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賢妻 作者:佳若飛雪【全書完】

【書名】:嫡女賢妻

【作者】:佳若飛雪

【內容簡介】:

  蘇靜,原是2030年某科學試驗室的試驗對象,因天賦異稟,被試驗室囚禁多年。

  終於有機會逃了出來,卻最終命喪懸崖!

  蘇靜依,平南候府的嫡出小姐,卻是被庶姐欺凌,被姨娘整治。一次人為的意外,命喪黃泉。

  再次睜開眼睛,當她,變成她,將會掀起怎樣的後宅風暴?

  當身賦異稟的蘇靜依再次站立在眾人眼前時,會有怎樣令人驚艷的表現?

  她重活一世,學醫術、開藥房,懸壺濟世!
  
  且看她鬥庶姐,整姨娘,救生母!

  再看她護親兄,鬥祖母,保候府!

  三看她嫁皇子,鬥小三,護老公!

  他,李赫!是宮中最不受寵的皇子!一次偶然,遇見了她!

  從此,他奮發圖強,建勢力、組商旅!只想為她撐起一片天地,護她一生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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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後由 aaa22216 於 2018-8-5 23:04 編輯 ]
評論(233)



第四章 整治後院

  韓嬤嬤驚道:「王妃這是何意?奴婢何處做錯了,還請王妃明示,這樣不清不楚地就要綁了奴婢,奴婢心中不服!好歹奴婢也是淑妃娘娘指派過來的。還請王妃三思!」

  這前兩句說的還有些卑微之意,這後兩句卻是在敲打靜依了。這是擺明了告訴她,自己是平王的母妃派來的,可不是普通的奴婢,怎麼著也是顧及淑妃的幾分薄面的。

  靜依卻是笑道:「不知自己何處做錯了?徐嬤嬤,你也是宮裡出來的老人了。你可知韓嬤嬤錯在了何處?」

  徐嬤嬤上身微頃,低著頭道:「回王妃,奴婢知道。」

  靜依身子正了正,又道:「既是知道,那就請徐嬤嬤告訴韓嬤嬤,她錯在何處了?」

  說完,一雙清亮的眸子看向了徐嬤嬤,徐嬤嬤聽完後一驚,抬頭一看,便見小王妃那如深夜的星輝一般的眸子正在看向自己,那樣明明看似純淨的眼睛,卻又是分明帶了幾分譏誚之意,讓人不由的一陣心虛!彷彿自己所有的心事都被看穿了一樣!

  徐嬤嬤在靜依看似是不經意的注視下,後背竟是打濕了一片,那微微的涼風吹來,徐嬤嬤打了一個冷顫,那後背上傳來的陣陣涼意似乎是在提醒著她,可是要想清楚,誰才是真正的主子。

  徐嬤嬤低下頭,咳了下嗓子道:「回王妃的話,這韓嬤嬤一沒有得了主子的指示,便擅自作主,替主子管教下人。二更是不該擅自做主將您的陪嫁丫頭打發出去。三不該不經過主子的同意,便將主子身邊的管事娘子也想著打發了出去。四更是不該自恃是淑妃娘娘所賜的人,便對主子不敬。說句重話,這韓嬤嬤已是有些奴大欺主了!」

  靜依含笑點了點頭,看向了韓嬤嬤道:「聽到了嗎?韓嬤嬤,現在,你可知道你錯在哪兒了?」

  韓嬤嬤看了一眼垂著頭的徐嬤嬤,心裡頓時是明白了過來。這小王妃可不是個好拿捏的主兒!自己這次,只怕是撞到鐵板上了。韓嬤嬤略有些不甘心地說道:「啟稟王妃,奴婢知道錯了。可是奴婢也是一片好心,並無惡意,還請王妃寬恕!」

  靜依眼睛輕眨,看向何嬤嬤。何嬤嬤會意,上前一步道:「寬恕?本王妃素來寬厚,自是不能重罰了你!按著王府裡的規矩,像你這種奴才,只怕早就拉下去杖斃了!」

  韓嬤嬤一驚,正想著要再求饒時,便聽得小王妃的聲音傳來:「罷了!正如韓嬤嬤所言,到底也是母妃指派來的人。哪能真的按王府的規矩辦?這樣吧,打十板子,發去雜役房吧。」

  韓嬤嬤的臉頓時變得煞白,向著徐嬤嬤的方向看了看,又看向了小王妃,卻是微攔著雙唇,說不出話來了。這小王妃還真是個狠的!竟然是變著法兒的想著把自己給除掉,卻是偏生還能落個寬厚的好名聲!韓嬤嬤咬了咬唇,沒有再開口求饒,任兩名婆子,將她拉到了一隻長凳前!王妃把話已經說明白了,的確是對她從輕發落了。可是自己這把年紀要真是去了雜役房,如何受得住?先不說她在宮裡以前跟著淑妃,養尊處優慣了!就是她這把年紀了,能幹幾天重活?還不得活活累死?

  韓嬤嬤自己趴在了那長凳上,喊道:「奴婢謝王妃處罰!」

  說完,便聽到了那棍棒落在了皮肉的悶哼聲!而那韓嬤嬤竟是硬咬了牙,不肯叫出聲!

  靜依看向韓嬤嬤的眼色又是變了變,這個韓嬤嬤,倒還真是有幾分氣性!看來,這人可不是那麼簡單呢。

  靜依讓眾人散了,又給了徐嬤嬤一瓶藥道:「這是我師父以前留給我的,現在你去給韓嬤嬤敷藥吧。你們二人向來走的近,也替我轉告她。只要她真心改過,我自是不會讓她長久地待在雜役房的。可若是她仍是有旁的心思,那就別怪本王妃沒有給她機會了。」

  徐嬤嬤道了謝,雙手垂立在一旁。

  靜依讓人將柳菊幾人喚了進來,輕道:「你們跟在我身邊的時間也不短了,也的確是到了婚配的年紀。那韓嬤嬤雖說是逾越了,可有些話說的,也到底是為你們打算的。現在,我便把話給你們挑開了。也免得以後,咱們主僕一場,再鬧個不歡而散!」

  靜依說完,看了元熙給自己送來的兩個丫頭一眼,才緩緩道:「你們都給本王妃聽清楚了,若是有人打了以後做王爺的通房丫頭的心思,便從今兒日起,將那心思收了,爛在肚子裡。我也便是裝著不知道,你們仍是做著現在的差使,領著王府的月錢!可是若是讓我知道哪個還存了這個心思,甚至於對王爺做出了什麼過分的舉動,那便別怪本王妃今兒沒提醒你們!除了被發賣掉,便只剩下杖斃這一條可走了!可都聽明白了?」

  柳杏兒和柳菊倒是臉色沒什麼變化,低頭應道:「奴婢記下了,奴婢萬不敢對王爺存非分的心思。」

  靜依看了另外的那兩名丫頭一眼,等著她二人的回答。

  這兩名丫頭一聽王妃說完,臉登時便有些不好看了。雖還不至於變白,卻也是看出受驚不小!

  那兩名丫頭相互看了一眼,便跪下道:「奴婢記下了。奴婢定會恪守本分,好好伺候主子。」

  靜依這才點了點頭,又輕道:「這王府裡的有本事的下人們也不少,再不然,外面的一些個小吏也是有不錯的。你們自個兒多為自己打算,本王妃也不會苛責你們。只是你們謹記,若是相中了那位公子或是小廝,便直言與何嬤嬤說。本王妃自會想法子促成。只是有一樣,一定要恪守本分!萬不可做出一些傷風敗俗之事來,污了我王府的名聲!可都記下了?」

  「奴婢等記下了。」

  靜依這才點點頭道:「你們先起來吧。自本王妃與王爺成婚,還尚未正式的將你們的事務細分,一直是由韓嬤嬤代為打理。特別是到了封城,也有些日子了,一直是亂著呢,也難怪韓嬤嬤會發作你們。罷了,現在正好得了空,便一併與你們細說了。何嬤嬤,你主理後院兒,所有後院兒有什麼瑣事,都要向你報備。海棠主要是替本王妃管著這文華院便是了!徐嬤嬤,你便主管著這膳房吧。至於其它人,仍是暫時不變。」

  何嬤嬤和海棠倒是沒什麼,可是那徐嬤嬤心裡可是翻江倒海了!這小主子倒底是什麼意思?打了韓嬤嬤,卻是捧了自己?兩人都是淑妃派來的,若是小王妃真的不喜歡淑妃娘娘的安排,為何現在才發做?聽剛才小王妃的意思,明著是敲打那幾個奴婢,可是這些話,何嘗不是說與自己和韓嬤嬤知曉的?這是在警告她們,若是再多事,只怕自己會和那韓嬤嬤一樣,直接被貶到了雜役房去了。

  晚間,元熙回來陪著靜依用了晚膳,二人便在院子裡的涼亭裡稍坐。

  「元熙,你打算如何安置那四名美人?」靜依問道。

  元熙搖了搖頭,「你不提我倒是忘了。理她們做什麼,就那樣擱著吧。我就不信讓她們在王府裡待上個四五年,見不到我的影子,還想著做我的侍妾!」

  靜依失笑道:「我這是無賴行徑!非君子所為。」

  元熙一挑眉,頗有些邪氣地笑道:「要不,本王就將她們都給收了?這樣,娘子就不覺得為夫是無賴了吧?」

  靜依一窒,白了元熙一眼,「是呀!倒不是無賴了,是花花公子了!」

  「哈哈!」元熙大笑道:「依依可是吃醋了?我倒是喜歡看依依吃醋的樣子呢!可愛的緊!」

  靜依不滿地瞪了他一眼道:「別笑了!跟你說正事呢!」

  元熙止了笑,看向靜依道:「你是王妃,是這王府裡的主母,你說如何安置才較為妥當?」

  靜依垂了眸子,道:「依你所言,先不理會她們了。只是得讓人禁了她們的足,現在她們四人住在一個院子裡,倒是沒什麼事端。不過,以後可就說不准了。所以,我想著咱們王府裡是不是也可以培養一些女子親衛?後院兒裡皆是女子,若是常有侍衛進來,也是不妥,你覺得的呢?」

  元熙笑吟吟地看著她,眼中一片讚賞之色!「依依,咱們想到一塊兒去了。我在北疆時,便秘密調了暗閣的幾人到了那邊專司為我訓練一批女暗衛!」

  「女暗衛?」靜依一愣,「多少?」

  元熙正色道:「當時,一共是選出了五十名女孩兒,都是因為當時北疆戰亂而找來的孤兒,連男帶女總共是收了一百多個。年齡大小不一。選出的五十名女孩兒裡頭,只有十個算是合格的暗衛。其它的,都只能是用作你的親衛了。」

  靜依卻是神情莊重地問道:「一百多名孤兒?要是全部培養,那可是需要一大筆的銀子!你哪兒來的那麼多銀子?」

  元熙道:「你猜?」

  靜依眼波流轉,元熙現在有多少家底,她大概是知道的。可是若是用六七年的時間來培養這麼多的暗衛,那可是筆不小的銀子呢!

  靜依想了想,不解地看向元熙。

  元熙笑道:「靜依,你現在手裡的只是我在京城的一些個勢力,我其它的財力和人力,你還沒有見識到呢!」

  靜依的眼神一亮,驚道:「你的意思是,北疆?」

  元熙點了點頭,笑道:「我在北疆待了七年,豈能放過這樣好的機會?若是不好好利用,將來如何自保?依依,我七年前便說過,為了你,我也要努力地活著!我說過,要護你一生無憂!現在,你就好好地等著我為你撐起一片天空就是!」

  靜依眼中蒙起了一層水霧,卻是有些氣悶道:「誰要你的守護了?我才不要!我要與你一起並肩奮鬥,努力打造我們的未來!你一個人,太累了。」

  元熙聽了,滿臉柔情,那看向靜依的眼神也是變得更為地深情。拉了靜依的手道:「好!我們一起努力!有你在,我永遠不會覺得累!依依,未來的路還很長,也會很難走。你,怕嗎?」

  靜依搖了搖頭,笑道:「有你在,我有何可懼?」

  元熙站起身,將靜依也一併拉了起來,輕輕地擁她入懷,「依依,一路上有你相伴,此生足矣!」

  靜依在他的胸前點了點頭,道:「人生路上,我們攜手相依!」

  元熙聞言,不由自主地收緊了圈住靜依的手臂,喃喃道:「依依,我的依依。」

  而守在外面的司琴和司畫二人看著兩位主子緊緊相擁在一起,會心一笑,一路走來,兩位主子有多麼不易!她二人是最為清楚的。特別是王爺!已是癡等了小姐七年!這樣癡情的男子,世間只怕是她們所僅見了!

  沒過多少日子,平王府中就憑空冒出了四十名女衛兵,只在後院兒巡邏,而原來王妃身邊的侍衛也全部撤走,全都進了平王剛剛召集來的平民百姓中,負責對他們進行訓練及監管!

  靜依看著站在自己眼前的四十名女侍衛,個個都是英姿颯爽,巾幗英雄的氣勢!靜依將她們一一打量了一遍,心中頗為滿意。笑道:「你們可都知道王府的規矩了?」

  「回王妃,屬下等都知道了。」中間的一名女子道。

  靜依點了點頭,道:「司琴,以後,你就不用再跟在我身邊了,由司墨頂替你的位子。你就做咱們平王府的第一任女侍衛長吧!至於副侍衛長,你便親自從她們裡面挑選一人出來吧。」

  司琴點頭道:「是!不知王妃可要先看看她們的身手?」

  靜依一愣,她倒是未想過這個,不過看司琴問起了,便點了點頭。

  司琴走向她們問道:「你們誰來與我過過招?」

  眾人面面相覷,其中有四名女子伸了手出來,示意要與她比過。

  司琴點了頭,有些狂妄道:「再加上你,還有你!你們幾個一起上!」

  那六名女子一聽,這可是極度的蔑視呀!居然想著六對一!

  六人也不含糊,直接站了出來,其它則是退後數米,開始觀戰。

  靜依則是一笑,看來這司琴也學會了御下之道呢。

  六對一的比試,不到一盞茶的時間,便被司琴出局了兩個!只剩下四人還在與她對戰。不到半個時辰,那中間的空地上,便只剩司琴一人還站著了。

  司琴看向最後一個倒地的女子道:「你便是副侍衛長了!」

  靜依順著她的眼光看去,正是剛才回答自己問題的女子。

  司琴拱手道:「稟王妃,這些人的實力雖然是在屬下之下,可是對付江湖上的一些二流高手,已是綽綽有餘了!有她們在,王妃的後院兒便可高枕無憂了。」

  靜依點了點頭,看向那名副侍衛長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女子即刻上前拱手道:「回王妃的話,屬下甦醒。」

  靜依一愣,「你姓蘇?」

  那甦醒卻是抬頭道:「稟王妃,我們姐妹四十人,皆是孤兒,後被王爺命人收養,又被授以武功。王爺七年前便曾對我等說過,我們所有人都姓蘇,再無其它的姓氏!屬下等七年前便被告之,守護王妃,是屬下等的使命!」

  靜依地眼神有些游離了,七年前麼?元熙,你的心思竟是如此之深!你為我考慮地如此周全,我又能為你做些什麼呢?

  靜依很快便回過神來,看向眾人道:「既如此,那你們便將這王府當做是自己的家,好好地生活,以慰你們雙親的在天之靈!」說完,靜依又對甦醒道:「甦醒,你既是新任的副侍衛長了,以後,便要好好協助司琴,這後宅的安危,便交到你們手裡了。」

  眾人齊齊跪下道:「屬下等誓死效忠王妃!」

  靜依忙起身道:「快起來,這是做什麼?以後,咱們每日都要相見,不必行如此大禮了。快起來吧。」

  靜依看向司琴道:「司琴,你好好安排一下她們的事務。還有,那四名美人,給我盯緊了,我不希望她們出現在我和王爺的視線裡,你可明白?」

  「是,屬下明白!」司琴說完,又道:「那屬下便先帶她們下去,安排值守之事了。」

  靜依點點頭,直到她們都走了,才收加了視線。一旁的海棠不解道:「王妃,您既然是不喜歡她們,為何還要讓她們留在府裡呢?何不找個由頭,直接打發了出去?」

  靜依搖搖頭道:「你不懂!這官場上,為了權勢,什麼手段都是用得出來的。眼下,王爺剛到封城,那些人還沒摸透王爺的脾氣,定是會想法設法地來討好王爺。這送美人,便是其中之一了。」

  海棠這才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難怪您會那麼好脾氣,不理會她們呢。」

  「是呀!我尚未及笈,若是王爺身邊再沒有幾個美人,那些人只怕是會送的更歡了。」

  「可是,王妃,您也可以直接將這幾人遣出府去,如此一來,眾人不就都知道王爺不好女色,只是專寵王妃了?這樣,不就沒人送美人來了?」

  靜依輕笑了兩聲,「海棠,你想的太簡單了。先不說這幾人是淑妃賜的,若是沒有重大的過錯,是不能遣走的。單說將這幾人遣了出去,你可想到過對王爺的影響?」

  「王爺?」海棠一皺眉道:「這與王爺何干呢?」

  靜依歎了一口氣道:「你忘了我尚未及笈嗎?若是王爺又不要其它的美人,是不是王爺獨喜幼—女?又或者是王爺有著斷袖之癖?無論是哪一樣,都會對王爺的聲譽大有損傷。咱們初來乍到,身形尚未站穩,還是冒不得這個險的。」

  海棠這才點點頭,道:「是奴婢考慮不周了。」

  靜依點點頭,到一旁的榻上斜躺了,右手支了頭,問道:「那兩個丫頭可還老實?」

  「回王妃,眼下看著倒還老實。二人都還算是用心做事,即便有時王爺來了,二人也不敢再多看王爺兩眼了。」

  靜依這才瞇了眼,道:「嗯。總算是能讓我省省心了。不過,你也別放鬆了。這兩個丫頭,可是王爺身邊兒的老人兒的女兒了,可是不能出什麼岔子,免得給王爺添麻煩。」

  「是!奴婢會多看著呢。」

  王府外書房

  元熙站在案前,憂心忡忡地看著眼前的幾人道:「怎麼?白相,你就沒什麼法子了嗎?」

  白石低了頭道:「稟王爺,這封城治下的三郡十六縣的稅收每年都是與此不相上下。這封城窮困,是大淵人人皆知的。老臣不才,一直未能想出辦法來解決封城的稅銀。」

  元熙看著他,卻是不語,只是眉心緊皺,轉頭看向了其它人。其它人見王爺的視線掃過來,也是紛紛低了頭,不敢抬頭了。

  元熙將視線再度轉回到了白石的身上,好一個老狐狸呀,這是要以此來要脅自己呀!竟是想著用這個法子,來逼迫自己讓宋浩或者是彭江達來任武相嗎?哼!這封城今年的稅銀到現在還不及去年的一半兒!什麼不相上下,真是睜著眼睛說瞎話!

  元熙看了眾人一眼,道:「你們退下吧,此事,容本王再想想。看看可有解決之法?」

  眾人依言退出,出了平王府。

  白石出了平王府,走到自己的馬車前,正要上馬車,便見宋浩走了過來,身後還跟了一名武將。

  「白相,此事,非要如此嗎?萬一跟平王鬧僵了?」宋浩神情有些忐忑道。

  白石卻是不屑道:「怕什麼?不就是一個乳臭未乾的小子嗎?以為自己在邊關待了幾年,就什麼都懂了?哼!幼稚可笑!」

  宋浩卻是有些不太贊同道:「白相,這平王能在毫無生息的情況下,將王府的後院兒換上一批女侍衛,就足以說明他不簡單哪!」

  「哼!」白石卻是有些嘲諷道:「宋將軍,你也是糊塗了不成?你真以為那四十名女侍衛是平王的手筆?只怕是他的岳丈平南候為自己的女兒精心挑選的吧?你想想,讓一個尚未及笈的小丫頭一起跟著平王來這貧困之地,哪裡會放得下心?再加上那淑妃賞下的四名美人兒!若是再不派些人手過來,她的寶貝女兒豈不是就得被人欺負死?」

  「可是我聽說這平王妃可是京城第一才女,哪能輕易的受人欺負?」

  「才女?哼!凡是才女大都是心氣兒極高,卻是看不見一些個暗地裡的勾當的。這樣的女子才是最好對付的。」白石說完,睨了宋浩一眼。

  宋浩這才點點頭道:「多虧了白相提點!宋浩這才想明白了。只是,這樣做,是不是太過分了些?若是讓平王查了出來,咱們要如何收場才是呀?」

  白石還未說話,那跟在宋浩身後的一名武將卻是粗聲粗氣道:「將軍,俺是個粗人,不會說話。可是俺就是想著以您的才華若是不能做這封城的武相,還有誰有這個資格?白相說的對,怕什麼?不過就是一個牙都沒長齊的小毛孩子罷了!怕他作甚?」

  宋浩一驚,瞪了那武將一眼道:「不可胡說!齊大力,你可是咱們封城的老人兒了,這些話,可不能亂說!任誰當武相,那是王爺說了算的,豈是你我能干預的?」

  白石聽了卻是哈哈大笑道:「宋將軍太過謹慎了!大力說的沒錯,就是這麼回事兒!這封城的武相,捨你其誰呀?」

  說完,拱手道:「老夫還有要事在身,就不奉陪了。先行告辭了。」

  宋浩和齊大力則是雙雙施禮道:「恭送白相!」

  二人看著白石上了馬車,向白府駛去。那宋浩的眼中閃過一抹得意之色,卻是轉瞬即逝!轉了身對齊大力道:「走吧,請你喝酒去!」

  二人相攜著向封城最為繁華的地段行去。

  二人走後,一抹黑色的身影疾速地越過了王府的外牆,向外書房奔去!

  元熙聽了暗衛的話,卻是輕笑了起來,看來,這白石還真是按捺不住了。至於宋浩,不知道你身後的主子,究竟是哪一位呢?本王還真是對你們有了極濃的興趣了呢。

  元熙起身伸了個懶腰,出了書房,直奔文華院了。

  靜依早已是躺在榻上睡著了。元熙進來時,便見司畫和海棠在外間候著,柳杏兒在做著荷包。三人一見王爺來了,正要行禮,便見元熙揮了揮手,問道:「王妃呢?」

  「回王爺,王妃處理了些事務,已是有些累了,在榻上睡著了。」

  元熙點點頭,掀了簾子進去,見靜依的枕邊還放著一本醫書。元熙將那醫書拿了起來,翻看了兩頁,覺得無趣,便放到了一旁。

  元熙看靜依睡地倒是極熟,也很安穩。不忍心吵她,便直接慢慢地脫了靴子,越過靜依,躺到了榻的內側,平躺了起來。

  靜依睡覺本來就是極輕的,若不是因為這幾日一直在想著封城之事,晚上一直是睡不好,也不會在這個時辰睡著了。現在身邊多了一個人,雖說是沒吵著她,可是仍是讓她覺得有人進來了,不由得翻了個身,一睜眼。一看,竟然是元熙回來了。

  「你回來了?」靜依略帶些慵懶的嗓音,低低地響起。

  元熙也側過身看著她道:「可是吵著你了?」

  靜依閉著眼睛搖了搖頭道:「沒有。」

  元熙看她似乎是還沒有睡醒,便不再說話,只是這樣靜靜地看著她。

  許是感覺到了他溫柔的視線,靜依間是睫毛微動,睜開了眼睛,打了個哈欠,道:「政務都處理完了?」

  「嗯。不忙了,所以過來看看你。」元熙拿了靜依的一縷秀髮,在手指上纏繞著。

  靜依問道:「一切可還順利?」

  元熙嘟了一下嘴道:「嗯,不是太好呢?不過你放心,這種事情難不倒你相公我的。」

  靜依輕笑道:「是呀!我看你眉宇之間並無愁色,想來便是你已經有了法子,來找出那稅銀了。」

  元熙笑著用手指刮了一下靜依的鼻子道:「是呀!什麼都瞞不過我的依依呢!真是聰明!」

  靜依卻是白了他一眼,「說正事呢,又鬧!」

  元熙看了她一眼,道:「那些人可都安頓好了?」

  靜依輕嗯了一聲,道:「我讓司琴做她們的侍衛長了,另外一個叫甦醒的女孩子做副侍衛長。」

  靜依看著元熙略有些浪蕩的表情,道:「元熙,謝謝你了。你總是為我想的如此周到。」

  「我們是夫妻嘛!何需言謝?倒是這平王府,的確是該整治一番了。」

  靜依眼神一緊,「可是出了什麼事?」

  元熙點點頭,「這些女侍衛才剛剛進府,外人便已經知曉了。我自問,在外面並沒有露出什麼風聲,這些人又是怎麼知道的呢?」

  靜依點點頭,眼神微冷,道:「看來,那些人的手,伸的還真是長呢!元熙,要不,咱們來釣魚吧?看誰釣的多,釣的大?」

  元熙笑道:「不了。一定是你贏!你向來心思敏捷。一定會想出好法子來的,我等著配合你就是了。」

  靜依卻是笑道:「法子嘛,現在倒是還沒有想好。不過,你的心思還是放在那稅銀上好了。這府裡的事務便由我來打理!你只專心做你的大事就是了。別因為這些個瑣事,分了你的心神!」

  「我的依依還真是賢妻呀!得妻如此,夫復何求?」元熙親了她的額頭一口,輕笑道。

  靜依嗔了他一眼,道:「又沒了正形!」

  元熙卻只是笑,片刻後,元熙平躺了身子,攬著靜依道:「依依呀,你說這稅銀,會被他們給藏哪兒了呢?還有,這帳面上做的如此工整,一看就知道是假帳!那真的帳冊,又在誰的手裡呢?」

  靜依一愣,「你不認為在白石那兒嗎?」

  元熙搖了搖頭,「應該不會!這白石沒那麼蠢,若東西在他那兒,一旦真的讓我查了了來,他是無論如何也脫不了身的。定是在他的某個親信之處。只是他的親信那麼多,會在哪個手裡呢?」

  「果然是老狐狸呀!知道凡事都會自己留條後路!」靜依歎道,又看向元熙,「那你可想好了法子將那東西找出來?」

  元熙痞痞地一笑,「放心!你相公我是誰?我可是堂堂的平王,曾經的征北大將軍呢!若是連這點小事兒都處理不了,還當什麼主子?不如去山裡種田的好!」

  靜依仍是有些擔憂道:「元熙,我相信你的本事,只是,你也要當心才是。不要以為你的那些個暗衛就是萬能的,那白石等人身家豐厚,定也是養了不少的人手的。你還是小心為上。」

  元熙點點頭,「放心吧。我自有分寸!不得萬不得已,我也不會與他們撕破臉!可是若是他們自己不要臉面了,可就怪不得我了。」元熙頓了頓道:「只是此事,還需你的配合!你看這樣,」說著,小聲地在靜依耳邊嘀咕了幾句。

  靜依這才稍稍放心了些,小手輕覆上元熙的大手,柔聲道:「放心吧,我定會將此事辦好的。元熙,我不求別的,只求你我二人平平安安的,便已是萬福了。」

  元熙眉頭一緊,攬住她的手臂向自己的身邊再度靠了靠,「是我不好,讓你憂心了。依依,咱們一定會將這封城治理出個樣子來的。絕不能讓旁人看了咱們的笑話!」

  靜依點了點頭,那頭輕輕地蹭著元熙的前胸,讓元熙的心裡有了一種踏實感,有依依在,對自己而言,便已是上天最大的恩賜了!自己還有何所懼?

  元熙看著靜依略有色紅的臉龐,那長長的睫毛一顫一顫的,像是在邀請他一般。元熙忍不住,一個翻身,便將靜依壓在了身下,輕輕地吻著她。

  每晚上睡前元熙都會淺吻她一下,靜依雖是漸漸也能適應了,可現在到底是白天,萬一哪個奴婢再有急事稟報,貿然進來?靜依趕忙將元熙推至一邊,臉色潮紅道:「大白天的,沒個正經。」

  元熙笑道:「怕什麼,又沒有外人在。」說著,便又要親她,靜依正要再說,便聽見有人掀了簾子進來,這元熙的身形停在半空僵了一下,臉上一幅憤憤地表情,不得已,坐了起來,下了榻,站至窗台前了。

  靜依偷笑了兩聲,便聽外面柳杏兒的聲音傳來道:「啟稟王妃,晴天公子回來了,現正在花廳等候見您呢。」

  靜依大喜,「晴天哥哥回來了?太好了。我正琢磨著他這兩日也該回來了呢。」邊說著,邊起身穿上鞋子,又走到妝台前整理了一番。

  一旁站著的元熙見靜依如此興奮的模樣,心裡便像是打翻了醋罈子一樣,有些酸酸地說道:「晴天哥哥?你叫的倒是親熱!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你什麼人呢?」

  靜依瞥了他一眼,道:「別鬧了,快走,去看看晴天哥哥給咱們帶來了什麼樣的消息?」

  元熙一聽她說咱們,這心裡又樂了起來。趕忙拉了靜依的手去了花廳。

  晴天正端坐在花廳喝著茶,只是眉頭卻是緊鎖,看到他二人過來,也不起身,只是淡淡道:「真難喝!」

  元熙一挑眉,涼涼地看了她一眼,「嫌難喝,別喝!」

  晴天看了他一眼,眼中閃過一絲不屑,轉頭對靜依道:「依依,你就讓我喝這個?」

  靜依笑道:「好了,我知道晴天哥哥辛苦了,等回頭,我親自己烹茶給你喝,可好?快跟我說說,你查得如何了?」

  晴天也不多說,便將一個信封取出來交給了靜依。

  靜依接過,便坐到椅子上迫不及待地打開細看。

  看完後,靜依黛眉輕蹙,便將信交給了元熙,元熙看完,卻是不解,問道:「這是何意?」

  靜依淡淡道:「這是我拜託晴天哥哥在封城四處走走,給我帶來的一些詳盡的資料。主要是關於封城的風沙和一些荒田的情況。元熙,我想看看最近幾十年來的封城日誌,可有?」

  元熙點點頭,「我會讓主簿幫你找出來的,只是這麼多的日誌,你何時才能看完?」

  靜依搖搖頭,「我也只是挑著重點看,不會全部看過。你放心,我不會太過勞累的。」

  元熙這才歎了一口氣道:「如此,這樣吧,我讓主簿送去我的書房,你便在書房看吧,讓主簿幫你找著相關的資料,看起來也快一些。」

  靜依點頭道:「如此也好,只是,會不會給你添麻煩?」

  「不會!你在我書房的偏殿看,無礙的。」

  靜依看向晴天道:「晴天哥哥的住處,我已經幫你安排好了,在外院的清風苑!晴天哥哥先休息一日,明日也一道來書房,一起幫忙吧。」

  晴天點了點頭,不語,卻是睨了元熙一眼。那眼神在元熙看來,便猶如是挑釁一般,極為刺眼!元熙不滿地看靜依低頭沒注意,便狠狠地瞪了晴天兩眼!晴天卻是一臉無辜地笑了笑,那神情彷彿在說,有我無關,是你妻子自己要求我來幫忙的!

  元熙以唇形示意道:「別想著打依依的主意!她是我的王妃!」

  而晴天倒是很配合地以唇形回道:「她是我師妹!」

  元熙一窒!是呀,他們是師兄妹關係,是不容更改的!元熙恨恨地看了他一眼,轉頭問道:「依依,那明日?」

  「你放心,我都安排妥了。明日我會按計劃把帖子遞出去的。」

  次日,靜依以平王妃的名義廣邀當地的名門貴婦,說是三日後,在平王府舉行一個遊園會。這倒是在當地的名門中引起了不小的轟動。誰都知道這平王妃來了已是近一個月了,一直未能得見。現在不知這平王妃舉行這遊園會,可是有何用意?這一時間,封城貴婦們的走動的倒是勤了,都是在想著這小王妃只是純粹的宴請,還是別有用意?再來,這初次見平王妃,又是否得備些薄禮呢?



第五章 拉開序幕!

  轉眼,便是平王妃宴請眾位名門夫人小姐的日子了。這日早上起來,海棠便仔細地給靜依打扮了一番。靜依挑了一件並不是特別奢華的長裙,頭上的飾品,也是看起來簡單大方的,並無嬌貴之感。

  靜依打扮後,倒是不急著過去,而是坐在榻上靜靜地看起了書。

  約莫過了有近一個時辰,便見柳杏兒進來道:「啟稟王妃,客人們都來的差不多了。只剩白相的夫人和宋夫人還沒到了。」

  靜依點了點頭,「那便讓她們多等一會兒吧。」

  正好徐嬤嬤過來領對牌,見到這小王妃一幅事不關己的樣子,心中微微點頭,看來這個小王妃的確是知道如何更好的利用自己的身份,既起到了壓制的作用,又不會讓人覺得她是刻意而為之的。

  司琴來報說,「啟稟王妃,那白夫人和宋夫人的馬車已經在路上了,估計快要到王府了。」

  「嗯。」靜依放下書,起了身道:「那咱們走吧。」說完,便在一干人等的陪同下,去了後花園。

  到了後花園的香雪閣,果然已是有不少的夫人小姐在等候了。

  隨著內侍的一聲高唱:「平王妃駕到!跪!」

  接著,便是眾人齊道:「給平王妃請安!」

  靜依進了香雪閣,在主位上落座後,輕道:「平身吧!眾位請坐。」

  靜依看著眾人落了座才道:「讓眾位夫人久等了。本王妃在前廳等了許久,也不見白夫人和宋夫人前來。本王妃原想著再等等,可是若是再等下去,只怕是就要勞眾位夫人小姐們久候了。所以這才過來。還請眾位見諒。」

  一位夫人起身福了福身道:「王妃乃千金之軀,臣妾等便是等上一等,又有何妨?見諒二字,臣妾等是萬萬當不得的。」

  其它人也紛紛附和,一時間,這香雪閣內倒是熱鬧了些。

  靜依笑道:「不知這位夫人如何稱呼?」

  那位夫人道:「臣妾娘家姓付,閨名無雙,夫家姓歐陽,夫君是歐陽家的大公子歐陽夜。」

  「哦?」靜依笑道:「原來是歐陽少夫人!少夫人果然是姿容秀麗,高雅大方!本王妃雖是初來封城,卻是對歐陽家族在封城的功績也是常有耳聞。不說旁人,就是王爺,也是常常提及!對歐陽老先生是敬佩不已,對歐陽家的幾位公子也是讚不絕口呢!」

  那付無雙一驚,忙低頭道:「王妃謬讚了。」

  「誒,哪裡是謬讚?」靜依笑道:「說起來,我家王爺與你家的三公子還是舊識呢。王爺一直是念叨著三公子呢。等今日回去,還請少夫人給三公子捎個信兒,就說王爺也是常常惦記他,想著再與他手談一局呢。」

  靜依的這番話看似平常,可是落在眾位夫人的耳朵裡便是滋生出了種種的想法。不過有一點,她們的想法都是一樣的,便是這歐陽家的三公子,與王爺是舊識,那麼,是否意味著歐陽家會傾向於王爺呢?

  付無雙聽了這番話,不由得抬眼看向這小王妃。這傳聞中的京城第一才女,果然不同凡響,不過簡單幾句話,便是讓在場的夫人小姐們的心思發生了巨大變化。看來,這小王妃是有意而為了。

  「是,臣妾定會代為轉告。」

  靜依笑著點了頭,道:「本王妃與你還真是一見如故呢!素聞歐陽少夫人文采卓絕,以後若是得空了,便常來王府坐坐,與好與我說說話。」

  「是,能得王妃的看重,是臣妾的福氣。」

  「瞧瞧這話說的!總是叫你歐陽少夫人也是有些生疏,這樣吧,你也不用在我面前如此自謙了。你比我年長,我便喚你一聲無雙姐姐,可好?」

  「這,這可是萬萬使不得!王妃乃是千金之軀,臣妾何以敢自稱是王妃的姐姐。還請王妃收回承命。」付無雙變了臉色,急道。

  靜依淡淡一笑,倒也不堅持,只道:「罷了,以後的日子長著呢。不急。只是我總是喚你歐陽少夫人總是彆扭些的。不如就暫喚你的閨名無雙,可好?」

  付無雙趕忙謝了恩,不敢再多說話了。看似是十分平常的一番話,可是卻讓付無雙是膽戰心驚,那後背上都已是傳來了陣陣涼意!這個小王妃當真是不可小覷,不過短短的幾句話,便成功地讓在場的眾位夫人知道她得了王妃的青眼,而且似乎是還有結拜姐妹之意!這看似不過是一些客套話,可是裡面的學問可是大了去了?這小王妃為何不點別人,單單點她?還有,這小王妃與自己不過是初見,為何要對自己如此親熱?別說什麼一見如故,她好歹也是官夫人,自是不信的!再想想,這小王妃說話的語氣、神態都是那般自若,半點看不出虛假之意!這樣的人,的確是聰慧,不愧是得過皇上誇讚的人!

  靜依又與其它的夫人一一聊過,語氣已沒了剛才的那般親熱,面上掛的,也只是平淡地神情,看不出喜怒!這兩相一比較,底下的夫人們更是竊竊私語,看向那付無雙的眼神也是略有不同了。

  付無雙端起茶盞,微微側頭,向那小王妃看去。不想!那小王妃也正好看向她!二人的眼神在空中交匯,靜依的眼神中滿是讚賞和關懷之色!

  這付無雙一看,當下一驚,那端茶的手便有些微晃,險些將茶灑了出來。付無雙趕緊回神,不想與幾位夫人的視線一擦而過!那幾位夫人眼神中的探究之色再明顯不過!

  付無雙暗道,這小王妃是湊巧看過來了?還是故意的?若是故意的,那這小王妃的心思,可就是著實的不簡單了!付無雙強自壓下心中的慌亂,不過是一個眼神,便可以讓人對她產生了嫌隙,平王妃!你果真是心思縝密之人!還是一切都只是巧合?

  眾人正在這香雪閣裡閒聊,便聽外面有人進來通傳,「啟稟王妃,外面來了兩位夫人,自稱是白夫人和宋夫人。現在被攔在了門外,您看?」

  這香雪閣裡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靜依眉眼中略閃過不悅道:「既是二位夫人來了,請進來就是了。為何攔在門外?」

  「回稟王妃,因為兩位夫人都沒有貼子,卻都是自稱是王妃邀請來的,硬要闖進來。王府的守衛自然是不敢放她們進來的,唯恐她們再是一些心思叵測之人,對王妃不利。所以現在二位夫人正在與幾名侍衛爭執不下了。」

  靜依瞇了瞇眼,不動聲色地環視了一下眾人的神色道:「這樣呀!侍衛不讓她們進來,倒也是盡忠職守。只是,本王妃初來封城,並不認得二位夫人。這可如何是好?」

  一位夫人毛遂自薦道:「啟稟王妃,不如便由臣妾前去看看吧。若真是兩位夫人,親自請進來便是了。」

  靜依眉毛微不可查地挑了一下,又看向那位夫人道:「夫人的好意,本王妃自是明白,只是這平王府的侍衛,只怕是不會聽信夫人之詞的。」

  那位夫人臉色一變,尷尬不已,窘道:「是臣妾逾越了。」

  靜依卻是笑道:「這倒不是。夫人也是好意。這樣吧,左右咱們在這兒坐著也是無事,不若一道前去看看,若是兩位夫人便就請進來就是了。」

  眾位夫人聞言便紛紛起身,一起陪著靜依去了王府的大門處。

  這一來不要緊,這把眾人皆是嚇了一跳!這兩位夫人怎麼會變成了這幅樣子?

  付無雙站在靜依身後,一眼望去,先是一驚,然後是忍不住的笑意!強忍著才沒笑出聲來。

  原來這白夫人和宋夫人二人早已是髮髻散亂,衣衫不整!而且還被人用繩子給捆了!嘴裡堵著一團髒布,哪裡還有一絲貴夫人的樣子?

  靜依問道:「不知眾位夫人可是認出這二位,可是白夫人和宋夫人?」

  靜依這話是問身後的眾夫人的,可是眼睛卻是看向那白夫人和宋夫人的。見二人使勁兒地點著頭!還不停地以眼神示意她身後的夫人,想來是要讓她們趕快告訴平王妃,趕快放了她二人吧。

  付無雙道:「啟稟王妃,這二人正是白夫人和宋夫人,還請王妃下令,給她們鬆綁吧。」

  靜依一驚,急道:「還不快快給二位夫人鬆綁?這可如何是好?」

  海棠在她身後道:「王妃別急!可能是因為二位夫人沒有請貼,所以侍衛才會如此吧?」

  靜依的身子一晃,用手扶了額頭道:「快,快去請王爺和白相等人過來!這些侍衛竟是闖下如此大禍,本王妃如何跟王爺交待?」

  海棠道:「王妃放心,奴婢等已是派人去請王爺了。王爺想必已經在路上了。」

  靜依臉色這才略顯好轉,親手扶起了二位夫人,輕道:「都是這些個奴才不懂事,讓二位夫人受委屈了。」

  兩位夫人自然是心有怒氣,可是見王妃笑臉相迎,再加上這個身份,還當著這麼多人,自是不能給王妃難堪的,只好悻悻道:「是臣妾等遺失了請貼才會如此。王妃不必動怒。」白夫人道。說完,便向靜依身後的一位夫人使眼色。

  那位夫人便走至靜依跟前道:「王妃,還是請二位夫人先進去梳洗一番吧。這個樣子,也委實是不好看。」

  靜依聞言看了一眼門外,便見遠遠地已是聚了不少的百姓,正在交頭接耳。

  靜依點了頭,對二人道:「都是本王妃治下不嚴,竟是讓二位夫人受了如此大的委屈!二位夫人打算如何處置他們,才能消了這口氣?」

  白夫人和宋夫人聞言,不由得心中暗罵!這小王妃也真是的!到底是年紀小,不懂事!這個時候,還不趕快讓她們進去,提這個做什麼?

  白夫人道:「此事的確是臣妾等有錯在先,至於處罰還是不必了。」

  而靜依越過門檻,看了一眼外面的侍衛道:「這是怎麼回事?身上為何會有傷?」

  聽完平王妃這句話,眾人皆是臉色一變,特別是白夫人和宋夫人,已是面色慘白了!這王府的侍衛如何會受傷?那答案只有一個呀!定然是有人意欲硬闖平王府了!那這硬闖之人?

  眾人看向兩位夫人的神色可是與初見時大不相同了。

  靜依看了司琴一眼,司琴會意,上前一步朗聲問道:「你們是怎麼做事的?為何將兩位夫人給綁了?剛才主子問的話都沒有聽到嗎?為何不回答?」說完,看了一眼左面疾步走來的幾人,便又退回了門檻的裡側。

  那幾名侍衛皆是跪下道:「啟稟王妃,這二人自稱是白相的夫人,和宋將軍的夫人,可是卻是沒有請貼。按照規矩,卑職等自是不敢放她二人進去!便加以阻攔,誰知這二位夫人二話不說,上來就打了卑職等一個耳光,還說自己是白相的夫人,就是王妃親臨,也要對她禮讓三分!」

  另一名侍衛接道:「啟稟王妃,恕卑職等大膽,這二人一無請貼,二無可證實身份的名貼,卑職等才對其加以阻攔,並不認為有錯。還請主子明查!」

  說完二人磕了頭,上身便直直地跪挺在那兒。那二人臉上的五指印仍是清晰可見!可見這二人並未說謊。

  靜依聽完,不可思議道:「白夫人,宋夫人,你二人未帶請貼,侍衛不讓你們進去,自是職責所在!二位夫人為何要動手呢?他二人只是被你打了臉面,外面的幾人身上卻是帶了血跡!二位夫人,這是何意?」

  說到後面,靜依已是有些情緒激動了!

  「啟稟王妃,這中間只是有些小誤會罷了,是臣妾等沒有把話說明白,又是著急進府赴宴,所以才會一時氣憤,出手打了王府的侍衛,此事,是臣妾等的不是。還請王妃恕罪。」這說話的,是宋夫人。聽著這話說的,倒還是個懂事的!

  靜依不語,只是看向那白夫人,「白夫人,你身為文相之妻,便是如此的不懂規矩,不知尊卑嗎?」

  白夫人此人本來就心氣極高,再加上多年來在封城是作威作福慣了,何時受過這等氣?本來心裡就不舒服,現在還被一個小丫頭給這樣教訓了!真的是氣得咬牙切齒,恨不能上前一巴掌打了這小王妃才解恨!

  一旁的宋夫人悄悄地拽了拽了她的袖子,示意她還是不要太過強硬,服個軟兒吧!

  那白夫人想想自己的夫君,只好強自忍下怒氣,看向靜依道:「今日之事,的確是臣妾等失禮了。還請王妃寬佑!」說完,便直直地看向靜依。

  靜依唇畔揚起一抹笑意,一抹極為鄙視和不屑地笑意!靜依的雙唇微動,卻是沒有發出一絲聲音!可是那白夫人卻是將她的口型看得是清清楚楚,那分明就是在罵她:「蠢才!」

  白夫人氣得是渾身哆嗦,這氣不打一處來呀!不過是一個黃毛丫頭,也敢在她面前耍橫!莫非還以為這是京城!人人都得賣她的面子不成?哼!不過就是一個不受寵的王爺的妃子罷了!有什麼了不起?居然敢如此地蔑視自己?

  那白夫人也不知是怎麼了?竟是一個箭步衝上去,伸手一推,將靜依推倒在地!

  這下子,竟個平王府的大門口可是都安靜了!

  眾位夫人們,看著被突然推倒的平王妃,再看看一臉怒氣的白夫人!腦袋裡都是嗡地一聲,炸開了!這是怎麼回事?這白夫人也太大膽了吧?而更讓眾人吃驚地是,看到了白夫人身後竟是疾步走上來了幾道身影!

  那白夫人見平王妃倒在地上,還沒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便聽得一道聲音響起:「放肆!」

  元熙快走兩步,此時,靜依早已被一旁的司琴給扶起來了。海棠等人正在為她整理衣衫!眾人一看是王爺來了,便都退後了幾步。

  本來這元熙平日裡處理政務的地方就是原來的刺史府,就在這平王府的斜對面,不過是幾步之遙!這司琴派人過去,到元熙等人過來,時間剛剛好,正好是聽到了幾名侍衛的陳詞,然後,又好巧不巧地看到了白夫人對王妃不敬!因為當時司琴是站在門檻的外側數步之處,自然是能看到左側的來人。而門檻內的人自然是看不到了!

  元熙一臉關切道:「怎麼樣?可有傷到哪兒了?要不要請大夫看看?對了,來人,去請晴天公子!」

  靜依忙伸手攔了,「沒有什麼要緊的,不過就是被白夫人推了一下而已,哪裡會受傷?不礙事的。」

  靜依的這番話,再次點出了自己是被白夫人推倒的!偏偏靜依還用了推了一下而已這樣聽起來似乎是無所謂一般的語氣!這讓跟隨平王一起進來的幾位大臣也是臉色難看,而一旁的白石是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啪地一巴掌就將那白夫人打翻在地,怒道:「你個渾張東西!王妃千金之軀也是你能碰的?你不要命了?」

  海棠等人卻是不理會那白石夫婦,只是一臉憂心道:「主子,王爺說的對,您還是請晴天公子來看看吧。」

  那付無雙此時也出聲道:「是呀!王妃還是請人來看看吧!也免得王爺憂心。」

  王爺轉頭看了付無雙一眼道:「這位是?」

  靜依笑道:「這位是歐陽家的大少夫人,也就是王爺在京城認識的那位歐陽信公子的大嫂。」

  元熙一愣,含笑對付無雙點頭示意,便轉頭對白石道:「白相!今日之事,還請白相給本王一個交待!本王的侍衛也是什麼人都能打的?本王的王妃也是什麼人都能推的?說輕了,這是不知禮數,以下犯上。說重了,王府的侍衛可是朝廷的編制,打了侍衛,硬闖王府,而且還對王妃行兇,那可是謀逆!」

  平王說完最後幾個字時,那面上的神情已是極為肅穆!就連白石這等的老狐狸,也是心驚不已!謀逆?那可是誅九族的大罪呀!那王爺就是再不受寵,也是皇上的兒子,代表的也是皇家的威儀!豈是他們這些沒有爵位的官吏所能比擬的?

  思及此,那白石的額頭上便是滲出了一層細汗!他怒瞪了自己的夫人一眼,恨聲道:「還不快快去向王妃請罪?你真的要將我白府上下都害死不成?」

  那白夫人聞言,知道這回自己是真的闖下了大禍了。忙跪爬到靜依跟前道:「王妃恕罪!是臣妾不好!是臣妾一時昏了頭,迷了心智,所以才會對王妃不敬!還請王妃殿下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寬恕臣妾吧!」

  靜依卻是淡然一笑,伸手將白夫人扶了起來,道:「白夫人無需如此!剛才也不過是白夫人一時失手而已,況且本王妃也無礙,此事就此作罷便是。」

  白夫人一愣,她沒想到這小王妃竟然如此簡單就放過她了!要知道她剛才可是的的確確是推了她,而且自己也的確是打了她的侍衛!這可正是王爺和王妃一舉除掉他們白府的大好機會!他們怎會如此輕易地便作罷?

  靜依問道:「兩位夫人,不如到院內梳洗一番。現在這個樣子,委實是有些不妥的。」

  那白夫人忙搖了頭道:「臣妾不敢!王妃殿下今日對臣妾的失禮之處能不加以追究,臣妾已是感激不盡了!如何還敢再給王府添麻煩!既如此。臣妾等便告辭了。」說完,便再度行了跪拜禮。

  付無雙也是言道:「王妃殿下今日受了驚,還是好生將養吧。臣妾等就不再叨擾了。」

  其它夫人也是紛紛道:「臣妾等告退。」

  靜依點了點頭,一臉愧疚道:「今日本是為了宴請眾位夫人小姐,也好認識一番。可是現在,罷了,待本王妃身子好了,便再給各位夫人小姐下貼子,還請眾位莫要推托才好!」

  「是!臣妾等定然是隨傳隨到!」

  眾人散去,元熙雙手一撈,便將靜依打橫抱起,向文華院走去!

  當晚,白府。

  白石在屋中來回地踱著步子,細細地想著整件事情的經過。夫人說她出門時的確是帶了請貼的,可是為何到了平王府門口卻是不見了呢?還有那宋夫人,就算是一個未帶,也不可能兩個人同時忘了帶請貼呀?那就只有一種解釋,她們被人設計了!

  可是,這幕後之人為何要設計兩名無知婦人呢?只是為了讓她們丟臉?可是看起來不太像!畢竟那人不可能預料到這二人會對王府的侍衛出手的!而且今日他的妻子還動手推了平王妃一下,這可是做不得假的!當時那麼多人,那麼多雙眼睛真真切切地看著!哪裡會做得了假?

  白石是百思不得其解呀!這幕後之人又是何人呢?是平王?不會!如此處心積慮地想要給自己難堪,若真是平王,那當場王爺就可以發作了他和夫人!可是平王妃偏偏又替自己的夫人解了圍!

  白石在屋子裡是來回地踱著步,始終是想不明白!他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可是又想不起來,哪裡不對了!這一夜,白石注定是徹夜難眠了!

  平王府,文華院內。

  「如何了?」

  「嗯,成了。」元熙笑道:「今天多虧了你了!」

  靜依抿唇一笑,「我們是夫妻,何需如此?再說了,若不是你反應快,又刻意在府門口停留了一會兒,事情如何為這般順利?現在,你打算什麼時候再出手?」

  「不急,再等等!依依,你今日雖是做的不錯,可是也太過冒險了些!倘若那白夫人的力道再大一些,你豈不是就要被推下台階了!若是真的傷了,可如何是好?」

  靜依搖搖頭,「無妨的。司琴就在我身邊,若是察覺出不對勁,自然會想法子護我的。」

  「司琴現在是你身邊的侍衛長,她的功夫,我自是信的過的。只是,依依,以後行事,無需如此了!若是真的傷了你,我寧願你不要幫我!」元熙一臉擔憂道。

  靜依將自己的小手輕輕地覆在了元熙的大手上,笑道:「哪裡有那麼嚴重?你多心了。對了,那個宋夫人,似乎是有些不簡單呢。此人反應迅速,今日若不是著了咱們的道,也不會出手打了侍衛!」

  元熙點點頭,「是呀!不止是宋夫人,就是宋浩本人,也是極不簡單呢。無妨,咱們一步一步來,總是不能一口吃個胖子的!」

  靜依點頭道:「這兩日,我翻看了些封城在農業方面的一些日誌,看起來,這封城還沒有我們想像的那麼糟!最起碼,還有救。只是著實需要費一番心力罷了。」

  元熙伸手攬過她,「再說吧。我不想你太辛苦!這些事,不急!最重要的,是千萬別累著自己!這裡的氣候偏乾,咱們又都是初來此地,我怕你會水土不服。」

  靜依輕笑道:「傻瓜!若是水土不服,早就應該顯症狀了,可你瞧瞧我,哪有一點兒水土不服的樣子?你呀,就是愛瞎操心。」

  元熙撇了嘴道:「你是我的妻子,我自是不想你累著了。總之這些事情慢慢來,不著急!再說了,不是還有晴天嗎?翻箱倒櫃的事兒,讓他去幹!你只需要靜靜地看那些日誌就是了!對了,那白夫人今日如此失常的舉動,你是如何做到的?」

  「你可還記得京城時晉王與明王互毆之事?」

  「這是自然,那次你的膽子也太大了些,險些送上你的小命!若不是你反應快,再加上後來我母妃出面,我們如何能得以全身而退?」

  靜依笑笑,「這次與上次晉王用的藥是一樣的,只是會引起人的狂燥之症!一時衝動罷了!不同的是晉王體形高大又,又是習武之人,所以當時我給他下的藥量比較大。而這白夫人則不同,我用的藥量極小,在那侍衛將那污布塞入她口中時,只是摻雜了微量的藥。所以白夫人只會有那麼一會兒的功夫是不能自制的!」

  「還是你的心思縝密,如此一來,只怕那白夫人也只會是以為自己一時衝動,昏了頭了!」

  靜依點點頭,「元熙,今日之事,你說會不會引起白石的懷疑?」

  元熙笑道:「會!這是肯定的。若是他不懷疑,他就不是白石了!不過你放心,咱們今日的表現,無論是對他們的震攝還是安撫,都是恰到好處!那白石自認聰明,不會蠢地以為是我們給他的夫人設了套。可是偏偏這一次,他就是自作聰明了!」

  「元熙,既然玩兒,咱們就不妨玩兒個大的?怎麼都是拋下餌了,若是不加以充分利用,可是資源浪費呢?」

  「什麼?」

  靜依這才想起,元熙是不懂得這樣現代的詞彙的,笑道:「就是說,咱們得讓它充分發揮他的利用價值呀!」

  元熙點點頭,「不錯!將他的價值發揮到最大!這樣,才對得起咱們的一番苦心安排!你可是有了計劃?」

  靜依笑道:「嗯!我已經讓司畫去安排了。估計最遲後天,你便會看到效果了。快的話,也許明天就可以了。」

  元熙一挑眉道:「有危險的事情,不許做!」

  「我知道。你說,咱們這一局,會引出多少人來呢?」

  「這就不知道了。不過,我總覺得這個宋浩跟他們不是一路人!或者說,他們應該不是一個主子!雖然這個宋浩看似和白石走的很近,可是,我總感覺這個宋浩是在利用白石!」

  「嗯,看來這個宋浩,是想著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了!」靜依歎道。

  元熙輕輕一笑,「呵呵,只是不知道,這局棋裡,究竟誰是螳螂,誰是蟬,誰又是那黃雀了!」

  靜依看了外面的天色一眼,「不早了,早些睡吧。明日還要早起呢。」

  元熙點了點頭,道:「好,早日歇著吧。」

  二人褪了衣衫,並排躺在床上,靜依在裡側,元熙在外側。兩人輕輕地拉著手,誰也沒有說話,不一會兒,元熙便進入了夢鄉!

  靜依側頭看了元熙一眼,夜色已深,床尾的柱上,綁了一顆夜明珠,用以照亮。可是即便如此,也是看不真切元熙的樣子的,只能朦朦朧朧地看到元熙五官的大概輪廓!可是即便這樣,靜依也覺得元熙是長得極為俊逸的!真好!這樣謫仙一般的人兒,是自己的夫君呢!

  靜依將頭躺正,不再看他,靜靜地想著,這治理風沙之法,自己已是有些記的不太真切了。只是大概還記得幾個法子,只是不知道在這裡到底管不管用?畢竟自己並沒有真的去治理過風沙!所以這幾日,她才會如此急切地想要封城更多關於農業、地形、氣候等的信息!只是現在看來,這些信息還是太少了些!自己要想個法子,親自到風沙嚴重的地方去看一看才好。

  靜依想到風沙,想到這裡的貧窮,便睡意全消,再度翻了個身,想著心事。忽然,靜依覺得自己的腰間一緊,是元熙的胳膊附了上來,耳邊輕輕地傳來元熙的聲音,道:「依依,別想了,睡吧!」

  靜依淺淺一笑,將身子微微向元熙靠了靠,漸漸地進入了夢鄉。

  次日,靜依在元熙的臂彎裡睜開了眼睛。一入眼,便是元熙正在眨著眼睛對她笑!

  靜依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略有些睏意道:「什麼時辰了?還是有些困呢!」

  元熙笑道:「不急!還早呢!你再睡會兒吧。我要去刺史府了。」

  靜依點了點頭,聲音有些不太清楚道:「嗯!早去早回!」

  元熙臉上掛著一抹柔柔地笑意,看著靜依,頭一低,便在靜依的臉上輕啄了一下,快速下了床去梳洗了。

  靜依也沒理他,翻了個身,繼續睡!

  中午時,靜依在花廳獨坐,柳杏兒來稟報說:「啟稟王妃,王爺說事忙,中午便在衙門用了,不回來了。」

  靜依點了點頭,看著一桌子的美食,卻是毫無胃口,只是就著一些小菜,喝了一碗清粥,其它的葷菜是一筷子也沒動,便直接賞給下人們了。

  靜依用過午膳,正要去書房翻閱封城的日誌,便見司畫來報,「回主子,現在封城的各大酒樓和其它的一些玩樂場所,都有一些唱曲兒的、說書的在盛傳一段戲文,暗中影射那白夫人如何的驕奢跋扈,甚至是對主子不敬呢!」

  「這麼快?看來,這封城的百姓,也是對這白府積怨已深哪!」

  「主子,昨天最開始唱的都是咱們的人,現在已是在整個封城傳唱了!」

  靜依點點頭,「咱們的人都撤了?」

  「回主子,已經全撤走了。」

  「很好。這一次,咱們便看看,能撈些什麼魚蝦上來?」

  靜依喃喃地說完,便去了外書房。司畫等人緊跟其後!

  進了書房,晴天已經在在埋頭翻閱了,時不時地還在記錄一下!

  靜依沒有打擾晴天,而是指著一摞書籍道:「司畫,你去將這些給主簿送去,再把最近十年記錄封城有關氣候的日誌給我找來。」

  「是!」

  一時間書房內,便有司畫等人的腳步聲,還有靜依和晴天翻閱書頁的沙沙聲。

  也不知過了多久,靜依的案前已是有了高高一摞的書籍,而屋內的燈光漸漸地暗了下來,她也毫不自知。司畫等人點了蠟燭在書案上,靜依也似是毫無所覺。

  晴天將一本冊子重重地往那長案上一放,有些憤憤道:「太可惡了!這分明就是在自掘墳墓!」

  晴天的這聲怒喝,驚動了靜依,「怎麼了?好好的查閱個東西也能讓你如此氣憤?」

  晴天將那本冊子拿了起來,走至靜依旁,翻開幾頁道:「你瞧瞧!這封城的風沙會如此嚴重,還不都是他們咎由自取!怨得了誰?」

  靜依拿過那冊子細看了幾頁,也是眉頭深鎖,有些氣憤的樣子了。

  啪地一聲,靜依將冊子重重地合上!長歎一聲道:「竭澤而漁呀!」

  晴天也是歎了口氣,「像這樣一批劣民,就任其自生自滅罷了!何需如此費心幫他們?」

  靜依用手指輕捏了捏眉心處,緩緩開口道:「晴天,你無需如此動氣!這便是普通百姓與讀書人之間的差距!你不能要求每一個人都如你這般博學!同樣的,那些農戶,也不能要求咱們必須會種田。小商戶也不能要求咱們必須會盤貨一樣!晴天,人各有所長,亦是各有所短。沒有人能夠做到十全十美!你不能,我不能,誰也不能!」

  晴天一愣,沒料到靜依會有此一說!

  而走到門口的元熙也停住了腳步,那清亮地眸子如一汪清泉一般,讓人看不出他的心思。

  靜依起身,走至晴天身旁,看向窗前的一盆菊花道:「晴天!這世間的花花草草,人人皆愛牡丹、芍葯,甚至是哪怕是山野處的一珠野花,也被人視為美麗的代表!」

  說到這兒,靜依一頓,轉頭看向晴天道:「可是,晴天,你可曾想過,這廣袤的土地上,究竟是那牡丹芍葯之流的鮮花多,還是那田間、林中、山上、谷內的雜草多?」

  靜依這一番話一落音,書房內頓時變得極靜!

  連一旁整理書藉的主簿也是呆呆地看著王妃!

  晴天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這個比自己矮上近一個頭的小丫頭,不過才十四,竟是能有如此深明的見解!

  而門外的元熙則是先皺眉,後舒展,最後已是滿臉地笑意!是呀!是花多?還是草多?人們向來只知道關注他們喜歡的,看著亮眼的東西!卻是常常忽略了處處存在,卻是毫不起眼的小草!

  元熙此時已是頓悟!靜依看似簡單的一番話,徹底地解開了他心中的心結!他就如同是原本在一間漆黑的屋子裡沒有窗子,沒有門,沒有陽光的照射,讓他辯不清方向!而靜依的這番話,就如同是在那黑暗的屋子裡給他點上了一支蠟燭,將整個屋子照亮,瞬間便明白了,自己該從何處下手便可以離開這間牢籠了!



第六章 萬事俱備!

  那日之後,元熙更加地忙碌了,似是在籌備什麼極為重要的事情。而靜依則仍是每日泡在書房裡,查閱資料。

  這日,靜依放下手中的冊子,命人備好了紙墨,提筆寫了八九種植物的名字,交給了晴天,「晴天,你四處看看,看哪裡能找到這些東西,多帶上些人手,如果有,就多採購一些回來。」

  晴天細看了她列的單子,都是一些極易在沙地生存的植物。「依依,找這個做什麼?你想在沙地裡種這個?有用嗎?」

  靜依淡淡一笑,古人哪裡知道用植物防風固沙是最好的法子?「晴天哥哥,你只管去找就是了。我在這裡等你的好消息。我想著,上面列的種子,有一些你可能找不到,那就能找多少算多少吧。」

  晴天點了點頭,「那我明天出發。」

  「好,我會讓阿不帶上些人手與你同往。阿不是這裡土生土長的,他認識的人多,見過的東西也多,定會幫上你的忙的。」

  「好!對了,你這兩個畫著圈,是什麼意思?」

  「這個叫梭梭和紅柳是極為有用的。咱們都學過醫,你可知道一種藥材名為肉蓯蓉?若是能找到這種梭梭的種子,或者是植上紅柳,咱們便可以多了一味藥材,到時,不也是得來的財富?」

  晴天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呵呵,枉費我是你的師兄了,懂的,竟還是沒有你多!」

  「好了,晴天哥哥擅長的東西,我也不會。你快去準備吧,明日一早就啟程!現在是十月底了,那沙棘的果子正好是熟了,你便多採一些回來。我自有用處。」

  快晌午了,靜依準備了一下,便出門去了封城最為奢華的一家酒樓鴻運酒樓。

  靜依今日出門所乘的是一輛普通馬車,上面並沒有王府的標記。到了酒樓,靜依下了馬車,抬頭一看!心中卻是一驚!人人都言這封城是貧困之地!年年都會有不少的百姓流離失所!可是這鴻運酒樓裝潢氣派!從門外便可看見廳內的奢華裝飾!這樣的酒樓,就是在京城,那也得算得上是豪華的了!

  司琴扶了靜依進了大廳,小二迎上來道:「喲!這位夫人,您可有訂了雅間兒?」

  一旁的司琴道:「我家夫人訂了你們的菊香閣。還不帶路?」

  那小二一見這夫人身旁的丫環都如此的氣勢,忙彎了腰,笑道:「是!夫人這邊兒請!」

  進了雅間,點過菜後,靜依道:「你們都坐吧!此處不是王府,無須講究那麼多的規矩!」

  司琴、司畫、柳杏兒還有海棠面面相覷,不敢有任何逾越之舉。

  靜依歎了口氣!到底是尊卑有別!罷了!「柳杏兒,將窗子打開,咱們看看外面的景色。」

  柳杏兒動作利落地打開了窗子,笑道:「小姐!外面看起來好熱鬧!」

  「嗯,再貧困的地方,也是有一些生活必需的。」

  「呃?」柳杏兒看向王妃,有些不解。

  不一會兒,菜便上齊了!「你們不用再拘著了,都坐下用膳吧。下午,還得陪我走一遭呢。只怕是會異常地辛苦!你們現在若是不吃飽了,只怕下午就走不動了。」

  海棠看了王妃一眼,知道王妃從不苛待下人,再說了,今日也許是真的有正事要辦!便笑道:「夫人吩咐了,便都坐下吧!」

  幾人落了座,柳杏兒給王妃斟了一盞茶,又布了幾筷子菜,才坐到了海棠的一旁。

  靜依用了飯,便站到了窗前看著外面熙熙攘攘的街道。看著兩旁的商販,看著來來往往的人群。

  突然外面傳來了一陣吵鬧聲!「你們做什麼?放開!快放開!」

  「哼!居然敢辱罵白相夫人!你活膩了吧!走,帶走!」

  靜依等人早已是出了雅間,倚在欄杆前看著這小吏欺壓良民的一齣戲!

  靜依輕聲問道:「這是這幾日的第幾起了?」

  「回夫人,是第六起了。」司琴道。

  「差不多了呢。下去看看吧!這次倒是連累這些百姓了!」

  「是!屬下先去看看。」司琴說完,便下了二樓,來到了大廳,出口阻止道:「你們是什麼人?為何為難這對賣藝的父女?這封城難道就沒有王法了嗎?」

  「喲,哪兒來的小妞兒呀?怎麼?想著替人出頭?告訴你,先出去打聽打聽!我們可是左山大營的人?怎麼?還想管嗎?」

  「哼!我管你是哪個營的?他們犯了什麼罪,你們為什麼要抓他們?再說了,就是有罪,也輪不到你們來抓吧?這封城的府尹難道是個擺設?」

  司琴的話一出來,便引來了不少百姓的附和!那幾位兵士見如此,便要拔刀!而店小二則是攔了道:「這位姑娘,他們可左山大營的人,可不是你能惹的起的,還是快走吧!」

  司琴卻是不屑道:「怎麼?這封城難道不是大淵的國土?居然無視大淵的律法?」

  那領頭的一聽,怒道:「喲呵!給你機會讓你走,你不走!好哇!今兒就別走了!哥兒幾個,正好想著去倚紅樓呢!姑娘既然自己送上門來了,那弟兄便省了那銀子了!」說完,對著身後的幾位兵士道:「怎麼樣?弟兄們?這妞兒長的不錯!咱們玩兒玩兒?」

  司琴看這幾人竟是一臉猥瑣之相,想要上前佔自己的便宜了!哼!心中冷笑一聲,「好一個左山大營呀!果然是名不虛傳哪!」

  那幾人一愣,難不成是什麼難纏的主兒?遂上下打量了司琴一番,見她身上穿的不過是粗布,並非綾羅綢緞,身上也看不出有什麼值錢的物什!又壯起膽子道:「怎麼?想唬我們?你也不打聽打聽,這封城的主子是誰?那可是我們白相!哼!來呀,給我綁了!」

  說著,幾人就要動手。只聽人群中傳來一道聲音:「且慢!」

  眾人一愣,見那司琴的背後竟是走出一人。此人身穿青色長袍,頭上戴了玉冠,手中拿一玉簫。一看便是世家子弟。

  那領頭兒的細看了看,不認識!也不見其長的像誰呀!便不悅道:「你是什麼人?敢管老子的閒事?」

  那青袍公子一笑,「在下不過一路人。只不過是路見不平,忍不住想要管上一管罷了。」

  「喲呵!瞧見沒有?又來一管閒事兒的!」那領頭的態度極為囂張道:「你什麼人哪?知不知道我們是什麼人?」

  「你們剛才不是說是左山大營的嗎?怎麼?現在又不是了?」

  「你!知道我們是左山大營的你還敢管?你到底是什麼人?」

  「就憑你們?哼!先把人放了,再與我說話吧!」青袍公子冷聲道。

  這幾位士兵一聽,再看這位公子的氣度、穿著,不由想著,莫不是惹著大人物了?正想著要不要就此罷手,便聽見又一道聲音傳來。

  「什麼人敢在此鬧事?」幾位兵士一看,正是封城的府尹和幾位捕頭來了。見此,不由得底氣又足了些。這府尹姓白,名山華,是白相的旁系的一名堂侄。

  「白大人!這幾人在此散播謠言,污蔑白相。卑職等正欲將其擒拿,可誰知竟是被此人恐嚇了一番!還請大人明查!」

  「什麼?」那白府尹一聽,氣得是吹鬍子瞪眼的!「何人竟敢如此大膽,竟然敢中傷我伯父?來人,綁了!一併送往封城府!本官要嚴加審問!」

  話落,便見幾名捕快就要上前,將司琴和那青袍男子綁了。

  那青袍男子道:「白大人?你是這封城的府尹?」

  「正是本官。」

  「哼!一個小小的府尹,也敢綁本世子嗎?」那青袍男子不屑地說道。

  「什麼?」那白大人細細地打量了一番這青袍男子,並不認識呀!難不成,是京城來的?

  這白府尹嚇得忙彎了腰道:「還不知這位公子如何稱呼?」

  「好說!本世子是特來拜訪平王殿下的。」青袍男子的聲音清亮好聽,而且似乎還帶了一絲威嚴在內。

  那白府尹一聽,更是嚇得不敢抬頭了,一個勸兒地點頭哈腰道:「卑職有眼不識泰山,還請世子大人原諒!」

  而剛才囂張至極的那幾名兵士,早已嚇得雙退直打哆嗦了!貌似剛才,他們好像是出言辱罵於他了吧?

  那青袍男子掃了一眼那幾名兵士,笑道:「那白府尹以為此事當如何處置呢?」

  「這,來人!將這幾人拿下,關入大牢!」

  「是!」說完,便見幾名捕快上來,將幾人給綁了。那青袍男子也是知道他們不會受到什麼責難的,只是,自己到底不是地頭蛇呀!

  司琴見此,卻是笑道:「怎麼?白府尹是想著門內綁了,門外放了嗎?」

  白府尹一驚,怒道:「大膽!你是何人,為何對本官不敬?」

  「哼!我是封城的百姓,可是這封城的父母官卻不為百姓做主,難不成,還不許說說了?」

  「你,放肆!休得胡言!」說著,還拿眼偷瞟了那青袍男子一眼,似是怕他會怪罪一般。還好,這位公子似是沒有生氣。

  白府尹強作鎮定道:「看你年輕不懂事,本官便不與你計較了。快快讓開!」

  「怎麼?剛才這幾位兵士對本姑娘出言不遜,意圖不軌。白府尹就不打算處置了?」

  「本官不是下令將他們下入大牢了?姑娘還想如何?」

  「如何?敢對本姑娘出言不遜,就得接受本姑娘的懲罰!」

  白府尹怒道:「胡鬧!你一個姑娘家,做事怎的如此沒有分寸?你是什麼人?豈能發落這些兵士?簡直是無法無天了!」

  「這麼說,白大人倒是有理了?」一道清冷的聲音傳來。

  眾人再度看去,見是一身穿墨綠色鬥篷,面帶紗巾的夫人打扮的人走了出來。

  「夫人!」司琴畢恭畢敬道。

  「嗯。司琴,你跟在我身邊有幾年了?」靜依淡淡問道。

  「回夫人,有七年了。」

  「嗯。七年了,我倒是不知道你的脾氣是越發的好了!被人如此出言污辱,你竟沒取了他們的性命!」

  司琴低頭,道:「回夫人!屬下是看這裡都是百姓,不想著驚擾了百姓,免得給夫人添麻煩。」

  靜依點點頭,又道:「如此說來,你倒是懂事了。還知道顧念著百姓了!不錯,回去後,我自會賞你。」

  「為夫人分憂是屬下的職責所在。屬下不敢領賞。」

  這白府尹看著這主僕二人說的倒是熱鬧,絲毫不理會自己這個封城的府尹!這,簡直是目中無人!

  而一旁的青袍男子,卻是饒有興味地看著眼前的蘇靜依!好有趣的女子呢!他剛進來時,便見她正倚在二樓的欄杆處向下觀望,以為也不過是一過客而已,想不到,竟是這丫頭的主子!青袍男子看著蘇靜依那黑亮的眸子,靈動有神,宛若會說話一般!心中不由得幻想著,這樣一雙靈動的眼睛,不知這面紗下,又是長了一張怎樣傾國傾城的臉?

  那白府尹清了清嗓子問道:「你是何人?」

  「白大人,這幾位兵士出自左山大營,先是無理抓人,後又欲對我的貼身婢女不軌!請問大人該如何發落呢?」

  白府尹一驚,這女子的雍容氣度,可非是常人可比!此人究竟是何來歷?「這位夫人,本官已是下令將這幾人下入大牢了,還請夫人不要再與本官為難了。」

  「哦?」靜依輕佻了一下眉,笑道:「既如此,我便放心了。司畫,將這幾人身上的腰牌取下,帶回府裡,交由王爺。」

  「是!」話落,司畫便已是將幾位兵士的牌子拿到了手上。

  白府尹頓時身形一顫!王爺?這,這怎麼又與王爺扯上關係了?

  還沒等他明白過來,便聽那清冷的聲音再度傳來。「白府尹,還請您嚴加看管這幾人,明日午時前,還請送到平王府!交由王爺來處置!切記,切莫讓人給跑了、殘了或是死了!」

  說完,便對那青袍男子道:「不知這位公子,找平王何事?」

  此時,這青袍男子若是再猜不出她的身份,便就真是傻子了!

  男子趕忙彎腰施禮道:「在下岳王世子岳正陽,奉了父王之命,將賀禮送來。」

  靜依微點了點頭,道:「原來是岳世子,那便請吧。」

  直到二人出了這酒樓的大門,這白府尹才明白過來!猛地一拍額頭道:「慘了!竟然是平王妃!」說完,轉頭看向幾人道;「你們竟然是惹了她的人?」

  那幾名兵士早已是嚇得癱軟在地,就差是昏過去了。

  那捕頭道:「大人,那這父女倆如何處置?」

  白府尹看了這父女二人一眼,再看這滿屋子的人,正欲說話,便見一名丫環模樣的人走了過來,對白府尹施了一禮道:「白大人,我家主子說這父女倆並未觸犯我大淵的律法,還請大人秉公處理。」

  那白府尹神情一滯!惱道:「放了,放了,放了!」轉頭又對這名丫環道:「還請這位姑娘給通融一下,煩請您告知王妃一聲,卑職明日,定會將這幾人押去王府治罪!」

  那名丫環點了頭道:「是!大人的話,奴婢定會代為轉告的。奴婢告退。」

  這白府尹聽了,才微微地鬆了一口氣。歎道:「真邪門兒了!這王妃怎麼會在此處呢?」

  平王府,前廳。

  元熙一進前廳,便見岳正陽起身道:「王爺一向可好?」

  元熙睨了他一眼,道:「你來幹什麼?」

  岳正陽不以為意地撇了撇嘴,懶懶道:「今兒來之前,我可是在外面看著平王妃和她的婢女演了一齣好戲呀!」

  元熙聞言,眉心處略有不悅道:「你見到你嫂子了?」

  「什麼?」不想那岳正陽一聽此話,竟是像炸了毛一樣跳了起來,叫道:「哪兒來的嫂子?是弟妹好不好?我、比、你、大!」

  元熙卻是不理他,輕問道:「說吧,來幹嘛?」

  「閒來無事,四處走走!」

  元熙一聽,抬腳便走,口裡還說道:「本王公務繁忙,恕不奉陪了!」

  岳正陽沖咬了咬牙,道:「嘖嘖,你還真是小家子氣!得了!父王讓我給你送了兩份賀禮!一份是恭賀你新婚之禧,一份是恭賀你終於離了京城那是非地了!」

  元熙轉身看向他,道:「多謝岳王的關心了。替我謝過。」

  岳正陽正想著得瑟一番,不想那元熙又道:「東西呢?」

  「什麼?」

  「什麼什麼?當然是岳王命你送來的賀禮了!」

  「唉呀!你越來越小家子氣了!眼皮子還真淺!」

  「到底給不給?」

  「給!先讓我見見弟妹,我就給。」

  元熙一挑眉道:「你不是說在外面見過她了?」

  「是見過了,可惜她帶了面紗,沒看見長什麼樣子。只看到了一雙如秋水一般的眼睛!嘖嘖,真是漂亮!」

  話音未落,便見眼前一黑,岳正陽急忙閃過,怒道:「喂!李赫!你有沒有搞錯?幹嘛打我?」

  「幹嘛打你?本王的王妃也是你能覬覦的?」元熙怒道,說完,又是凌空一腳,踹向了岳正陽!

  岳正陽顯然沒想到,他還來!一時躲閃不及,竟是被掃了衣腳!岳正陽什麼都好,就只有一樣,便是有潔癖!現在一看自己的衣服被開髒了,也是惱了!怒道:「喂!你還有完沒完了!我的衣服被你弄髒了!」

  「哼!對付你這種登徒子!何需客氣!」

  這下可是真的把岳正陽給惹惱了。兩人竟是在前廳裡大打出手!門外的初一看著,打的熱鬧的二人,嘴角微抽!自家主子是越來越不靠譜了,不就是因為一句話嗎?也至於大打出手?

  初一正看得入神,便聽到有人走了過來,「參見王妃!王爺和岳世子正在裡面切磋。您看?」

  「切磋?」靜依一愣,「他們常常如此嗎?」

  初一尷尬道:「沒!許是二位爺許久未見,想看看誰的功夫長進的多吧?」

  靜依點點頭,練武之人之間常會切磋,這個她也知道,只是還從未見過元熙跟人動手呢。想到此,靜依竟是生出了一股好奇之念,只覺得好奇心作怪,竟是有一咱偷窺的想法了。

  事實上,她也的確是這麼做了。

  「初一,王爺和岳世子,誰更厲害些?」靜依看了一會兒,可是她不懂武功,自然也看不出誰高誰低。

  初一想也不想直接回道:「當然是王爺厲害些了!這岳世子哪裡會是王爺的對手?」

  靜依點點頭,一臉崇拜道:「這麼厲害嗎?元熙果然是最棒的!」

  一旁的初一聽了,臉竟是不由自主的一紅,這小王妃說話還真是絲毫不知道避諱呢。

  二人許是打累了,各自站立一側,怒目相向!

  元熙瞪了他一會兒,便轉頭道:「看夠了吧?還不出來?」

  靜依吐了下舌頭,有些被抓包的感覺!「元熙,你好厲害呢!」

  元熙臉上掛著平和的笑,眼中卻是掩不住的得意!「那是自然,我可是你的夫君呢!」

  「她,她叫你什麼?元熙?」說完,便猛地用手摀住了嘴。

  靜依有些不解,「他是我的夫君,我叫他元熙。有什麼不對?你為何如此大驚小怪?」

  那岳正陽聽了,瞪大眼睛看著她二人,卻是嚥了口唾沫道:「沒什麼。當我什麼也沒說。」

  靜依看向元熙道:「要不要喝茶?不如去後園吧,那裡的菊花開的正盛!正好,你們二人在那裡敘舊,我為你們烹菊花茶。」

  「好呀,好呀!」岳正陽笑道:「能嘗到弟妹的手藝,是在下的榮幸!怎麼樣?走吧!」

  靜依看了元熙一眼道:「去吧,正好可以陪陪我的貓兒。」

  元熙一聽她又提起了貓兒,便有些心軟了。自己這些日子極忙,眼看著就要收網了。所以一直沒有機會好好陪陪依依,現在既然是岳正陽來了,便給自己放個假吧。

  靜依見元熙點了頭,便笑著去安排了。

  岳正陽看了靜依離開的背影,有些出神道:「李赫,你還真是娶了一個好妻子呢!不過,貌似她還沒有及笈吧?」

  「嗯。明年就及笈了。」

  「哈哈!呵呵!」岳正陽接連發出了幾聲怪笑,道:「怎麼樣?擁美人在懷,卻是什麼也吃不到!這種滋味不好受吧?」

  元熙一聽,便黑了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怎麼?剛才沒活動夠,還想著再來一場?」

  「不必了!」岳正陽趕忙搖著手道:「咱們還是趕緊過去吧。萬一惹弟妹生氣了,可就是為兄的罪過了。」

  「對了,李赫,你不是不喜歡貓嗎?怎麼會讓你的小妻子養一隻貓?」

  「我願意,我高興!關你何事!」

  「喂,你說話能不能別這麼衝!我可是好心來幫你的!」

  「哼!禮物呢?」

  「不急,不急!待為兄用過茶之後,若是滿意。自會雙手奉上!」岳正陽拿了玉簫,也不理會元熙,快步的向後花園走去。

  小亭內,幾盤茶點,一盞清茶,滿園的菊香!真是讓人有種世外桃源的感覺。只是唯一讓人不知是喜是憂的是,這溫柔美麗的女主人的腳邊,竟是臥了一隻小白虎!

  岳正陽揉了無數次眼睛後,最終確信自己沒有看錯,的確是一隻小白虎,而非一隻小白貓!

  岳正陽指著那隻小白虎問道:「弟妹,這便是你說的貓兒?」

  「是呀!岳世子,你看,是不是很可愛?它好厲害呢!而且有時候脾氣就跟小孩子一樣,也會撒嬌呢!」

  岳正陽嘴角抽了抽,看向元熙,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說,你確定你娶的是平安郡主,不是馴獸師?

  元熙衝他一挑眉,那眸子中的冷意瞬間便讓岳正陽感覺到了一股阻寒之氣!竟是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怪了,喝著熱茶,怎麼還會冷了?

  靜依奉好了茶,「岳世子請嘗嘗,可還入得了口?」

  「好茶!」岳正陽道:「想不到弟妹竟是烹得如此好茶!看來以後為兄是有口福了!」

  他這話一說完,把元熙和靜依說的一愣,「這話什麼意思?」元熙問道。

  岳正陽拿出一封信交給元熙,「自己看吧。」

  元熙看完後,竟是有些意外道:「派你來做我封城的武相?」

  岳正陽點點頭,「是呀!我也沒想到呢!我好歹也是岳王世子呀!以後大小也是個王爺呀!怎麼能給你武相呢?簡直是太沒天理了!」

  靜依也是有些不解道:「這的確是太過怪異了!岳王世子,怎麼會來封城做你的武相?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元熙卻是想了想,苦笑道:「沒什麼不可思議的。正陽的母親,出身鎮西將軍府的旁支,與鎮西將軍是平輩!論輩份,這正陽應叫楊碩一聲舅舅!」

  靜依聞言,細想了一番,又看向岳正陽,見他滿眼的笑意,顯然,元熙是沒有估算錯了。

  「這麼說,是德妃想了法子,將這岳正陽調來封城?可是我不明白了,這封城如此窮困,德妃何必派人來此?難道僅僅是為了盯著你?可是讓一個王府的世子來親自盯著你,也太過大材小用了吧!」

  元熙笑看向靜依道:「依依說的沒錯!的確是如此!只是那德妃從不做沒有好處的事的!依依再想想,那德妃圖的是什麼?」

  靜依又沉思片刻,想起自己在華陽山上看到的景象,心神猛然一震!神情巨變!轉頭看向元熙,「莫非?」

  元熙知道她定是想到了,便點了點頭,道:「不錯!如此一來,她進退皆可!豈不是對她大大的有利?」

  靜依難以置信地搖了搖頭,道:「這德妃的膽子也太大了!」說完,看向那岳正陽道:「你二人如此熟悉,關係看起來親密無間。難不成都沒人知道?」

  「依依,你在京城長大,何時聽說過我李赫有朋友了?」

  靜依這才明白過來,這元熙與岳正陽,就像是當初和那個楊海朋一樣,皆是在暗中來往!看來,元熙這廝,還真是擅長扮豬吃老虎呢!

  靜依用手拍拍貓兒的頭道:「乖,自己去玩!待會兒再過來。」

  岳正陽正要往嘴裡送的茶杯,便停在了半空中,他沒聽錯吧?這小王妃竟然在跟這小白虎說話?天哪!這小王妃該不會是有些不正常吧?

  可是更讓他感覺到頭暈的是,這隻小白虎竟然還真的乖乖地晃悠到了亭子外面,也不走遠了,就圍著這亭子轉悠!

  岳正陽手中的茶杯歪了,他不知道!

  岳正陽的茶灑了出來,他還是不知道!

  岳正陽的茶灑在了自己的青袍上,他仍是不知道!

  靜依看他一幅呆呆地樣子,奇怪道:「岳世子!岳世子!你沒事吧?」

  岳正陽這才回過神來,尷尬道:「沒事,沒事。」

  說完,就拿杯子往嘴裡送。靜依想要提醒,已經來不及了。

  岳正陽將杯子底朝天,自己也沒喝到一滴茶。再看自己身上,那大片的茶漬,像是在提醒他,你出醜了!又像是在嘲笑他,你不是有潔癖嗎?現在怎麼辦?

  靜依看他看著自己身上的茶漬,一臉的委屈樣,輕笑出聲道:「來人,帶岳世子去換套衣服。就從文華院裡拿套王爺的便服吧。」

  「是!」初一和司琴聞聲,都陪著岳正陽退了出去。

  靜依看著走遠的岳正陽,終於忍不住,大笑了起來!而元熙早已是快要憋出內傷了!這岳正陽向來是自詡風瀟灑,自命不凡!想不到今日,竟是出了這樣大的醜!

  靜依笑了片刻,才強忍了笑意,道:「元熙,這個人好有趣哦!」

  「是你的貓兒嚇到了他!」

  「有嗎?貓兒這樣可愛,怎會嚇到他?你看,你就從來不會被他嚇到!」

  元熙挑了眉道:「那是因為我習慣了。」

  「嗯,那以後就讓岳世子好好習慣習慣吧。」說完,靜依又想是想起了什麼,道:「那這岳世子如何安排?」

  「就安排他住到晴天的隔壁聽雨軒吧。」

  「聽雨軒?」靜依點了點頭,「那我這就命人去安排。對了,今晚可要安排酒宴?明日,晴天哥哥會帶阿不等人出門一趟,估計最遲就要到年前了。」

  元熙點點頭,「那便安排吧。我今晚先好好晴天!」

  靜依點了頭,便起身道:「貓兒,貓兒!」

  那小白虎也不知在哪兒藏著來著,聽到靜依喚它,竟是一眨眼便竄了出來。「乖,走吧。該回你的窩裡去了。」

  那小白虎似是不願,便在靜依的腳邊用嘴叼著她的褲腿處,似是在撒嬌!那一雙如孩童般地眼睛,看起來真是好萌!

  靜依拍了拍它的虎頭道:「乖,我有要緊要做,明天再來陪你!」

  說完,抬腿便走。而那小白虎在她抬腿的一瞬間,便鬆了口,乖乖地跟在她身後,到了籠子門口,那小白虎搖著尾巴,似是不願意進去。

  靜依歪著頭看了它一眼,道:「不進去?明天的午飯?」

  那小白虎竟像是聽懂了一般,一個猛竄,便進了籠子。下人趕快將籠子上好鎖。靜依看著籠子內似是有些委屈的小白虎,歎道:「好吧!明日我盡量早些過來陪你,可好?乖!要聽話!」說完,靜依才離開了後花園,命人收拾聽雨軒,又開始著手安排晚上的酒宴了。

  不多時,那岳正陽便換了衣服回來了。「咦?弟妹呢?」

  「去幫你安排住的地方了?」

  「哦!有勞弟妹了。那隻小白虎呢?」

  「籠子裡。」

  「哦!這是弟妹養的?」

  「嗯。」

  「幹嘛要養隻老虎,為什麼不真的養隻貓?」

  元熙看了他一眼,「靜依說等你習慣了就好了。」

  「嗯?」突然其來的一句話,把岳正陽搞的有些莫名其妙,不過很便明白過來,這說的是剛才自己因為這隻小白虎的失態之舉!不由得大窘,還好弟妹不在,不然,就真的丟了大人了!

  「賀禮呢?」

  岳正陽這才想起,東西還沒給他呢。隨即從懷中取出一個信封,交給了元熙。

  元熙接過來,打開一看。整個人都呆掉了!

  「這是你父王讓你給我的?你沒弄錯?」

  「沒!裡面不是有父王給你的一封親筆信嗎?」

  元熙再看,信封裡果然還有一封信,便取了出來,細看過後,長歎一聲,神情肅穆道:「代我謝過你父王吧!這一生,唯他待我如同親子一般!元熙現在力薄無以回報,唯有以後再。罷了,誰又知道我的以後會如何呢?」

  岳正陽聞言,臉上早已沒了剛才的隨意,正色道:「李赫,你是我和父王認定的主子,你的以後會如何,不只是你自己的事,還有那麼多追隨你的人。咱們隱忍了這麼多年,再忍幾年,又有何妨?」

  元熙一臉正色,拍著岳正陽的肩膀道:「正陽,好兄弟!」

  岳正陽笑道:「那是自然!」

  晚間,三人皆是飲的不多。晴天是因為次日還要早起,而岳正陽本就不喜歡飲酒,元熙則是還有一些政務要處理。所以早早地便散了席,元熙去了書房,其它二人各自回去休息了。

  等元熙回到文華院時,便見靜依還在桌前畫著什麼,桌上、地上散了一地的草圖。元熙剛要伸手去揀,便被靜依叫道:「別動!我還有用。」

  元熙一挑眉,便跨過了地上的草圖,看著靜依不停地在紙上寫寫畫畫。

  終於,靜依停了筆,滿意地看著手中的一張草圖,又在地上掃了一遍,挑出幾張元熙看不太懂的圖,整理了一番道:「杏兒,將其它的收拾了吧。」

  靜依這才拉著元熙到桌前道:「你看!這是我畫的幾張規劃圖。我想著在風沙厲害的地方,種植上一些植物。這些植物的根部可以鎖住這風沙,而且種植的面積大了,還可以抵禦風沙!是目前治理風沙最好的辦法了。」

  元熙一臉奇怪地看向她,「你怎麼會懂得這麼多?」

  「自然是書上看來的!要不然,你以為我是自哪裡知道的?難不成,我是妖精不成?」靜依這話說的較為隱晦,她沒說錯,的確是從書上看來的。再者她也想看看元熙究竟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元熙笑道:「妖精?嗯,我看像!」元熙裝模作樣地打量了她一番道:「不過,倒是個既聰明又漂亮的妖精呢!本王也不差,長得自認還是英俊不凡的,而且也還算是有些權勢。怎麼樣?從了本王吧?」

  靜依輕笑幾聲,上下細細地看了他一遍道:「嗯,這副皮囊倒是還入得了眼,只是,就是不知道,這裡面是不是一肚子壞水兒?」說完,便笑著後退了幾步。

  元熙哪裡能讓她跑得了,大步一跨,伸手一攬,這靜依便落入了他的懷中。「依依,我現在手裡倒是有些銀子了。只是,我想著要先建一支自己的親兵,你治理風沙,怕也是要用不少的銀子吧?」

  靜依笑道:「那個岳世子是來給你送銀子的?」

  「我就知道什麼也瞞不過你。」

  「你放心,我治理風沙,自會自己想辦法,沒打算用你的銀錢。我知道在這虎狼之地,咱們的日子暫時不會比在京城時好過多少。你的想法是對的,總要先有自保能力才好。」

  元熙輕輕地擁著她道:「依依,你真是我的福星!總是知道我在想什麼。我正發愁無法分身,你就已經開始著手於封城的風沙了。依依,你讓我如何謝你!」

  靜依吃吃地笑道:「謝我做什麼?咱們是夫妻,自然是要同甘共苦的。好了,時間不早了,早些歇息吧,明日還要早起送送晴天哥哥呢。」

  「你今天在外面演了什麼好戲?為何會被岳正陽給撞到了?」

  靜依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說了,元熙的眸子中閃過一抹狠戾!好你個白山華,還真是活的不耐煩了!

  靜依看出他的不悅,又道:「這是這幾日的第六起了。我已經吩咐人都一一查過了。這些人,都是白石的追隨著。元熙,看來這一次,咱們可是網了不少的小蝦米呢!」

  「別急,大魚也快要上鉤了!」



第七章 東風來了!

  次日一早,靜依、元熙還岳正陽就起身將晴天送出府外。靜依一再叮囑,切記要先保證人的安全,再說其它的。

  送走了晴天,三人都到了前廳喝茶。

  「不知王妃打算如何處置那白府尹?」岳正陽正色道。

  「此事,只怕是由不得我和元熙了。」靜依笑道。

  「什麼意思?」

  「司畫,你來告訴他!」

  「是!」司畫應道:「回岳世子的話,昨日下午,便已經有一股流言在民間如狂風一般,已經迅速地在民間流傳了。估計現在,白相還有那個白府尹,應該都已經聽到了。」

  「什麼流言?」

  「那白府尹當著那麼多人的面兒曾放言道:這封城的主子,是白相!還有,白府尹縱容左山大營的兵士在光天化日之下對王妃出言不敬!」

  岳正陽不禁愣住了,這話可是有些誇大了,不過似乎的確是有人說過這些話,只是,貌似說這些話的,不是那白府尹吧?

  靜依笑道:「岳世子對這流言可有疑問?」

  岳正陽連忙擺了擺手,道:「沒有,沒有!這白府尹的確是說了大不敬的話了。」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分明就是這小王妃使的計!這是想著要直接將這白相的一隻臂膀給斬了,好安插自己人了?

  岳正陽看著笑意吟吟地蘇靜依,好一個心機深沉的女子!也只有這樣的女子才能配上王爺了!

  「元熙,你可想過要安排誰去做這封城的府尹?」

  「嗯。想好了。我暫時安排歐陽家的大公子擔任這封城的府尹。」

  靜依輕笑道:「你倒是會見縫插針!」

  元熙一挑眉道:「自然!否則,豈不是辜負了王妃的一片美意?王妃在那麼多夫人面前故意與那歐陽少夫人交好,以為我不知道?」

  「我就知道瞞不過你。由那歐陽公子來坐這個位子,自是再好不過了。」

  「歐陽家的大公子?可是那歐陽夜?聽聞此人乃是文武全才,特別是擅長斷案之法!此人的確是可堪大用!」岳正陽又道:「只是,此人向來狂傲,只怕沒那麼容易為我所用。」

  「怕什麼?在這個世界上,再狂傲,他也得為他的歐陽家族著想!他可是歐陽家的長子!有些責任,是非他莫屬的!」

  岳正陽一愣,看向蘇靜依道:「弟妹,你的意思是你還有後招?」

  靜依搖了搖頭,「沒有。歐陽老先生不管咱們是不是在利用他們,都不會放過這次機會的。歐陽世家雖然在封城有些名望,可到底是書香世家,到歐陽公子這一輩,一直是還沒有出什麼品級高一些的官員的,其實,家族已是隱隱有了落敗之勢。眼下,那歐陽老先生是不會放過這次可以重振他歐陽家的機會的。」

  「弟妹果然聰慧!佩服,佩服!」

  「這哪裡是我聰慧?是元熙的手下查到的消息。這幾年歐陽家已是大不如前!雖說銀子是賺了不少。可是一個世家,若是沒有出仕之人支撐,還是撐不起來的。這歐陽大公子本就頗受歐陽老先生的器重,再加上他本身的才華,當上這封城府尹,旁人也說不也什麼來。」

  岳正陽點點頭,「這樣一來,只怕那歐陽世家就會徹底地被白、宋、彭三家給排除在外了。妙,妙哇!」

  元熙搖搖頭,「哪有那樣簡單。這個歐陽老先生可是個老狐狸!白石在這裡可是經營了十幾年,網羅了不少的人脈,可是偏偏這歐陽老先生對他是不冷不熱,卻是仍可保一方太平,便可知他的手段了。」

  「不錯。」靜依接話道:「要想讓歐陽家心悅誠服地站在咱們這邊,僅僅靠這些小手段,是行不通的。還是要想個法子徹底地打動歐陽老先生才行。」

  「啟稟王爺、王妃,白相帶了幾名大人,還綁了那白府尹,正在門外候著。」初一來報。

  「來的倒是真快!將人迎到這裡來吧。」

  不一會兒,一干人等便被引至了前廳。

  白石等人行完禮道:「王爺、王妃、岳世子,這白山華無意中衝撞了王妃和岳世子,臣特將人綁了送來交由王爺處置。」

  靜依聽了,眼中滑過一抹精光,這白石還真是狡猾!一個無意中衝撞了,就想著免了這白山華的罪過了?哼!笑話,我蘇靜依不出手則矣,一旦出手,就沒打算給你們留退路!

  靜依看了岳正陽一眼,岳正陽會意,鼻間重重地哼了一聲,道:「無意?白相還真會說話!一句無意便可饒了這廝對王爺和王妃的不敬之罪了?說什麼這封城是白家的天下!怎麼?白相也以為這是無心之言?」

  白石聽了頓時是心驚不已呀!這岳世子是德妃的表外甥,難不成是為了晉王,才來了這封城?「岳世子,卑職並無此意!只是,這謠傳之說,怎可盡信?」

  「哼!謠傳?莫不是白大人也以為本世子親眼所見,親耳所聞也是假的?若非本世子親眼所見,竟是不知這平王妃的地位在封城竟是如此的低下!堂堂親王的王妃!皇上親賜的平安郡主,竟是被說成是任由白夫人肆意欺凌,而不敢反抗!本世子說的可對?」

  那白相嚇得渾身一顫!「這,岳世子何出此言?」

  「何出此言?怎麼?難道白夫人未對王妃不敬?還是說這白府尹滿街抓一些唱曲之人不是為了封口?」岳正陽怒道。

  白相嚇得頓時跪倒在地,「王爺,是微臣治家不嚴,以致於讓賤內傷了王妃殿下,還請王爺治罪!」

  靜依笑道:「白相這是何意?本王妃都說過了,無礙。只是這白府尹當庭辱罵本王妃以及王爺,這等重罪是萬萬不能饒恕的。」

  白石此時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只怕是這幾人早就串通好了,就等著治這白石的罪呢!

  元熙怒喝一聲:「白山華,你可知罪?」

  那白山華早已是嚇得跪在地上,不敢抬頭了,只是一個勁兒地叫著饒命,求王爺開恩!

  元熙看了白石一眼,「哼!對王妃不敬,便是對皇室不敬,可是誅九族的大罪!本王念你是初犯,自即日起,革職查辦!岳相,此事就由你來辦吧。」

  岳正陽立馬施禮道:「是!微臣遵旨。」

  白石一聽,懵了!誅九族?革職查辦?岳相?最讓他震驚的,便是岳相這兩個字了!

  不僅是白石,其它幾位大人也是看向了平王和岳正陽。平王這分明就是藉著這白山華在敲打白石呀!要知道這白山華只不過是出言對王妃不敬,便能扣下這樣一頂大帽子下來!你白相的夫人,可是直接對王妃動手了呢!若是這平王哪一日心情不好,計較起來?你白相的腦袋說不定就得搬家呀!

  白石也是想到了這一層,看來,自己的夫人,是保不住了!

  元熙看了眾人的神情,眼中滑過一抹諷刺之意,這才緩緩道:「聖上已經下旨,特派岳世子來封城擔任本王的武相一職,扶佐本王好好治理這封城。即日上任!」

  白石只覺得腦子嗡地一聲,震得他半天緩不過神來!自己籌謀了那麼久,原想著是將這宋浩扶上武相之位,再秘密為明王練兵的,想不到,竟是半路上殺來了一個岳世子!自己豈不是做了白工?

  白石過了半天才想起來,這封城的府尹若是換,也得抓緊時間換上自己人吶!正想著開口保舉一人,便聽元熙又道:「封城府尹一職,由歐陽夜暫代!至於這白山華?」說著,看向了岳正陽。

  岳正陽晃了晃手中的玉簫道:「白山華不敬王妃,不敬王爺,已是大罪!王爺,就算是您不誅他九族,可也不能如此輕易地發落!否則,大淵皇室的尊嚴何在?大淵的律法的威嚴何在?還請王爺下令,查抄白山華的府第!」

  白石急道:「不可!」

  「哦?為何不可?」元熙問道,「莫非是白相認為本王處置地太輕了?既如此,便全家都貶為奴籍吧!」

  白石一聽,目瞪口呆!這一句不可,竟是換了更重的責罰!其它人嚇得也是不敢再為這白山華求情了。

  岳正陽嘴角微揚,「王爺,至於這查抄之事,還是交由新上任的歐陽夜大人與卑職同往吧!」

  「也好!你初來封城,對這封城也不甚熟悉,關於這白山華的案子,便由歐陽夜與你共同主理吧。」

  「是!卑職即刻前往!」

  岳正陽說完,便直接出了平王府,元熙早已將可以調動平王侍衛的令牌交給了他。現在他自然是想著先逞一逞威風,好給這封城的武將,留下一個好印象了!

  白山華被人直接拖了下去,押入了大牢。白石直到出了平王府,也沒緩過神兒來!這岳世子怎麼好端端地到了封城來做武相?他可是堂堂岳王府的世子呀?以後是要承襲王位的!還有,這岳正陽怎麼就想起來了要抄家呢?偏偏他行動還如此的迅速!只怕那白山華府中的金銀珠寶,這一次,都得入了平王的府庫了!還有,自己的夫人要如何處置?她可是封城的名門望族!若是一個處置不當,只怕會動了自己在封城的根基!可是自己若是不處置她,只怕自己的腦袋就得隨時拴在褲腰帶上了。

  白石正在為這些事情傷神,只是他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這才只是個開始,真正讓他膽戰心驚的,還沒開始呢!

  白石回府後,直奔書房,召來了自己的幾個幕僚商議了半夜,才算是有了結果。

  次日一早,這白夫人的院子裡,便傳來一聲尖叫!原來這白夫人竟是上吊自盡了!

  白石等人趕過去時,那白夫人的身上早已是沒了半點的熱乎氣兒!白石的女兒白櫻看到自己母親的枕邊放了一封信,便拿過來交給了白石。

  原來竟是一封遺書!這白夫人在遺書中說,自己犯下了大錯,竟然對王妃不敬!雖是王妃未加責怪,只是自己思來想去,總覺得忐忑難安,又恐因己錯而禍及全府,故而選擇自盡,以死謝罪!

  這消息一傳出去,這白夫人的娘家自然是要有人來弔唁的,這白夫人的娘家可不是別人,正是付家!這白夫人與歐陽家的大少夫人付無雙,是姑侄關係。這付氏是付無雙的親姑姑!這付氏一族,在封城雖是比不上這四大家族顯赫,可也是名門望族,世代居於封城,可謂是根深蒂固!

  這付家的人見自己的親人自盡,自然是傷心欲絕!

  這白夫人死後的第二日,這封城便有流言傳出,說是王妃狠毒,不過是稍稍衝撞了王妃,便被逼致死!

  靜依雖在王府,可也是聽到了這樣的傳言。

  海棠憂心忡忡道:「王妃,您趕緊想個法子呀!這樣下去,只怕您的名聲可就是毀了。萬一再傳到京裡去,那您可是要受罰的呀!」

  何嬤嬤也是擔心道:「是呀!這皇上本就不待見王爺,現在又見您犯了錯,更加地不高興了。只怕定是會發做於您的。」

  海棠急得在屋子裡轉著:「還不止如此呢!皇后乃一國之母,又是王爺的嫡母,若是她大加斥責,那王妃,您的聲譽,可就是真的要受損了!」

  靜依笑道:「是呀!這白府與京城的護國公府同出一脈,皇后會為白家出頭,也是極有可能的。只是,你們放心,這消息一時半會兒還傳不到京裡去!」

  「那您就坐視不理了?要知道您本就年幼,再加上是剛來封城,此事若是處理不好,只怕這封城的夫人小姐們,看您的眼神都是要不對了呢。」

  靜依淡淡一笑,「無妨!我自是有法子的。你們無需多言了。再說了,那日那白夫人對我動手,那些夫人小姐們可是都瞧見了呢,她們心中都是有數呢!」

  靜依說完,又道:「海棠,去幫我挑一件素些的衣服,我要去弔唁這白夫人。也好看看這白大人的戲要如何演下去呢?」

  「王妃,您真要去白府?」

  「這是自然,不止我要去,王爺也是要一起去呢。」

  靜依和元熙二人上了馬車,便緩緩地向白府駛去。

  「元熙,你可都是安排好了?」

  「放心!依依,今日要請你看出好戲!」

  「哦?可否先透露一二?」

  元熙搖了搖頭,神秘地一笑,「不急!依依,你說這付家的人會不會因為這白夫人的死,而從這湖底冒出來?」

  「不會!不過就是一個已經出嫁二十年的小姐,付家的人,不會輕易出手的。」

  元熙點點頭,「那便好!總得讓我喘口氣兒!這付無雙,你看著如何?」

  「還不錯!識大體!是個聰明人!」

  元熙輕輕一笑,將靜依攬入懷中道:「能得到你的誇讚的人,還真是不多呢?」

  靜依淡笑道:「這個白石還真是聰明,居然可是偽造出一封遺書來?不過,那遺書的破綻,歐陽夜應該能夠看出來吧?要不然,咱們不是還得再費上一番心思?」

  「哈哈,你放心!歐陽夜以斷案如神而聞名,而且還是軟硬不吃!我曾聞他在十歲時,便可斷出一個人是自殺還是他殺!可見此人心思之細膩,思慮之周密!若非如此,我也不會讓他來做這個封城的府尹了。」

  靜依點了點頭,「這歐陽家,倒是人才輩出呀!先前見過的那歐陽信,便下得一手好棋,而且對詩詞歌賦一類,也是頗有研究,看來,這歐陽老先生可是在這幾個孩子身上,頃進了不少的心力呀!」

  「你還未見過這歐陽夜吧?」

  靜依搖了搖頭,「沒有!不過,聽人提起過。說歐陽家三位公子,皆是相貌英俊、一表人才!特別是這個歐陽夜,自小便被稱為神童!聽說十歲便中了秀才!可謂是歐陽家的驕傲呀。」

  「不錯!咱們今日正好可以借這個機會,好好看看這個歐陽夜到底是否真如傳言那般聰明!也好好看看,此人,究竟能不能為我所用!」

  靜依笑了笑,「元熙,待會兒去了白府,你說,他們看到我,會不會想殺了我?」

  元熙聽了一挑眉,「有可能!所以你一定要小心些,還是不要離我的左右為好。」

  靜依低低笑了兩聲,「你還真能唬人!」說完,清了清嗓子,「快到了吧?咱們先醞釀一下情緒吧!總不能人家死了人,咱們還滿面笑容的去弔唁!」

  元熙點了點頭,「有道理。我倒是知道一個可以讓人很快便可以醞釀出情緒的法子來。咱們試試?」

  靜依看他說的一本正經,便點了頭,好奇地看著他,等著他的下文。

  「這樣,咱們先慢慢地閉上眼睛,然後想一些有關自己的事。」

  「有關自己的事?」靜依閉了眼,喃喃道,「有關自己的什麼事?總不能是開心的事吧!再說了,嗚!」

  話沒說完,便被兩瓣軟軟地東西給堵了過來。

  元熙輕輕地吸吮著靜依的唇瓣,兩人都閉著眼睛,就這樣由開始地淺吻,慢慢地變為了兩人舌尖的糾纏。「嗯!」靜依不由得輕吟出聲,這更加刺激了元熙。

  元熙一把將她放到自己的懷中躺下,急切地啃咬著靜依的唇瓣。靜依的腦子現在早已是成了一團漿糊!哪裡還想得起什麼弔唁之事?

  也不知過了多久,元熙才離開了靜依的唇瓣。靜依的臉紅撲撲地,還沒從剛才的激吻中緩過神來。大眼睛一眨一眨地看著元熙。那長長的睫毛,漆黑的眸子,朦朧的眼神,還有那滿面含春的羞怯樣子,差點兒讓元熙崩潰了!

  元熙急忙轉了頭,不再看她,手卻仍是不捨得將她放開,只是調侃道:「你要是再用這種眼神看我,我不介意提前讓你洞房!」

  靜依臉一紅,這才意識到自己還在他的懷裡呢!趕忙坐直了身子,重新理了理自己的頭髮和衣裳,嗔怪道:「你怎麼又耍賴?早知道以後就再也不信你的話了?」

  說完,用手指輕輕地摸了一下自己略顯紅腫的嘴唇道:「現在怎麼辦?難道要我這幅樣子下車?」

  元熙聽了,卻是一挑眉,見他竟是從一旁的暗閣裡,拿出了一盒水粉道:「來幫你擦上一些,這樣就不看出臉紅了。至於嘴唇嗎?」

  元熙細看了兩眼,道:「這個,我也不知道怎麼弄?要不我再幫你咬回去?」

  靜依一聽,臉更紅了,白了他一眼道:「你就不能正經點兒嗎?總是這幅樣子!懶得理你!」說完,便從他的手中搶過了那盒水粉,自顧自地擦了起來。

  元熙傻笑了兩聲,也不再說話,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她為自己妝扮。

  很快,到了白府門口。白石等人早已是迎了出來,跪道:「恭迎平王殿下,平王妃殿下!」

  元熙下了馬車,用手輕扶了靜依下來。「免禮吧!」

  眾人起身,便閃至兩側,由白石在前引著,進了白府的中門,直到了靈堂。

  元熙和靜依因為是王爺和王妃之尊,而這白夫人只不過是個三品的誥命夫人,又不是他二人的長輩,所以弔唁自是不必行禮的。

  弔唁過後,二人便被白石引去大廳。

  一進大廳,廳內早已聚集了不少的夫人小姐,見王爺和王妃來了,不由得是又喜又怒!

  喜的是,這平王來了,要知道這平王可是難得一見的美男子呢!而且還是王爺之尊,是這封城的主子呢!怒的是,這大廳裡面有不少付家的人,對這個逼死自己親人的人,如何能不恨?不怒?

  二人在主座坐了,靜依掃視了一眼,見付無雙也在!

  「原來付姐姐也來了!」

  付無雙趕忙施了禮道:「回王妃的話,這過世的白夫人,是臣妾的姑姑。」

  靜依聞言點了點頭,她自然知道她們的關係,不過是想著讓她們自己說出來罷了。

  付無雙是付家的嫡長女,她身後站了兩名女子,雖是穿了孝衣,可是仍是能看到孝衣裡邊一些邊邊角角的地方。從布料上來看,這二人的身份似乎不是很高。

  「你身後的這兩位可也是付家的姑娘?」靜依輕聲問道。

  「回王妃的話,這二人是臣妾娘家的庶妹。」

  靜依點了點頭,果然!

  那二人聽到王妃問及她們,便站出來道:「民女付青(付圓)給王爺請安,給王妃請安。」

  靜依的眉尾處微微上揚,這兩個丫頭還真是會見縫插針呀!這嬌滴滴地聲音,這是想著引起身邊這位爺的注意的吧?靜依輕道:「起來吧。」說完,轉頭看了元熙一眼,見他正是眼觀鼻,鼻觀心,壓根兒就沒聽到兩位姑娘說話似的!

  靜依心中暗暗發笑,可憐這兩位如花似玉的姑娘,只怕是芳心又要碎落一地了。

  這付家的二位小姐站直了身,微抬了頭,卻是向著平王的方向看了去。只盼著這平王能瞧她們一眼,說不定,這平王就會將她們給收進王府了呢!

  這二人的心思如何瞞得過靜依的眼睛?靜依看她二人一直向元熙的方向瞟,心知這兩人是打了要進王府做侍妾的心思了。哼!靜依不動聲色道:「兩位姑娘今年年芳幾何呀?」

  「回王妃的話,民女付青,今年十六。」

  「回王妃的話,民女付圓,今年十五。」

  靜依點了點頭,「說起來,二位姑娘比本王妃還要長上一兩歲呢。」

  這姐妹二人聽了,才又偷偷地看向靜依。這一看不要緊,頓時,嫁入王府的心思便消了一半兒!這王妃的樣貌,那可真是沉魚落雁之容了!而且舉手投足,都是說不出華貴大氣,處處透著雍容的氣度!這哪裡是她們這種沒見過世面的庶女所能及的?

  靜依看到她二人臉上露出的失望和沮喪之色,滿意地彎了彎嘴角,不再說話。

  這大廳內一時之間,倒是極為安靜,甚至是有些安靜地有些詭異了!

  不多時,便見有一位夫人一位小姐匆匆地向著大廳而來。

  還未進大廳,便聽見了二人的說話聲。「母親,你說外面傳的都是真的?這白夫人真是平王妃逼死的?」

  那位夫人撇了嘴道:「誰知道呢?反正人已經死了!總之這平王妃的名聲算是毀了!其實呀,這也不見得是件壞事兒!說不定,那王爺一怒之下,就會!」

  說到一半,那位夫人便驚恐地用手捂了嘴!僵在原地,不敢動了!

  而她身邊的那位小姐,則是看著平王那俊美的容貌,癡地移不開眼睛了!

  「這位夫人的話還未說完吧?那王爺一怒之下,就會如何呢?」靜依略帶了絲笑意的語氣中,卻是讓人聽了渾身如置於冰窖之中一般,冷的都是忍不住地哆嗦了起來。

  那位夫人趕忙拉了身邊的姑娘,跪下道:「臣妾該死!臣妾不該妄議王妃!還請王妃恕罪!」

  「夫人不過是直言罷了,何罪之有?」說完,靜依轉頭看向元熙道:「你可是聽到了?人家說是我逼死了白夫人呢?現在你也聽到了,只是不知,王爺您一怒之下,會如何呢?」

  那位夫人和小姐聽了,是嚇得渾身直顫,那小姑娘更是跪都跪不穩,直接癱坐在了地上!

  元熙被靜依叫得一回神,便先看到了這位小姐失態的一幕,眉頭緊皺道:「如此不注重儀態,是哪家的小姐?簡直是沒、半點禮儀規矩也不懂!還不滾下去!」

  那位小姐一聽,眼睛直直地看向平王!見他看向自己時,那眼中所透露的,全是鄙夷和不屑!這小姑娘也不知是被平王嚇的,還是被他這眼神給傷的,竟是一翻白眼兒,暈了過去!

  這邊兒大廳內正是手忙腳亂,又是請大夫,又是請罪的。外面便見初一來到了大廳,朗聲報道:「啟稟王爺!封城府尹歐陽夜接到有人報案說是這白相的夫人並非自盡,而是被人謀害。現在歐陽大人已經到了靈堂前。卑職特來請王爺和王妃過去。」

  「什麼?」靜依故意驚叫道:「你說這白夫人是被人謀害的?」

  「回王妃的話,是有人到封城的府衙報的案。歐陽大人正在細查!」

  元熙拉了靜依的手道:「既如此,那便去看一看吧。」

  二人前腳走,這廳內的眾人也都在後面跟著去了!這白夫人被謀害?這可是大事呀!堂堂白相夫人,竟是說被人害便被人害了?這也太嚇人了吧?

  二人到了靈堂前,白石正在與歐陽夜對恃!二人各不相讓,儼然就是一幅要掐起來的樣子。

  「怎麼回事?」元熙年輕卻帶了一絲霸氣的聲音傳來。眾人全都跪了,這白石先道:「王爺,您可要為老臣做主呀!臣的夫人已然逝世,可是這歐陽大人,竟是執意要擾了臣夫人的安眠!還請王爺說句公道話!」

  歐陽夜則是一臉正色道:「啟稟王爺,封城府衙今日接到有人報案,說是這白夫人是被人謀害而死,並非是自殺。臣特來徹查此案,只是不知白大人為何處處阻攔,不肯讓卑職查案!」

  元熙點了點頭,「白相,歐陽夜既是接到了報案,來審理此事,也是無可厚非之事,你只是開棺讓他驗上一驗罷了,何苦如此呢?」

  白石痛哭流涕道:「王爺!這付氏是與臣少年夫妻!我夫妻二十餘載,從未紅過臉兒!眼下,她已是去了,臣已是傷心不已!難道還要讓人擾了她的安眠嗎?王爺!當時是臣命人將付氏從繩子中救下來的,可是為時已晚,而且府中的府醫也是看過,付氏確是自盡而亡!不知臣何處得罪了這歐陽大人,竟是被他如此逼迫呀!」

  元熙聞言,看向歐陽夜,「按照大淵的律法,此事該當如何呀?」

  「回王爺,按大淵律法,若是有人到府衙報案,府衙一旦接了,便要徹查!否則,便被示為是失職之罪!」

  「如此說來,你已是接下了此案?」

  「正是!」

  「那就一定是要開棺驗屍了?」

  「回王爺!正是。」

  那歐陽夜說完,看到人群中有自己夫人娘家的人,便又道:「啟稟王爺,於公,卑職接了這個案子,便一定要盡力追查。於私,死者乃是卑職內人的親姑姑,也是卑職的長輩,卑職更是有責任查明真相!不能任其枉死,而令兇手逍遙法外!」

  元熙點了點頭,「有道理!」說完,看向白石道:「既如此,白相就該讓歐陽大人查明令夫人的死因,才算是對得起她!白相也說了,你與她伉儷情深,難不成,不想讓她死的瞑目,不想為其報仇嗎?」

  白石一聽這個,知道這開棺驗屍是不可避免了!暗罵這個歐陽夜多事!只是希望他千萬看出來才是!

  白石仍是哭道:「是!王爺說的有理,是老臣一時糊塗了。那就請歐陽大人查驗吧。」說完,示意靈堂內的人都退了出來,守在門口,看著那歐陽夜帶了人進去開始打開棺木,查驗屍體。

  與白夫人有親屬關係之人都在這靈堂外面焦急地看著裡面的歐陽夜帶人查驗屍體,而其它的一些夫人小姐,則是躲地遠遠的,生怕是會沾染上穢氣一般。白石悄悄地叫過管家,小聲嘀咕了幾句,那管家便悄悄地退下了。

  靜依和元熙自是看到了白石的小動作,卻只是相視一眼,並不阻攔。而其它眾人因為都是將注意力放在了裡面的歐陽夜等人身上,所以並未發覺到什麼不妥。

  付無雙站在靜依身後的左側,也是一臉憂心地看向裡面的夫君。既希望他斷出姑姑是被人謀害,從而使其剛剛上任便破了一樁大案,可是揚其威名!可是,又害怕真的被查出自己的姑姑是被人所害,那樣,自己的感情上接受不了!到底是自己的親姑姑,以前對自己也是照顧有加,若真是被人暗害了。這心裡,多多少少,還是有些不舒服的。

  過了約有近小半個時辰,歐陽夜等人終於將屍體查驗完畢,出了靈堂,命人將靈堂守嚴了,誰也不准靠近。他自己則是到了元熙跟前回話道:「啟稟王爺,經過查驗,這白夫人的確是被謀害的!絕非自殺!」

  許是因為天生便有著斷案的天賦,第一時間判斷為謀殺後,接著想到的便是兇手了!所以,歐陽夜說完這話,便看似無意地瞟了那白石一眼。

  元熙問道:「你是如何認定這白夫人是被人謀殺,而非自殺?」

  「啟稟王爺,卑職等人在白夫人的頸下發現了兩道索痕,一道為這白綾的索痕,一道為麻繩的索痕。這白夫人明明是用白綾自盡的,脖子為何會出現兩道索痕?此其一。其二,這麻繩的索痕更為深些,兇手雖後來將其屍體懸掛於這白綾之上,可因這人早已死了,全身的血液已是不通,出現的痕跡便也是不同了。王爺若是不信,可以親自上前查看。」

  元熙擺了擺手道:「不必了。你繼續查吧!看能否盡快地找到兇手?」

  「是!」歐陽夜吩咐道:「去將當日為白夫人驗傷的府醫找來。」說完,又對另一人道:「關閉這白府的所有大、小門,派人把守,任何人不得擅自離開白府!」

  幾名捕快得了令,便都下去了。

  歐陽夜又道:「王爺,卑職還請王爺暫時不要離開此地,同樣的您還要幫卑職看著這院中的所有人皆是不可以隨意走動。還有,卑職的人手,只怕是不夠,可否借用王府的侍衛?」

  「自然可以!如能盡快找到殺害白夫人的兇手,白相的心裡才會好過些。本王說的可對,白相?」

  「是!老臣只望歐陽大人能盡快查明此案!」白石心口不一道。

  「初一,派上一隊人手,由歐陽大人調派。」元熙吩咐道。

  話落,便見初一吩咐了一聲,出列了十幾名侍衛,由歐陽夜調遣。

  歐陽夜對這十幾人道:「你們分成兩組,一組跟我去當初白夫人自盡的房間,一組在這裡替我的捕快們看守靈堂,沒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進入。」

  說完,便見那六七名侍衛替換了那幾名捕快。

  歐陽夜對那幾名捕快道:「你們馬上在府內四處搜索,看能否找到麻繩,或者是類似於麻繩之類的物件。」

  說完,便帶了人直接去了白夫人自盡的寢室。

  而初一等人早已是搬出了椅子給二位主子坐了,靜靜地等著。

  不多時,便見那歐陽夜返回了院內。

  「如何了?可有線索?」元熙一臉關切地問道。

  「回稟王爺,這白夫人自盡的地方,已是被人清理過了,什麼發現也沒有。」說完,看向白石道:「白大人,聽聞夫人臨死前曾留下一封遺書,可否交由在下細看?」

  白石看向了自己身旁的嫡長女,也就是白夫人的女兒,只見她從自己的袖中取出了一封折好的信,交給了歐陽夜,並且還流著淚道:「還請大人一定要找出兇手,並予以嚴懲!以慰我母親在天之靈。」

  歐陽夜接過了信,道:「白小姐,還請節哀。」

  說完,便仔細地看起了那封信。而白石則是目不轉睛地看著歐陽夜,那眼中所露出的凶光,似是想要將這歐陽夜給生吞活剝了一般!不過,也只是片刻,白石便又恢復成了一幅淒淒哀哀的樣子。

  孰料,那歐陽夜自袖中又取出了一張紙,交由一名捕快拿著,他兩相比較著。靜依一看,便知道這偽造的遺書,要原形畢露了。

  果然,那歐陽夜歎道:「王爺,這遺書是假的!是有人故意模仿了白夫人的字跡而寫。可見此人用心之毒!」

  話音一落,人群中便傳來了議論聲,原來竟是被人謀殺了!而且還刻意留下這較為隱晦的遺書,看來,是要故意污蔑王妃的名聲了!

  這邊人群中如炸開了鍋一般,大膽猜測著,那邊有捕快回報,那府醫已然是死了,而且在他的床下發現了麻繩!歐陽夜聞聲向白石的方向掃了一眼,卻是沒有說話。

  而捕快已是將那府醫的屍體抬了過來。

  眾位夫人小姐哪有人真見過死屍,都是嚇的用帕子掩了面,躲的遠遠的。而一些膽子稍大的一看那府醫的死相,便都嚇得尖叫一聲,有的,甚至是昏厥了過去,人事不知了!

  歐陽夜看了屍體,不禁有些心涼了!這名府醫,是吞毒而亡,只怕要查起來,更為困難!「在何處發現的?」

  「回大人,是在這府醫自己的住所。」

  「可在那裡留了人手看守?」

  「回大人,留了兩名捕快在那兒。」

  歐陽夜一聽,便帶了人急匆匆地趕去查看了。元熙似是無意向白石掃了一眼,見其異常鎮定,倒是絲毫不見慌張之色。元熙嘴角微微上翹,看來這白石的動作還真是快呢。就是不知道這個歐陽夜還能帶給他什麼樣的驚喜了。

  不一會兒,歐陽夜又帶了人回來,面色是異常的難看。

  「如何了?可有發現?」元熙正色道。

  「回王爺,那名府醫的房裡發現了一杯下了砒霜的毒酒。想來,這府醫是飲了此酒而此。只是卑職發現,那桌上還有放過一個酒杯的痕跡,可是酒杯卻是不見了。而且這府醫房中的東西並未收拾,包括銀兩也未加整理。若是有心自盡,絕不會如此。定會將一些銀兩或貴重之物早早送與自己的親人的。故而卑職判定這府醫亦是被人謀殺。」

  「哦?」元熙向白石那兒掃了一眼,見其臉色微變,暗道,這個歐陽夜還真是寶啊!

  元熙站起身道:「歐陽大人,本王也想看一看那白夫人的傷痕,可否請歐陽大人一同入內?」

  「王爺請。」

  歐陽夜將平王引至棺木前,指道:「王爺請看,這便是卑職所說的麻繩的痕跡。」

  元熙點了點頭,微歪了一下頭道:「那是什麼?」

  歐陽夜順著王爺的視線看去,只見這白夫人身下的白毯的下方似是有什麼東西鼓著。歐陽夜上前將那白毯掀了,拿了出來,一看,面色大驚!趕快交到了元熙的手中。

  而元熙拿到此物後,也是驚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兩人皆是不可思議地看向了白石!

  而白石似是察覺到了兩人的視線,一抬頭,看到元熙手中所拿之物,竟是嚇得臉色煞白,癱軟在地了!



第八章 原來如此!

  外面的眾位夫人小姐們,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是也是明顯地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再看向那白石,見其竟是臉色煞白,整個人如同是沒有了骨頭一般,化成了一癱軟泥!

  而白石的子女看到平王手裡拿的那樣東西,再看看自己的父親,再傻也明白,這定是對白家極為不利的東西,皆是變了臉色,特別是那白家的嫡長女,竟是身子一歪,險些暈了過去!還好身邊的婢女眼疾手快,一把扶了,這才沒有失了儀態。

  元熙拿了東西,面色沉重地走出了靈堂,冷眼看向白石,「白相!此物,你做何解釋?」

  元熙的聲音本是極為好聽的,可是現在聽在白石的耳中,卻是如那冬日的西北風一般,在白石的耳旁呼嘯而過!白石已是不知該如何應對了!

  白石如此,他的子女們則更是害怕了!他們何時見過自己的父親這般無助,這般恐慌?在他們的心目中,父親一直是神一般的存在,沒有他辦不成的事兒!也沒有他治不了的人!可是現在,父親這個樣子,他的眾子女們,已是露出了絕望的神色!

  白石的嘴唇微微抖著,半晌,終於發出一聲:「王爺!老臣冤枉呀!王爺!還請您開恩,請您明查呀!定是有人要以此來陷害老臣呀,王爺!」

  元熙的神色晦暗不明,只是輕笑一聲,「陷害?冤枉?那白相就給本王解釋解釋,這靈堂可是你家夫人的?這守靈之人,可是你白家的子女?怎麼?你是要來告訴本王,這是你們白家內部有人挾此冤枉於你嗎?」

  白石聞言,更覺得此事透著詭異!不可能呀!這帳冊,明明不在白府呀!是誰將其藏於了自己夫人的棺木之中?還有,為何會有人報案說這夫人是他殺,而非自殺?為何偏偏今日這平王爺和平王妃就前來弔唁?這一環扣一環,顯然是早就有人預謀好了的!

  不過是片刻之間,這白石的心思卻已是百轉千回!他心裡已是明白,此事,定是有人故意諂害,布了局,等他跳呢!可是,這佈局之人,究竟是那宋浩?還是這平王呢?歐陽夜?不可能!他不是這種擅長心計之人!平王?此人太過年輕,而且進入封城,如何能將手伸的這樣長?而且還能得知這帳冊的下落?

  白石的眼珠子是轉了又轉,終於,他將陷害他的人,鎖定在了宋浩的身上!理由很簡單!因為這帳冊一直就是由他來保管的。從未出過意外,那麼這一次,肯定就是他故意為之的了!

  「王爺,老臣從未見過此物,還請王爺明查呀!」白石跪拜後,痛哭流涕道。

  靜依卻是婉然一笑,輕盈地走至平王前,轉頭看向白石,「白相,還真是長了一雙千里眼哪!從未見過此物?為何會一再的強調此物是旁人陷害於你的?還有,本王妃剛才站的位置距離王爺,可是比白相要遠多了。本王妃都看不清楚這冊子上的字跡,怎麼?白相就能看清楚了?而且,還是在王爺未出這靈堂前,便看清楚了?這樣好的眼睛,本王妃還真是從未見過呢。」

  白石一聽,糟了!一時慌張,竟是露出了破綻!

  歐陽夜此時出聲道:「王妃說的是!距離這樣遠,莫說是看清楚上面的字跡了,就是這東西的厚度、大小,也只是看個大概!而白相一品咬定這東西是旁人栽髒於他的,那麼,顯然,這白相,是見過此物了!」

  白石的後背早已是濕透了!就連他的額頭上,都是有豆大的汗滴不斷地滾落下來!

  元熙冷眼掃過,勵聲道:「來人哪!將這白府的總管給本王抓了!」

  沒一會兒功夫,這白府的總管便被王府的侍衛給綁了來!

  「你是什麼人?叫什麼名字?多大年紀?家住哪裡?一一道來!若有半句虛言,小心你的腦袋!」元熙冷聲道。

  那管家一過來,便瞧見自家的主子癱跪在那裡,便暗叫不好!如今,聽這王爺一問,更是嚇得膽戰心驚!顫著身子回道:「回王爺的話,奴才白樹,是這白府的總管。今年四十有三了,奴才祖籍京城,自六歲時,便被賣入了白府,簽了死契!後來老爺被派往封城,奴才便一併跟來了。」

  元熙聽了,給歐陽夜使了個眼色,便拿著那帳冊,坐到了一旁。

  「白樹?哼!你老實說,那府醫是怎麼死的?」歐陽夜怒道。

  白樹被歐陽夜這一嗓子,可是給嚇的不輕!忙縮了縮身子,結巴道:「回稟,稟大大人!是,是中毒死的!」

  「你是如何他是中毒死的?」

  「這,這不是大人說的?」

  「胡言亂語!你何時聽本官這樣說了?本官驗屍時,你並未在場!如何得知本官是說他是中毒的?」

  「這,這,這奴才是聽下人們說的。」

  「哦?那你倒是說出來,是哪個下人說的?」歐陽夜緊追不捨道。

  「這,小人一時記不清楚了。」

  「一派胡言!你是這白府的總管!而且不過是剛才發生的事,竟說是不記得了?哼!本官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了!來人!拉下去,先打二十杖!」

  「是!」兩名捕快快速上前,將那白樹拖去了外面。不一會兒,便傳來了白樹淒慘的叫聲!

  「歐陽大人,這是要屈打成招?」白石問道。

  「屈打成招?白大人,卑職剛來時,這白樹明明就是站在您的身側的,後來為何突然不見?而且偏偏是他不見了,那府醫便死了!他不見的這段時間又都去了哪兒?和什麼人說過話?給什麼人安排了什麼事?白大人,卑職問這些,難道不應該嗎?」

  白石被這番話一時堵了,倒也無語。而其它人則是竊竊私語,暗道這歐陽夜果然是觀察入微,有一套!

  元熙和靜依相視一眼,心中已是有了計較,看來,這個歐陽夜,還真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而且就剛才來看,這個人,拉攏過來,應該不難!

  那白樹被打了個皮開肉綻,再度給拖了過來!

  「本官再問你一句,這府醫是怎麼死的?」

  白樹此時是趴在地上的,他歪了頭向白石的方向看過去。見白石眼中卻是冰封一片!而見看其手勢,竟是垂在那裡打出了一個四的數字!

  白樹一驚,便什麼都明白了,這是主子要自己將全部的罪責都給擔下來了。要知道,自己的一妻一妾,還有兩個兒子,可都是捏在自家主子手裡的!想到自己那兩個尚在讀書的兩個兒子,一咬牙,低頭道:「大人,人是小的殺的。白夫人,也是小的殺的!」

  「哦?你為何要殺他二人呢?」

  「那白夫人處處刁難小的,而且非要讓小人的兩個兒子去安谷縣的一個莊子上去做活計,可是小的不依,她便總是刁難小人以及小人的妻妾!小人被逼無奈才會下此狠手!」

  「一派胡言!你竟是因此小事而殺了主母?以為本官好欺不成?」

  那白樹竟是慢慢地爬了起來,對著白石磕了三個頭道:「老爺,奴才對不起你!都是奴才做的,一切都是奴才做的!老爺,您的大恩大德,奴才來世再報!」說完,便見其從袖中拿出什麼東西,直接放入了口中。

  「快攔住他!」歐陽夜連忙出聲!可是,已然晚了!那白樹早已是竟那砒霜吞了進去。當即七竊流血,斃命當場!

  「啊!」接下來,便是眾位夫人小姐們的尖叫聲!

  白石卻是搖著頭,一臉地悔恨道:「想不到!想不到竟是你這個奴才幹的好事!你竟然殺害主母!而且還欲陷害老夫!老夫當初真是瞎了眼,才會讓你跟在身邊!讓你做這白府的總管!真是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白石這話,分明就是要將所有的罪責攬在這白樹一個人身上了!而元熙卻是不動聲色地看向了歐陽夜。那歐陽夜卻是皺了眉道:「白相此言只怕過早了!」

  白石不解道:「歐陽大人此話何意?這白樹剛才不是都招認了?」

  歐陽夜搖了搖頭道:「不!白大人,這白樹只說是自己殺了府醫和白夫人,那帳冊,他可是隻字未提!再者,此案疑點眾多!只怕是另有內情!」

  白石聽了,心裡是將這個歐陽夜罵了不下百遍!可是面上卻是不顯,仍是有些淒哀道:「那依歐陽大人之見,還有何內情?他雖未提這帳冊之事,可是卻是說了一句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做的。難道這還不足以說明問題嗎?」

  歐陽夜冷道:「白大人,他說的所有的事情,指的是殺人一事,其它的,他隻字未提!還是請白大人想想如何向王爺解釋吧!」

  白石聽了,看向了端坐在那裡的平王和平王妃,「王爺,王妃,老臣真的是被冤枉的,還請王爺明查!為老臣做主呀!」

  靜依只是瞥了他一眼,卻是轉頭對歐陽夜道:「歐陽大人,請恕本王妃愚鈍,還想著請教大人幾個問題。」

  「不敢,王妃,有話請講。」

  靜依點了點頭,面上微微有著一絲笑意,「歐陽大人,這白夫人被人謀害,您剛要查問這府醫,這府醫便死了。可否說明,這謀害府醫之人,很有可能就是謀害白夫人的兇手?」

  「回王妃的話,的確如此!即便此人沒有謀害白夫人,也定是知道內情的。或者是說,要麼謀害白夫人的,便是此人。要麼,便是他與這府醫同時受雇與一人!」

  眾人一聽,這議論聲便更是此起彼伏!再加上那邊的棍棒聲,和殺豬般的嚎叫聲,這院子裡,更為熱鬧了。

  靜依滿意地看了眾人的反應,又道:「那再請問歐陽大人,這通常殺人,是否都是應該有目的,特別是蓄意謀殺!」靜依刻意加重了蓄意謀殺四個字的語調。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而歐陽夜,則是抬頭看了這平王妃一眼,那眼神中露出一抹讚賞、一抹狐疑、一抹看不懂的複雜之色!「回王妃的話,的確如此!通常人會蓄意謀殺一個人,定是有著十分明確的目的,比如說:常見的仇殺、自保、嫁禍、劫財或者是劫色等等。而白夫人的案件來看,仇殺的概率不大!而卑職也問過這府中的下人,白夫人的房中並未丟失什麼重要的物什!而下人們都報這白夫人死前也是衣衫平整,並未有過什麼不妥!所以,便只剩下了一個嫁禍!」

  靜依點了點頭,「歐陽大人,還有一個自保,您還沒說呢?」說著,便見視線移到了白石的身上,輕道:「也許是有人為了自保,便想了這個法子,然後,還可以嫁禍呢?如此一來,豈不是一舉兩得?」

  歐陽夜一愣!這小王妃好敏捷的頭腦!心思這等的玲瓏!難怪會有京城第一才女之稱!歐陽夜想起這小王妃曾在京城中因那傷風一事,而聲名雀起!甚至因此而被皇上封為了正二品的平安郡主!可見,這個小王妃著實是不簡單呢!

  歐陽夜回了神,低頭道:「是!王妃說的是!只是審案都是要講求證據,而不能僅憑推斷的。」

  「有道理!所以,本王妃有一事不解!還請歐陽大人能為本王妃解惑!」

  「王妃請講。」

  「那白夫人現在既已斷定是被人蓄意謀殺,那麼,又為何在現場留下那封遺書呢?這兩日,封城中的傳言,想必歐陽大人也是聽說過了。說這白夫人自儘是被本王妃所逼!那麼,歐陽大人,本王妃可否認為,這背後之人,殺白夫人只是一個導火線,而污蔑本王妃的聲譽才是其真正目的呢?」

  靜依說到這兒,再次掃視了從人一圈後,又道:「歐陽大人,人人都知道當今皇上寬厚仁慈,從不喜皇室之人,倚仗權勢,作威作福!若是將本王妃逼死白夫人一事,傳至京城?那麼,本王妃輕則被斥,重則被休!歐陽大人,敢問本王妃說的,可有誇大?」

  歐陽夜一驚,低頭道:「王妃所言並未誇大!的確如此!」

  靜依點點頭,又道:「本王妃初至封城,與那白夫人,也不過是一面之緣。何來深仇大恨?那白夫人見本王妃當日,便當著眾位夫人小姐的面兒將本王妃推倒,本王妃念其是白相的夫人,未與其計較,反而還寬慰了她幾句!在場的夫人小姐皆可做證!本王妃初來乍到,只想著與眾位夫人們和睦相處,替王爺管理好後院兒便是!不想竟是有如此狠心之人,生出如此惡毒的心思!竟欲毀我名譽!若是今日沒有遇到歐陽大人明察秋毫,本王妃豈不是做實了這逼人致死的罪名?那本王妃若是被皇上斥責,甚至是被皇上下旨休棄,本王妃還有何顏面活在這世上?豈不是讓人貽笑大方!」

  靜依頓了頓,看向元熙道:「我與王爺成婚不過才兩個月,便有人看不慣了嗎?歐陽大人,恕本王妃直言,不過一個小小的白府總管,有何德何能,竟是能想出如此縝密的法子來陷害本王妃?即便是他有這個能耐,本王妃與他素未謀面,他又為何如此處心積慮地來陷害一個陌生人?至於那帳冊之事,乃是公務,本王妃為內宅婦人,不便過問。只是歐陽大人,此事疑點頗多!又涉及到本王妃的清譽,本王妃豈能坐視不理?無論如何,本王妃都要求歐陽大人能給本王妃一個交待!」

  靜依的話當真是擲地有聲,字字誅心哪!她的這番話說完,在場的人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那白家的人是個個面如死灰!這平王妃就差直接言明這幕後主使就是白石了!

  元熙終於起身,站至靜依身旁,輕拉了她的手,「愛妃說的沒錯!歐陽大人,此事,還需請你明查了!這帳冊之事,要查明!污蔑王妃,也要查明!本王就是再寬厚,也絕不容許有人欺侮本王的王妃!」

  「是!卑職一定會盡快查明事情的真相!」歐陽夜跪道。

  元熙點了點頭,「白石!這封城的稅收帳冊竟是在令夫人的棺木中發現!無論如何,你的嫌疑是跑不了的。來人,先革去白石在封城的一切職務,在家面壁思過,全力配合歐陽大人的調查!沒有本王的允許,這白家上上下下,所有人皆是不可外出,無關人等,亦不可造訪白府!」

  「是!」整齊地應命聲,迴響在白府的上空。而白家的人,則是全都傻了!這白夫人還未下葬,又出了這種事!

  「王爺!」一道好聽的女聲傳來,元熙和靜依望去,原來是白石的嫡長女白素蘭跪在地上哀求道:「大人,民女母親的下葬之期已經選好,還請王爺恩准讓民女的母親安息吧!」

  元熙看了一眼這哭的梨花帶雨的白素蘭一眼,低頭一想,便道:「歐陽大人,此事便交由你來處置吧!死者為大,讓其入土為安,本也應當。只是,這白家現在牽扯到了大罪!下葬之事,便由你來安排吧。」

  「是!卑職定會安排妥當!」

  元熙點了點頭,便帶著靜依出了白府,上了馬車,回王府了。

  平王一走,其它人自然也不願多留,都是覺得極為晦氣!看向這白家的人的眼神都是不對了。

  當晚,平王府,文華院內。

  「元熙,你說這個歐陽夜一個人應付得來嗎?」

  元熙搖了搖頭,「他還是太年輕了!做事,有些地方難免會過於急躁!不過,這歐陽老先生自是不會坐視不理的。定是會想個法子來幫這歐陽夜的忙的。」

  靜依點了點頭,「不錯!不過此人看起來,倒是不畏強權,是個做好官的料!」

  「是呀!封城,像他這樣的人不多呀!」

  「正是如此,咱們才好用他!像這樣的人越少,做起事來,便會愈加的艱難。如果我所料不差,只怕現在他的父親、兄弟也是不贊成他今日之舉的。」

  「可能吧!越是像這樣的人,咱們越要在暗中扶持!如此,才可造福封城的百姓!」

  「今日之事,都是你安排的?」

  「嗯。依依早就猜到了吧?」

  「派一個高手潛入那白夫人的靈堂,再放進去這樣東西,只怕是不易吧?」

  「還好,他們的身手自是不用說的。只是我倒是沒想到,今日在白府,那麼多的官員,竟是無人敢上前為他說一句話?這倒是讓我費解呀!」

  靜依淡淡一笑,「這有什麼想不明白的?那些人懼於你的身份,再加上在場那麼明顯的證據!他們若是還敢替白石說話,才是真的奇怪了!」

  「你的意思是說,這是白石的意思?」

  靜依點點頭,「很明顯!今日之事已是對白石極為不利了。若是當時還有人逆風而上,為他說話?那豈不是將他的實力都暴露了出來?」

  元熙點了點頭,「不錯!這個老狐狸,是想著留一手呢吧!哼!只怕他現在最懷疑的兩個人,一個是宋浩,因為那帳冊本在宋浩那裡的!而其懷疑的另一個,便是我了!他現在只是不確定,究竟是誰?陷害他的目的又是什麼?萬一真的是我設計害他,便自是忌憚其勢大,所以才著急除了他!那麼他自然就不會在這節骨眼兒上,再給自己添麻煩了。」

  「不錯!他想的是,若是你有意除掉他,再有那麼多人為其求情,只怕是會更加讓你鐵了心的辦他!如此一來,反而會弄巧成拙!所以,他便乾脆不動!以不變應萬變了!」

  元熙恨聲道:「哼!這個老狐狸!以為這樣就沒事了?我現在倒是想著看看,這歐陽夜能查出些什麼來?究竟是一門心思只想做個好官,還是存了別的心思?」

  「應該不會!看他在咱們未過去之前,便敢同白石扛上來看,此人便不是一個懼怕權貴之人!」

  「但願如此吧!我現在銀子雖然是有了,可是這人手還是差了太多!總不能把暗閣裡的人都調到明面兒上來吧?再說了,他們所擅長的也並非是這些官場上的事兒!就是弄出來了,只怕不會給我分憂,反而會給我添麻煩了!」

  靜依微微一笑,「元熙,不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咱們來封城才多少日子?有的是時間!咱們就慢慢來,一點一點地啃,總能想出法子,把這硬骨頭,給啃下去!」

  元熙聽了,衝她抿唇一笑!那笑容真是俊美無雙,風華無限!只看得靜依都有些恍惚了!

  元熙看她如此專注地看著自己,心裡自然是高興,上前在她的額前輕吻了一下,「時辰不早了,早些安寢吧。明日,只怕還有的煩呢!」

  靜依點了點頭,「是呀!這幾日,總是會有人替白石說話的。有的是他的親信,有的,則是作為同僚,不好意思不為他說句話罷了!若是這白相真的被治了罪,他們也可以說是問心無愧,說起來也對得起他了!若是這白相無事,仍是安安穩穩地做他的白相,那他們也可以討個人情,不是?」

  「哼!這幫人,一個個的,一點兒有用的心思也沒!全是想著一些烏七八糟的東西!」元熙恨聲道,又看了靜依一眼,道:「不說了!今兒一天,你也累了,早些歇息吧!」

  二人手拉著手,並排躺在床上,不一會兒,便進入了夢鄉。

  次日,果然便開始有人為白相說話了,只是人數倒是沒有那麼多。又過了兩日,那白夫人下葬後,便有越來越多的人,開始為白石說話了。

  元熙氣極,卻是仍是不肯為白石開脫。刺史府中,眾人與元熙正是鬧的熱鬧之時,便見歐陽夜進來回話了。

  「啟稟王爺,這幾日,卑職盡心查訪,終於有所斬獲。還請王爺容稟。」

  「快快說來。」元熙急道。

  「啟稟王爺,卑職現已查明,這白夫人之死,乃是其夫白石,白大人,為了保住其官職,而與其兩位幕僚商議好,將其夫人害死,然後嫁禍於王妃殿下。這城中對王妃不利的流言也是那白大人,故意命人散播出去的。」

  「什麼?」一時間,這議事廳內如同是被擲進了一顆炸彈一般,眾人驚恐不已。

  「此事事關重大,歐陽大人,你可有證據?」一位彭姓的官員謹慎問道。

  歐陽夜自袖中取了一卷類似於供詞一類的,交由元熙細看後,元熙頻頻點頭,便交由其它眾位大人傳閱。

  「回王爺,這是白石府中的兩位幕僚的供詞!另外還有白夫人的貼身婢女的證詞。足以說明是白石密謀了此事。白石雖未親自動手,可到底是主使之人,其罪責難逃!」歐陽夜朗聲道。

  元熙看了眾人一眼道:「卿等還有何話說?」

  眾人看過了那供詞,再無一人敢為白石求情!很明顯這一次,白石想要翻身,只怕是沒有那麼容易了!

  元熙不動聲色的看了眾人的反應,心中冷笑不已!哼!本王倒是要看看,你們還能為再為白石折騰多久?「歐陽大人,那帳冊之事?」

  歐陽夜跪道:「王爺,這帳冊之事,牽涉甚廣!而臣不過一封城府尹,實在是無力為王爺分憂了。還請王爺恕罪!」

  元熙一挑眉,「哦?牽涉甚廣?」元熙反問了一句,看向底下的眾人,見其有不少人的手已是開始輕顫了。元熙嘴角揚起一抹狡黠,想著將這燙手山芋扔出來了?哼!既然接了,那便在你手中燙到底吧!

  「歐陽夜所言有理。這樣吧,本王命武相岳正陽全力協助於你,共同查明這帳冊之事!將這帳冊上的內容一一核查!至於這白府?」說到這兒,元熙又偷瞟了宋浩和彭江達一眼道:「無本王的話,仍是同前幾日一樣!不可有半分的懈怠!」

  歐陽夜一聽,嘴角略抽了一下,看來,這王爺是不打算放自己自在了。也真是!自己當初怎麼就給攬了這差使呢,害得自己被父親日日訓斥!原想著借口職位不高,推脫了,也並無不妥,可是誰知這平王,根本就是一隻小狐狸!哪裡會給自己偷閒的機會?這分明是要藉著自己的手將白氏一族,在封城徹底剷除了!

  歐陽夜雖然為人耿直,可是不代表人家笨,不屑於耍弄心機,不代表人家就不懂這裡邊兒的一些彎彎繞!若說當日在白府,他有些沒有轉過彎兒來,可是現在,他可是明白的緊了!這平王,是在試探自己呢!現在,只怕是自己得了平王的青眼了,是非用他不可了!

  罷了,既是在封城做官,又正好是在這麼個時機,那便總是要站隊的!既如此,那便忠於自己的本心,哪個是真的為封城好?自己便站在哪一隊吧!

  歐陽夜想明白了,便拱手道:「是!微臣定會盡力配合岳相查明此事的。」

  「錯了。不是你配合岳相,而是岳相配合你!無論是人手上,還是其它的,只要是有了麻煩,就統統去找岳相!他自會想法子配合你的。」

  元熙的這番話,無非是在告訴眾人,這岳王世子岳正陽,是他的人!岳相,便代表了平王的意思!

  眾人一想明白這個,便都明白,這一次,白相,是在劫難逃了!

  而底下的宋浩則是眼中閃過一抹得意和了然之色!他心中所想的是,這岳世子果真聰明,竟是藉著平王的手,將明王在封城的勢力開始一一剷除了!到底是岳王世子,這一出手,便是與常人不同!果然是厲害!

  當然,像宋浩這般想法的,大有人在!

  經了此次歐陽夜與元熙的一番對話,再無人敢對白石求情說話!而是人人自危,生怕那帳冊之事,查到了自己頭上!每個人都是戰戰兢兢,整日裡如履薄冰一般!

  這日午後,小憩後,元熙正在為靜依在妝台前挽髮。

  「元熙,你的手藝是越發的好了!竟是比何嬤嬤挽的髮,差不到哪裡去!」

  元熙聽了,卻是一臉委屈道:「依依,你這是在誇為夫呢,還是貶低為夫?什麼叫差不到哪裡去?為夫挽的髮,哪裡差了?這般的婀娜多姿,哪裡有人及得上為夫的手藝?」

  靜依聽了撲哧一笑,「哪有你這樣的人?還誇自己手藝好?你的臉皮也真厚!」

  「厚嗎?不厚呀!要不,依依你摸摸看,為夫的臉皮很薄呢!」

  靜依啐了他一口,道:「沒個正經!一邊兒去!」

  元熙聞言,竟是從後面將靜依給擁住道:「去哪兒?為夫可是哪兒也不去!哪裡有依依,為夫便在哪裡!絕不離開依依一步!」

  「好了,別鬧了!大白天的,讓人看見多不好!」

  「我們又沒幹什麼?連抱也不能抱了?」

  靜依笑道:「你呀!越來越無賴了!」

  門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和掀門簾的聲響,「啟稟王爺、王妃,初侍衛在門外候著呢,說是有要事回稟。」

  「知道了。請初侍衛到外廳吧,我和王爺這就出去。」靜依輕回了,便起身整理了一番自己和元熙的衣衫。元熙輕握了她的手,又在靜依的臉頰上偷了一記香吻,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靜依的臉一紅,白了他一眼,「待會兒初侍衛要來回話,你也不怕人家笑話!」

  元熙卻是不答話,只是拉了她的手,便去了外間。

  初一一見二位主子出來了,立即單膝跪地道:「啟稟王爺、王妃,那白府的嫡長女白素蘭,一直是纏著白府外的侍衛說是要見王爺您。還說是有要事稟告,屬下不敢擅自作主,特來請示王爺。」

  「哦?要見本王?」

  「回王爺,那位白小姐是這樣說的。」

  元熙看了靜依一眼,靜依笑道:「那便去見上一見吧。美人相邀,也是一大樂事呢!」

  元熙微挑了眉,對初一道:「那便將她帶來王府吧。本王就在王府見她。」

  「是!」

  「有要事稟告?這個白素蘭,莫非是知道些什麼?」元熙喃喃道。

  靜依搖了頭,「應該不會。這白相做事向來周密!他的子女只怕是不會知道他的打算的。不過,也許是他們商議什麼重要大事時,被這白素蘭偷聽了去,也說不定。」

  「有道理!待會兒來了,一問便知了。」

  「這個白素蘭可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呢!上次我宴請眾位夫人小姐時,便聽她們提到這白素蘭是這封城的第一美人兒呢!而且上次在白府,那白素蘭雖是一身孝衣,卻仍是可見其嫵媚之態,雖未施粉黛,卻是不輸於在場的任何一位小姐的。可見其芳華貌美!」

  「第一美人兒?沒看出來。」

  靜依白了他一眼,「你是真沒看出來,還是看出來了,卻不好意思說?」

  元熙嘻嘻一笑,將靜依攬坐在自己懷裡,靜依羞怯地低了頭,想要將他推開,卻是被元熙反握了手,一個不注意,便又被元熙給結結實實地給吻了上來!

  靜依不由自主地輕吟出聲,略略地扭動了一下身軀。不想元熙卻是離了她的唇畔,低沉道:「別動!」

  這突如其來的一聲,著實把靜依給嚇壞了!

  元熙深吸了一口氣道:「乖,別動,就這樣安安靜靜地坐著便好。讓我這樣抱你一會兒,乖!」

  靜依雖不明白,可也是點了頭,不敢再動。可是靜依是坐在元熙的膝上的,感覺到像是有什麼東西頂住了自己的大腿,剛想要動一動,便聽元熙略有些粗嘎的聲音再次傳來,「別動!一會兒就好!乖!」

  這下,靜依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一下子是從臉頰紅到了脖子根兒!整個兒像是染了一層紅紅的胭脂一般,讓元熙看了,更是心動了!

  元熙暗自吸了口涼氣,將靜依放在了凳子,自己則是去了偏房,伸手端起了一盆冷水,從頭上澆了下來!似是這樣才好受了些,喃喃道:「自作自受!活該!慾火焚身了吧?」

  過了許久,元熙才又換了一套海藍色的長袍出來。看到靜依臉上的紅潮尚未褪袪,元熙略有些不自在,道:「那個!依依,要不要喝茶?」

  靜依沒有看他,只是微搖了搖頭。

  二人便這樣有些尷尬地坐著,誰也不語。

  海棠掀了簾子進來道:「啟稟二位主子,初侍衛領了白姑娘在前廳候著呢。」

  靜依與元熙相視一眼,對海棠道:「知道了,這就過去。」

  二人到了前廳,這白素蘭一襲白衣,頭上也未戴任何的飾品,臉上不施粉黛,倒是多了一種出污泥而不染的出塵氣質!

  靜依多看了她兩眼,果然是個美人兒,只是,這樣出塵的氣質,不知道本心也是否如此呢?

  「民女參見王爺、王妃。」白素蘭只是屈膝行禮,並未跪拜。靜依的眉峰微微一挑,看不出喜怒,也不說話,只是端了一盞茶輕啜了幾口,並不叫起。

  而元熙則是裝作看不見一般,只是低著頭,看著自己剛換的這身長袍。這王爺王妃誰也不叫起,那白素蘭便只能尷尬地這樣維持著行禮地姿勢。

  靜依趁著飲茶時偷偷打量了她幾眼,竟是不見其臉上有不甘之色,心中暗暗稱奇!這個白素蘭的涵養還真是不錯!

  靜依放下茶盞,才笑道:「白小姐免禮吧。不知白小姐有何事定要求見王爺呢?」

  白素蘭站直了身子,微微抬了頭,卻是看向了元熙的方向,朱唇輕啟:「王爺!民女自知父親一心為了封城,從未做過對封城不利之事,此次,定是有人栽髒陷害!還請王爺明查!」

  靜依不語,看來人家是瞧不上她這個小王妃呀,都不屑同自己說話呢!

  元熙則是面露不悅道:「這是公務,白小姐理當明白自己的身份!」

  白素蘭的臉色微有些變,眼中已是蒙上了一層薄霧,異常委屈地看向了平王!這個樣子,還真是我見猶憐呢!只見那白素蘭竟是跪下道:「王爺!還請王爺明查,以還民女父親的清白!民女甘願入府,不求名分,一心侍奉王爺!」

  這話一出,元熙的眼神變得不淡定了!而靜依則是仍是一幅事不關己的樣子,只是看著元熙!



第九章 兵營易主!

  白素蘭說完,大廳內一片寂靜,元熙卻是皺了眉,直直地看向了白素蘭!

  白素蘭迎上了平王的眼光,自以為是顧盼生輝,美目轉兮,可是當她再細看平王看她的眼神時,驚覺到他的眼神中竟是露出了一抹嫌棄!不錯,是嫌棄!這個突來的認知,讓白素蘭有些不淡定了!她自認是封城第一美人兒,這封城的貴族公子,沒有一個人能入得了自己的眼!這平王雖是俊美瀟灑,可她卻是知道這個王爺是個最不受寵的,真的跟了他,以後也是沒有出路的。只是這一次,為了救父親,為了白家,自己才甘願放低了身段,來這裡自薦枕席,想不到竟然被這個不受寵的王爺給嫌棄了!

  她用眼睛的餘光偷偷地看了平王妃一眼,這平王妃雖尚未及笈,卻是生的宛若仙子一般,那出塵的氣質,無雙的風華,舉手投足之間都透出一抹說不出的優雅華貴!這才是王妃的風範!

  白素蘭的牙齒輕咬了下嘴唇的辰瓣,為了自己的將來,為了父親,她只能是忍了!若是父親被問罪,那麼她作為罪臣之女,下場是可想而知的。她向來是心高氣傲,看不上封城的任何一位公子,就連人人盛讚的歐陽三公子,她也是不屑一顧的!可是現在,自己在這小王妃面前,竟是有種抬不起頭來的感覺!怎麼會呢?不過一個尚未成年的小丫頭,怎麼會有這般的氣勢?她垂眸似是思索再三,又道:「王爺,民女所言句句肺腑,絕無虛言!只求王爺能夠還民女父親一個清白!」

  元熙盯著她看了半晌才道:「你想要進王府侍奉本王?」

  白素蘭聽了,心裡此時是五味陳雜,不過那喜還是佔了第一位的!「回稟王爺!正是!」

  「本王九月才剛剛大婚,而且還有母妃賜下的四名美人!怎麼?你當真是打算不求名分?」

  白素蘭聽了,以為是平王已有了納她之意,雙腮微紅,一幅女兒家的嬌羞模樣,「回王爺的話,民女知道王妃尚未及笈,不能侍奉王爺。民女願為王妃分憂!」

  靜依聞言,嘴角卻是揚起了一抹嘲諷之意!為我分憂?是為我替憂還差不多!靜依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看向了元熙。

  白素蘭則是心中早已有了準備,只要王爺肯讓她近身侍奉,她便自然有法子叫王爺獨寵她一人,到時候,雖不能為正妃,可是做一名側妃,也還是綽綽有餘的!再說了,這高門大院兒裡,名分只是擺給外人看的,實際上,還不是看爺寵哪個,這哪個女人的日子便會好過?只要自己得了王爺的獨寵,哼!小小的一個黃毛丫頭,她自然有法子對付!這平王妃之位,早晚還不得是自己的?雖然自己從心底裡還是看不起這個平王妃的位子的,可是眼下為了自救,也只有這個法子了!罷了,平王就平王吧!這樣,至少自己還有成為王妃的機會,總比父親被判罪,自己被發配的好!

  白素蘭這裡打的算盤倒是極好!甚至還有些覺得自己肯服侍平王,是平王的福氣!她根本就沒有想過這平王會不會不要她?她想的是,自己如何才能獨獲寵愛,救她父親?

  也難怪了,這白素蘭,自小便受到了良好的教養,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她與白敏兒一樣,都是按照將來都是要嫁入皇室的標準來培養的!只是可惜,白敏兒只是做了一名側妃!現在自己,竟也是要先做一名妾室了!白素蘭雖心不甘,可也是別無他法,只得如此,心中輕歎了一聲,認命吧!

  等了許久,也不見平王說話,白素蘭才覺得心裡有些沒底了。她抬頭看了一眼,旁邊坐著的平王妃,頓時明白了,這是當著王妃的面兒呢,王爺要納妾,自然要王妃這個主母點頭才行。便自作聰明地衝著靜依方向,拜了拜,道:「王妃在上!民女在此發誓,只求侍奉王爺左右便是!絕不貪圖名分!」

  靜依心中冷笑不已!不貪圖名分?這種騙鬼的話,誰信?

  元熙則是瞇了瞇眼,這一次眼神中所流露出來的不屑和輕視更為明顯了!而白素蘭恰巧抬頭,想著與平王眉目傳情,這一看不打緊,只覺心神一震!

  「哼!枉你身為白府的嫡長女,自小所受的教養便是如此嗎?白石現在只是被罷免了所有官職,尚未叛罪,你身為他的女兒不思如何為他分憂,安撫他的情緒,反而來到本王面前說些不堪入耳之話,簡直是丟盡了白家的臉面!」

  元熙說完,看也不看她一眼,拂袖而去了!

  白素蘭聽了,卻是猶如當頭棒喝!整個人呆若木雞了!

  白素蘭自嘲地笑了兩聲,搖著頭,她不明白,她這樣的大美人兒親自送上門來了,這個王爺竟然還對自己不屑一顧,甚至是還嚴加斥責!這讓向來眼睛長在頭頂上的白素蘭,情何以堪?

  靜依則是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冷聲道:「白小姐想說的話,已經說完了吧?既如此,初一,將她送回去吧!」

  還沒有完全回神的白素蘭,就這樣被帶出了平王府。

  晚間,平王府的外書房。

  「如何?收穫應該不小吧?」元熙看著眼前的岳正陽問道。

  岳正陽則是痞痞地一笑,「你猜?」不過,一對上元熙冰冷的目光,又馬上改口道:「還不錯!這是清單。還有一些金銀珠寶,只是按箱記的,還沒細算究竟值多少銀子!」

  「二十萬兩白銀!這個白山華倒是胃口不小哇!還真是膽大妄為!」

  岳正陽接話道:「這是自然!你也不看看他背後的人是誰?那可是封城的老大!雖說現在已經被你給禁足了。對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李赫,你要早些想個萬全之策,既能治了他的罪,還要堵住這悠悠眾口哇!」

  「怎麼?私藏封城稅收帳冊,還不足以治其死罪?」

  「不太好說,你忘了,他可是在這封城經營了十餘年了。而且京城中還有護國公為其坐鎮!只怕現在,白石府上的消息,已經有人快馬加鞭地送往京城了。」

  元熙冷笑一聲,「那些銀子呢?」

  「都放進你的庫房了!」

  「銀子不過是死物,有時,不見得就只能買東西吧?」

  「什麼意思?」

  元熙一挑眉,「字面上的意思。」

  岳正陽不解,一臉不屑於知道的樣子,悶聲道:「你以為我想知道你要做什麼?沒那個心情!」

  元熙不理他,又開始處理一些政務。

  岳正陽在他對面坐了,問道:「那個白石若是沒了,你打算啟用誰作文相?」

  「你問這個做什麼?」

  「沒什麼,只是有些好奇罷了。畢竟這封城,我是一個看著順眼的都沒有。」

  「沒有?我看你看那個歐陽夜的眼神很是讚賞,怎麼不過數日,又改變了看法?」

  「那倒不是!歐陽夜人不錯,可惜不是做文相的料!破案可以,處理整個封城的政務,只怕會有些應付不過來。」

  元熙點了點頭,「不錯!文相一職,事關整個封城以後的走向。本王還不傻,這件事情你就無需操心了。」

  「那就好。對了,你讓我查有關宋浩的事,莫非你懷疑他跟白石不是一夥兒的?」

  「自然!你只需要暗中查訪便是!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話,過些日子,封城太平了,他自會主動找上你的。」

  岳正陽似有所悟一般,點了點頭,「明白了!」說完,看著元熙專心致志處理政務地模樣,像是想起了什麼,上前探了身子,小聲道:「喂!你那個小王妃還真是聰明!在那白府的那番話,可謂是字字精僻呀!是你教的?」

  元熙頭也不抬道:「哪裡還用我教?她的心思可是要比你想像中聰慧的多了!」

  「哦?聽你這麼一說,我倒是對這個小王妃越來越有興趣了。」岳正陽在那裡自說自話著,全然是沒看到元熙的臉黑的跟鍋底一樣!

  「你說,不過才十四,怎麼就會有這麼多的心眼兒?跟個人精似的!」岳正陽還在說著,一轉頭,對上元熙冰冷如霜的目光,嚇的渾身一顫,訕笑道:「那個,我還有事,先走了!」說完,便如逃命一般,逃離了這書房!

  文華院內

  「王妃,您就這麼放過那個白小姐了?她可是打了主意想要攀上咱們王爺呢?」柳杏兒有些不忿道。

  「她也不過是為了自保而已。說到底,也是個可憐人!」

  「可憐人?她還可憐?吃著山珍海味,住著豪華大宅,穿著綾羅綢緞,哪裡可憐了?」

  海棠卻是笑道:「你這丫頭,王妃是說她堂堂的千金小姐,一夜之間,成了罪臣之女,其身世的落差太多!這白小姐可能一時想不出旁的法子,便想出了這麼個主意來拯救白府,拯救她自己了!」

  靜依點點頭,「海棠只說對了一半!這個白素蘭,只怕也是被人利用了!我看她的眼神,似乎根本就無心於元熙,卻還是要厚著臉皮來說這些話,著實是讓她為難了。」

  海棠一愣,「這白小姐的心思也真是奇了!這王爺一表人材,位高權重,她還看不上?」

  「位高權重?再高,也不過是個王爺!她的心高著呢!」

  海棠和柳杏兒對視一有,自然是明白了王妃的意思,誰也沒有答話,只是臉色稍微難看了些。

  靜依也不理會她二人,仍是靜靜地看著自己的書。

  何嬤嬤掀了簾子進來道:「啟稟王妃,淑妃娘娘賜的那四名美人兒,老實了一陣兒,可是最近幾天一直吵著要來給王妃請安,您看?」

  「不用理會她們!不過就是些棋子罷了!現在,還派不上什麼用場呢。」

  「是!只是,」說著,看了海棠和柳杏兒一眼,二人傳單,恭身退了出去。何嬤嬤這才說道:「王妃,您尚未及笈,可是王爺可是早已是過了弱冠之年了,您總這樣,也不是辦法呀!」

  靜依聽了,拿著書的手僵在了半空,不由得想起今天的那一幕來,何嬤嬤說的對,這元熙到底是成年男子,也是有生理需要的,在這個年代,像他這樣的人,尋常人家早已是有了幾房妻妾了!可是元熙卻是只守著自己,而且還不算是真正意義上的妻子。日子長了,也不知道元熙是不是會有別的想法!

  一想到元熙懷裡擁著別的女人,靜依便覺得心口不舒服。她衝著何嬤嬤揮了揮手,示意她退下。自己則是放下了書,站在窗前。

  何嬤嬤見靜依神色如此,便知道她這是在考慮自己的話了,顯然是已經聽明白了自己的話,只是不知道王妃究竟想著是將自己身旁的丫頭開了臉,還是會提攜那四名美人兒呢?

  元熙回到文華院,進入寢室時,便見靜依一人站在窗前。窗戶大開,不時地有冷風吹了進來,吹動著靜依的秀髮飛舞,吹著她的裙擺飄揚,給人一種似是要乘風歸去的感覺!

  元熙呆了呆,便大步跨進了屋子,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風披在了靜依的身上,又為她往中間攏了攏,才道:「怎麼一個人站在這裡發呆?也不多加件衣服?萬一著涼了怎麼辦?司畫她們呢?都是怎麼伺候的?」

  靜依看著他一臉擔憂的臉色,不停地發著牢騷,輕道:「元熙。」

  元熙看著靜依有些愁色的眉宇間,不解道:「何事?可是有人給你氣受了?或者是府上哪裡不順心了?」

  靜依搖了搖頭,轉過身,背對著他道:「元熙!我尚未及笈,並不能與你做一對真正的夫妻!你,可怪我?」

  元熙不解道:「依依何出此言?我娶你時,便知你尚未及笈,如今怎會怪你?」

  「元熙,你,若是換了旁人,只怕是早已納了幾房妾室,或者是收了幾個通房丫頭了。」

  元熙聽完,看著靜依低著頭,輕歎了一聲,想著莫不是今日嚇得了她,再加上那個白素蘭的一席話,讓她不安了?元熙輕輕地將她轉過身來,柔聲道:「依依,我既是應過你,要一生一世一雙人,便絕無悔意!此生絕不負你!依依,我知道今日是我不好,太過莽撞了些,嚇到你了!以後不會了。可好?」

  靜依聽他說完,心中已是有些觸動了,他還記得應過自己的事,那麼,是不是就真的會一生只與自己攜手呢?

  元熙看她的面色似是仍有些不放心,便將她輕擁入懷,輕道:「依依,你是上天對我的恩賜!是我一生中最為重要的珍寶!若是捨棄了你,我的生命便也沒有了任何意義!依依,別再不安,相信我,我李赫,說到做到!此生對你絕無二心!否則,便讓我墮入阿鼻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靜依聽完他的這番話,已是驚得說不出話來了,只是一雙大眼中,泛起了點點星光,心裡,也是泛起了陣陣漣漪!久久難以平靜!

  靜依將頭輕輕地靠在元熙的懷裡,小聲道:「那四名美人兒想要來給我請安呢!」

  「無妨,你不想見,便不讓她們出院子就是了。」

  「哼!她們倒是打的好算盤,只怕是想藉著給我請安的機會來勾引你了。」

  「好!那便不讓她們出來。我也不見她們便是了。」

  「還有那個白素蘭,不也是一門心思地想要服侍你嗎?」

  「呃,她不是想要服侍我,只是想要自救,順便也救她父親罷了!」

  「總之,我心裡不舒服!很不舒服!」

  元熙低低地笑道:「我的依依是在吃醋呢!」

  吃醋?靜依的心裡一下子明白過來了。原來這就是吃醋嗎?原來自己是這樣的在意元熙了嗎?靜依想想,似乎自己在華陽山上時,也會常常想起他呢!這便是情侶間的那種相思嗎?

  靜依有些懵懂地看向元熙!「吃醋?元熙也吃過嗎?」

  「自然!看到你與那個晴天在一起說說笑笑時,我便心裡不舒服。不過還好,他倒是識趣,接了外出的差使,倒是不會再來纏著你了。!」

  靜依白了他一眼,「他是我師兄!再說了,他可是為封城,為你做事呢,你可別再亂說!」

  「知道了。我不再亂說了就是!」

  「對了,這白石,你打算如何?是要徹底剷除?還是僅僅是警告?」

  「你說呢?」

  靜依想了想,道:「這白石在封城根深蒂固,僅憑這帳冊一事,只怕是難以服眾。你若是想要將其勢力徹底剷除,只怕還是要再花些心思的。」

  元熙點了點頭,「沒錯!你放心吧。我已經命人去安排了!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他的爪牙?」

  「放心,上次你故意放出那白夫人對你不敬的消息,有不少人都出動了。你那次碰上的是左山大營的人。我早已經命人在暗中查探了。那左山大營的統領,收受賄賂,欺男霸女,在封城無惡不作!我已經將證據給了岳正陽。他明日便會先拿左山大營開刀了!」

  「如此一來,咱們便要以順理成章的安插進自己的人手了?接管了左山大營,再加上你的親兵已是招募的差不多了。這麼算下來,這封城的兵權,就有一半兒握在你的手裡了?」

  元熙點了點頭!「左山大營接管過來之後,咱們便先求穩,不急著再拿旁人開刀了。好好地穩固一下自己的實力,才是正道。」

  「是呀!若是接二連三的處置官員,一來會驚了下面這些人,人人唯恐要被你查辦,膽戰心驚,反而可能會使封城大亂!二來,只怕動作太大了,也會驚動了皇上吧。」

  「嗯。我已經命人將這裡的情況快馬急報到了京城,估計皇上已經收到了。」

  「怎麼?又不叫父皇了?」

  元熙尷尬地笑了笑,「許久不叫了,有些生疏了。」

  「可是你求他為你我二人賜婚時,一口一個父皇,可是叫的親著呢。」

  元熙的臉不自在地撇到了一邊。

  靜依輕輕笑了幾聲,「不鬧了。你猜皇上收到你的奏報後,會如何處置?」

  元熙搖了搖頭,「看著吧。斥責一番是免不了的!有護國公等人的煽風點火,不罰我,便是不錯了。」

  「怎麼咱們到哪兒都有護國公府這四個字呢?還真是不讓人安生!」

  「沒事!護國公府裡,不也有咱們的人?」

  靜依一愣,「你說那白飛?」說完,點了點頭,「這個白飛還真是不錯!頭腦冷靜,做事前都會有萬全的準備!看來,以後,會你不弱的幫手呢!」

  「但願吧!我想著讓司航先接手左山大營,將新招募來的親兵的訓練交給岳正陽,你看如何?」

  「這樣安排自是極好的。只是如此一來,那岳世子只怕是會更忙了!」

  「既是來幫我的,不忙不就不對了!」

  靜依嘴角一抽,終是忍不住輕笑了起來,「你還真是壞!這樣欺負人的話,你說出來卻也是這般地順理成章了!」

  元熙無辜地撇了撇嘴,「本來就是如此嘛!」

  次日,岳正陽果然出現在了左山大營。而左山大營的統領馮三兒,正在營帳內呼呼大睡,左右兩邊,還各躺了一名美人兒!當岳正陽率人闖進營帳時,看到的便是這極其香艷糜爛的一幕!

  那馮三兒驚醒,正要起身拿起自己的大刀,便見岳正陽痞痞地笑道:「馮統領還真是艷福不淺哪!嘖嘖,左擁右抱呀!還真是可惜呀!這樣的美人兒跟了你?嘖嘖,真是糟蹋了人家呀!」說完,便冷下臉來,對著身後的人道:「綁了!帶走!」

  那馮三兒雖見過這岳正陽,也知道他的身份,可是此人行事向來是魯莽、狂妄!何況還是覺得這是他的左山大營,是他自己的地盤兒!哪裡肯容人這般地在自己面前囂張?

  只見那馮三兒掙脫了兩名侍衛,快速地拿過了自己的大刀,衝著那岳正陽道:「岳正陽!別人怕你,老子可不怕你!你不就是仗著自己有個岳王世子的身份嗎?怎麼著?來呀!過來抓我呀!」

  「喲,你這種蠢豬還會用刀威脅本相了?有本事就真的殺過來呀?哼!不過就是個虛張聲勢的東西罷了!」

  「岳正陽,你別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哼!本相的確是喜歡欺人,可是沒打算與你這種蠢豬一般計較!」

  「你!我殺了你!」

  說著,便步步緊逼,直接將岳正陽等人逼出了帳外!

  這一出來可不打緊呀!可是著實嚇壞了眾人!

  而剛剛聽聞消息趕來的宋浩一見此,立馬傻眼了!

  若是岳正陽將那馮三兒結結實實地捆了!自己自然是還有法子為他開脫!可是現在?這馮三兒拿了大刀,將武相給逼出了帳外!這可就將事情給鬧大了!

  宋浩趕忙上前勸道:「馮三兒,這是做什麼?還沒睡醒嗎?貪杯誤事!本將說了你多少次了?怎麼仍是不知悔改?還不快將大刀放下!岳相可沒這個心思陪你鬧著玩兒!」

  這宋浩話中的警告之意,已是十分明顯!耐何這馮三兒實在是個粗人,再來剛才又被岳正陽給狠狠羞辱了一番,心裡怒氣正盛,哪裡肯作罷?怒道:「宋將軍,您閃遠些,待會兒若是傷著您,可就不好了!」

  岳正陽卻是笑道:「宋將軍,你可是聽到了?這馮三兒蓄意傷害本相,可是有目共睹的!來人,拿下!生死不論!」

  他身後的侍衛早已是一擁而上,將那馮三兒給圍在了中間,糾纏了起來。

  宋浩一聽這話,可是大驚,「岳相?這,生死不論?岳相,他可是這左山大營的統領呀!您事先可有稟報王爺?這可是非同兒戲呀!」

  岳正陽瞟了他一眼,道:「怎麼?他蓄意殺害本相,本相還不能自保了?再說了,這說輕了,是為本相不敬!說重了,這馮三兒,可是有著謀反之嫌吶!」

  宋浩登時便嚇得出了一身的冷汗,再不敢說話了!笑話,一頂謀反的大帽子扣下來,誰還敢為他求情?不要命了?

  這岳正陽身邊兒跟的,全是元熙的貼身侍衛,個個都是絕頂的高手!這五六個人對一個馮三兒,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兒?就宋浩與岳正陽說話的這個空當,那馮三兒,便受了五、六處劍傷,卻是無一傷及要害!

  岳正陽看著眾人將那馮三兒捆了,對宋浩道:「宋將軍,本相要將他先帶回王府,交由王爺發落了。至於這裡,為免引起士兵的恐慌,還請宋將軍在此稍加安撫吧。」

  說完,便引了人直接出了大營,向封城的城內行去。

  宋浩看著岳正陽將馮三兒帶走,心裡暗自著急,卻也是沒有辦法!總是不能離開這左山大營的!只好派了自己的護衛,去城內傳信了。

  元熙正在外書房與幾位官員商議這帳冊之事,便見岳正陽進來,行了禮,道:「啟稟王爺,臣奉命前往左山大營巡視,發現這左山大營的統領馮三兒,正摟著兩名姬妾在營帳內酣然大睡!就連臣闖入了他的營帳,他都毫無察覺!臣一怒之下,斥責了他幾句,不想他竟是拔刀相向!將臣逼出帳外,想要臣的性命!幸虧王爺將您的侍衛派給了微臣,否則,只怕,您就再也見不到微臣了!」

  這一番話說的是既委屈,又生動!讓人聽了,儼然就像是親眼看到了那一幕一般!元熙的嘴角微抽了抽,這個岳正陽,還真是能瞎掰!就那個馮三兒,還能要得了他的命?胡扯吧,他!

  一位大臣道:「這,岳相,是否中間有什麼誤會呀?這馮統領雖說為人狂傲了一些,可也從未發生過對上司不敬之事呀!」

  「是呀!岳相,此事只怕是另有隱情呀!還請岳相先消消氣,再作商議。」

  岳正陽聽了,眼角往元熙的方向掃了一眼,怒道:「怎麼?諸位以為本相嫌來無事,特意到左山大營,讓那馮三兒拿著大刀追著玩兒呢?」

  他這一嗓子吼出來,這外書房裡,倒是安靜下來了。

  岳正陽滿意地看著眾人閉了嘴,又道:「哼!那馮三兒拿著大刀,當著宋將軍的面兒還口口聲聲地說著,讓他閃開,莫要多管嫌事,非要砍了我不可!若是不信,你們自是可以去那左山大營問個清楚!」

  元熙插話道:「宋將軍也在左山大營?」

  「回王爺,正是!也幸虧他今日去了左山大營!還有人可以為臣做個證,免得總是有人說臣冤枉了別人!」

  岳正陽的這番話一說,剛才出聲的幾位大臣,臉色都是有些尷尬了!只好低了頭,佯裝沒聽到。

  「為何讓宋將軍留在了左山大營?」

  「回王爺,那馮三兒不僅自己拿刀想要殺臣,而且還鼓動其它的士兵也要與臣為敵!臣惟恐,此次抓走了馮三兒,這左山大營會引起動盪,所以便命宋將軍,暫時在左山大營鎮守!」

  「引起動盪?怎會如此嚴重?」

  「回王爺,那馮三兒在左山大營是一呼百應,臣進了左山大營,直言要見那馮三兒,可是一直是有人推脫,甚至最後臣找到了他的營帳時,仍是有人阻攔,不容近內查看!王爺,請恕臣直言,這馮三兒已是這左山大營的主子!那兒的人,根本不認微臣,只認馮三兒!」

  元熙皺了眉,看了其它幾位大臣一眼,心中有了數,便微挑了眉毛,看向岳正陽,示意他繼續往下說。

  岳正陽一看元熙使了眼色過來,便明白了,「回王爺!臣一進那左山大營,便坦言告之,臣是奉了王爺之命來巡視左山大營,可是卻無人理會!可見那裡的士兵並未將王爺放在眼裡!而那馮三兒竟是明知臣是王爺派來的,還要舉刀殺了微臣,可見其不臣之心哪!王爺!還請王爺下令,將其斬首示眾,以安軍心、民心!」

  說完,竟是跪在了地上!

  他這一跪不打緊,其它的人也得跟著跪。畢竟剛才他的那番話,可是不差將謀逆二字說出口了!剛才曾試圖為馮三兒說話的幾位大臣,則是嚇得冷汗直流呀!希望剛才自己的那番話,沒有引起王爺的注意,否則,可就慘了!

  元熙看著跪著的幾人,眸子閃過一抹微不可見的笑意!這個岳正陽,總是能將事情辦的如此有戲劇性!還真是有本事!如此一來,要殺馮三兒,已是順理成章!根本無需再多費唇舌了!

  元熙朗聲道:「初一!」

  「在!」

  「傳本王令:左山大營馮三兒,在封城作惡多端,欺男霸女,竟然威逼岳相,對本王不敬!即刻推出去,斬!」

  「是!」初一得了令,即刻出了外書房,傳達了元熙的命令。

  而此時,鎮守在左山大營的宋浩還在想著,怎麼會這麼巧?他本來是想著趁現在白石不得勢,趕快地拉攏馮三兒為己所用。可是偏偏這岳相就到了這左山大營!而且還是奉了平王的命令!

  他已經派人去了城內打探消息。只盼著,這馮三兒,還是受上一些皮肉之苦,這樣一來,對自己拉攏他,便更為有利了!只是他萬萬沒想到,他的手下帶回來的消息,竟然是直接將那個馮三兒給殺了!

  宋浩坐在左山大營的營帳內,是半天沒緩過來呀!這平王是想幹什麼?殺雞給猴兒看?拿馮三兒來立威?不對!宋浩搖了搖頭,不對!平王的心思遠沒有這樣簡單!若只是立威,完全沒有必要殺一個統領呀?

  猛地,宋浩明白過來!這平王,是想拿這左山大營下手了!這左山大營共有駐兵五萬!是封城最大的一個兵營!這平王,是想著將這左山大營,變成他自己的了?

  宋浩的眼珠子轉了轉,總得想法子,在這左山大營裡安插進自己的人才是!總不能看著這五萬兵馬,就這麼白白地送給了平王吧?

  而被王府侍衛緊緊圍住的白府,那是徹底地與外界斷了聯繫!這白府內若是飛出一隻鳥,也會被王府的侍衛射殺!書房內的白石,哪裡會知道外面所發生的一切?白石端坐在書桌前,還在想著,這一次,自己究竟是被何人陷害的?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說服自己的女兒白素蘭去對平王示好。可是誰知,平王竟然是看不上她?這說明了什麼?難道自己這一次,真是沒有機會翻盤了?

  白石起身在屋中來回地踱著步子,最壞的打算,便是革職了!有京城的護國公府在,有自己這麼多的追隨者在,這封城,還是姓白!不可能會是他平王的!

  革職又如何?只要他留著一條命在,便永遠都還有機會!憑著自己手上的銀子,自己這麼多年來積攢下來的人脈關係!想要再振雄風,絕非難事!哼!李赫,你到底還是嫩了些!以為就憑這小小的一本帳冊,就能要了老夫的命?哼!沒有真憑實據,你早晚得讓老夫重新獲得自由!

  白石衝著平王府的方向,冷笑了幾聲!李赫,咱們走著瞧!誰笑到最後,還不一定呢!

  數日後,平王府一連串的指令發出,司航接任左山大營的統領一職,司遠任副統領一職!而新招募來的一千名親兵,則是全部交由了武相岳正陽負責訓練!

  平王府給左山大營下了一道禁令!三個月以內,所有的左山大營的人馬必須嚴加訓練,誰也不可擅自離開大營一步!違令者,斬!

  這道命令一下來,各方嘩然!平王這是要重新訓練左山大營,是要將左山大營,真正地成為他平王的左山大營!

  平王府,花廳。

  元熙正在與靜依看著晴天命人捎回來的信。

  「晴天哥哥這一路上還算順暢,到現在已經找到了兩種子,不知道還能找到幾種?」

  「找到多少,算多少,不行的話,就明年繼續找,這種事情急不來的。」

  「嗯,我知道了。等晴天哥哥回來,你可別再給他擺臉色看了。」

  元熙尷尬地轉了頭,輕咳了一聲,「知道了。」

  靜依這才露出了笑臉,正想說什麼,便見岳正陽大步流星地跨進了花廳。一進廳,便大喊道:「李赫!我告訴你,你千欺人太甚!你想累死我呀?」

  靜依笑看著元熙,不語。只是對著司琴使了個眼色。司琴等人會意迅速地將花廳的幾扇門窗關了,守在了四周,不讓人靠近。

  元熙則是輕佻了眉毛道:「怎麼?不想幹了?」

  岳正陽在一張椅子上坐下,破口大罵道:「你也太不地道了!我費盡心思挑了那馮三兒!你就是這樣謝我的?」

  「怎麼?讓你訓練本王的親兵,委屈你了?」

  「靠!李赫!我是你的武相,不是你手底下的將軍!你手底下那麼多人,為什麼不讓他們去,偏偏讓我去?」

  「還真是笨!」元熙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什麼?你說我笨?」岳正陽不可思議地看向了元熙。

  靜依則是輕笑道:「岳世子,王爺自是要將訓練親兵的任務交給他的手下,只是,總得有個人得掛在明處呀!」

  岳正陽一愣,這才明白過來,點頭道:「原來如此!」說完,看向面無表情的元熙道:「喂!你怎麼不早說?我要是早知道了,哪裡還會發這麼大的火?」

  「你若是不發火?咱們做戲給誰看呢?」

  「呃?」岳正陽又怔了怔,遂明白過來,點頭道:「明白了,誰過去訓練親兵?」

  「無極!」

  岳正陽一呆!這無極可是元熙的寶貝疙瘩呢!自己都還一次沒見過呢!看來,這批親兵,也絕不只是親兵那麼簡單了!



第十章 查抄白府!

  隨著平王府出來的一道道指令,一張張告示。封城的百姓們也察覺到了封城似乎是有些不一樣了。

  這日,歐陽夜前來覆命,白夫人被殺一案,已經是陷入了僵局,沒有了人證,而物證也是不夠齊全。在這樣的情況下,似乎是只能這樣結案或者是成為懸案了。

  這一結果早在元熙的預料之中,白石這個老狐狸做事,自然是不會那麼容易就留下痕跡地,這一次,也是幸虧有歐陽夜在,再加上自己給他送的東西,才會使這個白石陷入危局中。只是,僅僅是發現了帳冊,據歐陽夜的說法,這樣也是證據不足,而從其府中下人的口中,皆是什麼也問不出來。所以,這帳冊一事,也是極為難辦了。

  元熙看著跪在自己眼前的一干老臣們,都是在為白石做保,元熙的眼神中閃過一抹精光,想不到,只是稍加試探,變試出了這白石的根基了!

  「眾卿先起來吧,本王再想想。此事畢竟是關係到我封城的稅收,關係到我封城百姓的利益。眾位大人的意思,本王明白了。白相的為人如何,本王也是略有瞭解的。本王不會冤枉了一個清官,可也絕不會縱容一名貪官!你們退下吧。」

  眾位大人面面相覷,不再多說,先後退下了。

  歐陽夜退至門口,元熙叫道:「歐陽大人留步!」

  歐陽夜頓了身形,轉了身,恭敬道:「王爺!您還有何吩咐?」

  「本王聽聞歐陽夫人乃是出自付家?」

  「正是,內子乃是付家的嫡長女。」

  「嗯,可是付彥老先生的親孫女?」

  歐陽夜一驚,這付彥老先生曾為帝師,是現任皇上的恩師,不過也只是教授了兩年,當時,皇上也還只是一名不起眼的皇子。後來,付老先生察覺到京中即將有巨變,自己又不願做一些違心之事,便提前辭官歸鄉了。想不到事隔多年,這平王殿下竟然還記得此事?畢竟付老先生算不得皇上的正經老師,而且是在他離開京城三年後,皇上才登基的。

  歐陽夜此時心內是波濤洶湧,想著,這平王究竟是存了什麼心思?又有多大的實力?現在突然提及付老先生,莫非是想著?

  元熙看他有些緊張,笑道:「歐陽大人不必緊張。本王只是隨便問問。那付老先生現在的身體可還好?」

  「回王爺,付老的身體還算硬朗!」

  「本王聽聞,付老一生只娶了一名妻子,只得一子,名付寧。歐陽大人,聽聞你這位岳丈大人,可謂是才高八鬥,學富五車呀!」

  「回王爺,臣的岳丈的確是學識淵博,臣是自愧不如!以前讀書遇到些不解之處,也是會常常向他老人家請教。」

  「到底是付老先生的後人!果然是才華橫溢!只是不知,他為何只是甘願做一名小小的縣令呢?」

  「回王爺,臣的岳丈同微臣一樣,不喜奉承,不擅應酬,故而一直是未得陞遷。」

  元熙點了點頭,「嗯,好了。本王也沒旁的事了。你且退下吧。」

  「是。」歐陽夜偷瞄了一眼側立在書桌後的平王,見其臉上看不出喜怒,心內有些忐忑,小心地退了出去。

  元熙走到窗前,站了許久,才輕道:「出來吧。」

  無傷應應落地,「主子!」

  「無極已經到了親兵營了?」

  「是!現在已經開始著手訓練了。」

  「吩咐你的事,都做好了?」

  「回主子,都備妥了。就等您的吩咐了。」

  元熙點點頭,「好!就明日吧!過幾日本王會到封城的郊外看看,自然是會帶上一大批官員的,你把消息透露給歐陽夜吧。記著,別露出了痕跡。」

  「是!主子放心!屬下一定辦好。」說完,便再度躍上了房梁,書房內一片寂靜!

  文華院內,靜依正在書桌前練著字。柳杏兒掀了簾子進來道:「海棠姐也在?正好,蘇掌櫃的來了,正在前廳等著跟王妃回話兒呢。」說完,便衝著海棠瞟了個打趣的眼神。

  靜依聞言,放下筆,道:「哦?蘇華回來了?正好,海棠跟我一起去瞧瞧吧。」

  幾人到了前廳,見蘇華一身風塵僕僕地站在那裡,下巴上還長出了一層鬍子渣。

  「小的給王妃請安!」蘇華跪拜道。

  「好了,免禮吧。這裡又沒有外人,你也不必拘禮。」

  「謝王妃殿下。」說完,蘇華便起身,站至一旁,自懷中取出一封看似厚厚的信件,交給了海棠。

  海棠近前接過這信時,深情地望了他一眼,嘴唇輕輕蠕動了一下,卻是沒有說出話來。轉身將東西呈給了靜依。

  靜依打開來粗略地看了幾眼道:「蘇華,這次你做的不錯!這些日子便在府中好好歇息幾日。海棠,這幾日你也不要來文華院了。我會讓何嬤嬤和司畫看著打理的。讓你們夫妻分開了這麼長時間,是我的不是!這裡不用你們伺候了,先回去好好休息吧。蘇華,明日上午,再來這裡,我有事要交待你去做。」

  「是!小的告退。」蘇華說完,瞥了海棠一眼,便轉身退出去了。

  「海棠,我不是說了,這裡不用你伺候了。快去吧!知道你是心疼你家相公了!」靜依打趣道。

  海棠聽了臉一紅,「王妃,您怎麼也這般愛捉弄奴婢了!」說完,便施了禮,回了王妃賞給他們一家住的一處小偏院兒內。

  靜依看海棠退下了,臉上的笑意漸漸退去。再次拿起了手中的信,細細地看了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司畫道:「王妃,該進午膳了。王爺已經在花廳等著了。」

  「元熙也在?他不知道我在前廳嗎?」

  「王爺是從書房直接去了文華院,知道您不在,便直接去花廳等您了。」

  「知道了。走吧,去花廳。」

  進了花廳,午膳已是擺好了。元熙拉著她的手道:「我正要命人去前廳找你,菜快涼了。快吃吧。」

  靜依搖搖頭,「吃不下!」

  「怎麼了?不舒服?」

  靜依一臉愁容地看了一眼元熙,又吩咐道:「你們都退下吧。」待眾人退去後,靜依又衝司畫使了個眼色,一干人等便守在了花廳的門外。

  「元熙,你可知道這封城現在的商舖有一小半兒,都是握在了白石的手上?」

  「這些事,我已經查過了。的確如此。」

  「元熙,你若是再想不出好的法子,只怕這白石就會讓封城陷入混亂了。」

  「你是說,他會指使他的手下關閉那些商舖?」

  「不錯!」靜依有些擔憂道:「這封城的米糧,有三成在他的手裡。元熙,咱們不得不防呀!」

  「這個老狐狸!你放心,我早已想到,他會有此一著,所以一直防著他呢。不過,最遲後天,他的所有的財產,都將歸還給封城!」

  「這麼說,你已經想好了法子?」

  「依依,我一直沒有將此事告訴你,就是怕你擔心。可是現在你既然已經知道了,我也就不再瞞你了。我命人暗中查探了許久,現在已經很確定那白石的府中,藏有大量的米糧以及金銀!只是一直是沒有借口進他的府中查抄,所以我才等到了現在。」

  「你先讓岳世子奪了左山大營,便是為給查抄白府做準備?」

  「不錯!司航接手左山大營也有近十日了。以他的能耐,已經成功地降住了大營內的幾名主將。現在左山大營已是基本上穩定了。我現在才有心思,想著怎麼讓白石將那些金銀給我吐出來!」

  靜依點了點頭,面上已是輕鬆了不少!「想必,那白石現在以為自己定是會無事,所以只是命他的一些親信多次提及他的委屈冤枉。若是真讓他以為自己已經是沒救了,只怕,他會狗急跳牆!」

  元熙也是輕歎了一聲,「是呀!這個老狐狸!對付他,對在北疆時與叛軍打仗還要辛苦!」

  靜依輕笑了笑,站至元熙身後,給他輕捏了捏肩道:「元熙,咱們既然已經動了白石,就要想個萬全的法子,把他連根剷除,不能留下後患!他的親信,咱們是一個也不能留了。」

  「嗯。咱們現在將整個白府圍了個密不透風,用的,全是咱們從京城帶來的侍衛,我還在他的府外設了十幾名暗衛,就是為了防止他們內外串通一氣!如今,他還不知道我已經殺了馮三兒,奪了他的左山大營。若是他知道了,只怕,就會明白咱們的心思,會讓那些米糧鋪子哄抬米價,擾亂百姓的正常生活了。」

  靜依點了點頭,「這樣一來,咱們就被動了。元熙,你說,咱們能不能先想個法子,讓他名下的那些個米糧鋪子,開不了張?或者是直接查封?」

  元熙眼前一亮,拉了靜依的手將她攬坐在自己的膝上,道:「怎麼?我的依依,可是有了什麼好法子?」

  靜依笑道:「法子,我的確是已經想好了。這不是正想著與你商量,究竟行不行的通嗎?」

  「快,說來聽聽。」

  靜依低頭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元熙聽了,先是一驚,然後是大笑不止!還用手指著靜依道:「你呀!叫我說你什麼好?你這簡直就是巧取豪奪!」

  靜依臉一板,眼睛卻是帶了笑意,「是又如何?我不過是想著為你分憂,為百姓謀福罷了!再者說了,這白石的這些產業的來路就是那麼光明正大嗎?我可是不信的。」

  元熙笑吟吟道:「法子倒是不錯。來,咱們先用膳,然後再好好計劃一番。」

  說完,二人便用極快的速度用罷了午膳,然後一起去了外書房。

  靜依坐在偏廳的床上,問道:「如何?我這法子可行的通?」

  元熙思索了片刻,「按說,應該是萬無一失了。只不過,我總覺得還漏了些什麼?」

  「漏了什麼?」靜依也是有些疑惑道:「還有什麼是咱們沒考慮到的呢?」

  二人都不再說話,靜靜地想著。

  猛然一個大膽的想法在腦中閃過。靜依和元熙都是轉了頭,看著對方,輕道:「房契!」

  說完,二人相視一笑,「依依,這下子,就真的是萬無一失了。」

  「嗯。元熙,只是時間可是很緊迫了,你可要動作快一些。」

  「放心吧!」元熙說完,抬頭道:「無傷!」

  「主子!」

  「你去把無憂給本王找來。」

  「是!」無傷說完,便不見蹤影了。

  靜依瞪大眼睛看著元熙道:「你的書房裡,一直都有暗衛?」

  「自然!一是為了安全,二也是為了方便。」

  靜依點點頭,「這個無傷的身手,很厲害嗎?」

  「還不錯!無傷是我的貼身暗衛,主要職責是為了護衛我的安全。等回頭處理了白石,親兵那邊訓練地也差不多了,我便帶你去見見他們,你這個女主人,也該露露面了。」

  「以前,我替你掌管暗閣時,只知道無極是暗閣的頂尖高手,卻也是一次都沒見過,不過上次聽岳世子提到了他,看來是你的心腹愛將吧?這個無傷,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對了,你剛才說到親兵!元熙,你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

  元熙咧嘴一笑,「我還以為依依不想知道這些事呢!怎麼?你都猜到了什麼?」

  靜依白了他一眼,道:「如果我沒猜錯,那一千名親兵裡頭,至少有一百人,應該是暗閣中調過來的吧?」

  元熙看著靜依,眼中充滿讚賞之色!「我的依依就是聰明!不錯,正好是有一百人,是我以前在北疆時,命無傷在暗中訓練的。這些人一開始便不是衝著暗衛的方向培養的,他們的武功並不是出奇的高,可是單獨作戰的能力,卻是不弱!改日我讓你見識一番,你便會明白了。」

  靜依點了點頭,一臉期待地看向元熙。元熙見她如此,笑道:「這一百人,進入這批親兵後,會全部打散,然後將這一千人分成十個小組,每組一百人,而正好每個小組中都會有十名我的人。這十人在這百人小組中,主要是起到一個言傳身教的作用!畢竟僅憑一個無極,訓練這麼多人,而且時間也只有三個月!這樣一來,無極的壓力便會小了許多,而這千人的訓練卻是會更加地見效!」

  靜依忍不住道:「這千人的隊伍,你並不是真的打算要他們做你的親兵?」

  元熙點了點頭,「我會讓整個封城的將士全部成為我的親兵!這一千人,將會是我手中最為勇猛、最為強悍的一支軍隊!」

  「軍隊?元熙,你是想將他們訓練成為可攻可守,可以執行一些突如其來的,或者說是特殊的任務?」

  「不錯!不只是我需要一支這樣的軍隊,封城也需要!依依不要忘了,這封城可是貫通南北的要道!將來若是發生戰亂,這封城,是兵家必搶之地!」

  靜依的心神一震!戰亂?元熙考慮問題,的確是長遠。從這一點上,她不得不承認,自己比起元熙的深謀遠慮來,還是差了許多。

  「元熙,你是擔心再過幾年,還是會發生類似於安王之亂的事嗎?」

  「依依,有些事,還是早做打算為好。雖然我們無法預知未來,可是早做防範,總是對的。」

  「嗯。」靜依點了點頭,「謝謝你這樣信任我,元熙!」

  「傻丫頭,你是我一生要守護的人,我想盡一切法子,想要為你打造一片平靜寧和的天空。可是到現在,我還沒有做到!依依,相信我!皇位,我不在乎!江山,我也不在乎!可是依依,為了你,我什麼都可以捨棄!同樣的,為了你,我也什麼都可以去爭取!我只願自己所做的一切,能換來你展顏一笑!」

  靜依聽的有些呆了!她強忍了眼中的淚,不讓它掉下來,輕道:「元熙,你可不可以不要讓我這麼感動?可不可以不要對我這樣好?你會把我寵壞的。」

  元熙揚唇一笑,坐在了靜依的身邊,輕攬了她的肩,「依依,寵你,是我這輩子最想做,也最喜歡做的事!所以,不要有什麼顧慮,這樣不是挺好?你寵著你的小貓兒,我寵著你!我喜歡這樣!」

  靜依聽了撲哧一笑,道:「你又不喜歡那隻貓兒!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經常跑到後花園裡,威脅我的貓兒!」

  元熙一愣,略有些尷尬道:「你怎麼知道?」

  靜依抿唇一笑,「不告訴你!」說完,便將頭往元熙的懷裡鑽了鑽。元熙呵呵一笑,「不告訴就不告訴。我下午要到左山大營去一趟,你要不要一起去?」

  靜依微怔,「我可以嗎?」

  「旁的女人自是不行,可你是王妃,自然可以!」

  「好呀!那我也要一起去!咱們什麼時候出發?」

  「不急,來,咱們先躺下歇歇,小憩一會兒再去!」

  說完,便摟了靜依,二人並排地躺在了床上,誰也不語,只是靜靜地相偎在一起。午後金色的陽光照進來,那暖暖地陽光透過窗戶灑在了床上,使二人沐浴在暖洋洋地陽光裡,二人的週身泛著一層柔光,恍若謫仙一般!

  二人乘了馬車到了左山大營前,元熙扶了靜依,一起進了大營。

  早已有士兵上前引了一行人到了大營的議事廳內。元熙和靜依落了坐,便吩咐人將司航傳過來。

  「不知王爺突然到了兵營,可是有何事吩咐?」司航恭敬道。

  元熙搖了搖頭,笑道:「司統領辛苦了。左山大營如何了?比之以前可有什麼變化?」

  「回王爺,末將命人將這大營分成了日夜兩班,不停操練。這將士們的士氣已是比之以前大有不同!而末將剛接手兵營時,那闖三兒的幾名親信也曾鬧事,企圖挑釁末將,已全被末將軍法處置了!」

  「好!身為統領,就該有統領的威嚴!本王給了你三個月的期限,到時候,本王會來親自校驗!你可有信心?」

  「回王爺!末將定當竭力將左山大營的威風樹起來!」司航朗聲道。

  元熙笑著點了點頭,看向靜依。靜依會心一笑,輕道:「王爺,臣妾不懂軍事,可是自進了這兵營,見所有的將士皆是精神煥發,看上去,的確是士氣振奮!」

  司航聽了,沒有抬頭,只是拱手道:「謝王妃誇獎。」

  「並非是本王妃刻意誇獎。而是司統領果然是治軍有方!王爺,臣妾曾偶然讀過一本書,書中說,這兵丁的士氣,源自於他們的將軍,而將軍的士氣,則是源自於他們所效忠的對象!王爺,看來,您和司統領的眼光都是不錯呢。」

  元熙笑道:「司統領,聽到沒有,這王妃可是在誇咱們呢!呵呵!」

  司航不語,仍是垂手站在一旁。

  「司統領,本王妃有一事不明,還請您請教。」

  「指教不敢當!王妃有話,但問無妨。」

  「本王妃聽說,這馮統領在時,這左山大營的將士們,雖是霸道強橫了些,可是他們的整體實力,卻是三個兵營中,最為強悍的!司統領以為如何?」

  「稟王妃,末將剛剛接手這左山大營時,這裡的兵丁的確是訓練有素!還算是不錯的。」

  「司統領,治軍,便是治心,你可明白?」靜依看著司航,半晌才說出了這麼一句。

  司航聞言,有些疑惑地看向王爺和王妃,「治心?」

  元熙此時卻是明白靜依所說的意思,已是站起了身子,走至司航對面道:「不錯!王妃真是一語中的!司統領,你險些就毀了本王極為不易才得來的左山大營!」

  司航嚇得登時跪地道:「末將不才,還請王爺明示!」

  元熙不看他,也不叫他起,而是雙手負於身後道:「古人曾雲,得民心者得天下!這軍營裡,又何嘗不是如此?司統領,他們跟隨了馮三兒那麼多年,多多少少肯定要沾染了他的一些惡習!你要想將左山大營真的整個煥然一新,就要重新認識這個左山大營!」

  司航身形一震,卻是有些似懂非懂地抬頭看向元熙。

  元熙看著外面的兵丁道:「治軍嚴明!嚴以律己!這左山大營要想真的為我所用,便要將這些將士的心全都給本王收回來!讓他們徹底明白,誰才是給他們軍糧的人?誰才是給他們發軍餉的人?誰,才是他們真正的主子?司航,現在,你可明白了?」

  話已經是說的如此明白了。司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連忙道:「是!末將明白了!都是末將愚昧浮淺!末將一定一一改過!更會嚴厲要求將士們恪守軍規,整肅軍風!絕不會給王爺丟臉!更不會給王爺惹麻煩!」

  元熙這才點了點頭,「還不快謝謝王妃的提點?」

  「是!」說完,司航便向靜依的方向挪動了雙膝,「多謝王妃提點!否則末將定是想不到此處!徒給旁人做嫁衣了!」

  靜依這才笑道:「司統領快快請起!」看來,這司航已經是想明白其中的關鍵了。

  回去的路上,元熙一動不動地看著靜依,直把靜依看得有些莫名其妙,「怎麼?你為何一直這樣看著我?」

  「依依,幸虧你今日提醒,否則,不只是司航,只怕是連我也要忽略這個問題了。」

  「其實,你們並不是忽略了,只是這陣子太忙,又剛剛接手左山大營,所以才一時沒想到罷了。反倒是我這個局外人,因為不在這盤局內,所以才會比你們想到的早一些罷了。」

  元熙搖搖頭,道:「失策就是失策!險些成全了別人!那左山大營,馮三兒經營了這麼多年,豈會只有那麼幾名親信?還是我們太大意了!不過還好,幸虧有你提醒。接下來,就看司航的了。」

  「他是個聰明人!自然知道如何處理!你忘記了他怎樣幫你一手創立起了暗閣?」

  「我沒忘,所以,我才放心地一切都交給他去打理!依我看,就憑司航的手段,過不了幾天,就會再撈上一批魚蝦來。」

  「是呀!到時這左山大營,才能真正的成為你的大營!」

  元熙點了頭,將靜依摟在了懷裡,不再言語。

  次日一早,便見歐陽夜來到了議事廳,神色匆匆道:「王爺!臣剛剛接到一封信,臣不敢擅自作主,特來請王爺批示!」

  元熙接過信一看,眉心緊皺,將信交還給歐陽夜道:「何時收到的?」

  「就在剛才,這信放在了衙門門口,是差役將信送進來的。」

  「你有何看法?」

  「回王爺,臣看了此信,寫這封信的人,應是識字不多,這一點從信中的字體和幾外錯別字中便可看出來。再來就是這寫信之人,極有可能就是在這個莊子上做工。」

  元熙點點頭,「那依你之見呢?」

  「回王爺,此事事關重大!先前在白大人府上發現了帳冊就已經是極為詭異了,現在又出現了這樣一封信。依微臣看,這信中所言,十有八九都是真的。您看?要不要派人前去查看一番?」

  元熙點了點頭,「此事,就依你所言。去吧!多帶些人手!實在不行,就找岳相陪你一同前去。」

  「是!微臣明白!」歐陽夜說完,便快速地退了出去。

  元熙在他走後,輕佻了一下眉毛。白石,這一次,本王倒要看看,你要如何翻身?

  近晌午時,元熙正在原刺史府內與眾位大臣商議政事,便見歐陽夜風塵僕僕地進了大廳,「王爺!」說完,便抬頭看向平王,以眼神請示是否要說?

  元熙清了清嗓子道:「何事如此驚慌?」

  「回王爺,屬下等在封城郊外的一處莊子上,發現了十箱白銀,共計十萬兩?」

  「什麼?」元熙佯裝不知,道:「十萬兩?何處發現的?」

  「回王爺,是在原白相的名下的一處莊子上發現的。」

  歐陽夜的這句話,可謂是在這議事廳內引起了軒然大波!

  一位大臣道:「歐陽大人,你可確定是在白相的莊子上發現的?」

  「自然,本官與一干衙役一同前往,如何會有錯?現已將那些銀子運了回來,就停在院內。」

  宋浩聞言,上前道:「啟稟王爺,這白相名下的產業眾多,一生的積蓄,有十萬兩白銀,也並不奇怪。」

  「宋大人說的是呀!這白相名下那麼多產業,賺了銀子,也無可厚非嗎?」

  一時間,這大廳內的聲音此起彼伏!大部分地聲音都是說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兒!何需如此大驚小怪?甚至有位官員,直接對元熙道:「王爺!這封城的府尹,不想著如何保封城的一方太平,竟是總是與自己的上司作對!這樣的人,如何配當這封城府尹?」

  「就是!簡直是胡鬧!」

  接下來的,便突然變成了經彈劾這歐陽夜了。

  元熙眉心處略有不悅,可是眼睛卻是將這大廳內眾人的反應一一記了下來。「好了!先聽歐陽大人把話說完,你們再議也不遲!」

  說完,便看向了歐陽夜,示意他繼續說。

  歐陽夜拱手道:「啟稟王爺。微臣是在今早接到了一封信,才會帶人去了城外的莊子上,到了那裡,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發現了這些銀子。若這些銀子真是如幾位大人所言,是白相自己的產業掙的,臣也就不說什麼了。可是偏偏這些銀子,是官銀!」

  官銀?眾人當場便傻了?歐陽夜剛才說這十萬兩銀子都是官銀?這也太令人震驚了!特別是宋浩,十萬兩官銀,居然在白相的別莊上發現了!這豈不是在要白石的命?是什麼人動的手腳?是什麼人告的密?是岳世子,還是這平王?自己究竟該幫哪個?還是哪個也不幫?

  元熙看眾人不再說話了,唇畔露出了一抹鄙夷之色!真是一幫廢物!「歐陽大人,你可確定那些銀子都是官銀?」

  「回王爺,微臣已經細看過,那銀子上的確是打了官銀的記號!」

  元熙點點頭,眼中的怒火極盛,猛地一拍桌子道:「好一個白石!著實大膽!竟然敢私吞官銀!簡直是無法無天了!」

  眾人被元熙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給驚醒了過來。卻是全都嚇得不敢再說一句話!十萬兩官銀吶!夠白相死上十次了!

  元熙怒道:「去傳岳相!告訴他即刻去白府,會同歐陽府尹查抄白府!」

  眾人聞言,都知道這平王這一次是大動肝火了!是要鐵了心的,要置白石於死地了!查抄白府?白石在封城經營十餘年,這一查抄,還不定會抄出什麼寶貝來呢?眾人這樣想著,也都紛紛搖頭歎息,這種時候,還是先保住自己吧!萬一那白相被下到了大牢中,誰知道他會不會將他們這些與他有關聯的人給牽扯進來呢?

  「歐陽夜,火速帶人前往白府,等岳相的人手一到,即刻開始查抄!」

  「是!」歐陽夜領命,火速地帶了人,前往白府了。

  白府內,白石正在書房內與自己的幾名幕僚,還有兩名兒子商議著。若是這平王再有什麼貿然的舉動,他們外面的那些個掌櫃的,便會開始哄抬物價!將整個封城攪亂!到時,看那平王如何收場?

  一位幕僚道:「大人,依小的看,這平王應該是不會再有什麼舉動了。都這麼些日子了,若是有旁的發現,早就對白府動手了!可是到現在都沒有動靜,只怕是沒有人證,物證也不足以為憑,再加上那麼多大人在為大人說話。估計,這平王快要撐不住了。」

  白石得意的用手捋了捋鬍子道:「不過一個乳嗅未乾的小子,也敢與老夫人叫板!哼!他是不知道老夫的實力和手段,才敢如此!哼!老夫就在這府裡好吃好喝,將養著,等著他親自來請老夫,老夫再出山!」

  那位幕僚奉承道:「那是自然!您可是咱們封城的主心骨呢!您不在,外面多少大人的心裡都沒底呢!不說別的,就您名下的那些個產業,若是聯手鬧起事來,只怕這平王晚上就得睡不著覺呀!再說了,您手裡還有這封城近二分之一的兵權呢!只怕這平王還不知道,這左山大營是您的呢!」

  白石不屑道:「知道又如何?那左山大營裡,可是有五萬兵馬!他平王能如何?硬搶?哼!不自量力!」

  「是,大人說的對!只是咱們現在被禁了足,出不去,也無法傳遞消息。不知外面的情形究竟如何了?」

  白石的長子道:「放心!咱們的人脈不少,自是會想法子讓平王對咱們消了疑心的。你們別忘了,那些人可是都有把柄捏在咱們手裡呢!不為父親說話?除非他們不想活了?」

  「是,大公子說的有理。可是這平王年紀雖輕,可到底是在北疆歷練過的,小的擔心,他會不會想出一些什麼奇怪的招數來?」

  白石聞言,皺了皺眉,「罷了,想也沒用。還是好好地待在府裡等消息吧!最壞的打算,也不過就是將老夫革職罷了!老夫早已做好了打算!京城那邊,我已經傳了消息過去。估計他們在皇上面前也是會替老夫說話的。」

  幾人正議著,便見有一名小廝闖了進來,許是跑的急了,竟是一個不慎,摔倒在地了。「老爺,不好了!外面來了好多的官兵!您快去瞧瞧吧。」

  「什麼?」白石一驚,強自定了定心神道:「走!去看看。」

  幾人到了大廳,便見岳正陽和歐陽夜都已經端坐在大廳內了。

  白石環視了四周的官兵一眼,道:「不知兩位大人,這是何意?」

  岳正陽痞痞地笑了笑,揚了揚手中的諭函道:「王爺手諭,即刻查抄白府!白府所有人全部下獄,等候王爺定奪!」說完,便下令道:「綁了,全都帶走!」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眾人都有些懵了!怎麼回事?怎麼一進來就要查抄白府?還要將他們全部下獄?白石喊道:「慢著!敢問岳相,我白石所犯何罪,王爺為何要將老夫下獄?」

  岳正陽卻是不屑地看了他一眼道:「何罪?你會知道的。不過不是現在!帶下去!」

  白石被捆了,然後被人推出了大廳,到了院子裡,見自己的姬妾兒女都已是被綁,就連那些下人們也是都被綁了個嚴嚴實實。白石驚恐地看著那一列一列地官兵,向自己的書房、寢院等地行去,心中暗道:完了!

  不過片刻之間,他又再度恢復了鎮定,不急!還不到最後關頭,勝負還未定呢!

  他看著那些哭哭啼啼的美妾們,怒道:「哭什麼哭?老夫還沒死呢!」

  說完,轉身看向了大廳內的岳正陽,見他正端坐在廳內翹著二郎腿,喝著茶,因為是逆了光,所以他看不到岳正陽臉上的神情,不過光從這些舉動來看,這岳正陽也應是愜意的很!

  白石咬了咬牙,暗道,李赫!算你狠!咱們之間輸贏還未分呢?你以為你將我下獄,就會沒事了?這封城上上下下就會唯你馬首是瞻了?哼!做夢!我白石就是死,也不會讓你好過的!

  廳內的岳正陽將外面白石的神情看的一清二楚,他的嘴角上揚,那有些玩世不恭的態度浮現在他英俊的臉上!白石,你以為你的對手是誰?真的只是一個無權無勢的廢物王爺?哼!小看他,是要付出代價的!你瞧,現在的你,不就是付出了應有的代價嗎?還想著翻盤嗎?可惜了,你手中已經沒有了籌碼,自然,也就再沒有任何的機會了!



第十一章

  封城府衙的牢房內,白石被關押在一間單獨的牢房。

  白石已經被關進來有三天了,平王還沒有對他作出任何的判決。可是白石知道,自己這一次,只怕是難逃一死了。他從牢頭兒的嘴裡已經知道左山大營,已經易主了。

  白石坐在地上的草堆上,頭髮已是在下獄的當晚,便全都變白了!滿頭的白髮,幾乎是找不到一根黑色的!他的雙眼下陷,臉上、身上皆是瘦了一大圈。整個人看上去至少要蒼老了十歲!可是他那雙眼睛卻仍是閃爍著異彩,他仍然還沒有死心!他以為自己還有機會走出這間牢房!至少,還有那麼一絲近似於渺茫的希望!

  元熙在牢房外靜靜地與他對視了近半個時辰,才輕道:「白石,你可知罪?」

  「呵呵!」白石有些自嘲地笑道:「怎麼?王爺是來看老夫的笑話的?」

  「白石,你在封城稱霸十餘年,這封城的百姓早已是恨毒了你!你真以為你萬事都是做的滴水不露嗎?」

  「哼!怎麼?剛抄查了老夫的府第,就急著來教訓我嗎?」

  「白石,你惡貫滿盈!真以為有京城的護國公護著你就無事了嗎?本王早已將你的惡行,全部上報於皇上,你還是別指望著護國公能護著你了。」元熙淡淡說道。

  白石笑道:「哈哈哈哈!平王李赫!你真以為你這就算是贏了?你就不怕殺了老夫,封城大亂?」

  元熙眉心處透出一抹威嚴,「封城大亂?白石,就憑你?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了吧?」

  白石起身走至牢門處,與元熙對視道:「李赫!是你太高看你自己了才對吧?你以為你奪了左山大營,這封城就會尊你為首了?哼!幼稚!這封城的百姓們吃什麼?你的軍營又拿什麼來養兵?」

  「你說的是你的糧店吧?」元熙輕道:「你不說,本王還忘了告訴你。你在封城所有的糧店,在你下獄前,已經全部易主了!現在那些糧食的主人,是本王!你沒有想到吧?」

  「什麼?」白石呆在原地,雙目圓瞪,難以置信地看向元熙。

  「其實,也沒什麼難辦的。本王只是命人在前一天,拿了你的印章、房契,將那些東西,已經是全部過到了本王一名手下的名下。然後又輾轉了數人,才轉到了本王的名下!白石,現在,你可還是仍然抱有一絲希望?」

  「不可能!不可能!」

  「不可能?不!這世界上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本王來封城以前便命人將這裡的事情摸了個清楚明白!你府裡有幾房妾室?你養了幾名外室?甚至是你晚上與美妾行幾次房,本王都瞭如指掌!」說到這兒,元熙轉了身,不再看他,而是緩緩道:「白石!本王最大的優點便是從不小看自己的對手!」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白石搖著頭喃喃道,他猛地看向元熙的背影,問道:「你是如何得到我的印章呢?」

  「這有何難?本王對你的底細早已是摸的一清二楚!你的印章,本王的手裡早就有一枚!也只有你這樣的蠢才才會以為旁人是拿不到你的印章的。哼!你以為你將印章藏在你的密室裡,旁人便拿不到了?自以為是!」

  白石呆呆地看向元熙的背影,搖著頭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原來你從一開始就打算對付我了,抬我做文相,也不過是為了讓我放鬆對你的警惕罷了。呵呵!李赫,你的心思果然與皇上如出一轍!你果然是他的兒子!哈哈哈哈!」

  元熙不悅地皺了眉,轉身道:「別將本王與他相提並論!本王是本王,與旁人無干!」

  白石卻是沒有聽進去,而是放聲大笑,一會兒的功夫,竟是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不知王爺打算如何處置我白家?」

  「自然是按大淵的律法來辦了!」元熙冷聲道,「白石,在你的府第及別院等地竟是查抄出了無數的金銀財寶,總計數目竟是超了百萬兩銀子!你可真是個巨貪吶!不止如此,你所囤積的糧食,居然達到了五十萬石!這些糧食可是能夠養活二十萬大軍三年了!你到底意欲何為?還用本王一一細說嗎?你說,如果本王將這些上報給皇上,你們整個白氏一族,將會受到什麼樣的懲罰?」

  白石聞言,早已是嚇得面色慘白,嘴唇發紫了!他顫著雙手抓住了牢門,叫道:「王爺饒命!王爺開恩哪!我白氏一族,一千多口人吶!絕不可以葬送在我的手裡!王爺!王爺,求你了,王爺!」

  說完,那白石竟是跪在了牢門邊上,磕起了頭!那頭磕在硬硬地石板上,發出咚咚地聲響,直震得白石的子女們心裡如同刀絞一般,都流著淚,扶著牢門,盡力地想向白石的方向看去,可是都在一排牢房內,哪裡看得到?

  元熙看著已經將頭磕破的白石道:「想要我饒過你白氏一族,也要拿出你的誠意來!本王現在對人命不感興趣!只對金銀有些好感。」

  白石聞言,跪坐在了地上,沉默了半晌道:「我在安谷縣的一處別院內,那花圃的下面,埋了些東西。你應該感興趣!我不求別的。只求你莫要牽連到京城,老夫死不足惜,只求王爺能賜老夫一具全屍!給我全家一個痛快!」

  元熙淡淡道:「待本王將東西取出,自會給你一個交待!」

  說完,便轉身出了牢房!

  靜依乘了馬車到了歐陽府。海棠拿了王妃的名貼交給了門房。門房嚇得大驚,忙派了人進去通報,這邊兒,則是全都齊唰唰地跪在了門口。

  靜依也不急,待聽到了付無雙的聲音時,才從馬車上下來,輕道:「快快免禮吧。」說完,便上前親手扶起了付無雙,「本王妃不請自來,怕是驚擾了付姐姐吧?」

  付無雙忙道:「哪裡!王妃殿下能來,是臣妾的福氣。殿下快裡面請。」

  一行人進了中門,到了正廳落座說話。

  「付姐姐,聽聞再過些日子,便是歐陽老先生的大壽了。可有此事?」

  「回王妃的話,的確如此。」

  「本王妃今日前來,也不為旁的。是奉了王爺的令來的。王爺聽聞歐陽老先生快要大壽,想著為老先生送上一份厚禮,可是又不知道老先生中意什麼?所以,便讓我問問付姐姐。」

  付無雙受寵若驚道:「王爺太客氣了!家父壽辰,哪裡敢勞動王爺和王妃的大駕?」

  「付姐姐無需如此客氣!現在歐陽大公子為封城的府尹,自是王爺身邊的得力之人。他的父親過壽,王爺哪能不來?付姐姐若是真心幫我,還請指點一二就是了。」

  「這。」付無雙猶豫了一下道:「家父素來喜愛字畫,一直都是喜歡收藏名人字畫。王妃不妨從此處下手。」

  「哦?如此,倒是巧了!我手裡倒是正好有一幅畫,既是歐陽老先生喜歡,那便正好是當作壽禮了。」

  「有勞王妃惦記了。其實,王妃不必如此費心的,還勞您專程跑了一趟。您若是有事,直接吩咐一聲便是了。何需親自來?」

  「付姐姐,說起來,我今日來,還真是有一事相求。」

  「王妃請講。」

  靜依輕歎了一聲道:「說起來,這天氣是一日比一日寒冷了。這封城的百姓,有的甚至還是衣不蔽體。王爺最近這些日子,為此一直是憂心忡忡的!不怕付姐姐笑話,我看著王爺憂心,自己也是寢食難安。所以這幾日便想了個法子,也不知妥當不妥當。所以先來找付姐姐商議一番。」

  「王爺王妃能為封城的百姓如此憂心,也是封城百姓之福!不知王妃可是有何良策?」

  「我讓府中的下人們節衣縮食,將一些不穿的舊衣找了出來,再加上一些我自己的。倒是攢了十幾箱子,只是這比起封城的百姓來,還是有些微不足道的。我自來封城後,極少出來走動,也唯有與付姐姐還說的上話來。所以想請付姐姐出面,看能不能說服封城的一些名門望族,也捐出些舊衣物來?這一來,替封城的百姓做了件好事。二來,也可替府上捕個美名!你看如何?」

  付無雙一聽,這法子倒是真不錯!不過是一些舊衣物,哪個府上沒有幾箱子?這又沒有費了多少銀子,還可以替那些貴婦們搏個好名聲,自是不錯!只是,這到底是名門淑女們用過的東西。若是貿然給了人,怕是會污了人的清譽。

  「王妃,您的這個法子是不錯。這男子的舊衣還好說一些,可是,這夫人小姐們的一些舊衣物,到底是女兒家的,是否會有不妥?」

  靜依笑道:「付姐姐多慮了!我已經命人在我府上的那些舊衣物上縫上了捐贈二字,而且是縫在了袖子上,如此一來,便不會有什麼不妥之處了。對了,對於一些女子的衣物,我還命人稍加處理,比如說,額外的繡上些簡單的花樣兒,或者是直接加上一塊補丁。若是絲帛之物,我便命人將裡面的棉絮取了出來,重新換成普通的棉布,再加上縫製。付姐姐以為這樣可好?」

  付無雙點了點頭,「王妃想的果然周到!如此,那些夫人小姐們,便沒有後顧之憂了。」

  「若是付姐姐也以為可行,還要勞累付姐姐多替我走動走動。畢竟是為了封城的百姓做件善事。咱們為人妻女的,能為自己的夫君分憂,本就是自己的本分。現在,不過是舉手之勞,何樂而不為呢?」

  付無雙點了頭道:「如此也好。不知王妃那裡的人手可是夠用?」

  靜依輕輕一笑道:「付姐姐果然是大善人呢!我也正是要與付姐姐商討此事呢。我那裡的人手只怕是忙不過來的。所以還請付姐姐也能在府中僻出幾間房子來,好讓下人們加緊縫製!」

  「好。今兒晚上,等夫君回來了,臣妾便與他商議一番。若是夫君同意,臣妾明日一早便登門挨家挨戶地去說服她們。」

  靜依聞言起身,對著付無雙福了身道:「如此,便多謝付姐姐了。」

  「王妃請起!這可如何使得?您這可是要折煞臣妾了。」

  「付姐姐無需緊張。靜依這是代封城的百姓謝過付姐姐了。」

  付無雙聞言,看向這小王妃,見她面上真誠之色顯而易見!眉宇之間所流露出的那股極其自然的關切,讓人心中一暖。付無雙不禁暗道,這小王妃還真是心善!而且竟是想的如此周到!

  靜依辭別了付無雙,便回了平王府。路上,她想起今日付無雙的言詞,以及她的態度,看來,她沒有看錯人,這個付無雙,的確是值得一交的人!

  馬車行駛到了半路,突然停了下來。靜依清聲問道:「怎麼回事?」

  「回王妃,前面有一個八九歲的小孩子像是餓暈了!」

  「哦?將他帶回王府吧!」

  「是!」司琴說完,便命人將那小孩子抬了起來,一併回到了王府。

  京城,護國公府。

  護國公正與老國公和世子白飛在書房內商議著該如何救出白石!

  「父親,兒子以為當務之急,是要先派人過去穩住白石,然後兒子再在聖上面前,多為他說上幾句好話,相信可保他無虞!」

  老國公皺眉看向了白飛,「飛兒,你如何看?」

  「祖父,請恕孫兒直言,這白石只可捨,不可保!」

  「什麼?」白雄一聽便惱了,「你這孽子!難道要眼看著你的叔叔去送死不成?」

  「你先別急,先聽飛兒把話說完。」老國公勸道。

  白飛這才又道:「祖父,父親。以目前的情形來看,這平王已經掌握了叔叔貪污的實證!而且不僅於此,想必平王定然也是做了萬全的準備,肯定另外又收集了他不少其它的罰證!諸如欺壓良民、收受賄賂等!父親現在若是替他求情,只怕反而會受其連累!再說了,封城距離京城路途遙遠,咱們現在還不知道封城那邊這兩日的情形究竟如何?不要一聽說叔叔被下了獄,就先自亂陣腳!」

  白雄聞言一窒,這個兒子說的有理呀!的確是如此。「可是到底是咱們白家的人,難道就這樣袖手旁觀?」

  白飛搖了搖頭,「若是不求情,反而更讓皇上懷疑!到底是咱們白家的人!」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該如何是好?」白雄急道。

  「圍今之計,父親就要多看皇上的態度了。父親在朝堂上求情可以,只是,不能太過!以親情為主,其它的盡量不提。」

  老國公聞言點點頭,「飛兒說的有理!便飛兒的意思去辦吧!也是這白石太過目中無人了些,沒將這平王放在眼裡!好歹也是皇宮裡出來的人,心思豈是常人能比的?」

  「是!父親所言極是!那封城那邊?」

  「你放心!平王不敢把事情鬧的太大!畢竟那裡是他的封地,鬧的太難堪了,於他也無半分好處!」

  白雄這才放心道:「如此,兒子也就放心了。」

  白飛出了書房,直奔自己的院子。現在他是護國公府名正言順的世子,所住的地方自然是要比以前寬敞了許多!一路上,聽著下人們恭敬地稱他一聲世子,白飛的心裡卻是矛盾著。

  進了自己的書房,白飛命下人們都退下後,書房內,便多了一道身影。

  「如何了?」白飛問道。

  「回主子,平王那邊兒傳來消息。不會連累護國公府,還有,這是平王命人送來的一萬兩的銀票。說是給世子壓驚的。」

  白飛接過那人遞過來的銀票,輕笑道:「這個平王,還真有意思!他還說了什麼?」

  「平王說,自今以後,只怕封城再無白家了!」

  白飛聞言,眉心一緊,這是他早已預料到的後果!他雖與那些人談不上親厚,有的甚至是連面都沒有見過,可是畢竟是自己血脈相連的親人!「他可有細說?」

  「男子全部斬首,女子沒入奴籍,八歲以上的全部流放。」

  「流放?」

  「是!平王原想著流放三千里,可是似乎是平王妃阻止了他。改為流放到封城最東面的一座縣城平秋縣!」

  「平王妃?呵呵,這夫妻倆到底是打了什麼算盤?」

  「世子,平王還來了消息說,有空請您去封城坐坐。」

  白飛聞言卻是再度輕笑,「不急!以後的日子長著呢!你先下去吧。」

  「是!」屋內只剩下了白飛一人。

  白飛轉身到了桌前,喃喃道:「平王,你果然是沒讓我失望!果然是深藏不露!但願咱們會一直是朋友!」說完,一個拂袖,大步出了書房。

  京城,明王府。

  「你說什麼?白石已經被下獄了?」明王怒道。

  「是!而且整個白府也已被平王下令查抄了!」

  「哼!李赫!你真是好膽子!本王的人你也敢動!」說完,轉身看向白雄道:「那白石搜集來的那些銀兩、糧食?」

  白雄有些膽怯道:「已全被平王沒收了。」

  明王驚道:「那?」

  白雄趕忙道:「殿下莫急!平王不會把事情捅出來的,先不說有臣等壓著,他好歹也要顧及在宮中的淑妃的!再怎麼說也是他的養母。」

  明王的神情這才稍鬆,可是眼中、臉上皆是心疼!恨聲道:「枉費了本王的苦心籌謀!早知道,本王就早些讓那白石將東西給運出來了。如今倒好,白給他人做了嫁衣棠!」

  「殿下還是莫急了!數量那樣寵大的一批物資,若是運出來,咱們也沒地方放呀!不過幸虧是落在了平王的手裡,若是落到了晉王的手裡,咱們才真的是被動了。」

  明王仍是有些不甘心道:「哼!本王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好不容易籌集到的,竟然全都便宜了那個混小子!本王如何甘心?」

  「殿下,你換個位置想想。那平王棄其量也不過是只螻蟻罷了,就是給他再多的寶貝,他還能變出什麼來?身份、地位如何能與您相比?他就是再得了東西又如何?皇上能高看他一眼?在封城那鳥不拉屎的地方還能變出花兒來不成?殿下,您現在應該將心思都放在如何討好聖意上!」

  明王沉默了片刻道,「最近也不知怎麼了?父皇竟然對那個蘇貴人寵愛的緊!這個蘇貴人竟是與德妃站在了一條船上,處處為那個李征說話!哼!小賤人,真的是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重了!」

  白雄捋了捋鬍子道:「殿下稍安勿燥!那蘇貴人是蘇貴人,平南候是平南候!蘇貴人雖得了聖寵,可是平南候仍是不左不右的在中間站著呢!再說了,您在宮裡頭待了這麼些年了,見過哪個女人的聖寵能超過一年的?除了德妃?那個蘇貴人不足為懼,早晚也不過是人家會甩掉的一顆廢棋!可是德妃就不同了。她自己在宮中的地位,再加上楊家的勢力!這才是咱們的心腹大患!」

  「舅舅,您說的這些,本王都明白。本王只是氣不過那賤人屢次在父皇面前誇讚那晉王!」

  「殿下,這您就又不懂了,蘇貴人要誇,就由得她去!早晚有一日,會招了皇上的厭棄!」白雄意有所指道。

  明王這才似有所悟一般,看向白雄,點點頭,「不錯!還是舅舅的心思敏捷!」

  說完,二人便如心有靈犀一般,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封城,平王府。

  「主子,您要的東西取來了。」無傷將東西呈上道。

  元熙打開那油紙包,這白石做事還真是小心,竟是連著用兩層油紙包了,又用了一層布包裹了一本詩集。元熙將詩集打開一頁頁地迅速地翻看著,約莫到了中間時,元熙的手停了下來。這一頁的紙上寫的卻不是詩!而是一張名單!元熙又翻了幾頁,又出現了一張名單。如此反覆下來,共找到了五張名單!

  元熙將名單撕下來,細細地看了,笑道:「這個白石還真是小心,這可是他的全部人脈的名單哪!」元熙走至桌前,拿了筆,將上面的名字一一抄錄了下來。

  元熙將那份原件放在了書架內的一處暗閣裡,而是拿著剛剛抄錄好的幾張紙交給了岳正陽。

  「這是什麼?」

  元熙笑道:「你不是一直想著要一網打盡嗎?這上面記錄了白石的手下收受了多少銀兩,連日期都是寫好了的。你拿著這張名單一一去查吧!」

  「這麼多?若是全查處了,豈不是要空出許多的空缺來?」

  「無妨!反正這封城吃著官糧的人也是太多了,卻是一個幹實事兒的都沒有!」

  岳正陽撇了撇嘴道:「全都殺了?」

  元熙白了他一眼,「是你去查處,不是讓你去殺人!你若是都殺了,封城就真的變天了!」

  岳正陽嚥了口唾沫道:「知道了。那個?白石伏法,那文相誰來做?」

  「這你就不必操心了,本王早已找好了人選。你就好好去辦你的差吧。至於白石,賜他一條白綾吧!其它的人就按咱們先前說的,一干主犯從犯,全部判以斬刑!其餘人全部貶為奴籍,女子八歲以上的,全部流放到平秋縣吧!」

  「平秋縣?流放到那兒做什麼?」

  「本王也不知道。這是王妃的意思。」

  「呃?」岳正陽一愣。

  「本王也弄不懂依依的心思,不過她說待晴天回來了,就會告訴我她是如何安排的了!」元熙說完,又道:「一眨眼已是入冬了。這封城的貧困,你也看到了,總要想個法子出來,幫助這些平民度過嚴冬呀!」

  岳正陽點了點頭,「你有打算了?」

  「本王命人去採購了不少的粗葛布和棉花。現制棉衣是不現實了,不過做一些過冬用的棉被還是可行的。」

  岳正陽努了努嘴,「罷了,這種事情,我不在行。你還是找弟妹去商量吧。我先走了。」

  元熙也出了書房,去了文華院。

  一進文華院,便看到滿院子的舊衣在院子裡曬著,元熙上前一看,那袖子上還縫著損贈二字。何嬤嬤一見王爺來了,趕忙過來行禮道:「王爺回來了。」

  「嗯,何嬤嬤,這是做什麼?」

  「哦,回王爺,這是王妃吩咐的,說是冬日到了,將自己以前沒有穿過的,或者是只穿過幾次的舊棉衣都找了出來。說是要給百姓送去。」

  「這怎麼還有小孩子的衣服?」

  何嬤嬤一笑,「這是王妃小時候穿過的。來封城前,王妃命奴婢特意回了一趟候府,將這些舊的衣物全都打包帶來了。還有奴婢們的一些穿不著的舊衣物,有十幾箱子呢。」

  元熙這才恍然大悟道:「我說來時,依依怎麼會有這麼多的行李,原來如此!」

  「王爺,王妃現在在裡面看書呢,您快進去吧。」

  元熙點了點頭,又看了一眼這滿院子的大小不同,顏色各異的棉衣,心裡卻是說不出的溫暖感動!這就是他的依依呀,總是時時處處地為自己著想!想來,她也是早就知道了封城的困境了吧!

  元熙進了屋子,靜依正斜倚在榻上看著一本雜記。

  「最近喜歡看這種書了?」

  靜依一看是她,坐起身來,笑道:「反正閒著也是無聊,便隨便看看罷了。」

  「你竟是運了這麼多的舊衣物來?」

  「原想著是以防不時之需的,現在看著天氣越來越冷了。不少百姓的冬衣卻還是沒有著落。這些衣服雖是舊了些,可也還能穿著,總好過沒有吧。何嬤嬤昨天已經是曬了一批了,整理好了。我原想著,這兩日便出趟府,將這些衣物給百姓們送過去呢。」

  元熙輕拉了靜依的手道:「依依,謝謝你!你總是那麼貼心,那麼為我著想!」

  「淨說些傻話,你不也總是寵著我嗎?咱們是夫妻,自然應當如此了。」

  「嗯,明日吧。明日我陪你一起去城外看看。我已經命人採購了不少的棉布和棉花,你看能不能找些人手,給做成棉被?」

  靜依一聽,大喜,「好呀!我正發愁,沒有棉被呢!如今倒是好了。你放心,人手,咱們王府裡若是不夠,我再去找些夫人們想辦法。總是要讓這些百姓平安度過這個冬天的。」說到這裡,靜依微微一頓,看了元熙一眼道:「其實,我已經找過歐陽少夫人了。她也已經答應幫忙,並且已經開始準備了。今兒一早,她便派了人來告訴我,說是也收集到了不少的舊衣呢。現在正在改制呢。」

  「好,那明日我便讓人先送一部分過來,你先安排人手先做著。回頭,忙不過來了,你再找別人幫幫忙。」

  靜依點點頭,「元熙,這些日子,我想著,你曾在北疆收留了那麼多的孤兒,咱們在封城,是不是也可以效仿你在北疆之時的做法呢?」

  「哦?你想著再培養暗衛?」

  靜依搖搖頭,「不!我現在只是想著,咱們是不是可以先建一個慈善堂,地方不用太大,主要是收留一些無家可歸的孩子們。我前兩日從歐陽府回來時,便遇到了一名餓暈的小孩子,甚是可憐。」

  元熙點點頭,「我聽初一說了。你把人交給他了。現在人已經沒事了,還住在外院呢。初一今兒早上還問我如何安置他呢?」

  「元熙,咱們不是查抄了白府嗎?那白府的地方倒是不小,反正空著也是空著。不如就改為慈善堂可好?」

  「慈善堂?」元熙喃喃道,「你怎麼想起這個來了?」

  「元熙,咱們將這些孩子們聚到一起,找人來專門教授他們知識,再教授他們一些生存技能。總好過他們在外面流浪,甚至是不學好了吧!」

  靜依看了元熙一眼,又道:「還有,白府的地方那麼大,咱們索性就在裡面也建一所學堂,專門請了先生教那些沒有錢上私塾的孩子吧!你說呢?」

  元熙看著靜依有些興奮的神色,笑道:「你想的倒是不錯。只是這麼多的人,又是一筆不小的開銷呀!」

  「怕什麼?咱們接連抄了兩個貪官的家,還怕沒銀子?至於米糧!」靜依睨了元熙一眼道:「只怕你手裡現在多的都要往外冒了吧?」

  元熙淡淡一笑,「不錯!我現在手裡確實有不少的米糧。這樣吧,具體的就由你來安排吧。白府,我便給你了。你想怎麼折騰,便怎麼折騰吧!只是有一條,千萬別累著自己!」

  「放心吧!我會量力而行的。」

  靜依像是想起了什麼道:「我想著明日一早便先去城外看看,盡快地將這些舊衣給百姓們送去,然後上一趟華陽山。」

  「去華陽山做什麼?」元熙一愣。

  靜依神秘一笑,道:「元熙,百姓們最信奉的本就是神靈和佛祖。咱們初來封城,要想聲名遠揚,還是得想法子,借助佛祖的名氣的。」

  元熙眼前一亮,「你又有了什麼好主意?」

  「其實也不是什麼好主意,古來一直就有的!我想請華陽寺的慧清大師能夠在華陽山腳下,建個施粥棚。冬日,能夠吃上一碗熱粥,既填了肚子,也是可以驅寒的。」

  元熙點點頭,「你是想著讓華陽寺自己出米糧?」

  「是呀!慧清大師德高望眾。以往每年也會施粥的。只是今年,咱們總要提上一提,再來,在華陽寺的對面,以你平王的名義也開個粥棚,與佛家一起施粥。」

  元熙笑道:「你倒是會算計!這樣一來,本王得了個愛民的好名聲,還藉著華陽寺的光,可以讓人傳頌!」

  靜依淡淡一笑,「古人云,施恩莫望報!咱們現在不指望著他們以後如何地回報咱們。只希望,他們能從心底裡記的咱們的這一點點好,就是了!也不枉咱們如此為他們費心了。」

  「也對!依依,我元熙自問從來不是什麼好人!在戰場上,我殺人無數!以前在宮裡生存,我為了自保,也曾做過一些害人的事!我曾經以為我的一生將會是灰暗的,沒有其它任何色彩的!更是不可能會是帶有光亮的!可是偏偏我是那麼幸運!我竟然遇到了你!」

  說到這兒,元熙低頭深情地看著靜依,「依依!是你給了我陽光,給了我信念,也給了我要好好活下去的勇氣!」說著,便輕輕地抱住了靜依,「你知道嗎?當我知道自己無論怎樣努力都換不來父皇的一個微笑,一句獎賞,甚至是一個眼神時!我真的是死的心都有了!母妃不在了!父皇不要我!我的養母卻又是因為收養了我,而失了聖寵!多少個夜裡,我一個人住在冷冰冰地宮殿裡?孤獨、寂寞,被人遺棄的感覺困擾著我。依依,唯有你,讓我真正體會到了什麼是關心?什麼是感動?」

  靜依的眼眶有些濕潤了,想起他曾經在宮裡受到的那些苦難,她是真心地為元熙感到心疼!「元熙,咱們現在不是在一起了嗎?以後,有我相伴,你是不會再感覺到孤獨了。」

  元熙點點頭,「是呀!有你在,我永遠都不會再是一個人了。有你在,真好。」

  靜依沒有說話,猶豫了一下,然後輕輕地用自己的雙臂,將元熙的腰輕輕地環住。靜依的臉一下子就紅了!這是她第一次抱住元熙呢!

  元熙感覺到自己的腰上環上了一靜依的胳膊,輕輕地,軟軟地。元熙的心底裡湧出了極大的滿足感!喜悅感、幸福感迅速地在他的心底裡蔓延!將他的心填的滿滿的,似乎就要衝了出來一般,讓他的心裡抑制不住的激動!

  元熙輕輕地將靜依放開,雙手輕攬著她的肩,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眼前心愛的人。靜依的臉微紅,不敢與元熙那深情地眸子直視,有些羞怯地低了頭。

  元熙伸手輕輕地掬住了她的下巴,緩緩地抬起了她的頭,自己的頭也慢慢地低下。

  靜依只覺得自己的心跳的極快!彷彿就要從嗓子眼兒裡蹦出來了一般,屋子裡寂靜一片,似乎是能聽到兩人的心跳聲一般!靜依有些害怕,卻又是隱隱地有些期待!很奇怪,很複雜地感覺!

  元熙的頭在靜依的眼睛裡越放越大,終於,靜依不知是下意識地,還是一種本能反應,竟是微微閉上了眼睛。自己的雙唇,竟是微微地抖動著。

  這一幕在元熙看來,那簡直就是極度的誘惑!看著那粉嫩的嘴唇微顫著,像是在對他發出一種邀請一般!元熙也只覺得自己的心跳似乎是比尋常要快了許多倍,比之以前親靜依時,還要快!

  終於,元熙的唇輕輕地貼在了靜依地唇畔上。元熙像是得到了一種滿足,心裡奇異地踏實了起來。他輕輕地吸吮著靜依的唇瓣,似乎是怎麼都覺得不夠一般,然後,卻又是想要渴望得到更多,更多!不由自主地,元熙加深了這個吻!而兩隻大手,也開始了不安分!一隻大手,緊緊地鎖在了靜依的腰間,讓靜依後退不得!而另一隻手,卻是隔了衣衫像那玉峰攀去!靜依感覺到了胸前傳來的滾燙的熱度,想要推卻,卻是動彈不得,渾身綿軟無力!不由自主地輕哼了一聲。這聲音聽在元熙的耳朵裡,卻是如同是催情香一般,讓他更是欲罷不能!竟是不自覺地,扯開了靜依的衣帶!



第十二章 一拍即合!

  靜依覺得衣襟一鬆,暗叫不好,急忙推了元熙道:「還不行!」說完,臉便紅了,急忙轉了身自己將衣服弄好。

  元熙一看她如此,也知道自己今天是有些過於衝動了。到窗前打開了窗戶吸了幾口涼氣,心裡的那股燥動才算是壓制了下來。

  「依依,對不起了!我,我不是故意的。」說完,看靜依仍是背對他,不說話。暗暗惱恨自己剛才過於衝動了,只怕是又嚇到了她。「依依,我明日陪你出城。我還有政務沒有處理完,先去書房了。晚些,我再過來陪你用晚膳。」說完,便有些蒼促地出了院子。

  靜依待他走了,才轉過身來。臉色仍然是潮紅一片。

  「海棠!」

  「是!您有什麼吩咐,王妃?」

  「你去將我大婚前,祖父贈於我的那箱字畫抬過來,我仔細地挑一挑,看能否找出一幅適於送與歐陽老先生的。」

  「是!奴婢這就去。」

  靜依看海棠出去,自己也到了院子,「何嬤嬤!」

  何嬤嬤正在疊著那些棉衣,見靜依喚她,是緊忙過來,「是!您找奴婢有何吩咐?」

  「你去將以前我讓人裝裱好的那些字畫,給我出來。」

  「可是以前王妃未出閣時,作的那些?」

  「正是!特別是後來我從昌隆寺回來時,帶回來的那幾幅字畫。」

  「是!奴婢這就去找。」

  靜依這後半晌就沒怎麼動地方,就一直在幾個箱子內挑來挑去。反覆斟酌後,終於挑出了一幅山水畫,和一幅自己寫的字。

  「何嬤嬤,先把這兩幅收起來,備在一旁。回頭我要做賀禮給人送去的,仔細別給弄髒了。」

  「是!王妃,時候不早了,該用晚膳了。」

  「知道了,派人去外書房看看王爺忙完了沒有。我等他過來一起吃。」

  「是!」何嬤嬤捧了字畫,又命人將箱子抬了出去。

  次日天還未亮,靜依就早早地梳洗打扮好了。「馬車可備好了?」靜依一邊看著何嬤嬤等人整理好的棉衣,一邊問。

  「回王妃的話,已經備好了。您與王爺還是先用了早膳,再出門吧。」

  靜依點點頭,與元熙一起簡單地用了一些。便上了馬車,向城外駛去。

  靜依和元熙乘坐的是帶有王府標記的馬車,前面有初一帶著侍衛開道,後面跟了海棠等人乘的馬車,再後面便是四輛拉了大木箱子的馬車。這一路行來,可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

  「元熙,我昨晚想了一夜。這白府的宅子可是不小!是座七進的宅子呢。我粗略算了算,若是每間屋子裡住上四五個小孩子,這裡面怎麼也住得下五六百人呢。」

  元熙點點頭,「這白石也的確是奢華,只怕你還不知道。他除了這處宅子,在封城的城西還有處別院,在其它地方,總共有七處莊子,還有六座別院。依依,抄了一個白府,等於是給咱們的府庫,添了一大筆的銀錢哪!」

  靜依笑道:「這樣正好,咱們就把這些好好利用起來。盡量做到取之於民,用之於民!這些房子、店舖,總歸是死物,現在天氣漸冷,咱們正好可以有著大用處。至於銀錢,咱們再看看,也不一定會用多少!畢竟他們都是百姓,都是可以做工賺錢的。」

  「好!這件事情就由你來安排吧。若是白府的宅子不夠用。還有白山華的那處的!」

  「嗯。我知道了。對了,白石和他的子女?」

  「你放心。我已經按你的建議,將他們流放到平秋縣了。至於白石,昨日已經自盡了。這幾日岳正陽都是在忙著肅清白石的一些黨羽,估計會很忙了!」

  「那你不也是會很忙,一下子會有這麼多官員落馬,誰來頂替?」

  元熙搖了搖頭,「這封城的官兒太多了!本來我就有意精簡一下!一個位子上佔著兩三個人,真正辦事兒的,卻是沒幾個!再說了,我只要找到一個合適的文相就成了,其它的,讓他去操心吧。」

  「文相?你可是有了合適的人選?」

  「嗯。我已經命人去下令了。明日便會當著這封城的大小官員的面兒宣佈了。」

  「哦?你選中了何人?」

  元熙眨眨眼道:「依依向來聰慧,你猜!」

  靜依聽了,垂眸思索片刻道:「莫不是付姐姐的祖父,付彥老先生?」

  元熙眼睛一亮,道:「依依果然懂我!不錯,正是他!」

  靜依點點頭,「我聽說付姐姐的父親,付華也是一名勤勤懇懇之人,為人寬厚仁義,極得當地百姓的愛戴。只是做官十餘載,為何仍只是一名小小的縣令呢?」

  「這也正是我要啟用付彥老先生的原因。這付老先生看事情極為透徹、長遠!他定是早已料到了這白石在封城定是不會有什麼好下場,所以才給自己的兒子下令,遠離白氏一族!這樣一來,付華不肯奉承白石,自然也不會得到重用。如此,反而是保全了他!」

  靜依聞言眼中閃過一抹精光,「元熙,你真正想提拔為文相的人是付華吧?」

  元熙笑著點點頭,「依依果然心思敏捷,一點即通!沒錯!付彥老先生雖然威望足矣,可是畢竟是年紀大了。在這文相的位子上,最多也不過是坐個三、四年,真正有前途的,是他的兒子!」

  「不錯!這付家也是封城的望族!有付家做支撐,付華做起事來,也會更加的得心應手!再加上這封城的府尹又是他的女婿,他回到封城後的陞遷,也不會有太多的阻礙了。」

  靜依說到這兒,用有些審視的眼光看著元熙,「你可是早就密會了這付老先生了?」

  「哈哈!」元熙大笑道:「依依呀!你總是一語中的!我剛入封城時,便曾秘密拜訪過付老先生。前幾日,白石下獄後,我又去拜會了一次。」說完,用手指輕刮了靜依的鼻樑一下,「真是什麼事情也瞞不過你!」

  靜依嗔了他一眼,「你呀,真是最擅長扮豬吃老虎了。人人都以為你初入封城,又無權勢,定會是個好拿捏的。沒想到不聲不響的就先辦了一個白山華,又拿下了左山大營!現在可好,竟是早早地便特色好了頂替白石的人選。元熙,我真是不得不佩服你呀!」

  元熙捉了她的手道:「我這不也是沒法子!只是為了自保而已!若是他們不來欺我,我也懶得理會他們!要怪就怪他們存了不該有的心思!自然也就不能怪我出手狠辣了!」

  「處在你這個位置上,對待那些官吏若也是一幅菩薩心腸,只怕早就死了幾十回了!」

  「是呀!所以說我還不夠強大!等我足夠強大了,誰又能勉強得了我?誰又能強迫我做不願意做的事?就像母妃賜下的那幾名美人兒!若我足夠強大,我不想要,誰能強塞進來?還有這次的白石事件!若不是顧忌母妃在宮裡的日子不好過,我早就將事情捅到皇上那裡去了!也可以出了我心中一口惡氣!可是我不能拿母妃的性命做賭注!她到底也是養了我十幾年吶!」

  靜依點點頭,「我們的確是應該顧忌到這個!不過現在還好,至少淑妃因為身子不好,並不怎麼得皇上的寵愛,反倒是能讓她在宮中平安度日了。」

  「但願吧!皇上的心思,誰能說的準?她現在是看著母妃長著一張與麗妃相似的臉,所以還對她寬容有加,若是哪一日,不順心,不高興了,說不定,一道聖旨,便可以要了她的命!」

  靜依聽元熙的語氣帶了一絲悲涼之感,安慰道:「別想那麼多了。前幾日不是才收到了母妃的平安信?放心吧,最起碼,她不參與晉王與明王之爭,對誰都沒有威脅,暫時是安全的。」

  元熙點了點頭,歎了一口氣,道:「你說的對,不想這些了。還是想想咱們自己的眼前的事兒吧!希望咱們來封城的第一個年,會是平安無事地度過的。」

  靜依笑道:「自然會的。咱們還年輕,有的是時間、精力來建設這封城!咱們夫妻同心,定是能將這封城建造成大淵最為有名氣的一座城池!不讓咱們的父母們失望!也不讓咱們的對手,看了咱們的笑話!」

  元熙聽完,笑著親了一下靜依的手背,「有你在,真好!」

  靜依的臉一紅,抽回了手,道:「快要出城了,正經些!」

  元熙看她害羞的樣子,如同是那含苞待放的牡丹花一般,嬌艷欲滴!真恨不能上前咬上一口!可惜了,就快要出城了呀!元熙心中悶悶地想著,昨日不過只是想親一親,結果就差點兒控制不住自己了。唉!自己當初是怕依依被人搶跑了,不放心,所以才求了聖旨,提前大婚。現在倒好,只能看,不能吃!還真是活受罪呀!

  元熙一想想,每晚摟著這具嬌軀入眠時,那渾身的血脈噴張,就像是要爆裂一般,心裡就是止不住的悔呀!幹嘛要提前大婚呢?幹嘛自己非要與她同床共枕呢?可以睡在書房,可以睡在榻上!為什麼就非得跟她擠在一張床上呢!這不是自己虐自己嗎?可是一想著與她分開睡,心裡就空落落的!想著依依在華陽寺待的那些日子,自己一個人睡時,哪裡睡得著?罷了!現在這樣也挺好,至少還能睡個安穩覺!憋屈些就憋屈些吧!自己的小依依總是有一天會長大的嘛!不急!再等等!

  靜依坐在馬車上,正想著晚些時候上華陽山的事,哪裡知道這元熙此時的齷齪心思?

  元熙看了靜依一眼,見她似是想著什麼重要的事情想的入神,也沒敢打擾她,掀了小窗的簾子向外看了看,快到了。便將靜依身上的鬥篷往一處攏了攏,輕道:「快要到了。待會兒一定要跟在我身邊,不許一個人亂跑!這裡雖說都是百姓,可到底是一些沒有教化的粗人,免得他們傷了你!」

  「嗯。」靜依乖巧地點了頭,收回了心神,準備著待會兒與百姓的互動了。

  到了城外的一處較為貧困的村子,二人下了馬車,村子的裡正早已在此恭候了。

  「給王爺、王妃請安!」

  二人看著眼前跪了烏壓壓一片人,相視一眼,元熙道:「不必多禮,都起來吧。」

  靜依吩咐道:「把東西都卸下來吧。」

  靜依看著不遠處有幾個小孩子還穿著單衣,凍的小臉通紅,那兩道鼻涕掛在鼻子下面,小手都凍成了小羅卜一樣,又紅又粗!看了真是讓人心疼!

  靜依急道:「何嬤嬤,快,先將那些小孩兒的衣物給他們送過去,先給孩子穿上!」

  「是!」何嬤嬤應了,便趕忙吩咐柳杏兒她們將那兩個裝了小孩子棉衣的箱子找了出來。讓幾名侍衛抬著到了跟前。

  靜依命人打開了箱子,拿出一件她幼時穿過的一件小鬥篷,對著一個約莫有五六歲的小姑娘道:「來,小姑娘,姐姐這裡有新衣服穿!穿上就不冷了。來!」

  小女孩兒有些猶豫地看了看身旁的婦人,那婦人也是有些懵了。小女孩兒終是沒有抵過溫暖的誘惑,慢慢來到了靜依的身前。靜依笑著將那件棉鬥篷給小女孩兒穿上了,繫了一個蝴蝶結,又給她攏了攏鬥篷,輕聲問道:「怎麼樣?是不是不冷了?」

  小女孩兒點點頭,有些膽怯道:「你真好!」

  靜依笑道:「乖!剛才你旁邊的那個是你娘?」

  小女孩兒點了點頭,沒說話。

  靜依吩咐道:「何嬤嬤,別愣著了,先把小孩子的衣物給他們發了,讓他們先穿上,別再凍壞了。還有,衣服可能不夠,一人只能發一件。實在不行,就把大人的衣服也給小孩子穿上。」

  何嬤嬤等人,這才忙著將一件件的小棉襖,小鬥篷給小孩子們送過去。

  沒一會兒,這村口就熱鬧了,衣服都發完了。基本上倒是都有了。靜依不禁歎道,這麼多的衣物,才勉強夠這一個村子的人的需要,這個缺口的有多大?看來自己還要再想想辦法才行!

  元熙問著眼前的一位老者道:「你是這個村子的裡正?」

  「回王爺,小的是!」

  「你們村子有多少人?糧食可夠過冬了?」

  「回王爺,這原來是三個村子,後來村子裡發生了一起瘟疫,死了不少人,便並成一個村子了。現在這個村子其有四百二十三戶,共有兩千一百口人。」

  元熙點了點頭,「這個村子還真是不小呢。你們村子共有多少地?今年的收成如何?」

  「回王爺。這村子裡的地倒是不少,可是今年的雨水不足,所以收成比之以前,是差了不少。這糧食也是勉強能夠度日,雖是吃不飽,可是吃個半飽倒是沒問題的。」

  元熙皺了眉,半飽?

  靜依聽了,也是黛眉一蹙,有些憂心地向元熙的方向看了看,輕道:「老人家莫要擔心,再過幾日華陽山的腳下便要開設粥棚了。你們村子離的倒是不遠。到時,每日過去吃上一頓粥,再加上你們的存糧,應該也是差不多了吧。」

  那老者一臉激動道:「多謝王爺王妃為小的們著想!」說完,一轉身,對著身後的一干村民道:「大家快快叩謝王爺王妃的大恩大德!」說完,一干村民們便又跪了一片!

  「老人家快快起來。地上涼,別再讓您受了寒。」靜依邊說著,邊將老者扶了起來。「今日,是我與王爺第一次出來看望村民們。還得麻煩老人家轉告其它村子的村民,莫要著急!再過幾日,我與王爺還會到其它的村子看看的。咱們封城地大物博,王爺正在想法子為百姓們縫製一些棉被,還想著來年開春,再給大家送些種子呢!大家放心,王爺定是不會一直讓鄉親們受苦的。」

  老者竟是激動地痛哭流涕,一手抹了把眼淚道:「多謝王爺王妃了!小的們感激不盡哪!」

  元熙和靜依又到幾戶村民家中一一看過後,二人的眉皺的更緊了。出了村子,馬車向華陽山駛去。

  一路上,二人都沒有說話,各自想著心事。

  直到馬車開始上山路了,車身一晃,靜依向車框一歪,眼看就要撞上去了,被元熙一把給拉住了。

  「開始上山了。」

  「嗯。元熙,我心裡堵的慌。」

  「我也是!看到封城這個樣子,我的心裡也不好受。」

  靜依的眼中升起了一層水霧,有些悶聲道:「元熙,我們王府以後就節衣縮食吧。反正偌大一個王府,真正的主子,也就咱們兩個人,不怕別人笑話!以後,咱們的一日三餐,還是一切從簡吧。」

  元熙抱著她,歎道:「依依,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僅憑咱們省下來的那些,簡直就是杯水車薪哪!咱們得想個一勞永逸的法子才是!」

  「求人相救,不如自救!元熙,他們都是莊稼人,主要的還是要靠土地裡謀生。咱們得想個法子,讓他們年年豐收,這樣,才能從根本上解決他們的衣食問題。」

  「話是這樣說沒錯。可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哪!百姓是靠天吃飯,若是天不下雨,咱們能有什麼辦法?」

  「元熙,這華陽山的腳下,不是有一條華陽河嗎?咱們能不能想辦法,讓百姓們用那條河裡的水來灌溉莊稼?」

  「你說那條河?那只能是開水渠將水引過來了。那可是耗時耗工巨大,不是一兩年能完成的。」

  「沒有關係,咱們慢慢來,一截一截的修!還有,在修好水渠以前,咱們就引導當地的百姓們種一些需要雨水少的東西。我翻看過這封城的日誌,這封城本就雨水不多,咱們就不應該讓他們再種植一些要求雨水多的農作物了。」

  「什麼意思?」元熙有些不解道。

  靜依有些神采奕奕道:「這樣,我回去後,再仔細看看那些典籍,你再讓歐陽夜找一些當地種莊稼比較有名或者是有經驗的百姓,到時我記錄下一種需要雨水少的農作物,先讓這些人找幾片空地試種一下,你看如何?」

  元熙點點頭,「這個法子倒也不錯,或許可以一試。」

  「嗯。那我回去後,便開始查閱一下,然後,再命人出去看能不能找到這些農作物的種子?」

  「好,不過不急。反正現在是冬天,也不能播種。還是以身體為重。」

  靜依笑道:「我知道。你放心,我不會累著自己的。」

  許是因為想到了這兩種方法或許可以幫助到當地的百姓,所以二人的心情也都歡快了不少。不再是悶悶不樂,心事重重了。到了華陽寺。主持慧清大師早已在寺廟門口恭候了。

  「有勞大師久候了!」元熙和靜依客氣道。

  「王爺與王妃能駕臨本寺,是本寺的福氣。二位請!」慧清說完,便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引了二人進入了寺廟。二人在大雄寶殿上了香,便由慧清大師請去了禪房。

  「慧清大師,實不相瞞,弟子等今日來此,是有事相求!」靜依開口道。

  「王妃客氣了。不知是何事,還請王妃但說無妨。」

  「我與王爺來時,路遇一個名為劉村的村子。那裡的百姓飢寒交迫,難以度日。雖然王爺與我送了一些過冬的衣物過去,可是心裡卻仍是憂心忡忡!王爺與我得知慧清大師每年進入冬日,都會在山腳下搭建粥棚,為百姓謀福。所以特地厚著臉皮來請慧清大師能夠早設粥棚,同時,王爺得知今年的收成不佳,所以王爺想著在大師對面也建一座粥棚,以解決百姓的溫飽之需。」

  慧清大師聽完,眼前一亮,竟是對著元熙和靜依,欠身施禮道:「二位施主,果然是宅心仁厚,大慈大悲呀!當真是我封城之幸!」

  「大師萬萬不可!」元熙趕忙拱手道:「大師,本王與王妃初至封城,看到封城的百姓竟是過得如此貧困潦倒,心中甚是不忍。本王與王妃商議過了。這施粥之事就由王妃全權處理了。本王畢竟是立身未穩,還有許多事,都要一一細查,方能做到心中有數。關於這施粥之事,不知大師以為如何?」

  慧清點了點頭道:「往年都是我華陽寺一家施粥,官府也是會偶有為之,只是。」慧清搖了搖頭,歎了口氣道:「請恕老納直言,這官府的粥,當真是沒有幾粒米呀!所以,這百姓們一聽說官府施粥,也都是被餓的沒法子了,才會去求上一碗,可也只能是解渴罷了。」

  元熙點頭道:「這件事,本王也聽說了。所以這當地的百姓對官府並不信任。也正因為如此,我與王妃才想著將粥棚建在離大師的粥棚不遠處,待百姓們認可之後,本王會下令在它處另設一處粥棚的。」

  「如此甚好。」

  靜依突然出聲道:「大師!弟子曾聞這寺內,有不少的武僧?」

  慧清大師點點頭,「的確如此。不知王妃何以有此一問?」

  靜依笑道:「大師,王爺與我曾商議,收留一些孤兒,只是,王爺的公務繁忙,眼下又正是封城的用人之際,實在是抽不出人手來。所以弟子想著,是不是可以請華陽寺內派下山幾名武僧師父,以幫助教導這些孩子們?」

  「王妃的意思,是要本寺收留一些?」

  「哦,不!大師誤會了。弟子只是想著能否請寺內派出幾名武僧師父相助,只為教導他們當中一些體格健壯些,或者說是有著習武天分的人?等日子久了,便由這些人,來保護與他們一樣的孤兒,大師以為如何?」

  慧清思索了一番,不禁有些驚奇地看向了蘇靜依,這個小王妃的心思著實不一般!這想的話,他們也不過只是辛苦個兩三年罷了。以後,便會越來越好,幾乎就是不用官府或者是寺內再插手了!

  「此法倒是是可行!只是,請恕老納直言,這樣一來,王爺王妃就不擔心他們會成為一方勢力嗎?甚至是稱王稱霸?」

  元熙與靜依相視一笑,「大師多慮了!本王也會派一些封城內有名的文人來教授他們一些課業。另外,本王會對他們加以區分。如果他們當中有意出家,來寺內修行,本王定會將他們送上山來,看師父是否肯收?另外,本王還會派一些農人、商販來教授他們一些生存的技能。並不是全都習武。而且他們中的男子長至十五之後,沒有什麼特殊原因的,本王都會將他們收入軍營!」

  靜依接話道:「是呀!如此一來,大師所擔心的問題便不會發生了。」

  慧清大師點了點頭,「這個法子的確是不錯!既能讓這些孩子好好地活下去,又能為封城的安定帶來不小的作用!而且,若是教導的好的話,他們中定會有一批人,成為王爺的左膀右臂!果然是長遠地打算!只是,這恐怕要消耗不少的銀兩和米糧吧?」

  「大師無需為此操心。王爺與我都商議好了。會讓年長一些的,想辦法自給自足,比如說耕種、雜役等等。既讓他們鍛煉一番,得知銀錢來之不易,又可以解決咱們的銀子短缺的問題。」

  「如此說來,老納豈有不幫之理?寺內的武僧都在寺內待命,若是王爺何時有需要,派人來知會老納一聲就是了。」

  「如此便多謝大師了。」元熙拱手道。

  「王爺客氣了,王爺與王妃如此為封城的百姓著想!應是老納代封城的百姓謝謝二位活菩薩呀!」

  「大師,您可定好了,要何時在山下開設粥棚?」靜依問道。

  「待今明兩日收拾一番,就後日吧。王妃以為如何?」

  「甚好!那弟子也回去早作準備!」

  三人又談妥了一些細節,比如是同時煮粥,還是錯開時間來?一日要煮上多少米等等。

  元熙與靜依下了山,便直接回了平王府,剛準備用晚膳,便見初一過來了。

  「啟稟王爺、王妃,前兩日王妃救的那個小男孩兒,非要來叩謝王妃。您看?」初一稟報道。

  元熙看了靜依一眼,靜依笑道:「你去將那個小孩子領過來吧。我還沒有來得及瞧他長的是什麼模樣兒呢!」

  「是!」

  元熙笑道:「無意中成了人家的救命恩人了!人家非要報答你,該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施恩莫望報,你忘記了不成?」

  「呵呵,只怕你救的這個小子,倒是認定了你這個主子了!」

  靜依卻是撇嘴道:「別胡說!不過是個小孩子,想過來謝謝我罷了。怎麼我就成了人家的主子了?」

  元熙卻是淡笑不語。

  不一會和,初一便帶了那個小男孩兒過來。

  「小的謝過王妃殿下救命之恩!小的給王妃磕頭了。」說完,這小男孩兒,便咚咚地開始在地上磕起頭來。

  「這是做什麼?初一,快把他扶起來!」靜依急道。

  看著小男孩兒被初一拉了起來,一臉關切道:「可是磕疼了?別怕,我救你,不為別的,只是看你暈倒在地,於心不忍罷了。現在你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今年多大了?家住哪裡?家裡還有什麼親人?」

  那小男孩兒低頭道:「小的名叫陳星,今年九歲了,原來是住在平秋縣的,可是後來,我爹爹生了重病,不治而亡!我娘情急之下,尋了短見。只留下我和我姐姐了。」

  靜依一聽,心中不由得心疼起這個小孩子來。「你抬起頭來回話。告訴我,你姐姐叫什麼名字?現在在哪裡?」

  那陳星抬起了頭,回道:「我姐姐叫陳月,今年十一了,被人給賣到白府做丫環。後來聽說白府被抄了。白家的所有人都被關了起來。我現在也不知道她到底在哪兒?」

  靜依看著這個孩子俊秀的五官,想到他的姐姐定然也是長的不差!若是不盡快找到,只怕是要被人賣入煙花之地了!

  靜依想到此,便看向了元熙。

  元熙一挑眉,「不用看我。凡是八歲以上的女眷都被流放到平秋縣了。」元熙的話音一停,看向初一:「你去問問岳相,看看有沒有一個叫陳月的的小女孩兒?如果有,讓他把人給我送回來。」

  「是!」初一領命,即刻便出了平王府,找岳正陽去了。

  那陳星一見此,再度跪下道:「謝謝王爺、王妃的大恩大德!小的沒齒難忘!」說完,便看向了靜依道:「王妃殿下!小的知道您是好人。小的不求別的,只求在府裡當牛做馬,以還您的恩情!」

  靜依笑道:「我這府裡,可是不缺牛馬!你快起來吧。」

  元熙卻是冷聲道:「哼!小小年紀,倒是一肚子的花花腸子!說,你父親原來是幹什麼的?」

  陳星被元熙突來的冷喝聲嚇了一跳!他的確是想著留在王府裡,這樣最起碼可以不用受凍挨餓了。可是現在被元熙這麼一嚇!登時什麼都想不起來了,只感覺到自己的所有心事都被眼前的這個男人給看穿了!在他面前,自己就像是一個剛剛出生的嬰孩一般,什麼都藏不住!

  元熙瞇了眼,雙眼中一片冰冷,再度喝道:「說!你父親到底是什麼人?」

  陳星嚇得撲通一下子便跪在了地上,結巴道:「回王爺,小的,小的說,小的的父親以前曾中了一名秀才,後來,後來,屢考不中,就酗酒成狂,常常會偷竊一些東西。他也不是生了重病死的,是被人抓到他偷東西,活活打死的。」

  靜依聽了,心內有些唏噓,難怪這孩子心性如此成熟,原來如此!

  她悄然看了元熙一眼,看不出他的喜怒,不過他的眼神已是沒有了剛才的那般凌厲。靜依知道元熙對這個小男孩兒,也算是接受了。便對著跪在那裡的陳星道:「你起來吧!王爺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只是希望你做人要誠實,不應該說謊騙人!」

  「是!小的以後再也不敢了。」

  「我知道,你是不是怕人們知道了你父親的過去,會看不起你?」

  陳星有些訝異地抬起頭看著這高貴大方的平王妃,驚道:「你怎麼知道?」

  靜依淡淡一笑,「過去的事情便過去了。再說了,偷東西的,是你的父親,而不是你!只要你一心向善,不作惡事,便沒有人會看不起你。你可明白了?」

  陳星聽了,點點頭,眼神中還帶了一絲茫然。

  「王爺已經命人安排好了住所,那裡住著的都是一些無家可歸的孩子,你可願意搬到那裡去住?你放心,那裡也有飯吃,有衣服穿!而且還有人教你們識字習武!如何?」

  陳星的眼前一亮,用力地點點頭道:「嗯!我願意!謝謝王妃!謝謝恩人!」說著,便又要跪下。

  「你快別跪了!」靜依出聲阻攔道:「現在,你還是先回你住的地方,等你姐姐有了消息,我自會派人通知你。你且去吧。」

  「是!小的告退!」陳星施了禮,恭敬地退了出來。

  「元熙,你看他如何?」

  元熙垂了眸子,輕歎了一聲,「還成!身子骨看起來不錯,倒是個練武的好材料!只可惜,自小便缺管教導。若不是碰上了你,只怕他也會走上歪路的。」

  「元熙,他還小,還有機會。再說了,孤兒們哪個不是先有了淒苦的命運,才會走上歪路?只要咱們挑幾個品行良好的先生,對這些有潛質的孩子們加以教導,會好起來的。」

  「但願吧!這個孩子倒是聰明!心思比同齡人要深得多。」

  靜依點點頭,「看出來了。算了,別再為他的事傷神了。先用晚膳吧。」

  二人用罷晚膳,便相攜到院子裡四處轉轉。

  靜依抬頭看著天上那一輪彎彎的月亮,有些感慨道:「月盈月虧,元熙,咱們來到封城已是兩個多月了!不知道祖父他們身體如何?還有母親,是不是又坐在我的寢室裡想著我?」

  「你母親現在只怕是沒空想你了?」

  「什麼?」靜依不解道。

  「你大哥剛剛大婚。現在,你母親只怕是正想著怎麼和你大嫂聯手,對付皇后賞下來的那幾個人呢?」

  靜依這才後知後覺道:「是呀!皇后居然連自己的親外甥女也要利用!真是機關算盡!」

  「這便是她!只要能讓她的兒子登上大位,誰她都可以利用!」

  「我們離京前,崔姐姐來找過我,卻是未聽她提起打算如何安置皇后賞的人。也不知現在如何了?」

  「想知道?」

  「自然!」靜依話一出口,便覺得不對了,轉頭看向元熙道:「是不是京城來信了?快拿來我看?」

  元熙笑道:「我也是今天回府後,下人才送來的。信我放在寢室了,要現在回去看嗎?」

  「當然了!快走!」靜依急急地拉了元熙回轉,邊走邊問:「是誰來的信?母親還是大哥?」

  「你看了就知道了。」

  二人進了寢室,靜依便看到自己的妝盒旁邊放了一封書信,連忙打開了來看。不一會兒,便是笑得直不起腰了。

  元熙一挑眉:「何事笑的如此開心?」

  「元熙!你猜猜,崔姐姐是如何安置皇后賞給她的那幾名美婢的?」

  「如何?」

  「呵呵!崔姐姐竟是把她們全都打發到了雜役房!那裡有專人看守。她們根本就出不來。那雜役房吃住、幹活都在一個院子裡。根本就沒機會接近大哥!呵呵!」

  「這件事呀?蘇清怎麼沒說呢?」

  「大哥哪裡會知道?」靜依笑道,可是她又笑了幾聲,便漸漸收了笑容,看向一臉得意的元熙道:「大哥還有一封信?快拿來我看!」

  「哈哈!你這回的反應可是有些慢了!可是被你那個大嫂的明智之舉給樂的?要不,你把母妃賞的那幾名美人兒也打發到雜役房去?」



第十三章 鋒芒初露!

  元熙不再逗靜依,將蘇清寫的家書交給了靜依。靜依看罷,長歎一聲,「還好!總算他們都還好!」

  「依依,讓你遠離你的家人,陪我到這裡一起來吃苦,讓你受委屈了。」

  「別說傻話了。我在這裡吃的好,住的好,哪裡委屈了?比起那些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百姓來說,我不知比他們幸福了多少倍?」

  元熙將靜依緊緊地摟住,「依依,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靜依輕笑道:「好了,早些休息吧。明日是歐陽老先生的壽辰,咱們還得去賀壽呢。」

  「急什麼?誤不了開席就得了。」

  「咱們既是有心要用人家,怎麼也得先把姿態放低些吧?我已經備好了禮物,明日你只是陪我一起去吃頓飯就是了。」

  「嗯,我原想著,帶你去見見無極呢。」

  「無極?他不是在訓練親兵嗎?」靜依眼睛大睜,興奮道:「你要帶我去看看你的親兵嗎?」

  元熙笑著點了點頭,「如何?可想去?」

  「好!」靜依連忙點了頭,生怕元熙會後悔一般,拉著元熙的手道:「這樣,咱們從歐陽府出來,就直奔兵營!我真的很好奇,你們會用什麼法子來訓練這樣一支奇兵呢?」

  「處理內宅,安撫百姓這些事,你在行!可是行軍打仗我在行!依依,咱們還真是絕配!」

  「胡扯什麼?明天我們宴席過後,便直接去,可好?還有,我一直很好奇一直被你雪藏起來的無極究竟是個什麼樣兒的人呢?一聽說你把無極調回來了,瞧那岳世子一臉的吃驚樣兒!」

  「好,那就明天後晌去。到了那兒,你自然就會知道了。」元熙道。

  「嗯。」靜依點點頭,「岳世子可會去?」

  「不會!他現在忙著呢,走不開身!」

  次日一早,元熙先去了議事廳,將任命付彥為封城的文相的事公之於眾!而付彥老先生一出現在議事大廳,就讓眾人心驚不已!這付家雖然說比不過白、彭、歐陽、宋四家的勢大,可是在封城那也是相當地受人敬重的!特別是這付彥老先生,那可曾經是帝師哪!

  付彥正式接過了平王的任命書,平王又下令將付彥的兒子付華調任秋陽郡任郡守!原秋陽郡的郡守是白石的人,已經被抄家斬首。元熙正好藉著這個機會將付華提拔了起來,也想著讓他在郡守的位子上歷練幾年,看看他的本事究竟如何?

  這樣一來,這些個官吏們,還有什麼不明白的?這白家已經是徹底地沒了!這付家可是得了平王的青眼了!只怕這才是開始,以後,付家的聲望、權勢會越來越高了!

  眾人各自打著算盤!元熙將眾人的神色收入眼中,只是輕笑道:「以後,這封城的一些大小事,還要勞煩付相多多掛心了!」

  付彥施了禮道:「王爺客氣了!為封城的百姓謀福利,為王爺分憂,本就是身為臣子該盡之責!何談勞煩二字!王爺與王妃昨日親赴劉村為那些百姓送去御寒之衣物,已是傳遍了大街小巷!足見王爺與王妃的愛民之心哪!」

  元熙笑道:「此事,都是王妃提議並且籌辦的。本王一直忙著些政務,無暇顧及,只是希望能真的對百姓有好處就是了。至於那些個虛名,本王與王妃倒是不計較的。」

  岳正陽拱手道:「啟稟王爺!這白石一案,現在基本上辦妥,其它的有關一些細節的事情,歐陽大人正在一一審理並且整理成卷宗,約過上十天左右,估計就會整理得差不多了。」

  「嗯。此次,岳相與歐陽大人功不可沒!著實是辛苦了。」

  「為王爺分憂,不敢談辛苦!」

  「好了!本王知道今日是歐陽老先生的壽辰,你們不少人是要去恭賀的吧?好了,今天的事便議到這兒吧,其它的,明日再議!」

  「臣等告退!」

  眾人開始退出大廳,元熙朝著岳正陽使了個眼色。岳正陽會意,刻意待眾人都退出後,才吩咐人關上了廳門,近前道:「王爺,這查抄的這些個官吏家,最少的也是查抄出了七八萬兩銀子呀!這下,咱們的軍費是不用愁了!」

  「瞧你這眼皮子淺的!總共查抄了多少?」

  「總共查抄了不連珠寶在內,約有四十萬兩白銀!」

  「四十萬兩?」

  「是!還有一些個房契、地契什麼的。現在都還沒來得及整理完畢呢。」

  元熙皺眉道:「這銀子倒是不少!只是,咱們總不能只靠著這點兒死錢過日子吧?」

  「王爺的意思是?」

  元熙點點頭,「是時候把他們召回來了。」

  岳正陽一樂,拍了自己的大腿一下,道:「你早該如此了!有了那幫生意精在!咱們還怕沒銀子?」

  元熙瞥了他一眼,「你以為我不想著早些讓他們過來?可是那邊兒的事情什麼人打理?這次也不過是先過來幾人,其它的,慢慢再說吧。」

  岳正陽撇了撇嘴道:「我就不明白了,你說你的腦子到底是怎麼長的?明明手底下有那麼多能幹的人,為什麼非得藏著掖著?以前,你是怕太露了,惹人懷疑。可是現在是在封城,是你的地盤,有什麼好擔心的?」

  「你真以為現在這封城是本王的地盤了?」

  岳正陽被這話一噎,半天說不出話來!自己似乎是有些太過樂觀了些!這李赫說的對呀,不過是才處置了一個白石,頂多也就是在封城剛剛站穩腳跟,說這封城是他李赫的地盤兒,也的確是有些太早了!

  「歐陽府,你去不去?」

  「去!怎麼不去?好歹也是這封城的望族呢!怎麼也得去拜會一下,更何況還是你要用的人!」

  元熙點點頭,「你知道就好。送出去的禮物別太丟我的臉!」

  岳正陽雙眼一瞪,「什麼叫丟你的臉?還有,我岳正陽送人的東西何時差過了?」

  「不差就好。趕快去準備吧。」

  岳正陽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憤憤地走了出去。到了院子,又不甘心地轉頭看向了議事廳,嘟囔道:「笑話?我岳正陽像是小氣的人嗎?真是!」說完,便頭也不回地出了府。

  文華院內,靜依正在細細打扮。今日定是會有不少的名門夫人前去拜壽,自己絕對不能落了王妃的身份!既不能太過奢華奪目,也不能失了王妃的氣度!

  元熙進了屋子,便見靜依剛剛換好了衣裳。她裡面穿了一身藏青色的棉錦袍,上身穿了一套玫紅色的錦緞小坎肩兒,邊角縫製著雪白色的免子絨毛,那小巧的白嫩如玉的臉蛋上,淡抹胭脂,整個人看起來,比往日裡更是多了一分嬌美之色。

  海棠剛為她梳好了髮髻,正要給她插上一支梅花簪,便聽元熙道:「我來。你們退下吧。」

  元熙接過海棠手裡的碧玉梅花簪看了看,「這支簪子不配你今日的衣服。我來幫你挑。」說完,便拿起了一支蝴蝶雙飛金步搖,看了看,似是覺得不甚滿意,便再度放下,又在首飾盒裡挑出了一支紅玉珊瑚簪,給她插在了鬢間。

  元熙看了看,輕道:「還是太素了些。」說完,便再度從首飾盒裡挑出了一支紫金嵌芍葯的花鈿,給她插入發間。再選了一支鑲了紅寶石的牡丹赤金步搖,插在左側,整個人看上去,既高貴大方,又不顯得過於奢華俗氣。

  元熙又親自給靜依戴上了一對鑲有紅寶石的牡丹花造型的赤金耳環,倒是與頭上的步搖遙想呼應,好看的緊!

  「娘子看看,可還滿意?」元熙拿了一柄銅鏡,在靜依的髮後照著,以便靜依能看清楚自己頭髮後面的樣子。

  靜依笑道:「夫君雖未能親自為妾身挽髮,卻是仍能為妾身簪花。妾身已是心滿意足了。」

  元熙聽完,撲哧一笑,「得了!是我不好,不該那樣逗你。快別這樣說話了!為夫可是受不了!」

  「怎麼?民間的夫妻不都是這樣說話麼?對了,就算是你的皇兄皇嫂之間不也是這樣?」

  「那不同!反正要是咱們也這樣說話,我覺得彆扭。總覺得咱們中間隔了什麼似的!」

  「好了。時候不早了,咱們走吧。」

  元熙拿起了一件大麾給靜依穿上,「外面天氣涼,穿這個吧。」

  靜依看了看,「現在就穿這個?會不會太早了些?」

  「不會!再說了。主要是別凍著自己,你管他早晚呢!」

  靜依有些不樂意道:「這麼早就穿個這個,讓人家覺得我很嬌貴似的!再說了,好難看,看起來很雍腫呢!」

  「哪裡會難看?我瞧瞧!這封城裡哪個女人還能比過你去?我看就是整個大淵,也沒人能賽過你這般好看呢。」

  靜依嗔了他一眼,「哪有你這樣誇自己的娘子的?快走吧。」

  二人乘了馬車到了歐陽府的門口時,歐陽府上的全府人都出來迎接了。

  元熙將歐陽寧老先生扶起來,道:「老先生今日過壽,無需行此大禮了。今日本王與王妃也只是過來為老先生賀壽!大家還是不要拘束了。」

  歐陽夜拱手道:「王爺王妃能來,是臣等的福氣。王爺王妃快裡面請。」

  元熙一掃眼,看到了站在歐陽夜身側的歐陽信!「三公子,別來無恙!」元熙一下馬車便注意到了歐陽信,他的眼神始終是停留在身旁靜依的身上。元熙心中不悅,面上卻是不顯,我就知道你還惦記著依依!

  歐陽信早已經知道平王迎娶了蘇靜依,只是沒想到,他就是平王!

  「多時不見,王爺還是風彩依舊!」

  「哈哈!三公子的棋藝精湛,改日定當討教一二。」

  「王爺客氣了!草民的棋藝,哪裡及得上王妃的十之一二!」

  歐陽寧聞言,笑道:「老朽早就耳聞平王妃乃是京城第一才女,想不到竟還是精於棋道?」

  「老先生過譽了。是三公子承讓了!本王妃的棋藝與王爺比起來,還差得遠了。久聞老先生是愛棋之人,他日還請老先生指教一二。」

  歐陽寧連忙拱手謙虛道:「不敢,不敢。王爺王妃,快裡面請!」

  眾人進了歐陽府,這府內是到處喜氣盈門!看來這歐陽少夫人佈置的還是很上心的。這歐陽夫人早逝,府中的事務都是由付無雙這個長媳打理的。靜依看這付無雙將府內打理的井井有條,客來客往,下人們伺候的也都是井然有序,規規矩矩的。真不愧是付家教出來的女兒。

  「歐陽老先生,這是我與王爺特意為老先生的壽辰挑選的兩幅字畫,還請老先生品評一二,看是否稱您的心意?」

  「哦?多謝王爺,王妃了。」歐陽寧親手接過兩幅字畫,命人一一打開。

  歐陽寧先是細看了一幅山水圖,後又看了一幅字,這是取自《詩經•小雅•瞻彼洛矣》。歐陽夜輕念出聲:「瞻彼洛矣,維水泱泱。君子至此,福祿如茨。韎韐有奭,以作六師。瞻彼洛矣,維水泱泱。君子至此,鞞琫有珌。君子萬年,保其家室。瞻彼洛矣,維水泱泱。君子至此,福祿既同。君子萬年,保其家邦。」

  歐陽寧點頭道:「好字!好字呀!清風居士,這是何人?老夫從未聽說過呀?」

  歐陽夜也是一臉思索,「是呀!兒子也未曾聽說過這清風居士是何許人也?不過這一手的好字,當真是一絕!」

  歐陽信一看這幅字,便知是出自平王妃之手。輕道:「這清風居士也不是旁人,咱們可都是認得的。」

  「哦?三弟認識此人?何時幫為兄也引薦一下?這樣大氣磅礡的字體,絕非是常人所作!為兄是自愧不如了。哪日有空,倒是想著請教一番。」

  歐陽寧也是一臉吃驚,「信兒,你認得這清風居士?能這與這樣氣勢的字來的,絕非是平庸之輩!定是飽讀詩書,心懷天下之有才之士所為!」

  歐陽信看了靜依一眼,見她並無阻攔之意,這才笑道:「平王妃,不過才數月不見,想不到您的字竟是練得出此的爐火純青了!」

  靜依淡笑道:「哪裡?不過是信手塗鴉,搏老先生一笑罷了。蒙老先生不嫌棄,我已是萬分地欣喜了。」

  「什麼?這是平王妃所作?」歐陽寧驚道:「老夫想起來了,平王妃七歲之時,便因得一手好字,而得了皇上的嘉獎和盛讚!只是自那以後,王妃便從未在人前展露過墨寶。如今看來,王妃的字果然是名不虛傳哪。也是老夫何其有幸,竟能得王妃的墨寶相贈。真是折煞老朽了!」

  歐陽寧說完,便對靜依彎腰施禮。

  靜依忙虛扶了一把,輕道:「老先生快別如此。不過就是一幅字罷了!能搏您一笑,才是我與王爺的本意!」

  這大廳內可是雲集了不少的達官貴人!這幾人的一番話,可是一字不落地都落入了眾人的耳中!這平王妃竟是有如此的才華?有不少人爭相觀摩這平王妃寫的這幅字,就連封城有名的幾名書法名家,也是點頭稱讚,有的甚至是搖頭歎息,自己苦練十餘年,竟是還不及一女子的字好!

  一時之間,這大廳內倒是熱鬧非凡!

  不多時,便要開宴了。這平王妃隨著付無雙到了後院兒女席這邊,靜依坐了主座,付無雙坐在她的左側,她的右側坐的,乃是付彥的妻子付夫人。

  平王妃笑道:「付姐姐果然不愧是書香世家出來的大家閨秀!瞧瞧你安排佈置的這壽宴,真是處處都讓人有喜慶之感,卻是毫無亂象。若是換了本王妃,可是萬萬做不來的。」

  「王妃過謙了。誰不知道您為王爺將後院兒管理的妥妥當當!聽說昨日,您與王爺還親自去了城外的劉村一趟,有王爺與您這樣的主子,是封城百姓之幸呀!」

  付夫人笑道:「無雙說的沒錯。王妃宅心仁厚,一心想著封城的百姓。聽說王爺還特意托人從外地買了不少的棉花過來,專門為百姓們縫製棉被,以幫著百姓們過冬呢。」

  靜依淡笑道:「是呀!王爺一心都是想著封城。常常是深夜才入睡,特別是最近天氣轉冷,王爺的心思,都在如何讓百姓們順利過冬上!這些日子,可是把王爺給累壞了。不過,我倒是要替王爺和封城的百姓們謝謝付姐姐了!您為封城的百姓不也是正在籌措一些舊的衣物嗎?王爺知道了,甚喜。說是想著要獎賞些什麼給付姐姐呢。」

  付無雙趕忙低頭道:「能為王爺王妃分憂,是臣妾的榮幸,哪裡敢要什麼賞賜?」

  一旁的宋夫人笑道:「歐陽少夫人就莫要推辭了。這王爺看中歐陽大公子,自是有心栽培。您現在能為王妃分憂,不也就是為您的相公為憂了?」

  宋夫人的這番話說的卻是讓人聽了不舒服!這分明是指王爺是看中了歐陽家在封城的名望,才有心將歐陽夜提拔為了封城的府尹?現在又暗指付無雙刻意討好平王妃,也不過就是為了自己的相公官途平坦,早日昇遷罷了!

  靜依看向宋夫人,笑道:「宋夫人說的有理!身為女子,能為自己的夫君分憂,是分內之事!這歐陽大人身為封城府尹,這封城百姓的事,自然也就是他的事!現在付姐姐為了替夫君分憂,命府中上上下下的人全都節衣縮食,聽說已是籌集了十幾箱的舊衣物,還有十幾車的糧食!付姐姐為人妻者,能為夫君分憂,乃是夫家之幸!而她身為朝廷命婦,能為王爺分憂,能為封城百姓設想,乃是封城之幸!不知眾位夫人以為,本王妃說的可對?」

  靜依的這番話並沒有指責宋夫人說話不周,而是直接將付無雙的善舉抬到了桌面上來說!甚至是直接對其褒獎!這樣一來,宋夫人和其它有心人也不好再說什麼了。

  靜依見眾位夫人不語,正色道:「人常說食君之祿,擔君之憂!各位這些婦人,也同自己的相公是一樣的,若是自己的相公在其位,卻不謀其政!豈不是要大亂了!眾位夫人有的是有品級的誥命夫人,有的是出自名門望族,雖是品級不同,可是在座的哪位夫人的夫君,不是食朝廷奉祿的呢?歐陽少夫人的做法,實乃是我封城夫人們的典範!」說完,便靜靜地在眾位夫人面上掃過。

  宋夫人看向這小王妃,話不多,卻是字字說在要點上!這是指明了要在座的人都要效仿付無雙了!眾位夫人面面相覷,剛才平王妃的話,讓她們不約而同地想到了平王對白家的雷霆之舉!暗自揣測,莫非這是王爺的意思?

  一思及此,宋夫人率先道:「是!歐陽少夫人的確是臣妾等的典範。王妃放心,臣妾回去後,也定會盡力籌措,以為封城的百姓盡些綿薄之力!」

  其它夫人也是紛紛點頭表示,回去後,便定當開始籌措!靜依一直是面帶微笑,對著眾位夫人微微頷首。「如此,本王妃就代王爺,代封城的百姓先謝過眾位夫人了。只不過本王妃的事務繁忙,再加上初來封城,總是有些生疏。這樣吧,捐贈之物,還請各位夫人命府上的下人在左袖口上都袖上捐贈的字樣,另外在做上府上的標記。然後,就全都送到歐陽少夫人這裡來吧。」

  說完,轉頭對付無雙道:「還要勞煩付姐姐了。待東西送了過來,還請付姐姐一一登記在冊,日後,也好讓王爺論功行賞!再來,也對眾位夫人有個交待!」

  付無雙應下,眾位夫人卻是心裡跟明鏡兒似的,這小王妃看來還真是不好糊弄呀!這又是做標記,又是登記造冊的,不就是些舊衣物嗎?至於嗎?

  付夫人卻是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心內是讚賞不已!這平王妃做事周到,顧慮周全。小小年紀,便能有如此的心思,著實不簡單!難怪京城的幾位皇子會爭相求娶她為正妃!

  宴席結束後,靜依與幾位夫人在花廳小敘,便見宋夫人的女兒宋嬌也尋了過來。

  「臣女給王妃請安!」宋嬌柔聲道。

  「免禮吧。這是宋夫人的愛女?」靜依問道。

  「回王妃的話,正是。臣妾共有二子四女,只有這一個女兒,是臣妾親生的。」

  靜依點了點頭,也就是說這宋嬌是宋浩唯一的嫡女了?這身份倒也是還算嬌貴,雖不能嫁入皇室,但是嫁入候門,倒也還是有可能的。

  「抬起頭來,讓本王妃瞧瞧。」靜依話落,便見那宋嬌有些羞怯地抬起了頭。靜依細細地打量了一番,心中暗道,還真是大美人兒呀!與那封城第一美人兒白素蘭比起來,雖是差了些,卻也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兒!特別是那雙眼睛,美眸流轉,再加上那小巧的瓜子兒臉,白淨的皮膚,是越看越順眼。

  「宋小姐,今年芳齡幾何呀?」

  宋嬌柔聲道:「回王妃,臣女今年十五了。」

  「哦?可曾許配了人家?」

  這話卻是轉頭問向了宋夫人。宋夫人笑道:「回王妃的話,尚未訂親。這丫頭才剛剛及笈,臣妾也只有這一個親生女兒,自是捨不得,想著多留幾年。」

  靜依點點頭,「宋夫人也是賢妻良母呀!看您將這宋小姐教導的這樣好,真是不愧是名門閨秀!」

  一旁的一位夫人道:「聽聞這宋小姐彈的一手好琴,不知今日,咱們可是有這耳福呀?」

  宋夫人看向了靜依,靜依笑道:「是嗎?本王妃及少出門,倒是未曾聽說過。不知宋小姐可願撫上一曲?」

  宋嬌福了身,道:「是!臣女就為王妃及眾位夫人撫上一曲。」

  說完,便見一位婢女將早已備好的琴拿了過來,宋嬌坐好,便開始撫琴了。靜依看了宋夫人一眼,心中卻是暗笑,真是有意思!這宋夫人分明是早就安排好了,讓這宋嬌在人前露一露臉罷了。只是不知是不是想藉著夫人們都在,為自己的女兒的婚事在做打算!

  以前,這宋嬌頭上一直有一個白素蘭壓著,極少出門!也是,這白素蘭以前可是色藝雙絕!無人能及!現在白府沒了,白素蘭也離開了封城,這宋嬌可算是盼到了出頭之日,所以,這是迫不及待地想著要為自己先揚個名吧!

  靜依想到此,向付無雙的方向看了一眼,見她眉心處似是有著不悅之色!靜依心思急轉,莫不是這宋小姐是看上了歐陽家的人,故意在這歐陽府上有此一舉?撫琴?是想著借琴聲告訴這府內的哪個人,她的才華出眾吧!

  靜依靜靜地喝了一盞茶,聽完了一首曲子,也不多話,便聽得不少夫人們紛紛稱讚這宋小姐的琴藝出眾!靜依笑看了那宋嬌一眼,見其面色微紅,看來,是有些害羞了。

  付無雙笑道:「宋小姐的琴藝果然是不一般!今日,臣妾等,也是沾了王妃的光,才能大飽耳福了。」

  「宋小姐的琴聲中,似是有著什麼心事,本王妃雖是不擅撫琴,卻是最擅聽琴了。宋小姐彈到尾聲時,這琴音似斷非斷,讓人浮想聯翩呀!宋小姐,不知本王妃說的可對?」

  那宋嬌一驚,忙福身道:「王妃果然是懂琴之人!臣女因是初次在王妃面前撫琴,故而有些緊張,可能一時心焦,還請王妃寬恕!」

  緊張?騙誰呢?靜依淡然一笑,也不戳破她,只是笑道:「罷了!倒是本王妃在這裡,讓你們拘束了。」

  門外的一名丫環進來道:「啟稟王妃,王爺在前院兒說是有些乏了,問王妃是否一同回府?」

  「看來,王爺是飲多了!如此,本王妃就不叨擾了,免得你們也都放不開。」靜依笑道。

  「恭送王妃!」

  「你們也不必出來了,就在此好好歇著吧。付姐姐,我委託你之事,若是有什麼麻煩,或不便之處,就直接到平王府尋我便是。」

  「是!臣妾等定當竭盡全力!早日為王爺王妃分憂。」

  靜依和元熙二人出了歐陽府,便圍著封城轉了半圈,才出了城!

  馬車上,元熙一身的酒氣!「你喝了多少?怎麼這麼重的酒氣?」

  「沒喝多少!大部分被我給灌到袖子裡去了!」

  「你這人,那,要不先回府洗個澡,再換套衣裳?」

  「不用如此麻煩!」說完,便將自己的袍子脫了,隔著簾子叫了一聲,「初一!」

  初一的聲音在馬車的旁邊響起,「王爺有何吩咐?」

  元熙一掀那小窗的簾子,將那身滿是酒氣的衣服給扔了過去。

  靜依這才想起馬車上常備有一兩套衣服,趕忙打開了暗閣,給元熙拿出來道:「快些穿上,仔細著涼了。」

  元熙穿上了袍子後,問道:「你那邊今日如何?可有人為難於你?」

  「我可是平王妃,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惹我?」

  「這麼說你這個平王妃,今日可是立了威了?」

  「立威倒沒有,只不過是敲打了她們幾句罷了。」

  「可是那宋夫人在裡頭摻合了?」

  「你是如何知道的?」

  「這你就別管了!她沒給你氣受就成了!」

  靜依笑道:「她倒是想給我氣受來著,可惜,沒那個機會!」

  元熙斜靠在榻上,將靜依輕攬了過來,讓其躺在自己的大腿上,「休息一下吧。怎麼也得過半個時辰才能到。」

  靜依躺下後,又微微動了動,找了個自己最為舒適的姿勢躺了,輕道:「元熙,我現在好激動呢!我還從未見到過訓練親兵呢?上次去左山大營,咱們也只是在營帳中稍坐了坐,便匆匆離開了。我真想看看,這兵營裡,是如何練兵的呢?」

  「去了你就知道了。其實也沒什麼可看的!」

  靜依不滿道:「那是因為你看的多了,所以覺得沒什麼稀奇的。對了,那個無極是個什麼樣的人?多大了?武功高不高?」

  元熙眼中閃過一絲不悅大手緊握了靜依的小手一下,恨聲道:「不許想別的男人!」

  「什麼呀?我只是好奇嘛!你就告訴我他的功夫比你如何?」

  「差不多吧!我們也會偶爾切磋,不過從未分出過勝負!」

  「這麼厲害?難怪你會一直那樣寶貝他!他也是孤兒嗎?」

  元熙點點頭,「嗯!他是在安王之亂時,父親被安王的叛軍所殺!母親情急之下,急火攻心,生了重病,沒多久便死了。獨留他一人活在世上。」

  「無極的身世也是這般地不幸呢。」

  「後來,師父遇見了他,發現他是個練武的好苗子,便收他為徒,將他帶在身邊了。」

  「這麼說,他還是你的師弟?」

  「嗯,可以這麼說吧。」

  「現在你的暗閣,一直是他在打理嗎?」

  「大部分是!暗閣的重心已經是慢慢地轉移到了封城。留在外面的,不過是些聯絡點,所以我才把他調回來的。」

  靜依和元熙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也不知是太累還是怎麼回事,靜依竟然是睡著了!

  元熙看著熟睡的靜依,手指輕輕地將額際的頭髮順了順,看向她的眼睛裡滿是柔柔地情意!「依依,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馬車到了華陽山的一處村莊,停了下來。

  「王爺,到了!」元熙聞言眉心一皺,似要發火!

  初一清亮的聲音吵醒了靜依,「到了?元熙,我們到了嗎?」

  元熙的眼神即刻一變,笑道:「醒了?還困不困?要不,再睡會兒?」

  靜依搖了搖頭,「我怎麼給睡著了?咱們下去吧!」

  元熙點點頭,二人下了馬車。靜依看著眼前的景象道:「不是吧?元熙,這就是你所謂的兵營?」

  「這裡自然不是!這只是一個普通的村莊。咱們的親兵在這村子後面的山坡後面!」

  說著,元熙打橫將她抱起,躍上了一匹馬,「坐穩了,前面的路,馬車過不去,咱們只能騎馬。」

  靜依點了點頭,看著元熙騎馬向山上奔去!

  他們騎馬翻過了一個小山坡,這山坡後面卻是一片林子,穿過了密林,便見到了不少的帳篷井然有序地陳列著。

  二人下了馬,早已有人上前,單膝跪地道:「參見主子!」

  「無極呢?」

  「回主子,閣主正在為一些新兵訓話,隨後就到。請主子先到大營歇息。」

  「嗯,帶路吧!」

  進了營帳,靜依四處打量道:「元熙,這裡與左山大營幾乎是沒有一絲相同之處!」

  「嗯,這是我的意思。我讓無極以實際作戰來訓練這些親兵,所以,他們無論是從作戰速度、團結合作、各種的武器配備,還是行軍來說,都是一等一的。」

  「武器?他們用的與普通士兵並不相同?」

  元熙將她拉到一個木架前道:「每個親兵配有弓、駑、短劍、彎刀、匕首以及飛鏢、網、等各種武器。他們在實際作戰時,可以以一敵二十!目前我們現在訓練的程度已經到了以一敵十!」

  「以一敵二十!這目標似乎是有些太遠了吧?」

  「不會!這支親兵主要講求的是協同作戰!比如說用到這網時,便是幾人攜手合作。我最先想的是將他們訓練成單兵作戰力強的一支軍隊,可是後來,你的一席話提醒了我。所以,我便改了主意,使這一千人主攻是協同作戰!他們單兵的作戰能力達到以一敵十,可是聚到一起團隊協作的話,則是會達到以一敵二十的效果!」

  「我的話?什麼話?」

  「你可還記得你曾在書房對晴天說過,這廣袤的土地上,究竟是那牡丹芍葯之流的鮮花多,還是那田間、林中、山上、谷內的雜草多?我便是從你這句話中受了啟發!你的本意我明白,可是這些兵士們又何嘗不是與雜草相同?真正的高手百人中也是極難挑出一兩個!所以,我讓這些雜草聚到一起,便是猶如將筷子聚成了一棵大樹!他們的力量將是難以撼動的!」

  「這樣也行?你的心思轉的還真是快!」

  「不止如此,我明白你說的那番話的真正意義!只是現在,咱們勢單力薄,有些事情也是不能一蹴而就的,總要先穩住身形了,再考慮其它吧!」

  靜依點點頭,聽到了一陣腳步聲,轉頭向營門處看去!

  只見一身著戰袍的年輕男子掀了簾子進來,男子一身戎裝,英氣勃發!只是渾身散發著一股陰寒之氣,似是常年遊走於死亡邊界之人才會有的一種狠戾、冷血之氣,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瀰漫在整個營帳內!

  靜依不自覺得將身上的大麾緊了緊。這個男人,渾身都散發著一股危險的氣息!像是隨時都會出手結束一個生命一般,他的面容冷峻,明明是十分俊秀的面容,卻是讓人不由自主地聯想到死神二字!

  男子單膝跪地道:「無極參見主子!」

  「起來吧。無極,來,見過本王的王妃!」

  蘇靜依細細地將這無極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得出的結論就只有一個字,冷!這個男人渾身上下所透出來的氣質,還有他的眼神,都是一個冷字便能概括了。

  「見過王妃!」無極拱手道。

  「快快免禮。我屢次聽元熙提起你。今日一見,你果然是名不虛傳!」

  無極仍舊是那幅冷血的表情道:「不知主子今日來此,有何吩咐?」

  靜依微微一挑眉,無視自己了呢!看來,自己的存在感還真是弱呢!元熙見無極這幅冷冰冰的樣子,倒是並沒有對他加以斥責,只是略有些不悅道:「無極!她是本王的王妃,是本王要傾盡一生來守護的人。」

  無極神情似是稍有一滯,不過也只是瞬間而已,他再度單膝跪地道:「無極參見王妃!」

  靜依一愣,這前後的變化是不是也有些太大了?而元熙則是眸子裡露出了一絲滿意之色。「快快起來。」靜依虛扶了一把,這無極才站起身,宛若是冰塊兒一樣,站在那裡不動不語。

  「無極,親兵的訓練如何了?」

  「回主子,一切順利。他們已經順利地剿滅了封城大大小小十幾處的山賊了!」

  「嗯,不錯!什麼時候他們把封城的山賊全部滅了,什麼時候就開始執行真正的任務!」

  「是!屬下一定加快對他們的訓練,不負主子所托。」

  靜依這才明白剛才元熙所說的實戰訓練,原來就是讓他們與山賊對戰!這樣的訓練,還真是第一次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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