

  蘇靜接過茶,一飲而盡,喘口氣道:「好喝,還要!」

  海棠接了杯子又倒了一杯給她呈上。這次,蘇靜接過杯子,一小口一小口的抿著,果然是好茶!這茶水入口便覺口齒生香,入了喉嚨,那香味便在咽喉處久久徘徊,不肯散去。

  蘇靜正在想著什麼茶如此好喝,便聽得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還有一男子的急切聲:「依依!我的依依可是醒了?」



第二章 埋個種子!

  蘇靜放下手中的杯子,抬眼看去,只見一個頭戴玉冠,身空青色華服的男子向自己走來。這男子約莫有三十餘歲,個子足有一米八,身形俊朗,氣質儒雅!

  蘇靜猜測此人應該就是這具身體的父親,她們口中的候爺了!

  蘇靜佯裝起身為父親行禮,一把被蘇偉攔住:「依依,告訴爹爹,可是還有哪裡不舒服?頭還疼不疼?其它地方有沒有傷著?」

  蘇靜聽他話裡話外皆是關心自己的身體,心知他是真心的關心這個女兒。蘇靜想起自己前世時,明明有父母,卻是被人強行帶走,沒有好好體會過為人子女,被人疼愛的感覺。如今,見這個『父親』如此關心自己,不由心中一酸,竟是落下淚來。

  這男子乃是平南候,名蘇偉。三日前聽聞女兒從假山上摔下來,是急得不得了,就差把宮裡的御醫全部綁來了。如今見女兒終於醒過來了,心裡也鬆了一口氣。

  那蘇偉見女兒落淚,以為是頭又疼了,忙扶著慢慢躺好,又轉頭對下人道:「快拿了我的名貼,去請太醫來!」說完,又看向女兒,柔聲道:「依依,可是頭又疼了,不要哭,一會兒咱們吃了藥就不疼了,乖!」

  蘇靜依的淚卻是落的更凶了,她哭著道:「爹爹,我不疼,爹爹不要離開依依,不能不要依依!」

  蘇偉看著女兒頭上的紗布上透出血跡,臉色蒼白如霜,唇無血色,哭的跟個淚人兒似的,偏還硬著嘴說不疼。心中便生出一種愧疚來,是自己太過疏忽了,夫人不在身邊照料,這個女兒看起來消瘦了不少。也不知這白氏是怎麼照料的?竟是將女兒照料成了這個樣子!

  想到此,蘇偉更是心疼女兒,心中有些埋怨起他的妾室白氏了。這白氏是蘇偉母親娘家的外甥女,非要嫁於自己為妾。當年,蘇偉與妻子薑氏極為恩愛。姜氏又接連為自己生下了兩名嫡子。自己原本從未想過要納妾,可是不想忤逆了母親,勉強答應。也因此,自己的夫人還與自己鬧了幾個月不說話。

  蘇靜看蘇偉的面上隱有不悅,莫非自己受傷真的有什麼隱情?蘇靜依思索片刻有了主意。她雙手緊緊抓著蘇偉的衣袖不肯鬆手,嘴裡還嚷嚷著要爹爹抱!

  這個女兒是蘇偉最小的孩子,蘇偉如今年紀漸長,對小孩子也是越來越喜歡。如今見小女兒對自己撒嬌,臉上的線條不由得柔和了幾分。

  蘇偉輕輕地將女兒攔腰抱起,讓她躺坐在自己的腿上,動作極為輕柔,生怕一不小心會弄疼她。嘴裡卻是說道:「都這麼大的孩子了,還要爹爹抱,羞不羞?」

  蘇靜甜甜地笑道:「不羞,不羞。依依長多大也是爹爹的女兒,爹爹抱女兒天經地義!」說完就將臉整個兒埋在了蘇偉的懷裡。

  蘇靜只知道這具身體的主人叫依依,其它的一概不知。她多希望這一切是真實的,而不是做夢!有父親的疼愛,有關心自己的人,有家的溫暖,這是自己一直以來最想要的。蘇靜忍不住自私地想著,你好好去吧,不要回來了,我會替你活的很好的,我會替你好好照顧家人的!

  而此時的蘇偉聽到女兒甜甜的聲音,看著她撒嬌的可愛樣子。他的心中生出一種身為人父的自豪和滿足之感。這種感覺很奇特,自己也說不清有多少年沒有這種感覺了。

  一大一小正說著話,海棠端著藥進來了。何嬤嬤接過藥,想要餵給蘇靜依喝。蘇靜依輕搖搖頭道:「不要喝,太苦!」

  何嬤嬤為難的看向蘇偉,蘇偉笑著搖搖頭道:「傻孩子,不喝藥怎麼會好?」說著,讓蘇靜依側坐在自己的腿上,接過何嬤嬤手中的藥。他舀了一小勺,輕輕地放到嘴邊吹了吹,然後送到她的嘴邊,輕哄道:「好了,不燙,乖!依依最聽話了。」

  靜依看著他小心翼翼的吹著藥,又這樣輕聲地哄著自己,只覺得幸福無比。靜依紅著眼眶,喝了藥,哽咽地說:「以後,依依喝藥都要爹爹喂,好不好?」

  蘇偉心一揪,看著女兒感動又有些期盼的樣子,點點頭。就這樣,很快一碗藥就被靜依喝了下去。蘇偉伸手拿過一顆蜜餞,放進女兒的嘴裡。靜依滿足地一笑,「真甜!」

  此時,外面又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是老候爺和老夫人來了。

  老候爺一臉關切地問道:「總算是醒了,可還有什麼地方不舒服?」

  靜依小聲道:「沒事了,是依依不好,讓祖父掛心了。」

  老候爺正要說話,那老夫人開口道:「醒了就好,以後莫要再爬的那樣高,一個女孩子家,也該有個女兒家的樣子!」

  蘇偉面上有些不好看,而蘇靜自也聽出來,這是老夫人在說一切都是自己不好,若不是自己爬的高,怎麼會摔下來?

  靜依一低頭,像個乖寶寶一樣認錯道:「是,是依依不好。依依不該和姐姐一起爬假山,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老夫人聽了面色不善。而老候爺和蘇偉聽了,則是面上一變。兩人對視一眼,彼此會意。蘇偉輕問道:「依依,好好的,怎麼想起去爬假山了?可是你姐姐提議去的?」

  靜依明白這是父親有些懷疑了。靜依仍是低著頭,聲音更小了。「爹爹別問了,都是依依不好。」

  蘇偉注意到女兒說這話時,雙手緊緊地抓著自己胸前的衣襟,而且她的全身有些輕顫,蘇偉在官場十幾年,觀察人和事向來入微。很顯然依依是有些害怕。在自己家中,依依是嫡小姐,她在怕什麼呢?

  蘇偉似是想到了什麼,眼睛變的有些陰鬱。他抬頭看向老候爺,看到老候爺也在注視著依依,顯然也是發覺到了她的不對勁。

  此時,外面傳來了一陣腳步聲,不一會兒,便有人打了簾子,進來一名婦人,身後還跟著一名約有十歲左右的小女孩兒。

  蘇靜依看了有些不太高興,這便是何嬤嬤她們口中的白氏吧,一想到,她搶走了自己的父親,蘇靜依將頭壓的極低,整個人縮了縮,將臉埋到了蘇偉的胸前,雙手將他的衣襟抓的更緊。

  蘇偉眉頭緊皺,他明顯感覺到了女兒的不對勁,甚至可以感覺到她緊抓自己衣襟的手心處都冒了冷汗。女兒為什麼這麼緊張,不對,應該是害怕。自己的嫡女怎麼會見到自己的妾室和庶女時,如此的害怕、緊張?

  蘇靜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只是不想讓好不容易得來的父愛被人搶走,並沒有任何其它的意思。可是她這樣的舉動卻是讓蘇偉和老候爺都起了疑心,當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哪!

  蘇靜絕對想不到,她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就誤打誤撞地在自己的父親和爺爺心裡種下了一顆對白氏母女疑心的種子!



第三章 姐妹情深!

  那白氏道:「依依可是醒了?醒了就好。也不枉大家擔心一場。以後,可不要再爬那麼高了。若是摔壞了,可怎麼得了?」

  屋子裡一片寂靜,白氏不知怎麼回事,自己也沒說錯話呀。她偷偷看了老夫人一眼,見老夫人衝她狠瞪了一眼,不由心中咯登一下,莫非是他們知道了什麼?

  蘇偉正想開口質問白氏,只覺得前胸的衣衫一緊。他低頭一看,是依依在扯著他的衣服。

  靜依弱弱地開口道:「爹爹,我頭疼!」

  蘇偉一聽,忙將她輕放在床上躺好,對外面喊道:「誰去請的御醫?怎麼還不來?」老候爺緩緩開口道:「如今天色已晚,恐有不便。不必著急!依依,現在這樣躺著,頭還疼嗎?」

  靜依看向老候爺:「爺爺不必擔心,依依好多了。」說完,看向蘇偉:「爹爹莫急!許是剛才坐的久了,才會頭疼,躺一會兒就沒事了。」

  老候爺看孫女兒如此懂事,不由得點了點頭,心中甚慰!

  蘇偉坐在床邊,看著女兒蒼白的小臉兒問道:「依依餓不餓?想不想吃些東西?」

  一旁的何嬤嬤忙道:「剛才奴婢已經吩咐廚房做了燕窩粥,應是差不多快好了。奴婢去瞧瞧。」

  老候爺又道:「二少爺怎麼沒過來?他不知道依依醒了嗎?」

  柳杏回道:「回老太爺。小姐剛醒過來,奴婢就去告訴二少爺了。二少爺來的路上,碰到管家說是奉了候爺的令去請御醫,二少爺說天色已晚,怕路上擔擱的時間久,就親自去請了。」

  老候爺點了點頭,不錯。這個孩子倒是細心,也知道心疼妹妹。若是他親自去請,御醫定會前來,且要比下人們去請,要來的快些。

  正在此時,便有人挑了簾子,進了屋。正是二少爺蘇明和太醫院的劉太醫。蘇偉忙起身,請太醫診治。

  太醫把了脈,看了傷勢,說是無礙,便親手為靜依換了藥。那白氏忍不住問道:「劉太醫,這依依的頭上可會留下疤痕?」

  劉太醫聞言看了她一眼:「白姨娘放心,二小姐並無大礙,老夫為二小姐配些藥膏,待傷口結痂後,每日塗抹於傷疤處,不出一月,便可消除。」

  白氏聽了不由有些失望,面上卻是笑道:「如此,就多謝劉太醫了。」

  只是現在這句話,聽在蘇偉和老候爺的耳中,都是有些不舒服。二人都瞥了那白氏一眼,並不出聲。

  白氏迎上他們的目光,訕訕一笑,也不敢再多言了。

  太醫又開了藥方,叮囑了些事宜,便起身告辭。不多時,那廚房也送來了燕窩粥。蘇偉親手喂靜依吃了面,才回了前院。其它人也都各自回了院子,留靜依好好休息。

  自那日後,蘇偉每日都陪著靜依用晚膳。然後,再親手餵她吃藥。如此過了約有十來日,靜依頭上的紗布已是除下,每日裡抹著劉太醫給的藥膏,那傷疤雖還未消除,但比起剛除下紗布時,已是有明顯的好轉。

  最讓蘇靜吃驚的是,一次,她無意中站在窗口看外面的荷花,竟是聽到小麻雀在和自己說話!與動物溝通,是自己前世的天賦異能!怎麼會在這具小女孩兒的身體上也會有?莫非是隨著自己的穿越,一起留在了這具軀體上?

  蘇靜實在想不通後,便不再費神了。她反倒是利用這項天賦得知了自己在這府中的情形。

  原來這裡是平南候府,父親名蘇偉。自己的全名叫蘇靜依,今年七歲。還有兩個同胞哥哥,大哥蘇清,長住在外祖父家,與舅舅一起習武;二哥蘇明,自己已經見過了;還有一名庶兄蘇謙,庶姐蘇靜微,她們二人是龍鳳胎,是父親的妾室白氏所出。

  弄明白了自己的家世和生活環境,蘇靜的心裡才算是真正地踏實下來了。既來之則安之,何況這裡還有自己企盼已久的親情?以後自己就是蘇靜依了!

  蘇靜依每日裡就是看看書,睡睡覺,與二哥鬥鬥嘴,下下棋,偶爾在自己院子裡曬曬太陽。這日子倒也過的愜意。

  這日,蘇靜依斜靠在偏廳的榻上看書,正看到精彩處,便聽得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蘇靜依也不理會,仍是低頭看書。

  卻原來是蘇靜微來了。這蘇靜微今年九歲,已經出落得有些小美人兒的范兒了。

  蘇靜依抬頭看是她來了,也不起身,只是問道:「今日怎麼這麼有空,到我這裡來了?」

  蘇靜微一笑,一雙不大的眼睛彎的像月牙兒一樣,卻是別有一番風采。她坐在一張繡凳上,拿出繡帕,擦了擦自己的額際:「姐姐來看看妹妹這幾日如何了?看起妹妹精神不錯。怎麼不想出去走走?」

  蘇靜依微微一笑:「我頭上的傷還未好全,劉太醫說不宜見風,還是不要出去的好。」

  蘇靜微掩唇輕笑:「妹妹真是小心。今日外面風和日麗,咱們又不去外面,只在自家院子裡走走,還怕什麼?」

  蘇靜依仍未起身,只是笑道:「姐姐去吧,我實在是身體不便。」說完,輕笑著看著她。蘇靜微的心頭一震,這眼神怎麼這麼地怪異?

  蘇靜微別開眼,不去看她,這樣的眼神太過凌厲,甚至比娘親的眼神還要勝過三分。

  蘇靜微這一別開眼,看到了放在長几上的幾支金釵,不由得心中一動,走上前去,細細地打量起來,這金釵造型精緻、做工細膩,定是出自名家之手。

  蘇靜微想也不想道:「這幾金釵不錯,姐姐先借幾日戴戴,可好?」說著,拿起那幾支金釵,在自己的頭上試了試,又拿著菱鏡照了照。

  柳杏想要上前阻攔,被靜依的眼神制止。

  靜依柔聲道:「不過是幾支物件罷了,姐姐若是喜歡,拿去戴就是。」

  蘇靜微聽了,臉上堆滿笑意:「妹妹真大方!到底是親姐妹就是與外人不同!」說著,又對著鏡子比照了一番。

  靜依起身,走至蘇靜微的身邊:「姐姐生的國色天香,其實戴什麼首飾也只不過是做姐姐的陪襯罷了。」

  蘇靜微看著笑意吟吟地靜依,總覺得她哪裡有些不對,可又說不上來。以前的蘇靜依可是不會如此誇讚自己的。

  靜依看了看自己的穿戴,疑惑地問道:「姐姐在看什麼?可是妹妹哪裡有什麼不對?」

  蘇靜微忙笑道:「沒有,沒有。妹妹才是生的花容月貌呢。」

  靜依白她一眼,輕笑道:「好了,別拿妹妹開心了。我今年才七年,哪裡襯得上花容月貌四個字?」

  說完,姐妹二人都忍不住輕笑了起來。



第四章 挑選丫頭!

  蘇靜微前腳剛走,管家就領了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婆子來。這是蘇偉吩咐命人找來的人牙子。

  蘇偉自靜依摔傷後,一有空就過來陪她,見她院子裡只有一個嬤嬤,一個大丫環和一個只有十歲的小丫頭近身伺候,不由更是對白氏心生不滿。於是,他命管家直接讓人牙子領了人來,由靜依親自挑選。

  今日,這人牙子就是領了人來給靜依挑選的。管家命她們全部等在院子裡,他進去稟報過,便引了靜依來挑選。

  靜依看這名婆子領了十幾個小姑娘都站在廊下,等著她挑選,心中卻是明瞭,挑選丫頭看似簡單,實則是為自己挑選心腹,那白氏豈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靜依眼睛掃過底下的姑娘們一眼,心中便已是有了數。她讓這些姑娘們站成一排。她則是從第一個開始細細打量,共有十八個姑娘,靜依這一趟走下來,也用了不少時間。

  現在是初夏,院子裡種了不少的花草,引來不少的蝴蝶翩翩起舞。

  靜依笑看了一眼正在飛舞的蝴蝶,她上前走了一步,那些蝴蝶便紛紛地向這邊飛來,有一隻落在了靜依的左肩上,其它的,則是有的落在了底下姑娘們的頭上,有的落在了不遠處的花朵上。

  靜依對身邊的何嬤嬤低語了幾句,何嬤嬤點頭對底下的小姑娘們說:「從左到右數,第三個、第六個、第七個、第十個、第十二個、第十三個、第十五個。你們全都退後一步。」

  底下的眾人面面面相覷,卻也不敢耽擱,數了數自己的位置,被點到的,便退後了一步。

  如此,就還剩下十一個人。靜依自廊道走下,圍著這十一人轉了一圈,又讓她們伸出手來,各自看了一遍,又去掉了三人。

  只剩下了八人。靜依命何嬤嬤考較了一番後,挑出了其中的四個人留下。管家便將剩餘的一行人又帶了出去。那婆子看了靜依一眼,將她四人的賣身契交給了何嬤嬤。那婆子眼中全是疑惑不解,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靜依對她笑笑,也不說話,逕自帶了這四人回了屋子。

  靜依坐下後,那四人都跪下磕頭。靜依輕聲說道:「你們別怕,全都抬起頭來,告訴我你們的名字和家世,還有你們都會些什麼?我也好讓人看著安排你們的差使。」

  四人應了,便將各自的名字和身世說了一遍。靜依頻頻點頭,一旁的何嬤嬤早已用筆墨記下收好。

  何嬤嬤道:「不管你們以前叫什麼?是做什麼的,如今既是進了候府,就是候府的人了。你們的賣身契現在都在小姐手上。以後要謹記候府的規矩,莫要給小姐臉上抹黑!」

  四人再磕頭道:「奴婢謹記嬤嬤教誨!請小姐賜名!」

  靜依笑笑,分別為這四人取名為:柳桃、柳眉、柳荷、柳菊。四人謝了恩,便都退了出去。

  海棠問道:「小姐,您一開始為什麼要先將那些人去掉?」

  「那是因為她們身上用了尋常人家用不起的香粉、頭油。你沒瞧見那些蝴蝶停在她們頭上都不捨得離開?」靜依沒有實話實說,而是用了一個幌子。

  杏兒不明白:「可是這有什麼關係呢?」

  海棠笑罵道:「真是笨!這說明她們是被人給了好處進來的,這還不明白?」

  這話已是說的很直白了,杏兒當下便明白了。只是一臉佩服地看向靜依。

  何嬤嬤一臉贊同地點了點頭道:「小姐,這四人剛來,笨手笨腳的,不如就先從三等丫頭做起,做的好的,再慢慢提上來。」

  靜依笑道:「就依嬤嬤的意思吧。嬤嬤,今兒咱們吃什麼?」

  何嬤嬤忙道:「小姐忘了?今兒一早,候爺就派人來囑咐了,讓小姐到花廳去用晚膳呢。」

  靜依這才想起這回事兒來。自那日父親從這裡走後,便讓人從大廚房抽調了兩名廚娘,在她的院子裡開了個小廚房,專司她的飲食起居。這些日子,靜依都是在自己院子中用膳,從未和祖父祖母一起用過膳。

  靜依看了看天色,重新梳洗了一番。頭上並未戴任何的頭飾,只是在脖子上帶了個項圈。然後吩咐杏兒為自己找出了一件淺黃色的衣裳換上。主僕幾人慢慢向主院的花廳走去。

  主僕幾人剛進主院,就聽見一陣笑聲,正是那老夫人和白氏的笑聲。靜依站了站,看向花廳,一隻小麻雀正迎面飛來,落在了靜依的左肩上。

  靜依輕問:「小麻雀,幾日不見,你又胖了。你可知道她們在笑什麼?」

  那小麻雀又開始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像是在回答靜依的問題。何嬤嬤幾人看的有些呆愣:這小麻雀莫非能聽懂人言不成?

  靜依待那小麻雀停了叫聲,便將它放到一旁的樹枝上,主僕幾人進了花廳。

  除了父親和大哥,其它眾人都在。靜依向祖父祖母行了禮,站在一旁。

  白氏原是坐在老夫人的下首,見靜依進來,忙起身給靜依行了禮。靜依回了半禮。

  蘇靜微也起身向她行了禮。

  這高門大宅之中,向來是最重嫡庶。一個妾室永遠是越不過正室的,不僅如此,妾室在尋常地人家,是上不得檯面的,家裡有什麼喜慶活動或是宴會,妾室都是不准參與的。

  這白氏能在家中與長輩們一起用膳,可見她在長輩,主要是老夫人那裡,是得了青睞的。

  白氏眼中精光一閃:「依依的氣色看起來不錯,想來是早已痊癒了吧?這此日子也不見你來給祖父祖母請安,以為你身體仍是不妥,也不敢貿然去你院子裡,就怕煩擾了你。」

  這白氏的話其實是不守規矩的,按理,她應該稱自己為二小姐,一個妾室,是沒有資格直呼嫡出小姐和公子的名諱的。只不過,仗著老夫人是她的親姨娘,所以才敢如此的放肆!

  靜依看眾人的臉上並沒有什麼異色,可見這白氏是常常這樣稱呼自己的。而她剛才所說的那些話,則是在說自己不懂規矩,明明早就好了,也不知道來給長輩請安呢。靜依輕輕一笑,低頭恭敬道:「讓祖父祖母為孫女兒擔心,著實不對。實在是額上的疤痕太過顯眼,怕是驚著了祖母,想著等疤痕淡些再來請安。倒是依依的不是,讓白姨娘也跟著擔心了。」

  白氏她噎的說不出話來。老候爺看了白氏一眼,對靜依道:「依依,頭上還有傷呢,快快坐下!」

  靜依正要謝過祖父,門外有人挑了簾子,蘇偉進來了。



第五章 其樂融融

  眾人依次都見了禮,蘇偉坐在了老候爺的下首,對靜依招招手:「來,依依,到爹爹這兒來。」

  靜依依言過去,蘇偉一把將她抱坐在自己的腿上。蘇偉細細地看了看靜依頭上的傷疤,頻頻點頭:「不錯,這劉太醫的藥的確是好的。眼瞧著這疤是淡了許多。」

  靜依也點頭道:「是呀!爹爹,女兒這幾日想著,要送什麼東西給劉太醫好呢?總歸是要謝謝人家的。」

  蘇偉輕笑,轉臉看向老候爺。老候爺也是點點頭道:「不錯,是該好好謝謝人家,要不是劉太醫,你這條小命兒還不知道能不能保全呢?」

  依依吐了個舌頭,並不言語。

  蘇明聽了,倒是輕笑一聲:「爺爺,孫兒得知那劉太醫愛醫成癡,孫兒前些日子得了一本有關醫術方面的書,不如就將此書送與劉太醫,權作謝意吧!」

  老候爺點點頭,捋了捋鬍子笑道:「倒是明兒有心了!」

  一屋子人說說笑笑地用了晚膳,看起來倒也是其樂融融,相處和睦。

  用完晚膳,蘇偉陪著靜依回院子又說了會兒話,便回了外院。

  靜依想起今晚大家一起用晚膳時的情景,眼色暗了暗,她遣了眾人退下,獨留下了何嬤嬤在房中陪自己說話。

  何嬤嬤到底是老人兒了,自是明白小姐這是有話要問自己。她恭敬地站在屋裡,等著小姐問話。

  靜依看她一臉恭敬,雖有些不適應,卻也知道,這個世界與自己原來的世界不同,自是有高低尊卑之說的。

  靜依想了想,輕道:「嬤嬤,我母親現在如何了?」

  何嬤嬤聽了這話,心裡是激動萬分呀,小姐到底是夫人的親生女兒呀,哪有女兒不想念親生母親的道理?

  何嬤嬤看了看窗外,才小心翼翼道:「小姐,夫人現在一切都好。再休養些日子,許就能回來了。小姐,你也莫要怪候爺心狠,實在是怕夫人的病氣過給你和二公子呀!候爺知道你們素來孝順,若是在府中養病,日子久了,難免要探望一二,二公子倒還好些,可是小姐畢竟年幼,若是過了病氣,只怕是最心疼的還是夫人哪!」

  「嬤嬤,母親究竟是生的什麼病?為何這麼久了,仍未痊癒?」

  何嬤嬤搖頭道:「奴婢只是聽說,是生小姐時落下了些毛病,兩個月前,又得了一場風寒,養了些日子仍不見好。老夫人便對候爺說了讓夫人去郊外的莊子上住一陣子,那裡風景好,也沒有宒子裡的煩心事兒叨擾,最適合養病了。前些日子,候爺還去一趟莊子,回來後說夫人的身體已是大好了。」

  靜依點了點頭,她說的也有些道理。只是她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可又說不上來。若非是自己的能力尚未完全恢復,自己哪裡還需要問這何嬤嬤?看來自己得抓緊時間將自己的異能與身體盡快融合,這樣,才能平安無事地生活。

  靜依想了想,吩咐何嬤嬤道:「何嬤嬤,你去讓人備好筆墨,我想練會兒字。」

  「小姐,現在天色這麼晚了,只怕是對眼睛不好,還是早些睡吧。待明日一早起來,再練也無妨呀!」

  靜依笑笑:「無妨,反正我也睡不著,練會兒字,也好打發一下時間,嬤嬤放心,不會練太久的。」

  何嬤嬤知道勸不動,便吩咐人備好了文房四寶,又吩咐海棠和杏兒在旁邊伺候著,自己則是守在外間。

  靜依拿起筆,輕握在手裡,抿唇一笑。前世自己不過五歲,便被關在試驗室裡,試驗室的人員為了怕自己逃跑,派人教她一些琴棋書畫,或者是讓她看些詩詞歌賦。就是為了讓她養成安靜、平和的性子,好放棄逃跑的想法。

  前世時,自己閒來無事時,就是看看書,寫寫毛筆字,和自己的『保姆』下下棋。自己原是非常牴觸這些東西的,因為這對她逃跑毫無幫助,自己則是被教育的沒有任何的求生技能。想不到,在這個世界裡,自己以前學的東西,竟是這裡最有力的資本。靜依不由得搖頭暗笑。

  她提筆在紙上寫下『靜、思』兩個大字,看了看字,又瞧了瞧自己的手腕,搖了搖頭,到底是小孩子,以前雖也練過,可到底是底子差了些。

  靜依想起自己前世時可是寫得一手好字的,想到這兒,便提筆繼續寫,這一寫,大半個時辰就過去了。

  何嬤嬤進了裡屋,原想著勸她早些歇息,可瞧著她聚精會神地寫著字,臉色微紅,額上微微有了汗漬,可是眼睛卻是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的筆尖處。這樣子,當真是像極了夫人出嫁前的模樣。

  何嬤嬤是靜依母親的陪嫁,後來嫁了人,直到生了靜依,才又被夫人尋了來,做靜依的乳娘。何嬤嬤看著靜依小小年紀就如此地好學、懂事,鼻子一酸,那眼眶已是紅紅的了。

  杏兒已經開始打盹兒了,頭一栽一栽的,海棠看了忍不住輕笑出聲。

  這一笑,驚動了正在練字的靜依,她抬頭問道:「何事如此好笑?」

  海棠仍是笑著沖杏兒的方向努了努嘴道:「小姐您瞧,這小丫頭正偷懶呢。」

  靜依順著看過去,杏兒的右手掌支撐著腦袋,一栽一栽的,偏她前面是放了一碟糕點,這糕點的浮面上有些白糖面兒,每次她的頭一栽,她的劉海兒就沾到一點兒糖面兒,此時,杏兒的劉海兒上已上有了厚厚一層糧面兒,連鼻樑上和眼睛下面也全是白白的糖面兒了!靜依看了也是忍不住輕笑起來。

  經這麼一鬧,何嬤嬤忙上前叫醒了杏兒,又對著靜依道:「小姐,確實太晚了,快些就寢吧,明日再練!」

  靜依點點頭,放下筆,寬了衣,也上床睡了。



第六章 終見母親!

  轉眼已是盛夏,靜依額頭上的疤痕已是淺的幾乎看不見了。靜依每日裡就是在自己院子裡看看書、練練字。蘇偉每日也必是過去瞧瞧她,陪她說說話。

  這日,靜依正在房裡練字,聽到腳步聲和一陣大笑聲,便停了下來,看向門口。

  是二哥蘇明和父親蘇偉一起來了。

  靜依起身迎了上去,「爹爹和哥哥今日怎麼一起來了?」

  蘇明笑道:「父親昨日對我說你的字是練的越來越好了,我不信,便隨父親過來一起瞧瞧,看看我們的依依是不是父親所說的小才女?」

  蘇偉大笑出聲:「你呀!明明是你自己想依依了,還要找這些說詞。」

  靜依笑道:「爹爹和二哥來的正好,幫我瞧瞧這幾個字寫的如何?」

  二人上前細看,蘇明被這一手好字給震的不輕呀,「依依的字果然是大有進步,這些日子,是下了苦功夫了吧?」

  蘇偉贊同的點點頭:「依依呀,勤奮好學是好事,可也要愛惜自己的身體。頭上的傷才剛好,莫要再累壞了。」

  靜依點點頭,父子二人細看這紙上的內容,蘇明輕念出聲:「 『十月胎恩重,三生報答輕。』『萬愛千恩百苦,疼我孰知父母?』『一尺三寸嬰,十又八載功。』」念到後面,聲音輕的幾乎是聽不見了。這些句子皆是出自《勸孝歌》。

  靜依神情有些悲傷地說道:「爹爹,依依想念母親了。」說完,跪在地上,紅著眼睛說:「爹爹,以前依依想去探望母親,但怕母親看到孩兒額上的傷,所以不敢去。現在依依的傷疤已是差不多好全了。所以依依想去郊外的莊子上,看望母親。依依已經有數月未曾見過母親了,還求爹爹成全!」

  蘇偉正要說話,蘇明也是『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爹爹,求您讓孩兒和依依一起去探望母親吧。母親離家數月,也不知過的如何?身體是否痊癒?求爹爹成全!」

  蘇偉看著兩個孩子跪在自己面前,哀求自己,又看了看桌上的字,她們只是為了見她們的母親一面,不禁有些動容了。想了想,開口道:「這樣吧,明日,為父休沐。為父明日就帶你們去看望你們的母親。你們今日準備準備,對底下人就說明日我要帶你們去你們外祖家。切莫讓你奶奶知道,以免她老人家煩心。明白了?」

  蘇明與靜依相視一眼,不勝欣喜,連忙謝過父親。

  蘇偉親自扶了二人起來,又交待了些事,考校了一番蘇明的功課,才回了外院。

  就要能見到母親了!靜依和蘇明二人自是激動萬分,卻也沒忘記父親的叮囑,對底下人皆是守口如瓶。二人在屋裡商議了一番,蘇明才回了外院。

  次日一早,蘇偉就帶著蘇明和靜依出了候府,一路向城外行去。

  靜依來到這個世上已近三個月了,這還是她第一次離開候府。她和何嬤嬤、海棠坐在馬車裡,挑開簾子看著外面熱鬧的街道。靜依這才算真正地見識到這個世界人們的生活方式和一些稀奇玩意兒。想到自己一個已死之人,竟然可以再世為人,且比自己前世還要更像是一個活著的人。不由感歎生命的神奇和這個宇宙的奇妙!

  靜依放下簾子,看著眼前神情激動的何嬤嬤,不由暗自發笑,這個世界的人們當真是把情義二字看得如此重要。哪裡像自己前世生活的世界那樣,人與人之間毫無信任和道義可言。

  靜依想到此,將自己的小手輕輕地覆在了何嬤嬤的手背上。何嬤嬤看了靜依一眼,會意地一笑,反手將靜依的手握在手裡。

  靜依輕笑:「嬤嬤,還沒見到母親呢,你就如此激動,若是待會兒見到了,你豈不是要激動的暈了過去?」

  何嬤嬤嗔了她一眼,忍不住也笑了。海棠聽了,也是打趣道:「小姐說的沒錯,不過小姐無需擔心,早上奴婢吃的多,待會兒呀,有力氣扶何嬤嬤。呵呵!」

  何嬤嬤眼中帶笑地瞪了海棠一眼:「你個小妮子,就知道打趣我!仔細回去了,我扒了你的皮!」

  海棠不怒也不惱,反而是笑道:「好呀!我等著嬤嬤,就怕是嬤嬤心軟,下不了手!」說著,笑的更歡了。

  靜依也被她們逗地笑出了聲。心中卻是想著,母親哪!自己有多少年沒有叫過一聲『母親』了?不知道待會兒暈倒的會不會是自己呢?

  又行了約有近半個時辰,才算是到了莊子上。蘇偉和蘇明早已下了馬,等在門口,靜依等人也是下了馬車,向門內走去。

  靜依邊走邊四下打量,這莊子雖在郊外,建的卻還別緻,處處透著清秀之氣。院子的格局簡單,每處院子都不大,卻是乾淨整潔。

  一行人很快來到了主院落,進了院子,便是先看見了滿院的荷花。靜依想起何嬤嬤對自己說過,母親最愛的便是夏季的荷花了。她看了自己的父親一眼,看來,他是當真疼愛母親的,不然也不會如此的費盡心思。

  院裡早已有人進去通報,眾人則走至院中,一位看起來雖有些病態,氣色卻還是不錯的貴婦人被人攙著迎了出來。

  蘇明即刻上前扶住,喊道:「母親!」

  那貴婦人看著蘇明上下打量,雙手摸著蘇明的臉,眼淚是止不住地往下掉,口中還念叨著:「明兒,我的明兒。我的孩子!」

  靜依看著這名貴婦人,這就是自己的母親顧氏?何嬤嬤輕碰了一下有些發呆的靜依,靜依回過神兒來,緩緩走上前去,輕喚了一聲:「母親!」

  顧氏低頭看著這個只有七歲的女兒,一下子將她抱進懷裡,卻是只有哭聲,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蘇偉站在邊上,看這母子三人哭成這樣,鼻子也是有些泛酸了,他吸了吸鼻子,又輕咳了一聲,上前將夫人輕輕拉起:「好了,莫再哭了。明兒快哄哄你妹妹。」轉頭對顧氏道:「好了,孩子們好不容易能出來看你,快莫讓孩子們看了你的笑話。」說著,自袖中拿出一方帕子,替她輕擦了擦眼淚。

  蘇明也將依依哄了哄,抬頭對身邊的人道:「快去打些水來,讓母親和妹妹淨臉。」

  蘇偉扶著夫人進了正屋,兄妹二人也緊跟著進去了。幾人依次淨了臉,便坐在一起說話。

  不多時 ,便有一名婢女端著藥進來了。

  「夫人,該進藥了。」

  顧氏的眉間皺了皺,不悅道:「放著吧,待會兒再喝。」

  蘇偉並不做聲,倒是蘇明勸道:「母親,還是身體要緊,先進了藥,孩兒再陪您說話。」

  那丫環忙道:「二少爺說的是呀,夫人,您還是趕緊喝了吧。」

  靜依聞言也是有些不悅,這丫環的說詞看似是為母親著想,可是態度上卻並無恭敬之意。因她是初來乍道,對這些東西還是極為敏感的。

  靜依抬頭打量了這丫環一二,不過是十七、八歲的年紀,打扮的卻是很是奪目,而且那雙眼睛時不時地偷瞟向父親。

  靜依看到這兒,心中不悅,隱有疑惑,輕道:「母親既是吩咐你先放下,那便先擱著吧。左右現在夏天,還怕藥涼不成。」

  那丫環卻是急道:「小姐,您還小,不懂藥理,這有些藥,無論季節,都是要趁熱喝的。」

  靜依心中的疑惑更甚,眼睛直直地盯著她,有些怒道:「你這丫環怎麼回事?母親不過是讓你先放著而已,你哪裡來的這麼些話?說的好聽些,你是為主子著想,說的難聽些,你這不是不將主母的話放在眼裡?豈不是奴大欺主?」

  那丫環聽了,忙將藥放下後,跪在地上,不敢抬頭。心中卻是暗道:這小姐好凌厲的目光,又是如此的伶牙俐齒。這一頂『奴大欺主』的帽子壓下來,自己只怕是半條命就沒了。

  顧氏的臉上卻是有著一層薄怒,看向那丫環的目光中竟是似有殺意劃過。靜依此時明白過來:只怕是母親早就有所發覺,只是苦於無人依靠。在這莊子上,大部分都是老夫人的人,想來,此事定有內情,且與老夫人脫不了干係!

  蘇偉此時才正眼瞧過來,有些薄怒道:「好了,不懂規矩的東西,還不退下!」



第七章 兄妹侍疾

  那名丫環疾步退了出去,蘇明和又和母親說起了話。靜依將海棠叫到身邊低語了幾句,海棠急匆匆地退了出去。

  靜依輕問道:「母親的氣色看起來不錯。想必已是有所好轉了。」

  顧氏輕歎一聲:「唉,也不知怎的,總是時好時壞。上次你父親來,見我的病已是大好,本想著過一兩日來接我回府,卻是不想又重了起來。」說到這兒,顧氏搖了搖頭道:「總歸是我自己身子不爭氣,這麼些日子了,也總不見好。」

  顧氏這話聽在蘇偉和靜依的耳中,卻是又一番意思。明明說是要回府了,卻又毫無徵兆地又重了起來。顧氏雖只說是自己身子不好,可就是再不好,也不該一病就是數月呀!更何況她以前身體一直康健,不然,也不會為蘇家一連生下三個兒女。

  顧氏又道:「前陣子,聽府上人說你從假山上摔了下來,如今可是好了?讓母親瞧瞧可還疼?可留了疤痕?」

  靜依聞言瞧了瞧父親,見他已是有了微怒之色。心下感歎,看來,父親還是極為在意母親的。

  這蘇明也意識到了不對:父親明明是下了封口令,不准讓母親知道此事,就是為了讓她好好養病,莫再添煩心之事,以擾她靜養。如今,竟是有人違逆他的意思。故意將這件事兒透露給顧氏,看來,此人是居心叵測呀!

  靜依起身跪在了顧氏身前,抬頭輕道:「母親,孩兒不孝,未能在您身邊侍奉!還總是讓您憂心。」

  顧氏輕摸了摸她的額頭,又細細看過了,才鬆手。

  顧氏眼中噙著淚:「還好,沒有留疤,以後可莫要這樣貪玩兒,否則,以後還有哪家的公子肯娶你?」

  靜依哭道:「母親,依依一輩子守著母親。依依哪兒也不去。」

  蘇偉輕道:「好了,依依,莫再哭了,徒惹你母親傷心。」

  依依點了點頭,轉身跪向蘇偉:「父親,以前是依依不好,太過調皮,才惹得長輩們為我憂心。如今,依依長大了,母親有病在身,身為子女卻是不能在床前盡孝,實在是大大的罪過。請父親允許依依就留在這莊子上,好在母親身邊侍奉。至少,也能陪著母親說說話兒!」

  蘇偉搖頭道:「此事,只怕你祖母是不肯依的。你快起來吧。」

  依依搖搖頭,蘇明也和她並排跪下:「父親,妹妹說的對。母親疾病纏身,做兒女的不能近前伺候,實屬不孝!求父親就准了妹妹的意思。留我兄妹二人在莊子上,侍奉母親左右吧。」

  蘇偉有些為難地看著兩個跪在地上的孩子,又瞧了瞧有些病態的顧氏。心中不由感慨萬千,自己兒女的心思,他自是明白,可是他卻不能不考慮母親的態度。縱然她並非是自己的生母,可到底是將自己扶養成人了。

  一時之間,蘇偉陷入了兩難之境。

  顧氏瞧他左右為難的樣子,輕道:「孩子們,你們的孝心,母親都知道,快快起來吧。今日你們能來看我,我已心滿意足了。早早地用完了午膳,便隨你們父親回去吧。莫讓你祖父和祖母跟著擔心。」

  而地上的兄妹二人卻是固執地不肯起身,其實二人昨日就商量好了,這次來,要麼就將顧氏接回候府,要麼就留在這裡侍疾。

  如今,眼瞧著母親的身體不適,接回府是不可能的了。兄妹二人這才執意的要留在莊子上,陪伴母親。

  顧氏見說不動二人,故意怒道:「怎麼?如今連母親的話也不聽了?當真是長大了,不再將母親的話放在耳中了!」

  許是因為聲音有些太過高了,且說的有些急,竟是咳嗽了起來,因一家四口想要好好說說話,便沒有讓人在屋內侍候。兄妹二人見此急忙上前服侍,蘇明輕輕的拍打顧氏的後背,靜依忙倒了一杯茶端給顧氏。

  蘇偉也是一臉的關切之色,他站在一旁看著兩個孩子細心地為顧氏順氣、止咳,心中竟是生出了對這顧氏的一種愧疚之感。

  他一早就知道繼母並不喜歡這個兒媳婦。只是當今聖上以孝治天下,而繼母也並未做過什麼謀害自己之事,所以他也是向來敬重她的。只是關於顧氏,這確實是讓蘇偉為難。

  當年蘇偉在寺廟上香時,對顧氏一見傾心,一心要迎娶她,繼母本是要將白氏許與他做正妻的,可是自己不願。後來,恰逢一次宮宴上,再次見到顧氏,讓他驚艷不已。皇上與皇后當場為他二人賜了婚,才算是讓繼母打消了要他娶白氏的心思。可是,好景不長,顧氏剛為自己生下蘇明後,繼母以顧氏不能伺候為由,強行要他納了白氏為妾。想想這些年,顧氏在自己繼母那裡受的冷遇和委屈,蘇偉的心中就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一般,讓他喘不過氣來。

  蘇偉見顧氏已是止了咳,兄妹二人再度跪在地上,不由地輕搖了搖頭:「也罷,就依你二人所言吧。你祖母那邊,自有我為你們做主呢。」

  兄妹二人喜不自勝,忙謝過了父親,起了身。靜依偎在顧氏身旁,蘇明站在了顧氏的身後。

  一家人說了會兒話,靜依趁蘇偉去前院查看莊子上的一些事務,偷偷地那碗藥倒在了屋中的一個花盆中。蘇明不解,靜依卻只是對他笑笑,並沒有多說什麼。倒是顧氏看向靜依的眼中充滿了驚奇和讚賞之色。

  靜依見母親看自己的眼神中全是贊同之色,不由得對這藥和剛才那名丫環更加地起疑了。



第八章 怒懲刁奴!

  那日蘇偉用過午膳後不久,便獨自回了候府,走之前,將自己身邊得力的兩名護衛留給了兄妹二人。並叮囑一定要好好照顧母親,讓蘇明無事時要好好地讀書,不可懈怠!

  轉眼已過了五日,這五日裡,顧氏和靜依想方設法地都將那藥汁倒掉,一滴未沾。蘇明起先不明所以,後來也轉過彎來。畢竟是大家族裡的嫡子,雖沒有親身經歷過什麼,可還是會聽說一些的。

  顧氏身邊只帶了兩名得力的嬤嬤和兩個丫環過來養病,這也是老夫人的意思,說人多了反而會叨擾她養病,再說莊子上也不缺下人,有什麼直接指派她們就是了。顧氏當初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如今想來,倒是自己掉以輕心了。

  且不說莊子上的人大部分都是老夫人的眼線,單說她自己身邊兒,就有一個丫環和一個嬤嬤與自己並非一心。可惜了,顧氏知道時,已是被軟禁在了這莊子上,也是沒法子。如今,自己的兒女來了,情況自然不同。

  那莊子上的人雖是大部分得了老夫人的好處,可是哪個也不傻,這一個是候府的嫡出二公子,一個是府上唯一的嫡小姐。這可都是未來的主子!指不定哪天候爺一高興就將這莊子賜給她們中的誰了呢。這莊子上的人們自是不敢對顧氏母子三人怠慢半分,生恐自己無意中得罪了以後的主子。

  又過了數日,顧氏雖還是時有咳嗽,氣色卻是好多了。每日裡有靜依和蘇明二人陪著下下棋、散散步、偶爾還會去不遠處的魚塘釣釣魚,總之,過的是極為的舒心。

  這日,靜依有何嬤嬤陪著,帶了一名護衛去莊子外面的一處林子裡摘野花。靜依已來過幾次,對這林子並不陌生,進了林子,不由得又跑又跳,歡快地像只燕子一般。

  後面的何嬤嬤則是跑得氣喘吁吁地,還不停地喊著:「小姐,慢些,慢些,小心摔倒!」

  靜依咯咯地笑著轉過身,邊倒著走邊說:「嬤嬤來追我呀,追到我,我給嬤嬤采野花戴!」

  剛說完,「唉喲!」靜依像是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整個人像後倒去。

  那護衛和何嬤嬤忙上前查看。靜依坐起來一瞧,剛才絆倒自己的竟是一個小箱子。靜依細細地看著那個小箱子,舊舊的,但是很乾淨。

  何嬤嬤追了上來,忙扶起了靜依,那護衛則是四處查看。何嬤嬤一臉心急地問道:「小姐,可有摔疼了?要不要緊?還能不能走呀?」

  靜依嘻嘻一笑:「我沒事兒,不過就是摔了一下而已。幸虧剛才只是碰到了這箱子的邊角處,否則,我就真的要倒霉了。」

  何嬤嬤責備道:「小姐,以後可莫要這樣亂跑了,太危險了!」

  何嬤嬤仔細地為靜依拍著身上沾上的泥土。正在此時,靜依對面走來兩人,一位老者背著一個藥筐手中拿著一把小鋤,身邊還跟著一個和靜依年歲差不多大的小男孩兒。

  靜依好奇地看著那位老者,直到老者走近並打開箱子,才意識到這個箱子是那位老人家的,看樣子,他們是大夫。

  靜依想到這些日子,母親氣色雖好了不少,卻是時有咳嗽,可見其病症確是未曾根治。哥哥雖請了幾位大夫,但開的方子卻都是大同小異。靜依也不知怎麼地,竟是對著那位老者說道:「老爺爺,您是大夫嗎?」

  老者本欲離開的身形一頓,看向這個年紀不大的小女孩兒,卻是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子貴氣和聰慧之氣!老者笑著捋著鬍子點了點頭。

  靜依又問道:「您年紀這樣大了,一直是從醫嗎?那定是有許多診病的經驗了吧?」

  老者的眼睛一亮,又點了點頭。

  靜依上前兩步,又問:「老爺爺,我母親病了,可是許久未曾好轉,您能和我一起去瞧瞧嗎?」

  何嬤嬤不等老者開口,便上前阻止道:「小姐,這人咱們未曾見過,也不知是何方人氏,夫人的身子金貴,豈能由這些低賤的行腳大夫來瞧病?」

  靜依看向何嬤嬤搖搖頭道:「嬤嬤這話說的不對。這人哪裡就有高低貴賤之分了?拋開其身份不說,不都是一樣的兩個眼睛一個鼻子,哪裡就有什麼金貴不金貴的了?再說了,母親瞧了那麼多大夫,皆是無用。為何不可以請這位爺爺去瞧瞧?他年紀大,經驗也多,萬一能治好母親的病,豈不是母親的福星?」

  何嬤嬤被靜依噎的說不出話來,她是第一次聽見有人說這樣的話,也難怪,靜依的魂魄是現代人,可這何嬤嬤可是地道的古人!

  老者被靜依的這番說辭驚地雙眼瞪的大大的,像是在看什麼怪物一般,隨後竟是又仰天大笑起來,轉頭對自己身邊的小男孩兒道:「晴天哪!聽到了沒有?我找到了!我贏了!你要給我洗三個月的衣服!哈哈哈哈!」

  小男孩兒對老者撇撇嘴,顯然是不屑,又看向靜依,上下打量了一番後,眼中全是不滿!

  眾人被這一老一少二人驚的目瞪口呆!這老者怎麼前言不搭後語?不會是瘋子吧?

  想到此,那護衛和何嬤嬤下意識地將靜依攬向身後,一臉戒備地看著眼前這個瘋老頭兒!

  小男孩兒白了老者一眼,涼涼地說道:「老頭兒!人家拿你當瘋子了!」

  老者聞言停了笑,看向二人身後的靜依,對她招招手。

  靜依不理會二人阻止的眼神,逕直走了過去,抬著頭看向老者。

  老者見這孩子竟是不止聰慧,而且膽色過人,不由得滿意地點了點頭道:「小丫頭,我可以去給你母親看病,但是你母親病好之後,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老者見靜依有些猶豫之色,急道:「你放心,老夫定不會讓小丫頭做一些傷天害理之事的。」

  靜依看了他片刻,點頭同意。一行人便急匆匆地回了莊子。

  到了母親的住處,靜依更是走的急了。屋門外,香兒正坐在那裡繡花,見小姐領了一個老者進來,面有不善,擋在門口不讓眾人進去。

  靜依看著這個香兒,便是第一次來莊子上,自己喝斥的丫頭。那日被她和父親喝斥後,被這裡的管事帶下去,被罰洗了幾日的衣服,今日是第二日在這院子裡當值。

  靜依怒道:「你做什麼?快些讓開!」

  香兒絲毫不讓,臉上居然還有一絲倨傲之色:「小姐,不是奴婢故意攔您,只是這是後院兒,怎能讓陌生男子隨意入內,若是傳了出去,夫人的清譽豈不是毀了?」

  靜依的眼神一黯,這丫頭的心思當真是毒!不論今日這老者是否進得屋內,這丫頭定會將此事大肆渲染。這丫頭究竟是奉了誰的令?竟是有這樣大的膽子,居然敢攀污主母!

  靜依看了一眼神情倨傲的香兒,對何嬤嬤道:「何嬤嬤,身為奴婢,不思如何侍奉主子,反倒污蔑主子清譽,該當如何?」

  何嬤嬤會意,瞪著香兒道:「按候府的規矩,杖斃!」

  香兒身形一顫:「你們敢!我是老夫人賞給夫人的,你們誰敢動我?」

  靜依面上一笑,仿若荷花盛開一般清秀,淡雅:「嬤嬤,先將她捆了,杖責二十!」

  一干人等上去將香兒捆了,香兒一邊掙扎一邊喊道:「你們這些沒長眼睛的,我是老夫人的人,你們敢綁我?你們放開我,我是老夫人的人!」

  靜依再次笑道:「再將她的嘴堵了,竟然敢污蔑祖母!茲事體大,是死是活?待會兒再由母親發落!」

  音落,靜依等人進了屋子。不一會兒,院子裡便傳來了一聲聲棍子打在皮肉上的悶響聲。



第九章 雙重毒計!

  老者替顧氏診了脈用手捋了捋了鬍子,不急不慢地說道:「夫人的身體並無大礙,想來只是有些體虛,老夫為你開一些溫補之藥。」說完,提筆在外屋的桌子上寫下了一大串的藥名。

  靜依則是對下人吩咐道將二哥請過來。

  何嬤嬤將老者開的藥方給了靜依,靜依瞧過後,面上露出一些失望之色。

  「老爺爺,您開的這藥方,與前幾個大夫開的都是一樣的,並無不妥,可是母親服用這類藥汁已是有數月了,未何仍不見好?」

  老者眼中也閃過疑惑的眼神,思索片刻後,開口道:「可否將顧氏已煎好的藥汁拿來給我看?」這老者自進了這莊子,看到這後院的一些擺飾和那些丫環婆子的穿著,便知道這絕非是一般的平民百姓,定是官家的莊子。在一些大宅中,這後院裡的女人為了爭寵,常常是用一些見不得人的手段。此時,老者提出看藥汁,便是想到了此處。

  很快,何嬤嬤便去廚房端了剛熬好的藥過來。老者端起藥碗,湊近聞了聞,又用手沾了一點,放在舌尖上,嘗了嘗。

  靜依和何嬤嬤一臉焦急地看著老者,等著老者看是否能看出一些名堂。

  片刻後,老者搖搖頭道:「小丫頭,你說這藥方與老夫開的一樣?」

  「是呀,這藥方就放在這裡,不信,你可以瞧瞧!」靜依說完,示意何嬤嬤將放在裡屋的藥方拿了出來交給老者。

  老者看過後,皺著眉道:「小丫頭,這藥方是沒錯,可這藥卻是不對的。這藥方是溫補之藥,可這熬好的湯藥卻是涼性之藥,是給一些虛火上升之人開的。若是常人長期服用此藥,只怕會是漸漸地起不得床了。」

  靜依和何嬤嬤心驚不已。靜依看了一眼裡屋,面色陰鬱地問道:「老爺爺,若是我母親長期服用此藥呢?」

  「夫人本就體虛,再長期服用此藥,只怕會長年臥病在床,不消兩年,便會病逝。」

  靜依聽了,向後退了半步,被何嬤嬤一把扶住。「是什麼人要害母親?此人當真是好狠毒的心腸。」

  何嬤嬤聽了眼珠也是一個勁兒地在眼眶裡打轉,顫聲道:「小姐,小姐且切亂了主意,要先穩了心神才是。」

  靜依沉思片刻,又搖搖頭道:「老爺爺,我母親已有數日未曾飲過此藥,為何還是有些輕咳?甚至有時,夜裡還會覺得冷?」

  「小丫頭,依你所說你母親定是服用了此藥數月,豈是一時半刻就可痊癒的?」

  靜依點點頭,老者說的不錯,看來,母親有病是真,卻是沒有那般嚴重,而且母親一直都不是在治病,而是不斷的吃藥來損害身體。靜依越發的糊塗了,母親是威武將軍府的嫡女。在候府中,也不過是只有一個白氏這一個妾室,那白氏,小打小鬧還成,哪裡來的膽子和勢力能夠將母親迫害至此?若是老夫人,可是為了顧念父親的前程,也斷不該有如此的心思才是。

  靜依正在思索間,蘇明進了屋。

  靜依將事情全部說與了蘇明聽,蘇明也是驚詫不已,沒一會兒,臉上就由驚詫轉為了憤怒:「哼!一定是白氏,除了她,誰還會如此的費盡心思?她定是覬覦母親主母的位子,才會想出這等卑劣的手段來加害母親。」

  剛說完,便見顧氏自裡屋走了出來,攙扶著她的則是她的心腹,劉嬤嬤。

  顧氏坐下後,一臉凝重地說道:「明兒,不可胡言亂語。」

  靜依則是一臉平靜地說道:「二哥,母親說的對。此事並非是白氏所為,最多,她也不過是個幫兇而已。」

  話落,所有人都瞧向她。顧氏的面上除了驚奇,還有讚賞之色,而蘇明則是一臉地不解。

  老者輕笑道:「好聰明的丫頭!當真是洞察入微呀!不錯,不錯!」

  老者身邊的小男孩兒,則是輕哼一聲,將臉轉向一邊。

  顧氏問道:「依依,你且說說,為何如此認定呢?」

  靜依輕笑:「母親,您服用此藥已有數月。能在數月裡一直買通您身邊照料的人,廚房裡的人,還有買藥之人,甚至是藥鋪的夥計等等。此人若非是熟知母親和候府的一切,豈能如此輕易地就成了事?再者,能買通這麼多的人,可見此人心計頗深,而且其人脈在候府中也是極廣的。那白氏,還沒有這個能耐!」

  顧氏一臉肅穆地點了點頭,而蘇明則是恍有所悟一般看著靜依和顧氏:「你們的意思是說,此人在候府的地位極高,除了祖父和父親,這候府中便只有祖母和母親的地位最為尊崇了。難道你們是懷疑?」

  蘇明聰明地沒有說破,而靜依則是笑看著他輕點了下頭,而顧氏,眼中則是滑過一抹精光,消失不見。

  此時,外面傳來海棠地聲音:「夫人正和二公子、小姐在屋中說話,請嬤嬤稍候片刻。」

  顧氏的臉上一片平靜道:「讓她們進來吧。」

  海棠掀了簾子,原來是顧氏身邊的另一個伺候的秦嬤嬤一行人送來了午膳。秦嬤嬤一臉笑意道:「夫人,午膳好了,您身體不好,還是早些用吧,莫要等涼了。」

  顧氏不理會她,而是轉頭對何嬤嬤道:「何嬤嬤,你去廚房,吩咐他們多做一些,待會兒送到前院二公子的房間。」

  何嬤嬤點頭出去,自是知道這是夫人要留老者和那小男孩兒在此用膳。

  那老者起身欲隨蘇明一起出去,行至桌前,那老者停了身,轉頭看向了桌上的菜品。片刻又看向了顧氏和靜依。

  顧氏顯然知道這是老者發現了什麼,而靜依而是看向了秦嬤嬤,只見秦嬤嬤臉上一道驚慌之色閃過,片刻又恢復如常。

  靜依一臉天真的笑道:「老爺爺,這菜品可是有什麼不對?」

  老者看向顧氏:「夫人可是喜歡吃雞肉和芹菜?」

  顧氏不明所以的點點頭,「可是有何不妥?」

  靜依再次留意到那秦嬤嬤的雙手間是緊握成拳,頭上隱有汗漬,像是在極力地隱忍著什麼。

  只聽老者一字一句地說道:「芹菜和雞肉同食會傷元氣。而對於本就體虛的夫人來說,無異於雪上加霜!」



第十章 顧氏之威!

  眾人聞言皆是一驚。而顧氏則是一臉怒色地看向了秦嬤嬤。

  秦嬤嬤『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哭叫道:「夫人,奴婢失職呀!奴婢是真的不知道,這,這芹菜與雞肉不可同食呀。奴婢原想著,夫人素來愛吃這些,便命人每日做上一些給夫人嘗,並未想過這兩種食材竟是相剋。都是奴婢不好,竟是差點害了主子呀!奴婢有罪呀!」

  那秦嬤嬤邊說邊號陶大哭,靜依的眼底劃過一抹惱怒,顯然這秦嬤嬤是故意為之。現在她一口咬定自己並不知道這回事,又一個勁兒地說是母親喜歡吃這些。如今又哭鬧想著將事情鬧大,若是母親重罰她,反而會落個苛待下人的惡婦之名。

  顧氏地雙眼緊閉,面上猶有不忍之色,片刻後,顧氏睜開雙眸,對劉嬤嬤道:「劉嬤嬤,你告訴她吧。」

  劉嬤嬤點了頭,上前走近那秦嬤嬤一臉正色道:「我素來拿你當妹子一樣看待,夫人也從未苛責過你,而你為何要背叛夫人,甚至是為了那人謀害夫人的性命?」

  秦嬤嬤一驚,面上卻是仍是哭天抹淚,大聲道:「劉姐姐這是什麼話?我一個婦道人家,如何懂得這許多?只不過是不知道才險些將夫人置於險地,如何就成了我要謀害夫人?你這是從何說起呀?」

  劉嬤嬤見她不肯承認,不慌不忙道:「你莫忘了,你女兒的賣身契還在夫人手裡頭呢!再說了,若是無憑無據,我豈會如此篤定是你所為?」

  那秦嬤嬤聽她提到了女兒,便是渾身輕顫,她抬頭看向顧氏,上前爬了兩步,被劉嬤嬤擋住。那秦嬤嬤哭喊道:「夫人,都是奴婢的不是,您千萬不要遷怒於荷花呀!夫人,求您高抬貴手呀,夫人!求您看在奴婢伺候了十幾年的份上,饒過奴婢的女兒吧,夫人!」

  劉嬤嬤見她仍是不知悔改,一腳將她踢倒在地,「好你個忘恩負義、背主求榮的賤人!你真以為夫人不知道你收了她多少好處嗎?你頭上戴的金釵是何人所賞?你當真以為夫人不知曉嗎?」

  聽完這一句,那秦嬤嬤整個人僵了僵,又癱軟在地,顯然,被劉嬤嬤說中了心事。

  此時,屋內為顧氏送膳的那幾名婆子和丫環都還在屋內駐足,皆是站在一旁,低頭不語,極力地想著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被這婆子連累。而且剛才那劉嬤嬤的話,她們也都聽得清楚,顯然,是這秦嬤嬤背主在前,意欲謀害夫人的性命!這可是大罪!

  靜依看向一臉平靜地顧氏,心中不由感慨萬千,母親好深的心計,原來早就知道了這秦婆子背主求榮了。

  眾人屏聲靜氣,一時之間,這屋子中的氣氛竟是有些詭異。

  蘇明最先沉不住氣,上前狠踢了那秦嬤嬤一腳道:「好你個心腸歹毒的婦人,竟敢謀害自己的的主子,來人哪,將她送去官府,看她招是不招?」

  那秦婆子一聽,忙跪伏在地上,頻頻磕頭,口裡還不停地喊著:「夫人饒命!夫人饒命呀!」

  顧氏輕歎了一口氣道:「罷了,來人哪!找了人牙子,將這婆子發賣出去吧。別再讓我瞧見她了就是。」

  有幾名婆子上來,將那秦婆子拖了出去。那幾名丫環也將剛端上來的菜餚也全部都撤了下去。

  顧氏對那老者恭敬道:「讓老先生看笑話了。老先生救命之恩,小婦人定當厚報。」遂轉頭對劉嬤嬤道:「你去讓廚房多做幾個菜,送去前廳,今日就由我們母子三人好好款待老先生,以聊表謝意。」

  靜依開口道:「母親,外面還有一個香兒未曾處理呢。我剛才命人打了她二十杖,現在還在外面候著呢。」

  顧氏點點頭,靜依與香兒的對話,她都聽的一清二楚,自是知道這香兒也不是個好心的。

  一行人起身到了前廳,顧氏讓人去將莊子上的管事叫來回話。

  不一會兒,那管事便來了。給顧氏等人請了安,便恭敬地站在一旁。

  顧氏輕啜了幾口茶道:「我屋子裡有個丫環手腳有些不乾淨,今兒命人打了二十板子,這樣的奴才,我也是不敢再留了。你看這莊子上可有什麼合適的人,就將這丫頭留在莊子上許了人就成。若是沒有,我便只好讓人將她發賣了出去。」

  那管事聞言想了想,知道夫人這是鐵定不會再容這丫頭了,在夫人身邊伺候,姿色定然是不差的。只是得罪了夫人,只怕是不能許給什麼好人家的。夫人說是手腳不乾淨,指不定是這丫頭存了什麼心思呢?自己是這莊子上的管事,可還不是候府的一個奴才?夫人這裡,是萬萬不能得罪的。

  那管事拿定主意,恭敬道:「回夫人,目前莊子上,只有一個養馬的小廝還未曾婚配。只是,只是這名小廝,長的太過醜陋。小的只怕是姑娘不肯嫁。」

  顧氏聽了,面色平靜地斜睨了劉嬤嬤一眼,劉嬤嬤會意,輕笑道:「瞧管事這話說的。她一個犯了重大過錯的賤婢,能不被主子發賣,已是對她天大的恩慧了,如何還敢挑剔夫家的相貌?就這幾日吧,還請管事盡快安排。」

  那管事忙應了,又再三保證了一番,才退了下去。而這邊的香兒被打了二十板子,哪裡還能動彈?又被人將她拖到柴房關了起來。

  靜依此時不由得對自己這個母親是有些敬佩了。她若想是懲罰哪個下人,根本不需多說什麼,這下人們便已是明白了主子的心思。哪裡還需要母親開口?這才是宅鬥中的高手!

  自己一直以為是母親過於懦弱才會到如此境地,看來,母親是在等一個時機,好找個由頭,將那人安排在自己身邊的眼線,一口氣全部拔掉。靜依相信哪怕是自己與二哥不來,母親也會想出法子來整治這些人。母親當真是能忍,能讓!

  靜依思及此,不由想起自己在候府時,那小麻雀告訴自己,自己是被庶姐一把推下假山的。這二者之間,莫不是有著什麼關聯?一個小小的庶女,哪來的那樣大的膽子敢對嫡小姐動手?且是要將嫡小姐置於死地?難道只是兩姐妹之間的口角或是爭鬥?不,不可能,絕不會如此地簡單。靜依不由得輕搖了搖頭。

  蘇明看到妹妹似是在走神,卻又搖頭,一臉關切地問道:「妹妹,妹妹怎麼了?可是身體不適?」

  靜依回過神來,笑看著蘇明,搖了搖頭。

  那老者看著靜依的一舉一動,心中暗下決心,定要將這丫頭收為徒弟,否則自己定會後悔的。想到此,老者開口道:「夫人,小姐曾答應過老夫,若是老夫可為夫人除了病根,她便要答應老夫一個條件。不知現下,還作不作得數?」

  顧氏一愣,看向靜依。靜依有些心虛地乾笑了笑:「母親,老爺爺說過,絕不會讓女兒做一些傷天害理之事的,對不對,老爺爺?」

  老者聽了,哈哈大笑。「好聰明的小丫頭!老夫的要求其實很簡單。老夫行醫五十載,只有一個心願未了。老夫現在只收晴天這一個徒弟,老夫一直想要收名女弟子,如今,巧遇了丫頭。丫頭,你可願隨老夫學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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