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賢妻 作者:佳若飛雪【全書完】

【書名】:嫡女賢妻

【作者】:佳若飛雪

【內容簡介】:

  蘇靜,原是2030年某科學試驗室的試驗對象,因天賦異稟,被試驗室囚禁多年。

  終於有機會逃了出來,卻最終命喪懸崖!

  蘇靜依,平南候府的嫡出小姐,卻是被庶姐欺凌,被姨娘整治。一次人為的意外,命喪黃泉。

  再次睜開眼睛,當她,變成她,將會掀起怎樣的後宅風暴?

  當身賦異稟的蘇靜依再次站立在眾人眼前時,會有怎樣令人驚艷的表現?

  她重活一世,學醫術、開藥房,懸壺濟世!
  
  且看她鬥庶姐,整姨娘,救生母!

  再看她護親兄,鬥祖母,保候府!

  三看她嫁皇子,鬥小三,護老公!

  他,李赫!是宮中最不受寵的皇子!一次偶然,遇見了她!

  從此,他奮發圖強,建勢力、組商旅!只想為她撐起一片天地,護她一生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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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後由 aaa22216 於 2018-8-5 23:04 編輯 ]
評論(233)



第十四章 陷入窘境!

  靜依聽出他們竟然是讓這些新招的兵丁直接與山賊作戰,有些不解道:「元熙,這樣不會太過草率了些嗎?你就不怕他們會出現傷亡?」

  元熙笑笑不語,看向無極。

  無極解釋道:「王妃多慮了!這些新兵是先經過一系列的訓練,然後才會與山賊對戰!再者,真正的士兵便就是為了殺敵而生!讓他們提早接觸到生死,他們才會盡快地成長起來!至於傷亡?亡倒是還沒有出現,可是傷,自然是免不了的。可是為了讓他們盡快成為主子的神秘力量,屬下也只好出自下策了。」

  靜依點點頭,「這倒是個訓練強兵的好法子!只是在他們尚未真正的強大起來以前,盡量減少他們的傷亡吧。」

  「是!屬下明白。」

  「元熙,你的這支親兵,我看就起個別的名字好了。這樣,也好讓他們有一種區別於其它兵士的自豪感,或許還可以刺激他們訓練地更加勤奮些。」

  元熙點點頭,「咱們想到一塊兒去了。我今日帶你來,一是為了讓你見見無極,二也是為了這支新兵,咱們先去看看他們,如何?」

  無極拱手道:「屬下這就去將人馬集合!」

  不一會兒,靜依隨著元熙便到了一片開闊地上。靜依好奇地打量著這裡,這裡似乎是沒有什麼專門的訓練場。不知無極他們平日裡是如何進行訓練的。

  元熙在正前方站定,道:「你們的訓練進行地非常不錯!本王非常滿意!你們的表現,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只是,現在的你們,對於外界來說,還是一支弱小的存在!你們希望強大還是弱小?」

  「強大!強大!強大!」眾人齊聲喊道。

  「好!強大!這就是你們的目標,也是本王對你們的期待!你們記住,你們這一千名兄弟,將成為本王的一支最為神秘、強悍、勇猛的軍隊!你們不僅僅是本王的親兵,還將是封城最有實力的一支軍隊!」元熙說到這兒,自左至右,緩緩地掃視了一眼,道:「自今日起,你們就是本王的墨衛!僅僅是為本王和王妃而存在的墨衛!你們記住了嗎?」

  「墨衛!墨衛!墨衛!」

  元熙滿意地點點頭,「無極將是你們的統領,是墨衛的第一任統領!你們將直接受命於本王和本王的王妃,其它人的命令,你們一概可以不加理會!你們可記住了?」

  「誓死效忠王爺王妃!」嘩地一聲,是千人齊齊跪地的聲音,然後便是響徹雲霄的誓言!

  靜依看著這些年輕的熱血男兒,心裡也是抑制不住的激動,這些人,將會真正地成長起來,成為元熙最具有實力的底牌!墨衛,要不了多久,他們便將會成為封城最為神秘的存在!

  元熙滿意地點頭道:「你們記住,你們是神秘地存在,最近幾年內,你們生活的地方將會不停地轉換,但是只會在森林、深山、沙漠等地出現,你們要學習的東西還有很多。在你們真正地強大起來之前,不要光明正大的出現在人們的視線裡!你們的武器,是我大淵最好的!你們的戰甲,是我大淵最堅固的!你們,也將成為我大淵最為強悍地存在!」

  「強大!強大!強大!」

  元熙點頭,示意無極可以讓他們開始了。

  元熙和靜依坐在身後的椅子上,看著無極開始訓練。

  看著下面這些人的訓練,靜依再次被震驚了!他們居然在平時訓練時便是以真人為對象!並不像其它的兵營那樣,一招一式的練習,或者是在假人上練習衝刺!這樣的訓練方法著實是辛苦且冒險了些,不過話說回來,這樣的訓練方法,卻也是最為有效的。畢竟在戰場上的,都是活人!現在他們一開始訓練時,便是如此,到了戰場上,才不會害怕!不會慌亂!

  元熙看著靜依專心志致地看著下面的訓練,輕道:「如何?」

  靜依點點頭,又搖搖頭,喃喃道:「這樣的訓練法子,是你想出來的?」

  「是!我以前暗閣的人也都是這樣訓練出來的。包括無極,也是這樣練出來的!」

  「你怎麼會想到這樣的法子?也太辛苦了些!」

  「我小時候常常被幾個皇兄打!時間長了,倒是能挨打了!後來,我開始習武後,師父也是常常將我打倒在地!每次打倒我後,都會說,起來!自那以後我便漸漸明白,一個人要想打倒別人,就得先學會挨打!所以便想出了這樣的法子!」

  靜依點點頭,「這法子的確是比兵營的訓練要有效地多,而且還節省不少的物力和時間!而且這樣訓練,還可以增強他們的心理素質,真正對敵時,才不會有所畏懼!出手也只會是更快,更狠!」

  「依依,這墨衛要真正練成,沒有一年的時間,只怕是不成的。而且一年後,他們也只能是開始試著一些小型的作戰!這一千人,耗費巨大呀!比我養一萬人還要花銀子呀!」

  「嗯,這一千人的伙食平日裡,定然也是不差的吧?」

  「還好!他們剛剛經過了一次飢餓訓練!再過一陣子,無極會將他們帶到華陽山脈裡,讓他們練習山地作戰!包括在野外如何生存!既然要訓練,便要想法子將他們訓練地更加完善!」

  「我明白!這些本來就是一些必要的訓練。元熙,其實不止是這墨衛,就是其它兵營,也該經過一些這樣的訓練。這樣,士兵的心理承受能力才會加強!行軍打仗,什麼事情都有可能會遇上!比如,偶爾斷了糧草,或者是被困在了山腰上,總要想法子先自保,才能說其它的吧。」

  「你說的對!等回頭,我讓司航也把左山大營的人拉出去都練練!要不然,那些兵就該長毛了!」

  靜依輕輕地一笑,「慢慢來,不急!咱們現在的銀子,能支撐這墨衛多長時間的花銷?」

  「現在還好!你不必擔心這個問題!銀錢的事,我自然會有法子。再說現在,咱們還不缺銀錢。那白石可是為咱們做了不小的貢獻呢。」

  「這樣一支強悍的精兵一旦練成!元熙,我擔心,朝廷會不會對你?」

  「你放心!墨衛輕易地不會出動!再說了,也不過才是千人,朝廷不會將這些放在眼裡的。我的那幾位皇兄,更是只會不屑一顧!他們看上的,都是一些手握重兵的將軍,哪一個,不是二十萬以上的大軍?」

  「能不被他們覬覦是最好的。咱們盡量低調些,小心些吧。總還是要防著別人安插在這裡的耳目的。」

  「嗯。有些人,咱們的確是不得不防!」

  靜依這邊與元熙說著話,便見離他們最近的幾人搏鬥時,有人的胳膊便掛了傷!那受傷之人卻是連哼都不哼一聲,手上攻擊對方的動作也未見停歇,可見他們是已經適應了這樣的訓練方式!

  靜依皺眉道:「這墨衛可有配備軍醫?」

  「自然是有的!你放心!這每百人之中,便至少有三到五名是軍醫。」

  「這軍醫也要經過這樣的訓練?」

  「自然,不過因為他們是軍醫,所以訓練的時間相對而言比較短,訓練的要求也不是特別地高。」

  靜依這才點了點頭,「他們每個人身上都配了療傷藥?」

  「每個人身上都有。我現在就是盼著晴天能早日回來,我打算再給這墨衛的每個人身上配上幾種毒藥、迷藥之類的。當然,還要配備一些能解普通毒的解藥。」

  「這些東西對晴天哥哥來說不難,不過,這藥理之事,我也還是懂些的,配製一些常用的外傷藥和一些解毒藥,便由我來就成了。晴天哥哥只要專心為你的墨衛配製一些毒藥就是。」

  元熙微微皺了眉,「這樣的話,你不是會很辛苦?」

  「不會!我會列個單子,先讓下人們去採買,然後告訴他們應該怎麼做就是了!我不必親自做的。」

  「那便好!」

  二人看了一會兒他們的訓練,天色已是不早了。二人又騎上馬,出了林子,又翻過了山坡,來到了馬車停駐的地方。

  兩日後,付無雙便帶人上門了。

  「王妃,您瞧。這裡總共是有三十多箱的舊棉衣,臣妾都已經一一看過了。都能穿,而且都做了標識,臣妾也都是一一記錄在冊了。」

  靜依隨意地看了幾件棉衣,「不錯!付姐姐辦事還真是效率高呢!」

  付無雙低頭道:「臣妾的府中還有一些,下人們正在整理。而且還不停地有夫人送了舊衣來。這箱子只怕是不夠用的。您看,這些?」

  「放心吧,我待會兒便會出府去華陽山腳下。那裡我與慧清大師約好了,昨兒便開始施粥了。今兒正好過去看看,順便將這些舊衣物也給他們帶過去。下午,我便命人將空箱子給你送過去。」

  「如此甚好!」

  靜依用過午膳,便命人將箱子整理好,全部裝上馬車,向華陽山腳下駛去。

  到了粥棚不遠處,馬車便停下了。

  靜依下了馬車,四處看了看,「怎麼會有這麼多的難民?」

  司畫道:「啟稟王妃,這些就是自封城轄下的平秋縣還有其它幾個縣來的。聽說是因為大旱,莊稼收成不好,所以才會如此。」

  「王爺可知道了?」

  「回王妃,王爺已經知道了。」

  「這些難民什麼時候到的封城?」

  「昨天還沒有這麼多,今天比昨天差不多多了一倍!」

  靜依皺了眉,「不過才一夜,就多了一倍?」她轉頭吩咐道:「何嬤嬤,你與海棠負責發放女人和小孩子的衣服。初一,你找兩名護衛負責發放男子的衣服。千萬莫要亂!」

  「是!」眾人應了,便將箱子一一卸下,在原地打開,分成了男女兩隊,讓百姓們上前來領衣物。

  靜依到了粥棚前,看到前面排了長長的隊,仔細看了看大鍋裡正在熬著的粥,又看了一旁的兩隻大木桶中,所剩無幾的粥。木桶旁邊各站了一名小廝在為百姓們盛粥。

  「你們一天,熬幾鍋粥?」

  「回王妃的話,這是今兒的第五鍋了。」

  「一鍋下多少米?」

  「回王妃,就用這碗,一鍋下二十碗米。」那熬粥的師父指著鍋沿兒前的一隻空碗著。

  靜依點了點頭,又親自拿勺子在鍋裡攪了攪,「還行!以後再熬時,便多加兩碗米吧。這樣,百姓們喝了,才能御寒解饑。」

  「是,王妃。」

  「再架一口鍋吧。這樣快一些。也免得讓百姓們這樣苦等著。」

  「是,王妃。」

  靜依說完,看向了對面不遠處的華陽寺的粥棚,便走了過去。「阿彌陀佛!小師父,慧清大師沒來嗎?」

  「貧僧見過王妃!師父今日上午來過,用過午膳便回去了。」

  「多謝小師父了。敢問小師父,明日慧清大師可還會來?」

  「這個,貧僧也不知道。以往施粥時,若是無事,師父他老人家都會來的。」

  「如此,多謝了!」靜依說完,便轉身走向了那山腳下三五成群的一些百姓們。

  「這位大嬸,你們是哪個縣的?」

  那位剛剛領了一件舊棉衣的婦人呆呆地看著眼前的這個貴人,不知該如何開口。柳杏兒斥道:「大膽!王妃殿下問你話呢,為何不回?」

  靜依輕斥道:「柳杏兒!莫要驚嚇到了百姓。」

  那位婦人一聽說是王妃,便立刻跪下道:「王妃殿下!好人吶!您真是活菩薩呀!」

  靜依親手將她扶了起來,「大嬸不必多禮。您是哪個縣的?」

  「小的是平秋縣的。那裡今年大旱,收成太差,小的一家五口人,實在是沒法了!所以就帶了孩子一起出來,看能不能找條活路?」

  「一家五口?」

  「哦!」那名婦人連忙將自己身邊的一位小女孩兒拉過來道:「這是民婦的小女兒!民婦的當家的帶著兩名兒子在前面排隊領粥呢!」

  那婦人邊說邊指向了平王府粥棚前的一位漢子道。

  「那你們以後做何打算?」

  「還能如何?只想著看能不能找到一些差事做?也好過這樣整日靠這些粥度日呀!」

  靜依聽完,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這些貧苦的百姓們!喃喃道:「天氣這樣寒冷,讓這些百姓們露宿街頭,總也不是辦法呀?」

  靜依正在這時一籌莫展,便聽柳杏兒道:「王妃,王爺來了。」

  靜依回頭,便見元熙大步向自己走來,「怎麼出來,也不叫我一聲?」說著,還將靜依身前的大麾緊了緊。

  「元熙,這些百姓們總是這樣,也不是辦法呀!總得想個法子,將他們安置了才是!」

  「放心吧,走,咱們到馬車上去說。你的手這樣冰,仔細別受了涼!」

  說著,元熙便將靜依帶到了馬車前,將她扶了上去,守在一旁的司畫趕忙送了一個手爐過來。元熙接了,和靜依一起進了馬車,將那水爐置於靜依的手中,還有些責備道:「你瞧瞧!身邊的人都給你帶了手爐,你為何就不知道拿著?」

  「元熙,我穿的這樣厚了,手還是這樣冰,那些百姓穿的比我要單薄了多,到了夜晚該如何挨過去?」

  「你放心,我來之前,已經與付相、歐陽夜等商議過了。這些難民,咱們先想法子安置一部分,其它的再說。」

  「如何安置?」

  「由咱們平王府出面,先接納一百人,安置在咱們在封城城外的莊子上。付相出面接納一百人,歐陽家也是出面接納一百人。咱們幾家先領個頭,後面的那些個官員們多多少少也會安置一些。」

  「這個法子倒是不錯。只是,到底還是難民的人數太多了。不可能全部安置的下!」

  「是呀!我已經命岳相,明日,他會帶人過來,先在這裡建幾座簡易的木棚,至少在夜裡也可以防個風什麼的。另外,他明日會過來將這些難民中的孤兒,全部帶到白府去。哦!就是你說的慈善堂。」

  靜依點點頭,「對呀!那裡眼下才有十幾名孤兒,將這些難民中的孤兒帶過去,有專人統一照料,這個法子好!」

  元熙歎了一口氣道:「咱們眼下能想到的法子,也就這些了。走一步,算一步吧。總是一天比一天好!」

  「嗯!元熙,你可查過了這些難民都是從何處湧來的?」

  「大部分是平秋縣!那裡今年大旱,收成太差!很多人家都是顆粒無收!」元熙的俊顏上也是一臉的無奈,「只怕後面還會陸陸續續地有難民湧來的。」

  靜依點點頭,「還好,咱們有先見之明,將這施粥棚建在了城外,至少封城內還是比較安定的。」

  「是呀!依依,咱們還得再想法子開一個粥棚,離這裡遠一些,而且也是最好不要靠近城內。」

  「你是想著將這些難民分開來?怕他們會聚眾鬧事?」

  「咱們不得不防呀!眼下,封城的局勢雖是穩住了。可是還是有不少人對著咱們是虎視眈眈呀!咱們處事一定要小心謹慎!既不能害了百姓,也不能讓人捉了把柄!」

  「我明白。咱們就在城外的莊子那兒再開座粥棚!還有,自明日起,你還是派些官兵們來維持一下秩序吧。有官兵鎮著,到底是有用的。」

  「明日歐陽夜會親自帶人來維持秩序的。還有,咱們城內的防守衛會加強城內的戒備!依依,自明日起,你還是好好地待在王府裡,別再出來了。」

  「為什麼?」

  靜依看著元熙有些擔憂的眸子,驚道:「為什麼要讓防守衛加強城內的戒備?你是擔心?」

  「不是擔心!而是防範!依依,我已經收到了確切地消息。有人會利用這次難民事件,對我們不利!」

  「煽動難民?什麼人會如此地工於心計?要知道這難民的情緒最是不穩,稍有不慎,便會引起動亂!這人的心思還真是狠毒!」靜依恨聲道。

  元熙輕拍了拍她的手道:「這背後之人,如此煞費苦心地想要對咱們不利,圖的是什麼?他背後,又是哪個主子?」

  「元熙,咱們絕對不能讓那人得逞!還是要處處小心為妙!告訴歐陽夜和岳世子,要對自己的下屬嚴以律己,萬不可對難民拳腳相向!」

  「這些我已經囑咐過了。你放心吧!咱們盡量地做好防範措施,可是若是對方下了心思的話,只怕咱們是防不勝防呀?」

  「你說的對!那人若是鐵了心思要和咱們過不去。咱們也是防不住的!圍今之計,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聽我的,你就安心地待在平王府裡,莫要再出來走動了。萬一讓這些流民傷了你,我該如何是好!」

  「知道了。元熙,我答應你我不會自己行動,我會讓司琴她們跟著我,多少人都行。我向你保證我會小心的。元熙,我不是使小性子,我只是擔心這些難民,也擔心你!他們若是利用這些難民,總要師出有名才是!」

  元熙皺了眉道:「你總是這樣有主意!」

  靜依反握了他的手道:「元熙,你既然收到了消息知道他們要利用這些難民來大做文章,可否探聽到具體的?」

  元熙搖了搖頭,「暫時還沒有什麼具體的消息。」

  「就算是沒有,能夠煽動難民情緒的,也就過就是那麼幾點罷了!咱們只要提前加以預防,或許可以躲過一劫!」

  「此事再說吧。咱們先回府吧。」說完,便對馬車外面的初一道:「回府!」

  兩日後,入夜,平王府,外書房。

  「如何了?」

  無憂單膝跪地道:「回稟主子,有人收買了幾名封城的地痞流氓化妝成平秋縣來的難民,預備明日混入到難民群中,伺機搗亂。」

  「還真是像他的作事風格。已經透露給岳正陽了?」

  「回主了,已經告訴岳世子了。」

  「嗯,宋浩那邊怎麼樣了?」

  「回主子,屬下一直派人盯著。前幾次他們派出了人與京城的晉王聯絡,將這裡白石及左山大營一事通報給了晉王。按照您的吩咐,都將人放過去了。」

  「很好,這兩日又派人去京城了?」

  「回主子,昨日他又派了人去京城,已在半路上,被咱們的人截殺了。」

  「不錯,那京城可有人來?」

  「回主子,一併截殺了。」

  「做的可乾淨?」

  「回主子,屬下等是做成了被山賊所劫的樣子。」

  「很好!繼續盯著宋浩。岳正陽那邊可有什麼法子應對?」

  「岳世子的意思是順其自然!」

  元熙聞言,一挑眉,「這個岳正陽!罷了,此事就依他的意思去做吧。只是,告訴他要控制好難民的情緒,該收手時便收手,莫要演過了頭!」

  「是!主子還有其它需要屬下轉告岳世子的嗎?」

  「告訴他,王妃明日也要出城,讓他小心些,莫要傷了王妃,否則,本王饒不了他!」

  無憂的嘴角輕抽了抽,「是!」說完,便隱入了夜色中。

  元熙轉頭看向天上的明月,心中暗道,我好不容易才和靜依離開了京城,躲開了那些是非,找到了一處安身之地,絕不容許有人破壞!他們不嫌棄封城貧窮,只要努力,想法子,封城總是會好起來的。可是他不能容忍,自己的依依總是處在危險之中!

  元熙輕輕地轉過身,面容俊美無雙,那淡淡的月華灑在他的身上,使本就俊美飄逸的他如同是謫仙一般!而他那黑白分明的眸子中卻是閃過一抹狠戾之色!這與他的俊雅氣質,可是毫不協調!

  元熙走了房門,幾個縱身,便到了文華院的寢室外,入了內,看到床上熟睡的靜依,那幽深的眸子中,卻又是閃爍著柔柔地情意!與剛才在書房內的人簡直是判若兩人!

  元熙的大手輕輕地在靜依的臉上撫過,靜依只是覺得臉上有些癢癢地,輕哼了一聲,翻了個身。元熙看到如此可愛的靜依,竟是輕笑出聲!

  片刻後,元熙起身,脫了長袍,手掌一揮,那寢室的燈燭便全都熄了。

  次日一早,元熙和靜依二人在花廳用早膳。

  「依依,多吃些。這些日子,你都累瘦了。」元熙夾了一個小蒸包給靜依。

  「哪有?倒是你這些日子辛苦了,該多吃些才是。」

  「依依,你今日還要去粥棚?」

  「嗯。今日慧清大師也會去。我正好與慧清大師好好商議一下關於那些孤兒的事。」

  「孤兒?」

  「對,咱們現在的人手本來就緊張。所以我想著,請慧清大師給抽調幾名武僧師父過來,也好幫著咱們照顧並管教一下那些小孩子。」

  元熙點點頭,「法子是不錯!只是,不必急於一時吧。」

  「早晚都是要請他幫忙的,趕早不趕晚。」

  「好吧,那你多帶上些侍衛。還有,不要去人多的地方!」元熙想了想,似有不妥,又道:「罷了,還是我陪你去吧。」

  「你?你不用處理政務的嗎?」

  「無妨,陪你走一遭,也算是體察民情了。政務下午再處理也不晚。」

  靜依點點頭,「那快吃吧。吃完,我還要再去看一下,昨天付姐姐送來的舊棉衣,還有,咱們已經是縫製了不少的棉被。慈善堂那邊,因為有以前白府留下的舊棉被,已經是夠用了。這些新縫製的,我想著命人送到城外的莊子上。咱們不是收留了一百名難民嗎?正好,先給他們用。」

  「好!我在前廳等你。」

  靜依用完膳,又將那些舊衣物略略看了一遍。命人裝上馬車,直接運到了城外的莊子上。

  靜依和元熙二人則是乘了馬車到了華陽山腳下。

  「慧清大師!」靜依叫道。

  「王爺,王妃,安好。」

  「大師,不知前日弟子所說的借調武僧師父一事,大師可是有了決定?」

  「老納也正要與王妃細說此事。老納昨日同寺內的武僧們商議了一番。先抽調十名武僧過來,到慈善堂幫忙。不知王妃以為如何?」

  「如此,便多謝了!」靜依笑道,「有了這十名師父,我與王爺也就心安多了。畢竟現在難民實在是太多,王府的人手實在是緊張。多謝大師了。」

  「王妃客氣了!能為封城的百姓做些事,也是我佛門弟子應當的。王爺與王妃心繫百姓,處處以百姓為先,為百姓考慮,實在是讓老納汗顏吶!」

  「大師多年來,一直是慈悲為懷!這封城的百姓也都是記著大師的善心的。」

  三人正說著話,便見初一風風火火地跑了過來,「王爺,大事不好了!」

  「何事如此驚慌?」元熙不悅道。

  「回王爺,前面有幾人剛喝了幾碗粥後,便突然倒地,口吐白沫,似是中毒了!」

  「什麼?」眾人一驚!靜依道:「在哪裡?」

  「回王妃,就在前面。現在已是圍了不少的難民了。」初一抬眼看了王爺一眼道:「那些難民們都嚇得不敢再喝咱們平王府的白粥了。而且,還有人說是王爺怕這些難民拖累了封城,想著將他們全都毒死呢!」

  元熙心中冷哼一聲,動作還真是快呢!本王倒要看看,這齣戲,你打算怎麼演?

  慧清大師也是心驚不已,同他們一道去了前面看那中毒的幾人。

  「怎麼回事?」靜依看到有一位大夫在為一名暈過去的難民看診。自那日陡然發現難民增多後,靜依便和元熙商量,請了王府的府醫來此為難民們看診,以防不時之需。

  那名府醫回道:「啟稟王妃,似是中毒了。」

  「好端端地怎麼會中毒?」元熙冷聲道。

  而圍觀的一些難民道:「就是剛才還好好的,就只是喝了兩口粥就成了這個樣子!」

  靜依眉心一緊,看向那人旁邊的確是有一個已經打翻了的碗,那碗中還有一些殘粥,靜依上前將頭上的一支簪子取下,輕輕地在碗中試了試。那簪子卻是並未變色!

  「這粥中無毒!」靜依清聲道。

  「誰知道你這試的是不是真的?」一名清瘦的難民漢子叫道。

  「就是!人都已經這樣了!連大夫都說是中毒了,這粥中怎麼會無毒?」另有一人附和道。

  「我看這是王爺嫌棄咱們人多,怕咱們把他的府庫給吃空了,所以才想著下毒來害咱們!」最開始說話的那人又道。

  「就是!我看也是這樣!」

  「太狠心了,竟然在粥裡下毒!」其它人也是紛紛附和。

  靜依一看,心知這是有人在暗中使壞了,定是有人暗中在粥中下了毒,試圖激起民憤!她看向元熙,見元熙也是眉頭一皺,顯然是沒有預料到會有人在粥中下毒了。

  元熙朗聲道:「眾位莫急!眼下還是先救人重要。還請大家讓一讓。扶這幾位到那邊歇息。」

  眾人閃出一條路來,有幾個難民出來幫忙將人抬到了那簡易棚中。

  府醫挨個兒地診了脈,一臉愁容道:「啟稟王爺、王妃,二幾人的症狀相同,應當是吃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了。」

  「可是這粥中,我剛才明明試過了,並沒有毒呀。」靜依說著,便對身邊的海棠道:「快去到粥棚那裡,試試所有的粥,還有米糧內是否有被人下毒的跡象?」

  「是!」海棠和柳杏兒急匆匆地趕到了粥棚,挨個的將所有的器皿、米糧以及大鍋內的粥都逐一試過。最終,二人相視一眼搖搖頭,看來,這粥棚這邊並沒有問題。

  二人急忙擠進了人群,「回王爺、王妃,粥棚那邊並沒有問題。」

  靜依轉身在一名難民的身前蹲下,將手探到了這名難民的腕上,開始為其診脈。片刻後,靜依抬眼看向了元熙,見其臉上一臉焦急,而眸子中卻是並無半分的憂慮之色。不由心中暗怒!好你個元熙,竟然連我都騙!

  靜依收回手,走至元熙身邊,輕道:「他們的脈象,並不像是中毒。為何府醫卻非要說他們是中毒了呢?」

  元熙一挑眉,「有此事?」說完,便做出一臉不知情的表情!但是一對上靜依那清亮的眸子,頓時所有的偽裝便都瓦解了!「依依,你果然是神醫的徒弟!名不虛傳哪!」

  「哼!你這又是在搞什麼鬼?」

  「別急,再看看。」

  只聽「砰」地一聲!是瓷碗碎裂的聲音!「哼!這粥中顯然就是被人下了毒!不過就是吃幾碗白粥,想不到,竟是這樣狠心,給咱們直接下毒,想要取了咱們的性命!」

  「就是!這粥喝不得了!」說完,便又是一聲瓷碗碎裂地聲音。

  人群中,人們面面相覷,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畢竟這事情發生的也太過突然了些,讓人一時有些接受不了!

  「你們還端著這粥做什麼?難道真想死不成?」又是那名清瘦的漢子。

  靜依看著,與元熙對視一眼。心知這人便是那挑頭鬧事之人了!

  隨著那清瘦漢子和幾名難民的挑唆,人們紛紛扔了手中的瓷碗。一時間,這華陽山腳下,倒是瓷器碎裂地聲音此起彼伏了!

  慧清大師此時出聲道:「阿彌陀佛!眾位施主息怒,此事定有蹊蹺!王爺與王妃向來是愛民如子,豈會作出這等事?還請大家稍候,容王爺查個清楚。」

  「還有什麼好查的?這幾人都是喝了幾口粥就相繼成這幅樣子了!不是粥裡有毒,還能是怎麼回事?」那清瘦漢子道。

  「就是!想不到這平王裝著一幅好心的樣子,卻是在粥裡下毒!這是一點兒活路也不給咱們了呀!」

  「不給咱們活路,咱們也不能讓他們好過了!對不對?」那清瘦漢子再度挑頭道。

  「對!不能讓他們好過了!憑什麼他們吃著山珍海味,咱們卻是在這裡忍饑挨餓?不公平!」

  「就是!不公平!咱們衝到城裡去,吃好吃的去!」

  「對,吃好的去!咱們也去吃大魚大肉!」

  說完,便見這百姓們有了想要往封城內衝去的跡象!

  「大家且慢!」慧清大師再度開口道:「眾位施主,事情尚未查清楚,還請大家稍安毌躁,免得中了他人的奸計!反而是冤枉了平王府。」

  「什麼冤枉?難道這裡面躺著的人是假的不成?你這老和尚,定然是與他們是一夥兒的!」

  「這老和尚定然也是想著要咱們都死在這兒!別聽這老禿驢的!咱們先把這粥棚砸了,然後衝進城去,吃好的!」

  「對!砸了這粥棚!砸了這害人的粥棚!」

  靜依有些害怕地往元熙的方向靠了靠,「這些人的情緒太過衝動了!只怕是要失控了。」

  「別怕,跟在我身邊。」

  「可是,咱們就由著他們將粥棚砸了不成?」

  「不會的!岳正陽他們應該就快到了。」

  那些難民眼看著就要衝到了粥棚!

  「怎麼回事?」隨著一聲怒喝,人們看到岳正陽帶了大批的官兵趕來。

  「平王府的粥裡有毒!」

  「就是!要死人了!」

  「你們也太狠心了!我們都可憐成這樣兒了,還不肯放我們一條活路!」

  那清瘦男子眼珠子一轉道:「大家看到了沒有!這平王見毒不死我們,要派官兵來鎮壓咱們了!咱們是一點兒活路也沒了!事已至此,咱們倒不如跟他們拼了!也許還有一線生機!大家跟他們拼了!」

  話落,便見這人群中已是有不少人開始響應這清瘦男子的號召了,有些看似壯一些的漢子,竟是直直地對著岳正陽身邊的官兵而去!



第十五章 封城之謎

  聽著幾聲叫喊聲,眼看那幾名壯漢就要對官兵對手了!岳正陽的眼裡閃過一抹笑意,「來人,拿下!」

  說完,便見人群中突然出現了幾名身著難民衣服的人,將那清瘦漢子,還有幾名難民全都綁了!

  「你們做什麼?我們只不過是實話實說,你們這是殺人滅口!」那清瘦漢子不甘心道。

  岳正陽看著眾難民似乎是有些要被挑唆起來了,大聲道:「閉嘴!」隨著他的這聲怒喝,這場面又是奇異地安靜了下來!元熙輕拉了靜依的小手,示意她無事。

  靜依此時也是明白過來了,此事,只怕是元熙等人早已設好的計了。

  「劉四兒!怎麼?不在封城裡頭混了?跑到這外面來裝難民了?」岳正陽壞笑道。

  那清瘦漢子一驚,強作鎮定道:「你說什麼?我聽不懂,我可是從平秋縣逃荒過來的。」

  「平秋縣?好呀!你到是說兩名平秋縣的方言給本相聽聽?」

  那劉四兒一愣,眼珠子亂轉,卻也是想不出法子來,這平秋縣的方言,他雖是學了幾句,可是一說就不是那當地的味兒,指定是要露餡兒的!

  「怎麼?說不出來了?要不要我把你封城裡的房子、妻女全部都給你找來呀?」

  劉四兒一聽,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嚇得跪在地上,哭道:「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呀!小的也是奉了別人的命,在他的碗裡下了毒呀!大人饒命呀!」

  「什麼?這毒是他下的?」

  「這人也太壞了!咱們好不容易有口粥喝了,他卻是在裡面下毒!」

  「就是!這種人,就該打死他!」說著,這些難民們便向這劉四兒靠了過來。有的人直接從地上抓起剛剛摔的碗的碎片向那劉四兒扔去!

  難民們的情緒這回是真被煽動起來了,只不過不是要對付元熙和靜依,而要對付這劉四兒了!

  劉四兒慌了神兒,生怕自己真被這幫難民給打死了,求饒道:「大人饒命!饒命呀!小人也是奉命行事呀!求大人饒命呀!」

  「奉命行事?說,奉了誰的命?」

  那劉四兒有些猶豫不決,似是不敢說。

  「怎麼?不說?那好吧,那就交由這些難民們發落,如何?」岳正陽說完,就要下令讓阻攔難民的官兵撤退。

  那劉四兒見此,慌道:「大人別!別呀!小的說,小的說!小的是奉了。」說沒說完,便瞪大了雙眼,倒地不起了。

  元熙和岳正陽向人群中看去,見一身穿青衣的男子向西奔去,「追!」岳正陽一聲令下。見大批的官兵向那青衣男子逃走的方向追去。

  岳正陽又轉頭對百姓們道:「鄉親們放心,這幾位鄉親並未中毒,只是昨日本官收到消息,說是有人欲在此搗亂,所以嚴加戒備,見這劉四兒在藥房裡買了砒霜,所以便命人暗中跟著他,得知他來此後,已是暗中將他手中的砒霜換了過來。剛才那幾位百姓只所以會暈倒,只是因為那藥物所致,現在已無大礙了!」

  果然,難民們向那木棚中看去,那幾名暈倒的難民,竟是又全都醒了過來,看起來與常人無異!

  岳正陽走到那幾名難民面前,拱手道:「本官因為一心想著要找出這幕後之人,所以讓幾位受苦了!」

  那幾位清醒過來的難民膽怯道:「這,我們沒事了?」

  府醫再次上前為幾人診了脈道:「眾位放心!你們的確沒事了。剛才我等也是為了配合大人,故意說你們幾位中毒的。幾位若是不信,不妨試著動動手腳!看老夫說的是否是實話?」

  那幾人試著活動了一下,果然無事了!是又驚又喜!「多謝大人,多謝大夫!」

  岳正陽與元熙相視一笑,那府醫也是笑呵呵地說道:「既然沒事了,大家都快去吃粥吧!」

  眾人才從剛才的中毒事件中回過神來,一時有些驚慌失措,不知該如何是好了!人們一看地上被他們摔碎的碗和灑了一地的粥,都是心疼不已,這可都是糧食呀!

  其中一名婦人哭道:「這個天殺的!竟然生出這樣歹毒的心思來!若不是大人英明提前發現了這陰謀,咱們只怕就會釀成大禍呀!」

  剛才還群情激動的人們,也都是悔恨不已!竟然是有幾名漢子跪在了地上,「王爺,王妃,是我等太過蠢笨,險些上了那賊人的當!還請王爺王妃責罰!」

  說完,便跪下了一大片難民,「請王爺王妃責罰!」

  「草民等瞎了眼,才會識人不清,險些給王爺和王妃惹下麻煩,都是草民等的不是!還請王爺您大人大量,寬恕草民吧!」

  「是呀!草民們也是被那惡人利用了。還請王爺寬恕吧!」

  靜依看到跪了一地的百姓,正色道:「大家都起來吧。今日之事,幸虧是岳大人早有察覺,才不致釀成大禍!若非是岳大人及時趕來,你們只怕就真的是要被人利用了!經過今日一事,還請大家要明白地記住,王爺與本王妃是不會捨棄你們的!你們也是封城的子民,以後切莫要再被人盅惑,要擦亮自己的雙眼,不要只看事情的表象!大家可都明白了?」

  「謝王妃教誨!草民等記下了!」

  「好了!都起來吧。還好那粥棚沒有被你們給掀了,還有熱粥可以吃。大家快過去排隊吧。」

  百姓們這才相繼起了身,其中一人叫道:「咱們先把這地上的污漬清理乾淨!別再給王爺他們添麻煩了。」

  「對對!咱們先把這裡清理乾淨,再去吃粥。」

  說完,百姓們便開始清理起地上的碎片還有一些污跡了。

  元熙笑道:「經此一事,只怕那些人再不敢輕易地煽動百姓了!」

  「不錯!就算是他們再來搗亂,這百姓們經此一事,也是多少長了心眼兒的,豈會再被人輕易利用,當了槍使?」

  慧清大師也是笑道:「原來竟是岳大人的計謀,倒是讓老納空擔心了。」

  岳正陽一歪頭,道:「這可不是我的功勞,這可都是王爺的意思。」

  「好了,莫要爭功了!不知那青袍男子,可能追的上?」靜依有些擔憂道。

  慧清大師歎道:「阿彌陀佛!想不到在這種時候還會有人使出這樣的計策,真是人心不古呀!」

  「剛才多謝大師為我們說話了。」靜依低頭道。

  「王妃客氣了,都是為了百姓。剛才倒是險些讓王爺王妃受委屈了。」

  靜依和元熙相視一笑,沒有出聲。

  岳正陽命人將其餘的幾人全部帶走,轉頭對元熙拱手道:「王爺,那臣就先告退了。」

  「去吧!告訴歐陽夜,這幾個人可得給本王看好了,別再出什麼岔子了!」

  「是!臣一定轉告歐陽夜。」

  元熙和靜依看這裡又恢復了以往的秩序,心下稍安,向慧清大師辭行,乘了馬車回王府了。

  「元熙,這都是你一手安排的吧?」靜依坐在那兔毛的墊子上問道。

  元熙輕佻了挑眉,抬手將靜依抱在了懷裡,笑道:「如何?你夫君很聰明吧?」

  「聰明!只是你如此地氣定神閒,想必也定是知道他們幕後的主子是誰了吧?」

  「依依果然聰慧!至於他們的主子,不急!這劉四兒死了,咱們等於是沒了人證,暫時還是動不了他的。不過,我總是要想個法子,提早地除了這一禍害,咱們才能專心的治理封城。」

  「你說的不錯,否則,總是在事情進行到關鍵處,就有人跳出來搗亂,咱們也是應付不過來的。到時候,咱們只怕會是前功盡棄!」

  「依依,你說這宋浩的短處在哪裡?」

  「宋浩?你是說背後指使他們的是宋浩?」

  元熙點點頭,「他的背後是晉王!」說到這裡,元熙苦笑了一下,「相不到,我費盡心思想帶著你離開京城那是非之地,還是躲不過那些人的陰謀詭計!」

  靜依搖搖頭,「你生在皇家,躲?永遠都不是最有效的辦法!」

  「依依,又讓你擔心了。」

  「你是我的夫君,我為你擔心自是再正常不過的!元熙,你既已知道了他的背後是晉王,就沒有採取些措施?」

  元熙壞壞一笑,「怎麼可能會沒有?我現在正是掐斷了他與晉王的所有聯繫!我要讓晉王變成聾子、瞎子!」

  靜依聽了,眼波流轉,光華頓現!

  「元熙,既是讓他變成聾子、瞎子,何不再給他們一根枴杖,也好幫他們一把?」

  元熙眼前一亮,「依依的意思是?」

  靜依輕笑道:「你的人裡總有那麼一兩個是極為擅長模仿別人的字跡的吧?」

  元熙笑著點點頭,「自然!我的暗閣裡,什麼人沒有?依依,這次幸虧你提醒了我,不然,豈不是白白的放過了這麼好的一個機會!」

  「你呀!定是自己心裡早已有了計較,哪裡是我提醒了你?你分明就是一隻狡猾至極的狐狸!誰能算計得了你?」

  「狐狸?哈哈,我是公狐狸,你就是母狐狸了?」

  「討厭!你還有心情說笑?」

  「怎麼?不是你誇我聰明,說我是狐狸的嗎?」元熙眨著那雙大眼睛十分無辜地看向靜依。

  靜依無奈,白了他一眼,這樣也叫誇?他是耳背了,還是腦子壞掉了?

  「好了。不鬧了!晉王為何會突然插手起封城的事來了?再說了這封城如此貧困,又不能為他的大業提供銀兩,他為何會如此在乎這封城會完全地受你掌控?」

  元熙收了笑,「是呀!這封城並非是富庶之地,也不知為何明王和晉王竟是都看上了這個地方?」

  「問鼎大位,除了需要大筆的銀錢,再就是大軍了!可是這封城上上下下加起來,也不過才十幾萬兵馬,而且還都是一些上不得戰場的弱兵弱將!真不明白,這封城到底有什麼好?」

  「弱兵弱將?這宋浩和白石,按理說可是哪個都不弱呀!」元熙喃喃道。

  靜依也是一臉的思索,這封城難不成還能有什麼寶貝?可是封城除了風沙多,還有什麼呢?竟是使得這明王和晉王二人都派了親信過來?僅僅只是因為這是貫通南北的要道?

  靜依並沒有時間多想,因為接下來的時間她一直是忙碌不止的。付無雙隔三差五地便送來一些舊衣物,王府這邊的下人們還在縫製著一些棉被。再加上,慈善堂那邊的一些瑣事,偶爾還要過問外面的一些庶務。接下來的半個月,靜依可以說是過得最為忙碌的一個人了!

  轉眼已是到了十一月底了。在古代,一旦進入臘月,便意味著就快要過年了。

  元熙進入寢室,見靜依竟是斜倚在榻上睡著了,手中還拿著一本醫書。元熙心疼地搖了搖頭,將她手中的書拿出,輕輕地抱起她向床上走去。

  靜依被他抱起後,便睜了睜眼睛,迷迷糊糊道:「你回來了?」

  「嗯。以後不要等我,困了就自己先睡。」

  靜依勉強又抬了抬眼皮,口齒不清道:「知道了,好困!睡吧。」

  元熙替她除了外衫,自己才脫了長袍,再看向床上,靜依臉朝裡側躺著,似是睡的挺香的。

  元熙正要躺下,耳朵一動,手一伸,再度拿起了長袍披上,走至外間,「什麼事?」

  「回主子,剛剛屬下得到消息,院兒裡的那四位似乎是吵起來了。」司畫回道。

  「知道了。吵就吵吧,這麼晚了,還來稟報王妃做什麼?不用理會她們!」

  「是!」司畫這才退了出去。

  元熙卻是了無睡意了,他用手輕捏了捏眉心,最近這段時間實在是太忙了,依依也是累的不輕。索性這些難民們已是安置地差不多了,自己也可以稍稍放鬆一些了。

  元熙瞧裡間看了一眼,雖是隔了簾子,可他卻仍是像可以看到時面熟睡著的靜依一般,那如夜空中璀璨的星星一般的眸子,閃爍著耀眼的光茫!依依,他的依依!真的是為自己解決了不小的麻煩呢!自己該如何謝她呢?金銀珠寶?這些,似乎她都是瞧不上眼呢!元熙的眸子裡帶著柔柔地笑意,也許,自己明天可以休息一天,陪陪自己的小妻子吧!自己自從來了封城似乎還沒有休息過呢,休息一日也不算是不務正業!嗯,就這麼辦吧!

  元熙打定了主意,便再度進了裡間,脫了外袍,躺在了靜依的身側。

  一夜好眠!再睜開眼睛時,天已是微亮了,元熙轉頭看了一眼,還窩在自己懷裡的靜依,睡的正香!元熙面上輕笑,真好!能每日摟著自己心愛的人在清晨的陽光中醒來,真是幸福呢!

  幸福?這個詞猛然躍入了元熙的腦海,元熙自己也是一愣!幸福呢?曾幾何時,他以為自己這輩子都會與這個詞無緣了,想不到,上天竟是如此眷顧他,將靜依賜給了他!對他而言,還有什麼比靜依陪在自己身邊更重要的呢?還有什麼比靜依要陪他走一輩子,更讓他覺得幸福的呢?

  元熙看著熟睡中的靜依,有她在自己身邊,自己總是格外的安心!真不知道這個小丫頭究竟是有著什麼魔力?竟然能讓他對她如此癡狂!他喜歡她!從七年前第一眼在林子裡見到她時,他的心裡就莫名地她產生了好感!那個明明有些膽怯,卻是很善心地為自己包紮好了傷口的小女孩兒,真是越想越可愛呢。

  當時自己為什麼會告訴她自己的字,告訴她自己叫元熙呢?要知道自己有多麼討厭別人這樣叫他,為什麼偏偏要告訴這個小丫頭呢?現在想想,元熙自己也仍是說不清楚,也許冥冥之中,那個時候,自己就已經是認定了她吧!

  感覺到懷裡的人動了動,元熙收回了心神,看向剛剛睜開眼睛的靜依,「醒了?」

  靜依看了元熙一眼,微抬了一下頭,又再度躺了回去,左手搭在了元熙的腰上,小腦袋在元熙的胸前蹭了蹭,嘴裡嘟囔著,「好睏,不想起床!」

  元熙失笑,道:「不想起床就不起,接著睡!」

  靜依卻是長歎了一聲道:「最討厭的就是這樣了!明明還很睏,可是一旦醒了就睡不著了,好討厭的感覺!」

  元熙用大手輕揉了揉她的頭髮,笑道:「既然這樣,那就先起床,用完早膳,我陪你四處走走。」

  靜依一聽,眼睛一亮,半支起了上身問道:「真的?你不騙我?你今天不用忙了嗎?」

  「今天沒什麼要緊的事,明天再一起處理也無妨。」

  「好哇!我先想想,我們今天怎麼安排比較合適。」說完,靜依便再度躺回到元熙的懷裡,小聲嘀咕著。

  元熙看到這樣的靜依,心裡是說不出的滿足!只覺得心田里整個都被漲得滿滿地,好似是要溢出來一般!兩人自成婚後也是兩個多月了,靜依由最初的羞澀、不習慣,也是漸漸地轉為了對他的依賴,和不自覺地親近了。就像是現在,她窩在他的懷裡,不再覺得不自在,而是如同理所應當一般,已經把這樣的一種相處模式當成了一種習慣。這讓元熙感到很雀躍!雖然他現在還不能吃肉,可是看到靜依如此地喜歡與他親近,心底裡也是高興的。

  「元熙,我今天答應了那幫小孩子,要去慈善堂的。你會陪我去嗎?」

  「好!我今天一天都歸你,你想去哪兒,我都陪著你!」

  「好,好長時間沒有與你一起聊天兒了呢?多久了呢?」靜依伸出手指數了數,歪了頭道:「好像也沒多久,才五六天吧,可是為什麼我感覺我們像是有一個月都沒有好好說過話了呢?」

  元熙笑道:「好了!別想了。快起床吧。不如,今天我服侍你更衣可好?」

  靜依一聽,臉一紅,悶聲道:「不要!」

  「呵呵!依依又害羞了!我們是夫妻,你應該習慣才好!這樣吧,待會兒我為你挽髮,可好?」

  靜依點了點頭,「不要太繁瑣的,我要簡單方便的!我想出去玩!」

  「好,都依你!」

  元熙去了偏房,海棠等人進來服侍靜依起身。

  「王妃,昨兒晚上,聽說那邊兒院子裡的四位小姐可是吵得厲害呢!那邊兒的管事來稟告了司畫,可是王爺說您睡下了,沒讓人理會!」

  「哦?她們四人吵?」

  「回王妃的話,正是!」

  「可知是因為什麼事吵起來了?」

  「聽說是因為爭一支金步搖!」

  「不過一支金步搖,何至於如此大吵大鬧?想必是起了旁的心思了吧?」

  海棠聽了一愣,「您的意思是說,她們是想藉著這個機會能見上王爺一面,好出了那院子?」

  靜依懶懶道:「誰知道呢?總歸不是什麼好事的。這幾個人,你可千萬別小看了她們,哪個也不是省油的燈呢!」

  「那依著王妃的意思,昨日之事就當作是不知道?」

  「嗯,王爺不是說了嗎?說我睡下了,我自然就不知道了。告訴何嬤嬤,那邊兒院子裡的東西一概別落下了,每個人都好吃好喝的供著。那幾個人,我以後還有用處呢。」

  「是!奴婢來幫您挽髮吧。」

  「不必,王爺呢?」

  海棠還沒回話,便聽一道好聽的聲音傳來,「依依找我何事?哦!是該挽髮了!」說完,元熙站在了靜依的身後,拿起了妝台上的牛角梳子道:「依依的頭髮真好,又黑又亮!」

  「是呀!那是因為我現在還年輕,等我以後老了,就會又白,又乾枯了。到時,你只怕是會躲的我遠遠的,再不肯為我挽髮了。」

  「怎麼會?你是依依,永遠都是我的妻子。我怎麼會躲開你?我只怕你到時會嫌棄我的手指粗糙,又老又醜了呢。」

  「有道理!你本就比我年長,到時你定是要比我老的快。你可要小心了,說不定真到了那一天,我可是會真的嫌棄你了!所以趁著你現在年輕,就多抽出些時間來好好保養自己,免得到時被我拋棄了,你連哭都找不著地方!」

  元熙笑道:「娘子說的對!為夫一定謹遵娘子教誨,一定會好好地保養、照顧自己!」

  海棠在一旁聽著二人的對話,倒也是習慣了,自家的兩位主子的相處模式還真是同平常人不一樣!誰家的妻子能這樣與自己的相公肆意說笑?還敢這樣放肆?說是以後要拋棄了自己的相公?

  元熙很快便為靜依挽好了一個隨雲髻,二人一起用了早膳,便乘了馬車,直奔慈善堂。

  這慈善堂,便是以前的白石的府第,靜依命人將裡面收拾了一番,將所有的奢華裝飾、擺飾全部收了起來。只餘下一座空房子。靜依親自手書了慈善堂三個字,命人做好了牌匾,懸於府上。

  元熙和靜依二人下了馬車,已是有人開了門,跪迎了二人進去。

  「元熙,你還一次也沒有來過這裡吧?我把這最前院改成了學堂。這東邊兒的是咱們慈善堂裡的孤兒們讀書的地方,西邊兒是封城的一些窮苦百姓家因為沒錢,上不起學堂的孩子們讀書的地方。」靜依興致勃勃地向元熙介紹著。

  二人在門口看了一會兒孩子們讀書,便再度向裡走去。

  「元熙你看!我把這個院子改成了練武場,有華陽封的武僧們教授他們一些基本的強身健體的練習方法。並不傳授武學,也不算是壞了華陽寺的規矩。」

  元熙點了點頭,「如此甚好!這樣慧清大師也好對寺裡的眾人有個交待。再者,有了這武僧們的指點,咱們也挑著看看,若是有資質的,咱們就費些心思好好調教,若是差一些的,以後可以直接送入軍營。若是再不行的,就只好教授他們一些其它的生存技能了。」

  「我也是這樣想的。你瞧那邊兒!那是女孩子們學習女紅的地方。再往後走,便是她們住的院子了。我請了咱們府裡的幾位嬤嬤來照顧這些孩子們的飲食起居,又請了這封城比較有名氣的幾位繡娘,教她們女紅。女孩子嘛,以後也是可以靠這個謀生的。還有,我讓人將白府的後花園全部清理了一番,等來年春天,可以讓他們在這裡種些瓜菜,也可以減輕些咱們的負擔,最主要的是還可以讓他們學習一些農識。你覺得如何?」

  元熙看向靜依,「辛苦你了!竟是考慮地如此周到!」

  「哪裡辛苦了?我只是動動嘴皮子罷了!真正辛苦的是在這裡照顧他們的人!」

  元熙拉著靜依的手道:「他們能遇上你這樣心懷百姓的王妃,是他們的福氣!若是不是你在這背後大費周章的安排,他們哪裡能有如此好的運氣?別說斷文識字了,只怕連命都不一定能保的住!」

  靜依笑道:「元熙,這封城既然是你的封地,我自然是要想法子,讓這封城的百姓過的更好,讓你的壓力小一些!你整日都是忙著一些大事,這些繁瑣的小事,由我來,不也正是應當的嘛!」

  元熙直直地看著靜依,眼神中充滿了柔情和感激!「依依,你總是為我設想地如此周到!」

  靜依臉一紅,「別說這些傻話了!我帶你去看看這慈善堂其它的空院落!」

  「空院落?」

  「是呀!這白石也真是奢華!這樣大的府第,他們一家人如何住才能住得完!我挑了兩處稍僻靜地院子,來!」

  元熙被靜依拉進了一處看似很安靜的院子,這院子裡種了一小片竹子,「這裡倒是雅致!」

  「不錯吧?這處院子是給晴天哥哥挑的,他向來喜靜,定是會喜歡的。」

  元熙一聽,臉立刻黑了下來,「晴天?」

  靜依點點頭,「對呀!我想著,等他回來後,有時間就來這裡小住一陣,教授孩子們一些簡單地預防疾病的法子。還有認識一些常見的草藥、毒藥。這不是很好?」

  元熙聽了先是不悅,隨後又是有些得意了。晴天以後住在這裡,那王府裡不就是沒有他的地方了?這樣的話,他不就是沒機會再纏著靜依了?不錯!

  元熙點頭道:「嗯,還不錯!晴天定是會喜歡你給他做的這番安排的。」

  靜依得意道:「那是!晴天的哥哥的喜好,我可是清楚的很!這裡最適合他不過了。」

  元熙剛剛有些小得意似是有些飄飄欲仙的心思,轉瞬便被靜依的這番話又給打回到了地獄!自己的小妻子對別的男人的喜好清楚的很?這哪個男人聽了也是會不舒服的吧?

  元熙的眼中閃過一抹冷光,晴天,你最好是沒有對靜依有非分之想,否則,我可不管你是不是她的師兄,我照殺不誤!

  靜依帶著元熙將慈善堂轉了一圈,每到一處地方,都會和裡面的小孩子親切地打個招呼!這樣一圈下來,靜依說的話可是真不少了!「如何?我安排的不錯吧?」

  元熙點點頭,「依依安排的,自然是最好的。」

  靜依得意的一笑,絲毫不知謙虛道:「那是自然!依依出馬,絕對完美!」

  元熙寵溺地看了她一眼,「累不累?要不要歇一歇?」

  靜依搖了搖頭,有些尷尬道:「不累!就是有些口渴了。」

  元熙輕笑了兩聲,「走吧,馬車上早已命人備好了。」

  說完,便拉了靜依的手,出了慈善堂,上了馬車。

  馬車上,司畫早已是守在那裡,擺好了一個小几,上面放了一壺熱茶,和兩碟點心。

  「下去吧,吩咐車伕到別院去,路上走慢些,莫要巔著了馬車。」元熙吩咐完,便拿起茶壺,倒了一盞熱茶給靜依。「來,先暖暖手,慢慢喝。」

  靜依接過熱茶放在鼻間嗅了嗅,「嗯!好香,是梅花茶!」

  「你的鼻子倒是靈!」

  「你是哪裡來的梅花?咱們府上可是沒有種呢。」

  「你喜歡梅花?」

  「喜歡!紅梅、白梅,我都喜歡。以前在京城時,父親在後花園裡種植了一小塊兒的梅林,我最愛溜到那裡去喝茶了。記得有一次,我和表姐一起煮著茶,賞著梅,好不收愜意呢!」

  靜依說著,眼中已是流露出了一股懷念和憧憬之色!

  元熙知道她又在想念她的家人了,輕哄道:「乖,先把茶喝了,潤潤喉嚨。」

  靜依這才意識到手中的茶已不再燙了,一口氣將茶飲盡了。將空茶杯遞到了元熙面前,「還要!」

  元熙只是輕笑不語,再度替她斟上了一杯茶,遞到她的手裡,然後又從碟子裡用手拈起了一小塊兒的點心送到靜依的唇邊道:「來,嘗嘗,我命人新做的。看你可喜歡?」

  靜依看了看這糕點,又輕聞了聞,似是帶有核桃的味道,張口將那糕點含進了嘴裡,輕輕地咀嚼著。靜依的眼睛越睜越大,越來越亮!「嗯!好香!是核桃酥!」

  元熙笑道:「我就知道你喜歡吃,特地命人做的。」

  「這個味道!你是從哪裡請來的師傅?這個味道簡直和京城的一模一樣!」

  「那是自然,同一個人做出來的點心,味道自然是一樣的了。」

  靜依一愣,「你是說這師傅?你把京城有名的點心師傅給請到封城來了?」

  元熙點點頭,「依依,我不得不說你有時還真是糊塗的可以!成婚前我送你的那個小匣子,你忘了?那裡面不是有我所有的產業的地契、房契嗎?」

  靜依呆呆地點點頭,「是呀!」

  元熙一臉無奈道:「難道你都沒有細看?這京城最有名的那家點心鋪子?就是你最喜歡吃的那家?」

  靜依這才恍然大悟道:「那是你的產業?」

  元熙搖頭道:「你還真是迷糊!這樣的事情你都不放在心上的嗎?你出嫁前難道岳母沒有教過你,要管好自己的陪嫁的產業,也要對自己夫君的產業、財富弄個一清二楚嗎?這樣,以後才不會被其它的女人佔了便宜?」

  靜依點點頭,接著又搖搖頭,「母親的確是說過。不過,我沒有放在心上就是了。」

  「為什麼?」

  「你忘了?因為你答應我的!」

  這次換元熙一愣,不過很快他便明白過來,這靜依說的,是指他答應過她一生一世一雙人,此生絕不納妾!元熙歎道:「你還真是信任我!不怕我說話不算數?」

  「不怕!你不是那樣的人!」

  「就這麼信任我?」

  「錯!我不是相信你,我是相信我自己的眼光!」靜依將茶喝完,遞到元熙的手中。

  元熙一挑眉,「還要喝嗎?」

  靜依搖搖頭,「元熙,上次那些難民的事情,就這樣無疾而終了?」

  「是呀!不然還能怎樣?劉四兒死了,咱們手中再無其它直接的證據,是奈何不了那宋浩的。」

  「那他們之間的通信?」

  「你放心,一切順利!」

  靜依這才點點頭,鬆了一口氣道:「那就好!這樣的話,咱們不愁找不到機會!」

  「宋浩的手上可是握有重兵!他是以前的封城總兵,現在的三個兵營中兵馬最為精銳的飛虎營可是在他的手裡!咱們做事定要仔細小心,萬不可打草驚蛇,萬一驚動了他,他手上的那五萬精兵可不是吃素的!」

  「那你現在可有對策了?」

  元熙搖搖頭,「這宋浩可是要比白石難對付多了!這白石是太過自大,才給了咱們機會。而且左山大營的那個馮三兒又是個沒腦子的,所以咱們才會如此輕易的得了手!可這是飛虎營,可是不比其它呀!」

  「依我看,這宋浩分明就是一直隱身在白石背後,意圖通過白石來對付咱們!或者是想看著咱們與白石鬥個死去活來,他好撿個漁翁之利!只是沒有想到,白石這麼容易就敗在了咱們的手裡,所以他一時間可能沒有佈署好後面的計劃。元熙,這對咱們來說,應該是個機會。」

  「你的意思說,他原計劃的一些東西可能是因為白石的突然倒台,而發生了不小的變動,所以一時間還沒有想好該怎麼對付咱們?」

  「不錯!上次難民的事,只不過是臨時增加進來的一個計劃!他也定是想通過這個來挑起難民的不滿與咱們對立!這樣,他才好得利!」

  元熙點點頭,「這個宋浩,心思還真是毒!一旦民憤被激起,要想平息可就難了!可是我動用武力鎮壓,他背後的晉王勢必會以我對手無寸鐵的百姓施行鐵血政策,這樣一來,皇上對我只會是更加地不滿,說不定一氣之下,會撤銷我的王位,收回封地!可是我若是不用武力鎮壓,那麼封城必然大亂,到時,還是晉王,再站出來指責我一個治理不善,能力欠缺,哼哼,我還是落不下好兒。」

  「元熙,這晉王這麼做的主要目的,是為了對付你、拉攏你還是想著驅逐你呢?」

  元熙一驚,看向靜依,「驅逐?」

  靜依點點頭,「這便又回到了咱們原來討論過的那個問題上。這封城,到底有什麼值得他們兩位皇子竟相派了親信之人來此呢?」

  「你說的對,對付我只不過是順手的事兒,他們真正想做的,極有可能就是讓我離開封城!而封城是我的屬地,未得詔命,我是不可輕易離開自己的封地的,那麼,便只有一個辦法,就是讓我犯錯!讓皇上大怒!然後收回封地!即便是不收回封地,也會派人來大加限制我在封城的權利,這樣一來,他們的目的,自然也就達到了!」

  靜依喃喃道:「離開封城,封城對他們而言,顯然是十分的重要了?可是這樣一貧如洗的封城,有什麼是值得他們爭搶的呢?」

  元熙眼神一黯,看向靜依,「這封城看來並不似表面上那樣不堪。只怕這裡有著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秘密?寶藏?」靜依驚呼道。



第十六章 整治宋浩!

  元熙看著靜依有些興奮的樣子,笑道:「你呀!也太能想了!你以為是你祖母的祖上留下的寶藏在這裡?別說不可能,就是真的在這兒,你以為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們還沒有找到?」

  「不就是因為那只鐲子嗎?也許那只鐲子就是鑰匙呢。沒有鑰匙,他們也許進不了寶庫,所以才會如此!」

  「你呀!你祖母王家祖上幾代都沒有來過封城,如何會將這大筆的財富埋在這裡?」元熙笑道:「你呀,就是想太多了!今兒無事,我就陪你出來好好歇歇,不想那麼多的煩心事了。」

  靜依有些失望地點點頭,「不是呀!那會是什麼呢?」

  「別急!他們二人在這封城可不是一日兩日了,這都是楊碩和那老護國公當年布下的棋子。哪裡能是咱們幾日的功夫就能窺破的!反正咱們現在是住在這封城,不急,慢慢來!總有一日,咱們能揭開這封城的神秘面紗!」

  「說的對!咱們有的是時間。」

  靜依躺在了元熙的膝上,小聲道:「元熙,昨兒那四名美人兒吵鬧之事,你可是知道了?」

  「嗯。怎麼?今兒一早就有人回報於你了?哼!以後這樣的事,盡量不去理會!以為自己是個什麼東西?三更半夜的不睡覺,以為這樣就能翻出花兒了不成?」

  靜依卻是嘟了嘴道:「元熙,只怕這四人也是不簡單呢。」

  「怎麼?你有了什麼發現?」

  「她們四人,名義上雖都是你母妃賜來的,可是這宮裡出來的女子,誰知道她們背後真正的主子是哪個?這宮裡頭有多少妃嬪都是栽在了自己的親信手中?個個兒都以為自己聰明,到頭來,卻是發現,自己倚重的人竟是另有主子!」

  元熙長歎一聲,「是呀!這種事,在宮裡是屢見不鮮的。只不過是沒有人說破罷了。」元熙低頭看著靜依那微紅的臉龐,輕道:「你覺得她們四人當中有德妃的人?」

  「嗯。」

  「你怎麼會有這種感覺?」

  「不知道!就是一種直覺!元熙,宮裡頭出來的人沒有一個是簡單的!就像是那個李靜,小小年紀,不也是心思歹毒?這四人咱們總得想個法子,好好利用一番呢。」

  元熙輕笑道:「你可是有了什麼好法子?」

  靜依挪了挪頭,懶懶道:「還沒想好呢!我再想想,總是要做到萬全才好!」

  元熙聞言一挑眉,自己的小妻子真是從來都不會讓他失望呢!每次依依說要做到萬全的時候,定是會有人要倒霉的,只是不知道這一次,倒霉的會是誰呢?

  馬車在一處別院前停下,元熙先跳了下來,待靜依走到馬車門邊兒時,長臂一揮,便將靜依攔腰抱起,走到了門口。

  靜依驚呼一聲,看到周圍有那麼多人,雖然都是低著頭,可是靜依的臉還是忍不住紅了,小手握了拳輕捶了元熙兩下道:「你做什麼?還不快將我放下來?」

  元熙大笑道:「怕什麼?你是我的妻子,這是光明正大之事,何需如此緊張?」

  說完,便大踏步進了別院。而靜依見元熙竟是如此大聲地說出這些話來,羞得將小臉兒埋在了他的胸前,真是有種不敢見人的感覺了。

  靜依也不知元熙走了多久,只覺得元熙停了下來,她這才將頭抬了起來,一抬頭,便早已是驚得說不出話來了。

  只見這滿園的梅花,白梅、紅梅、粉紅梅,三色交相輝映,甚是好看!不僅如此,園林中還搭配歲寒三友--松柏和竹子與梅花相互映襯!

  靜依呆呆地轉頭看向元熙,「你何時命人種的這些梅花?」

  「一個月前便開始佈置了。本來是想種在王府的,可是又想著給你一個驚喜,所以便將這梅林,建在了這別院。如何?可還喜歡?」

  靜依點點頭,滿臉的笑意,「快放我下來。」

  元熙輕輕地將靜依放下。靜依的腳一沾地,立馬就向那梅林中間跑了過去!徜徉在這花海中,輕吟道:「牆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 遙知不是雪, 為有暗香來。」

  元熙在不遠處輕輕擊掌道:「好詩!好詩!依依果然是對花草情有獨鍾呢!」

  靜依站在一株白梅邊,回首看向元熙,她今日披了一件白色的大麾,臉上未施粉黛,頭上也沒有多戴什麼髮飾。現在這般站在那白梅前,更是顯得她嬌俏可人,天生麗質!那如梅花一樣高潔的氣質,倒是讓元熙看得呆了!

  靜依衝著元熙淡淡一笑,那瞬間的風華,簡直就是令天地失色!日月無光!現在的靜依站在那梅林間,就宛若是剛剛下凡的梅花仙子一般,讓人可望而不可及!

  元熙在那一瞬間有一種靜依似乎是要消失在這梅林中一般的感覺,驚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他強定了心神,大步流星地走進梅林,在靜依的身後,輕輕地將她擁住,「依依!」

  「嗯?」靜依不知元熙心中所想,笑問道:「怎麼了?你也被這樣漂亮的美景迷住了嗎?」

  「依依,答應我,無論何時,你都要在我身邊,不要離開我,不要丟下我一個人!」元熙有些孤冷的聲音傳來。

  靜依一愣,沒有轉身,反而是輕輕地向後靠了靠。這樣的元熙讓她心疼!元熙現在定然是又想起了他的生母,想起了近乎於遺棄他的皇上,也想起了他自己淒苦的童年吧。

  「元熙,怎麼了?我不是在這兒好好的嗎?」

  「你剛才的樣子你不知道有多美!就像是天女下凡一樣!你與這梅林是出奇的的諧!我害怕,害怕你真的是梅花仙子化身!害怕你會回到天上去,再也不回來了!」

  靜依輕輕一笑,「淨會胡思亂想!除了你,還有誰會當我當仙子一般!」

  元熙將下巴抵在她的肩上,「除了我,還不知道有多少人迷戀你呢!不過是我下手早,提前娶了你,斷了他們的念想罷了!」

  靜依臉頰一紅,「又胡說!」

  「我沒有胡說!先不說京城,就是在這封城,也有不少人被你的笑給晃花了眼!那歐陽家的老三,只怕是仍然對你念念不忘呢!」

  「我與他不過是數面之緣,而且也只是棋友,哪裡就像是你說的那般不堪了!」靜依佯怒道。

  元熙連忙討好道:「好好好!依依莫氣,是我小家子氣了,可好?我讓他們備好了茶水,咱們過去坐吧。」

  說完,元熙便站直了身體,攥著靜依的小手,向中間的一處梅花亭走去。

  靜依卻是突然止步道:「元熙,咱們不若就在這林間席地而坐,不也是挺好?」

  元熙一皺眉,「地上太涼!」

  「無妨,多鋪幾個墊子就是了!好不好嘛,元熙!」靜依輕晃著元熙的手臂,有些撒嬌道。

  元熙無奈地歎了一口氣道:「好吧!」說完,便命人在林間準備一番。只是元熙哪裡會真的只是讓人在地上多加幾個墊子?而是命人先在地上燃了篝火,待地上暖透了,再將篝火移開,然後再放了圃團,上面又放了兔毛的墊子。司畫等人將東西備好了,才過來請二位主子過去。

  「依依很喜歡梅花?」

  「嗯!其實應該說我是最喜歡梅花的特點!梅花在寒冬依然不屈地綻放,就好比是我們人類在逆境中依然不屈不撓、頑強奮鬥、不畏艱難。而且梅花也被認為是最有氣節的花種,梅花雖然生長環境惡劣,但是依然快樂的綻放,表達了一種迎接希望的樂觀的性格。元熙,你不覺得我們現在的處境就有些像是梅花嗎?」

  元熙點點頭,「你總是能帶給我一些驚喜!不過一株梅花,竟能引你如此多的讚美。」

  「不止是我哦!古人中讚美梅花的大有人在。不然也不會有歲寒三友一說了!」

  元熙笑道:「嗯,依依說的有理,來,嘗嘗為夫親手泡的梅花茶如何?」

  依依笑吟吟地接過元熙遞過來的杯子道:「不用嘗,只是聞到這股清香,我便是有些醉的感覺了!」

  「好呀!依依只是聞茶香便可醉,只怕是飲了這杯後,更是醉的不分東西了!無妨,待會兒為夫抱你回去即可!」

  靜依臉一紅,「亂講!不過是誇你一句罷了。你竟是還順著梯子爬牆了!」

  兩人在這裡柔情蜜意,司畫和初一等人雖只是遠遠地守著,可都是習武之人,這些話,哪裡會聽不到?司畫還好,畢竟七年前就看二人相處在一起。可初一卻是有些不適應的,他撇了撇嘴角,自己的主子何時變得這樣好說話了?這哪裡還是那個戰場一渾身戾氣,殺伐果決之人!

  二人在這裡飲了約莫有兩壺茶,聊的倒是興起。可是元熙擔心靜依的身體受不住這嚴寒,總是待在外面,怕她會著涼,所以早早地便命人撤了。他則是再度將靜依攔腰抱起,出了別院,直至上了馬車。

  「我又沒有真的醉,你何必如此?」靜依羞紅臉道,「這裡多人看著,豈不是讓人笑話?」

  「好了。到了王府,你自己進去,我定不再抱你了!如此,可滿意了?」

  靜依白了他一眼,卻是不語。

  馬車緩緩地行著,似是到了一處酒樓附近。靜依掀了簾子向外看了看,「好熱鬧呀!元熙,這封城還有如此奢華的酒樓?」

  「嗯,這是白石以前的產業,咱們秘密接了過來。現在生意倒是比以前還要好。」

  「你的意思是無人知道你是這酒樓幕後的主子?」

  「錯!這酒樓幕後的主子是你!而不是我!我都說了是秘密地,如何還會有人知道?」

  「好神奇!你是如何做到的?」

  「這有何難,只是將原本在暗處的一些人擺到了明處罷了!」

  「你可別跟我說,你還有經商的頭腦?」

  元熙笑笑,「我哪有那麼多才?這是我的一個手下在負責運營我的一些產業。要不然,你以為我每年花費的大筆銀子是哪兒來的?」

  「你還真是走運,什麼能人都能讓你遇上!」

  元熙淡笑不語。

  靜依再度看向了車窗外,突然眼神一緊,急道:「元熙,你快來看,那個人可是宋浩?」

  元熙聞言上前,細看,「不錯!那個正是宋浩!怎麼?你又有了什麼歪腦筋?」

  靜依白了他一眼,然後便是得意地一笑,「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我正愁不好好整治他一番,消不了心中的怒氣呢!想不到卻是在這兒碰上了他!」

  「你想如何整治他?」元熙好奇問道。

  「不告訴你!」靜依說完,對外面吩咐道:「在附近找個地方停下。王爺餓了,我們就在附近的酒樓用膳了。」

  元熙一挑眉,「你應著我的名,卻是不告訴我整治他的辦法嗎?」

  「你急什麼?待會兒告訴你。」靜依說著,便推了元熙一把,示意他下車。

  元熙無奈,只好聽她的,下了馬車,吩咐馬車先回王府。二人在街上慢慢地晃悠了一會兒,才來到剛才宋浩進去的那家酒樓。「封城第一家!這名字取的還真是霸氣!」靜依笑道。

  「這酒樓原本就叫這個名字,一直沒變。咱們的人接手後,覺得這名字不錯,再加上咱們是這酒樓背後的主子,用這名字倒是相配!」

  「有道理!咱們也進去用膳吧!也好讓我嘗嘗這封城第一家的飯菜究竟是如何的美味!」

  二人進了酒樓,也不等那小二招呼,直接就上了二樓的一處雅間。靜依細細看了一番,這間雅間有兩扇窗子,一扇是衝著最繁華的這條大街的,一扇是能看到對面的一條小巷子的。這雅間的地方也是挺大,一張用膳的餐桌,隔了一道屏風裡面還有一張小几上面擺了精緻的茶具,靠牆處,還有一張小榻,應當是方便這雅間內的客人醉酒後小憩用的。「這雅間佈置地倒是雅致,是你的人佈置的?」

  元熙點點頭,「嗯!他這幾日去了外縣,回頭等他回來了,有了時間,我替你們引薦一番。他可是個極為有趣的人呢!」

  「哦?」靜依看完了牆上掛的一幅字畫,道:「能將一個雅間佈置地有如此濃濃的書卷氣的人,定是個不簡單的人物!只怕此人不止擅於經商,還是個才子吧?」

  「依依果真聰明,一猜就對!不錯!此人原是江南有名的才子,只因後來家道中落,他父親死後,家產又被他的叔父給強行霸佔!無奈,他才會被迫離家出走!後來,被幾個山賊給打劫了,正好被我遇上,順手救了他!」

  靜依一臉地不信道:「就這樣?」

  「嗯!說起來,也真是巧,救他時,便是七年前,我去北疆的路上。後來,便將他帶到了北疆,成了我的一名專司銀錢的管家。」

  靜依搖搖頭,「你不過是順手救他一命,他便對你如此地死心榻地?」

  元熙用手撫了撫自己的眉心道:「那個,事後,我聽說了他的事,便順手派人將他叔父的銀錢全部給偷了過來,交給他了。」

  靜依一聽,撲哧一笑,「咯咯!這還真像是你會做的事!真的是見不得人了!」說完,笑的更歡了!

  元熙有些窘態,輕道:「別笑了!」

  靜依卻是笑的更是上氣不接下氣了,問道:「你,你沒有派人把他叔父給殺了?」

  「沒!我只是偷了他叔父的銀錢給了他。告訴他,他叔父還活得好好的!若是想真正的奪回家產,就得靠他自己!我可是不會插手的。」

  「說了半天,這個人叫什麼名字?」

  「他呀!倒是有個不錯的名字,叫夏和!」

  「夏荷?哈哈!哈哈!讓我死了吧!哈哈,怎麼會有男子叫這種名字?哈哈!」靜依此時已是笑的直不起腰了。

  元熙笑看著她,還是第一次看到她如此的開懷大笑呢!「不是那個荷花的荷,而是和氣生財的和!」

  「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讓我先喘口氣兒!哈哈!」靜依剛坐直了,又忍不住大笑了起來。直笑得一旁站著的初一和司畫心裡有些發毛!別說初一了,就連司畫也沒有見過這樣大笑不止,沒有一絲閨秀氣質的王妃!

  元熙也不語,直是微笑的看著她,待看她笑的差不多了,才遞給她一盞茶道:「來,先喝杯茶,順順氣!」

  靜依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元熙自袖間拿出帕子給她擦了擦道:「還好,這屋子裡只有我們二人,否則你平王妃的威嚴哪!可就真的是一點兒也不剩了!」

  靜依現在只覺得自己的臉笑的都有些僵硬了!「元熙,那這個人有多大年紀?」

  「比我大兩歲,已經是成家了。妻子是在北疆時救的一名被叛軍殺了父母的孤女,也是書香世家,現在二人也算是琴瑟和鳴,日子過的不錯!就是這夏和太忙碌了些。」

  「這夏和忙,也是為了給你籌措銀兩吧?」

  「嗯。我也沒想到這個夏和竟然有著如此天才的頭腦!一開始他只是負責北疆的一些產業,慢慢的,他幾乎是負責打理我名下所有的產業了。」

  「你很信任他?」

  元熙點點頭,「信任也是一點一點慢慢累積起來的。依依,你不知道在北疆的那幾年,一開始,我們過的有多苦!別說像現在這樣好好的吃上一頓飯了!就連睡覺很多時候都是坐著甚至是站著,就睡著了!」

  元熙看了一眼靜依,轉頭給自己倒了一盞茶,「那個時候,夏和與我們在一起,也是上場殺敵!後來有一次,他替你大哥蘇清擋了一劍,那一劍,幾乎就是要了他的命!若不是晴天在,只怕他就真的是沒救了!」

  元熙的神情變得一片肅穆,似乎是又回到了那廝殺的戰場上。靜依的神情也是為之一振,這個夏和,竟還是自己哥哥的救命恩人麼?

  「自那以後,他的身體便一直是有些不太利索。後來,無意中我發現他倒是對經商有一套,便試著將自己在北疆剛建起來的幾處產業交給他打理。沒想到,他還真是給了我不小的驚喜!依依,你不會想到,在北疆,一般的酒樓一年能賺個一兩千兩銀子已是極為好的生意了!可是夏和,這個人,竟是讓我的酒樓在一年內賺了四千兩銀子!依依,四千兩哪!自那以後,我便試著將手中的產業慢慢地交給他來打理了。他倒是沒有讓我失望,回報給我的,總是豐厚的利潤!」

  靜依點點頭,「聽你這樣一說,我倒是真想見見這個人了!」

  「不急!會有機會的!」元熙笑道。

  話音剛落,便見小二端了菜上來。靜依一愣,「元熙,咱們好像還沒有點菜吧?」

  「這位夫人,這菜是這間包房提前預訂的菜,都是本店的特色菜,您要是有什麼需要,直管叫小的就是。」

  靜依這才明白過來,這是元熙才有的特有的福利吧!

  小二退出去後,靜依輕道:「初一,你去看看那個宋浩在哪個房間裡喝酒,看看房間裡還有什麼人?」

  「是!」初一即刻便退了出去。

  元熙夾了一塊醉雞道:「來嘗嘗,這可是這家店的招牌菜,醉雞,幾乎來這兒的客人都會點這到菜。」

  靜依嘗了嘗,「嗯!味道真是不錯,是用什麼酒醃製的?」

  「這個,我也不知道。要不把廚師叫上來問問?」

  「算了!你還是低調些吧!生怕別人不知道平王爺在此用膳嗎?」

  元熙笑道:「知道又如何?王爺就不用吃飯了嗎?」

  二人正說笑著,初一便進來稟報道:「稟王妃,那宋浩在菊花台用膳,跟他在一起的都是他的幾位親信。」

  靜依聞言,眼珠一轉,計上心來。「初一,你過來。」

  靜依在初一的耳旁嘀咕了幾句,又交給了他一個小瓶子,叮囑道:「切記,別引起人的注意!」

  初一嘴角抽了抽,飛快地向王爺的方向瞟了一眼,見王爺並不理會自己,只好點了點頭,「屬下一定辦妥,請王妃放心。」說完,便又出了雅間。

  元熙看向窗外,「依依,你不會是想著將他們整桌人都給整了吧?」

  「怎麼會?我知道這是你的產業,哪裡會給咱們自己惹麻煩?」

  「快吃吧,一上午了,也早該餓了。」

  靜依不再說話,只是靜靜地吃著碗裡的菜。可每次還沒吃完,元熙便又給她夾了不少。「元熙,我吃不下了。別再夾了。」

  元熙一皺眉,「你吃的太少了。瞧瞧你這陣子瘦的,快成皮包骨頭了。」

  「哪有?」靜依抗議道:「我這是長個子了!你沒瞧出我比咱們離京時長高了嗎?」

  元熙細細地打量了她一番,剛成親時,靜依的下巴還是圓潤的,臉頰兩側也還有些肉。可是現在看來,哪裡還有那圓潤的下巴?只剩下尖尖地如同筍牙兒一般的下巴,那臉上哪裡還能看到肉?整個小臉兒看上去,也不過就巴掌大小了!「長高我倒是沒看出來,瞧瞧你這張小臉兒,你整日裡為了難民們忙!依我看,你自己都快成難民了!」

  靜依白了他一眼,轉移話題道:「你可想知道那瓶子裡裝的是什麼?」

  元熙一挑眉,涼涼地看向她,那眼神分明就像是在說:你不告訴我試試?看我怎麼修理你?

  靜依頓時如洩了氣的皮球一般,蔫了下來!「好吧,那瓶子裡裝的是癢癢粉!」

  「癢癢粉?」元熙喃喃道,「可是晴天給你的?」

  「元熙真聰明,一猜就對!是在京城時,晴天哥哥怕我參加一些宴會時,被人欺負,所以便給了我一瓶,以作防身之用!」

  「癢癢粉也能防身?」

  靜依有些尷尬道:「那個!不是啦!晴天哥哥給我的防身用的是一些迷藥啦!這個,是我從他那裡軟磨硬泡求來的。一次也沒用過,這次便先在那宋浩身上試試,看管不管用。」

  元熙看了靜依一眼,無奈地歎了一口氣,「你就是想了這樣的法子來整治他?」

  靜依一揚眉,「怎麼會?這個哪裡算整治!真正讓他吃不消的事兒,還在後頭呢!」

  「哦?說來聽聽!」

  靜依神秘地一笑,往元熙身邊靠了靠,小聲的嘀咕了幾句,元熙的表情是先驚、後喜、再驚!一臉不可置信地看向靜依,「依依,你何時想出來的這等法子?」

  靜依一嘟嘴,「就在咱們回來的路上,本來我還沒有想好,可是誰讓咱們這麼巧在這裡看到了這個宋浩!所以,我便靈機一動,想出了這個法子。如何?不錯吧?」

  元熙失笑道:「豈止是不錯!簡直就是妙極了!依依,你可真是我的福星,我的寶貝呀!」

  靜依抿唇一笑,「好了,我估計那個宋浩他們也吃的差不多了,應該就快要走了。咱們到窗前看看吧,看待會兒那個宋浩會不會讓咱們失望?」

  說完,靜依便拉了元熙的胳膊走到了窗前。

  果然,沒多久,這宋浩一行人,便出了酒樓,拱手施禮互相道別後,宋浩一轉身,便覺得自己渾身是奇癢難耐!伸手在脖頸處抓了抓,豈知是不抓還好,越抓越癢!而且最糟的是,這宋浩覺得自己渾身都像是爬滿了蟲子一般,奇癢難忍!

  於是,這封城最為繁華的一條大街上,便出現了這樣令人捧腹大笑的一幕!

  只見那宋浩如跳樑小丑一般,渾身都在顫動,而且表情還極為搞笑,似哭似笑,讓人看了不禁有些害怕,還以為是哪裡躥出來的一個瘋子!

  這宋浩如此失常的舉動,不僅是將原本要走卻沒走成的幾位親信給引了回來,而且還引了不少的路人爭相觀看!那宋浩是急得大汗淋漓,偏生是說不出話來!手腳也是不聽使喚,一個勁兒的撓著癢癢,那雙腿也是在地上蹦著,彷彿這樣做可以減輕一些身上的癢癢一般。

  宋浩的一位親隨道:「老爺,您這是怎麼了?」

  宋浩是急得說不出話來,只見張嘴,不見出聲!

  他的一位親信道:「莫不是得了什麼急症?快去請大夫!」

  那名親隨剛走了兩步,便聽另一人道:「慢著!這個時候請什麼大夫,還不趕緊扶你家老爺上馬車回府!」

  這名親隨這才回過神兒來!可不嘛!這可是在大街上呀!這下完了,自家老爺向來是出了名的注重儀表、禮儀,可現在卻是在這如此熱鬧的街道上做出如此失禮的舉動!這下子,可是丟臉丟大發了!

  宋浩在幾名親信和親隨的攙扶下,好不容易上了馬車。那幾名親信不放心,也跟著去宋府了。

  這邊二樓雅間的窗前,靜依卻是站在那樂不可支,「哼!叫你出那麼個惡毒的主意來陷害我家元熙!這只是先收些利息!回頭,本王妃再跟你細算帳!」

  元熙一聽,面上不顯,心裡卻是跟樂開了花兒似的!聽聽,我家元熙!我家元熙!依依的心裡果然是只有我的。不然,也不會為了上次的事情,這樣的惡整那宋浩了!想起剛才宋浩那抓耳撓腮的猥瑣樣兒!這元熙的面上終於也是露出了笑容。

  而一旁站著的司畫和初一則是相視了一眼,迅速低了頭,心中想的卻是一樣的,那就是得罪誰,也不能得罪他們這兩位主子!那可是比死還難受呀!

  「好了,依依,時辰不早了,咱們回府吧。」

  「好,不過,你說過要陪我一整天的,可是要反悔了?」

  「怎麼會?我陪你回去,咱們小憩片刻,然後我與你手談一局,可好?」

  靜依眼前一亮,「當真?」

  「自然!我何時騙過你?」

  「好!一言為定!我總是聽大哥說你的棋藝如何如何的好,卻是一次也沒有同你下過。今兒回府後,我定要好好休息一番,然後養足精神與你大戰三百回合!」

  「好!為夫一定奉陪!走吧,娘子!」元熙笑吟吟地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二人出了酒樓,慢慢悠悠地回了王府。

  二人當天當真是小憩了片刻,便開始了大戰!結果嘛,靜依贏了兩局,二人和了兩局,靜依輸了兩局,最終結果,平局!

  靜依也不是傻的,哪會看不出來元熙是故意讓她?不過她倒是挺佩服這元熙的,竟是能煞費苦心地弄了個平局!

  次日,宋浩沒來議政。

  三日後,宋浩仍是沒來議政。

  靜依則是窩在自己的寢室裡,懶洋洋地看著手中的醫書,倒是一臉的平靜。

  「王妃,您真的不打算給那宋浩解藥了?」司畫好奇地問道。

  「給!為何不給?只不過是時候還沒到罷了。」

  「哦!王妃,您這是故意的!先讓他們著著急,然後,您再出馬,好讓他們承您的情?」

  靜依放下書,淡淡一笑,「承我的情?呵呵,他們宋府的情,本王妃還真是不稀罕!」

  司畫這回是真有些懵了,「那王妃,您這是何意呀?」

  「何意?我讓你打聽的事情打聽的如何了?」

  司畫沒想到王妃的話鋒竟是轉的這樣快,忙道:「回王妃,那宋家在封城的聲譽極好!原來白石在時,這封城的百姓們對白府那是敢怒不敢言!誰都知道這白家的不少親戚,甚至是下人都會仗著白石的勢在下面胡作非為!可是這宋府不一樣!宋浩的家教極嚴!其府中也是極少會出現一些有失禮儀的事。」

  靜依起身走至窗前,將窗戶推開,看著外面白茫茫的天地道:「這雪下的還真是大呢!」

  司畫不知王妃說這話是何意,也不敢接茬兒。只聽靜依又道:「不知道晴天哥哥他們現在到哪兒了呢?這兩日會不會到封城呢?」

  司畫這才道:「王妃,晴天公子的信中不是說這兩日就會到嗎?」

  「是呀!信中是這樣寫的,只是沒有料到會有這樣大的雪,恐怕他們的行程要耽擱了。」

  司畫瞧了瞧外面,「王妃若是不放心,要不要讓初一派些人出城去接應?」

  「不必!」靜依轉了身,輕道:「你接著說吧。」

  「王妃,這宋夫人聽說原本是安谷縣的小戶人家出身,沒見過什麼大世面。聽說還是個庶出的,當年原本應該是她的嫡姐嫁給宋浩的,卻是不知怎麼回事,出嫁的前一天,新娘子竟然是得了急症,渾身動彈不得了,而他們家為了巴結宋浩,不想錯過了這門親事,便將身為庶女的宋夫人給嫁了過來!不過這些年在封城落下的名聲卻是不錯。聽說她對待宋浩的幾個庶女,也是相當不錯的。」

  靜依聞此,那臉上的笑意漸漸地濃了起來,「司畫!你相信會有如此巧合的事嗎?」

  司畫一愣,很快明白過來王妃所指的是何事,司畫搖搖頭。

  靜依笑道:「是了!連你都不信,那宋夫人的嫡姐如何會信呢?」

  「王妃,您的意思是?」

  「你先派人去找到宋夫人的嫡姐,記住,要秘密地找。然後想辦法將她引來封城。記住,別讓她懷疑到咱們身上來。」

  「是,屬下明白!」

  「你去把司琴給我找來。」

  「是!」司畫轉身出了寢室,正好何嬤嬤進來回話,二人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啟稟王妃,今兒那邊兒院子裡傳來消息,說是有兩位美人兒得了風寒,奴婢已經派了府醫過去瞧了,也開了藥。只是那四人卻是哭哭啼啼的,嘴裡說的話,也是難聽的緊。」何嬤嬤道。

  「風寒?還真是巧!怎麼一下就病倒了兩位?」

  「說是其中一位叫鳳巧的姑娘先得了風寒,當時沒想著叫府醫,次日便傳染給了另一位姑娘。」

  「嗯,既是病了,就叫府醫好好地診治。莫要慢怠了她們。」

  「是!」何嬤嬤得了令,便退了出去。

  靜依再度走到窗前,怎麼?終於忍不住了嗎?我倒是想要看看你們背後的主子究竟是誰?哼!不是風寒嗎?那就先養著,待我幫著元熙滅了那宋浩,再來會會你們!

  「王妃,您找我?」司琴恭敬道。

  靜依也不轉身,仍是看著外面的雪景道:「想辦法查清楚那宋夫人的為人究竟如何?司畫到底是年輕了些,辦這種事情,她沒有經驗,我不放心,還是你來吧。」

  「是!屬下即刻便去。」

  靜依出了寢室,來到了院中的涼亭,看著外面的雪越來越大,靜依緩緩地伸出了手,那鵝毛般的雪花落到她的手心裡,很快便融化成水,倒是讓靜依的心裡慢慢地靜了下來。靜依輕閉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喃喃道:「好清新的空氣呀!」

  「一個人在這裡發什麼愣?」一道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傳來,緊接著,便是一陣溫暖的感覺襲來。

  元熙將一件大麾給靜依披上,又給她攏了攏胸前,將她裹得嚴嚴實實的。「這麼不小心!我聽說府中有兩人都染上了風寒,你要是再不小心些,只怕也是會病了。」

  靜依聞言,看向元熙,「你是如何得知府中有人得了風寒?」

  元熙不解道:「我從書房出來時,聽到幾名丫環在議論,說是府中的兩名美人兒!」說到這兒,元熙的神情一黯,眼神也是瞬間變得冰冷,「該死的!這幾個女人倒真是好手段!」

  靜依聽了,卻是笑出聲來,「有意思!元熙,這更加說明了,她們背後的主子,絕不是淑妃!」

  元熙冷聲道:「本王管她是誰?敢在本王的眼皮子底下做這些小動作,簡直是活的不耐煩了!」

  靜依不語,的確!在他們防範地如此嚴密之下,這四人竟仍是能有這等本事,買通下人,刻意將這些話說給元熙聽,這分明就是一種爭寵的手段!這樣複雜地心思,只怕是有心人刻意調教的吧。

  「元熙,她們的事情先不急!那宋浩如何了?」

  「他?還能如何?已經三日了,一直是沒來議政!聽人說,已是幾乎將全身的皮膚都給抓爛了,請了不少的郎中也不見好!」

  「晴天哥哥配製的毒,豈是那麼好解的?」

  「你還不打算動手?」

  「快了,要不,就今晚吧!對了,元熙,如果我沒有猜錯,你在宋府裡,可是埋了暗樁吧?」

  元熙笑看向靜依,「什麼都瞞不過你。你是如何知道的?」

  「若是沒有暗樁,你是如何他要在難民中鬧事的?」

  元熙點點頭,「的確如此!依依的心思細膩,無人能及!」

  靜依卻是嗔了他一眼,笑道:「時候不早了。這個宋浩,只怕是不能留了。」

  「宋浩為人極為謹慎,在封城的口碑不錯。封城的百姓們還是很愛戴他的。」

  「是嗎?」靜依睨了元熙一眼,道:「你別告訴我,你沒想過要收拾他!」說完,向前走了兩步,輕道:「封城要想安定,就得先把這些蛀蟲都給滅乾淨了。而要想讓宋浩倒台,咱們不一定非是一擊即死呀!」

  元熙一愣,看向靜依,「你那日同我說的法子,你又改進了?」

  靜依點點頭,「宋浩的病,明日一早便會痊癒了。只不過,我估計他現在的樣子也是不可能出來參與議政的。這段時間,他定是心力交悴,身體上的折磨,讓他痛苦不堪,自然也無暇顧及其它的一些事務了。現在下手,便是咱們最好的機會!」

  「有道理。那宋浩已經是被那奇症給折騰了三天,估計早已是筋疲力盡了!我今晚便吩咐人動手。一切都按咱們先前計劃的那般嗎?」

  靜依點點頭,「讓人小心些,那宋浩為人謹慎,而且疑心極重!咱們這次,不是為了抓他的把柄,只是先把東西偷到手就成!」

  「你放心吧,那仿製品我已經看過了,幾乎是可以以假亂真了。」

  「幾乎是以假亂真?那就是還能看出不同了?」

  元熙點點頭,有些悶聲道:「依依,咱們的人畢竟只是見過那印章幾次,並沒有細細觀摩,能做到如此,已是極為不易了。」

  「既然這樣,那咱們的動作就一定要快!千萬不要等那宋浩發現了!」

  「放心吧!最遲明晚,咱們的人就會全部得手了。到時,再將那印章還回去就是了。」

  元熙說完,輕攬了靜依的肩膀,「依依,那宋夫人那邊,你可是有了法子了?」

  靜依點點頭,「法子是有了。不過還得等上幾天。」

  「依依,不管是去哪兒,一定要多帶些人。即便是不方便,也要帶上司琴和司畫他們!只要是出門,便是司墨隱在暗處!依依,現在是非常時期,別讓我為你擔心,好嗎?」

  「元熙,你放心。我不會拿自己的安危開玩笑的!我知道,有些人恨不能將綁了去,用我來威脅你!元熙,我會站在你的身邊,雖不能為你衝鋒陷陣,但也絕對不會成為你的負累的。」

  元熙聽完不語,只是緊緊地將她摟在了自己的懷裡!冬日的雪越來越大,可是兩個人的心,卻是越帖越近,越來越溫暖如春!



第十七章 只是開始

  果然次日上午,宋府傳出消息宋浩的急症突然痊癒了,只是因為身體還是過於疲憊而需要靜養。

  靜養麼?靜依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眼裡掛著淺淺的笑,吩咐道:「海棠,去準備一下,備上一些上好的補品。咱們要去宋府走一遭。」

  「是!王妃,昨兒下了大雪,只怕今天的路不太好走。您看?」

  「無妨,左右也是坐馬車,又不會真的走路過去。再說了,聽說那宋夫人正想著為自己的長子相看媳婦呢。今日付夫人、歐陽少夫人還有其它的一些夫人定也會借上門探望之名,見一見那宋長公子呢。咱們若是不去,豈不是會白白地錯過一場好戲?」

  「是!奴婢馬上去安排。」

  海棠下去安排馬車,司畫過來小聲道:「稟王妃,剛才初一帶消息過來,說是已經得手了。稍後,陪您一起去趟宋府,正好將那印章再換回來。」

  靜依點了點頭,「宋夫人共有一子一女,其它的全是庶出?」

  「是!宋大人共有四房妾室,還有幾房通房丫頭。每房妾室都育有子女。」

  「這個宋夫人還真是有趣呢。明明不喜歡庶出的,為何還會有那麼多妾室生養了孩子呢?」

  「回王妃的話,宋大人的庶女不少,庶子,養成的,至今也才一個!」

  靜依這才點了點頭,「難怪!我說那宋夫人怎麼會如此的好心?記得聽她說過,共有二子四女,可是親生的也不過是一子一女!原來如此!庶女到是可以好好利用,也好拿捏!庶子就不同了。至少這樣,還能顯出她做為正室大度來。」

  「王妃,聽說那宋夫人有意將她的兩位庶女送於王爺做妾呢!」司畫有些猶豫道。

  靜依聞言轉頭看向司畫,「這是何時得知的消息?」

  司畫猶豫了一下道:「初入封城時,便得到消息了。可是王爺怕您知道了不高興,所以沒讓告訴您。」

  「那你剛才為何又提及了?」

  司畫有些心虛道:「王妃,您今日要去宋府,屬下擔心那宋夫人會想什麼法子,將那二人強塞給王爺,而您沒有準備,一時再不好推托,所以才說出來的。而且,似乎最近那宋浩夫婦改了主意,有意想向平王示好,條件就是想著讓平王納他們的嫡長女為側妃了。」

  靜依抿唇一笑,「是元熙讓你告訴我的吧?」

  司畫的臉一僵,弱弱地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去準備一下吧。待會兒王爺處理完了政務,咱們就一起去!」

  「是!」司畫應聲退下。

  靜依則是稍稍整理了一下,到了院子裡,看著院內上下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靜依的心情是格外的舒暢!冬天了呢,當嚴冬過去,迎來的便是暖春了吧!

  又過了半個多時辰,元熙終於處理完了那些政務,便攜靜依一起去了宋府。

  到了府門口,竟然是付夫人、付無雙等不少夫人也來了,都迎了出來!最讓人意外的是,宋浩竟然是裹的嚴嚴實實地也迎了出來!元熙緊忙上前扶起道:「宋將軍大病初癒,怎還親迎了出來?快快請起!還不快扶了你們老爺進去!小心再受了涼!」

  宋浩忙道:「多謝王爺體恤,只是這規矩是不能變的。」

  說完,還輕咳了兩聲,元熙忙命人上前扶了,一行人一起進了中門。

  元熙被引到了外院,宋浩的院子。而靜依則是被宋夫人請到了後院兒的花廳稍坐。

  靜依剛剛坐定,便見進來幾位小姐打扮的姑娘一一過來給她行禮。靜依暗道,這麼快就來了?她心中雖是不屑,可是面上卻是故作不解道:「不知這幾位可是府上的千金?」

  宋夫人謙笑道:「王妃太客氣了!不過就是幾個不成器的丫頭,讓您見笑了。」

  靜依淡笑道:「瞧瞧這宋夫人果真是好福氣,這姑娘們是一個比一個的俊俏。想來宋夫人年輕時定也是位大美人兒吧?」

  宋夫人面上一滯!什麼叫年輕時是位大美人兒?這是指自己老了,不中用了?還有,這平王妃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自己只得一個女兒,哪能生這麼多?

  「瞧王妃說的,這幾個丫頭哪裡及得上王妃您的萬分之一?這最前頭的這個,是臣妾的嫡女,後面這幾個都是臣妾的庶女,平日裡,也都是在府中學一些針錢女紅什麼的,哪裡比得上王妃你的才名遠播?」

  靜依笑笑,用手指了一個身穿淡紫色小襖的約莫同自己年紀差不多的小姑娘道:「這位小姐不知排行第幾?」

  宋夫人一瞧,眼角帶了濃濃的笑意,「小桃,還不過來回王妃的話?」

  宋小桃顫顫微微地上前,福了身道:「回王妃的話,臣女今年十五,在姐妹們中排行第三。」

  靜依衝她招招手道:「來,到本王妃身邊兒來。」

  那宋小桃怯怯地看了宋夫人一眼,見宋夫人微點了點頭,宋小桃才小心翼翼地向靜依走去。

  靜依上下細細打量了一番宋小桃,「好標緻的可人兒!算起來,你比本王妃還要年長一歲呢。來!」說完,一拉宋小桃的手。頓覺得觸感冰涼!

  靜依登時鬆了她的手,一驚,轉頭看向宋夫人,「這三小姐怎的手這般的涼?莫不是生了病了?」

  付無雙起身驚道:「我瞧瞧,這大冷的天兒,可別過了病氣給王妃才好。」說完,探手一摸,大聲道:「宋夫人,您快來瞧瞧,這三小姐的手,冰得跟外面的冰塊兒一樣!」說完,似是不經意地一拉那宋小桃的衣袖,竟是露出了一雙紅腫不堪的手!

  這一舉動,可是驚著了在場的眾位夫人。她們原本是藉著探望宋浩的名,來瞧瞧這宋夫人的後院兒如何,再暗中相看那宋長公子一番。可是不想,竟是看到了這宋府的庶小姐一雙紅腫的手!這可是讓人大出意外!

  宋夫人見此,心中對這個宋小桃是暗恨不已,可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又不能如何,只好訕訕道:「小桃,這是怎麼弄的?昨兒我見你的手還好好的?」

  說著,看向那宋小桃的眼神中隱含了一股犀利之色!宋小桃抬眼被這宋夫人的眼神給嚇得不輕,她不笨,自然知道這宋夫人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只好怯怯道:「是!回母親,女兒昨日不小心被茶水燙了一下,所以才會如此。倒是讓諸位夫人見笑了,是小桃的不是。小桃在此給王妃殿下,還有眾位夫人賠禮了。」說完,輕福了福身。

  靜依眸中含笑,卻是不語。而付無雙與付夫人對視一眼,輕道:「既是燙著了,怎麼也不找府醫來瞧瞧?這大冷的天兒,只怕是不易養好呢。」

  「是呀!三小姐還這般年輕,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紀,可得好好養好了。這女兒家的一雙手可是比那俏臉兒也是一樣的重要呢。」一位貴婦附和道。

  這宋夫人原本聽宋小桃說完,剛好看起來一點兒的臉,又是黑到了不行!這不是說自己這個嫡母苛待庶女嗎?燙傷了,也不給找府醫看?

  這時,宋夫人的嫡女上前盈盈一拜道:「眾位夫人說的極是。昨兒母親忙著照顧父親,無暇顧及我們,所以昨兒女兒一聽說三妹妹為了研究茶道,竟是不小心傷了手,所以自作主張,請了府醫來為三妹妹看過了。只是一時事忙,見母親為照顧父親勞累不已,怕母親再為我們幾個傷神,所以就沒有稟告母親,還請母親莫怪。」

  這番話說的合情合理,而且還暗中指責了小桃在父親病重時,還有心思研究茶道!這可是讓她在眾位夫人心裡落下了個不孝的印象!

  果然眾位夫人一聽完這付家小姐的話,看向這宋小桃的眼光裡就不再有同情了,反而添了些許的厭惡!

  靜依卻是笑道:「這位小姐倒是口齒伶俐,不知又是哪位呀?」

  「回王妃的話,臣女是宋家的嫡長女宋嬌。」宋百合衝著靜依福了身,無論是動作還是語氣都是不卑不亢,顯然,家教是極好的。她這番表現與剛才的宋小桃一比,登時就分出了高低!這宋嬌落落大方,說話行禮都是挑不出毛病。反倒是剛才的宋小桃,倒是一幅怯怯懦懦,上不得檯面的樣子!

  靜依點了點頭,看向那宋嬌,似是無意一般,輕道:「這宋小姐的家教果然是極好的!想來是極得宋夫人的看重的吧?」

  宋夫人笑道:「王妃說的是!這百合到底是宋府的嫡長女,自是與旁人不同。」

  「是呀!宋夫人此話有理。本王妃上次有幸聽了宋大小姐的琴藝,果然是不同凡響。不知今日,可有這個耳福呀?」

  「臣妾多謝王妃的厚愛。這嬌兒的琴藝是得了名師的指點,再加上勤學苦練,才有了今日的這般技藝。蒙王妃您看重,那就讓她再彈上一曲便是。」

  宋夫人說完,便對宋嬌使了個眼色。宋嬌會意,即刻命人擺了琴和香案上來。不一會兒,一陣悠揚的琴音,便迴響在了花廳內。

  靜依淡笑不語,只是微閉了眼睛,靜靜地聽著這琴音。不過心中卻是暗道,這琴聲的確是不錯,只可惜,裡面含了太多的功利!一味地只追求琴技,而忽略了曲子本身,這樣的曲子就好比是一幅色彩艷麗的畫作,太過張揚炫麗,卻是毫無內容可言!

  靜依聽了一半兒,便毫無興趣了,睜開眼睛,端起了身旁的茶盞,在鼻間輕嗅了嗅,然後才緩緩入口。真是無趣!這種琴藝,還真是好意思拿出來賣弄!自己雖不會撫琴,卻是會聽琴的。這樣的琴藝,在她看來,是只不過得了大師的皮毛,而未得其真傳罷了!

  一旁的宋夫人見平王妃端起了茶盞,慢慢品著茶,臉上似乎是有著失望之色,便知道這是對宋嬌的琴藝不滿了!到底是平南候府出身的,見過的琴藝大師想必是甚多吧,看來,嬌兒是入不了這平王妃的眼了,那麼,自然就入不了這平王的眼了!

  一曲作罷,靜依也不品評一二,她的年紀雖小,可是身份卻是最高的!平王妃不說好,誰敢說這宋小姐彈的好?這花廳內一時間,氣氛倒是有些詭異了!

  宋夫人略有些尷尬道:「小女前兩日傷了手,今日的曲子怕是讓王妃見笑了。」

  靜依心中冷笑,前兩日傷了手?剛開始怎麼不說,現在見我面色不好,才這般說,是想著給宋嬌找個台階兒下吧!

  「既是傷了手,為何不早說?倒是白讓本王妃還有眾位夫人期盼了半天。」

  靜依這話說的可是極傷宋嬌的面子了!這分明就是說她彈的太差,白白地耽擱了眾人的時間!

  這宋夫人面上也是有些不好看了,這小王妃說話也太直了些吧!她倒是不尋思是靜依故意的,而是以為這小王妃年紀小,對於這些人情事故還是有些不懂的,所以才會這般說話。

  這宋嬌的臉色可是差極了!那臉色煞白煞白的!自白素蘭離了封城後,她何時受過這等的屈辱?走到哪裡不是被人捧著?現在居然被一個比自己還要小上兩歲的小丫頭給嫌棄了!這叫她情何以堪?

  靜依卻是不看她,有些好奇地問道:「三小姐,你平日裡,很喜歡茶藝?」

  宋小桃沒想到這平王妃會突然對她說話,忙道:「回王妃殿下,臣女不懂茶藝,也從未學過茶藝。」

  「哦?不是說你在學習茶藝時,傷了手嗎?」付無雙問道。

  宋小桃面上有些緊張、害怕,看了看一旁的宋嬌,又看了看宋夫人,卻是不敢說話!她這幅害怕膽怯的樣子,落在了眾人的眼中,卻是另一番想像!這宋小桃如此上不得檯面,哪裡像是懂茶藝之人才有的平和、清雅的氣質?看來,剛才這宋嬌分明就是在說謊,只怕是為了給宋夫人一個台階下吧!

  宋夫人一驚,看向了宋嬌。宋嬌心思急轉,笑道:「三妹妹莫不是忘了,你前些日子不是纏著要我教你茶道嗎?」

  宋小桃聞言,嚇得頭也不敢抬,只是怯聲道:「是!是小桃忘記了!」

  這樣的場景看在眾人的眼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人人都說這宋夫人對待庶出的子女,個個猶如己出,只怕也是為了搏個好名聲吧!

  正巧這時,幾位丫環進來為王妃等人續茶。一位丫環不知是緊張,還是怎麼回事,竟是走的太快,一時收不住腳,直直地衝著宋嬌撞了過去!要知道這丫環手上端的可是熱茶呀!只見這宋嬌眼疾手快,一把將自己身邊的宋小桃給扭了過來,擋在了身前!

  只聽光當一聲,緊接著又是一聲嘶拉!那丫環眼看快要撞到三小姐,竟是一個轉身將茶盞摔了一地!而所幸宋小桃倒是沒有被燙到!只不過緊接著傳來的那聲布匹被撕裂的聲音,卻是清晰入耳!

  原本宋小桃雖然沒有被燙到,可是那宋嬌的手勁兒太大,而宋小桃也是想躲閃,偏被宋嬌給強制住了!這一左一右,竟是將宋小桃的左衣袖給扯開了!

  頓時,整個屋子裡的人都驚呆了!而宋夫人見到眼前的一幕,臉已是毫無血色,大冬天的,頭上竟是滲出了汗漬!

  付夫人看著眼前的景象,轉頭看向了宋夫人道:「宋夫人,您便是讓您的庶女穿這個?也太過心狠了一些吧?」

  靜依則是直接起身,而一旁的海棠早已是聰明的將半空中飄浮著的那一片片白色的東西,輕抓了一把,遞給了靜依。「王妃,您看,這棉襖裡填充地,並非全是棉花,而是摻了大半兒的柳絮!」

  海棠的話在這原本就極為寂靜的屋子裡,清晰地落在眾人的耳中。眾人看向那宋夫人的眼神皆是鄙夷和不屑了!

  靜依轉頭看向宋夫人,「宋夫人,你便是如此善待你的庶女的嗎?」

  那宋小桃一聽,嚇得登時跪在地上哭道:「都是奴婢的錯!都是奴婢不好!還請夫人不要生氣!不要責罰奴婢!」

  宋小桃的話聽在眾人耳中,更是如同是火上澆油一般!那付夫人最先是沉不住氣了,也是起身道:「宋夫人,人人都傳你宅心仁厚,想不到你的心思竟是如此惡毒!不過一個才十五的丫頭,竟是被你如此地苛待!什麼燙傷了手!這三小姐的手分明就是凍的!」

  「就是,再怎麼說也是堂堂宋府的小姐,竟是自稱奴婢,看來這宋夫人的家教還真是嚴苛呢!」一位貴婦諷刺道。

  另一位夫人也是陰陽怪氣道:「是呀!都說這宋府的嫡長女家教甚好,還真是處事不驚!一遇到狀況還知道將自己的親妹妹給拉出來擋著。還真是被調教的極好呢!」說完,竟是呵呵地輕笑了起來!

  靜依看著宋夫人怕的幾乎是說不出話來了!對司畫道:「去前院兒請王爺和宋大人過來吧!」

  靜依說完,便將海棠手上的大麾拿過來,作勢要給那宋小桃披上,道:「別怕!有本王妃和王爺為你做主!再無人敢任意欺凌於你!」

  那宋小桃又喜又驚,顫聲道:「謝謝王妃!謝謝王妃!」邊說邊躲開了靜依的大麾,「奴婢命賤,不值得穿這樣好的!」

  靜依一愣,海棠眼疾手快,急忙接過了王妃手中的大麾,道:「王妃,這可是王爺送您的呢。」說完,將大麾交到了一旁柳杏兒的手上。從柳杏兒手上接過另一件披風給那宋小桃披上了。

  靜依淡淡地看了宋小桃一眼,不語,轉身回到了座位上,冷眼看著宋夫人。

  宋夫人此時知道自己是百口莫辯了,縱然她心裡是恨極了那宋小桃,可也是不敢有半分的顯露了!只見那宋夫人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啟稟王妃,這,這臣妾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好端端地,怎麼就會有了柳絮呢?」

  一旁的宋嬌也反應過來,替母親爭辯道:「王妃,定是府中的下人為之。與母親無關哪!」

  宋夫人卻是插話道:「下人為之?這麼說這宋府裡,一個下人說的話,都比宋夫人這當家主母管用了?」

  宋嬌神情一滯,只是跪在了宋夫人的身邊,不敢再說話了。

  元熙和宋浩一進花廳,便見這宋夫人和宋嬌都跪在地上,這宋嬌還在那裡哭得梨花帶雨的!元熙的眉心處閃過不悅,問道:「依依,這是怎麼回事?」

  靜依對元熙福了福身道:「王爺,按說此事原是宋大人的家事。只是這封城是您的屬地,而臣妾又是您的王妃。臣妾現在既然知道了,便不可不管上一管了。」

  說完,看向了宋浩道:「宋大人,本王妃自到封城後,人人皆傳你宋大人治家有方!你的夫人更是對您的幾個庶子女關愛有加,仿若親生。可是剛才無意間,您的嫡長女宋嬌卻是一把撕開了這三小姐的衣袖,這裡面,竟是摻雜了大半兒的柳絮!敢問宋大人,莫非府上已是貧困至此了嗎?」

  宋浩一驚,看向了那宋小桃的身上,現在她身上披了海棠的披風,自然是看不到裡面破損的棉襖,可是這屋子地上的那輕飄飄的東西,不是柳絮,又是何物?

  這邊海棠早已將那柳絮拿給了王爺看過。元熙看向了一旁的宋浩,那眸子中冷冽的光茫,讓宋浩是心驚不已!

  靜依輕拉了宋小桃到了元熙面前道:「王爺,您瞧瞧!好好的一個可人兒,竟是給凍成了這般模樣!您瞧瞧她這雙手,哪裡像千金小姐該有的?比之咱們府上的下人的手還不如呢!」

  宋浩瞥了一眼跪在那兒的夫人,他身上的奇症今早上才好。雖是不癢了,可是這渾身已是給留下了不少的抓痕,甚至是疤!所幸自己的臉還是能見人的。他小心道:「王爺,王妃,此事是不是還有別的什麼內情呀?這好端端地棉衣,怎麼會是裡面絮的不全是棉花呢?」

  靜依上前一步,道:「宋大人言之有理!雖然剛才這丫環險些撞到了宋大小姐,可是宋大小姐眼疾手快,竟是將三小姐一把拉過來擋在了身前,也是幸虧那丫環情急之下聰明,寧可摔碎了茶盞,也是不敢燙到了三小姐,否則,現在只怕三小姐早已是被毀了容了!若不是剛才三小姐想躲開,可是偏巧這大小姐不肯鬆手,這衣袖怎麼會扯開?」

  說到這兒,靜依定定地看向宋浩,「宋大人以為呢?」

  宋浩已是被靜依的這番話給說的幾乎是抬不起頭來了!是又羞又怒!自己一直看重的嫡女竟然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出如此失德之事!身為長姐,居然強拉庶妹為自己擋身!這傳了出去,宋嬌只怕會落個驕橫刁蠻、欺凌弱小的名聲!而且自己剛才話中的意思原本就是想說是不是這宋小桃刻意為之,有心陷害嫡母。可是被王妃這樣一說,這明明就是宋嬌自己德行敗壞,才會將宋小桃的衣服給撕破,如何怨得了那宋小桃?

  宋嬌此時卻是抬頭直直地看向了元熙,「王爺!母親是被人陷害的!還請王爺明查!還我母親一個清白!」說完,大眼睛還撲扇撲扇的,那看向元熙的眼神簡直就是赤裸裸的愛意!眨眼間,又從眼睛裡滾落出兩滴眼淚,那幅委屈樣子,只怕是個男人看了,都會心軟,憐愛不已吧!

  可惜了,現在看到她這模樣兒的,卻是元熙!元熙看那宋嬌一幅花癡樣子看著自己,只覺得是噁心不已,轉頭道:「宋大人,王妃的話,你還沒回呢?怎麼?這宋小姐卻是如此的不懂規矩,竟是搶在了你這父親的前頭說話了。」

  宋嬌聽了臉一白,卻是引得一旁幾位夫人的輕笑聲!

  宋浩惡狠狠地瞪了那宋嬌一眼,又看了一眼一旁嚇得有些呆的宋小桃,「此事的確是微臣治家無方,還請王妃殿下責罰!」

  「責罰?」靜依有些不敢相信地看向了宋浩,「宋大人難道不想知道你的夫人是否是被人陷害了,而你的庶子女,又是否真的是被人苛待了嗎?再怎麼說,她們身上也是流著宋大人您的血吧?」

  宋浩被靜依的這番話說的臉一紅,是說什麼也不對了!

  靜依也不再看她,而是對眾位夫人道:「這封城既是王爺的屬地,那麼本王妃豈能坐視不理?這樣吧,本王妃就派貼身婢女海棠和柳杏兒二人到偏間將這屋內的所有宋小姐的棉衣都撕開看看,也妨過後有人說本王妃冤枉了她!還請付夫人、歐陽少夫人等做個見證。眾位夫人以為如何?」

  「謹遵王妃吩咐!」

  於是一干人浩浩蕩蕩地到了偏間,這宋夫人見此,心裡卻是好受了些!這宋小桃的衣服分明就是有人做了手腳了!平日裡穿的衣服的確是差了些,可是今兒穿的不應該會出問題呀!現在這樣也好,讓幾個丫頭的棉衣都扯開看看,總不能每個丫頭的衣服都是被人做了手腳的吧?

  宋夫人這樣想著,心下稍安,投給了宋浩一個安心的眼神。宋浩這邊兒也正想著呢,這自己的夫人十幾年來從未聽說過苛待妾室和庶子女呀!現在收到這夫人投過來的眼神,見她心安,心裡一鬆,定然是有人刻意陷害了。

  不一會兒,那邊兒的人就都回來了,只有那宋家的幾位小姐還留在了偏間。

  付夫人一進門便氣道:「啟稟王妃,那宋家的幾位小姐,除了這宋嬌小姐的,其它幾位庶女的棉衣裡面填充的全都摻雜了大半兒的柳絮!而且不止如此,那其它幾位庶小姐,脫了外衣後,那身上還都是青一塊兒,紫一塊兒的,顯然是被人給掐出來的。」

  「什麼?」宋夫人倒是先吃了一驚,大叫道:「不可能!你胡說!」話落,看到眾人看她的眼神,驚覺自己失了方寸,忙對著靜依磕頭道:「王妃明查!臣妾沒有做過,絕對沒有做過呀!」

  靜依卻是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是問向那付夫人,「付夫人,那請問,那宋嬌小姐的身上,可有傷痕?」

  「回王妃的話,那宋嬌小姐的身上並無傷痕。」

  「那幾位小姐呢?」

  「回王妃,因為那衣裳實在是無法御寒,而且也是撕開了口子,沒法兒穿,所以臣妾便命人再回去取幾件衣裳來換上。」

  這時,付無雙和幾位夫人手捧了衣服道:「王妃您請看,這便是那幾位庶小姐穿的衣服!」

  靜依看過後,點了點頭,「辛苦幾位夫人了。快快請坐吧。」

  待幾位夫人落座,靜依則是冷冷地看向了宋夫人,「宋夫人,本王妃一直敬重你,以為你是這封城中的典範!想不到,你竟是心狠至此!你也是一個母親,怎麼會下得去手?」

  靜依說完,轉身到元熙身旁坐下。元熙看到靜依投過來的眼神,轉頭對宋浩道:「宋大人,不是本王多事,只是,本王聽聞你還得二子,其中一子向來是體弱多病。不知是嫡公子,還是庶公子?」

  宋浩此時一驚,看向了地上的夫人。是呀!他總共是有四子的,只有二子活了下來,而且那庶子還是整日病懨懨的,難道?宋浩是越想越心驚!直接起身到了門口,掀了簾子吩咐道:「你去!仔細檢查二位公子的衣食住所,速來報我!」

  「是!」門外傳來一名小廝的聲音,宋浩落了簾子,看向夫人道:「我且問你,你可曾在老二的身上做過什麼手腳?」

  「回老爺,妾身沒有哇!老爺,妾身是冤枉的!」

  宋浩此時哪裡還聽得進去這些?凡是男人,尤其是位高權重的男人,沒有一個是不在乎自己的子嗣的!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妻子虐待妾室、女兒,可是卻是不能不在乎他的兒子!不管這兒子是嫡出還是庶出,總歸是要延續自己的血脈的!

  宋浩坐在椅子上,兩眼直直地看著自己的這位夫人!他是真希望自己的庶子沒有遭了她的毒手呀!否則?自己多年努力經營的名聲,就要毀在這個無知婦人的手中!

  宋浩越想越氣,越想越覺得自己的這個夫人極有可能是害死以前兩個庶子的兇手!他現在這把年紀,只得二子!這在他們這般同僚當中,算是子嗣稀薄的了!宋浩心中雖氣,面上卻是維持得極好!盡量表現地平和冷靜。

  元熙看著宋浩明明怒氣衝天,卻要強作平靜的樣子,心中卻是冷笑不已,宋浩,你自以為聰明,努力在封城經營了這麼多年,卻是沒有想到,會從一個婦人手中,開始慢慢地毀掉你的清譽吧?真好奇待會兒你知道了這後宅的諸多陰暗之事後,還會如此地壓抑自己,還會佯裝得如此平靜嗎?

  而靜依則是垂了眸子,宋浩,你給元熙搗亂之時,沒想到會有今天吧?哼!這才只是開始,你可要好好兒的,千萬別氣壞了身體,否則,這後邊兒的戲,我豈不是白安排了?

  很快,外面便傳來了小廝回話的聲音,「回稟老爺,二公子的棉被和棉衣裡面皆是用棉花和柳絮摻雜而成。其它的,小的還沒有查出什麼來。」

  「什麼?」宋浩登時氣得便站起身來!走到門外,「你再去命人查那二公子平時的飲食和藥!要一絲一毫的查!快去!」

  「是!」那小廝再度小跑著,出了院子。

  那宋浩轉身看向元熙,拱手歎道:「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呀!」

  靜依看火候差不多了,輕道:「王爺,按說這是宋大人的家事,只是恰巧本王妃與眾位夫人見著了,一時心有不平,所以才會氣憤了些!現在既然宋大人已是清楚此事了。不如,就先由宋大人自行處置。您看呢?」

  宋浩有氣,卻也是不敢發!什麼叫一時心有不平?這分明就是想著看他宋府出醜罷了!難不成這事兒與王爺有關?可是不對呀!若是這賤婦未做過此事,如何會被捅出來?而且還有這麼多位夫人,哪能都被這小王妃給收買了?自己的下人查探的事兒,豈會有假?難不成這宋府的下人都跟了王爺不成?不過是轉瞬之間,可是宋浩卻早已是心思百轉千回了!既懷疑王爺,又覺得不太可能!既氣這賤婦毀了自己的清譽,可又不能當堂發作!畢竟有這麼多的外人在,不好再說的過分了!只好忍了!

  元熙點點頭,「就依王妃之見吧!只是你到底也是平王妃,是封城的命婦之首!總歸是要用些心的。」

  「是!臣妾謹記王爺吩咐!」靜依態度恭敬道。

  元熙與靜依起身告辭,其它的眾位夫人也都相繼告辭了。

  「你猜宋浩會如何處置這個元配夫人?」元熙心情不錯道。

  「會如何處置,我倒是不知道。不過,他定然是不會休棄她的。」

  「你如何知道?」

  靜依淡淡一笑,「猜的!」說完,轉頭睨了元熙一眼,「想不想知道我是如何猜出來的?」

  元熙輕笑數聲,「你又需要我配合你什麼了?」

  「聰明!你沒發覺那個宋嬌看你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樣?」

  「宋嬌?可是那宋浩的嫡長女?」

  「正是呢!人家看向你的眼神裡,可是滿滿地愛意呢!」靜依有些酸酸道。

  元熙聽了卻是呵呵一笑,「依依,我怎麼聞到了一股子醋味兒?」

  靜依臉一紅,白了他一眼,「我先前聽付無雙說這宋嬌看上了歐陽信,怎麼才見過你一次,便移情別戀,看上你了?」

  元熙連忙申辯道:「依依,我發誓,我這也只是第二次見她!我與她可是真沒什麼見不得人的事的!」

  靜依嗔了他一眼,「這宋浩原先打算送兩名庶女給你做妾!可是現在換了心思,又想著將這宋嬌嫁與你為側妃!雖然這宋浩是存了拉攏你的心思,可是這宋嬌也是對你動了心思,不然,以她的家教,絕不會甘心作妾的!」

  「理她作甚?反正我也沒打算娶她!」

  「你是沒打算娶,可是就怕是有人要強送上門哪!」

  「什麼意思?」

  靜依白了他一眼,「你的暗樁會沒有告訴你?我可是不信的!」

  元熙這才笑道:「依依,你放心。只要我不願意,誰也別想強迫我!」

  說完,將靜依一摟,輕道:「快跟我說說,你如何知道這宋浩不會休妻呢?」

  「這宋浩能有今天,也是多虧了當年他岳丈的大力支持呀!若不是他的岳丈支持了不少的銀子,他如何能有今日?他可能在軍事上的確有才,可是若是沒有門路,只怕也不會升的這樣快吧!」

  「有道理!當年他的岳丈的確是前前後後資助了他不少的銀子。要是光憑這一點,只怕說不過去吧!」

  「那付夫人不過一介庶女,能有今時今日的地位,豈會沒有些手段和心計?她定然有法子叫宋浩對她只罰而不休的!再說了,這宋浩也是要面子的人,在封城好不容易經營的有了今日的權勢,豈會因為這件事而休妻?到時,讓人笑話他治家無方?任由正室苛待庶子女?如此一來,他不就成了一個被一個婦人玩弄於股掌之間的傻子?所以就算是付夫人不求他,他也定是會想個法子替他的夫人遮掩的。」

  元熙點了點頭,靜依的這番分析,倒是頗有道理!這府裡面的這些彎彎繞繞的事兒,也虧靜依能看得如此透徹!

  「你剛才說要我配合你,配合什麼?」

  靜依輕笑了一聲,然後在元熙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元熙聽了,臉色一變,怒道:「不行!」

  靜依看他惱了,也不急,反而又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這元熙的臉色才稍稍好看了些。

  「你這丫頭,幹嘛一次不把話說清楚?嚇我一跳!」元熙輕斥道。雖是斥責,可是話中卻是滿滿地寵溺,任誰聽了,都不覺得這王爺是在斥責什麼人。

  靜依衝他一笑,「這也怪我?是你自己太心急了,沒有把話聽完,好不好?」

  元熙垂了眸子,看著倚在自己懷裡的靜依道:「是!都是為夫不好。那為夫就先給娘子賠個不是啦!」說完,頭一低,手一緊,靜依便癱軟在了他的懷裡,動彈不得了。



第十八章 誤闖閨房?

  外面冰天雪地,而馬車內卻是旖旎無限!元熙貪戀地吻著靜依的唇舌,手臂也不自覺地越收越緊,恨不能將靜依揉進他自己的骨血中一般!

  靜依只覺得自己的大腦一片空白,每次都是這樣,只要是元熙一吻她,她的大腦就會有那麼一會兒的功夫似乎是缺氧一般,什麼也想不起來了。也不知過了多久,靜依感覺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來了,元熙才不捨地放開了她。看著靜依那紅的欲滴出血來的雙頰,元熙低低一笑。

  靜依的臉更紅了,白了他一眼,道:「笑什麼笑?有什麼好笑的?」

  元熙聞言卻是笑得更歡了!「依依,你現在的樣子真的是很像潑婦呢!」

  「潑婦?」靜依一愣,隨即眼淚流轉,顧盼生輝,把元熙看得都有些呆了。「元熙,我不想做潑婦,只想做妒婦,永遠不許你親近別的女人!身為尊貴的王爺,你可後悔?」

  元熙看著靜依這嬌俏可人的模樣,幽深的眸子中閃爍著喜悅的光茫。「依依,我就是喜歡你做妒婦!所以,永遠不要想著將我推給別人!現在,你還確定要我配合你演那齣戲嗎?」

  靜依嗔了他一眼,坐好後,「為何不確定?反正也是假的,再說了,你倒是想著一親美人芳澤,可是也得看本王妃給不給你這個機會!」

  「嗯,有道理!既然不能親別的美人兒,那就親本王自己的王妃吧!」說著,元熙作勢又要親向她。靜依一急,叫道:「別鬧了!待會兒就要到王府了。再讓人家看見!」

  元熙輕笑了兩聲,攬了靜依入懷,「對了,元熙,那印章可是放回去了?」

  「嗯,我辦事,你放心!再等幾日,咱們便可以收網了。」元熙說著,那眼睛裡再無剛才的嬉笑之色,已是冰封一片了。

  兩日後,平王府。

  何嬤嬤在一座涼亭裡對坐著練字的靜依道:「王妃,這裡涼,您還是到屋裡去練字吧。」

  「不了。何嬤嬤,我不是說了這外面的空氣好!沒事,我待會兒還要在這兒作幅畫呢!」

  「王妃,您這樣,待會兒王爺看到了,定是會責怪奴婢等伺候不周的。」

  靜依被何嬤嬤煩的沒法子了,將筆擱下道:「罷了,不練了。」

  何嬤嬤看靜依停了筆,「王妃,這燕窩粥再不喝就涼了。您現在不練字,就趕緊趁熱喝了吧。」

  靜依無奈地轉頭看了何嬤嬤一眼,「您就不能讓我安靜一會兒嗎?那燕窩粥給王爺送去吧。他午膳用得不多,怕是現在也有些餓了。」

  「王妃,王爺那份兒,奴婢已經派人送過去了。這碗是您的,這可是王爺親自交待的,必須看著您一滴不剩地喝了,否則,他就要親自來監督您了。」

  靜依輕歎了一聲,而一旁守著的海棠和司畫等人卻是偷笑了起來。靜依白了她們幾人一眼,接過何嬤嬤遞過來的燕窩粥,一口一口地喝了。靜依將碗交給何嬤嬤,斜睨了她一眼道:「何嬤嬤,你確定是我自候府帶過來的陪嫁?不是元熙派到我身邊的細作?」

  海棠等人聽了,笑得更是歡了,甚至是輕輕地笑出了聲!

  而何嬤嬤則是唇角上揚道:「回王妃的話,奴婢是您的陪嫁嬤嬤。可是王爺也是奴婢的主子,再說了,王爺這般地在意您,不也正是奴婢們樂意看到的嗎?」

  靜依搖了搖頭,道:「這個元熙,真不知道是給你們灌了什麼迷魂湯了,竟是都幫著他說話!」

  海棠笑道:「瞧您說的!要不是王爺這般地在意您,奴婢們哪裡會聽他的吩咐,怎麼著也得是先緊著王妃的話聽才是!只是王妃您總是這般地對自己不在意,要不是昨兒個您沒用午膳,王爺哪裡會命奴婢們看著您用燕窩?」

  「就是呀!」何嬤嬤也趕緊道:「王妃,王爺這也是擔心您的身子!昨兒中午王爺沒回來用午膳,您就說什麼也不想吃,王爺晚上知道了,自然是要責怪您的。」

  「王妃您自己還是神醫的徒弟呢,怎麼自己卻是這樣不注意一些養生之道呢。」

  靜依聽了,挑了下眉,道:「好了好了!不過就是一碗燕窩粥,瞧你們這一群要討伐我的樣子!好似我犯了什麼大錯一般!」

  靜依話沒說完,便瞧見司琴急匆匆地過來了。

  「啟稟王妃,晴天公子回來了。」

  靜依一聽,立時就起了身,道:「在何處?何時回來的?都平安嗎?」

  「回王妃,半個時辰前回府的。回府後,便都去梳洗整理了,怕過了寒氣給您。人都一個不少的回來了,不過好像阿不受了些輕傷。」

  「阿不受傷了?」靜依一驚,「好端端地難不成是遇到劫匪了?」

  「回王妃,屬下不知。是王爺命屬下來請您到前廳的。」

  「好。這就去!」說著,靜依便急急忙忙地出了亭子,向院門口走去。海棠等人忙拿了手爐跟著,「王妃,您慢些,拿上手爐!」

  靜依到了前廳,晴天和元熙都在。

  「晴天哥哥?一路上可還順利嗎?我聽說阿不受傷了,你呢?有沒有受傷?」靜依急道。

  元熙的眉眼間閃過一絲不悅,輕拉了靜依的手,帶她坐下道:「別急!人不是回來了。有什麼話慢慢說。」說完,接過海棠手中的手爐,「瞧你,手這樣冰,還讓海棠拿著手爐追著你跑,你自己就這麼不會照顧自己嗎?」

  靜依這才想起海棠一直在後面跟著自己跑,訕笑道:「那個,我這不是聽說晴天哥哥回來了,著急嗎?」說完,有些不自在地看了元熙一眼,見他臉上仍是一片和煦,並沒有生氣,才放下心來。

  其實,她哪裡知道這個狡猾地元熙剛才就是刻意這般說給晴天聽的。靜依沒注意到,可是元熙可是看得一清二楚,那晴天眼中的關懷之色並不亞於自己!

  元熙意有所指地看了晴天一眼,而晴天與元熙的眼神碰撞過後,便別過頭去。元熙心中小小的得意了一下,你們是師兄妹又如何?我才是她光明正大的夫君!

  靜依沒有察覺到兩個男人之間的一些彆扭,問道:「晴天哥哥,我剛剛聽司琴說阿不受傷了,如何受得傷?」

  晴天輕咳了一下嗓子道:「沒事!我們爬山時,他不小心被樹枝掛了一下,小傷!我已經為他包紮過了。再有兩天,就無礙了。」

  靜依點點頭,「這次出去如何?一切可還順利?」

  晴天看了元熙一眼,才將桌子上的一個鼓鼓的包袱打開,道:「你來看看這個。這個被當地的人們叫做錦雞兒,你可知道此物?」

  靜依細細一看,又驚又喜,「天哪!竟然是檸條!怎麼會這麼好運氣?你是在哪裡找到這個的?」

  元熙和晴天都是一驚,「你認識這個?」

  靜依點點頭,「這個叫檸條,有的地方也叫錦雞兒,是水土保持和固沙造林的重要樹種之一!這種植物耐旱、耐寒、耐高溫,是乾旱草原、荒漠草原地帶的旱生灌叢。在流動沙地和固定、半固定沙地也能生長。這種植物是一種深根性樹種,它的側根根系向四周水平方向延伸,縱橫交錯,固沙能力很強。種植在平秋縣是再合適不過了!」

  元熙有些似懂非懂道:「流動沙地?固定沙地?」

  靜依一愣,這才想起,自己說了一些現代的專業術詞,他們這些古人哪裡聽得懂!「別說那個了。這種檸條不怕沙埋,沙子越埋,分枝越多,生長越旺,固沙能力就越強!而且它的壽命很長,一般可生長幾十年,有的可達百年以上。晴天哥哥,這次的治沙,你算是立了一件大功了!」

  晴天找到這種植物時,也聽當地的老百姓說起過這種東西極易存活,大部分長在沙地或者是荒地中。可是他沒想到極少出門的靜依竟是對這些東西如此的瞭解!不得不說,這靜依還真是學識淵博呀!

  靜依一見晴天找到了這種檸條,欣喜不已,忙吩咐道:「海棠,快去準備筆墨紙硯!」說完,轉頭看向晴天,「那其它的植物你可曾見到了?」

  晴天點點頭,「見到了。有的本就長在那沙地上,只是數量不多。」

  「這倒是不怕,只要有這種東西,咱們總有法子,讓它繁植的越來越多!元熙,這下,咱們封城治理就容易得多了。」

  元熙點點頭,看向晴天,「辛苦你了!本王代封城的百姓多謝你了。」這一次,元熙的態度誠懇,並無身為王爺的傲氣。晴天當著靜依的面兒,也只是點了點頭。

  「王妃,您要的東西拿來了。」海棠說著,邊命人收拾了一下桌子,邊鋪好了宣紙。

  靜依到了桌前,提笑在紙上寫寫畫畫的,不一會兒,便繪出了一張簡易的植被圖。

  「待來年開春,咱們便開始建防護林。這裡,最外圍,咱們要大量的種植檸條、胡揚、還有白刺或者是沙棘。這裡可以種植的密集一些,也可以起到抵禦風沙的作用。」靜依指著紙上最上面的地方,然後又稍稍下移道:「這裡便是第二道防護了,咱們要在這裡大量的種植沙柳、紅柳和梭梭。種植不易太密集,要能輕鬆的有人通過。因為與紅柳還有梭梭伴生的,還有一種藥材肉蓯蓉,咱們總是不能浪費了。另外,這梭梭的嫩枝也可以適當的採集,這可是駱駝賴以度冬、春的好飼料。」

  說到這裡,靜依眼中的興奮之色越來越濃。「再來便是第三道防護了。這就需要元熙利用你手中的一些權勢了,咱們要將這第三層防護分為三個區域。每十畝寬為一個區域。每個區域裡都在大量的栽種樹木。這第三層對樹木的要求就沒有那麼多了,主要是可以抗旱就可以了。」

  元熙看著興奮不已的靜依,不解道:「依依,這裡為何要分成三區域?」

  「因為咱們要考慮到當地百姓要砍樹呀!比如:砍柴、建房子、打傢俱等等。這樣咱們每隔五年,讓當地的百姓便換一個區域,如此往復。這樣一來,這些樹木才不至於被漫無目的地亂砍。這三道防護缺一不可,萬一哪些百姓只守著一處地方砍,使這防護出現了漏洞,那咱們就白忙活了。」

  「依依,這說起來簡單,可是實際操作起來,只怕是太難了。首先說這人力,就得需要大批的民工。咱們到哪兒去找?再來,這樹就算是種上了,也不見得就一定會活呀?」

  靜依淡淡一笑,看向元熙道:「元熙,這人力的問題,只怕你心裡也已經有了底了吧?」

  晴天不解,也看向了元熙。

  元熙輕輕一笑,那眸子清亮無比,看向靜依時,那眼睛中的神采簡直就跟當初大婚時一般!「依依真是聰明,只怕你是早就想到了這一層了吧?」說完,轉頭對晴天道:「人力方面,你不用擔心。這封城外面,華陽山腳下的難民可是不少,大都是從平秋縣來的。等來年開春,咱們正好讓他們還回自己的家鄉協同當地的官府一起種植防護林。咱們只需要提供米糧就成了。」

  晴天一愣,「可是這米糧也不是小數目呀!這麼多的人,又不是一兩天能完成的事兒!」

  靜依笑道:「元熙,你的那個愛將夏和,還沒有回來麼?這回可是要大大的倚仗他了。」

  元熙點點頭,「我明白。差不多再過兩日應該就回來了吧。你放心吧,耽誤不了咱們的大事兒!」

  「只靠夏和還是不夠,咱們得想法子讓封城的這些富豪們也得捐出些米糧來。」

  「依依,這封城外,可是有好幾家都設了粥棚,你再讓他們捐糧,只怕他們未必肯哪!」

  靜依眨眨眼道:「元熙,你可是這封城之主,別說你沒法子!」

  元熙苦笑了一聲,輕搖了搖頭道:「法子麼?倒也不是沒有。只是,還要你這個王妃配合才成!」

  「快說說,什麼法子?」

  元熙瞥了晴天一眼,道:「咱們上次從白府搜出來的那米糧並未登記在府冊上。眼下剛進臘月,我想著,再過幾日,辦個臘八宴,到時將這封城所有的豪紳都請過來。就以籌措軍糧為由,想辦法讓他們都出點兒血。」

  靜依點點頭,「嗯,這個法子好!若是有人質疑先前的儲備軍糧,咱們就往那個死去的白石身上推,反正人已經死了,他們還能去問他不成?」

  晴天這才聽了個明白,這二人這是合計著想讓封城的所有有錢人都為平秋縣的防護林出一份兒力呢!

  「也好。接下來就又有的忙了,所有的銀錢、糧食、種子什麼的,都得想法子在春天以前都備上,並且保管好才是。」元熙說完,看向了晴天,「晴天公子,本王有個不情之請,還請晴天公子不要拒絕。」

  「王爺有話不妨直言!」

  「晴天公子這這些東西較為熟悉,而且這裡面不是還有依依所說的什麼珍貴的藥材?所以本王想著請晴天公子暫時擔任侍御史一職,主司籌建防護林一事,還請晴天公子不要推托。」

  元熙說完,便直直地看著晴天,而晴天也是眼睛一眨不眨地與元熙平視!按說這晴天身為一介草民,如此行為已是大不敬之罪了!可是元熙卻是不為所動,只是定定地看著他。

  晴天的眸子中晦暗不明,他看向元熙的眼神裡分明就藏了一股埋怨之色!不錯,就是埋怨!晴天心裡跟隨明鏡兒似的,這個平王,讓他負責籌措防護林之事,哪裡是真的只是因為他懂這些?這偌大的一個封城還找不到幾個熟識樹木之人嗎?他分明就是不想讓自己留在這平王府裡,而是想著讓自己遠赴平秋縣,遠離靜依!

  晴天心中暗自惱恨,可是當著靜依的面兒,看著她一臉期盼的看著自己,他也不忍心讓她失望!只是,也絕不會如了那平王的意就是了!

  晴天心中打好算盤,冷聲道:「也好!如此,也不枉我來封城一行了。」

  靜依聽了,滿心歡喜,「晴天哥哥,你說的可是真的?有你負責,我也放心多了。」

  晴天點點頭,「依依,這防護林是你的主意,以後,我還是少不了要來麻煩你,請你指教呢。」說完,挑釁地看了元熙一眼。

  靜依笑道:「這是自然!就是你不來麻煩我,我也想著要多聽你說說這平秋縣的事呢。」說完,略一思索,轉頭看向元熙道:「要不,等來年開春,我與晴天哥哥一起到平秋縣吧。這樣,我也放心些,咱們的進度也許還能快些。」

  「不行!」元熙不待她說完,便直接給否定了。而一旁的晴天則是滿臉笑意的看向了元熙,那臉上的神情分明就是在笑他,活該!自作自受!

  「為什麼不行?」靜依不解道。

  元熙輕咳了一聲,才道:「依依,你好歹也是本王的王妃,怎麼能跟其它男子到平秋縣?再說了,這王府內,還有封城也是有一大堆的事兒要你忙呢。你哪裡離得開身?」

  靜依一想也是!這偌大個王府就只有她自己一個女主人,這王府的後院兒,總不能沒個人來打理吧。再說了,元熙剛到封城,很多關節還是要靠她與一些官夫人來溝通打點呢。

  靜依輕歎了一聲,「好吧。我就不去了。不過有時間了,你要陪我一起到平秋縣去看看。」

  「放心,只要閒下來,我一定會陪你去。」

  靜依點了點頭,但仍是難掩臉上的失望之色。元熙看了是既心疼,又無奈!總不能一心軟,便真的讓她去平秋縣吧?若是只是這防護林倒也罷了,可問題是還有一個晴天呢!他可是不放心依依與晴天兩個獨處呢!依依本來對情愛之事,就不太明白,自己好不容易才等的這小王妃剛開始開竅兒,就讓她與晴天共處?怎麼可能?那晴天看依依的眼神,分明就是大灰狼看小白兔的眼神,自己要是答應了,非得後悔死不可!

  事情就這樣簡單的先訂下了。而元熙也是在次日便公佈了晴天的任命!雖然引起了不少的反對之聲,可是有付相和岳相,這一文一武的支持,再多的反對聲浪,也是無用。

  這日,靜依在花廳吩咐完了一些瑣事,便問道:「海棠呢?怎麼今日沒見她?」

  柳杏兒道:「回王妃,海棠姐的孩子病了,她昨晚上照顧了孩子一夜,又怕自己將病氣過給了王妃,所以便到何嬤嬤那兒告了假!」

  「病了?可嚴重?有沒有請府醫看過?」

  「回王妃,看過了。已是沒有大礙了。」

  靜依聽了,仍是有些不放心,「這樣吧,反正現在也無事。咱們便到前院兒去瞧瞧。」

  「是!」

  幾人起了身,剛出花廳,便遇到了司琴,「啟稟王妃,宋府遞了貼子,說是晚上要請王爺與您過府飲宴。」

  「哦?是宋浩的府上?」

  「回王妃,正是。」

  「這個宋浩還真是有意思,自己的夫人那般的苛待他的庶子女,他竟然可以無事作罷!甚至還為她開脫,說是查清楚了,是下面的管事嬤嬤貪了銀子,才故意如此。哼!這樣的謊話也就是騙騙小孩子罷了。這樣的人還請咱們主子飲宴?哼!定是沒安好心!」柳杏兒不屑道。

  「你呀,就是這張嘴不饒人!」靜依用手指點了她一下,道:「你是我身邊的人,以後說話切不可再這樣的沒有分寸。萬一讓有心人聽了去,豈不是讓人捉了把柄?」

  柳杏兒一吐舌頭,「是!奴婢知道了,奴婢再也不敢了。」

  「你要真的記下才好!莫要讓人捉了你的短處。」司琴道:「你是王妃身邊兒的人,捉到你的短處,便是捉到了王妃的短處,你可明白?」

  柳杏兒這才面上一緊,恭敬道:「是!多謝司琴侍衛長的教誨!」

  靜依看她如此,知她定是想明白了,滿意地點了頭,「司琴,你可知他們還請了什麼人?」

  「聽說還請了彭江達彭大人夫婦。」

  「彭江達?封城的城守尉呢。看來,這宋浩是想著借今晚向王爺示好了。」靜依輕輕一笑,「也許,咱們王爺的桃花開了呢。」

  「呃?」柳杏兒沒聽明白,只是有些不解地看向王妃。而對面的司琴則是嘴角抽了抽,王妃沒事兒吧?自家王爺被人惦記了,怎麼王妃沒有生氣呢?

  「行了,我知道了。咱們先去看看海棠母子吧。柳杏兒,讓司琴跟著我去就得了。你到庫房去看看還有沒有燕窩之類的,給海棠送過去。對了,我記得她的兒子好像是特別喜歡吃櫻桃酥,你順便去廚房看看還有沒有,若是沒有,便到外面去買上兩盒給她一併送過去。」

  「是!奴婢這就去。」柳杏兒說完,便折向了文華院,看王妃的小庫房裡還有沒有燕窩。

  而司琴則是對這個主子更為的刮目相看了!不過就是一個奴婢的兒子生了病,竟然還給她送燕窩?這燕窩哪裡是普通人家能吃得起的?這哪兒是吃燕窩呀,那就是在吃銀子哪!可是這位主子呢,竟然是毫無心疼之意,不但如此,還要讓柳杏兒刻意到外面去給海棠的兒子買核桃酥!倒不是說這東西多貴,只是主子整日裡這樣繁忙,竟然還記得一個小孩子的喜好,著實是用了心的!可見這主子,是真心的待下人好,不似有的人,只是為了搏個仁善的名聲罷了。

  靜依看了一趟海棠母子,給她兒子把了脈,確實是沒什麼大礙了,這才放心。又囑咐海棠多歇兩日,好生照看孩子,這才回到了文化院。

  「何嬤嬤,再有幾日便是臘八了。王爺吩咐要辦臘八宴,這東西可都備齊了?」

  「回王妃,東西已全是備妥了,貼子也都寫好了。明日便都送出去。」

  「嗯,這臘八宴可是王爺到了封城後第一次大宴賓客,可是千萬別出什麼差錯。」

  「是!王妃放心。奴婢等都盡心地盯著呢。」

  「王妃,時候不早了,您要不要先更了衣,直接到前院兒去等王爺?」

  靜依想了想,「也好。那就先更衣吧。」

  靜依重新換了衣裳,梳了頭,戴了一套玉飾的頭面。白玉的梅花簪,還有一支大婚前元熙特意命人打造送她的玉鳳步搖!這支步搖可是整支都是採用了上好的翡翠打磨而成,先不說這翡翠價值幾何,就單單是這手工,就不是普通人可以想的!靜依在銅鏡中照了照,滿意地點了點頭,端莊秀麗,而不失貴氣清雅,和宋夫人和彭夫人這樣的官夫人在一起飲宴,這樣的打扮最合適不過了。

  柳杏兒拿了大麾給靜依披上,靜依到了前廳,元熙還沒從書房出來,便轉身直接去了書房。

  「王爺,你可是想好了?這樣一來,咱們的動靜是不是太大了?」岳正陽問道。

  「動靜大才好!若是動靜小了,只怕他們還以為本王是個懦弱無能的呢!」

  「懦弱無能?拜託,你才來封城幾天就直接擼了一個文相。現在的封城,誰還敢小看您?」

  「不過是一個白石而已,還不足以震攝這些官吏!本王要的,是完全的掌控,而不是可能撐控,你可明白?」

  「王爺,您的意思我明白。可是這樣一來,咱們可就沒有退路了。」

  「退路?」元熙直直地看向岳正陽,「正陽,本王自出生至今,何時有過退路?」

  岳正陽一滯,卻也沒有說話。這位主兒的心裡可是藏了數不盡的委屈!自己現在提這個,不是沒事兒找事兒嗎?意念一轉,「那個,您今晚真要帶小王妃一起去宋府赴宴?」

  「自然!」

  「那個宋浩和彭江達只怕是沒那麼簡單。你可是要小心些!還有你的小王妃,最好是別讓她離開你的視線!」

  「放心吧,本王心中有數。」

  話落,便聽到了有人掀簾子進來了。

  「依依,你怎麼來了?」

  「給王妃請安。」岳正陽施禮道。

  「岳世子不必多禮。」靜依笑道:「天色已是差不多了,咱們既是去赴宴,也不能太遲了,所以便過來看看你是否忙完了。」

  「已經無事了,走吧。」說完,對岳正陽使了個眼色。岳正陽便告退了。

  「依依今日的妝扮真好看!書卷氣很濃!」元熙笑道。

  「這玉飾還是當初你送的。你這是在誇我會打扮,還是在誇你自己眼光好,選了這樣好的首飾?」

  「自然是你長的好看。依依就是什麼首飾也不戴,也是令那些庸脂俗粉黯然失色!」

  「好了,另再誇我了。快走吧。再不走,就真的遲了。」

  二人到了宋府時,彭江達的馬車已經到了。二人下了馬車,見宋氏和彭氏夫婦都出來相迎了。

  「快快免禮吧。宋大人,王妃命人略備了薄禮,還請笑納。」元熙笑道。

  「王妃客氣了。王爺王妃快請。」

  席間,這宋浩與彭江達也是沒有多說什麼政務,想是有內眷在,多有不便吧。這男女兩席,中間隔了一道屏風。靜依卻是有些不解,既是向元熙示好,現在卻又是礙於內眷在場,不便多言,這不是太過矛盾了嗎?

  宋夫人在靜依的左側,訕笑道:「上次王妃駕臨,卻是讓王妃看了府上的笑話。都是臣妾管教不嚴,竟是有惡奴欺主之事發生了!好在老爺英明,查明了此事。還了臣妾清白是小,處置了那欺上瞞下的惡奴才是正經。」

  「是呀!本王妃也是覺得奇怪。宋夫人在封城的聲譽,誰人不知,哪個不曉?怎會做出如此有違婦德之事?想來,也定是哪個惡奴勢大,才會令宋夫人蒙上了不白之冤吧。」

  彭夫人看了宋夫人一眼,道:「王妃說的極是。這宋夫人的人品那是極好的,怎會做出這種事!還好宋大人英明,及早處置了那惡奴。也免得污了宋夫人的清譽。」

  「今日的菜品倒是色相味俱全,可見宋夫人也是用了心的。」

  「王妃謬讚了。不知可還合您的口味?若不是合,臣妾便命人重做就是。」

  「不必如此麻煩。這菜品已是極好!怎麼不見宋小姐?」

  宋夫人一愣,笑道:「嬌兒身體不適,偶感風寒,在屋內靜養呢。」

  「原來如此。這冬日裡,女兒家最是容易受涼了。還請宋夫人代為問候了。」

  「豈敢!王妃言重了。」宋夫人忙低頭道。

  靜依淡笑著看了她一眼,也不多說,只是端起了茶盞,輕輕地抿了一口。

  正在此時,便聽那邊席間的宋浩道:「王爺,臣偶然得了一幅字,想請王爺給品評一番,您看?」

  「哦?是何人所作啊?」

  「回王爺,這字就掛在臣的內書房,不若就請王爺移駕內書房,不知王爺意下如何?」

  「也好!在這裡飲了會子酒,也是有些悶了,正好出去透透氣!」

  「是!王爺請!」

  接下來,靜依和眾位夫人也都起身,並福了身道:「恭送王爺。」

  「不必多禮,你們吃你們的。我們出去走走。」元熙說完,看向宋浩道:「宋大人,前面帶路吧。」

  直到再也聽不見幾人的腳步聲,靜依才低了頭,眼中閃過一抹精光,怎麼?這就要開始了麼?宋浩,我倒是要看看這一次,你又能翻出什麼花兒來?

  而宋夫人則是轉頭看了身邊的嬤嬤一眼,那嬤嬤衝她點了點頭,這宋夫人眼角的笑意那是藏也藏不住了!

  不多時,便見一位丫環模樣的人急急忙忙跑進來道:「夫人,夫人不好了!小姐,小姐的閨房裡。」說到這兒,便是聰明的看了靜依一眼,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樣兒!

  宋夫人佯怒道:「哪裡來的丫環,怎麼這般不懂規矩?沒看到平王妃在這兒嗎?還不退下去!」

  一旁的彭夫人卻阻攔道:「慢著!宋夫人,你急什麼。看這丫頭這樣慌張,又是提及了你府上的小姐。你不是說宋小姐抱病嗎?莫不是病的厲害了?你總要細問上一問才好。再說了,事關令千金的身體,王妃也是不會介意的。您說是嗎?王妃殿下。」

  靜依面上微笑,心中卻是腹誹道,怎麼?來演雙簧給我看了?「彭夫人言之有理,宋夫人還是問仔細了吧。別再是宋小姐真有什麼不好,再給耽擱了。」

  宋夫人一心想著自己的計劃,也沒想著這平王妃話中的一些忌諱,冷聲問道:「還不快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丫環一看宋夫人問了,便神色慌張道:「回夫人,奴婢本是在小姐的外間伺候的,剛服侍了小姐睡下,正想著要不要也睡下時,便見一身穿華服的男子闖了進來,而且滿身的酒氣,直奔小姐的寢室去了。奴婢被推到了一旁,後來奴婢,奴婢聽那人自稱本王,也不敢再多加阻攔,所以,便急著來稟報夫人了。」

  「什麼?自稱本王?」宋夫人故意大聲尖叫道,「什麼人這般大膽,敢冒充王爺!」

  而她身旁的嬤嬤道:「夫人,這王爺剛才不是和老爺一同去了內書房,別是出來醒酒,迷了路,走錯了方向?」

  宋夫人一聽,忙吩咐道:「快去看看王爺在不在老爺的內書房?」說完,看向了平王妃,見這平王妃的臉上卻是波瀾不驚!「本王妃且問你,你可認識王爺?」

  那丫環一聽,看了宋夫人一眼,道:「回王妃,奴婢不認識。」

  「哦!不認識呀,那怎麼那人一自稱是本王,你就認定了他是王爺嗎?否則,為何不大聲喊叫,你們小姐院子裡,也是沒有伺候的嗎?」

  「回王妃,小的是想叫來著,可是那人一身華服,且自稱本王。奴婢想著,今日是老爺宴請王爺的日子,莫不是王爺喝多了,所以才誤闖進了小姐的院子。為了王爺和小姐的聲譽,奴婢才沒敢聲張。」

  「哦?」靜依卻是冷聲道:「為了王爺和你們小姐的聲譽?現在是什麼時辰了?你們小姐既已歇下了,難不成院子卻是不上鎖的?專程等著王爺闖進去的?」

  這宋夫人一聽,臉色便有些不好看了,這小王妃還真是個難纏的主兒!竟然不是先想著去看看是不是平王進了嬌兒的寢室,反而在這上面大做文章!

  「王妃這話是何意?難不成這嬌兒是刻意等著王爺的不成?再說了,這丫環也不過是為了王爺和臣妾女兒的清譽著想,哪裡做錯了?王妃為何要如此為難於她?」

  彭夫人則是一臉憂色道:「這,王妃,臣妾知道這王爺進了宋小姐的寢室的確是不妥,說不定是王爺喝醉了呢!王妃,依臣妾看,您還是先消消火,還是到宋小姐的院子裡看一看罷。」

  靜依心中冷笑不已,怎麼?以為自己是因為生氣這王爺被宋嬌給迷上了嗎?這兩人也太心急了些吧?「二位夫人現在說這話只怕是為時尚早吧。這丫環並不認識王爺,再來這派去內書房看的人也還沒回來,這闖進了宋小姐閨房的,到底是不是王爺,還尚未可知呢。」

  宋夫人一聽,眼中閃過一道暗茫,哼!小丫頭片子!你就嘴硬吧,我看待會兒派去的人回來了,你怎麼說?我女兒一旦進了王府,成了側妃,你連哭的地方都找不到!哼!王爺正值青春,卻是守著一個尚未及笈的小王妃,不能行魚水之歡,宋嬌若是進了府,還不得是最得王爺寵愛的一個?正妃?哼!沒了王爺的寵愛,正妃又如何?真以為這身份就可以庇佑你無事了不成?

  這時,外面進來一名丫環道:「回王妃,夫人,已經看過了,王爺並不在內書房。老爺也正要找王爺呢。」

  這宋夫人一聽,臉上頓現了一股得意之色,那眸子中的笑意,竟是不再掩藏,而是直直地看向了平王妃!「王妃,您看,現在如何呢?」



第十九章 誰設計誰!

  靜依轉頭看到宋夫人那眼角毫不掩飾的得意之色,心中鄙夷至極,面上卻是有些緊張了。她是真的擔心元熙是不是會出事了?雖然她直覺元熙不會背叛他曾經發下的誓言,可是在這對老狐狸的地方,元熙到底會不會真的中了招?

  「既如此,那便一同去看看吧。」靜依輕道:「若是王爺誤闖進了宋小姐的閨房,總是太過失禮了。」

  宋夫人面上焦急,衝著那小丫環道:「還不快快帶路。」說完,衝著彭夫人使了個眼色。彭夫人的臉上掛上了淡淡地笑,那笑意讓人看了,卻是有些陰冷之感。

  靜依起身緩緩地跟在了那小丫環的後面,向宋小姐的閨房行去。此時,靜依已是基本上弄明白了。這宋浩夫婦,甚至是還有彭江達夫婦在內,早已想好了要在今晚算計元熙了。如此一來,元熙為了安撫宋浩,怎麼也得給宋嬌一個名分。再加上,又是他自己失禮在先,給宋嬌一個側妃的名分是必然的。只是,這宋浩如此大費周章地想要將宋嬌送給元熙到底是存了什麼心思呢?這宋夫人,一介婦人,自是想著讓自己的女兒攀上高枝兒,可是宋浩是晉王的人,他絕不會僅僅只是這樣想的!

  靜依走的並不快,跟在她身後的宋夫人和彭夫人急切地想看到平王和宋嬌在一起的樣子,可是偏偏這平王妃走地極慢。她們身為臣婦自然不能越過平王妃去。

  這宋夫人看到小王妃如此,面上瞪了她的背影一眼,心中卻是冷笑不已,哼!心裡難受吧?慢慢走?你以為慢慢走就能躲過去了?自己的女兒成為平王側妃是勢在必行之事!你一個小丫頭還能鬥得過自己已經成人的女兒?什麼平王妃?什麼平安群主?在這一個親人都沒有的封城,還不是得全都倚仗王爺?若是王爺不疼你,哼!我看你這王妃的位子也不過就是個擺設!要不是因為是皇上親自賜婚的,以自己和嬌兒的手段,不出一年,便讓王爺休了你!

  宋夫人越想,這腰板就挺的越直了。想想自己以後就是平王的岳母了!是皇上的親家了!雖然這平王不得寵,可好歹也是王爺呀!而且還是親王!再怎麼說也是這封城的主子!只要自己女兒得了寵,這封城還不是她們宋家的!

  這宋夫人這裡打的好算盤,彷彿已經看到了自己女兒成為平王側妃的場景!

  靜依在前面走著,心裡也有些忐忑不安。她雖然相信元熙不會做出對不起她的事,可是畢竟是在人家的地盤兒!元熙會不會被人下了藥,再有,是不是被人給點穴了等等!總之,現在的靜依面上看似平靜,心裡卻也是沒了底!

  眼看到了這宋嬌的院子,靜依的腿是真的有點邁不動了。她真的擔心進去後,看到元熙會真的躺在了那宋嬌的床上,這讓她如何自處?可是一想到元熙對自己深情款款的樣子,她又覺得元熙不會背叛自己。這讓靜依整個人矛盾極了。到了院門口,靜依停了下來。

  宋夫人叫道:「王妃怎麼不走了?可是擔心王爺了?」

  靜依注意到宋夫人說這話時,語氣中竟然是帶了嘲諷之意!這讓她是大為惱火!未等她說話,便見另一頭兒,有人拎了燈籠過來了。

  「宋大人也來了?」靜依盡量平靜地問道。

  「見過王妃。臣正與王爺和彭大人品評那名畫,王爺說是要出去醒醒酒,可是臣與彭大人等了多時也不見王爺回來,擔心王爺迷路,便分了兩路在府中尋找王爺,怎料聽到下人們說王爺進了小女的閨房。臣自然不信,奈何這府中悠悠眾口,為了小女的清譽,所以才來一探究竟!」

  靜依點了點頭,「宋大人說的是,為了王爺和宋小姐的清譽,此事自然是要弄個清楚。只是王爺到底是身份尊貴,豈能任這般多的人來驚擾?宋大人您說呢?」

  「是!王妃說的有理。這樣吧,就請王妃您先進去瞧瞧。這王爺是您的夫君,自然是不必避諱。而小女也是女子,若真是王爺在裡面,王妃您在,也好做個見證。」宋浩低頭道。

  見證?靜依心中冷笑,見證什麼?見證讓你們的女兒來與我分享丈夫嗎?我蘇靜依雖然寬厚,可是還沒有那麼大方!「既如此,那便走吧。本王妃先進去看看。你們在此稍候吧!」

  「是!」

  靜依領頭進了院子,見這院內燈火通明,唯有寢室是被人熄了燭火!剛走近正門,便聽裡面傳出了,男女的曖昧之聲!一時間院內的所有女眷都是低了頭,而一些未出閣的小丫環,則都是羞紅了臉,不敢再近前一步了。

  而宋浩和宋夫人聽了,則是相互極快地交換了一個眼神。

  靜依一愣,很明顯裡面傳出來的這糜糜之聲,是有男婦在行魚水之歡了!靜依的頭只覺得有些昏沉沉地,強作鎮定,沒有在面上表現出來。

  靜依的手在大麾下,緊握了自己的衣袖。不會的!裡面的人絕對不會是元熙的!說不定是其它的什麼人!靜依這樣安慰著自己,深吸了一口氣,道:「你們在此稍候。本王妃帶何嬤嬤先進去看看。」

  說完,示意何嬤嬤扶了她,上了台階。走到了門口,已是有人開了門掀了簾子。登時,裡面男人的低喘聲和女子似喜似痛地呻吟聲迅速地瀰漫在了整個院子的上空!

  靜依暗自咬了咬牙,心中一狠,進了屋子。

  門外,宋夫人得意地看了彭夫人一眼。而彭夫人則是小聲道:「看來,是恭喜宋夫人了。」

  宋夫人面上似是有些惱恨之色,可是眼中卻全是笑意,「彭夫人說的哪裡話?咱們不都是一條船上的人嗎?」

  這二人的小聲嘀咕,並沒有躲過司琴和司畫的耳朵。二人衝著她二人的方向瞥了一眼,卻是飛快地回神,然後到了門口,似是準備著等王妃出來。

  不過是少頃,靜依便臉色不郁地從屋中出來。雖是晚上,但是因為有王妃和幾位主子都在,所以這院中已是燃了不少的燈籠。宋夫人一眼便看出了平王妃的臉色極為難看。趕忙上前一步,道:「王妃,如何了?」

  靜依看了宋夫人一眼,卻是拿帕子掩在了鼻間,那屋內的糜爛氣息,讓她聞了險些作嘔!

  何嬤嬤扶了靜依下了台階,司琴和司畫一左一右將她護在了中間。靜依向何嬤嬤使了個眼色。何嬤嬤會意,對著宋夫人福了福身道:「回宋夫人,裡面的女子似乎是宋家小姐。可是這男子?」說到這兒,卻是像宋夫人看了一眼,似是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

  「這男子怎麼了?難不成王爺沒發現王妃進去?」宋夫人說完,便聽裡面又傳來了幾聲女子的叫聲!那聲音一聽,有過房事的人便知道,這是到了高潮,似是有些受不了了。

  靜依強忍了不適,卻是沒忍住,似是要嘔吐一般,看起來,一幅極為噁心的樣子。

  這宋夫人看了,卻是不樂意了!心道,怎麼?你自己不能侍寢,還見不得別人侍寢不成?正想著嘲諷這小王妃兩句,便聽一道極為好聽的聲音傳來。

  「怎麼好端端地都來了這兒?這裡可是準備了什麼好節目不成?」

  靜依一聽,強忍了笑意,抬頭看向來人。

  而宋浩等人一聞此聲,登時就傻了,立馬轉了身來看,不是平王,還能是誰?

  只見宋府的管家一臉複雜地表情扶著平王,向眾人走了過來。

  「王爺,您怎麼會在這兒?你不是應該在嬌兒的閨房嗎?」宋夫人心急,沒來得及多想就衝口而出了!說完,便立時就後悔了。忙拿帕子掩了掩鼻間,道:「那個,臣妾也是聽丫環說是王爺的。」說完,便轉了頭,不敢與靜依的眼光碰撞。

  宋浩看了看平王,再轉頭再看向了嬌兒的寢室,暗叫不好!

  只聽元熙有些慵懶道:「本王在廊間醒酒,見貴府的管家急匆匆地,便一把拉住了他,才知道你們在尋本王。可是他扶本王一路行來,卻是聽府中的下人們說本王的王妃到此處來了。本王不解,還以為是有什麼好節目呢?怎麼?為何都在院中站著呀?」

  元熙的話音剛落,便聽房中再度傳出了一聲男子的低吼聲!

  這宋浩夫婦頓時是只覺得羞愧難當,恨不能立刻衝進去,看個清楚!可是這事情弄成這個樣子!這房中的男子會是誰呢?

  正想著,便見彭江達的小廝過來,道:「宋大人,王爺?原來已經找到王爺了!可是宋大人,我家老爺怎麼卻是不見了?」

  眾人一聽,登時就懵了!

  特別是那彭夫人,立時就傻了!只覺得腦子裡像是被人扔了一枚煙火一般,劈里啪拉的就炸開了!老爺不見了!那裡面的人?彭夫人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幸虧自己身邊的嬤嬤眼疾手快,上前扶了一把!

  這彭夫人看了宋夫人一眼。宋夫人也傻了!彭大人怎麼會不見了?他不是一直和老爺在一起嗎?這樣想著,便轉頭看向了宋浩!宋浩哪裡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可是現在怎麼辦?自己的嫡女,要嫁給彭江達為妾?這下,丟臉可是就丟大發了!

  彭夫人一想起剛才還恭喜這宋夫人來著,心裡的火就不打一處來呀!那個氣呀!好你個宋夫人,想不到你折騰半天倒是把我家老爺給折騰進去了!好,好!我倒要看看,我不同意,你還能變出什麼花樣兒來!

  宋夫人察覺到彭夫人看向自己惡狠狠地眼神,也是又急又羞!這可怎麼辦?那彭江達可是自己老爺的同僚、同輩呀!這嬌兒?宋夫人一思及此,也顧不得有王爺和王妃在場了!拔腿就向屋裡衝了進去!

  這一衝進去,可是不得了,這彭夫人也是跟著衝了進去!這身後又跟上了幾名嬤嬤,緊接著就是打翻茶盞之類東西的聲音,和女子的尖叫聲!一時間,這屋子裡倒是熱鬧了!

  靜依站在院中,看向宋浩,見他的雙手微顫,而他的額間竟是隱隱有汗漬滲了出來!靜依搖了搖頭,這大冬天的!能急出汗來,還真是不容易呀!

  靜依睨了一旁的元熙一眼,見他正笑吟吟地看著自己,不由得瞪了他一眼。元熙上前大手一撈,將靜依的小手便裹在了裡面。靜依心中有氣,感覺到元熙的手似是滾燙,便在他的手心,輕輕地掐了他一下,聽到元熙絲了一聲,才換上了一幅笑臉。

  不過就是這麼一會兒的功夫,這屋子裡便是翻了天了!

  只聽到彭夫人哭喊道:「好你個彭江達呀!這府裡遍尋不著你!原本你竟是躲到了這處溫柔鄉里來了!」話落,便聽到屋子裡又是一陣乒乒乓乓地聲音傳出!

  「好呀!宋夫人,你倒是打的好算盤哪!竟然算計到我們老爺頭上來了!真以為我好欺不成!哼!彭江達,我把話摞在這兒!這宋嬌,你休想抬她過門兒!」說完,便聽裡面又傳來了一陣瓷器碎裂的聲音。

  靜依還沒來得到感歎這些人脾氣太爆躁了,便見彭夫人氣沖沖地從裡面衝了出來,後面跟了兩個嬤嬤,也不對王爺和王妃行禮,逕自走了!

  靜依還沒醒過神兒來,便見這彭江達衣衫不整地也從屋裡衝了出來,一邊兒走,還一邊兒叫著:「夫人,夫人你聽我說!夫人,你等等我。」這彭江達看到了王爺和王妃,只是尷尬地匆匆行了個禮,便急奔出院子了。

  靜依忍不住,撲哧一聲,笑道:「這彭大人怎麼這幅樣子就出來了?」

  這院中有不少下人看了,也是有些忍俊不禁!不怪這靜依定力不夠好。而是這彭江達的打扮實在是讓人不得不發笑!這彭江達可能自己也沒注意到,竟是繫了那宋嬌的腰帶,兩隻鞋子也穿反了。而最為讓人受不了的是,這彭江達的身後的腰帶上,還掛著那宋嬌的肚兜兒?上面似乎還是繡了鴛鴦的!

  宋浩此時早已是掛不住臉兒了。只聽得屋子中傳來那母女倆的哭聲!還有宋嬌那要死要活的叫喊聲!

  靜依跟元熙換了個眼神,便聽元熙道:「這個,宋大人,既然府上有私事要處事。本王也不便打擾了。依依,咱們還是回府吧。本王的酒勁兒似乎是又上來了!本王的頭暈的很吶!走吧。」

  「是!妾身扶著王爺。」靜依很配合地扶了元熙,二人也不看那有些呆怔的宋浩,在侍衛等人的擁簇下,出了宋府,上了馬車。

  而宋浩呆呆地看著平王爺和王妃出了院子,似是才回過神來,那眼神中竟是閃過了一抹狠辣之色!他雙拳緊握,大步跨進了屋子。見夫人和宋嬌正抱在一起痛哭!怒道:「哭什麼哭!老夫還沒死呢!」

  說完,便怒氣沖沖地在一張椅子上坐了,大手一揮,將桌上的東西全都揮到了地上!只聽乒乒乓乓的一陣聲音傳來。那宋嬌倒是真止了哭聲。

  宋夫人恨聲道:「想不到這平王竟是如此心狠!老爺,咱們得趕緊想個辦法才是!總不能讓咱們的女兒嫁給那彭江達作妾吧?」

  宋嬌一聽,又哭道:「爹,您快想想法子,女兒不要嫁給那個老頭子呀!爹!」

  這宋浩向來是最寵這個女兒了。本來嘛,是唯一的嫡女,又是乖巧懂事,琴棋書畫也是樣樣精通!怎麼就鬧了這麼一出兒呢?現在一聽女兒和自己夫人的哭聲,這宋浩的心一軟,眼神一暗,「別哭了,此事,先想法子封了府中下人的嘴。我再去想想法子。」

  說完,便出了院子,向外書房走去了。

  宋夫人一聽老爺說再想想法子,心知定是還有轉機。便安慰了宋嬌幾句,又吩咐了自己身邊兒幾個得力的嬤嬤,讓她們將府中所有的下人全都召集到了一起,放了狠話!將宋嬌院中服侍的幾個貼身丫環全都仗斃了!這手腕不可謂不狠哪!一時間,這宋府的上上下下,倒是籠罩在了一片陰沉之中。

  一上馬車,靜依便鬆了元熙的胳膊,還使勁兒推了他一把,道:「你這傢伙!也太壞了!怎麼也不讓人捎個信兒給我!白白地讓我替你擔心了!」

  「哦?」元熙一臉欠扁的表情,湊向了靜依,「依依在為為夫擔心嗎?說說看,擔心為夫什麼?」

  靜依白了他一眼,「你個壞心的傢伙!快老實說,你到底是做了什麼手腳了?」

  元熙卻是一挑眉,往後一靠!這本就是一張極大的軟榻,他現在這樣一靠,眼睛卻是笑意甚濃地看著靜依,那賊賊的樣子,分明就是在吊靜依的胃口!

  靜依輕哼了一聲,嘟囔道:「好呀!人家為你擔心了半天!你便是這樣回報我的麼?哼!早知道那樣我就不該到那院子裡去!」

  元熙笑道:「你若是不去,豈不是便看不到這場好戲了!如此一來,豈不是讓宋浩夫婦大為失望了?」

  靜依卻是哼了一聲,轉頭不理他。

  元熙也不急不惱,對外面吩咐了一聲,道:「初一!」

  「是!主子有何吩咐?」

  「明天一早,我要讓整個封城的人都知道今晚之事!越離譜越好!越讓宋家丟臉越好!反正男、女主角又不是咱們!」

  外面的初一一聽,嘴角一抽,這主子是越來越腹黑了呢!不過這話可是不能說出口的,除非是他不想活了。「是!屬下即刻去辦!」

  靜依聽到外面沒了動靜,看向元熙道:「你還真是心狠!怎麼?捨得那個嬌滴滴的大美人兒?」

  「嬌滴滴的大美人兒?呵呵,我倒是看到了一個大美人兒,可是貌似,你也不算是嬌滴滴的吧?」元熙笑道:「對了!記得當初在京城時,看到你撲在我懷裡哭的時候,倒是真有嬌滴滴的感覺!」

  靜依臉一紅,罵了一句:「無賴!」

  元熙輕輕一笑,也不見他起身,卻是大手一帶,靜依只覺得似是有一股風過來了一般,身子便不由自主地向後一倒,好巧不巧地,正好倒在了元熙的懷裡!

  靜依怒極,想著起身,卻是被元熙的長臂一攬,直接給箍在了懷裡,動彈不得了!

  靜依再要掙脫,便聽元熙似是有些難受的聲音傳來,「別動!」

  靜依一愣,看到元熙的額頭似是有汗漬,「你怎麼了?可是不舒服?」

  元熙搖了搖頭,將頭埋在了靜依的頸間,「我中了春藥!」

  「什麼?」靜依還有些呆怔,感覺到脖頸間傳來的滾燙。暗叫不好!「元熙,你先起來!快點兒!」說著,便自懷中取出一個小瓶,在元熙的鼻前晃了晃。一臉關切道:「如何了?」

  元熙聞到鼻前傳來地似是一種薄荷的淡香味兒。深吸了一口氣道:「好多了!」

  「怎麼會這麼不小心?萬一傷了身子可如何是好?」靜依自幼學醫,自然知道中了春藥卻是一直忍著對身體是極不好的。

  「無妨。我找了個地方泡了個涼水澡,才出來的。」

  「泡了個涼水澡?那怎麼身上還是這般燙?」靜依這才注意到元熙大麾下的長袍顏色雖然同去時差不多,但料子明顯是不一樣的,想來,是洗完澡以後換的。靜依仍是有些擔心道:「司琴,告訴他們快一些。王爺身子不適,要趕緊回去找晴天公子給看看。」

  靜依話落,又覺得有些不放心。「司畫,你命人先騎馬回去找晴天公子直接到文華院。」

  「是!」

  靜依吩咐完了,臉上這才稍稍鬆動。元熙笑道:「依依別擔心,我已經沒事了。你放心,我不會誤了你以後的幸福的!」

  「呃?」靜依聞言,看著元熙有些打趣的神情,這才品出元熙說的這個幸福,似乎是還有別的意思!臉一紅,白了元熙一眼,「你就會不正經!」

  元熙邪邪一笑,「這哪裡是不正經?這是最正經的!你是我娘子,你的終身幸福對為夫來說,自然是最大的事了!」

  「你呀!總是這般的不在意!還總是說我粗心。跟我說說,好端端地怎麼會中了春藥?還有,你可進了那宋嬌的閨房?」靜依知道元熙雖然剛才聞過了百香,可這也只是減緩一些症狀,並不是解藥,現在唯有與他多說話,來分散他的注意力了。

  元熙低低一笑,「那宋浩實在是狡猾!我頭幾杯酒中,倒是無事,想不到後來到了書房,飲的茶,卻是被他給下了藥!我察覺到不對勁兒的時候,只好說自己酒勁兒上來了,想要出去醒醒酒!卻不想一出去,便被人給引到了宋嬌的院子。」

  說到這兒,他微微調整了一下姿勢,「還好我一路上用內力逼出來了不少的藥勁兒!剛進院子,便察覺到了不對,所以故作中的藥力不小。進了屋子,迷惑了那小廝和丫環。」

  「你進了屋子?那可看到那美人兒了?」靜依沒有察覺到自己語氣中帶了濃濃地酸味兒!

  元熙一挑眉,「依依,不是你說要我配合你,與那宋小姐假裝有意的嗎?」

  靜依聽了,心裡登時便有些不舒服了。原來的假想是一回事兒!可是現在事情真到了這一步,就又是一回事兒了!一想元熙看到了一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兒,靜依的心裡便覺得堵的慌,像是堵了一團棉花,想氣又氣不起來!

  元熙看她有些氣惱的樣子,輕笑道:「我的確是進了屋子,不過是一進正屋,便飛身上了房梁,我可沒有進她的寢室。我的暗衛一直都在!你忘了?」

  靜依這才想起,元熙的身邊似是一直有一個叫無傷的人跟著。「他把你帶出來的?」

  元熙點了點頭,直直地看著她,「依依,以後再有類似的事,類似的人,你可還是想著要我配合?」

  靜依表情一滯,悶悶道:「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話是這樣說,可是一想到元熙今晚差點兒就跟別人一起洞房了,心裡還是有些後怕,又小聲道:「最好是再沒有類似的事了,否則,還不如直接讓無極帶人把她的府上給踏平了!」

  聲音雖小,可是元熙是什麼人?他可是武功極高之人!豈會聽不到?元熙的臉上露出了滿意之色!還好,自己的小王妃吃醋了,這是不是也說明自己在依依心目中的地位還是不一般的?

  靜依又問道:「那個宋嬌似乎有些不對勁兒!你真的沒進去瞧見她?」

  元熙點點頭:「自然沒有!只不過我既然被人設計中了春藥,怎麼也不能就此罷手吧?所以,我離開那屋子前,便命無傷給那宋嬌餵了一顆春藥。那屋子裡烏七八黑的,她也不知道是誰,想來,是以為是我餵她吃了東西吧。」

  說到這兒元熙的眼中滑過一抹嘲諷的笑意!哼,敢設計他?就是有勇氣承擔後果!

  靜依輕歎了一聲,「咱們到底是小瞧了這宋家的人,他們的膽子還真是大,居然敢對你堂堂王爺下春藥!當真是沒把你放在眼裡了!也幸虧是咱們早有準備,否則,豈不是吃了他們的暗虧了?」

  「無妨,我這不是沒事?」

  「沒事?你現在的樣子叫沒事?」靜依看著元熙有些泛紅的臉道,「也不知道這個宋浩給你下了什麼樣的春藥,竟是藥力如此大?」說著,便對著外面大聲道:「再快一些。王爺不舒服的厲害。」

  聽到外面的車伕揚鞭的聲音,也明顯是感覺到了馬車的速度快了不少,靜依才拿帕子給元熙擦了擦額角的汗,道:「元熙,你再忍一忍吧。應該是快到了。」

  元熙看著靜依那姣好的容顏,那關切的眼神,只覺得血脈噴張!他心中暗罵了一聲,該死的!依依還小!不行!他強壓著下身的慾火,輕道:「我沒事!但是我考慮不周,讓你擔心了。」

  很快,馬車到了平王府。靜依扶了元熙下了馬車,她明顯感覺到在她碰到元熙的身子時,他輕顫了一下。靜依鬆開手,對一名侍衛道:「快,背王爺到文華院,越快越好!」

  那名侍衛領命,迅速背了元熙施展了輕功,幾個飛躍,便到了文華院。

  到了文華院,晴天早已是等在那裡了。

  「怎麼回事?這是怎麼了?」晴天皺了眉道。

  「沒什麼,不過是被一些小人給下了藥。」元熙不以為意道。

  晴天看他說的輕鬆,但是看他的臉色微紅,而且額際已有了汗漬,已是大概猜出是中了什麼藥了。晴天立時吩咐道:「去準備冷水,王爺要沐浴。」

  說完,晴天便將手搭在了元熙的左腕上。

  「看來你中的藥量不輕呀!怎麼這麼不小心?你已經處理過了?」

  「我泡了個冷水澡。」

  「嗯,這個法子倒是不錯。不過也只是應急罷了,並不能徹底地解了這藥性。依依給你聞過百香了?」

  「百香?呃,依依給我聞過一種帶有薄荷味的東西。我聞過那個之後,便感覺好多了。」

  晴天點了點頭,「幸虧依依給你聞過了百香,不然,你只怕是撐不到現在了。」說著,便從衣袖中取出一個小瓶子,倒出一粒藥丸道:「吃了它。」

  元熙接過來,看也不看,便直接放入了口中。晴天見此,不由得笑問道:「你倒是膽子大!什麼也敢吃!你就不怕是毒藥?」

  「你不會給我毒藥。」

  晴天聽了倒是一愣,沒想到這個元熙會是如此信任他!「不會?你如何知道我不會?你也知道我喜歡依依,為了依依,我可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給你下點兒毒,讓你早點兒投胎,不是正好可以如了我的意?」

  元熙淡笑道:「你不是這樣的人!晴天,我雖然不喜歡你,可是我相信你!」

  這是什麼話?不喜歡他,卻是相信他?晴天彆扭地看了元熙一眼,道:「算你命大!應該沒什麼事了。不過,你最好還是再洗個冷水澡,如果你不想後半輩子不舉的話!」

  元熙聽了,一擰眉,看了晴天一眼。正想說什麼,便見靜依急匆匆地進來了。

  「如何了?晴天哥哥,元熙沒事吧?」靜依問道。

  「沒事了!不過就是普通的春藥,只不過量下的有些多罷了。我已經給他服了解藥,再讓他洗個冷水澡就沒事了。」晴天道。

  「還要洗冷水澡?」靜依有些擔憂道:「可是這樣會不會寒氣入體?現在可是冬天!」

  「無妨!他是習武之人,比常人要耐寒的多!放心吧。」晴天說完,意味深長地看了元熙一眼,便一揮衣袖,出了屋子。

  「來人哪,在屋子裡多燃些炭爐!王爺要沐浴。」靜依說完,便看向元熙道:「你現在有沒有好一點?可還是不舒服?」

  「好多了。要多謝晴天了。」元熙說完,向窗外看了一眼。

  晴天此時並未走遠,聽到靜依對元熙如此關切,心裡還是覺得揪心般地疼!以前他不覺得自己對靜依有什麼特別的!或者是說,從來沒覺得靜依對他而言意味著什麼!可是後來到了北疆,他懂了!可是等他再回到北疆時,一切都晚了!靜依已經是有了喜歡的人!而這個人,是他無論如何也是無法爭搶的過的!

  晴天回首看了燈火通明的屋子一眼,嘴角卻是揚起了一抹笑意,哼!小子,你搶了依依,本公子心裡不舒服,怎麼也得懲治你一下!洗個冷水澡,對你而言,應該不算什麼!那就多洗一次吧!

  晴天轉頭笑吟吟地出了文華院,向前院走去!沒錯,元熙其實沒有必要再洗一次冷水澡了。這是晴天故意的!他就是看不過這小子處處壓他一頭,時時不忘在自己面前跟依依秀恩愛!這小子明知道自己喜歡依依,還總是這樣刺激自己!小小懲治一下,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晴天自然知道這元熙是故意在自己面前宣示依依的所有權!想著讓自己放棄依依,知難而退!只是感情的事情只怕是從來都不由得自己的!你不想它生長的時候,它卻是破土發芽了!你想著砍掉它的時候,卻是找不到斧頭了,即使是找到了,也是不忍心破壞它的美麗了。

  元熙在木桶中泡著冷水澡,想著晴天對自己說的話,他的嘴角微微上揚,看來,這個晴天還真是不死心呢!不過,他倒是更像是守護依依的一名守護神,唯恐依依會受到傷害。

  「元熙,你怎麼樣?泡了一會兒,應該差不多了吧?小心別再著涼了!」

  元熙聽到靜依清麗的聲音傳來,故意咳了一聲,道:「依依,你能進來幫我一下嗎?」

  「怎麼了?」

  「沒什麼。只是後背上有些不舒服。我現在在後院兒,也不方便叫侍衛進來,你來幫我抓一抓吧?」

  話落,外間似乎是並沒有什麼聲音,很是安靜。而元熙卻也是不急,趴在了桶沿兒上,嘴角揚起一抹弧度,靜靜地等著靜依的出現。

  果然,沒過多久,便聽到了掀門簾的聲音。靜依紅著臉,緩緩靠近了木桶。小聲道:「可是哪裡癢了?我幫你抓就是了。」

  元熙嘴角的弧角更大了,「左上肩。依依,我似乎是沒有什麼力氣了。」說完,姿勢不變,讓人只覺得這浴桶中的人似乎是有些懶洋洋地了!

  靜依小心地靠近了木桶,微抬了眼眸,看見了元熙那平滑的背!元熙的雙臂都扒在桶沿兒上,看到那雙肩結實的肌肉。靜依的臉更紅了。她輕輕地在元熙的背上抓了抓,「好了嗎?」

  元熙雖是背對著靜依,但仍是可以感覺到她的羞怯和小心翼翼,強忍了笑意道:「右邊一點兒。」

  靜依又向右移了移,再抓了抓,「行了吧?」

  靜依溫熱的小手停留在元熙的背上,只讓他感覺到像是有一隻小貓的爪子一般,只撓的他心裡是越來越癢!元熙其實此時已經是感覺到自己的藥力已是散去的差不多了,想來不會再有什麼失控之舉了,便大起了膽子。

  只聽嘩嘩地幾聲,靜依見元熙轉過了身來,慌忙閉了眼睛道:「你怎麼轉過來了?不用再抓背了嗎?」

  元熙看著靜依紅撲撲的小臉兒,還有那因為緊張、害羞,雖是閉了眼睛,眼皮卻是一顫一顫地,那長長的睫毛如同是勾魂的媚藥一般,引誘著元熙。

  元熙只覺得口乾舌燥,似乎是比在馬車上那春藥發作時還要強烈的衝動!元熙猛地將雙臂纏上了靜依的纖腰,一個向下的收緊,靜依便被強行地彎下了腰。

  靜依驚呼一聲,正想說話,便被兩片濕潤的唇給封住了口。

  元熙這次吻的似乎是有些狂野了,他吸吮著靜依的唇瓣,卻是覺得自己還想要的更多,雙手不自覺得將靜依越收越緊,不一會兒,他的唇瓣便自靜依的唇間移到了她的脖頸處,大手輕輕地解開了靜依腰間的束帶,不由自主地探入了衣間。

  正暈暈乎乎的靜依,只覺得腰間傳來一陣冰涼之感,忍不住一個哆嗦,唇齒間發出一聲絲地聲音。此時,元熙才回過神來!猛地鬆開了靜依。

  靜依一見元熙將她鬆開,再一看自己的裙帶不知什麼時候竟是被他給扯了下來,臉蹭地變紅得欲滴出血來一般,嬌羞地低著頭,匆匆地到了外間。

  該死的,自己的渾身都是冷的,靜依如何受得住?萬一再染上了風寒!元熙心中懊惱不已!而此時,他體內的慾火似乎是仍未被熄滅!不由暗歎一聲!自作孽不可活呀!再泡一會兒冷水,消消火吧!



第二十章 流言蜚語!

  元熙當晚又多泡了半個時辰的冷水澡,才算是消了火!所幸,倒是沒得傷風!

  次日一早,便聽大街小巷的人們紛紛傳言,說是宋府的嫡長女,竟然不顧廉恥地想要勾引平王爺,不想竟然是抱錯了人。反倒是便宜了彭江達那個老牛!

  一家茶樓裡,靠窗的一個位子,一男一婦正在對坐著飲茶,順便聽著這些八卦流言。

  「你們聽說了沒,那宋家的嫡長女竟然是將那彭江達引了自己的閨房裡去!也真是不知羞!那彭江達都是和她父親一般大的年紀了,她也能看得上?」

  「你懂什麼?這男人越好,才越有味道嘛!再說了,說不準那二人早就有了私情。這彭大人整日裡往那宋府跑,誰知道兩人是不是早就勾搭上了?」

  「你們說的都不對!」一個稍微年輕些的中年漢子道:「我告訴你們,我舅舅家的二姑爺的嬸嬸可是在那宋府做事呢。我聽說呀,是這個宋嬌主動勾引平王不成,後來惱羞成怒,便投進了彭大人的懷抱,是存了要平王爺後悔的心思呢!」

  「我才不信!那王爺後什麼悔?」

  「就是!咱們王爺可是娶了京城的第一才女,而且聽說還是有名的美人兒為妃,哪裡會看得上那宋家的小姐?」

  「你們說的都不對!我聽說呀,那宋小姐是先威脅了小王妃,說是要小王妃答允她進門做側妃,可是小王妃不同意,這宋小姐使了計,想著給平王爺下藥,生米煮成熟飯,可是也不知怎麼的,這藥卻是下到了彭大人那兒。所以二人才有了魚水之歡!」一位看起來年輕一些的,約莫在二十多歲年紀的年輕人道。

  聽著這些八卦,邊角上的女子一個忍俊不禁,輕笑出聲,「元熙,你瞧瞧你幹的好事?」

  男子的嘴角微揚,無辜道:「這與我何干?又不是我強了那宋小姐。」

  靜依白了他一眼,「你今日不忙?」

  「不忙!今日陪你四處走走,散散心!」

  「明日就是臘八了。府裡要舉辦臘八宴,你卻是要強拉了我出來閒逛!明天若是宴席上出了什麼差錯,你可別怪我讓你丟臉了!」靜依笑道。

  「不會!想到什麼地方去逛逛?」元熙一臉討好道。

  靜依搖了搖頭,「沒有特別想去的地方。還不如待在屋子裡看書的好。」

  「你呀!整日悶在屋子裡,是會生出病來的!」

  靜依翻了個白眼兒!貌似他們前兩天剛去過別院賞梅的,怎麼就成了整日裡悶在屋子裡了?「元熙,這事兒,只怕是不算完!我看那宋浩夫婦,沒那麼輕易就將那宋嬌許給彭江達作小妾!看昨晚上那架勢,那彭江達似乎也是極為懼內的。這事兒,只怕是不好說!」

  「如此豈不是更好?讓他們憂心去吧!倒是省得他們出來給我添亂了!」

  「也是!內宅都尚且安撫不了,如何輔助王爺理政?」

  「依依,你是如何想的?僅憑這宋嬌一事,只怕對宋浩的聲譽不會有太大的影響!畢竟這屬於內宅之事,就是丟臉,這主要責任也是在那宋夫人那兒!不會有太多人笑話宋浩的。」

  靜依神秘一笑,「這你就不懂了!千里堤壩,也可是毀於蟻穴的!」說完,睨了元熙一眼。

  元熙一聽,眉心間先是一緊,再是一舒!笑道:「妙!妙!依依真是聰明!以小搏大!有意思!這樣巧的法子,也就只有依依能想出來了。」

  「好了!茶都快要涼了!快喝吧。喝完,帶你去見個人。」

  元熙一愣,「你剛才不是還說沒什麼要去的地方嗎?」

  靜依嗔怪了他一眼,道:「那你是去還是不去呀?王爺?」

  「去!自然是去!娘子去哪裡,為夫自然是要跟到哪裡了!」元熙說完,便將手中茶杯中的茶飲盡,起身接過了司琴手中的大麾,給剛站起來的靜依披上了。

  二人出了茶樓,也不乘馬車,就這樣晃晃悠悠地走著。一路上看著來來往往的路人,聽著兩商販的叫賣聲,不想朝局,不思政務,倒也是一種難得的享受!

  「元熙,你覺得封城現在最缺的是什麼?」

  元熙皺眉,「這封城什麼都缺!最缺的,便是銀錢了!沒有銀錢,什麼事也幹不成!」

  「元熙,你說這個彭江達,是誰的人?」

  「誰的也不是!不過是與宋浩交好罷了!對了,似乎是幾年前,宋浩救了他一命,自那以後,他就對這個宋浩言聽計從了!」

  靜依蹙了眉道:「這個宋浩,不簡單呢!」

  「是呀!不急,收拾他,也快了!」

  二人相視一笑,不再說話,手拉著手,繼續向前走著。

  到了一個稍微偏一些的巷子,司琴上前輕叩了門,便聽從裡面傳來一聲年輕男子的聲音,「來了!」

  待男子打開門,看了眼前之人,呆住了!他可是第一次見穿著如此華麗貴氣的人!司琴見其望著王爺和王妃發呆,知道王爺定會不悅,輕喝道:「貴人來訪,還不讓開!」

  那男子這才回過神來,作了個揖道:「在下安谷縣張華,敢問貴人來此找誰?」

  靜依笑道:「我們與你母親是故交,知道她來了封城,特來拜訪。」

  張華聞言趕快閃身將人迎了進去,並請了母親出來,與貴人一敘!

  且說這宋府,此時是鬧翻了天!那宋浩原本是想著一早找彭江達商議,此事就此作罷,他再想個法子,替女兒挽回聲譽,實在不行,就說與彭江達歡好之人,是個其它的庶女!卻不想一早便有人來報,說是現在整個封城將昨晚之事已是傳了個遍。甚至是傳得比昨晚的事兒要離譜的多!

  宋浩大怒,命人徹查,看到底是什麼人做了手腳?不過是一夜之間,這流言就是傳地再快,也不可能一夜就如長了翅膀一般,飛的整個封城都是吧!

  宋浩在書房裡來回地踱著步,雙眉緊擰,難道是平王派人做的?不像!他堂堂一個王爺,何苦要與一個宋嬌為難?可是昨晚上在這兒的,再無旁人了,不是他,還能是誰?

  還有,昨晚上,明明是命人下了藥,可是怎麼平王會沒事呢?難不成是下人們動錯了手腳,將藥下在了彭江達的茶裡?

  不一會兒,便見管家急匆匆地進來了,「老爺!事情查得有些眉目了。」

  「說!」

  「回老爺,那藥被下到了彭大人的茶盞裡。」

  「什麼?怎麼會這樣?誰做的手腳?」

  「回老爺,奴才昨晚上就去了內書房看了,那茶盞擺的位子都未動。可是那彭大人當時坐的位子上前的茶裡確實是有春藥,而王爺的茶裡,並沒有被下藥。」

  「該死的!」宋浩怒極,一拳砸在了書桌上!「快去查,昨晚的事兒是什麼人安排的?」

  「回老爺,已經查了。是您的帖身小廝小三子安排的。您看?」

  「拉下去,看到底是什麼人主使的?不管問不問的出來,都給我杖斃!這個不成器的東西!當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真真地壞了老夫的大事!」

  「是!老爺息怒,奴才這就去辦。」說完,那管家便退下了。

  「回來!」宋浩似是想起了什麼,「昨晚上,你在何處找到的平王?」

  「回老爺,就在前院的迴廊裡,許是那裡燈火有些昏暗,而平王就坐在了邊兒上,可能是有人經過也沒看著。奴才也是聽到了平王似是有些難受的聲音,才看到他一人坐在那兒的。」

  「嗯,行了,你下去吧。」宋浩揮了揮手。顯然這昨晚上平王並未說謊,可是總覺得這事情哪裡都透著些許的蹊蹺!

  宋浩可不似那宋夫人那般短見。他雖然想著讓宋嬌成為平王的側妃,可也不過是為拉攏平王罷了!哪裡是真的看中了什麼平王側妃的位子?可是現在事情弄成了這樣,怎麼跟主子交待呢?

  片刻後,宋浩走至桌前,提筆寫了一封信,封好。叫來了護衛,命其將信送至京城。

  而彭江達的府上,此時也是熱鬧至極!

  「夫人,你聽我說,我真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夫人,可能是那小廝將茶杯拿錯了。本來應該是平王用的,不知怎麼的,竟是到了我的手裡。夫人,你聽我說,我是真沒那個心思呀!」

  「沒那個心思?若是真沒那個心思,怎麼會進了那宋嬌的寢室?中了春藥就非得跑到那宋嬌的屋子裡頭去?你當我傻呀?」

  「夫人,不是。你聽我說。」啪啪!未待彭江達把話說完,便聽得一陣摔打東西的聲音。

  彭江達是連躲帶跳的,才沒被自己的夫人給砸中了!

  彭江達看夫人如此,也是無奈,只好先回了書房。

  書房內,彭江達正想著怎麼才能讓自己的夫人消了氣,便聽得這屋頂上傳來一道極其清冷的聲音,「彭大人!」

  彭江達一個激靈,便自椅子上站了起來,「什麼人?」

  話落,只覺得眼前一花,便見一道黑影翩然而至!

  「你是什麼人?為何要擅闖彭府?」彭江達此時哪裡還有剛才在自己夫人面前的窩囊之態!那官威早已是擺了出來!

  「彭大人,主子命我轉告你。別因為一時上錯了船,連累你整個彭府!昨晚之事,只是對你的一個小小的警告!若是再不知收斂、悔改,那麼,白府,便是你們的榜樣!」

  「白府?你是王爺的人?」彭江達驚道。

  「哼!算你聰明!彭大人,你可是要想好了。這可是關係到了你們閤府上下的安危。你的小公子,今年才九歲吧?」

  彭江達頓時一驚,心中一慌,看向那黑影,卻是說不出話來。

  「你們以為你們密謀的那些事,主子不知道?你瞧著吧,不出三日,便會讓你看到另一個白府!彭大人,還需要我再多說嗎?」黑影清冷的聲音再度傳來。

  彭江達心底的防線是徹底地崩塌了!他什麼都知道!另一個白府?難道是?彭江達不敢再想,後退了半步,跌坐在了椅子上!彭江達頓時覺得後背上傳來了陣陣地涼意!太可怕了!這平王竟然是什麼都知道?

  黑影看向彭江達的眼神中閃過一抹狠戾,「彭大人,主子瞧得起你,不想血染封城。你要是聰明,便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做了吧?」

  彭江達聞聲抬了頭看向那黑影冷冽的眼神,呆呆地點了點頭,嘴唇微動了動,卻是說不出話來!

  黑影滿意地點了點頭,道:「既如此,那彭大人就專心封城的防務之事,至於這內宅之事,就無需多掛心了。主子自會替你料理乾淨。」說完,一個閃身,便消失在了書房。

  彭江達此時,渾身哆嗦!特別是那雙腿,即便是坐在椅子上,竟然還是微微地發抖!而且,似乎是使不上力了。這個平王太可怕了!隱藏的也太深了!什麼都知道,那便意味著在宋府,甚至是自己的彭府都有了他的暗探!由此可見,這平王的心機之深,絕非是表面上看起來的那般簡單!

  過了許久,彭江達才站起身來,整理了一番衣衫,面色凝重地出了彭府,直奔衙門了。

  而此時,元熙和靜依也從那處民宅中出來,向回走了。只是這回去的路上,二人卻是乘了馬車。

  「來,先把這手爐放在腿上暖著。」元熙說著,便將那手爐直接放到了靜依的腿上,而自己則是伸了大手,將她的一雙小手護在了中間,「手這樣冰,剛才還執意不肯帶了手爐進去。怎麼這樣不聽話呢?」

  靜依聽著元熙帶了責備的話,卻是淡然一笑,「元熙,不是我不聽話,而是他們現在的生活你也看到了。如此不易,咱們這番打扮已是驚到了他們,也是讓他們有些惴惴不安了。何必還要再端那些個架子,讓他們母子害怕呢?」

  元熙卻是不贊同道:「什麼叫端架子?不過是拿上個手爐就是端架子了?你也不想想,這天寒地凍的,他們的屋子裡連個炭火也沒有。偏生你還坐了那麼久,若是凍病了怎麼辦?」

  靜依聞言,臉上卻是掛了一絲無奈,低頭看了一眼,那純銀打造的手爐,做工精巧,這樣的東西若是拿到平常百姓家去,不是擺架子,是什麼?腿上已是傳來了淡淡地暖意。元熙為了怕燙到她,在她的腿上先墊了一小塊毯子,才將那手爐放在上面的。靜依瞥了一眼仍是有些不高興的元熙道:「你看那個張華如何?」

  「還算老實吧。也不過是才中了個秀才,看看明年會如何吧?」

  「你少來!我還不知道你?你若是想用哪個人,哪裡會在意他身上有無功名?就像是晴天哥哥,不過一白身,你不也照樣是委以重任?」

  「那不一樣!晴天自是不同的。最起碼,他曾與我在北疆共患難過。我知道他是什麼樣兒的人,知道他有多大的本事!可是這個張華不同,咱們今日也只是與他初見。總得讓人查查他的底細,再考校他一番才是。」

  「這麼說,你是覺得這個人還不錯!倒是有心試歷他一番了?」

  元熙點點頭,「眼下封城正值用人之際,只要是有所長,為人又踏實肯幹的,我自然是願意給他一個機會的。」

  「你說的也是,總得讓人考校他一番才是。你覺得這個張夫人如何?」

  「看其言談舉止,倒不似是平常百姓出身,想來以前也是受過極好的教養的。」

  「此人便是那宋夫人的嫡姐。」

  「哦?」元熙雖是這樣一問,可是面上並無半點吃驚之色。靜依一看,便知其早已知道她的身份了。

  「你不問我為何將她引來封城?」

  「你做事自然是有你的道理。再說了,你將她引來,無非就是想著用她來對付那個宋夫人罷了。」元熙不甚在意道。

  靜依輕輕一笑,「你倒是會猜!用她對付宋夫人,此其一。這宋夫人與張夫人皆是出自安谷縣的有名的商戶安氏!咱們通過這一次讓宋夫人受挫,也是為了威攝那安谷縣!」

  元熙點了點頭,「你的用意,我明白。你看的倒是長遠。那你可準備好何時出手了?」

  「這是自然!明日就是臘八宴了。就明日吧。」

  元熙看了她一眼,握著她的手,緊緊地攥了一下,「那好,就明日吧!無傷那邊也都準備得差不多了。估計你這兒布的棋正好下完後,無傷那邊兒也就接上了。」

  「這樣最好!如此一來,那宋浩的名譽,以及他在封城的影響才會一落千丈!對咱們才會更有利!」

  二人相視一笑,元熙將靜依腿上的手爐輕移,「現在可是暖些了?」

  「嗯,好多了。」

  次日,便是臘八了!一早,靜依就起來查驗了府中的各處,唯恐會有什麼不妥。要知道,今兒可是平王到封城來第一次真正地大宴群臣呢!千萬不能出一點兒的庇漏!

  而宋府則是沉浸在一片陰霾之中,宋嬌自那晚後,再不肯進食,而宋夫人也是明顯地憔悴了許多!早上,冷冷清清地用罷了早膳,宋浩便道:「準備一下吧,今日是平王擺的臘八宴,咱們是不能不去的。」

  「是!妾身定會準備妥當的。」宋夫人態度恭敬地說了,便看了宋浩一眼,一幅想問卻不敢問的樣子,宋浩看了,卻是只覺得堵心!

  「其它的就不必多言了。快去準備吧!」宋浩冷聲說完,便起身去了書房。徒留宋夫人一人有些焦急地看著他的背影。

  此時,宋浩與他的這位夫人還不知道。自昨晚,這封城的大街小巷,便又傳出了一股流言。只是這流言直指宋夫人與宋浩,百姓們都只是敢在民間小聲議論,在一些大的酒樓或者是茶坊,還是無人敢提的!可是即便是這樣,封城的達官貴人們在今早以前,也都是還是多多少少地知道了一些。

  而宋府,則因為宋嬌一事,而愁雲慘淡!宋浩現在一門心思地想著如何向自己的主子交待,另一方面還在想著經過這宋嬌一事,如何才能夠與彭江達一同佈署這封城的守衛,以為自己的主子謀取更大的利益,所以他將身邊得力的人都派去了打探這彭府到底如何了。

  而宋夫人則是因為愛女一事,深受打擊!也是寢食難安,且脾氣爆燥!自那晚出事以後,已是前前後後杖斃了十幾個丫頭婆子了!這如何能讓人不害怕?所以府中得知到這個傳言的下人,也只是敢在自己的下人房裡說說,沒人敢將這話遞到宋夫人跟前兒去!笑話,現在夫人正是在氣頭上,若是一個不高興,再讓人給拉出去杖斃了,豈不是死的冤枉?

  所以,當宋浩夫婦出現在平王府時,便覺得眾人看向他們的神色皆是有些不對勁!而向來在同僚中人緣和聲譽極好的宋浩,也是感覺到了自己的同僚們看向他的眼神有些不屑、嘲諷甚至是鄙夷!這讓他很納悶兒!按說這宋嬌失德之事,不該讓同僚們對自己有如此大的轉變呀!而宋夫人那邊兒,則是更慘了。不管是她與誰打招呼,換來的卻不再是以往的討好、恭敬之色,反而是一幅愛搭不理的樣子!甚至有些夫人還出言嘲諷,將那宋嬌失貞於彭江達之事拿出來閒言。

  這讓向來心高氣傲的宋夫人如何受得了?以前她與宋浩都是刻意地經營著自己的名聲,到哪裡,人家都會讚她一句賢妻良母,品性高潔!怎麼不過是短短兩日竟是成了這般樣子!

  「王爺駕到!王妃駕到!」

  「參見王爺、王妃!給王爺、王妃請安!」

  元熙拉了靜依的手到主位上坐定後,虛扶了一把,「平身吧。」

  「謝王爺!」

  「賜坐。」

  眾人分了左右兩側而坐,左側為男,右側為女。

  元熙先道:「今日是臘八,本王借此來宴請封城的諸位功臣、世家!眾位不必拘禮,還望開懷暢飲的好!」

  「謝王爺!」

  靜依笑道:「人已是齊了,那便開席吧。」說完,便聽自偏廳內傳來了絲竹之聲,而大廳內也是上來了十幾位舞孃翩翩起舞。

  酒過三巡,眾人正紛紛向王爺敬酒,便見外面進來一名侍衛,跪道:「啟稟王爺、王妃,王府外跪了一名婦人,說是來告狀的。屬下等勸其到封城府衙去投遞訴狀,可是她卻說狀告之人品級在府尹之上,惟恐封城府尹做不得主。且昨日去了封城的府衙,可是因府尹大人未在,又想著只怕是找府尹也無用,所以才來求王爺和王妃作主。」

  眾人紛紛交頭接耳,而大部分人,則是將眼神停駐在了宋浩之上。

  宋浩一驚,心想著,自己從未做過什麼落下把柄之事呀!這是怎麼回事?

  元熙正色道:「你可問了,她是什麼人?」

  「回王爺,那名婦人自稱是安谷縣人。其它的,她不肯說,堅持要見到王爺和王妃才肯說。」

  元熙與靜依相視一眼,道:「封城府尹何在?」

  歐陽夜連忙起身道:「臣在。」

  「依你看,該如何處置呀?」

  歐陽夜沉思片刻道:「這,啟稟王爺,既然此人是來告狀的,自然是應該到封城府衙了。可是她既是提及此人的官位在臣之上。不如就請王爺見上一見,也好讓那婦人放心。等回頭臣再審理時,便也就見容易些了。」

  元熙點點頭,「言之有理。讓她進來吧。」

  「是!」

  不多時,便有一名衣衫似是有些舊了,卻是極乾淨的婦人被引到了大廳。那婦人身後還跟著一名少婦,看其打扮也大概就是二十多歲的樣子,只是低著頭,看不清楚樣子。

  「民婦叩見王爺,王妃!」

  「你姓甚名誰,家住何處,又是因何而狀告何人哪?」靜依淡淡問道。

  「回稟王妃,民婦乃是安谷縣商人安氏之女,民婦夫家姓張。民女狀告現任副將的宋浩及其妻子宋安氏。」

  這張安氏的話音一落,頓時這大廳裡可就熱鬧了!這不是成了大姨子告妹夫了?這宋浩和宋夫人到底做了什麼缺德事兒讓人家不顧念親情而告到王爺這裡來了?而在一些婦人那邊兒,則是小聲嘀咕著,什麼嫁妝、陷害之類的。宋夫人多少聽到了一點兒,心下大驚!這她怎麼來了封城了?再說了,她到底是要幹什麼?以為弄個莫須有的罪名,便可以將她的名聲給毀了?

  不待靜依等人細問,便聽那宋夫人道:「姐姐這是何意?你不在安谷縣好好地相夫教子,怎麼到了封城來胡言亂語了?」

  元熙一挑眉,看了歐陽夜一眼,歐陽夜會意,看向宋夫人道:「宋夫人,這王爺和王妃還沒問話,怎麼?您這被告之人要先開始審問這原告了不成?」

  宋夫人聽了,臉色一變,眼下她成了被告之人,而且還當著王爺、王妃的面兒,剛才的確是不該出聲責問!宋夫人忙起身向王爺和王妃告罪。

  靜依只是淡淡道:「宋夫人不必心急,是非曲直,總要先聽個明白才好。歐陽大人,您擅長斷案,不如就由您來問吧。」

  「是。」說完,歐陽夜便看向那張安氏道:「你且說說為何要狀告他二人。要知道宋浩可是從二品的副將,若是查出你蓄意陷害,可是少不了一頓板子的。」

  「是!民婦知道。民婦當年原是這宋浩的未婚妻。宋浩當年也只是一名正六品的營千總。他看中了民婦家中的財勢,便向民婦的父親求娶民婦。民婦的父親也是答允了此事。怎料,成婚的前一日,民婦突然身染惡疾,昏睡不醒。民婦的庶妹,也就是這宋安氏竟然提出了代嫁一說。父親擔心宋浩會鬧上門來,便應允了。」

  歐陽夜一皺眉,「張安氏,你這話說的,雖然這庶妹代嫁卻不合理,可不至於要告她吧?再說此事與宋大人何干呢?」

  「大人還請聽民婦細說。後來民婦才得知,民婦哪裡染了什麼惡疾,分明就是這張安氏嫉妒民婦的嫁妝豐厚,而且又是嫁了一名年輕有為的營千總,所以在民婦的飲食中下了毒!更為可惡的是那宋浩竟是與民婦的庶妹早有勾結,甚至是早已有了肌膚之親!他二人合謀給民婦下毒,原是想著毒死民婦,再侵佔了民婦的嫁妝!哪裡想到,民婦命大未死!事後,民婦曾多次向母親及父親提及此事,奈何他二人仗著是官身,對民婦不加理睬!」

  「民婦當時也只是一名弱女子,又能如何,後來嫁與人為妻。可是不想丈夫患了重病,民婦無奈之下,只好找到庶妹,求其施以援手,奈何她非但不給,反而還命人將民婦毒打了一頓!民婦實在沒了法子,只好再求助到了娘家,奈何這庶妹竟是聯合她的姨娘將民婦的母親毒害致死!還讓父親抬了她的姨娘為正室。那姨娘見到民婦,便將民婦趕了出來!從此,不許民婦登門!民婦只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丈夫病死呀!」

  說到這裡,這張安氏已是哭的泣不成聲了。而這番話,聽起來是情真意切,特別是提到她的丈夫時,她的語氣中似是帶有一些悲涼之感!

  在場的人無不動容,有些心軟的夫人已是拿了帕子悄悄地抹著淚兒了。

  「你胡說!我何時給你下毒了?是你自己不爭氣得了病,怨得了誰?還有,我母親是被父親抬為正室的,你口口聲聲地叫著姨娘,是何居心?」宋夫人忍不住怒道。

  靜依卻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宋夫人何必動氣?有歐陽大人在,自然會將事情查個水落實出!」

  宋夫人面容一僵,訕訕道:「是!王妃說的是。」

  只聽歐陽夜問道:「你說當年是宋安氏給你下了毒,你可有證據?」

  「有!當裡民婦中的毒便是她收買了民婦的丫環,那名丫環所下。後來,那名丫環覺得心中有愧,便對民婦說了實話,還將當時宋安氏賞於她的一對赤金的耳環交到了民婦的手上。」說著,便將一個帕子包著的金耳環捧在了頭上。

  歐陽夜取過來後,打開看了看,又問道:「那名丫環現在何處?」

  「回大人,那名丫環就是她。」宋張氏指了指身後的一名少婦道。

  「你叫什麼名字?將當年的情形一五一十的說來,不許隱瞞,不許捏造。」歐陽夜極具威嚴道。

  「回大人,奴婢名叫鳳兒,當年是大小姐身邊的貼身丫環,後來大小姐臨出嫁前,二小姐找到了奴婢,讓奴婢在大小姐的粥裡下藥,奴婢不肯,後來她就先是拿了這幅耳環引誘奴婢,後來又以奴婢年幼的弟弟相要脅。奴婢沒法子,只好應了。當時二小姐說只是一些讓人發昏的藥,可是奴婢害怕,便沒有將二小姐給的藥都下進去,只用了一半兒。後來才知道那根本不是什麼讓人發昏的藥,而是索命的毒藥!幸好奴婢沒有將藥下完,否則,奴婢就真的成了殺人兇手了!」

  眾人齊齊地看向了已然變色的宋夫人!這次,宋夫人沒有急著說話,而是眼神中一片暗沉之色!

  「你口中所指的大小姐和二小姐分別是何人?」

  「回大人,這大小姐便是現在同奴婢一起跪在這兒的張夫人。而二小姐便是那宋夫人。」

  「你說的可有什麼憑據?」

  「回大人,奴婢說的句句屬實,如果大人不信可以傳如當年為大小姐診脈的大夫。他現在還在安谷縣,活的好好兒的。而且,奴婢當年心中有愧,所以便將那剩餘的半包毒藥埋在了大小姐院中的一棵桂樹下。還有,那耳環上有二小姐的閨名,這是當年老爺給兩位小姐特意打造的,每人的耳環上都刻有她們的閨名。」

  這歐陽夜拿起這耳環細細一看,果然,這耳環的內側上刻有一個蘭字!轉頭看向宋夫人道:「不知宋夫人閨名?」

  宋夫人淡淡道:「本夫人閨名秀蘭。歐陽大人,這耳環在本夫人未出閣時便被人偷了去,如今竟是被這丫環拿來污蔑於我!還請大人明查,還本夫人一個清白。」

  歐陽夜一挑眉,淡淡道:「宋夫人的耳環是何時被盜的?」

  「十八前年前,本夫人出閣前的一個月。」

  歐陽夜點點頭,看向那名叫鳳兒的民婦,道:「宋夫人說是這耳環是她丟的,你又如何說?」

  「回大人,不可能的!這耳環是老爺特意為兩位小姐訂作的。若是二小姐丟了,為何當年沒有聲張?再說了,閨閣小姐的首飾丟了,她怎麼可能會不聲張?可是當年府上並未傳出過二小姐丟東西一事。」

  「那也不能證明這是宋夫人賞於你的呀?可有人證?」

  「回大人,當時二小姐給奴婢時,只有她與奴婢二人,她想著讓奴婢謀害大小姐,哪裡會讓其它人看見、聽見?」

  歐陽夜看向了一旁的張夫人道:「張夫人,你可還有別的人證或是物證?」

  「回大人,民婦有!」張夫人說完,從懷中取出了一封信,交給了歐陽夜。

  歐陽夜看過後,竟是陡然色變,並鄭重地將此信交給了元熙,「王爺,您看?」

  元熙看過後,也是神情一變,讓靜依看了看。靜依看過後,竟是怒道:「宋夫人,想不到你們母女竟是如此狠心,竟是奪了那嫡小姐的嫁妝還不算,竟是還要殺了嫡母?你們也太過狠毒了些!」

  靜依的這番話登時就把那宋夫人給說懵了!她何時謀害過嫡母了?這話從何說起呀?「王妃,您這話是何意?臣妾從未謀害過嫡母,定是這賤人陷害臣妾!」宋夫人神情激動道。

  「陷害?」靜依冷哼了一聲,將手中的信件交還給了歐陽夜,「張夫人,不知這宋安氏的生母,可還在世?」

  「回王妃,在世。」

  「很好,元熙,現在歐陽大人在咱們王府,您看?」

  元熙點了頭,對外面吩咐道:「來人,速去安谷縣,將那安氏的老夫人給本王綁來!帶到封城府衙!順便到當年安家大小姐且的院子中看看是否有一棵桂樹,下面是不是埋了什麼東西?」

  「是!」

  這宋夫人不解了!這信上究竟是寫了什麼東西竟是讓王爺和王妃都大動肝火?

  「歐陽大人,這宋夫人雖尚未定罪,但既是被告,且原告還拿來了如此重要的物證。此事,你看著辦吧。」元熙有些怒色道。

  「是!原告張安氏,你的訴狀本官接了。明日,本官會在封城府衙公開審理此案。」言畢,對宋浩和宋夫人道:「還請兩位明日到封城府衙一趟。」

  靜依道:「歐陽大人,既是公開審理,那本王妃與王爺是否也可以到場旁聽哪?」

  「這是自然!王爺與王妃在任何情況下都可以旁審。」歐陽夜恭敬道。

  靜依點點頭,「既如此,王爺。這宋大人可是封城的副將,其夫人又向來是封城夫人們的典範,不如,咱們明日也去聽上一聽,以免冤枉了他二人,反倒讓王爺落個苛待下屬的罵名。」

  「也罷,明日,本王就與王妃走一趟封城府衙。」

  一場原本應該是熱鬧的臘八宴,經過了這麼一折騰,眾人心裡哪裡還有心情飲宴,倒是對這宋家及宋夫人的娘家之事,津津樂道起來了。

  「眾位!」元熙沉聲道:「在坐的,都是我封城的棟樑!有名門之後,有豪門世族。想來大家也都知道這白府被抄一事,這白石貪沒了封城的巨額稅銀,卻是只找到了一小部分,大部分銀子不知所蹤!現在,人也已經死了。本王也是再無法查起了。可是這白石不但貪沒了稅銀,還貪沒了我封城兵營的糧草!現在已是快到年節了。可是兵營裡的存糧,只怕也只能是應付到年關左右了。今日,本王請大家來,最主要的,還是為了此事。還請在坐的諸位,能想個法子幫咱們封城的將士們度過年關,也等於是幫咱們封城守一方太平。」

  這元熙的話音一落,廳內頓時是寂靜無比!

  這在場的都是聰明人,自然聽出了平王爺話中的意思!這過年了,將士們要是過不好年,那封城的百姓?哪怕是他們這些所謂的豪門世族,也休想過個安生年了!即便是哪個府上養了百十來名護衛,可是哪裡抵得上那十幾萬的大軍?這不是拿螞蟻同大象比個兒大嗎?

  眾人面面相覷,卻是無人吱聲。元熙和靜依也不急,都只是靜靜地坐著,看著眾人。

  終於,付相率先起身道:「回王爺,這兵營所需的糧食,只怕是數額巨大,咱們封城現在的糧倉裡的米糧也是不過維持半年左右,若是給了兵營,那封城的難民又該如何?」

  岳正陽道:「付相所言極是!這封城的糧倉不能動!否則,封城必將大亂!」

  「那依岳相,該如何是好哇?」

  「回王爺,依臣之見,在場的都是名門望族,區區幾萬石糧食,應該是都能拿得出來的吧?」

  眾人聞言皆是黑了臉!區區幾萬石糧食?當他們都是大糧商嗎?也太抬舉他們了吧?宋浩先是出聲道:「岳相說的未免太過了,也太抬舉我們了!我們也不過是比普通百姓好過一些罷了。又不是大糧商!」

  「是呀!岳相的話確實是誇大了。」

  元熙眼中的笑意甚濃,面色卻是憂心道:「岳相言之有理,不過幾萬石糧食,這數目也是太多了些。」眾人聽了,紛紛是出了一口氣,還好,這王爺是個善心的。

  不想接下來元熙的話,卻是又將眾人給嚇得不輕,「這樣吧!本王倒是想了個法子。不如就在年前先請諸位費費心,除卻了白府,就只剩了這宋、彭、歐陽三大家族。這樣吧,你們三大家族財大勢大,便多出一些,其餘地便少出一些。本王也就不說什麼幾萬石了。年前,大家捐一些,待三個月後,大家再捐一次。如此,分成了兩次捐糧,大家的壓力也就沒有那麼大了吧。」

  這下眾人懵了,這是什麼法子?還不是一樣的?只不過是將一次籌糧,變成了兩次籌糧!這兩次籌糧的話,豈不是比一次出全了,大同小異?平王如此一說,反而是讓眾人再想不出拒絕的理由了?是呀!你說一次籌備的糧食太多,人家王爺不是說了嗎?分成兩次!你還能如何?

  無奈眾人聽能自認倒霉,乖乖地應了。而王府長史早已在外等候了,一見如此,早拿了筆墨進來,開始逐一登記眾人認捐的糧食數目了。

  元熙和靜依相視一眼,這糧食有了,那接下來,便是他們早已布好的那盤棋,該盤活的時候了!靜依看了宋浩一眼,宋浩!你心思如此狡詐,若不是你故意煽動難民鬧事,我還不打算這麼早便與你為難。不過,既然你已經做了,那便別怪我和元熙下手狠了些!宋浩,明日便是你的死期了!



第二十一章 宋府覆滅!

  次日,早早兒的,元熙和靜依便到了封城的府衙。因是公開審理,衙門外已是圍了不少的人。

  二人落座後,便見歐陽夜端坐於公堂之上,驚堂木一拍,開始了!

  首先被傳喚的自然是原告張安氏,便是那張華的母親。也就是前日元熙和靜依悄悄見過的那位張夫人。

  張安氏又將昨日在王府所說的話,再說了一遍。

  外面的人議論紛紛,大都是在罵這個宋浩和宋夫人如何如何地狼心狗肺。當然了,聲音罵的極小,畢竟宋浩可還是封城的副將,沒人敢光明正大的罵向他。

  而經過昨天這張安氏在王府的百官面前一鬧,這宋浩的聲譽已是一落千丈!不過短短三四日,這宋浩先是經女兒失貞、再到昨天被人告到王府說他婚前與小姨子有私,設計毒害未婚妻,貪沒未婚妻的嫁妝。這宋浩昨晚一晚上沒合眼,這是怎麼回事?好端端地怎麼就會翻出了陳年舊帳?再說了,那事兒也跟自己沒關係呀?自己也是成婚當日才知道嫡女換成了庶女,哪裡就成了自己與小姨子勾結,害了未婚妻了?

  宋浩昨夜與宋夫人密談了很久,可也是沒有理出頭緒來。這宋夫人何其聰明,當年成婚時,他也問過,可是她只是將所有的一切都推到了姐姐身上,說是當年她嫌棄宋浩的官職太低,自己不願意嫁,而岳丈無奈,才會讓一個庶女替嫁,可是現在看來,一切都與宋夫人當年說的不同呀!最起碼,這婚前未婚妻大病之事,只怕就與她脫不了干係!

  奈何昨晚無論宋浩怎麼問,這宋夫人都是一口咬定了是張安氏嫉妒她現在過的好了,特意來陷害她的!還一口咬定當年之事,的確是張安氏悔婚在先,自己才嫁過來的。這讓宋浩又沒了主意!到底是與自己同床共枕了十幾年的人,再怎麼樣,還是會偏信於她多一些的。

  此時宋浩端坐在大堂之上,眉心緊皺,心裡多少也有些沒底,畢竟他還不知道昨日這張安氏究竟是交出了一封什麼樣兒的信,這信中的內容又是否是牽涉到了他?

  宋夫人則是坐在了宋浩的下首,她看來倒是還算鎮定,面上波瀾不驚的,其實心裡早已是翻滾如潮了!昨日張安氏所言,雖然並非全部屬實,可是一大部分卻是真的。自己當年下毒是真,謀害嫡母也是真!只是沒想到這個姐姐竟然會以為這一切都是她與宋浩一起做下的。這樣也好,既然牽涉到了他自己,那麼宋浩自然是會想法子,了結此事,絕對不會置之不理的。她相信憑借宋浩的手段,處理這件事,還是綽綽有餘的!

  「張安氏,你剛才所言,可否屬實?」歐陽夜問道。

  「回大人,民婦萬不敢有半句謊言!還請大人為民婦作主,為民婦死去的母親做主!為了被這對夫妻間接害死的民婦的丈夫做主呀!」張安氏說完,便在地上磕起了頭,而且還大哭不止!

  歐陽夜看向宋浩夫婦道:「不知二位可有什麼話要說?」

  宋浩輕哼一聲,「哼!一派胡言!本官從未做過,何話可講?」

  宋夫人也是冷聲道:「歐陽大人,這張安氏當年身為嫡女,是她自己悔婚,不想嫁給還只是一名營千總的老爺,所以才由當時身為庶妹的我代嫁了。不想,過了這麼多年,她竟是如此地巔倒黑白,污蔑於我!還請大人明查,還我夫婦一個清白!」

  這宋夫人的話說的倒是聽起來還有些理直氣壯!靜依微挑了挑眉,不語,只是看向了那歐陽夜。

  歐陽夜聞言,卻是看了元熙一眼,似是在請示一般。見元熙點了頭,便坐直了身子,取出了一封信件,交由了府中的師爺大聲地念了出來!

  「母親,女兒已順利嫁入宋家,身份已是不比從前,女兒已是官夫人,夫君前途廣闊,不日即將陞遷。只是礙於女兒的出身太低,不及嫡女尊貴。還望母親盡早決斷,為了女兒能堂堂正正地做人,為了夫君以後不被人恥笑娶了一名庶女為妻,還請母親盡早成為父親的正室。女兒靜候佳音。」

  末了,這師爺又將上面寫的年月日念了出來,時間剛好吻合,正是十八年前!頓時堂上的眾人臉色紛呈,這信中的話雖隱晦,可是卻是透出了要自己的生母盡快解決掉嫡母的意思!這可是忤逆的大罪呀!

  這封信一念出來,宋夫人的臉色立馬就變了!不可能!自己當年的確是寫過一封類似的信,可是那信件早已被母親毀了!怎麼可能還會有?而且還會落到了張安氏的手上?

  「這是假的!定是這賤人找人代寫,用以污蔑於我的!」宋夫人蹭地站起了身,用手指著張安氏罵道。

  「啪」!的一聲,只聽一聲清脆的驚堂木響起的聲音!「宋夫人,肅靜!這裡是公堂,還請宋夫人注意自己的言行!」

  歐陽夜冷聲說完,也不看她,便問向了一旁的師爺,「字跡可是核對過了。」

  「回大人,字跡已是核對過了。正是出自宋夫人之手。不過這封信上因是十八年前所寫,字跡並沒有現在的看起來好看,但仍是可以分辨出是出自一人之手。」

  歐陽夜點了點頭,問道:「宋夫人,你有何話說?」

  宋夫人一臉氣憤地看向歐陽夜,「歐陽大人這是何意?何時就比對過字跡了?歐陽大人似乎沒有給本夫人要過手跡吧?」

  「本官的確是沒有跟你要過,可是這張單子是你交給下人,命下人出去採買的,上面還有宋夫人的落款。這也是本官派了衙役前往,才尋了回來。難不成這張紙不是宋夫人的筆跡?」

  歐陽夜拿出一張紙,命人交給了宋夫人。

  「這的確是我的筆跡,不錯!可是我當年並未寫過這樣一封信。許是她找別人模仿的也是說不定。」宋夫人仍舊狡辯道。

  「宋夫人,找人模仿你的筆跡?你可知道她要花多少銀錢?可是這張安氏看起來,已是一貧如洗了。若是有那份兒銀錢,也是應該先把自己的肚子填飽吧!」靜依涼涼道。

  眾人這才注意到這張安氏的面色蠟黃,身體瘦弱,一幅有氣無力的樣子。這分明就是數日未曾好好進食的樣子!這樣窮的一個婦人,哪裡來的銀子找人模仿宋夫人的筆跡?

  「宋夫人,不是本王妃偏幫於她。只是,在場的諸位都不是傻子。你說她找人模仿你的筆跡?那她又從何處找來你的手跡?你宋府高門大戶,守衛森嚴,難不成她一介民婦能闖得進去?再者說了,就是這份手跡,剛才歐陽大人也說了,是命人抬出了封城府衙的名號,才將這手跡尋了來。難不成,你以為這張安氏比咱們這封城府尹的面子還要大?說話還要管用?」

  在場的人聽完靜依的話,再度議論紛紛!皆是贊同和支持她的說法!這些事,若是高門大戶的人辦起來許是不難,可是讓一名民婦去做,卻是難如登天了。

  「王妃所言極是!只是她做不了,不代表別人做不了。說不定她背後是藏了什麼人?這些又有誰知道呢?」宋浩不急不忙地說道。

  元熙則是眸子一片冰冷,這個宋浩還真是老狐狸!不動聲色地便將事情給攪合了!他這樣一說,擺明了就是指是有人指使這張安氏來封城誣告於他!這既是在給歐陽夜施壓,也是在向張安氏施威!這是在告訴張安氏,他宋浩不是傻子!不是什麼人都可以打他的主意!更不可能自己什麼也看不出來?

  張安氏到底是受過良好家教的,再加上這些年確實也是恨毒了那宋夫人!只見她眼圈一紅,再度嗚咽道:「大人,民婦不過一介婦人,若真是認識那高門大戶之人,如何就會落得這般田地?若真是有人指使民婦誣陷於他們,民婦豈會不知道要銀子?民婦的兒子又豈會現在仍是臥病在床,無錢醫治?」

  說到這裡,這張安氏再次抹了把淚道:「大人,民婦不求別的,只求大人能為民婦死去的母親報仇雪恨!只求那宋氏夫婦能將那嫁妝歸還於民婦,民婦只是想為兒子治病而已!別無他求呀!」

  在場聽審的人們聽到這張安氏的哭訴,皆是感動不已!有的甚至已是拿袖子輕輕地抹起了淚兒。

  「太可憐了!堂堂的一個嫡女,竟是被自己的庶妹逼迫至此!」

  「就是!就算不是真的,可是你們瞧瞧,一個是高高在上的官夫人,穿著綾羅綢緞!可是親姐姐卻是如此地落魄,連丈夫得了病求到門上都不管,眼睜睜讓人看著病死!」

  「可憐哪!要不是現在兒子也生了病,如何會想出這樣的法子來?到底是民告官,得冒了多大的風險哪?」

  「是呀!瞧瞧這張安氏,哪裡像是這宋夫人的親姐姐,連她府上的丫環都不如哪!」

  聽著人群中你一言我一語的聲音,靜依的唇畔微揚!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先不說你到底是做沒做,可是親姐妹卻是差了天和地!這無論如何,是說不過去的。除非是你這做妹妹的不管自己親姐姐的生死,否則,還能是何理由?

  果然,宋夫人的臉色已是很難看了。她的確是疏忽大意了!她看看張安氏,再看看自己,的確是讓人浮想聯翩,自己這個對長姐不敬的罪名,定是跑不掉了!對長姐不敬,雖不至於讓她定罪,可已是說明了她的人品問題,恐怕將成為這封城的笑柄了!

  宋浩的臉也是黑的跟炭似的,怒瞪了夫人一眼,看向那跪在地上的張安氏,再聽聽旁人的議論,真是恨不得直接揮袖走人!可是自己現在是被告,而且還當著王爺的面兒,是無論如何也是不能失禮,再讓人捉了錯處的!

  靜依作勢也拿帕子在眼角輕拭了拭,有些哽咽道:「宋夫人,撇開她狀告你的事不談,就單說她丈夫病重,來尋上門來,你卻為何要命人將她打了出去哪?好歹也是你親姐姐呀!你,唉,如何下得去手?」

  靜依的話無疑是將現場眾人的情緒給調動到了最高!衙外的百姓們,早已是對這宋夫人不滿了!有膽子大些的甚至已經在外面叫罵道:「連親姐姐都敢打,這種對長姐不敬,謀害嫡母的人,就該亂棍打死!」

  「對!讓她沉塘!」人群中也有人開始附和了起來。這場面一時有些快要失控了!

  歐陽夜一看,這宋夫人是犯了眾怒了!猛拍了驚堂木一下,「肅靜!公堂之上,不得喧嘩!」

  人群中安靜了下來,而宋夫人早已是被剛才的情形給嚇了個半死,那臉煞白煞白的,臉上的粉妝都是遮不住她的臉色了。

  宋浩此時心思急轉,這夫人極有可能是脫不了身了,還好現在沒有直指他與夫人共同對付安府主母的證據,否則,只怕是他也是性命不保了!

  「大人,僅憑一封書信,豈能為證?」

  「宋夫人言之有理,昨日,本官已快馬加鞭派人前往安谷縣了,開棺驗屍!今日應該就會有結果了。宋夫人放心,本官為了公證,已經請了岳相親自前往,同行的,還有王府的長史以及我封城府衙的仵作和捕快!」

  歐陽夜這番話,是讓宋夫人徹底死了心!也是徹底地崩潰了!只覺得頭一懵,整個便昏厥了過去!

  歐陽夜早有準備,請了大夫給宋夫人施了針,那宋夫人悠悠轉醒。只是醒過來的宋夫人,此時卻是極度的後悔,甚至恨不能想著再暈過去!歐陽夜見她的神情如此心虛,便知那安府的主母,定是由她所害!

  而宋夫人此時即使是坐著,旁邊也還是有嬤嬤扶著,否則,只怕是要滑到了地上去了。

  靜依看她如此,便知道這一局賭對了!本來嘛,她們也只是猜測這張安氏的生母極有可能是被這宋夫人及其生母害死的,現在看來,應是不差了!而且就算是不是她害的,他們也早已是想好了法子,給她強加上這個罪名,現在看來,倒是不用了。

  宋夫人此時心內是悔恨莫及,悔當初為何沒有將這張安氏一時給下手除了去!不錯,這張安氏的生母,的確是她與母親聯手下毒害死的。現在官府竟然要開棺驗屍!宋夫人苦笑了一下,看來,自己這一次真的是在劫難逃了。

  她轉頭與宋浩對視一眼。宋浩的眼中有吃驚,有厭惡,還有警告!不錯,就是警告之意!這宋夫人何等聰明,一轉念,便想到了自己所生的一子一女,若是此事牽扯到了宋浩,那麼她的一雙兒女也就真的完了!現在唯一的出路,便是自己趁現在將所有的罪責都攬下來,好保住宋府,保住老爺的官位,也保住自己的一雙兒女。

  宋夫人定了定心神,心中將事情的輕生過了一遍,已是有了計較。

  但見她轉身在堂前,閉了閉眼,深吸了一口氣,跪道:「啟稟大人,罪婦承認這張安氏的所有控告。一切的事情都是罪婦自己做的,我的嫡母,也是我命人下毒暗害的!與他人無干!」

  靜依的唇角揚起一抹弧度,宋安氏,你現在認罪不覺得有些晚了嗎?

  果然,歐陽夜也是正色道:「宋安氏既已認罪,來人,將罪婦頭上的珠釵撤去!」

  靜依靜靜地看著衙役將那宋安氏頭上的珠釵全部撤去,看著她披散著頭髮,狼狽至極!靜依知道在這個時代,女子若是犯了罪,一旦觸動了刑法,那麼這撤去珠釵便是第一步了!就算是皇后若是犯了大錯,被皇上廢棄,則是要當場撤去鳳冠的!這鳳冠、珠釵在古代的女子身上那是一種身份的象徵!現在,看來,這宋安氏,已經是徹底地被宋浩廢棄了!是要讓宋安氏擔下所有罪責,而他自己則是與此案無關了!

  本來嘛,此事原也是與宋浩無關的,只不過,當年他親眼看見自己的妻子命人將張安氏打了出去,這樣的男子,豈會是無辜的?就算是他沒有參與此事,可是明知自己妻子是佔了其姐姐的嫁妝,卻是花得心安理得,而且還絲毫不念及自己佔了她的便宜?這樣的男子,他們豈會如此輕易地饒過?

  張安氏此時也是有些吃驚地看向了宋安氏,這個自己唯一的庶妹!她沒想到,這個宋安氏竟然是真的謀害了自己的母親!這樣心如蛇蠍的女子,怎麼會是自己的親妹妹?

  張安氏又轉頭向平王妃的方向看了一眼,見平王妃正靜靜地看著自己。心中一驚,頓時低下了頭來!這個平王妃小小年紀,是如何得知自己的母親竟是死了這惡婦之手?自己活了大半輩子,竟是到現在才知道是自己的同父異同的妹妹害死了自己的母親!

  那日,平王與平王妃一同到了自己的家中,將事情對她一說,她起初是想著能得到兩位貴人的庇佑,兒子來年還是有可能參加科舉的。可是沒想到,這平王妃竟是將事情料得如此准!

  張安氏看著跪在前面的宋安氏,心中的怒火中燒,像是魔怔了一般,衝向了那宋安氏,在她的頭上撕扯著,口裡還叫喊道:「你這個賤人!你竟然殺了我的親生母親!她是你的嫡母呀!自小到大,她何時虧欠過你,你竟是這般的狠心!你這毒婦!賤人!你還我母親的命來!」

  眾人一時沒想到,這張安氏會如此衝動,有此一舉!

  而衙外的百姓們則是喊道:「打她!毒婦!這樣的毒婦就該五馬分屍!」

  「這樣的毒婦該凌遲處死!簡直是丟盡了我們女人的臉!」

  人群中的叫喊聲一浪高過一浪!歐陽夜看到外面群情激憤,連拍了兩下驚堂木,才將外面的百姓們給鎮住了!可是那張安氏仍像是瘋了一樣,撕打著那宋安氏!

  「還不快上前將人拉開!」歐陽夜命道。

  幾位衙役上前,將張安氏拉了開來,那張安氏的手中竟是硬生生地扯下了宋安氏頭上的一縷頭髮!那宋安氏疼得早已是掉下淚來!只見她的頭頂上竟是有銅錢大小的一處地方,露出了頭皮!那頭皮上還有點點的血漬!

  而宋安氏的臉上,此時才叫精彩!用鼻青臉腫還形容她一點兒也不為過!

  歐陽夜還想著再審,可是那邊兒的張安氏早已是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竟是一個沒緩過來,暈了過去。

  靜依見此,看了元熙一眼,元熙會意,朗聲道:「歐陽府尹,此案,便先審到這裡吧。本王看這張安氏,似是一時有些受不了這刺激。可憐她的命運竟是如此的淒苦!明明是嫡女,卻是新婚前日,被人下毒謀害,奪了未婚夫,奪了嫁妝!自己的母親又是被庶女謀害,使自己竟是回不得娘家了!唉!」

  歐陽夜見此,命道:「將犯婦宋安氏收押!待安谷縣的仵作回來,再行定罪!」

  宋安氏狼狽不堪地被人帶了下去!而張安氏也被歐陽夜命人將其送回去了。

  靜依坐在馬車上,想著今日那宋安氏的狼狽樣子,輕歎了一聲,「有些人也真是奇怪!竟是真的以為這天下便沒有公道了嗎?」

  「似這種蠢人,天下只怕是不少呢。」

  靜依點點頭,「是呀!這讓我想起了當年候府的白姨娘,還有那個蘇靜微。自作聰明地以為別人都是傻子,看不出她們的詭計。一招接一招地想著對付我和母親。不成想,現在竟是落得如此淒慘的下場!」

  「淒慘?那個蘇貴人,現在似乎是混的不錯呢?」

  「不錯?哼!爬的越高,摔的越慘!像她這樣的人是永遠都不會明白的。」

  元熙將她輕攬入懷,「依依,你是如何猜到這個宋安氏害了她的嫡母的?」

  「這有何難?她嫁給了一名六品的營千總,總要想著要讓丈夫陞遷,自己才有好日子過!可是她自己庶女的身份,卻是讓她自己覺得處處低了別人一等!所以,定會想法子,讓自己的身份變為嫡女。這樣,才會讓她覺得自己是可以揚眉吐氣了!身為庶女,像她這樣心計深沉的女子,大概都會有這種想法吧?」

  「如此倒也不錯,省得咱們後面的動作了。」元熙看了一眼靜依的俏臉,笑道:「怎麼?那宋安氏被收押了,你也沒有很高興哪?」

  靜依搖了搖頭,「什麼時候看到宋浩的下場,我心裡才會輕鬆下來。這個男人,著實的不簡單呢。」

  元熙輕輕地笑了笑,「不急!最遲今晚,便是他的死期了!」

  「今晚?」

  元熙點點頭,「這火候差不多了。今日這歐陽夜公審宋安氏一案,不出晌午,定會傳遍整個封城了。流言這種東西,最是可怕了!無需咱們的人再做什麼手腳。那善心的百姓們,便會替咱們鋪平了路!」

  「倒也是!今日怕是這宋浩人生當中最為灰暗的一天了。他的那些心腹們,想必也是對他不再那樣死心榻地了。」

  「嗯,彭江達那裡,我已經安排好了。他昨兒下午來見過我了,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不會站在宋浩那邊兒的。」

  「你覺得彭江達的話可信?」

  元熙點點頭,「應該是可信的。這個彭江達與宋浩不同,為人耿直,有時也有些愚忠!不過昨日經過那張安氏一鬧,他也是看明白了,知道我定是會對宋浩下手,所以,便來找我表明心跡!」

  「如此最好。畢竟,若是這宋府也倒了,那封城的四大家族,便只剩下歐陽和彭家了。」靜依淡淡道。

  「放心,四大家族還會在,只不過是換了姓氏而已!」元熙笑道。

  靜依輕搖了搖頭,歎道:「如今這封城若是再除去了這宋浩這顆毒瘤,這封城才能算是真正的太平了。咱們才能真的有機會放開手腳,大展鴻圖呢。」

  「我已經命人在暗中盯住了他的幾名心腹,今晚一旦出現異動,立時格殺!我已經忍耐的夠久了,不想再忍了!」

  「那晉王與宋浩的信件你都攔截了,可發現了什麼異常?比如說可有提到晉王為何派宋浩守著這封城?又為何想著要將你驅逐出封城,可是一計未成,卻又為何想著要拉攏你了?」

  元熙搖了搖頭,「這些信件裡,並沒有什麼有價值的消息。大部分,咱們都已經知道了。」

  「元熙,我有個大膽的猜測,不知道對不對?」

  元熙一挑眉,那黑白分明的眸子中閃過一抹光亮,「依依又有了什麼想法?但說無妨!」

  靜依淡淡一笑,「元熙,我初到封城,便去了華陽山。這華陽山是我大淵最大的一處山脈,多處山峰皆是地勢險峻,我去過幾個山峰,看過那裡的地勢。元熙,你說,若是有一支精兵藏在了華陽山中,會如何?」

  元熙一愣,再是一驚!

  「依依,你說的可有根據?」

  靜依嘟了嘟嘴,「我只是以前在一本書上看到過。曾經有人在深山中練兵,極為隱秘!而華陽山地勢險峻,且起伏連綿!所以,我才有此猜測。」

  元熙瞪大了眼睛將靜依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半晌才道:「依依,我不得不說,你真的是太聰明了!僅憑此,你就敢作出如此大膽的判斷!著實是讓我刮目相看!」

  靜依聞言,卻是一驚,「這麼說,我猜的是真的了?」

  元熙笑著點了點頭,「你猜的不錯。這華陽山中的確是藏了一股精兵!而且人數還不少,約有五千左右。」

  「五千?」靜依驚呼道。

  「你是如何得知的?又是何時得知的?」

  元熙眼神複雜地看了靜依一眼,「依依,這個消息,我來封城之前,便收到了。」

  「什麼?」靜依驚得坐直了身子,瞪大了雙眼看向元熙,「那你之前為何不說?」

  元熙用手輕拍了拍靜依的小手,又對她笑了笑,才道:「依依,我本不想將你扯進這皇位爭奪戰中來。只是,現在看來,只怕是不可能了。」

  元熙苦笑了一聲,道:「依依,我說了,你別生氣!」

  靜依點了點頭。

  元熙這才緩緩道:「我來之前,華陽山內藏有一股精兵的消息,是你父親平南候告訴我的。」

  「父親?」

  元熙輕握了她的手道:「依依,其實,你父親身為兵部尚書,他的勢力又豈是僅限於京城?你別忘了,他曾經也是上過戰場,立過戰功的!他的人探聽到了這個消息,他便一直在暗中追查,想知道究竟是哪位皇子的私兵!可是一直是無果。如你所說,這華陽山太大了。而且這山裡面叢林茂密,地勢險峻,哪裡是那般容易就能查得到的?」

  元熙輕揉了揉眉心,繼續道:「你父親在我們大婚後,回門時,將我叫到了書房,告訴了我這一消息。並且讓我定要千萬小心,務必查出這股精兵的背後主子究竟是誰?我來封城後,看到這裡的勢力看似是明王的勢大,可是真正掌控封城兵權的,卻是以前這封城的總兵,現在的副將宋浩!我原以為這股私兵極有可能是明王的。可是後來,我屢次探查,卻是發現宋浩似是與這股私兵有著聯繫。所以我才大著膽子,一舉先拿下了左山大營,看這白石是否會有所動作!我雖然當時命人將白府圍了個嚴實,可是仍是留了一處破綻在暗處,若是那精兵的人,應該是可以進去送信給白石的。可是沒有!」

  「所以,我斷定這白石不可能是這股精兵的主子,換言之,這股精兵,不是明王的。那麼就只剩下宋浩了。後來,我派人暗中徹查,才得知這宋浩竟是晉王的人。那麼,這山中的那股精兵,應該就是晉王的了!」

  「天哪!這晉王的膽子也太大了!竟然敢養私兵!這可是謀逆的大罪!」靜依驚呼道。

  「謀逆?可若是晉王順利上位了呢?那這股精兵,便是他最為有力的親兵了!」

  靜依搖了搖頭,似是有些緩不過神來。元熙輕輕地用手捧了她的臉道:「依依,這件事,之所以瞞著你,也是你父親的意思。他一心想著讓你過無憂無慮的生活,不想你攪到這場爭奪戰中來。萬一,我要是不小心,被他們殺了。你不過是一個女子,又對我的事情毫不知情,這樣的你,才是有可能是安全的。」

  「安全?怎麼可能?你若是真的出了事,我如何還能平安?他們又豈會放過我?」靜依有些激動道:「元熙,無論如何,我都是你的妻子,你的王妃!他們怎麼可能會讓我平安地活在這個世上?」

  元熙看她的神情有些激動,臉色也有些微紅,忙安撫道:「依依,你別激動!我知道我以前的想法不對,是我錯了。咱們是一體的。無論是快樂,還是痛苦,都是要一起承擔的。依依,現在我懂了,也明白了。所以,這不是把一切都告訴你了?」

  靜依卻是搖搖頭,有些氣悶道:「若是我沒有猜出這個呢?你還會告訴我嗎?」

  「會的!我本來就是想著等事情塵埃落定以後再告訴你的。免的你擔心。可是不想你竟是如此聰明,早已是猜到了。」

  靜依別過頭去,眼眶一紅,眼裡已是漾起了一層水霧,她輕吸了吸鼻子,「等塵埃落定?你還不是就是想著瞞著我來著?」

  「依依。」元熙試著伸手去抱她,卻是被她一扭身,拒絕了。

  「依依,你別這樣。我知道你是生氣我瞞了你。可我也只是為了你的安全考慮。我不想你出事!依依。」元熙急道。

  「是呀!什麼都是為了我好!我卻是像個傻子一樣,還在每天猜來猜去!」

  元熙急了,靜依剛才說話時,已是有了濃濃的鼻音,可能是哭了!可是偏偏她轉過了頭去!元熙看不見她的樣子,急得不行!手上只好用上了內力,一個輕轉,將靜依的身子便扳了過來!

  果然,靜依的臉上已是掛上了兩串淚珠,那長長的睫毛忽扇忽扇地,似是在告訴他,她有多麼委屈,多麼生氣!

  元熙看著這樣的靜依心疼不已!他們相識七載,唯有七年前她得知余氏的真實身份時,撲在他的懷裡大哭一聲,自那以後,便再未見過她哭,現在又看到心愛之人落了淚,只覺得自己的心被人狠狠地揪了起來,是說不出的痛!

  元熙將她緊緊地攬在懷裡,輕哄道:「依依,別哭了。是我不好!是我不對!你打我罵我都可以,就是別這樣!你現在這個樣子,我看了難受。依依!」

  靜依先是想著掙脫開他,卻是沒法子,後來索性不掙了,反而是將頭埋在了他的懷裡嚶嚶地哭出了聲,「元熙,你知不知道我也會擔心你!不止是你擔心我的安全,我也會擔心你!你總是這樣,想著不聲不響的把事情都安排好。可你是非考慮過我的感受?我就像是一個局外人一般,對你的事毫無所知!若是其它政務上的事也便罷了!可是偏偏卻是關係到你的安危的事!你若是真的出了什麼事,你讓我怎麼辦?怎麼辦?」

  靜依哭訴著,還用自己的小拳頭在元熙的肩膀上輕捶著!似是在發洩她自己心中的不滿!

  元熙也不動,任由她捶打著,「依依,別哭了,好不好?我錯了。我回去後,罰我面壁思過,好不好?」

  靜依不理他,仍是將頭埋在他胸前,只是聽聲音,似是哭的沒剛才那般厲害了。

  元熙輕輕地鬆開她,兩隻手托起了她掛滿淚痕的小臉兒!長有薄繭的手輕輕地將她的臉上的淚擦了擦,看著她梨花帶雨的模樣,終是一個沒忍住,向她那櫻紅的嘴唇吻了過去!

  靜依猛地被吻住了,大腦中頓時一片空白!元熙用舌尖輕撬開了她的貝齒,與她的唇舌糾纏著,嬉戲著。靜依與元熙不是第一次接吻了。她被元熙引導著,也是探出了舌頭,與元熙狠狠地糾纏著。

  元熙感覺到靜依的回應,心內更是熱血澎湃!他們親過那麼多次,這是靜依第一次試著回應他,這讓他如何不激動?元熙的手輕輕地在靜依的後背上摸娑著,靜依只覺得他的大掌所到之處,肌膚上傳來一陣滾燙之感!

  這一吻,靜依只覺得天眩地轉,仿若萬物傾塌,仿若經歷了輪迴一般,讓她有些眩暈、有些迷離!她的手小手抵在了元熙的胸膛前,感受到他身上傳來的溫度,才覺得自己是真的活著。

  一吻作罷,元熙低頭看著被自己吻的有些迷糊的靜依,笑道:「依依,真希望你快些長大!」

  靜依聽罷,臉紅似火,卻是像是想起來自己還在生氣一般,嗔怪了他一眼,「我還在生氣!你回去以後,要面壁思過!不許進我的房間!」

  元熙臉一垮,「依依,咱們換個方式認錯好不好?不如,罰我明天為你穿衣,為你挽髮?明天的早膳,也罰我來餵你,如何?」

  靜依垂了頭,輕道:「不如何!你還沒說,今天準備如何動手?還有那些精兵怎麼辦?」

  「精兵呀?」元熙喃喃道:「你說若是將他們都殺了,是不是有些太可惜了?」

  「什麼意思?」靜依抬頭道:「難道你還想用他們?你可別忘了他們是晉王的精兵!」

  元熙笑著搖了搖頭,「我剛才說的是他們背後的主子是晉王,可不代表,他們明面兒上的主子也是晉王哪?」

  「你是說,你已經想法子將那精兵的首領給收服了?」

  「這件事,回頭再說。咱們現在要緊的是趕快回府,看看無傷他們安排的如何了?我可是一天也不想再看見那個宋浩了!」

  馬車到了平王府,二人攜手進了府,直奔書房。

  剛進書房,初一便來報,說是夏和回來了,正在外面候著,要見主子呢。

  元熙笑道:「讓他進來吧。」說完,便轉頭對靜依有些酸酸的道:「你心心唸唸相見的財神爺來了!」

  靜依白了他一眼,卻是不語。見一名身穿青袍的年輕男子進來,單膝跪地道:「屬下夏和給王爺、王妃請安。」

  「起來吧。不必拘禮,坐吧。」元熙淡淡道,「本王吩咐的事情如何了?」

  「回王爺,已是安排的差不多了。過了年,便都要忙起來了。」

  元熙點了點頭,「依依,以後若是缺錢用了,直接找他便是!他是我的財神呢。」

  靜依笑道:「夏先生,常聽元熙念叨你,今日一見,您果然是一表人才,與眾不同!」

  「王妃過獎了。以後有什麼需要,就請王妃儘管吩咐。」

  幾人在屋中說了一些關於次年所需樹苗、種子等問題後,夏和便退下了。

  「依依,時候不早了。可餓了?」

  靜依搖搖頭,「不餓。也不知道無傷他們安排的怎麼樣了?」

  話音剛落,便見屋內多了一個人,可不正是那無傷!無傷的突然出現,將靜依嚇了一跳!還真是不經念呢!

  「啟稟主子,已經安排妥了。」

  「嗯。右山大營那邊兒也都安排好了?」

  「回主子,安排好了。就等著主子一聲令下了。」

  元熙看了看靜依,「咱們就傍晚時動手吧。你說呢?」

  「這是政務,你自己決定吧。還有,小心別傷及了無辜。」

  元熙點點頭,「吩咐下去,晚飯前行動!」

  無傷應聲退下。

  靜依笑問道:「元熙,你還沒告訴我,那股精兵的首領,究竟是誰呢?」

  元熙乾笑了兩聲,道:「你呀!罷了,告訴你也無妨。那人便是看似毫無心計的齊大力!」

  「齊大力?可是那飛虎營的統領?」

  「正是此人。此人看似毫無心計,其實也不過是韜光養晦罷了!本來他的主子就不是這封城中的任何一個,而是京城的晉王!」

  「既然如此,你是如何收服他的?會不會是他的奸計?」

  元熙搖搖頭,「這齊大力之事,其實也很簡單。他的老母年近七十。一人養在京城的郊外,身邊只有兩名婆子伺候。這齊大力,已是多年沒有回過京城了,自然也就沒有見過他的老母了。這齊大力,為人極重孝道。為了報答晉王的知遇之恩,他才來到了封城,為晉王暗中操練這支精兵。可是他母親只得他一子,再無子女。他隻身在這封城,不能在母親身邊盡孝,自責不已呀。」

  「等等,你的意思是說,這晉王將齊大力的母親給軟禁在了京城吧。就是怕這個齊大力對他不忠?」

  元熙點點頭,「齊大力多次向晉王去信要求將老母接過來奉養,可是晉王不允,最近的一次,甚至是在信中嚴厲斥責了他!甚至是派了不少的暗探,監視著齊大力的老宅。」

  「你將這個消息透露給齊大力了?」

  元熙一挑眉,「這齊大力遠在封城,如何能得知京城之事?我不過是讓初一安排人找了個機會,不小心將齊大力母親在京城的生活說與了他聽罷了!我可是實話實說,沒讓人添油加醋!」

  靜依輕輕一笑,「你還真是!這樣的法子也想的出來!這才只是開始吧?」

  元熙邪邪一笑,「自然!我又刻意命人裝扮成晉王的人,躲過晉王的耳目,羞辱了老太太幾句。然後老太太寫了家書,通過我的人,躲過了晉王的耳目送到了齊大力手上。這齊大力一看老母的家書,登時便熱淚盈眶呀!」

  「然後,你又暗中給齊大力施壓,另一邊,卻是派人將齊大力的母親給接了出來?」

  「聰明!」元熙說著,用食指輕刮了下靜依的鼻子,「不過,我可沒那麼簡單地接出她來。而是讓她受了些晉王耳目的罪,不過並無大礙。」

  「你呀!真是壞!這樣那齊老夫人見到齊大力後,定然會是說盡了那晉王的壞話吧?」

  元熙笑笑不語,「走吧。我餓了,咱們去用膳!」

  說完,二人便去了文華院的東暖閣用午膳。

  用罷膳,元熙陪著靜依到了東暖閣的偏廳的榻上歇息,「睡會兒吧。晚上可能要折騰的晚些,咱們現在要養足精神,才能對付那宋浩!」

  「嗯,雖然咱們安排的已是極為周全了,可是總要防著他帶出來的右山大營!畢竟是他一手扶植起來的。」

  元熙點點頭,「放心吧,一切有我。好好睡一覺吧!」

  靜依會心一笑,躺在了元熙的懷裡,小臉兒在元熙的胸前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不一會兒,便睡著了。

  元熙看靜依睡熟了,眼中露出極為寵溺的眼神。輕閉了眼,不一會兒,便傳出了他均勻地呼吸聲。

  晚飯前,靜依有些緊張地在東暖閣走來走去。

  「王妃,您先用晚膳吧。王爺不是說了,不用等他。」司畫道。

  靜依搖搖頭,「我吃不下。」說完,又向外面看了一眼,道:「司畫,叫上司琴,陪我到前廳等消息。」

  說完,便急著出了東暖閣,而身後的海棠叫道:「王妃,您的鬥篷!」

  說完,海棠便拿了鬥篷,追了出來。小跑了幾步,才終於追上了靜依,給她披上了,還不待她給繫好,靜依便推開了她,急步向前廳奔去。

  不多時,王府的侍衛便傳回了消息,說是左山大營和右山大營的統領竟然是收到了宋浩的密令,全營開拔到了封城城外。而王爺已是在岳相等人的陪同下,去了城樓!

  靜依聞言,臉上的憂慮之色更甚!也不知道這左山大營和右山大營的人一碰面,會不會打起來?

  過了約有半個時辰,又有消息傳回,說是王爺看過了那調令上的確是印了那宋浩的印章!而王爺則是在城樓上明示道,自己從未同意過宋浩調兵。宋浩此舉,為私自調動兵馬,是為謀逆!

  靜依聽了,急問道:「那兩大兵營的人馬有何反應?」

  「回王妃,左山大營那邊兒沒有什麼動作,倒是右山大營似乎是有了內亂了。」

  靜依雙眉緊蹙,這個結果,她與元熙都想到了!趁著這個機會,將右山大營重新洗牌,倒是也還算是對他們有利!

  「那宋府那邊兒呢?」

  「回王妃,王爺早已下令,命王府的侍衛營將整個宋府都圍了。」

  靜依這才鬆了一口氣,「那就好。那宋浩可在府中?」

  「回王妃,在!」

  「再去探,尤其是城門那邊!」靜依吩咐道。

  侍衛退下後,靜依雙將裡裡外外可能發生的狀況都想了一遍。思慮再三,覺得沒有什麼遺露的了,才坐下,喝了幾口茶。

  宋府

  宋浩手提寶劍,看向來人,不屑道:「怎麼?就憑你們,也想取我宋浩的人頭?」

  初一卻是看也不看他,側身一立,便見他的身後走進來了一名錦衣華服,俊美無雙的年輕男子,可不正是平王元熙!

  「王爺?不知王爺這是何意?」宋浩不解道。

  「宋浩,事已至此,何必再作戲呢?你不累麼?」

  宋浩的眼神一緊,面上的表情陰晴不定!「王爺,這是有人在蓄意陷害老臣!還請王爺明查!」

  元熙卻是不看他,只是將手中的一張薄紙扔向了他,「你自己看吧!這調令上的印章,可是你的?你再仔細看看,可是有假?」

  宋浩接過那信函一看,大驚!這信上的印章的確是他的,並無虛假!這,這怎麼可能?宋浩驚的後退了幾步,喃喃道:「怎麼可能?這,王爺!這印章雖是真的,可是臣的確沒有下過這張調令呀!」

  「事實俱在!宋浩,你伏法吧。」

  宋浩聞言,看著眼前這個俊美的不似真人的年輕王爺,突然冷笑數聲道:「平王!李赫!你當真是好深的心思!如果老夫所料不差,這都是你布的局吧?」

  元熙笑笑,一揮手,這屋內便只餘他二人,門口外面,站了初一。

  「宋大人果然聰明,明白的還不晚!」

  「哼!李赫,你真以為這樣就能將我制住?你不會真的以為我就這點兒本事了吧?」

  「宋大人這是在拖延時間?」

  「怎麼?你怕了?」宋浩鄙夷道。

  「呵呵!」元熙輕笑了兩聲,「宋浩,你以為我不知道那華陽山的事?你還想指望他們來救你?」說到這兒,宋浩的臉色變了變,他沒想到,這平王竟然是真的知道了這封城的秘密!

  元熙滿意地看著變了臉色的宋浩一眼,微搖了搖頭道:「剛才還說你聰明,現在又是蠢笨了不少!你以為你家女兒宋嬌、你妻子宋安氏的事,是誰做的?」

  「這都是你設計的?」

  元熙冷哼一聲,「本王不過是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罷了!那些個事兒,不過是為了攪亂你的視線,讓你心神不寧,顧不得其它罷了!你不會真的以為,本王會那麼天真,只用一張張安氏的狀紙,便取了你的性命吧?」

  宋浩此時瞪大了雙眼,似是不信一般,看著元熙,「想不到!呵呵,想不到!你平王李赫,原來是深藏不露!你既然知道了那華陽山的事,為何不早些處置了我?」

  此時的宋浩心中還是存有一絲僥倖的,畢竟剛才元熙只是說華陽山之事,而不是說的那股私兵之事!這可是大大的不同!說不定,這元熙已只是隱隱得了消息,尚不確定,故意來此詐他的!

  「宋浩,本王初至封城,原想著與你們和平共處,可是你千不該萬不該,屢次打本王的主意!前些日子難民鬧事的事,也是你安排的吧?見此計不成,又想著利用你的女兒的美色來左右本王嗎?」

  宋浩苦笑了一聲,「原來你什麼都知道,只不過是裝聾作啞而已!」

  「本王若是不裝,如何有時間和精力去尋那五千私兵呢?」

  元熙輕飄飄地扔過來這樣一句話,宋浩登時就傻了!他知道!他竟然真的知道了!

  宋浩跌坐在椅子上,他知道了那股私兵意味著什麼?意味著那道力量已經沒有了!許是被他滅了,許是被他收服了!自己再無什麼保命符可用了!

  宋浩呆呆了笑了幾聲後,笑聲突然變大!甚至便成了狂笑!

  元熙就只是瞇著眼,靜靜地看著他,宋浩在這封城經營了十幾年,無論是財力還是人力,他都是經營的有聲有色。那股精兵是三年前才招募完畢,開始訓練的,現在,正是有所小成,卻不想,竟是眨眼間便沒了!這種挫敗感,只怕是徹底將宋浩擊潰了!

  「平王,不愧是在北疆征戰了七年的平王!老夫佩服!只是,老夫在封城經營十餘年,與白石那老狐狸暗鬥了十幾年,卻是想不到竟是栽在了一個愣頭小子的手上!」

  那宋浩的眼神變得有些渙散,似是在想著自己這十餘年在封城的作為,「當白府被圍時,我還以為,是藉著你的手,除了這明王在封城的一隻爪牙,卻沒想到,呵呵!真正蠢的那個人是我!」

  宋浩又搖了搖頭,看向元熙道:「李赫,如果老夫所料不差,那岳正陽也是你的人吧?」

  元熙卻只是淡淡一笑,不語!

  宋浩愣了愣,又道;「怎麼?我這個將死之人,臨死前,連個真相都不能知道嗎?」

  元熙的唇角揚起,那本就俊美的臉上頓時似是開放了一朵蓮花一般,讓人看了只覺得光華萬千,風光霽月,彷彿是對其不敬就像是做了什麼十惡不赦之事一般!

  宋浩看著此時的元熙,明明是略顯瘦弱的身軀,裡面卻像是貫注了無盡的力量一般!而他臉上的那股不經意的笑,那無盡的風華,讓他看了明明覺得有些詭異,卻又感覺像是謫仙一般,讓人想要膜拜!

  少頃,元熙的笑意漸漸散去,「宋浩,你還真是忠心呢,怎麼?臨死前,還想著為你的主子再做份兒貢獻?」

  宋浩的眼神一暗,「你這是什麼意思?」

  元熙不語,只是眼皮輕抬,眼睛向上看了一眼!只是這一個微不可見的動作,卻是讓宋浩驚得不輕!

  「呵呵!」宋浩再度苦笑,臉上的神情灰敗不已!不過是片刻之間,竟是彷彿衰老了十幾歲一般!那眼角的皺紋,一顫一顫地,彷彿是在自我嘲笑一般!

  「想不到,你李赫的勢力,竟是強大至此了嗎?看來,京城中的晉王和明王都是小瞧了你!只怕你才是他們那個最大的對手!呵呵!李赫,你竟能如此隱忍!在京城一直隱忍不發,只是為了快速離開京城,想要發展和鞏固自己的勢力吧?」

  元熙笑看著他,不語。只是輕抬左手,打了一個響指!

  瞬間,便見屋內多了一名暗衛!那暗衛渾身裹在黑暗之中,只露兩隻眼睛能看出他的存在!

  「主子有何吩咐?」那名暗衛對著元熙單膝跪地道。

  「宋浩,你都看到了?你身邊的人,早已被本王給換掉了。不止是他們,就連你與晉王的通信,也都是出自本王之手。」

  「原來,你,你竟是早早地便布好了這個局!哈哈!主子,屬下敗在這樣一個人的手裡,不覺慚愧,只是再不能為主子分憂了。」宋浩衝著京城的方向拱了拱手,悲涼道。

  「宋浩,你是自己動手?還是本王命人動手?」

  宋浩悲涼一笑,捧起了手中的寶劍!再不說話,眼神突然一緊,心一狠,只聽一聲悶哼!然後,便是鐵物落地的光當一聲!再片刻,便是重物落地的聲音!

  暗衛上前,試過,「主子,宋浩已經氣絕!」

  「初一,砍下他的頭顱,懸掛在右山大營。」門外的初一推門而入,眼睛眨也不眨地便揮刀砍下了宋浩的頭顱,大步走了出去。

  元熙走至宋府的大門口,回頭看了一眼高懸的宋府二字,眼神冰冷、狠戾!「一個不留!」說完,轉身上馬,直奔平王府了!

  靜依在府中等了約莫有一個時辰的功夫,這段時間,府外一直是沒有消息傳來,靜依再度將心提到了嗓子眼兒。

  正想著命人再去打探,便聽見有人大聲道:「王爺回來了!」

  「元熙!」靜依緊跑了兩步,在院子中緊緊地抱住了元熙的腰,「元熙,你可回來了!急死我了!」

  「依依,沒事!我這不是好好的?」

  「如何了?」

  元熙的眼睛一瞇,將頭輕抵在她的肩上,似是累極!輕道:「宋府,沒了!」



第二十二章 瘟疫來襲?

  靜依微微一愣,一句宋府,沒了。不過四個字,卻是讓她的心裡翻起了洶湧的波濤!宋浩死了?靜依只覺得自己的心終於是落回了原處,不必再吊著了!

  「元熙,你很累?」

  元熙站直了身子,搖了搖頭,「依依,我在前面開路,你為我善後。我們夫妻攜手,共同擔起這封城的責任,可好?」

  靜依聞言,眼中露出驚喜之色,雙目神采奕奕地看向元熙,真好!靜依的臉上漾起柔柔地笑意,幾欲將元熙融化!猛地,她撲進了元熙的懷裡,小臉抵在他的胸膛,雙手環著他的腰,像是永遠也不想放開了。

  元熙感受到靜依的喜悅,臉上的線條柔和的幾乎是不像他了。而一旁的初一看到了,輕眨了眨眼,又搖了搖頭,他沒看錯吧?主子的臉上何時露出過這種表情?太難得,太驚悚了!

  何嬤嬤看著院裡相擁的二人,本不忍打擾他們的這份寧靜和諧,可是一想到兩位主子到現在還沒有吃飯,終是走了過來,輕咳了兩聲,見二人分開了,才道:「王爺,王妃,晚膳已經熱好了。先進去用晚膳吧。」

  靜依這次倒是沒有臉紅,想來還是沉浸在剛才元熙給她帶來的兩個好消息中!她笑著拉了元熙的手,「走吧。咱們先去用晚膳,膳房今天做了你最愛吃的紅燒牛肉!還有我愛吃的清蒸鱸魚,犒勞咱們自己一次!」

  元熙笑著任靜依將自己拉進了前廳,晚膳便擺在了前廳。

  「元熙,來,獎勵你一塊紅燒牛肉!咱們封城的英雄呢!」靜依笑道。

  元熙嘴角揚起一抹弧度,卻是張了嘴,示意讓靜依喂到他的口中,靜依也不害羞,而是淡淡一笑,真的將牛肉送進了元熙的口中。元熙輕輕地咀嚼著,嗯,不錯!依依夾過來的牛肉確是格個的香呢!

  元熙命人將那盤清蒸鱸魚放到了自己的眼前。元熙用筷子夾了一大塊兒魚肉放到自己的碟子中,用筷子輕輕地將錢刺挑出。他知道依依喜歡吃鱸魚最大的原因便是因為這鱸魚的刺兒少!靜依愛吃魚,卻是不太喜歡挑魚刺!因為嫌麻煩!

  元熙挑魚刺的動作極為熟練,以前他們一起用膳時,也是元熙先將魚刺為靜依挑乾淨了,再放到靜依的碟子中的。現在,靜依看著元熙挑魚刺的動作,只覺得是無比的養眼!這樣一個俊美的男子,那如玉般修長的手指,夾著筷子,宛如在跳舞一般,優雅好看!

  元熙很快便將魚刺挑乾淨了,然後將自己的碟子放到了靜依跟前,「吃吧。吃完了,我再給你挑。」

  靜依笑道:「看元熙挑魚刺也是一種享受呢!」說完,便拿筷子輕夾了一小塊兒魚肉放到了嘴裡。而在廳內伺候的海棠早已又拿了一個乾淨的空碟子擺在了元熙的跟前。

  元熙卻是沒有動筷子,看著靜依吃得津津有味,心裡也是樂開了花兒!依依似乎是有些不一樣了呢!他瞇了眼睛,想著自己進門後說給靜依的幾句話,看來,是自己想多了呢!依依只怕是早等著自己跟她把話說明白了吧!現在,一切都挑開了,不過是這麼一會子的功夫,可是他卻是明顯感覺到了他與依依之間的不一樣!

  依依以前對他也是與眾不同的,許是認識的久了的緣故,他總覺得她對自己有時候是習慣比喜歡要多一些。他雖然娶了依依,可是總覺得依依的心裡對他有些飄忽不定的感覺!甚至是在自己對她表示許她一生一世一雙人時,她的眼中、臉上,雖然都是感動,可是他覺得沒有他要的那種動情!他在依依的臉上看不到她對自己的那種男女之情的感覺!後來,他覺得可能是因為依依的年紀小,畢竟是尚未及笈,也許以後相處的久了,慢慢就會好起來。

  可是當他看到靜依知道淑妃賜下四名美人兒時,見她一臉平靜,心裡忍不住有些壓抑,有些不悅!他想看到依依動怒!想看到依依跟他大鬧!可是依依沒有,只是平靜地接受了這一事實。這讓元熙心裡覺得像是堵了一塊什麼東西一樣,難受、苦悶!直到後來他看到依依為了那個宋嬌吃醋,心裡才好受了些。

  後來,他覺得依依雖然時時處處為他著想,可是在感情問題上,卻是始終對他有所保留的,也許是不信任他,不相信他真的能夠做到一生一世一雙人,所以,不願意將自己的真心交付給他。現在,他明白了,一直對依依有所保留的是他!若是他早些將這些事情告訴依依,不讓依依為自己擔心,也許他們之間的感情早就會昇華了吧!

  「呆子,不吃飯,看我做什麼?」靜依笑著看向發呆的元熙。

  元熙一愣,看了一眼靜依眼前的空碟子,將碟子拿了過來。「現在這個時候能吃到鱸魚,倒是不易,畢竟咱們這裡是北方,又不似是在京城。既然做了,便多吃些。」

  元熙一邊說著,一邊又夾了一大塊的鱸魚,再次細細地為她挑著魚刺。

  「王爺,您還是先用膳吧。王妃想吃魚,由奴婢們伺候就是了。」何嬤嬤有些看不過去了,還以眼神示意靜依,讓她也勸王爺先用膳。

  靜依卻只是笑看了何嬤嬤一眼,並不言語,就靜靜地等著元熙給她將魚刺挑好了,再放到她跟前。

  「嗯,好吃!元熙,你也快些吃吧。要不,就涼了。」靜依夾了一塊兒魚肉,邊吃邊道。

  元熙點了點頭,似是才感覺到肚子餓了。拿起筷子,慢慢地吃了起來。

  靜依邊吃魚,邊偷偷地打量著用膳的元熙。真好看!元熙人長得俊秀,動作也是優雅高貴,到底是皇宮裡調教出來的皇子,再不受寵,也是流著一身全天下最高貴的血液,僅是坐在那裡,那骨子裡所透出來的高貴,也不是一般的貴族能夠比擬的。再看元熙那一舉手一投足,儘是帶著無盡的風華!這樣俊雅高華的男子,竟是自己的夫君呢!是許了自己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夫君!是要與自己共度一生,共同擔起封城的責任的男子呢!

  元熙看了靜依一眼,見她口裡邊嚼著東西,邊看著自己,笑道:「怎麼?為夫很好看?」

  靜依倒是誠實地點了點頭,「嗯,好看!天底下再沒有男子能比我的夫君更好看了。」

  元熙淡淡一笑,那廳內跳躍的燭火映照在他的臉上,將他臉上的柔情映得清晰無比。靜依看著,臉有些微燙,低了頭,便匆匆地吃起碟子裡的魚來。

  元熙輕道:「別急!吃慢些。」說完,便又夾了一塊魚,慢慢地挑起魚刺來。「依依,那個宋夫人,你打算如何處置?」

  靜依輕搖了搖頭,「她既是認了罪,便由歐陽夜來定罪吧!只是,定罪前,還不能讓她知道宋府覆滅的事兒!」

  「你放心,我已經都安排妥當了。她不會有機會知道的。」

  「那宋浩是怎麼死的?」

  「自盡!」元熙將盛有挑好魚刺的魚的碟子,再度放到了靜依的跟前兒,將那個空碟子換到了自己這裡。

  「那宋府的其它人呢?比如說,那個宋嬌?」靜依的眼神裡有些閃爍。

  元熙沉默了一下,「先吃飯,吃完飯,咱們回文華院,我再慢慢與你細說。」元熙擔心說了宋府整個兒被他滅了的事兒,會影響靜依吃飯的心情,畢竟,太過血腥了!他不想嚇到依依,雖然他覺得依依並不害怕這個,可就是不想讓這些污穢的東西髒了依依的耳朵,何況,現在還在用膳。

  靜依點了頭,也不再問,只是靜靜地用著膳。而元熙也是不再說話,只是又幫靜依挑了幾塊魚刺後,二人便都靜靜地用完膳,又在前廳稍坐了一會兒,每人飲了一盞茶,便攜手向後院兒走去。

  「依依,年前這段時間我還算是比較閒,可以多陪陪你,可是過了年,我便要到各個軍營中檢驗他們的成效。而且,最重要的是,我要想法子,把齊大力的那五千精兵給威攝住。所以,年後,我便會比較忙,陪你的時間會越來越少了。」

  「你不用擔心我。正事要緊!再說了,等過完年,與封城的貴夫人們應酬完了,我還要和晴天、夏和商議平秋縣的風沙治理的事兒,也會很忙。這樣也好,咱們一起努力,將封城治理的有模有樣,也讓那些等著看你笑話的人,都閉上他們的嘴。」

  元熙點點頭,大手握著靜依的小手兒,歎道:「只是這樣,便要辛苦你了。依依,我見不得你辛苦,見不得你為旁人操心。」

  靜依輕輕一笑,「那些人不都是封城的百姓,不都是你的子民?」

  元熙輕笑了一聲,沒有說話,二人慢慢悠悠地到了文華院,進了寢室,解了大麾,「你們都下去吧。不用伺候了。」元熙衝著海棠等人吩咐道。

  靜依長舒了一口氣道:「真是有些累了呢。元熙,你還沒告訴我宋府的人究竟如何了?」

  元熙看向靜依,看著她那雙清亮無比的眸子,無意騙她,直道:「宋府,滅門了。」

  靜依一愣,這才想起元熙進門時說的宋府,沒了。原來還有這樣一層意思,這封城,以後再無宋府了!靜依有些不解地看向元熙,「白石當時,你也沒有趕盡殺絕,為何這宋府,你要如此心狠呢?」

  元熙聽出她的話中只是有不解,並無責怪他之意,才放下心來。「這宋浩不同!他的手段太過繁複,而且心思極為狡詐。我不想在封城給自己和你留下任何的安全隱患!只有讓這宋府的人徹底從封城消失了,我才放心!再說了。誰知道這宋府裡還有多少是晉王的人,還有多少是明王的人?我不想太過冒險,這樣做,雖然是手段殘忍了一些,可最碼,是最為穩妥的。」

  靜依點點頭,她明白元熙的擔憂,她雖然心善,不忍傷及無辜,可是也明白,想要不死傷一人一卒,便將宋浩這顆毒瘤剷除,是不可能的。她以前看過那麼多書,元熙的手段已經算是較為平和的了!

  「那他的那些親信和心腹呢?」

  「有的已經自盡了,有的,還在我的監控之中。他的那幾名心腹,都是犯了和宋浩一樣的謀逆之罪,已經下令處斬了。」

  「這樣也好,那右山大營那邊兒,沒事兒吧?可有人鬧事了?」

  元熙點點頭,「剛開始鬧事的人肯定是有的。我命人直接斬殺了幾個領頭兒的,再加上後來付相和岳正陽等人都一致認定這宋浩私自調兵,犯了謀逆之罪。這當兵的,哪個不怕?誰還敢再鬧事?後來,又看到齊大力帶了飛虎營的人過來,便立刻都老實了。」

  「元熙,趁著年前的這段時間好好歇歇,等過了年,一忙起來,只怕你又是沒時間休息了。現在宋浩已除,這封城再無人能挑起值得你我費心的事端了。便讓付相和岳正陽好生料理著就是了。」

  「嗯。這些日子,我便待在府裡,陪著你。順便幫你準備一些治理風沙的資料。」

  「也好。如此,我也能輕鬆不少!」靜依說完,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不早了,歇息吧。宋浩死了,總得有人頂替他的職位吧?只怕明日,你還是要忙上一天的。」

  元熙輕笑了一聲,「無妨!人選嘛,我早就想好了。讓岳正相直接去任命就是了。」說完,便拉著靜依坐到了椅子上,「來,我替你洗洗腳。」

  元熙將靜依摁到了椅子上,便對外吩咐了一聲,「打些燙一些的洗腳水來。」

  不一會兒,柳杏兒便端了木盆進來。擱在了椅子前,退了出去。

  「元熙,我自己來吧。你累了一晚上了,先去歇息吧。」靜依有些窘迫道。讓元熙給她洗腳?這要是讓人知道了,豈不是得把她關到房間裡背上三天三夜的《女訓》?在這大淵,別說王爺了,就是普通百姓家,也是沒有聽說過男子會給自己的妻子洗腳的?畢竟是重男輕女的封建社會!

  「無妨,你就這樣好好坐著。」元熙一邊說著,一邊脫了她的鞋襪,然後輕輕地用手試了試水溫,倒是不急著將靜依的腳泡進木盆裡,而是先用手掬了水,在靜依的腳背上輕輕沖了幾遍。

  熱水從靜依的腳背上衝下時,元熙聽到了靜依發出的一聲輕微的絲聲,知道這水溫是微有些燙的,幸好自己沒有直接將她的雙腳泡入木盆中,否則,豈不是要將她燙壞了?

  如此反覆了幾次後,元熙將她的腳輕輕地放進了木盆,看著靜依臉上露出了一種,似乎是有些痛苦,又似乎是有些享受的表情,問道:「怎麼樣?水溫可還合適?」

  靜依點了點頭,有些尷尬道:「元熙,還是我自己來吧。」

  元熙卻是就這樣蹲在她的面前,用手輕輕地摩娑著她的一雙玉足,「依依,為你做什麼,我都願意。為了你,我連命都可以不要,何況現在不過是幫你洗腳了?」說完,他抬頭看了靜依一眼,「以後,只要我有時間,便都給你洗腳。等你洗澡的時候,我便為你搓背,可好?」

  靜依一聽他提搓背二字,便想起上次元熙為瞭解春藥,而泡冷水澡的事,不由得雙頰一紅,嗔道:「哪個要你搓背?不要!」

  元熙低低地笑道:「依依,現在這樣,真好!真的,我心裡已是很知足,很感激上蒼了!冥冥之中,茫茫人海,老天憐憫我,讓我這樣可憐的一個人,遇到了你!你可能不知道,你的無心之舉,卻是改變了我的一生。依依,認識你之前,我的心裡,只有怨和恨!可是認識你之後,你讓我知道了這世上還有愛!看到你為了你的母親,你的兄長們,做的那些危險的事,你知道我有多羨慕他們嗎?」

  元熙不待靜依回答,便低下了頭,又道:「看著你為了守護他們,守護候府,想著獨自對抗那個余氏。我心裡除了羨慕他們,對你,便只有心疼了。我當時就想,這樣小的一個小孩子究竟是有著怎樣堅強的毅志,竟然可以為了家人做這麼多事?後來,跟你相處的越久,我就越慶幸我不是你的家人,因為只有這樣,我才有機會陪你度過後半生。而他們是不能的。」

  元熙此時已是洗完了左腳,雙手又在她的右腳上輕輕的摩娑著,「依依,我很慶幸遇到了你!也愛上了你!是你讓我灰暗的人生中,看到了一絲光亮,讓我知道,我這樣的人生也是有希望的!」

  靜依的眼中早已是堆滿了那剔透的水花兒,眼睛一眨,便化做了一顆顆珍珠般的淚滴,滾落了下來。「元熙,你別說了。這七年來,如果不是有你在我身邊,有你的人一直在暗中保護我,照顧我。只怕我已是死了幾次了!哪裡還有機會坐在這裡和你說話?若不是你一直默默地幫助我,只怕就連候府也會是保不住了。哪裡還有今天的我?」

  元熙將她的兩隻腳都洗完了,拿了一旁的細葛布,給她輕輕地擦拭了雙腳。靜依向後一滑,便將兩隻腳也放到了椅子上。元熙看著靜依落淚,心中又是一緊,邊向一旁的盆架前走去淨手,邊道:「依依,別哭了。都是我不好,不該說這些話徒惹你傷心了!」

  元熙拿帕子擦乾了手,再度踱回到靜依身邊,長臂一伸,便將靜依攔腰抱起,將她放到了床上。「別哭了!」元熙看著靜依不但沒有止了淚,反而是哭的更凶了。不由得暗惱,好端端地,說這些幹什麼?現在靜依這般地難受,如何是好?

  元熙看著靜依只是輕輕啜泣,那眼睛一眨一眨地,長長的睫毛如同是兩隻蝴蝶一般,好看的緊!再看她臉上的淚痕,如同是山間的小溪一般,清澈,讓人忍不住想著上前掬起一把來,飲個暢快!

  元熙輕輕地將靜依擁了過來,他軟軟地唇瓣在靜依的臉上落下點點的細吻,似是想著要將她臉上的淚花給吻乾。靜依只覺得臉上被他親過的地方,麻麻地、癢癢地、酥酥地,像是沒了知覺,整個人都有些昏昏沉沉地。

  元熙輕吻著她的臉,不一會兒,便將唇瓣落在了她的朱唇上,輕輕地啃咬著,吸吮著,大手輕輕地探到了她的衣間,在她光滑如玉的背上,撫摸著。

  靜依像是腦子裡都空了一般,任由元熙對她肆無忌憚地侵略著,像是中了毒一般,忘記自己還未及笈,忘記了自己剛才為什麼哭泣了。

  元熙的呼吸漸漸變得急促了起來,他體內的慾火正是被自己給慢慢地挑了起來。他想要的更多,可是他的理智告訴他,還不行!依依還小,還不能滿足他的需要!

  元熙緩緩地將自己的大手,從靜依的衣間抽出,極緩,似是極為不捨!他的吻也變得更為輕柔了些,慢慢地他將靜依放平在床上,輕道:「依依,睡吧。」

  靜依的腦子此時仍是有些懵的,呆呆地點了點頭,似是沒有意識到剛才元熙打算對她做什麼,只覺得自己剛才好像是飄在一層雲霧裡一般,有些輕飄飄地,暈乎乎地。現在聽元熙說著讓她睡吧,那好聽的聲音,便像是催眠曲一般,讓她覺得自己很累,的確是想睡了。

  元熙看著靜依慢慢閉上了眼睛,似是真的困了。苦笑了一下,他的身體有些僵硬,深吸了一口氣,依依,你要快快長大呀!否則,他可不敢保證是不是每次都能夠忍得住呀!

  元熙在靜依的身邊緩緩躺下,擁著她,也是很快便睡著了。

  次日,靜依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了。

  「王妃,您醒了?可是要起了嗎?」海棠笑問道。

  靜依這才坐起了身子,揉了揉眼,「什麼時辰了?元熙呢?」

  「回王妃,現在是巳時了。王爺一大早就被岳相給叫走了。說是有急事要他去處理。」

  靜依點了點頭,有些慵懶道:「已是這麼晚了嗎?沒想到,竟是睡的這樣沉。」

  海棠拿了衣裳過來,服侍靜依穿好,又服侍她淨了臉,才在妝台前,給她輕輕地挽著發。「王妃,這封城裡已是傳遍了,說是宋浩私自調兵,事情敗露後,竟是畏罪自殺,死前還親手殺了他的子女和幾名貼身的隨從。又一把火燒了宋府。」

  「宋府被燒了?」靜依有些意外,昨晚上,她只是注意到宋浩幾人的生死,也沒有出去細看,若是整個府都燒了,那火勢應是極大,在王府內也是可以看到火光的呀!

  「回王妃。說是放了把火,不過火勢並不大,被王爺派去的人給滅了。只是將書房的那個院子給燒了,其它的倒是好好的。」

  靜依這才舒了一口氣,「原來如此。」靜依心中明白,只怕是元熙擔心那宋浩的一些機密東西藏在書房,定是他的人四處搜尋過後,為了不留痕跡,便放了把火了。

  靜依的頭髮剛剛挽好,還沒來得及上頭飾,便見外面何嬤嬤掀了簾子進來道:「啟稟王妃,晴天公子和阿不侍衛正在前廳等著您呢。說是有要事相商。」

  「知道了,我這就過去。」

  海棠挑了幾樣簡單卻不失尊貴的首飾給靜依戴上道:「王妃,您還沒用早膳呢。用過早膳再過去吧,否則王爺知道了,少不了要訓斥奴婢們呢。」

  靜依聽海棠這樣一說,也覺得肚子似是有些餓了。「那便先用早膳吧。對了,王爺一早出去的,可是沒用早膳?」

  「回王妃,王爺出去前,進了一碗粥。」海棠笑道。

  靜依這才點點頭,到外間用了早膳,便急匆匆地趕到前廳了。

  「晴天哥哥,你找我有事?」靜依一進大廳,便先問道。

  「依依,你可知道僬僥人?」晴天直接問道。

  靜依點了點頭,又看向了一旁的阿不,「阿不不就是僬僥人嗎?晴天哥哥怎麼想起了問這個?」

  「順著華陽山向北五十里,那裡的半山腰上,有一個村子,名為楊村。村民都是僬僥人。阿不得到消息說,那個村子裡染上了瘟疫。」

  「瘟疫?」靜依一愣,「華陽山向北五十里,那裡並沒有難民,如何會突然發生瘟疫?」

  「依依,封城這邊兒的難民你安置的很好。我知道你命人每日都熬製大量的預防瘟疫的藥在難民集中的地方噴灑。現在是冬季,本就不易發生瘟疫。再加上你安置的妥當,自然是無事。可是楊村那裡就不同了。那裡是僬僥人的集居地,平日裡,官府都是不與他們打交道的。而且楊村只有一名行腳大夫。那楊村的村民也是極為封閉,不與外界的人來往。依依,我想到楊村去看看。」

  「不對!晴天哥哥,冬日裡,怎麼會無端地產生瘟疫?」

  「我也正是為此不解。可是阿不收到的消息便是如此。我想著先過去看看再說。」

  靜依聞言,輕蹙了眉,看向一旁的阿不道:「阿不,你的消息從何而來?可靠嗎?」

  阿不上前一步道:「回王妃的話,奴才是昨日傍晚聽一位在封城的藥材鋪子裡的夥計說的,他也是僬僥人。正想著跟藥材鋪的掌櫃請假,回村子看一看呢。」

  「晴天哥哥,我總覺得這件事情有些蹊蹺!只怕事情沒有那麼簡單。阿不,你先將那楊村的大致情況說與我們聽聽。」

  「回王妃,楊村整個村子裡住的都是僬僥人,村裡的里正,便是我們僬僥人的族長。楊村是我們僬僥人在封城最大的一村子了。村子裡大約是有六百餘戶,三千多口人。我們僬僥人為了自保,都是常居於深山之中,極少出來與外界有所聯繫。」

  靜依點點頭,有關僬僥人,她是知道的。僬僥人因為身村矮小,通常被外界稱為短人,或者是矮民。朝廷常會將他們征貢來充當奴隸或是梨園小丑,在這個世界的地位是極低的。所有便造成了僬僥人極度自我封閉,不喜被外界之人打擾。現在若是晴天前去,只怕是會有不小的麻煩的。

  「晴天哥哥,僬僥人不喜咱們這些平常人。你若是去了,只怕是會被他們為難的。」

  「這個我早已經想過了。只是我是一名醫者,如何能夠只顧自己的安逸,而不理百姓的疾病?依依,我找你來,也只是想著讓你幫我備一些我現在需要的一些常備的草藥,其它的,待我那邊有了消息,再讓人來告訴你。」說著,便將一張寫有藥材名的單子遞給了靜依。

  靜依接過來想了想,仍是搖搖頭,「還是不妥。」她在廳內來回踱了幾步道:「這樣吧。你現在是元熙任命的封城的侍御史,你身邊帶上一支衛隊吧。我去找岳世子,讓他給你挑些身手好的,也能幹些的。一來是為了你的安全,二來,若是楊村真的發生瘟疫,他們也可以幫上忙。」

  晴天點了點頭,「如此甚好。我這就回去準備,阿不會和我一起走。你快些找岳世子安排吧。」

  靜依點了頭,「你們此去定要小心些。晴天哥哥,若是到了楊村,那裡的村民堅持不讓你進村,你便先忍著,莫要硬闖,否則只怕是會比瘟疫更糟!那樣,咱們就麻煩了。」

  「我明白。你放心吧,我有分寸的。再說了,有阿不和那個藥鋪的夥計在,應該不會太難的。」

  靜依看向阿不道:「阿不,你可是要保護好晴天哥哥,別讓他出什麼事才好!」

  「是!王妃放心,奴才定會保侍御史大人的安全的。」

  晴天看靜依如此在意他的安危,心下一暖,到底是他的小師妹,即便是嫁了人,這心中也還是有著自己的一席之地的!他的心裡頓覺一片明亮,只要依依在意他,不管是將他當成朋友、哥哥還是其它的什麼人,都無所謂了!這樣挺好!常常能見到她,能喝到她親手泡的茶,能時常與她對奕,已是很幸福了!

  晴天帶了阿不回去準備。靜依則是轉頭對司畫,道:「你速去想法子找到岳世子和王爺,就說我有急事,請他們回來一趟。哦,對了,還要找一下那個夏和!」

  夏和倒是來的很快,還不到半個時辰,便到了王府。「屬下參見王妃!不知王妃有何吩咐?」

  「夏和,王爺在封城的產業可有藥鋪、醫館一類的?」

  「回王妃,咱們秘密接手的白家還有宋家的產業裡都有。」

  「那好,這是晴天公子寫好的藥材單子,你速速去命人將這些藥材備齊。有急用。」

  那夏和接過單子,細看了看,「回王妃,不知何時要?」

  「越快越好,他們待會兒便要出發,這是救命用的藥材,盡量地快速些,多備一些。」靜依正色道。

  「是!屬下即刻派人到各個鋪子查看。」夏和說完,便拿了單子,出了王府。

  約過了近一個時辰,元熙才和岳正陽一道回來了。

  「怎麼了,依依?什麼事找我找的這般急?」元熙一進前廳,便急道。

  「元熙,順著華陽山北行五十里,那裡半山腰上的一處名為楊村的地方,似是發生了瘟疫,那裡是僬僥人的集居地。晴天哥哥和阿不剛才來找我,想要過去看看。畢竟那裡住著三千多口人呢。」

  「楊村?瘟疫?」元熙皺眉道:「那裡一無災情,二無難民!好端端地如何會發生瘟疫?」說完,看向了岳正陽。

  岳正陽也是一臉不解,「的確是有些奇怪。小王妃,那你急著找我們回來,可是想好了法子?」

  「晴天哥哥身為醫者,執意要去。我是攔不住他的。不過除了阿不,還有一個藥鋪的夥計,也是僬僥人。有他們二人陪著也許會好些。可是我擔心那裡的村民太過封閉,不會讓晴天哥哥那麼容易進村的。岳世子,你能不能抽調一支強悍一些的衛隊,跟隨晴天哥哥一道去?」

  岳正陽聞言看向元熙,「王爺,你覺得這楊村之行,可行否?」

  元熙來回踱了幾步,道:「三千多口人,這楊村是僬僥人在封城最大的一處集居地。他們因為天生身材矮小,所以不喜與外界之人來往。只怕晴天這一去,會著實地不易。依依,這些,你可是跟晴天說過了?」

  「說過了。可是他仍是執意要去。元熙,我也覺得這事情有些蹊蹺。先讓晴天哥哥過去看看也好。他是大夫,也許也發現什麼,也說不定。」

  元熙點了點頭,「也好。岳正陽,你迅速抽調一支精兵與晴天同行。人數在百人左右為宜,即刻到王府門前待命。另外,囑咐給咱們的人,一切都要聽晴天和阿不的安排。那僬僥人雖然身材矮小,可若是惹惱了他們,他們也不是好相與的!更何況還是在半山腰上。盡量一切都做到平和,千萬不要讓衛兵們與當地的百姓發生衝突。違令者,斬!」

  「我明白。我現在就去安排。」說完,岳正陽對著靜依拱了拱手,便急步退了出去。

  「依依,你可是在擔心什麼?」元熙看向靜依道。

  靜依點點頭,「我也是學醫的,對疫病也有瞭解。冬日爆發瘟疫,也不是沒有可能,比如傷寒,就會傳染。我現在擔心的是這僬僥族人世居在半山腰上,他們所住的房子並不集中,為何會突然大範圍的感染瘟疫?或者說是為何會突然大範圍的病倒了?這也太過奇怪了。」

  「依依對這僬僥人還有所瞭解?」

  「元熙,我雖然沒有去過楊村,但是以前也在書上看到過有關僬僥人的介紹。再加上咱們自己也可以想像一下,這山上的居民,哪裡有都是聚居在一起的?大部分都是分散一些的。同樣是三千人,他們村子在半山腰上,卻是比咱們平原上的人們的佔地面積,相應地要大的多!」

  元熙點點頭,「有道理。所以,你懷疑此事極有可能是有人故意為之?」

  「嗯。只是僬僥人的地位不高,在咱們大淵,可以說是最為低等的種族了,為何還會受到別人的暗害呢?」

  「不急,先看看吧。總會弄清楚的。先讓晴天和阿不過去看看情況再說。快要過年了,總是要讓封城的百姓過個平安年才好。咱們就在這裡等他們的消息就是了。」

  「我命夏和去準備一些治療疫病常用的一些藥材了。估計待會兒也就過來了。」

  「你倒是想的周全。如此甚好!」元熙拉著靜依到了一張椅子上坐下。「依依,明日那宋安氏便要行刑了。」

  靜依一愣,這才想起宋府只餘了一個宋安氏了。「怎麼判的?」

  「凌遲!」元熙的口中輕輕地吐出了兩字。而靜依聽了,卻是渾身一震!

  「凌遲?想不到竟是這樣殘忍的死法?」靜依搖頭道。凌遲也稱陵遲,即民間所說的「千刀萬剮」。據說要割三千六百刀,這被行刑之人才會嚥氣!

  「宋安氏所犯的是倫常之罪!她毒害嫡母,判此等刑罰,並不為過。還有,那宋安氏的生母,已經被當地的府衙給拘押了,也是判了死刑,不過不是凌遲,而腰斬!」

  靜依點點頭,「那宋安氏當年的嫁妝如何處置?」

  「歐陽夜已經在宋府找到了當初宋安氏成婚前在平秋縣府衙做的公證。那裡有府衙蓋了印的嫁妝單子,已經全部還給了張安氏了。」

  「如此一來,這張華便有錢可以繼續讀書了。」靜依歎道:「十八年了,這張安氏,也是著實不易呀!」

  「她應該慶幸,如果不是咱們幫她,憑她一己之力,如何能拿回嫁妝?」元熙淡淡道,「按你的吩咐,那宋安氏現在還不知道宋府覆滅的消息。這樣的惡婦,定是要讓她嘗嘗千刀萬剮之刑的!」

  「元熙,你利用這宋安氏和宋嬌一事,大亂了宋浩的心神。其實,這宋安氏,倒也算是幫了咱們的忙了,若不是她存了攀高枝兒的心思,如何能被咱們利用?又如何讓咱們找到她的把柄,從而攪亂了宋浩的心神,讓宋浩弄不清楚,咱們要幹什麼。」

  元熙一挑眉,笑看向靜依道:「你的意思,我還得謝謝那個宋安氏?」

  「那個宋安氏謀害嫡母,奪人嫁妝,這樣的毒婦,死不足惜。我只不過是感慨一下罷了。對了,那宋府的其它的家產,你都弄到夏和那兒去了?」

  元熙點點頭,「夏和說的?」

  「嗯,他剛才來時,我問他有關藥材鋪的事兒,他說的。」

  「這宋浩的產業倒是一點兒也不比白石少呀!不愧是封城的兩大家族!」元熙端起了桌上的一盞茶,飲罷,又道:「那宋安氏的嫁妝跟宋浩的產業比起來,還真是算不了什麼了。」

  靜依輕笑道:「咱們才來封城不到三個月,竟是接連挑了兩大世家。現在,只怕是京城中的幾位都是有些坐不住了。」

  「放心,咱們現在是山高皇帝遠。饒是他們心中有氣,也是奈何不得咱們!再說了,咱們自己的封地上,殺幾個人算什麼?」

  「你說,皇上會不會為此下旨斥責於你?」

  「不會。」元熙很乾脆道。

  「哦?這樣肯定?為何?」靜依有些好奇道。

  「他巴不得我在封城折騰的厲害呢?」說著,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交給了靜依,「這是今天剛收到的密報。」

  靜依接過來細看後,臉上是一片氣憤!她恨不得將手中的信給撕了,可是一想,這是元熙的人好不容易從宮中打探出來,又自京中傳回來的。只好將那信在手中攥了攥,又扔到了桌子上!

  「太過分了!你父皇怎麼可以這樣對你?」

  「無妨。這麼多年,我已經習慣了。」相比與靜依的激烈反應,元熙倒是一臉無所謂道。

  靜依的怒氣仍是盛極,怒道:「這個五皇子,竟然被封為了賢王!賢王就賢王吧,可是他為北疆立了什麼功?是平了叛亂了,還是有了治理之功了?竟然將他派去了北疆?這不是明擺著欺負你嗎?」

  「他是沒有什麼功勞,可是他一出生,就注定了要承受皇上的寵愛。」元熙淡淡地說道:「不管我如何努力,我都是入不了他的眼,只因為我是罪妃所生!而他不一樣,他即使是什麼都不做,仍是可以得到皇上的關愛,甚至是讚揚!只因為,他是麗妃的兒子。」

  靜依一呆,是呀!這個五皇子,便是當年麗妃難產所生之子。聽說生下這個孩子後,麗妃便不治身亡了。死前,曾囑托皇上,好好對待他們的兒子。別讓他們的兒子受到傷害!

  靜依看著元熙面上無所謂的表情,卻是可以感受到他心底裡的悲涼和痛苦!從誰的肚子裡爬出來,不是他能做得了主的,可是偏偏他是罪妃所生之子,還是皇上一生最為痛恨的女人所生下的孩子!他可以感受到皇上當時定是極為的憤怒!若不是念著元熙的身上流著他一半的血液,若不是有著朝臣求情。只怕皇上當場就是親手掐死這個孩子了!

  靜依輕輕走至元熙身邊,將手搭在了他的肩上,輕輕地將他的上身擁在了自己的懷裡。現在的元熙,仍是痛心的吧?為了自己的身世,為了自己那個明明活著,卻對他而言猶如死了的父親!

  這一刻,他們誰都不語。元熙將手臂輕輕地環上了靜依的細腰。貪婪地呼吸著自靜依身上傳來的淡淡地梅香味兒!這種味道讓他覺得安心,讓他感覺到自己還活著,而且還活在自己最心愛的女人身邊!有這樣的一個女子關切著自己,心疼著自己。這樣的感覺,自他遇到靜依以後,才漸漸體會到,原來被人關心,是如此的美好,如此的幸福!

  二人就這樣相擁著,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廳外傳來一聲輕咳,靜依才慌忙放開元熙,將桌上的信,收了起來。

  晴天看著二人的神情,似乎是有什麼不快的事情發生了,他二人的臉上都是有些蒼桑之感!「依依,我和阿不收拾妥當了。你這邊如何了?」

  「晴天哥哥稍候,我已經命人去準備藥材了。元熙也讓岳世子去挑選精兵了。」靜依有些尷尬道。

  元熙卻是站起身來,神情自然道:「此去楊村,定是有些凶險,你與阿不一定要萬事小心。阿不是僬僥人,你要說什麼,或者是做什麼事以前最好先問過阿不,免得犯了他們族人的忌諱!他們和咱們漢人不同。忌諱頗多,若是不小心犯了他們的忌諱,只怕是會極為麻煩的。」

  「我記下了。阿不今天也對我說了一些有關他們族人的事,我會小心的。」

  「還有,我命岳正陽吩咐了,所有的衛兵都要聽你和阿不的調遣。你們一定要小心些,他們是去保護你們,幫助你們的,莫要讓他們驚擾了村民,反倒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晴天點了點頭,「放心吧。依依,到了那裡,我看過以後,會先派人來給你送信的。」

  「晴天哥哥,你才回來沒幾日,又要走了。都是為了我和元熙,讓你辛苦了。」靜依有些歉意道。

  「傻丫頭!我本來就是醫者,就算這裡不是你們的封地,我也不能坐視不理的。」

  靜依聽了,看著晴天掛著淡淡笑意的臉上,卻是極為不舒服。其實,晴天是什麼性子,她哪裡會不知道?他嘴上說自己身為醫者如何如何,可是實際上,他這個人彆扭的很!看病救人,從來都是看心情的!若是心情不好,或是看人不順眼,就是給他座金山,他也是不肯救的。現在竟是為了他們,要深入到深山之中,還要與異族打交道。這樣的晴天,如何不讓她感動?

  少頃,便聽外面的初一來報,說是夏和到了。

  「啟稟王妃,藥材已是備齊了,只是這裡面有兩味藥,咱們的已是不多了。所以可能份量有些不夠。還請晴天公子就先這樣用著,回頭,屬下命人再備了,送過去。」夏和道。

  「好,多謝你了,夏先生。」靜依笑道。

  「不敢,為王妃做事,是屬下的本分。若是無事,屬下便告退了。」

  「嗯,你去吧。記得藥材鋪子裡,要多備一些預防瘟疫的藥材。還有,治療傷寒的藥也要多備一些。」靜依囑咐道。

  「是!屬下記下了。屬下告退。」說完,便退了出去。

  而這邊,岳正陽挑選的衛兵也到了。全都在王府門口待命。

  元熙拉著靜依的手,和眾人一起到了門口。

  元熙又對衛兵們叮囑了一番。然後看著晴天和阿不上了馬,出城了。

  靜依看著漸漸走遠的背影,有些感歎道:「元熙,晴天哥哥這麼做,都是為了我們,為了封城。你以後,可不能再欺負他了。」

  元熙點點頭,握著靜依的手,緊了緊。「是呀!為了我們。」他心裡明白,這晴天在封城做這麼多事,都是為了靜依,他心裡有她,可是卻從不對靜依提及,甚至是都不會讓靜依感覺到他對靜依的愛意。這樣的男子,讓他從心底裡佩服!他對靜依,不似晉王和明王,他們是為了權勢,才會想著娶靜依。可是晴天不同,在他看來,靜依就是靜依,沒有什麼平南候府,也沒有什麼平安郡主,更沒有什麼平王妃!

  元熙以前還有些自私地想著怎樣把晴天給調的離依依越遠越好,現在想想,自己還真是有些小心眼兒了!這樣行事光明磊落,為人不帶一絲功利的晴天,如何對做出對靜依不利之事!只怕,是護她還來不及得吧!

  靜依有些傷感,「元熙,不知道晴三哥哥什麼時候才會回來?瘟疫,畢竟是與其它的病患不同。」

  「放心吧,他知道你心裡惦記他,定會早早地處理完。」

  靜依點了點頭,挽了元熙的胳膊,轉身回府了。

  次日一早,宋安氏便被拉到了熱鬧的菜市口,在歐陽夜的監督下,開始行刑了!

  「元熙,你不去看宋安氏行刑嗎?」

  「不過是處死一個毒婦,有什麼好看的?哪裡有在這裡與你對弈好?」

  「你是害怕我去看那血淋淋的一幕吧?」靜依笑道。

  元熙一抿唇,不語。笑著夾了一顆黑字落下,「該你了。」

  「王爺,京城的暗閣來消息了。」初一來報。

  「嗯,拿過來吧。」元熙接過了信,看後,雙眉竟是擰到了一起。

  「怎麼了?」靜依有些好奇道。

  元熙看了靜依一眼,想了想,輕道:「母妃的病症又重了。似是比以前還要厲害了。」



第二十三章 下毒解毒

  兩日後的傍晚,文華院內,「元熙,還在為母妃擔心?」

  元熙點了點頭,「她到底是我的養母,自寄養到了她的名下後,我雖然仍是受人欺凌,但日子卻是好過了不少。最起碼宮裡的那些個奴才是再不敢明目張膽的欺負我了。咱們離京前,母妃的身體雖然不是很好,但也不至於是纏綿病榻。我現在擔心的,是不是因為咱們在封城的動作太大了。那些人坐不住了,便對母妃下手了。」

  「你說的也有道理。只是咱們現在離京太遠,而且未奉詔又不得進京。眼下,也只能是等消息了。」

  「我知道,離京前,我在母妃的身邊安排了十幾名隱衛,就是擔心有人在她身上大做文章,現在看來,我還是小看了那些人!這後宮的爭鬥,只怕是比我想像的還要激烈了!」

  「能在隱衛的眼皮子底下做手腳的,看來,不是皇后的人,就是德妃的人了?」

  「不一定,你別忘了,這皇宮裡,還有一個人,可是比她們更厲害?」

  靜依大驚,「你是說是皇上?」

  元熙淡淡一笑,「這沒什麼大驚小怪的。為了他與麗妃的兒子賢王,犧牲一個妃子,算得了什麼?」

  靜依想起在勤政殿時,皇上看淑妃的眼神,輕搖了搖頭,「皇上對母妃,似乎還是有些情分的,應該不會吧?」

  「哼!」元熙冷笑道:「最是無情帝王家,依依,你忘了他當年為了麗妃,誅殺了宮裡多少的宮人?現在不過是為了通過母妃來掣肘於我罷了,沒什麼不可能的。」

  靜依沉默了!她從心底裡不願意相信這個皇上會為了賢王如此而為,可是一想到元熙剛剛說的二十年前的事,這皇上,的確是有可能為了賢王,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他可以為了讓賢王平安長大,明知是皇后參與了當年的謀害麗妃之事,可是偏偏還將賢王寄養到了她的名下。顯然就是為了保全賢王!

  如此一來,賢王養在了皇后的名下,其它人自是很難再對他下手,而皇后本就是他的嫡母,如今又成了他的養母,如何會不明白皇上的意思?若是賢王出了什麼岔子,只怕是她這皇后之位,也就坐到頭兒了!

  這樣一想,靜依不禁覺得心底有些發顫!這皇上的心思當真是難猜!賢王?一聽這封號,就知道皇上對這五皇子的寵愛之意了!

  「元熙,咱們現在也沒別的法子,只能是等宮裡傳回來的消息了。你放心,母妃現在應該是沒有什麼大礙的。最起碼,他們就算是為了制約你,也是不會取了母妃的性命的。」

  元熙點點頭,「事到如今也只能是如此了。依依,晴天那邊可傳回消息了?」

  「晴天哥哥已經到了楊村,阿不說服了族長,只是命人抬出了兩名患有疫病的族人,先讓他看診,暫時還是不許他進村子。」

  「那可確定了,是疫病?」

  靜依的眼神一緊,搖搖頭,「不是疫病,晴天哥哥命人傳給我的信上寫的,應該是被人下了毒!」

  「下毒?什麼人要給這僬僥人下毒呢?」元熙也是一臉的不解。

  「是呀!僬僥人與世無爭,即便是有些人離了村子,到外面闖蕩,也大多都是賣藝!並不會對什麼人或者是什麼種族的人有威脅呀!」

  「依依,看來,這個年,咱們只怕是過不安生了。」

  「不管是什麼人下的毒,總要先把楊村村民的毒都解了才是真!晴天哥哥正在配製這解藥,估計再過兩日,會再有消息傳過來,到時候,要讓咱們的人幫著籌備些草藥之類的。」

  「放心吧,到時候,你直接找夏和就是了。」

  二人正說著,便見初一進了院子,「啟稟王爺,付相在外書房等候求見。」

  「付相?」靜依看向元熙,「這個時辰,他來王府,定是有急事,你快去吧。」說著,替元熙理了理衣衫。

  元熙起身走至門口,回頭看了靜依一眼道:「該用晚膳了,不必等我。還有,困了就先歇下,不用等我。」

  靜依點了點頭,元熙才放心地離開。

  靜依轉身到了桌前,拿起筆在紙上寫了些什麼,然後裝進了信封,「司畫,將這封信交給暗閣那邊兒的管事。」

  晚膳時,元熙果然沒有回來,靜依一個人用了一碗清粥,便到寢室的榻上斜倚著看起書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元熙進了寢室,便見靜依躺在了榻上睡著了,手裡還拿著書。元熙輕輕地到了靜依身邊,伸手拿了靜依手上的書,然後輕輕地抱起了她。將她放到了床上,輕輕為她褪去了衣衫,蓋上了被子。

  靜依睜了睜眼,迷迷糊糊道:「回來了?」

  「嗯,沒事,睡吧!」說著,便開始寬衣解帶,然後躺在了靜依的身側。靜依翻了個身,在元熙的懷裡找了個自認為舒服的姿勢,沉沉地睡了。

  元熙看了一眼靜依熟睡的嬌顏,眼中閃過一抹寵溺,閉了眼,不一會兒,便也睡熟了。

  次日,靜依是在元熙的懷裡醒來的,醒來後,看到元熙還在睡,便趴在了元熙的身側,細細地看著元熙的俊顏。濃濃的眉毛,狹長的眼睛,長長的睫毛,像是女孩子的!元熙從北疆回來後,皮膚為淡淡地褐色,回來了半年了,許是因為極少在太陽底下曬著,皮膚又變得有些白晰了。那高挺的鼻樑,性感且微微上揚的嘴唇,讓人看了,不由得有些心癢癢的。

  靜依想著,這樣一個近乎於完美的男子,是自己的夫君呢!她瞄了瞄元熙的眼睛,見仍是緊閉著,大著膽子向他的臉前靠了靠。手指輕輕地在元熙的鼻樑上撫過,又輕輕地在他的臉上摸了一下,然後喃喃道:「沒事長這麼俊美做什麼?真是妖孽!」

  只聽傳來一聲低低地笑聲,似是還帶了些慵懶之態!靜依一驚,忙抬了頭一看,元熙正睜著那雙明亮的大眼睛看著她,「依依,你是嫌棄為夫的這身皮囊太好了麼?要不,為夫命人去膳房拿把刀來,依依動手毀了為夫的容吧。」

  靜依臉一紅,嗔道:「別胡說!快起來吧。外面的天色已是不早了。」

  元熙淡笑不語,自己沒有起床的意思,而且還雙手緊箍了靜依的手,不讓她起身。「依依,你既然這麼喜歡偷看為夫,那為夫便讓娘子看個夠吧!」

  靜依白了他一眼,「別鬧了,快起吧!還有不少事兒要做的。」說完,便對外面吩咐道:「海棠,伺候我梳洗。」

  海棠應聲進來,而元熙在靜依對外面吩咐時,便鬆開了靜依,自己先起身了。

  「奴婢給王爺、王妃請安!王爺,您先淨臉吧。」海棠說完,身後已經有丫環端了淨水和乾淨的帕子進來了。

  二人梳洗了一番,便到外間用早膳了。

  「啟稟王妃,晴天公子派人送信回來了。」司畫道。

  靜依取了信過來細看了,黛眉緊蹙,「元熙,只怕我要到楊村去一趟了。」

  「怎麼了?」

  靜依將信交給了元熙,吩咐道:「海棠替我收拾行裝。」

  海棠看了王爺一眼,見王爺並無意阻止,便示意柳杏兒和她一起進了裡間兒,兩人開始收拾了。

  元熙用手指在桌上輕輕地敲打著,半晌,沉聲道:「依依,我陪你一起去吧。」

  「那封城的政務怎麼辦?」

  「放心,這裡有付相和岳正陽在,何況宋浩之事已了,餘下的不過是一些小打小鬧了。我不在,他們應付的來。」

  「可是,你就這樣扔下了政務,他們會不會對你不滿?」

  「放心!他們不敢!」元熙笑道。

  靜依這才想起,這封城的三大兵營,還有那隊神秘的精兵都在元熙的手裡,再加上無極手上還有不少的兵將,這封城倒確實是不會有人敢生出事端了。

  「也好。海棠,也為王爺收拾一番行裝。」說到這兒,靜依似是想起了什麼,對司畫道:「你去後花園將貓兒帶來。這次讓它和我們一道去。」

  「王妃,您要帶著它去楊村?」一旁的何嬤嬤驚道。

  「何嬤嬤放心吧,我帶它去自有我的道理。不會出什麼事的。何嬤嬤,去命人請夏先生過來。就說是急事!還有我不在府中,你便將這府中上上下下都打理好。特別是後院兒的那四名美人兒,好生的給我供著。盡量地對她們做到有求必應!只是有一點,不准她們出院子!」

  「是!」何嬤嬤不解,這王爺也不在府上,她們即便是出來了又如何?勾引誰?不過,既然主子吩咐了,她照辦就是!

  元熙用了早膳便直奔刺史府去安排事宜了。

  「屬下參見王妃。不知王妃有何吩咐?」夏和恭敬道。

  「夏先生,這是楊村現在急用的一些藥材,你能不能想辦法盡快地籌集到?」

  夏和接過來看了,「王妃放心,屬下立刻便去籌集,定不耽擱晴天公子的需要。」

  「那我就先謝謝夏先生了。夏先生,我和王爺待會兒便要啟程,藥材回頭備齊了,送到王府來,交給甦醒就是了。她會和侍衛一起送到楊村去的。」

  「是!王妃放心,屬下定會安排妥當的。」

  夏和走後,靜依又命人裝了幾箱書,想了想,似有不妥,問道:「司墨呢?」

  「回主子,司墨隱在暗處呢。」司琴回道。

  「哦。那這樣,甦醒呢?」

  「回主子,在外面呢。屬下去找她進來。」

  不一會兒,甦醒便來了。「屬下參見王妃!」

  「甦醒,你帶上幾名女侍衛,跟王府的侍衛一起在後面押送這些東西。」靜依說著,指了指地上的幾個大木箱子!「你們一路上不用太急,我和王爺先趕過去,你們遲我們兩日到也沒有關係。只是一定要將這些東西連同夏和籌備到的藥材守護好,莫要讓人使了壞!」

  「是!屬下定會將這些東西安全送到楊村。」

  「司琴,你留在王府,好生地幫著何嬤嬤看家,別讓什麼人鑽了空子。不要以為我和王爺不在,那些人就會安生了!一切都要小心!萬不可讓人在府中掀起什麼風浪來。」

  「是!王妃放心,屬下定會替主子守好這王府!」司琴自然知道王妃說的是那幾位美人兒!也知道兩位主子一直不肯處置那幾人,定是有著什麼別的用意。說不定還有其它的用處。所以,她定是不會讓那幾位再生出什麼事兒來!

  不多時,元熙便回來了,看東西收拾得差不多了,看著屋中的幾個大箱子道:「要準備這麼多東西?」

  「嗯,我自有用處。咱們先走,只帶幾件隨身的衣物。其它的這些,讓甦醒回頭和府中的侍衛一起護送過去就是。」靜依看了元熙一眼,「都安排好了?」

  「安排好了。我讓暗閣的人在暗處跟著咱們一起去,以防萬一。」

  靜依點了點頭,「那走吧。早些到了楊村,我也好放心。」

  元熙和靜依便先行了一步,一路上馬車行駛地很快,因為是走官道,倒也還好,不是太巔波。

  「依依,累了就睡一會兒吧。楊村離封城五十里地呢,怎麼到得傍晚才能到那兒。」出了封城,元熙便有些擔心靜依了。

  「這才剛出封城呢,哪有那麼快就累!我又不是泥捏的。」

  「我有些後悔讓你去楊村了。那裡的條件不是太好,村民們又比較封閉,萬一傷了你,或是傳染給了你怎麼辦?」

  「元熙,嚴格來說,我也是名大夫,哪就那麼容易被傳染了?」靜依邊說,邊用手拍了拍臥在她身旁的小白虎。

  「你怎麼想起帶上它了?不怕它會傷人?」

  「不會!我帶貓兒去,自然是有用處的。你先別問了!」

  元熙趁靜依低頭的空隙,衝著那小白虎狠狠地瞪了一眼!嚇得那小白虎縮了縮脖子,看向元熙的眼神中露出恐懼還有一絲委屈的神色!似是在說,是主人要我去的,不是我硬要纏著主人去的。

  元熙看了那貓兒可憐兮兮的樣子,得意地衝著它挑了挑眉,眼神中又透出一股威脅,似乎是在說,不許跟我搶依依,否則我把你扒皮拆骨!

  那貓兒再次縮了縮脖子,可憐巴巴地看向了自己的主人。靜依見自己的貓兒露出這種神情,淡淡一笑,用手輕輕地在虎頭上摸了摸,道:「貓兒可是受了委屈了?不怕!有我在呢!看誰敢欺負你!」

  那貓兒似是聽懂了一般,竟是衝著元熙瞥去了一個挑釁的眼神!大有我有後台,看你能將我如何的架勢!

  元熙見此,眼睛一瞇,渾身散發出一股殺氣!這種殺氣直逼那小白虎的骨子裡!此時,這馬車內若是有一名會武的人,定是會感覺到元熙身上傳出的這種似是經歷過幾度生死的煞氣!那小白虎身為百獸之王,自然是感覺特別地靈敏,下意識的往靜依的身邊縮了縮!

  靜依感覺到貓兒渾身都散發著害怕的氣息,不解地看向元熙,見元熙正一臉和煦地看著她,「依依,這次去楊村,你心裡可有了什麼計劃?」

  靜依本來還想著問他對貓兒做了什麼,會讓貓兒如此害怕。可是一聽他提起楊村,眉心一緊,「計劃總是感不上變化的!現在咱們還沒有到楊村,還沒有親眼見到那裡的村民,不知道那裡詳細的情形,什麼計劃都是空話!」

  「不用擔心。晴天不是已經在著手配製解藥了嗎?」

  「他是名醫者,既然攬了這差事,配製解藥自然是他的事。可是這些村民好端端地怎麼會中毒呢?還有,什麼人對僬僥一族會如此痛恨?竟是想著要讓整個村子滅了?」

  元熙也是歎了口氣,「總是要查清楚的,不然,救了這一次,只怕是還會有一次!」

  「若真是只是痛恨僬僥人,或者是楊村的村民,也就罷了,此事總是容易查出個結果來。可我擔心的是,他們的真正目的?」

  「你是擔心他們的真正目的,並不在楊村的村民身上?而是另有他圖?」

  靜依點點頭,「我總覺得此事處處透著詭異,可是偏生又說不出來到底是什麼地方不對勁兒!」

  元熙輕拍了拍她的手,「別急,到了那兒,咱們和晴天一起想辦法!」

  「也只好如此了。」靜依歎了一口氣,又道:「我來之前,給京城的暗閣送去了一封信。」

  「嗯。」元熙輕點了點頭。

  「你不問我是關於什麼事兒的?」

  「若是我沒料錯,是命暗閣再抽調人手,在暗中多保護母妃吧?」

  靜依笑道:「原來你早想到了。你也給暗閣下了令?」

  元熙搖了搖頭,「沒有,我只是命暗閣的人盡快查出,到底是什麼人對母妃下的手?咱們也好有個準備。」

  「其實,我還吩咐暗閣在暗中盯著蘇靜微。」

  「蘇靜微?你懷疑是她?」

  靜依搖了搖頭,「我不是懷疑她。我是想著,這宮裡的爭鬥如此激烈,怎麼著,也得想法子讓宮裡的女人們把視線轉移一下。別總是盯著你母妃!」

  元熙瞇了瞇眼,「你是想著讓她們將槍頭都對準蘇貴人?」

  「算是吧!聽說,她最近很是得寵,所以,她也是時候懷有身孕了。」

  「你命人給她下藥了?」

  「嗯,不過怎麼也得過陣子才會有消息。」

  元熙輕搖了搖頭,笑道:「我算是明白了,得罪誰也不能得罪女人!而得罪哪個女人,也不能得罪我的依依!」

  「寬厚仁慈,要看對誰!對付一些根本就不懂何為寬厚的人,咱們又何必手軟呢?本來,我將她送到皇上的身邊,是還想著給她一條出路。她總是個聰明的,卻是不想她竟然如此幼稚!真的以為我會毫無防範地任由她在宮中折騰嗎?我敢說,你母妃的事,雖然不是她下的手,可是她定是起到了一些推波助闌的作用!既如此,我便先給她個教訓!也好讓她長長記性!變得聰明些!別總是被人利用,不知所謂!」

  元熙呵呵一笑,拉著靜依的手道:「依依這話說的好!那個蘇靜微的身邊,看來,你早已是安排好了。倒是白讓我擔心了!」

  「你放心吧,封城的事兒,咱們要管理好。這宮裡頭,你母妃的事兒,咱們也不能置之不理!雖然咱們人不在京城,可是咱們也不是聾子、瞎子!總是會有法子的。」說到這兒,靜依轉頭看向元熙,「她總是你的養母!你能有今日也多虧了她的照拂!雖然她曾經在剛得知你是罪妃的兒子後,對你的態度有些冷淡,可是若沒有她的庇佑,只怕,你是很難平安的活到現在的。」

  元熙點了點頭,「依依,謝謝你了。」

  「咱們是夫妻,說什麼客氣話!」

  二人一路上偶爾又聊了一些有關僬僥族人的事,中午也只是吃了些乾糧,沒有到附近的鎮子上落腳,一路順著華陽山急速地北行。

  又過了一處村莊,也不知行了有多遠。靜依正躺在元熙的腿上小憩,便聽得外面一聲急喝,「保護王爺王妃!」然後,馬車便是被車伕緊急地停下!靜依的身子向前一栽,眼看就要從這榻上栽下去,被元熙的長臂一攬,便又回到了元熙的懷中。

  「怎麼回事?」靜依急問道。

  「沒事!別怕!有我在呢。」元熙安慰了她一句。便將她緊緊地摟在懷裡。那小白虎剛才經過馬車的一個急停,竟是一骨碌,從車上給滾到了外面!

  「貓兒!」靜依喊道。

  「沒事兒!它聰明的很,不會有事的。」

  靜依感覺到馬車的四周似是圍上來了很多人,應該是王府的侍衛!她聽著外面兵器碰撞的聲音,和偶爾傳來的人的大喝聲、哀號聲,心裡微微有些慌,「元熙,是什麼人?」

  「還不確定。不過,肯定是來要我命的人。」元熙臉上的神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可是說話的語氣卻是極為冰冷。

  不知過了多久,靜依只覺得自己的心跳的極快!手心裡也是緊張地出了不少的虛汗!直到外面突然安靜了下來,似乎再沒有聲音傳進來了。靜依的心才稍稍一鬆。

  「啟稟王爺,刺客共二十一人,已全部誅殺!」是初一的聲音。

  「咱們的人死傷如何?」

  「回王爺,因為咱們早有準備,所以咱們的人只有四人受了輕傷,並無一人死亡。」

  元熙點了點頭,「迅速清理一下,不要露出痕跡。」

  「是!」

  靜依再聽不到初一的聲音,才問道:「你早知道路上會遇到刺客?」

  「嗯。」

  「你早早地便命初一安排好了?」

  「嗯。」

  「所以你才執意要與我同往?」

  「嗯。」

  「你別總是只給我一個字!快告訴我,你什麼時候得到的消息?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元熙笑看了靜依一眼,「依依,我並沒有收到消息。只是覺得事情有些蹊蹺,所以讓初一和暗閣的人提前做了準備。咱們一路上跟來的侍衛,都是王府中最好的。而且一路上還有暗閣的人在暗處跟著。」

  靜依一愣,低頭思索了片刻,道:「這麼說來,這些人的目標,應該是我?」

  「有可能,也不一定。」

  「怎麼說?」

  「依依,你向來聰慧。只怕,咱們是掉入了別人布好的局中了。那人對你我,應是極為瞭解。知道你我的軟肋。」

  靜依點了點頭,「有道理。」說完,隔著車的簾子看了外面一眼,聽著外面蟋蟋嗦嗦的聲音,知道這是在處理那些屍體。「元熙,經過這一次刺殺,咱們應該就能平安地到達楊村了。只是不知道那人在楊村是否又佈置了什麼暗棋,等著我們。」

  「嗯,這些刺客的身手都不錯。從剛才的打鬥聲中,便能聽出來。只是,他們還都不是最好的刺客。既然派人來刺殺咱們,可是刺客卻並非是最頂尖的高手,那麼便只有兩個原因。其一,便是這人手底下沒有那盤厲害的殺手!其二,便是這人只是想通過這批殺手來試探咱們的底細!若是咱們就此死了,自是最好。可若是沒死,只怕真正厲害的,應該是在楊村了。」

  「那人是如何知道咱們的行蹤的?咱們也是今早才起意到楊村的。可是很明顯那人早早地便布好了這一切。真是奇怪!」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即便咱們今日不來,明日、後日,只怕那人也會逼著咱們前往楊村!現在,不過是咱們因為接到了晴天的信,有些不放心,所以才前住楊村,倒是省了那人的事兒,不用再想法子逼咱們了。」

  靜依輕搖了搖頭,「我以為咱們除了白、宋兩家,這封城便是寧靜了。想不到,竟是還有如此高人!」

  「看看再說吧。這人,也不一定就是封城的。」

  靜依一怔,「你是說,極有可能是京城過來的?」

  元熙點了點頭,眼睛卻是瞄了那車的門簾子一眼,「沒想到,咱們離了京城,還是沒能遠離那是非呀!」

  靜依輕歎一聲,「生在皇家,哪裡就會那麼容易有平靜日子過了?咱們這樣,算是不錯了!最起碼沒有後宮的那些個女人來直接找咱們的麻煩了。」

  「說的也是!」元熙再度瞄了那車簾子一眼,手輕輕一抬,一股不強也不弱的氣流便襲向了那車簾子。靜依沒有武功,自是發覺不了。只是聽到外面似是有什麼重物落地的聲音,正要出去看一看,便被元熙給攔了。「外面現在到處都是死屍,你出去做什麼?倒是污了你的眼睛!」

  「可是,剛才?」

  「許是哪個侍衛不小心,抬屍體時掉了吧!不必擔心。」元熙一臉坦然道,說完,便將靜依往自己的懷中一攬。

  靜依想想也是!便沒有再多加理會!元熙則是在靜依看不到的角度,嘴角揚起了一抹弧度!那臉上的表情是得意、狡詐、似乎是還帶了一絲嘲弄之色!

  而馬車外面,一團雪白的似是雪球,卻是還在動的東西,終於從地上爬了起來,看向那馬車,那張虎臉兒上,似是有些委屈、不甘還有一絲憤怒!

  小白虎想了想,不甘心地再度悄悄地向馬車靠近,然後再輕輕地上了馬車!眼看就要進了馬車了!砰地一聲!可憐的小白虎,再次躺到了地上,這一次,似乎是摔的比上次更重!特別是腦袋,竟是有瞬間的假死狀態了!不過很快,小白虎再次堅強地爬了起來,只是,這一次,很老實地臥在了馬車的一旁,再不敢上馬車了。

  而馬車內的某只狡詐腹黑的狐狸,聽到了小白虎臥在了馬車旁的聲音,眸子滿是做了壞事得逞之色!而他懷中的靜依美人兒,卻是毫不知情!

  唉,可憐的貓兒呀!

  而遠處正騎在馬背上指揮侍衛們清掃現場的初一,將小白虎這悲慘的遭遇看了個一清二楚!初一的嘴角抽了抽,他家的主子,什麼時候這般小氣了,連只小白虎的醋都吃!也不怕把自己給酸著!

  馬車繼續前行,果然這一路行來,倒是極為順暢,再無刺客出現。

  因為中途遇到了刺客一事,所以直至傍晚,他們才抵達了楊村的山腳下!那裡,一片開闊的空地上,搭了幾個帳篷,看樣子,應該就是晴天他們的臨時駐地了。

  「給王爺、王妃請安!」阿不的聲音傳來。

  元熙扶著靜依下了馬車,靜依看到阿不,問道:「晴天哥哥呢?」

  「侍御史大人正在那邊的帳篷中研製解藥,吩咐任何人不得靠近。」阿不指著最南面的一個帳篷道。

  靜依和元熙相視一眼,便向那帳篷走去。「晴天哥哥,如何了?可有解藥了?」

  晴天一抬頭,詫異道:「依依,你們怎麼來了?」

  靜依看晴天一臉的憔悴,不過才短短的三天,晴天的眼睛下方一片烏青,臉也消瘦了不少,下巴上已是長出了一層鬍渣!「晴天哥哥這幾日辛苦了。」

  晴天搖了搖頭,「還好。我送去的信,收到了?」

  靜依點了點頭,看向那簡易的木床上躺著兩個人,面色烏青,似是陷入了昏迷!「晴天哥哥,這便是中了毒的村民?」

  「嗯。昨天才抬下來的。這是村子裡病的最厲害的兩個人,那族長不允許我們進村。後來還是在阿不和那個叫小五子的勸說下,族長才同意將這兩個人給抬了下來,由我醫治。」

  「這兩個人,只怕是村子裡的大夫沒轍了,才會交給你的。若是救活了,便信你,許你進村。若是救不活,只怕咱們要進村子,就更難了。」靜依低聲道。

  「問題應該不大。我今天已經餵他們服下了一劑藥。明天再服上兩劑,應該就會有起色了。」

  「晴天哥哥,你剛剛是在做什麼?」靜依進來時,看到晴天正在拿著一隻銀針在桌上的一些東西上試來試去。

  「哦!這是阿不和小五子從村子裡帶出來的一些東西和幾處水源的水。我試過了,都沒事。」

  「水源?」靜依看過了幾個竹筒裡的水道:「這水裡自然是不可能有問題的。這楊村喝的都是從山上流下來的活水!是不可能被人做手腳的。至於這些東西。」靜依細細地看了,問道:「這都是他們的乾糧?」

  「嗯。我都試過了,沒毒!」晴天皺眉道:「要想找到毒源,總是要想法子進到村裡才成!這樣,永遠也找不到毒源的。」

  「那就看他們二人明天如何了?」

  「你們怎麼會來?」晴天問向元熙,「這裡的情況很複雜,你怎麼還帶依依來?」

  元熙一挑眉,不語,只是看向了靜依。靜依忙道:「晴天哥哥,不怪他。是我自己堅持要來的,元熙不放心,才陪我一起來的。」

  「你這丫頭,不知道這裡有多複雜嗎?萬一再真是的瘟疫,你來湊什麼熱鬧?明日一早,你們便回去吧。這裡有我,有阿不他們幫我就行了。」

  「不行!晴天哥哥,我知道你能幹!特別是在解毒方面,無人能及!可是這裡的情況誠如你所說,太複雜了!只怕不只是下毒這麼簡單!我和元熙是封城的王爺和王妃,豈能坐視不理?你放心,我會處處小心。也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靜依說完,看了床上的兩名村民道:「你晚上住這裡?」

  「沒,只是因為他們是昨天下午才抬下來的,我在看他們的毒到底是發作到了什麼階段,所以昨晚上觀察了他們一夜。」

  「既然已經服了一劑藥,就看看再說吧。你今晚就回自己的帳篷休息吧。」

  元熙也是開口道:「你放心,這裡,我會派人守著的。」

  晴天看了他二人一眼,點了點頭。便聽外面阿不叫他們吃飯了。

  三人坐在帳篷裡,桌上的晚飯還算是豐盛,有三菜一湯。這樣的伙食對於現在紮營在此地的他們來說,已是算不錯的了。靜依剛要吃飯,便聽得一聲嗷嗚的叫聲,這才想起還有一隻貓兒呢。

  自那刺客事件發生後,這貓兒都是守在馬車外面,和馬車一同跑的。馬車的速度並不算是太快,可是這貓兒哪裡受過這等罪,早已是累的不行了!此刻看著桌上有好吃的,自然也是餓極了,想吃,卻又是畏懼於元熙的淫威,不敢靠前,只好發出這聲音,讓主人看到自己了。

  「貓兒,過來。」果然,主人終於注意到自己了!小貓兒屁巔兒屁巔兒的跑了過來,臥在了靜依的身邊。靜依用筷子夾了一個雞腿兒給貓兒,「乖,好好吃。吃完再給你,不許出聲了。」

  小貓兒現在已是半歲了,食量本就不小,再加上跑了一路,早已是餓極!一口便將那雞腿兒吞進了口中,不過是靜依吃了兩口菜的功夫,那雞腿兒便被貓兒啃的只剩一根乾淨地骨頭了。

  小貓兒眼睛可憐兮兮地看向了靜依,顯然是還想要吃的。靜依看了看桌子,知道最近這貓兒長的快,食量也是大增。便對外面的初一道:「你帶它出去轉轉吧,讓它自己去捕食吧。否則,這一桌子的菜,也不夠它吃的。」

  初一一聽,臉一垮,讓他帶著老虎去捕食?王妃在開玩笑吧?那可是老虎?會不會一出去就不回來了?到時候自己怎麼跟王妃交待?

  「王妃,這小白虎要是出去自己捕食,萬一丟了,或者是傷了人怎麼辦?」初一弱弱道。

  「不會的。」靜依說完,用手輕拍了拍小白虎的腦袋,「貓兒乖。跟他一起出去捕食!若是你吃飽了,還能再帶回一些獵物的話,我便犒勞犒勞你,如何?」

  那小白虎的腦袋一歪,似是在想著主人說的到底有幾成真?

  靜依笑道:「怎麼?不信我?我可是聽說這附近有不少的小動物出沒呢!你不想飽餐一頓?」

  那小白虎似是聽到了飽餐一頓,而眼睛變得異常地明亮!它向外走了幾步,回頭看了看主人,只聽靜依又道:「去吧!不許傷人,只許捕食獵物!去吧。我等你回來。」

  小白虎似是聽懂了一般,便走到了初一跟前,抬頭看了看他。初一嚇得一驚!他雖有武功,也是殺人無數,可是與虎同行,這可還是頭一遭呀!

  「沒出息!」只聽元熙道:「不過就是一隻小孽畜,有什麼可怕的?比那些殺手還恐怖?」

  初一頓時有些羞愧了!主子說的對,一隻小老虎,怕它做什麼?自己又不是沒見過老虎!想到這兒,便身形一震,渾身散發出一股陰寒之氣,轉身出了帳篷!

  小貓兒倒是不懼初一的這股陰寒之氣,畢竟比起那個男人的煞氣來,這個初一的這些寒氣,就不算是什麼了!

  於是,夜幕下,空曠的原野上,出現了這麼一人一虎同行的詭異畫面!

  「晴天哥哥,你剛才說的小五子,是什麼人?」

  「哦,便是我說的封城的那個藥材鋪子的一名夥計。他也是楊村的村民,與阿不是舊識。」

  「這個小五子,多大年紀?他的家中是不是也有人中了這種毒?」

  晴天點點頭,「小五子大概有十六七歲吧。他的父親和弟弟都中了毒。他母親倒是沒事。」

  「這一家四口,兩口中了毒,這小五子是因為人在封城所以沒有中毒,那他母親呢?」

  「我問過了,他們一家三口一直都是住在一起的。我也覺得奇怪,為什麼他母親會沒事呢?」

  「晴天哥哥,村子裡,是不是還有與他家類似的?」

  「這個,我倒是還沒有來得及問。」說完,便對著帳篷外喊道:「阿不!」

  阿不過來,站到了帳篷外,晴天吩咐道:「你去回村子打聽打聽,看到底有沒有人家是和小五子一樣的,住在一起,卻是有人病了,有人沒事?」

  「是,大人!奴才這就去。」阿不說完,便拿了火把,上山了。

  三人草草地用罷晚飯,便在一個簡易的木桌前商議了起來。「這是什麼?」靜依看著晴天從懷裡拿出來的一張紙。

  「這是阿不畫給咱們的楊村內部的地形圖,你們看這整個楊村住戶最集中的地方便在這裡了。可是也只是住了八戶。其它的,你們看,分散在他們的四周,最遠的一外人家,據阿不說可能是隔了有二三里地,在這裡。」晴天將手指在了左上角的一處黑圈上,這是阿不畫的有民居的就畫了個圈兒。

  「這樣分散的村民,這下毒之人,是怎麼讓他們大部分都中了毒的呢?」靜依喃喃道:「最高明的是,一家之中,有人中毒,有人沒事,這才更像是瘟疫的樣子!」

  元熙皺眉道:「水源沒事兒!那麼就在其它的地方下手。晴天,這個村子不是說有三千餘口人嗎?有多少是有了中毒跡象的?」

  「據阿不和小五子帶回來的消息,大約是有三分之二的人都有了症狀。嚴重的大概有百餘人了。」

  「那就是說如果這兩個人明天沒有起色,那村子裡的百餘人的性命便危險了?」靜依突然拔高了聲音。

  晴天點點頭,「所以我才著急!」

  「這樣,解毒的事,交給你,因為你最擅長了。其它的,比如說找到毒源,找到下毒者,這些問題交給我和元熙,你只是負責解毒,其它的一概不必理會。」

  靜依說完,便又看向元熙,「咱們得想法子上山!阿不的身手不錯,而且也幫了晴天不少忙。可是咱們還需要更為詳盡的消息。」

  「我明白。你放心,剛到這兒,我便人上山了。他們都擅長隱秘,不會讓楊村的村民發現的。」

  靜依笑道:「還是你想的周到。這樣吧,明日一早,咱們就先在這山下四處看看。楊村住在半山腰,可是他們的活動範圍卻不只是僅限於半山腰的,咱們就先看看山下還有山頂上的情況。看是不是這山上長了什麼毒物,被村民們誤食了?」

  「對!這個主意好。我怎麼沒想到呢?」晴天一拍額頭,恍然大悟道。

  「你是因為一心只想著配製解藥,哪裡還想得到那麼多?最遲明天,你要的藥材便到了。」

  「好。我再去看看那兩個村民,再去睡。」說到這兒,晴天有些意外道:「想不到,這世上竟是真有這樣一個小人兒國!」

  靜依笑道:「你想不到的事情還多著呢!這僬僥人據史料記載,長不過三尺,皮膚暗褐!雖然可能是誇張了一些。可是這僬僥族人的確是身材短小。阿不身為男子,還不及我高,卻可以說是僬僥族裡的另類了!」

  晴天點點頭,「我以前偶爾也在其它場合見過一兩個小矮人兒!可是沒想到,在封城竟是真有這樣一個種族!著實讓人意外!」

  「好了,時候不早了。都去休息吧。如果明天那二人的身體有了起色,你還得準備進村子為整個村子的人解毒呢。」

  三人散了,元熙和靜依到了侍衛們搭好的營帳,剛躺下,小白虎便回來了。靜依沒有起身,只是閉著眼睛道:「貓兒,你自己找地方睡,不許搗亂。」小白虎似是聽懂了一般,乖乖地在他二人的床尾的地上叼了一塊兒墊子過去,然後趴在上面睡了。

  次日一早,便有人來叫元熙和靜依,原來是那兩個村民醒了!

  「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這樣一來,這楊村的村民便有救了!」靜依有些雀躍道。

  「走吧,去看看。」元熙拉著靜依的手出了帳篷。

  二人見到那兩個村民,氣色果然是比昨天看起來好了些,臉上的烏青色淡了些,而且二人都是睜開了眼睛!晴天正端坐在一旁為他們診脈。

  「怎麼樣?」靜依見晴天收了手,急問道。

  「的確是有效,再服上兩劑藥看看。」晴天說完,便見有人端了兩碗稀粥進來。「你們先喝些粥,待會兒還要吃藥。」晴天吩咐了兩名侍衛在一旁餵飯。

  不一會兒,一名村民道:「是你救了我們?」

  晴天看了那人一眼,「是我!你有話要說?」

  那名村民點了點頭道:「我們村子裡好多人都染上了瘟疫!你既然能救我們,便救救我們村子裡的村民吧。」

  另一名村民卻是用手推了他一下,小聲道:「你亂說什麼!族長是不會同意的。」

  晴天正色道:「你們是昨天被阿不和小五子帶了兩個人抬下山來的。你們下山時,已經是完全地昏迷了。我和你們的族長已經達成了協議,若是我能救活你們,他便讓我進村子,救治其它的村民!」

  晴天說到這兒一頓,神色肅穆地看向二人道:「我現在要告訴你們的是,你們並非是染上了瘟疫,而是中了毒!」

  「中毒?」二人齊聲叫道。「怎麼可能?你是說我們村子裡的其它村民也是中了毒?」

  晴天點點頭,「如果他們的症狀和你們一樣,那麼,應該就是中了和你們一樣的毒!」

  兩名村民互視了一眼,有些不信道:「我們村子裡的人世世代代住在那裡,極少與外界來往,也從來沒有得罪過什麼人。他們為什麼要對我們下毒?」

  另一個說道:「是呀!我們本來就體形弱小,從不為自己樹敵,能躲就躲,能忍就忍!怎麼還會有人給我們下毒?」

  靜依上前一步道:「我們也正在徹查究竟是什麼人給你們村子裡下了毒,所以,你們現在好好想一想,你們村子裡最早出現這種症狀,是什麼時候?還有,出現這種症狀的那幾日,你們村子裡可有什麼奇怪的事發生?」

  二人想了想,一人道:「我們村子出現這種情況大概有八九日了吧!第一天,似乎就是很多人渾身無力,頭暈噁心這樣的症狀。然後,就越來越多了。」

  晴天看著他二人道:「那你們再想想,你們那幾日村子裡可有舉行什麼重要的活動,比如說婚嫁之事、或者是村子裡其它的一些重要的活動?」

  二人搖了搖頭,「沒有。」

  元熙三人互視了一眼,晴天又囑咐了村民幾句,便出了帳篷。剛出帳篷,小白虎便跑了過來,圍著靜依打轉!靜依看了它一眼,也不理會它。只是喃喃道:「並沒有集中地一起用過飯,那麼,是怎麼中的毒呢?」

  元熙擰眉不語,晴天也是搖了搖頭,

  「給王爺、王妃請安!」阿不跪在地上道。

  「阿不!你回來了?快起來。打聽的如何了?」靜依問道。

  「回王妃,奴才上山問過了,又大概地看了一遍。類似於小五子家的人家,也有不少!很多是四五口的人家有一人或者是兩人沒有中毒。」

  「這更奇怪了!依依,若是由你來下毒!你可能想出什麼樣的法子來將毒下成這樣?」晴天問道。

  靜依搖了搖頭,「能在分佈如此分散的地方,將毒下的如此的巧妙!我是自愧不如的。」

  元熙卻是瞇了眼睛道:「也不見得有多難!」

  靜依和晴天二人聞言,均是看向了他!

  只聽元熙輕笑了一聲道:「咱們的對手還真是個高人呢!」

  「什麼意思?你快說明白些?」晴天催促道。

  「毒下不成如此地類似於瘟疫,那麼解藥呢?」元熙反問道。

  晴天和靜依相視一眼,頓時覺得豁然開朗!靜依大喜道:「元熙真是聰明!我們怎麼沒想到呢?毒不好下成這樣,可是給村民們服下一部分解藥卻是簡單的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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