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賢妻 作者:佳若飛雪【全書完】

【書名】:嫡女賢妻

【作者】:佳若飛雪

【內容簡介】:

  蘇靜,原是2030年某科學試驗室的試驗對象,因天賦異稟,被試驗室囚禁多年。

  終於有機會逃了出來,卻最終命喪懸崖!

  蘇靜依,平南候府的嫡出小姐,卻是被庶姐欺凌,被姨娘整治。一次人為的意外,命喪黃泉。

  再次睜開眼睛,當她,變成她,將會掀起怎樣的後宅風暴?

  當身賦異稟的蘇靜依再次站立在眾人眼前時,會有怎樣令人驚艷的表現?

  她重活一世,學醫術、開藥房,懸壺濟世!
  
  且看她鬥庶姐,整姨娘,救生母!

  再看她護親兄,鬥祖母,保候府!

  三看她嫁皇子,鬥小三,護老公!

  他,李赫!是宮中最不受寵的皇子!一次偶然,遇見了她!

  從此,他奮發圖強,建勢力、組商旅!只想為她撐起一片天地,護她一生無憂!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3.支持原作者,請購買正版。

[ 本帖最後由 aaa22216 於 2018-8-5 23:04 編輯 ]
評論(233)



第二十四章 苗疆公主!

  晴天也是笑著搖頭道:「是呀!我還真是笨,怎麼沒想到這個呢?下毒不容易,可是解毒卻未必會費事呀!如此看來,這個要麼就是事前給一部分服下了解藥,要麼,就是在事後症狀尚不明顯時,給一部分村民服下了解藥。」

  「這樣看來,那個人的手段可不是一般的高了!」靜依看向元熙,「再加上咱們路上遇到的,只怕是都出自這個人的手筆,只是,他這麼做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呢?」

  「咱們慢慢查,就就清楚了?」元熙說著,對阿不吩咐道:「帶著這兩個人上山吧!告訴你們的族長,他們死不了了,只要按時吃藥,就會痊癒!」

  阿不應聲叫了幾名侍衛,將那兩個村民抬上了山。

  「你們來的路上遇到什麼了?」晴天看向靜依。

  「也沒什麼,只是遇到了幾個不怕死的。你放心,都被元熙的人給打發了。」

  晴天的眉心擰了擰,「怎麼會這麼巧?你們來楊村的消息散出去了?」

  靜依點點頭,「我們本來也沒打算隱瞞!又不是去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那這樣看,的確是有些蹊蹺了!王爺,你是擔心這背後人要對付的是你!這楊村,不過是個餌?」

  元熙搖搖頭,「現在說這個,還有些為時尚早,再看看吧。」

  遠遠地,似是有輛馬車過來了。「是甦醒她們來了。晴天,你要的藥材到了!」

  「如此甚好!這楊村,不出三天,便會大好!」

  「只是如此一來,便要辛苦你了。」靜依有些歉意道:「你還沒怎麼休息呢,又要忙了。」

  「無妨!」晴天的表情淡淡地,因為昨晚休息了一夜,臉色也是好了不少。

  「元熙,咱們多派幾個人給晴天打下手吧。總不能事事都讓他親力親為?」

  元熙點點頭,再次看向了由遠而近的馬車。

  來的人果然是甦醒她們。幾人到靜依這裡復了命,便將東西卸了下來。

  「晴天,你去準備吧,估計待會兒阿不就會帶回請你進村的消息了。僬僥人很自卑,很謹慎。估計不會讓太多人進去的。本王和王妃自然是要去的,總要查出個結果來。其它的,你挑挑看吧,覺得誰能幫上忙,不惹事,便找誰做你的幫手。」元熙說完,又對靜依道:「你的身邊也要帶上幾個人,咱們也不知道這楊村裡,究竟會有什麼等著咱們!」

  靜依笑著點了頭,她很高興元熙沒有勸她留在這裡,否則,自己定會生氣!

  可是沒想到晴天卻道:「這山路不太好走。依依你就別去了,留在山下等我們的消息就是了。」

  靜依搖搖頭,「不行!我也要去!我也是可以幫上忙的!你忘了,在京城的那場疫病,可是多虧了我!」

  晴天被靜依的話一噎,只好看向了元熙,「你就這樣由著她的性子來?這山上先不說有沒有刺客,有沒有什麼陷阱,單說這山路、這山上的氣候,你就不怕她生病?」

  元熙笑笑道:「無妨!有我在,不會讓她有事的。」

  晴天不贊同地看了靜依一眼,看她笑得淡然,也是無語了。甩了袖子,回帳篷了。

  「他怎麼了?就這麼不想看我上山?」

  元熙看了晴天的帳篷一眼,「走吧,咱們先去準備一下,也許會在山上住上幾天。」

  眾人收拾了一番,果然阿不興奮地帶回了消息,請晴天上山進村。元熙三人又挑了二十多人跟著,一起上了山。「晴天,就按他們說的瘟疫治,勿提中毒之事。」

  晴天點點頭,「我明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靜依聽了不語,元熙是擔心會在村民中引起恐慌吧?

  幾人很快就到了村口,看到村口站著的幾十名村民,晴天真的有一種掉入小人國的錯覺!這裡的人的身高的確是很矮小!身高三尺,雖是誇張了些,可是看到那村民們如同七八歲的孩童的身高,還是有些吃驚!

  不止是晴天,他們身後跟來的人也都是一臉的奇怪!

  只有元熙和靜依的神色還算正常!靜依是因為以前在書上看到過有關僬僥人的描寫,而且又見過了阿不和兩名村民,所以不覺得太過驚訝。而元熙則是因為昨晚偷偷地上山來過一趟了,所以神色之中,並沒有格外的吃驚!

  「參見王爺、王妃!」一群小矮人兒全都跪在了村口。

  「平身吧!老人家無需多禮。」元熙開口道。

  「謝王爺。」

  阿不介紹道:「王爺,王妃,大人,這位便是楊村的村長,也是我們僬僥的族長。」阿不指著一名看起來約有五十歲上下的老者道。

  「老朽謝謝王爺能親自前來!只是這村子裡大半兒多是病患。王爺和王妃身份金貴,萬一?」

  「老人家言重了。你們楊村無論是哪個族民,都是我封城的子民,讓你們安居樂業,是本王的責任!而且,本王的王妃也是一名醫者,她的醫術也是有目共睹的。眼下,還是主要是看疫情重要。老人家,煩請帶路吧。」

  老者神情一頓,猶豫了一下,便命人閃出了一條路,引了眾人進去了。

  「晴天,你主要負責醫治。我和靜依四處看看,看是否能有所發現?」元熙道。

  「好!」晴天應聲便進了一家民舍,進去給村民診脈了。

  而靜依和元熙二人則是到了民舍後,四處查看。因為僬僥人身材矮小,所以民居也是很低。比山下普通百姓的房子,幾乎是要低了一半兒。這讓一行人感覺很是不舒服,壓抑之感,油然而生!「元熙,你有沒有聞道這院子裡有一股味道。」

  「味道?」元熙用力吸了吸鼻子,「似乎是有一點兒,是潮濕的味道。」

  靜依搖了搖頭,「不像!是有些類似是發霉的味道。不過這味道極淡。咱們四處找找,看能不能找到是什麼東西發出的這種味道。」

  說完,甦醒和司畫等人便各自散開,去找了。

  阿不看族長有些吃驚,解釋道:「王爺這是在命人找出引發瘟疫的原因。否則,咱們這次好了,還會再次得瘟疫的。」

  族長點了點頭,「阿不呀,幸虧是你和小五子趕回來了。否則,咱們村子,只怕就是就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殘了!」

  「族長,我也是僬僥人。雖然當年,我被你們捨棄了。可是我骨子裡流的仍是僬僥族的血,這一點,無法改變。」

  族長聽了,只覺得羞愧無比!當年,若不是他們都一致以為這個孩子也染上了瘟疫,活不成了。哪裡就真的捨得將他給扔了!還不是擔心會傳染給別人,給村子裡帶來滅頂之災!可是現在,看看阿不帶來的人,又想想以前,這族長對阿不的愧疚之情更甚了!

  「阿不!這裡有他們為晴天引路,你帶我們到村子的四周看看吧。」靜依柔聲道。

  「是!兩位主子請跟我來。」阿不說著,便帶元熙等人出了院子,向村子的東頭走去。

  一路行來,靜依的耳中都是聽到了一些輕微的呻吟聲,想是從附近的民居中傳來的,除了這些呻吟聲,整個村子裡都是極為安靜的!甚至是聽不到一聲鳥叫!

  猛地,一個認知闖進了靜依的腦中!她收到身形,原地轉圈,抬頭看著。

  「依依,怎麼了?可是發現了什麼不對的狀況?」元熙問道。

  靜依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再次抬頭四處看著,又側耳聽了聽,仍是沒有聽到鳥叫聲!靜依的面色有些肅穆道:「司畫,你有輕功,上到樹上去,能上多高,上多高,看看這四周可有活物!我說的是動物!」

  「是!」司畫應聲飛身上樹,幾個縱躍,便上到了樹的頂端了。

  靜依轉頭看向跟在她身後的小白虎道:「貓兒,過來!」

  小白虎屁股一扭一扭地到了靜依身邊。靜依蹲下身子,在它的頭上輕拍了拍,又在它的背上輕撫了撫,「貓兒乖,我讓人帶你到村東口看看,不可以亂跑!若是有察覺到有什麼不對的,便立刻折回來!聽懂了沒有!」

  小白虎張嘴嗷嗚!地叫了一聲,似是在說聽懂了。

  靜依點點頭,「初一,你帶先它去村東口,然後是北口,西口!記住,如果它表現的有些不一樣了,比如說煩燥!害怕等等,想要折返回來,不要攔它。它認得我身上的氣味,自會來找我。你運用輕功,你們速去速回!」

  初一應了,便帶著小白虎急急地向村東口奔去。

  「依依,你是想讓貓兒先去探探路?」

  「元熙,難道你沒有發覺這山上太過安靜了嗎?雖是冬季!可是也不可能一隻鳥也沒有,這村子裡,太安靜了!」

  話落,便見司畫從樹上飛躍而下。

  「回王妃,周圍並不見活物,樹上也沒見一隻鳥!」

  靜依點了點頭,「阿不,帶我們到你們的水源處看看吧。」

  「是!這楊村處的位置叫華齊峰,是華陽山最高的一處山峰,峰頂上常年積雪。我們平時用的水,便是自這華齊峰上流下的雪水。到了我們半山腰,便形成了一條河,我們村子裡的人都叫它楊河。」

  元熙接過話薦兒道:「這楊河是華陽山脈中華陽河的一道分支,最終是匯到了華陽河。」

  靜依點點頭,「華陽山,到處都是寶呀!」

  阿不不解地看了靜依一眼,他身為下屬,自然是不敢正眼看王妃的。不明白這偌大的華陽山有什麼好?別人他不知道,可是他們僬僥人世世代代居於此地。他雖是在平原上長大的,可到底是多數時間是長在封城的。這華陽山不就是一座深山嗎?這些住在半山腰的族人還算是好的,還有的都是住在山的另一側!那可是真正的深山老林!有什麼好的?串個門兒,還得翻山躍嶺的!

  元熙聽完靜依的話,則是若有所悟,看了靜依一眼,淡笑不語。

  幾人很快便到了那楊河的河邊兒上,河並不寬,河水倒也不是很急,水清澈透亮,嘩嘩地水聲,讓人聽了頓覺清新!大自然的聲音讓人覺得無比的親切、舒暢!

  「看這裡的地勢,又是活水,的確是沒有辦法在水裡下毒。」靜依順著那楊河向上看去,只見遠遠地似是有一條白玉帶掛在山峰上,為這華齊峰倒是添了一抹靚麗之色!

  靜依閉上眼深呼吸了幾口山間的清新空氣,喃喃道:「元熙,你再聞聞這裡的空氣,看是否有什麼味道?」

  元熙也依言,學靜依的樣子閉了眼,作了幾個深呼吸。片刻後,睜眼道:「這裡的味道比村子裡的不同。」

  靜依點點頭,「看來,這毒似是還在村子裡,並未完全消失。可是到底是在什麼地方動了手腳呢?」

  幾人在這裡查看著,便見小白虎急奔了過來!而幾乎是與此同時,初一也是落了地!

  「啟稟王妃子這小白虎不知怎麼了,快到村東口的時候,突然就不走了!而且似乎是感覺到了害怕!然後,我又帶它去了北口,也是快要到北口時,它又不走了!轉身就向東口去了,到東口時,還算無事。然後,我便又帶它去了北口,可是它死活不願靠近北口,轉身就往這兒跑!」初一喘著氣道,顯然是為了追這小白虎,給累的不輕。

  「我知道了。」靜依說完,拍了拍小白虎的頭,蹲下身子,與小白虎的眼睛保持平視。看到小白虎的眼中還有尚未散去的恐慌之色,一凝眉,「貓兒,可是害怕了?」

  小白虎沒有出聲,而是低頭向靜依的懷裡拱了拱。靜依的眼神一亮,她感覺到了小白虎身上傳來的恐懼之感!也明白,也她親近的動物一旦表現出這樣的狀態,那就意味著,它對自己的信賴!動物對大自然的東西是最為敏感的,特別是猛獸!它的嗅覺和聽覺都是特別的靈敏!

  靜依輕道:「貓兒別怕,有我在呢。你待會兒便跟在我的身後。不怕!」說完,起身道,「元熙,咱們到村北口看看吧,也許那裡,會有我們想找的東西。」

  說完,一行人便向村子的最北面行去。快到北口時,果然,小白虎又不肯走了。而且它眼神中所透露出來的恐懼之色,顯而易見!

  「貓兒,乖,沒事!有我在,不會有事的。」靜依說著,便再度抬腿向前走著,也不理會小白虎。

  元熙挑眉不語,而初一等人則是看了一眼仍是停留在原地的小白虎,有些擔心。

  「王妃,小白虎萬一不跟來,怎麼辦?」甦醒問道。

  「不會的!它一會兒就會跟來的。」

  果然,靜依的話剛落,便見那小白虎跟上來了,緊跟在靜依的身側,兩隻眼睛還滴溜溜的轉著。

  很快,幾人越過了最北側的那戶民舍,來到了一片林子裡。

  小白虎似是感到了不安,嗓子裡發出那種呼嚕呼嚕的聲音,而且身子站在了原地不動,還做出了似是想要攻擊的動作!

  元熙也察覺到了小白虎的不安,「初一,帶幾個人上去看看!」

  元熙將靜依摟在了身邊,一個飛躍,便站在了身側的樹枝上!眨眼間,地上便只留下了小白虎。

  靜依衝著小白虎叫道:「貓兒別動,就臥在原地!」

  小白虎看了看靜依,趴在了地上,不再動了。

  不一會兒,初一等人便飛身而下,元熙也抱了靜依到了地面。

  「王爺,您看,這是在那邊兒的一棵樹上找到的。」初一將一抹似是帶有血跡的樹皮交給了元熙。

  「四處搜!定是有人在此停留過。仔細搜查!一片樹葉也不要放過。」

  元熙將手中的樹皮靠近鼻端嗅了嗅,「依依,看來,這裡應該是毒源了。」

  靜依順著村子的方向看去,喃喃道:「我明白了,這北側地勢比南側略高,而現在是冬季,多刮西北風或者是西風,那人定是在夜間用了毒霧!將整個村子都籠罩了起來!如此一來,整個村子的村民,便都會中毒。」

  元熙的眼神變得冷冽異常!他曾經在司航身邊受到過極為嚴苛的訓練,再加上在北疆又對敵作戰七年,對危險氣息是極為敏感!剛才小白虎害怕時,他也感覺到了這裡的不同尋常!

  靜依又深吸了幾口氣道:「果然,這裡的味道最為濃郁!雖然過去了幾日,可是味道仍未散去。這毒源,定在此處!」

  元熙點點頭,小心地看著地面,這裡因為前些日子降雪,又是在半山腰上,較為寒冷,所以地上仍是有著厚厚的積雪。不過,因為這裡是人們上山打獵常走的山路,所以地上,並沒有留下什麼痕跡可供他們探查。

  「王爺!」初一興奮地叫了一聲,跑過來道:「王爺,您瞧!」

  「慢著!」靜依出聲制止道:「先拿給我看!」

  初一一愣,看了王爺一眼,想起王妃會醫術,這才小心翼翼地將東西交給了王妃。

  靜依接過那約有拇指長的一根類似於現代的煙頭的東西,看了看,又放在鼻間輕嗅了嗅,喜出望外!「就是它了!」說完,拿帕子將它包了起來,對初一道:「你們再去找找,看是否還能找到類似的東西。」

  「依依,你確定這便是那毒源?」

  「八九不離十了,拿回去,再讓晴天看看就知道了。他對這個東西,是最為在行的了。」

  「毒霧?」元熙向下看了一眼道:「那人看來佈局很是周密呢。提前或者是事後,及時地給一些人解了毒。這樣一來,才會更像是疫病!也才會有健壯無事的人下山去報信,然後找到阿不,再傳到我們這裡。」

  靜依點點頭,面上卻是很快又露出不解道:「我很奇怪,你說,他們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呢?路上的刺客,如你所說,並非是最頂尖的高手,若說他不是為了取我們的性命,那為何還要派刺客?豈不是引火自焚?若說他是為了取我們的性命,又為何只派了一批刺客,再無動靜?只是為故意將我們引來此地?可是這又與刺殺相矛盾。哪個遇到這種事,還會拼了命的到這兒來?我不明白。」

  「是呀!為什麼呢?我也不明白!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個人對你我極為熟悉,對我們的脾氣也是摸的極為通透。」元熙說到這兒,轉了個身。向山上看去,「華齊峰!」

  靜依也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從這裡看華齊峰是另一幅樣子,看不到那條白玉帶似的溪流,反倒是怪石林立,看上去地勢險峻!這華齊峰還真是各個角度都有不同的氣勢呢!

  靜依正想著要不要上去看看,便聽到了一聲慘叫!還來不及多想,便覺得一陣頭暈目眩,元熙抱著她飛身到了一棵樹上。

  而靜依再向下看時,地上已是多了一批黑衣人,正在與侍衛們交手。

  而不遠處,已是有幾名侍衛似是中了什麼暗器,已經斃命了!

  靜依有些膽寒地看著下面的兩方人馬,驚道:「這是怎麼回事?這些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元熙冷冷地看著下面,「是從雪裡鑽出來的。藏身在不遠處的雪堆中。」

  靜依這才發覺有幾名黑衣人的身上還有頭上,還帶著白白的雪漬。靜依雖不懂武,可是看到下面的雙方糾纏了那麼久,與在路上遇到的刺客大不相同,也是知道了這批黑衣人的武功很高,至少要比前面派來的那批要厲害。

  初一是元熙的帖身侍衛,在這些人中,他的身手最好!很快便解決了一名黑衣人後,到了甦醒的身後,替她擋了一名黑衣人的暗器,然後與甦醒共同禦敵!

  元熙看著這些人的武功路數,若有所思。只聽靜依輕叫了一聲,見她一手摀住了嘴巴,原來是下面的一名侍衛被殺了。臉上濺滿了血漬!

  元熙的手一動,便將靜依的頭埋在了自己的懷裡,「別看了。一會兒就處理乾淨了。有我在,別怕!」

  說完,對著空氣道:「無傷,讓他們都出來!」

  話落,便見地面上又出現了一批黑衣人,只是這批黑衣人卻是與先前出現的刺客打鬥了起來,司畫和甦醒頓覺一陣輕鬆,竟是緩緩退出了戰鬥圈子,只在不遠處觀戰!

  二人的眼中皆是露出崇拜和佩服之色!這些人都是暗閣的頂級高手,他們也只是聽說過,並未見過。特別是甦醒,她甚至是連進入暗閣的資格都沒有!

  司墨解決了一名殺手後,看只剩下兩名了,便飛身而上,再次隱身於暗處了。

  元熙飛身而下,看著兩名渾身是傷的黑衣人道:「說出你們幕後的主子,本王或許可以饒你們一命!否則?本王有的是辦法讓你們開口!」

  黑衣人看著元熙和靜依,卻是說不出話來。靜依不解,看向初一。

  「怕他們會自盡,所以點了他們的穴道,順便連啞穴也點了!」

  「帶他們去暗閣。交給無悔處置!盡快給我結果。」無傷點了頭,對著幾名黑衣人做了手勢,便消失在了林子裡。

  元熙冷冷地看著無傷,「你可知錯?」

  無傷單膝跪地道:「屬下失職,請主子責罰!」

  「哼!本王早就派你們來此查探,你們竟然是如此地粗心大意!險些置本王與王妃於死地!」

  無傷一聽,低頭不語,似是在等著元熙的處置。

  「元熙,算了,這些人看起來也是高手,他們發現不了,也是正常的。」靜依為無傷求情道:「再說了,咱們的人來的許是晚了些,所以才沒有發現他們。」

  元熙看了靜依一眼,擰眉道:「告訴無悔,別讓那兩個人死了!本王還有用處呢。」

  「是!多謝王妃!」說完,便幾個飛躍,看不見人了。

  「元熙,此地不宜久留,咱們還是快些走吧。」

  元熙點點頭,「初一,這裡交給你了。盡快處理乾淨。」說完,便抱著靜依,運用輕功,向村子內行去。而司畫和甦醒等人也是緊緊跟上,小白虎也是飛快的跑著,生怕主人不要它了!

  下午,幾人到了楊河邊兒上。

  「晴天哥哥,你看看,這可是毒源?」

  晴天接過那帕子,輕輕地找開看了,半晌後,「正是此物!想不到在大淵竟會有人如此惡毒,用此毒物!」

  「什麼意思?」元熙問道。

  「此物並非我中原之物,而是來自於苗疆。是一種利用了幾種毒草混合而成,一旦點燃,便是巨毒!想必定是些物一燃,這山上的一些飛鳥走獸便聞到了。所以四處逃躥!這山上才會如此寂靜!」

  「苗疆?」靜依不解道:「難道這幕後之人來自苗疆?」

  元熙搖了搖頭,「不必查了。我已知道是誰了。晴天,這裡就先交給你了。我先帶依依下山。夜裡,這山上太涼,我怕依依受不住。」

  「你不是說無事,可以住在山上的?」

  「現在山上死了那麼多人,你確定還要待在這兒?再說了,我已經確定了是誰欲對我們不利,沒有再留在這裡的必要了。」

  靜依聞言,看到元熙的臉上冷漠異常,與平時簡直是判若兩人,也沒有再堅持,只是看向晴天道:「阿不他們留下來幫你,你盡快將這裡處置妥當。我們在山下等你。」

  晴天點點頭,「放心吧。你們下山吧。再晚些,這山裡的風就更涼了。」說著,上前兩步,替靜依攏了攏她身上的大麾。「依依,下山後,要聽王爺的,千萬別亂跑。我怕那些人仍未死心。還有後招。」

  靜依點了點頭,吩咐阿不一定要照顧好晴天,才被元熙攬著,下了山。

  晚間,帳篷內,靜依看著一臉冷肅的元熙,不知該如何問起。她想知道這幕後之人到底是誰?要是看到元熙現在的樣子,又有些無從問起的感覺!

  靜依想了想,走到了元熙的背後,在他後面雙臂輕輕地環上了他的腰,將頭靠在了他的後背上,輕輕地閉上了眼睛,就這樣靜靜地抱著他,等著他自己的心情平和下來後,再與自己說話。

  片刻後,只聞得元熙似是輕吁了一口氣,轉過身來,將靜依的小手護在手裡,有些責備道:「手怎麼這樣冰?不是有手爐嗎?為什麼不用?你就這樣不愛惜你自己嗎?」

  靜依笑了笑,小聲道:「手爐沒有你的手舒服。」

  元熙聞言輕笑,「你呀!真是拿你沒辦法!」說完,便拉著靜依到了床前坐下。拉了一張毯子在靜依的腿上蓋上。「依依,我讓你擔心了?」

  靜依搖搖頭,「我不希望你不開心。即便是有什麼事,咱們一起想辦法,總是好過你一個人難受。」

  元熙的唇角微揚,想了想,輕道:「苗疆在我們大淵的最南邊,也曾被稱為南疆。苗疆歷代都是由苗疆王所統治。每一任的苗疆王也都是要經過大淵皇帝的下旨認可,才能順利成為苗疆的最高統治者。你可知道麗妃的身世?」

  「麗妃?不知道。」靜依搖搖頭,「此事與麗妃有關?」

  元熙苦笑道:「麗妃已經逝世多年。可也不能說就沒了關係。麗妃出自苗疆,是上一任苗疆王的女兒。」

  「苗疆公主?這,這怎麼從未聽說過?」

  「這是皇室秘辛,你自然是沒有聽說過。就連我,也是因為暗查了皇室的秘檔才知道的。」

  「這與苗疆的牽連很緊密?為何要掩藏麗妃的身份?」

  元熙點點頭,「麗妃出自苗疆。而苗疆向來是中原人有些避如蛇蠍的地方。特別是苗疆人,人人都以為苗疆人都會施毒,下盅,所以苗疆以外的人,提起苗疆人,明明是害怕,卻是都極為鄙夷。」

  「這個倒是不難理解!人的劣根性便是如此!自己不及人家的,便說人家不好,甚至是盼著人家倒霉!」

  「什麼是劣根性?」

  「呃,就是說人的一些惡劣的本質!」靜依解釋道。

  元熙一揚眉,繼續道:「苗疆人不被中原普通的百姓所接受,同樣的,苗疆的王室,也是不被大淵的皇室所接受的。而且百年前,大淵的第三位皇帝出遊時,意外邂逅了一位美人兒,驚為天人,執意要納為妃。後來才得知原來是苗疆的公主。當時,那位皇帝對這位苗疆公主癡迷不已!甚為寵愛,此事為當時的皇后及後宮嬪妃所嫉妒。一次,趁皇上出宮時,聯合了太后,給這位苗疆公主冠上了一個莫須有的罪名,當即命其飲下了毒酒,香消玉殞!」

  元熙的聲音很輕,輕地似乎是沒有一絲的力度一般,「皇上回宮後,發現了最愛的女子竟是已經渾身冰冷了!當時,那位皇帝便如發了狂一般,拔劍誅殺了大批的宮人!後來,竟是提劍闖入了皇后的坤寧宮,將其誅殺!那一日,皇帝共誅殺了一後,三妃五嬪,還有無數的宮人!當真是血染皇宮!」

  「事後,皇帝一夜之間,便白了頭髮,下旨命年僅十五歲的太子登基,自己則是帶著那苗疆公主的屍體,進入了早已建好的皇陵,按下了皇陵內的機關!再也沒有出來。」

  靜依聽得只覺得鼻子一酸,「好感人的故事!人人都說皇帝薄情,卻是想不到,你們李家還出了這樣一位專情的皇帝!」

  元熙輕拍了拍她的背,替她脫了鞋子,將她的雙腿移到了床上,又除去白襪,伸手一摸,皺眉道:「怎麼腳也是這樣的冰?可覺得冷?」

  靜依搖了搖頭。

  「來人,再加個炭爐!」元熙吩咐了一聲,便解開了外袍,將靜依的一雙玉足放在了自己的胸前,再用袍子一裹!

  靜依看著元熙的動作,只覺得自己當真是幸福,有這樣一個對自己如此體貼入微的男子疼愛著,還有什麼是比這個更讓女子歡喜的呢?

  「元熙,後來呢?」

  「後來?後來,這位新即位的皇帝便下了一道密旨,自此以後,凡我大淵皇室子孫,不得與苗疆之女通婚!」

  「就這樣?」

  「嗯,就這樣。」

  靜依有些氣憤道:「這與苗疆之女何干?分明就是那些後宮女人惹下的禍事!卻偏要讓一個無辜的受害人來承擔?而且還央及到了所有的苗疆女子?這未免也太過分,太有失公允了?」

  元熙輕笑道:「你說的對!的確是有些過分了!可是,他是皇帝!他給自己的子孫留下了這道密旨。旁人還能如何?」

  「那這個麗妃出自苗疆,這朝中就無人知曉?」

  「倒也不是一個也不知道。只不過知之之人甚少罷了!我想皇后就應該是為數不多的知情者之一!」

  「皇后?」靜依點點頭,「這倒是極有可能。只不過,這次的刺殺到底與麗妃有什麼關係?」

  「皇上鍾情於麗妃,自麗妃進宮後,幾乎就再未寵幸過別人。即便是後來麗妃有孕不能侍寢,仍是宿在麗妃的宮中。麗妃出自苗疆的王室,對於毒物是極有研究!」

  靜依一驚,看向元熙道:「你是說,這次的事,是,是?」此時,靜依也是對自己腦中突然冒出的想法嚇了一跳!麗妃在中原唯一親近的人那就只有當今皇上了呀!

  元熙閉著眼睛,點了點頭,「沒想到吧?」說完,苦笑了兩聲,「呵呵,想不到吧?這就是我的父皇!」

  靜依連忙起身,跪坐在他的身旁,撲進了他的懷裡,緊緊地摟著他的腰,「不會的!元熙,這只是你的猜想,不一定是真的。元熙,也許不是他呢?」

  「依依,不用安慰我了。你不是也想到了是他嗎?」元熙輕拍了她的背道:「沒事!我一會兒便好了。本來我對他也沒有抱多大的希望,只是想不到為了他與麗妃的孩子,他竟是如此地迫不及待了!」

  「元熙,你說他是為了賢王?」

  「現在京城裡晉王和明王鬥得熱鬧的很。他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去理會。反而要急關除去我這個廢子!不是為了賢王,還能是為了誰?」

  靜依明眸一轉,輕道:「賢王被派到了北疆,也算是離開了京城的爭鬥。只是北疆到底是在你的手中經營了七年,皇上擔心賢王在北疆會受挫。或者說,他七年前便安排好了這一切,由你先去將北疆平叛,待北疆安定後,再將你召回,另賜封地!而將已是安定富饒的北疆留給了賢王來做後盾!這皇上,真是好深的心思!」

  元熙再度苦笑了一聲,「同樣是兩個兒子,同樣身上都流著他一半兒的血液,可是誰能想到,他竟是可以為了他心愛女子的兒子,殺了自己的親生骨肉!」

  靜依的眼眶一紅,這樣的元熙讓她心疼!明明有父親,卻是還不如沒有!自己的父親當初為了查出余氏的身份,而放任她對母親刁難時,她的心裡就極為不舒服,甚至是對自己的父親起了惱恨之念!可是元熙呢?有一個時時想著要殺害自己兒子的父親,他心裡,又該是多麼的難過?

  「依依,我沒事!不用為我擔心。」

  「元熙!」靜依的聲音裡已是帶了一絲哭腔。「元熙,我們以後就留在封城,好好地建設封城,哪裡也不去了。不回京城,也不去北疆了!至於那個位子,誰愛搶誰搶!誰愛坐誰坐!反正我們不回去了!再也不回去了!你不是一個人,你還有我!還有我!我幫你!我們大家都幫你!我們一起努力把封城建造得比北疆還要好,還要富饒!讓你的那個皇帝父親後悔去吧!」

  元熙聽了卻是笑了起來,一垂眸,眼神一暗,「怎麼赤著腳呢?快起來,乖!把被子蓋上。」說著,將毯子扯到了一邊兒。拿了棉被給靜依蓋上。

  看著靜依紅紅地眼眶,元熙心裡卻是覺得幸福在心底蔓延著。是呀!依依說的對,還有她!自己就是再不得旁人喜歡,自己的身邊還有她!還有一個在意自己的人。

  靜依用手隨意地抹了一把眼淚,看著元熙臉上的心疼之色,心裡一緊,好疼!元熙這樣優秀努力的男子,為什麼就得不到自己父的愛呢?皇上若是看他不順眼,不也是已經將他打發出來了?為何還要再下狠手?人都說虎毒不食子!可是這個皇上怎麼就這麼狠心哪!

  突然,元熙只覺得眼前靜依的樣子在漸漸放大,猝不及防的,靜依竟然是將自己的唇印到了元熙的唇上。然後就這樣緊緊地貼合著。

  元熙等了片刻,也不見靜依有什麼別的動作。他黑白分明的眸子,閃過了抹異彩,看著靜依閉著眼睛的長睫毛一閃一閃的,似是有些窘迫,不知道該如何做了吧?

  元熙的手輕輕地繞到了靜依的後背上,閉了眼睛,吸吮著靜依誘人的唇,很軟,還甜,似乎還帶了一絲鹹鹹的味道。是剛才眼淚的味道吧。

  元熙想到剛才靜依哭泣的樣子,心中一悸,他的依依心疼她了!

  這一夜,二人相擁入睡,睡得極其安穩,直到快到巳時,二人才相繼醒來。

  靜依在元熙的懷裡醒來,動了動,一擰眉,嚶嚀了一聲。

  元熙眼睛一睜,「怎麼了?不舒服?」

  「嗯!腿疼!」靜依也不睜眼,嘟囔了一句,然後將頭往元熙的懷裡拱了拱,似是有些不舒服。

  元熙低笑了兩句,「這下老實了吧!定是昨天上山累了。這兩日便在帳篷裡待著吧。」

  「不行。好不容易出來一趟,哪裡只能待在這兒?」靜依立刻抬起頭來,不滿意道。

  元熙起來淨了臉,又到了床邊,看著靜依靠坐在床上。大步靠了過來,坐在床邊兒,將靜依的腿放在了自己的腿上,輕輕地揉捏著,「餓不餓?想起什麼?」

  靜依搖了搖頭,「早上沒什麼食慾,就吃些粥就好。」

  剛說完,便見司畫等人進來了,「王爺,可是現在擺飯?」

  「嗯,擺吧。王妃不舒服,今天就哪兒也不去了,你們也好好休息一下吧。」

  說完,又對靜依道:「先起來用早膳吧。今天我陪著你。」

  靜依點了點頭,剛淨了臉,還沒坐下,便見初一急匆匆地進來了。

  「王爺,京城來報,楊世子出京,到封城來了。」

  「哦?人已經到了?」

  「回王爺,尚未!不過最多再有兩日。楊世子便會到封城了。」

  「他隻身來前?可知是因何而來?」

  「回王爺,似乎是與平南候府有關。」初一說著,看了王妃一眼。

  「平南候府?可知是什麼事?」靜依急問。

  「回王妃,京城並未傳來平南候府的消息。」

  靜依看了元熙一眼,似是有些不解。「別擔心。不會有事的!你父親可不是個吃素的!你母親雖然心善,偶爾有些柔弱,可府上現在有崔茜茜在,應該是沒什麼事的。」

  靜依輕點了點頭,「但願吧。」

  不知道今天有關麗妃的一個簡單的介紹,有沒有讓大家覺得有些吃驚呢?更吃驚的,還在後面哦!



第二十五章 驚世棋局?

  「元熙,反正表姐夫最快也要後日才能到封城。咱們這兩日就先留在這兒等晴天哥哥的消息吧。」靜依道。

  「也好。反正你的腿也有些不舒服,就在這裡休息兩日吧。」

  「元熙,我沒事兒!要不,你用輕功帶我?我難得出來一次,你就讓我四處看看吧!」

  元熙很想說不!現在天寒地凍的,要是再用輕功,他還好些,可是依依畢竟是沒有武功的人,只怕是受不了的,可是一看到依依那有些懇求的神色,再加上那嬌俏撒嬌的語氣。那個不字,卡在了喉嚨裡半天,他也說不出來。

  「好不好嘛?元熙!等後日回了封城,我再想要出來,還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呢?」

  元熙思索了一下,「好吧。只是今日不成,你得在帳篷裡好好休息。明日若是天暖,我便帶你出去看看。」

  「還要明日?今天不行嗎?」

  「今天不行。用完早膳,我陪你下棋吧。」

  靜依看元熙一臉堅持,知道自己再多說也是無益,乾脆就不說了,也罷!下棋就下棋!明日再上山就是了。

  中午,太陽在當空發出柔和明亮的光茫,將整個華齊峰照得如同是沐浴了一層金光一般神聖!靜依命人搬了椅子,坐在外面懶洋洋地曬著太陽,旁邊還臥了一隻小白虎兒!這一人一虎,一柔一剛,看起來,倒是沒有一絲的不合,而是奇異的融洽靜謚!

  「王妃,雖然有太陽照著,可是外面到底是涼了些,您是不是到帳篷裡歇著?」司畫問道。

  靜依搖了搖頭,「不用。這裡風光無限好,我坐在這裡看著那如同是沐浴在聖光中的華齊峰,倒是覺得別有一番風光!」

  靜依半瞇著眼睛,看著那高聳入雲的華齊峰,似是在想著什麼,極其入神。

  「在想什麼?」元熙坐在了她身邊問道。

  靜依搖搖頭,「元熙,僬僥人平日都靠什麼為生?」

  元熙一愣,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僬僥人世代居於深山之中,因為身材矮小,所以受人恥笑。也因此他們極不願意同外界的人們來往。只是在深山上自給自足。村中的男子常常是成群結隊的到山中打獵!主要是提前布好陷阱。」

  「這樣一個樸實的族群,為什麼人們要鄙視他們呢?他們一不偷,二不搶,靠自己的雙手吃飯穿衣。我們漢人為什麼就瞧不起他們呢?他們雖然身材矮小,可是他們聰明、樸實、勤勞!難道,這些都不足以彌補身材上的缺憾嗎?」

  元熙聽完靜依的這席話,眼皮微抬,「依依,你不會無緣無故的說這番話吧?你心裡是不是有什麼想法?」

  靜依點點頭,「我的確是有想法,可是這個想法卻是極難實現。」說著,閉了眼睛,歎了口氣道:「這個世間的所有生命都值得我們去珍惜,所有的生命,無論美醜、貧富,都有他存在於這個世上的價值和理由!」

  元熙的眼中似是劃過了什麼,看向她道:「依依,你今天說的話,似乎都是很深奧!倒似是有些禪機在裡面。」

  靜依仍是閉著眼,抿唇笑了笑,「元熙,這封城三郡十六縣,共有八個部族在此世居。咱們若是想要真的守住封城,就得先安內。」

  元熙輕笑了笑,似是察覺到了一陣風撫過,有些不悅。遂起身將靜依打橫抱了起來,向帳篷內走去。而靜依也就老實地任由他抱著,也不睜眼,倒似是有些享受這個溫暖的懷抱了。

  「依依,咱們的想法不謀而合。我只能說,咱們兩個真是心有靈犀!」說著,將靜依放到了木床上。又將一個小手爐塞到了靜依的手裡。

  「依依,這封城若是要治理好,這風沙是最為關鍵的。只是誠如你所說,這治理風沙可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所以,咱們年後所有的精力都將放在這治理風沙上。至於這八個部族。」元熙說到這兒,停頓了一下,看向靜依。

  果然,靜依聽到這裡,似是有些急了,睜開了眸子,輕問道:「你打算如何?」

  「這八個部族,咱們就得一個一個的慢慢來收服了。這僬僥人,算是最為溫和的了。只是他們的人數極少,並不在這八個部族之內。依依,你說要收服一個部族,最重要的是什麼?」

  靜依歪著頭想了想,「糧食?」

  「對!糧食!只是咱們現在的糧食緊張。因為要治理風沙,所有的糧食都要為平秋縣那邊兒的民工們做保障。不能讓他們亂了。再加上今年平秋縣大旱,一直持續到明年麥收時,咱們的糧食才能有所緩解。所以說,現在,還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

  「我明白了。其實你早就想到了。只是因為咱們現在的物資都要支援平秋縣,所以才暫時將他們擱到一邊兒,不予理會。只是他們可是會好好的待在他們的族裡?會不會出來搗亂?」

  元熙搖搖頭,「放心,咱們的十幾萬大軍可不是吃素的。倒是我有些擔心京城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否則楊海朋怎麼會輕易地離京?」

  「不是說是有關平南候府的消息嗎?」

  「也不盡然,平南候府現在的處境很尷尬,也很超然。皇上原來是不希望平南候摻雜到皇位爭奪戰中來的。可是現在,卻是不一定了。」

  靜依一驚,坐起身道:「你是說,皇上已經考慮讓父親站好隊了?」

  元熙點點頭,「他既然能對我出手,便足以說明問題了。現在平南候掌管著兵部!那可是大淵現在擁有兵權最大的位置!咱們大淵已是數十年沒有了兵馬大元帥一職。這刑部尚書,便是除了皇上外,最有兵權的人了。」

  「你以為皇上會對平南候做什麼?」

  「他派人來此,一為刺殺我,若是成了,自然也就不用多說了。若是沒成,那麼,他自然會想法子讓平南候站到賢王的隊伍中去!畢竟他是你的父親。而這便是皇上最不願意看到的。」

  靜依點了點頭,「難怪當初你向皇上求旨時,皇上不肯呢!原來他也是防著你呢。」

  「哼!」元熙輕哼了一聲,「這是自然!不然,你以為他為什麼肯將你嫁於我?只怕他的本意是將你留給賢王的。可是偏生你這丫頭犯桃花,尚未及笈便將晉王和明王迷的暈頭轉向的了。」

  「什麼叫我犯桃花?你當我願意同他們有牽扯?」靜依瞪向了元熙。

  「怎麼不是你犯桃花?難不成是我犯桃花?是我引得兩位皇子大打出手了?」

  靜依神情一滯,敢情這元熙還在為那事兒生氣呢!靜依嚥了嚥唾沫,不語。

  元熙看她不說話了,才道:「賢王與我同年,皇上本意是等你及笈之後再為賢王賜婚。要不是我求皇上下旨提前完婚,你以為你現在還會是我的王妃?」

  「什麼意思?皇上已經下了旨賜婚,還能反悔不成?」

  「你呀!真的以為只有皇后和德妃才會有那樣的齷齪心思?皇上若是不肯讓你我大婚,而是將我一人派到此地,你隨時都有可能會與賢王糾纏上!」

  靜依搖搖頭,「皇上堂堂一代帝王,也會動這種心思?」

  「哼!他若是想動什麼人,想達成什麼事兒,從來不用這些見不得光的手段的。只會想出更狠的法子!比如平南候府,比如楊海朋的妻子,你的表姐顧雨!他總是會想法子捏到你的軟肋的。」

  靜依半晌沒回過神來,看向元熙,「你怎麼知道的?推測的,還是得到了什麼消息?」

  元熙淡笑道:「一次無意中,從勤政殿得來的消息。」

  「勤政殿?那裡可是皇上與大臣們商議朝政的地方,你在那裡也有暗衛?」

  「哪有暗衛?只不過是收買了幾個人而已。你呀!瞎想什麼?那可是皇上的勤政殿!外面不知道佈置了多少隱衛!你以為你的夫君可以手眼通天了不成?」元熙點了一下靜依的額頭道。

  靜依被他一點,也是想到自己剛才的想法有多大膽!那可是整個皇宮守衛最為森嚴的地方,裡面不知道藏有多少的重要機密!哪裡就會讓人輕易地潛了進去?

  「元熙,我想讓人留在這裡教僬僥人識字讀書。也算是教化他們吧。」

  元熙笑道:「你那幾箱子書?依依,我不想打擊你。只是,這僬僥人極為固執!這次的中毒事件,你也應該看出來了吧?想要說服他們學習這些漢字和書籍,只怕是不易呀!」

  「我知道不容易。可是我想試試。咱們可以先讓阿不和小五子留下,試著勸服他們,然後由他們二人在這村子裡,先教他們一些簡單的,待他們接受了咱們漢人的文化,咱們再找人往深裡教,不就成了。」

  「你想讓阿不留下?」元熙不贊同道:「阿不是被他們遺棄的孩子,只怕他心中對村子裡的村民是有著極大的怨氣的。現在他肯留下來幫忙,那是因為涉及到了整個村子是否會被滅村的命運,所以他才拋下了他個人的情感。可是此事一過,只怕他便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態度來面對這些村民了。」

  「這裡始終都是阿不的族人。他不會真的對他們不聞不問的。所以,潛意識裡,他的心裡還是惦記著他們的。雖然他們拋棄了他,可那也是為了保全整個村子。再說了,阿不到底是僬僥人,他總是跟在我們身邊,多少也是會有些自卑的。你和司航雖對他有救命和撫育之恩,可也不能就這樣將他拴在咱們身邊,讓他活的不痛快!與其這樣,倒不如讓他留在楊村,替你教化這些未開化的村民。豈不是兩全其美?」

  元熙有些訝異地看著自己的小妻子,歎道:「想不到你是這樣想的,倒也是有一番道理的。只是這事情,咱們總是要與阿不商量過才好。再有,那個小五子是什麼人?又是否願意為我們所用,留在楊村?這些咱們都得一一查過才好。」

  靜依笑道:「這麼說,你是同意了?」

  「你也是為了封城好。再說了,你想的這法子,本身也是不錯的。阿不是僬僥人,由他來治理楊村,管理僬僥人,是最好不過的。回頭由付相下道任命,由阿不接任楊村的裡正一職,豈不是名正言順了?」

  「嗯。只是咱們總是要將方方面面協調好。僬僥人也是普通百姓,他們所求的也不過是豐衣足食罷了!並不過分。只要阿不有法子讓他們吃飽穿暖,村民們自然就會尊敬他,信任他。」

  元熙點點頭,對外叫道:「初一!」

  初一應聲進入了帳篷,元熙問道:「那個小五子的底細查出來了沒有?」

  「回王爺,已經查出來了,清白。」

  不過簡單兩個字,清白,便足以說明了這個小五子是可以用的。靜依笑看著初一道:「你做事總是如此細心周到!你今年多大?」

  「回王妃,屬下今年十七。」

  「才十七,做事便如此穩重。元熙,你也真是會調教人。」

  初一聽了,臉上一紅,「王爺若沒有旁的吩咐,屬下告退!」說完,便退出了帳篷。

  靜依看他走的有些急,輕笑了兩聲。「元熙,這個初一好可愛呢!」

  「嗯?」元熙頓時黑了臉,「可愛?」

  靜依沒有看見元熙的臉色,眼睛仍是隔著簾子看向帳篷外面,笑道:「是呀!你說,若是將他和司畫配到一起如何?」

  元熙一時沒反應過來,怎麼又扯到司畫身上去了?

  「司畫跟在我身邊七年了,做事穩重周全。我可不想便宜了旁人。肥水不流外人田嘛?還有司琴和司墨,柳杏兒,她們的歲數都不小了,早該嫁人了。都是因為我,耽擱了人家的大好年華。」

  元熙這才回過味兒來,合著自己的小妻子這是想著做媒了!「這種事情你做主吧。只是有一樣,別給我弄得人仰馬翻就好!」

  「咱們後日便要離開此地了,你打算何時找阿不和那個小五子談談?」

  元熙想了想,「明日吧。你不是想著明日上華齊峰?咱們回來時,再問問阿不吧。」

  「也好。元熙,我明日想讓他們帶了筆墨上去,在山頂上做幅畫。你看成嗎?」

  「山頂上太冷,你一做起畫來便忘了時辰,又不許人打擾。不成!會凍著你的。」

  「我只是大概畫幾張草圖,待回到王府後,再一一上色,細繪,不會用多長時間的。」靜依看元熙似是有些不悅,又道:「我保證你喊停的時候,我便停,好不好?元熙,我好不容易才上一次華齊峰,以後還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再上去。你就讓我畫幾張吧,好不好?」

  元熙輕歎了一聲,道:「不是我不讓你畫。這山頂上終年積雪,普通人在那裡待不了多長時間的。萬一你再病倒了。」

  「不會的,不會的!我明日穿厚一些,再拿上手爐,只要覺得冷了,咱們便立即下山。好不好?」

  元熙看著靜依那一雙清亮的眸子,心中暗歎了一口氣!只要一對上靜依那渴盼清澈的眼神,他便什麼拒絕的話也說不出口了。無奈,他轉身便出了帳篷對著初一吩咐了些話,才折了回來。

  「就依你吧,只是有一樣,明日事事都要聽我的,不許討價還價!」

  靜依高興道:「好!明日都聽你的安排就是了。」

  次日上午,元熙果然是說話算話,先帶著她一起上了山,走到半山腰後,太陽也是越來越暖了。元熙這才抱了靜依,施展了輕功,向華齊峰的山頂攀去!

  當然,元熙不可能真的一手抱著靜依一手攀巖!這到了山上,地勢已是極為險峻,再往峰頂上攀,已是沒了山路可走,只能是用手攀上去,即便是施展輕功,也不可能一口氣躍到峰頂。

  還好,昨天元熙提前做了安排,今天一早,便已有侍衛先到了峰頂上,等候,見主子來了,他們拋下了長長的繩索,元熙一手抱著靜依,一手拉著繩子,再借助自己的輕功,才到了峰頂!

  到了峰頂,靜依便被眼前的景像給驚呆了!「天哪!太美了!這簡直就像是雪山聖地!」靜依向前走了幾步,看著眼前一無無際的純白色!那樣的乾淨、純白,讓靜依讚歎不已!

  元熙看靜依這樣高興,自己的心裡也是一喜,他雖是來過這華齊峰頂,卻是沒有細看過這裡的景致。現在聽靜依這樣一歎,自己也忍不住細細地觀賞起這裡的景色了!

  只見這華齊峰頂整個兒被冰雪覆蓋了!而從這裡往遠處看,只覺得雲霧繚繞,那遠處的青翠似有似無,似遠似近。簡直就是仙境一般!

  再往上看去,見滿山的鬱鬱蔥蔥,仿若是綠色的海洋一般,讓看了只覺得神清氣爽!忘卻了所有的煩惱!

  「啊!啊!啊!」靜依對著山澗,將手做成喇叭狀放在嘴巴兩側,大喊了幾聲。

  話落,便見了山谷裡傳來了陣陣的回聲!而林中早已是驚起了不少的飛鳥!

  「依依,你在幹嘛?」

  「元熙,快,你也過來。按照我剛才的樣子做一遍,快!」靜依拉著元熙,到了她剛才站的位置。

  元熙笑著依言而行,聽著山谷中傳來的陣陣回聲,也是滿臉的笑意。在這巔峰之上,吐出胸中的濁氣,呼吸著這山上最為純淨的空氣,讓人心神清明,無比暢快!

  而不遠處的初一等人則是暗抽了抽嘴角!這樣幼稚的行為,小王妃做做也就罷了,畢竟是個女孩子,又尚未及笈!可是王爺可是已過了弱冠之年,又是暗閣的主子,堂堂的親王!怎麼也會做出這等幼稚的行為!

  元熙拉著靜依的手道:「來,我今早先派了人上山,在這裡搭了帳篷,點了炭火,你先進去歇一歇,暖一暖身子了,再來作畫。」

  靜依滿臉的笑意,「元熙,你總是如此體貼周到!真好!」

  元熙淡笑不語。二人在帳篷裡圍著炭爐坐了。元熙又在靜依的懷裡塞進了一個手爐,才放心地坐在了一旁。

  「啟稟王爺,屬下等在不遠處,發現了一樣東西。不敢有所動作,特來請示王爺。」

  「什麼東西?」靜依問道。

  「這,還是請王爺和王妃親自過去看看吧。」初一似是有些為難道。

  元熙扶了靜依一同出了帳篷,到了初一所指的地方。

  「這是什麼?」元熙問道。

  「回王爺,屬下也不知道。剛才屬下來此巡視時才看到的。即刻便請初侍衛稟告王爺了。」一位守在原地的侍衛道。

  靜依上前湊了湊,看著一個似是一個棋盤。「將這裡的積雪都清乾淨,看能否露出它的原貌!」

  一干侍衛們便開始清理這裡的積雪。只是似乎是常年累月堆積所致,這裡極難清理。

  「依依,咱們先去帳篷裡歇歇吧,這裡恐怕一時半會兒是好不了的。」

  靜依點點頭,便隨元熙進了帳篷,「元熙,我看你見到那東西並不吃驚,你知道那是何物?」

  「聽說過,也是第一次見到。」

  「聽說過?可是有什麼故事?」

  元熙拉著她的手在炭爐旁烤著火,「這是傳說當年有一位世外高人與一位得道高僧共同布下的一局棋。」

  靜依搖搖頭,「未曾聽說過。你快說與我聽聽。」

  「傳說這是大淵開國前正逢亂世,當時天下聞名的世外高人天機子和一名法號為悟明的高僧在此設下了一個棋局。據說是一局死棋。傳言,能解開此局者,便可得天下!可謂是驚動天下!」

  「不過一局棋而已!太荒謬了!」靜依搖頭笑道。

  元熙卻是一種極為複雜地眼神看了靜依一眼,道:「可是大淵的開國皇帝李清,便是當時解開這驚世局棋的人。」

  靜依聽了,笑容僵在了臉上,不可思議地看向了元熙!這也太巧了吧?「這是巧合,還是有人故意布下的疑陣呢?」

  「故佈的疑陣?」元熙瞪向了靜依。

  靜依笑笑,「你先別瞪我。我知道他是你們的祖先,是大淵的開國皇帝,是你們自小便崇拜的對象!可是元熙,我這個人就這一樣不好,不相信這些虛頭巴腦的東西。罷了,現在說這個也許有些不合時宜。待會兒等他們清理完了,再說吧。」

  元熙的眸子中似是有著一抹火焰在跳躍,可是絕對不是怒火!靜依剛才的話,雖然可能會讓人覺得她是對大淵開國皇帝的大不敬,可是卻也是有些道理的!虛頭巴腦的東西?呵呵,這個靜依還真會形容呢!

  「元熙,反正也是這樣等著,不如我到外面去畫畫,你陪著我,好不好?」靜依突然出聲道。

  「好。」

  元熙站在靜依的身側,看著她揮毫潑墨,那專注的眼神,熟練輕巧的動作,無一不吸引著人的眼球!見她筆下,簡單幾筆便將這山下的景色勾勒出了大概!輕輕幾點,便見了山上的點點清翠!那嫻熟的技藝,那豪邁的畫風,那磅礡的氣勢,將這眼前的景色是畫的惟妙惟肖!

  元熙的眼睛時而在靜依的筆下流連,時而盯著靜依專注的神情,似是看到了比華齊峰更加純淨的美景!現在的靜依,只讓人覺得她是肆意率性的!是清華無雙的!這樣的靜依,是他從未看到過的!也許這樣的靜依,也只有在這山巔之上,在俯視芸芸眾生時,才會出現這樣高貴如端陽,清華如明月的氣質!

  很快,靜依便勾勒出了幾張不同角度的華陽山。元熙看著那幾張畫紙,眉心一擰,不悅道:「依依,該休息了。」

  靜依卻是恍若未聞,手中的筆不停,仍是飛速地揮舞著。眼睛也是盯著前面的景色,似是深陷其中,拔不出來了。

  元熙的眉心再擰了擰,「依依,差不多了。該休息了。否則,你會得傷風的。」

  這一次,元熙的聲音稍稍地拔高了。可是靜依卻仍是如同未聞!雙眼甚至是連眨也不眨地直直地盯前眼前的景色看。

  元熙只覺得自己的眉心快要擰到一起了。可是又不忍真的打擾現在這個狀態的靜依。略一思索,只見其大手一揮,竟是將一旁的一棵松樹給震得晃了晃,枝幹上的積雪撲漱撲漱地掉了下來。靜依只覺得右邊的景色似是有些朦朧了些,驚道:「下雪了?」

  「哪裡是下雪了?是你被凍的出現幻覺了。快走吧,進去休息一下。」

  「可是,這裡這般冷,一停下,那墨便不能用了。」

  「不能用便不能用。你已經畫得不少了。」

  「可是,元熙。」靜依的畫未說完,元熙便冷聲道:「你忘了昨天答應我什麼了?」

  靜依一呆,這才想起了自己昨天答應過元熙的話,嘟囔道:「知道了!沒忘。不畫就不畫。」

  元熙也不理她,逕直拉了她的手進了帳篷,一把將她按在了軟凳上,守著炭爐。靜依剛坐定,便覺得懷裡又多了樣東西,可不正是手爐?

  靜依看了看元熙,見他黑著一張臉,顯然是為剛才的事情生氣了。

  「元熙,那個。你別生氣了。我剛才只是太專注了。一想到,那墨萬一被凍了,不能用,今天便不能再畫了。所以才會有些著急。我不是故意不聽你的話的。」

  元熙卻是理也不理她,只是沉著臉坐在那裡。

  靜依見這招無效,又想了想,小聲道:「好冷呀!怎麼會這麼冷?」

  話音剛落,便覺得自己的一雙小手被元熙的大手給裹在了其中。「瞧你這手冰的,你若是再畫,你這雙手還要不要了?真是不讓人省心!」

  靜依撇了撇嘴,卻也是知道現在元熙是真生氣了,不得惹!再說了,自己下山還得全靠他呢,說什麼也不能將他得罪了。「元熙,我剛才畫的畫,你都看到了。覺得如何?」

  「還行!」

  「呃?」

  元熙這才抬眼瞥了她一眼,道:「畫是不錯。可惜人不怎麼樣,似乎是很漸忘!」

  靜依被元熙這話堵的有些氣悶,不過就是一時忘了,頂了他兩句嗎?至於生這麼大氣嗎?

  「現在怎麼樣?好些了嗎?」元熙問道。

  靜依點了點頭,「好多了。」

  初一在帳篷外稟報道:「啟稟王爺,已經清理好了。」

  「哦?走,咱們去看看。」

  二人到了那裡一瞧,果然是一局棋!二人圍著棋盤看了半晌,元熙神色複雜道:「依依,你現在怎麼看?」

  靜依搖了搖頭,「我對當年的事情並不瞭解,所以也無法妄下斷言。」

  「哦?你剛才在帳篷裡不是說的還挺熱鬧的?」

  「那不同!這盤棋局,很明顯是暗指了兩方勢力。將天下的兵馬分佈隱喻在了這棋盤之上。可是我對當年的那段歷史並不熟知,所以才無法下斷言。」

  「那你還認為,這是有人故佈疑陣?」

  「當然,不排除這個可能!再厲害,這也只是一盤棋!元熙,我們可以將天下大勢隱於棋中,可是卻無法像操控棋子一樣,去操控天下,去操控這類似於棋子的人們。」

  元熙搖搖頭,似是有些不贊同,「既是棋子,為何不能掌控?」

  「元熙,這天下之人,只能說是類似於棋子,而不能說是絕對的棋子。」

  「為何?這二者有什麼不同?」

  「這不同,可是大了去了!元熙你想想,你我二人在此下棋、論棋。這棋盤上的一切都不過是死物罷了!就算是再將天下大勢隱於其中,也只是隱喻!而非是真實的!所以,還是死物!」

  元熙眉心一緊,似是明白了,點頭道:「有理!你的意思是這棋盤上的一切都不過是死物罷了!所以才極為容易掌控。你想讓這黑白子落於何處,便落於何處!可是人卻是不同的!人是有生命的,有思想的,並非是這般容易任我們掌控的,你說的,可是這個意思?」

  靜依點點頭,「此其一。其二,這天下最不穩定的是什麼?最穩定的又是什麼?」

  元熙看向棋盤,久久不語。

  靜依淡淡一笑,也不打擾他,轉身進了帳篷。不多時,元熙也是進來了,雙眼定定地看著靜依,卻是不語。

  靜依衝著她微微一笑,帶著濃濃的暖意!彷彿是這冰天雪地的一縷暖陽,照進了元熙的心房!元熙心中一暖,緩步向靜依靠去,細細地看著她的眉眼,輕輕地將她攬在了懷裡。

  「依依,我該如何謝你?」

  靜依卻是笑道:「元熙,我穿這些也太重了些,好累!」

  元熙聽了,低低地笑了幾聲,「走吧。咱們下山!」說完,便一手抱了她的腰,出了帳篷,「初一,下山。你先去找阿不,讓他在村子的那條楊河邊兒上等我。」

  「是!」初一說完,便下了華齊峰。

  元熙抱了靜依在幾名侍衛下去後,也是飛身而下!這一次,元熙用的輕功就算是不多,可是憑著兩人下衝的力道,這下山的速度也是很快的。靜依只覺得陣陣涼風自腳下灌入,臉上也只覺得被風吹的面皮有些發緊。只好將頭埋在了元熙的懷裡,再不敢探出頭來看四周的景色了。

  下山總是比上山快的。沒多久,便到了半山腰的楊村。

  楊河旁,阿不早已是等在了那裡。

  「奴才給王爺、王妃請安!奴才代楊村的村民先謝過王爺和王妃的救命大恩!」

  元熙抬手道:「快起來吧。救人的,是晴天公子,並非是本王。」

  「奴才明白。若不是王爺和王妃多方籌備藥材,村民們好的哪裡會有如此神速?若不是藥材來的及時,只怕楊村的村民會有不少撐不過去的。」

  元熙淡笑道:「阿不。看來,你的心始終還是念著這裡的。」

  阿不的臉上一僵,再度跪下道:「回王爺,奴才無論生死都效忠王爺,絕無二心!」

  「你起來吧。本王不是這個意思!你本就是僬僥人,在這裡出生,若非是當年的那場瘟疫,只怕你也是在這兒活的好好的,哪裡會遇到司航和本王?」

  「回王爺,奴才若是沒有遇到王爺,只怕這一次,楊村就不保了!」

  靜依淡淡道:「阿不,你可想留在這裡?留在你的父母曾經生活過的土地上?」

  阿不有些不明所以地看向靜依,低頭道:「啟稟王妃,奴才誓死追隨王爺!」

  元熙走近他道:「追隨本王?你真的不後悔?」

  「回王爺,奴才不後悔!」

  「好!」元熙朗聲道:「既如此,你便留在這楊村吧!」

  「王爺!」阿不急道。元熙衝他打了個手勢,制止他再插話,「阿不,你是我身邊得力的人。這些年,你一直在封城,雖與我見面不多,卻是極得我的看重的。後來,你又在王妃身邊做了幾天的侍衛。也是得了王妃的稱讚!本王讓你留在楊村,是想著讓你在這裡好好地治理楊村。你仍是我平王的人!本王會暗中派人相助於你,由你順利地做上這楊村的里正。而你的責任,便是將這裡治理的井井有條,人人得以溫飽!你可有信心做好此事?」

  阿不這才明白了元熙的意思,這是要讓他留在楊村,安撫這裡,順便使他們的族人,徹底地歸順於他。最起碼,是不可以給王爺增加麻煩!

  阿不想明白了,便道:「回王爺!奴才一定謹遵王爺吩咐,將楊村治理的井井有條!它日,王爺再來時,這楊村上上下下,裡裡外外,定然會是另一番景象!」

  元熙和靜依見他聽懂了,相視一笑。「那個小五子看著倒是機靈,你以為如何?是否可用?」

  「回王爺,這小五子在封城的藥材鋪子裡學了兩年的徒,又做了三年的夥計。對藥材還是熟悉一些的,而且此人聰明伶俐,應該是個可用之人。」

  元熙點點頭,「那你便盡量說服他,讓他留在楊村幫你吧。其它的本王就不再多問了。若是有什麼難事,你知道如何聯繫暗閣。另外,王妃此次前來,帶了不少的書籍,你回頭找人將這些箱子抬上山來存放好吧。」

  「是!奴才明白!奴才定不辱命!」

  元熙笑了笑,「你且去吧。本王在封城,等著你的好消息。」

  「是!奴才告退!」

  靜依看著阿不遠走的背影,輕道:「元熙,阿不年紀尚輕,只怕是震不住這些村民的。」

  「你放心,我早已安排好了。再說了,阿不的身手,別說這小小的一個楊村了,就是封城,能及上他的也不多!他吃不了虧的!」說完,伸手抱了靜依的腰,「咱們走吧。這裡雖是半山腰,可是風也是極涼的。」

  「初一,快去命人準備熱燙,給王妃暖暖身子。」元熙剛下山,便吩咐道。

  「慢著,多準備些。每個都要喝一些才好。」靜依囑咐道。

  「是!屬下這就命人去大鍋煮。」

  二人進了帳篷,靜依脫下了身上的大麾,輕歎一聲道:「累死了!」說完,看向元熙道:「你穿的為何這般少?反而手還是那樣暖?我穿了這麼多,快要將我壓扁了,反而還是覺得冷嗖嗖的!太沒道理了!」

  「呵呵,我有內力護體,你沒有!自然是要差一些的。」說完,上前緊緊地擁住了靜依道:「依依,今日在山上還要多謝你的提點了!若不是你,只怕我還深陷在迷霧中出不來呢。」

  「元熙,你想通了便好。」

  「依依,這天下最穩定的便是民心,最不穩定的也是民心。我說的可對?」

  靜依只是笑看著他,不語。

  元熙又道:「你說的對!那盤棋局,不過就是個障眼法罷了!這個世界上,有些人就是太過自以為是了。自以為一切都盡在掌握之中,卻是不知,他早已是忽略了最重要的東西。如此一來,原本的最有把握,反而可能會成為最為慌亂的一個。」

  靜依點點頭,「你能想明白便好。要知道,這世界上最大的變數,不是什麼陣法,也不是什麼棋道,而是人心!」



第二十六章 賢王正妃!

  元熙和靜依又在山腳下歇息了一晚,次日一早,便上了馬車,緩緩地向封城方向行進。

  「元熙,晴天哥哥只怕是還要再忙上幾天,所幸也不會耽誤了過年。這次回去後,就要開始張羅著年節了。這些年來,晴天哥哥一直是沒有回過自己的家的,我也不敢問他,生怕再勾起了他的傷心事。」

  「你沒問過你師父?」

  「問過,可是師父只是搖頭不語。問過幾次後,我便知道晴天哥哥是不願讓人提及他的身世和過去了。」

  「你師父會不會來?他現在在哪兒?沒有與你們聯繫過?」

  靜依搖了搖頭,「他老人家向來是居無定所。七年前肯在候府待那麼長時間已是奇跡了!這些年來,他總是行蹤飄忽不定的。誰知道他又去了哪兒?」靜依突然失笑道:「難怪晴天會叫他怪老頭兒!還真是呢!」

  元熙也是一咧嘴道:「你那個寶貝師父的脾性還的確是怪異!話說回來,若是沒有一個這樣怪異的師父,怎麼會教出晴天這樣的怪徒弟來?」

  「晴天的脾氣卻是執拗了些,不過也不上怪!他只是喜歡率性而為,不喜歡被這世俗之事給拘著罷了!」

  元熙聽到靜依為晴天開脫,撇撇嘴道:「率性而為?我看該說他是肆意妄為才對!哪有看心情給人家瞧病的?我看他呀,是繼承了你師父八成的醫術,那怪脾氣卻是繼承了個十成十!」

  「若是被晴天聽到你這番言論,定是會和你鬥上一番的。」靜依突然轉頭細看著元熙道:「晴天哥哥也會武呢!只是不知道你們兩個,誰更厲害些?」

  「這還用問?自然是我要厲害些了。他主攻的是醫術,不是武功!」元熙有些洋洋自得道。

  「那可不一定,晴天哥哥可是個天才,學什麼都是快的很呢!」

  元熙的臉一黑,似乎是有些不滿意靜依向著晴天說話了。可是偏靜依不看他,而是用手逗弄著一旁臥著的小白虎兒!那小白虎伸出爪子,和靜依的一隻手鬧騰著。這一人一虎玩兒的倒是怡然自得!

  元熙惱怒地瞪了小白虎一眼,小白虎只覺得馬車裡陡然變冷了!只覺得一股極為冷冽的氣流自元熙的方向向自己襲來!小白虎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弱弱地看了元熙的方向一眼,自己貌似沒有得罪這個人吧?可是為什麼覺得他看向自己的眼光像是外面的西北風一般,不!應該說比外面的西北風還要瘆人!

  靜依雖然沒有察覺到元熙的異樣,可是察覺到了眼前小白虎的異樣!靜依不解地看向了元熙。只是她一轉頭,這元熙剛才還冷冽如冰的神情,便轉為了一幅淡然無事的模樣。

  小白虎的臉登時就垮了下來!這是什麼人哪?怎麼變臉變得這樣快?

  靜依不滿道:「你幹嘛嚇唬貓兒?」

  元熙一臉的無辜道:「我何時嚇唬它了?你要是怕我嚇唬它,那不如讓它到司畫她們的那輛馬車上去好了。這樣離我遠了,我總不會再被你懷疑了吧?」

  靜依瞪了他一眼,這個元熙!他以為他存的那點兒小心思她不知道?還不就是想著這樣一說,自己將貓兒給趕出自己的馬車?真是不明白,這樣一個大男人,做什麼總是與一隻小老虎較勁?

  靜依哪裡知道元熙這是在與一隻老虎爭風吃醋!若是被她知道了,定是哭笑不得!

  因為楊村的疫情已經得到了控制,運過去的藥材也是夠用了。所以回去時,便不著急了。元熙吩咐人們一路慢行,盡量地不讓靜依勞累。雖然一路上是官道,可是畢竟前陣子下了雪,路面上又因為化雪而結冰,所以路上也並不好走。

  「元熙,表姐夫到了嗎?」

  「沒呢。聽說是路上出了些意外。現在正往這兒趕呢。」

  「那,暗閣的人可有消息傳回了?」

  元熙看了那小白虎一眼,輕道:「消息倒是有,可並不是關於平南候府的。而是關於英國公府的。」

  「表姐夫?」

  「嗯,皇上下旨,將英國公的嫡女配與了賢王為正妃。」

  「什麼?」靜依高叫了一聲,坐直了身子,「此事可是當真?」

  元熙點了點頭,「如果不出意外,這會兒只怕是欽天監已經是在挑選良辰吉日了!」

  「難道表姐夫此次前來,便是因為這個?」

  「極有可能!他對外稱是到離咱們封城不遠的地方處理一些府中的庶務。後來受平南候夫人之托,給你帶封家書,順便再捎些東西。」

  靜依這才喃喃道:「這麼說,果然是因為此事了。之前傳出是因為平南候府的事,也不過就是個幌子。元熙,英國公府的嫡女是個什麼樣的人?心計如何?」

  「我對此人也不甚瞭解,雖然我與海朋的關係不錯,可是一直都是在暗中的,與他的妹妹卻是沒什麼往來。再說了,這些年,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嗎?除了你,我哪有心思關心旁的女子?」

  靜依臉一紅,「那你可派了暗閣搜集有關她的資料?對了,有關賢王的資料也一併命人帶過來。我想看看。」

  「知道你是個閒不住的。怎麼?開春後光是平秋縣治理風沙的事兒就夠你忙了。你還想著要摻合這些?小心累著你自己。」元熙不悅道。

  「我沒事兒!又不用我自己動手,左不過是假旁人之手罷了!再說了,咱們在京城留了暗閣的人是為何?還不就是為了多加留意京城各大府第的動向?現在不用,怎麼?你還想著再讓他們閒上幾年不成?」

  元熙被靜依的話一噎,反倒是笑了起來,用手指輕彈了一下靜依的額頭道:「你呀!罷了!隨你吧。總是這樣不服輸的性子!只是有一樣,萬不可累著自己了。至於那個楊小姐,你看著辦吧。只要不是太過分,讓楊海朋下不了檯面就行。」

  靜依嗔了他一眼,道:「你放心!他到底是我的表姐夫,就算是顧念表姐的情分,我也不會讓他太難堪的。不過,你似乎是篤定了我會給那個楊小姐使絆子?」

  「你是什麼性子我會不知道?你心地善良,不願與人為難,但是前提是那些人不能惹你,不能為難你的家人!現在皇上的旨意一下,只怕是你表姐和楊海朋要被夾在了中間。你與顧雨的關係再親厚,也只是表姐妹。可那楊小姐不同,她可是楊海朋的親妹妹!若是楊海朋以後有事兒明裡不幫賢王,不得讓他母親將他給活剝了!再說了,那顧雨在英國公府,過得本就不是太舒心,若是楊海朋再偏向於我,只怕那英國公夫人定是以為是你表姐挑唆的。只怕你表姐的日子會更難過了。」

  「你到是個聰明的。只是不知道這個楊海朋能不能想到這一層,他總歸在大事上聰明,可是在小事上,卻總是糊塗!」

  元熙淡淡一笑,「他不是糊塗,而是裝糊塗!兩個女人,一個是他母親,一個是他妻子。你讓他如何?」

  靜依搖了搖頭,「這是借口!他若是有你待我的這般心思,哪裡會容許靜姐受半分的氣?」

  「那倒是!他哪裡有我這般體貼入微!」

  靜依看他又有些洋洋自得的樣子了,忍不住啐了他一口道:「你還有臉說?表姐夫再不濟,屋裡卻是只有表姐一人!你呢?可是忘了你母妃賞的那四名美人兒了?」

  「我可是冤枉呀!依依,這四名美人兒,我當時可是有心要推了的。是你沒反對,反倒是平靜地要了。如今卻要怪罪起我來了!」

  靜依看他突然又裝作極為委屈的樣子,撲哧一笑!「你個沒羞的!我這麼做還不都是為了你!」說到這兒,靜依收了笑意,「說起來,那四名美人兒來這兒的時間也不短了。她們的底細,咱們也都摸的差不多了。元熙,咱們是不是該讓她們發揮一下她們的特長了?」

  元熙一挑眉,「你都安排好了?」

  「這不是與你商量嘛!回府後,我想著便將她們安排到你的書房去伺候,你覺得如何?」

  「這個主意倒是不錯!只是每天對著四名美人兒,我哪裡還有心思處理政務?你就不怕我荒廢了政務?」元熙將頭偏過去,緊帖著靜依的額頭道。

  靜依低低笑了兩聲,「你倒是好艷福呢!一下子,便多了四名美人兒伺候!真是難得!」

  元熙也是低笑了幾聲,在靜依的臉頰上偷了一口香道:「便是再來四十名美人兒,也及不上我的依依的一根頭髮!本王不屑瞧她們一眼!你也不許瞧!免得污了你的眼睛!」

  「好了!別鬧了。你說咱們是一次性的把這四名美人兒都料理了,還是留一個?」

  「這還用問嗎?你還嫌她們鬧騰的不夠歡?還想著再有下人半夜裡來找到文華院了?」元熙不解道。

  「元熙,你是男子,不懂女人的那些心思。若是咱們都料理了,只怕你那京城的母妃知道了,迫於壓力,還是要再送美人兒過來的。到時候怎麼辦?還是這樣置之不理麼?最糟的是,那樣,咱們還得命人查出她們的身家背景,效忠於哪個主子。你不嫌麻煩?」

  「不會吧?咱們離京城這樣遠了,母妃還想著再送美人兒來?」元熙有些不信道。

  靜依笑了笑,「都說了你不懂女人!女人之間的爭鬥,從來是離不開男人的!不管是因為容貌、首飾、身份,歸根結底,都是為了男人!這宮外的女子爭風吃醋,那是無所不用其極!而宮內的,你以為會比宮外的女人更好相處?」

  元熙挑了下眉,不語。

  「你母妃雖是不怎麼得皇上寵愛,可是到底是佔了一個妃位!她性情溫和,不喜爭鬥,又沒有什麼身家背景,是宮裡的幾個妃位中最好欺負的!若是你的府上所有美人兒被咱們處理了,這個消息一旦傳回京城,元熙,你以為你母妃的日子會很好過?」

  元熙歎了口氣!「唉!女人就是麻煩!我真是想不明白,這天下的男子為何會喜歡三妻四妾?而皇上又為何會喜歡三宮六院?難不成看著一群女人為了他明爭暗鬥,甚至是將他自己也算計在內了,他會高興?」

  「沒有一個皇帝不知道這後宮爭鬥的慘烈!可是沒有一個皇帝認為自己會掌控不了幾個女人!你可明白了?」

  元熙搖搖頭,「我此生唯你一人足矣,再多一個,這裡也是裝不下的。我可沒有皇上那樣的氣度,可以海納百川!」元熙指著自己的心口道。

  靜依連連失笑,「明明是誇獎人的詞,怎麼到了你的口中,聽起來卻是像在罵人!」

  「我說錯了嗎?你看看皇上身邊的那些鶯鶯燕燕,他能叫上名字來的有幾人?能說出她的喜好來的,又有幾人?不過都是他生命中的過客罷了!有的甚至是連他的面都沒見過,便在宮中孤獨終老!這樣的人生,對宮裡的女人來說,何嘗不是一種折磨?所以她們才會無以為樂,才會勾心鬥角,以折磨人為趣!」

  「想不到,你到是看的透徹!也是,要說這心思最狠毒的女人,定是出自宮裡,可是這天底下命運最為悲慘的,只怕也是出自宮裡了!」靜依歎道:「只是這宮裡的女人也是各有各的活法!不是只有那一條路可選!可是大多數人卻像是飛蛾一般,明知是死,卻也是抱了那麼一絲的希望,盼著有朝一日能一身富貴!所以她們寧可拿命相搏,也要飛身撲去!當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呀!」

  「依依,你可是又想起了蘇靜微?所以才有此感慨?」

  靜依淡淡一笑,恍若那冬日裡的一朵白梅,清華高雅!「元熙,蘇靜微的路是她自己選的。當初,我不過是給了她一個與這天底下最有權勢的一個男子相遇的機會。她若是不想入那宮闈,自是有的是法子!只要她坦言了自己的身份,皇上便是再中了媚藥,也不是非她不可!可是她偏偏選擇了入宮這條最危險的路!這也怨不得別人了。」

  「聽說,她最近過的不錯。皇上似乎有意再為她晉位分,不過皇后似乎是不同意。」元熙淡淡道。

  「皇后明知她向晉王靠攏了,如何還會幫著她?只怕正是絞盡腦汁,想要除了她吧。」

  「這蘇靜微可是極為聰明,這一點,倒是與你想像了!」

  「哦?你是指她靠上了晉王之事?」靜依問道。

  元熙點點頭,「他們二人之間的關係,可是不簡單呢!」

  靜依聽了元熙這較為隱晦的話,心裡卻是跟明鏡似的!「不急!我現在倒是盼著蘇靜微能多活幾年,最好是等咱們封城治理的見了初效。你說,要不咱們暗閣的人也在暗中相助她一把,至少將她捧上嬪位,她才有資格,站在德妃的身後,那樣,皇后的勁敵便又多了一分力量!讓她二人在宮裡鬥個痛快,正好無 理會咱們!咱們也好抓緊時間積蓄力量,才有可能為自己增加一分自保的機會!」

  「好。暗閣的人,你可以隨意調動!不必與我商量。」

  「謝謝你,元熙!」靜依說完,便將身子一歪,靠在了元熙的懷裡。

  元熙右手輕攬,鼻間傳來靜依頭上淡淡的梅花香味兒!笑道:「依依,你這算不算是投懷送抱?」

  靜依輕笑,「算!你待如何?」

  元熙一愣,沒料到這一次靜依並沒有過多的窘迫,反而還打趣起了他?元熙的眼底滑過一抹狡黠之色,笑道:「我待如何啊?這個的確是有些讓人頭疼呢!」說完,便低頭封住了靜依正在偷笑的紅唇!

  外面冰天雪地,寒風蕭瑟,而馬車內,卻是無限旖旎,柔情濃濃!

  「王爺,楊世子在前廳等候。」初一進了文華院稟報道。

  「急什麼?讓他等著。就說本王現在正在為王妃梳妝,沒空見他!」

  初一聞言,唇角抽了抽,真的要這樣轉述給楊世子?自己會不會被楊世子給打出來?

  「還愣著幹什麼?就這樣去回他!他還敢闖進本王的內院不成?」元熙一邊為靜依盤發,一邊冷聲道。

  初一偷瞄了王妃一眼,見其眼角的笑意甚濃,知道王妃定是不會勸說王爺了,只好悄然退出去,暗道,這下慘了!楊世子是沒膽子闖進王爺的內院,可是王爺定是會毫不猶豫的踢出自己來!

  果然,楊海朋一聽便出手攻向了初一!初一是元熙的貼身侍衛,是由元熙的師父司航一手調教出來的,他的身手自然是在楊海朋之上!可是楊海朋的世子身份擺在那兒!他可是萬萬不敢還手的,只好是連躲帶閃的飛身出了前廳。

  楊海朋此時是怒氣衝天!本來來了平王府,被告知王爺陪王妃去了楊村,心裡就窩了火!自己早就命人傳信過來,告訴李赫自己有要事,要來封城,可是這夫妻倆竟然還沒回來!等也就等了吧!不過就是一日的事兒!可是沒想到好不容易到了晚上等到他們回來了,這李赫竟然說在為王妃梳妝!無暇顧及自己?

  眼看初一出了前廳,楊海朋一肚子的火沒處發,劈手就將身邊的一張椅子給擊成了碎片!只聽嘩拉一聲,楊海朋看了看被自己毀掉的椅子,仍不解氣!又一個手刀將緊挨著的茶几也是直接給毀掉了!

  只聽外面傳來了一聲長歎,「元熙,我早就說這套椅子不適合放在前廳,你偏不聽,如今你看,被毀了吧?這可是上好的紫檀木!又是封城最為有名的能工巧匠所打造,可是耗費了這封城百姓不少的心血呢!如今被毀了,咱們如何向封城的百姓交待?」

  元熙聽了淡笑不語,而他身後的初一則是心中暗笑,王妃好厲害的一張嘴!楊世子,你就等著被宰吧!

  果然,靜依進了屋子看了看地上的碎片,便搖頭道:「楊世子,不知是何人惹你發了這麼大的火?竟然是讓你將這桌椅能直接給擊成了碎片!原本我還想著找人再修整一番便罷了,如今看來,只怕是要非換新的不可了!」

  楊海朋的臉黑的跟鍋底似的!這平王妃是自己妻子的表妹,現在一看自己毀了她的一套桌椅,竟是連個姐夫也不肯叫了!直接跟自己打起了官腔!自己這國公世子的身份,與親王妃的身份比起來,可是差了不止一截呀!

  楊海朋看了看被毀的桌椅,再看看平王妃一臉的心疼,而李赫那個傢伙竟然是坐在了一旁,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楊海朋心裡有氣,可是現在自己對上的平王妃!是自己的妻表妹,而且誰讓自己一時惱怒,毀了人家的東西,理虧呢!無奈,楊海朋只好對著靜依做了個揖道:「是微臣一時失手,還請平王妃寬佑!」

  靜依一挑眉,問向初一道:「咱們這套桌椅,值多少銀子?」

  初一一愣,沒想到王妃會問這個,但是一瞧王妃衝她眨了眨眼,便明白過來了,「回王妃,這套桌椅,是封城最好的工匠打造的,至少也值百兩銀子。」

  靜依一轉頭,「多少?」

  初一一驚,看樣子,自己是說的少了。又道:「回王妃,屬下剛才說的是工錢,還沒算這木料呢!若是加上這上好的紫檀木,至少也值千兩!」

  「千兩?」楊海朋臉被氣成了豬肝色,衝著元熙道:「李赫,你一桌一椅便值千兩?你還真是會獅子大開口呀!好,不就是一千兩銀子嗎?我陪!」說著,便拿出了一張一千兩的銀票,遞給了初一。

  初一正要上前接了,便聽靜依緩緩道:「哪個說要楊世子賠上一千兩了?」

  初一要接銀票的手,就這麼僵在了半空!是接也不是,收回來也不是!有些尷尬地看向了平王妃!

  靜依笑道:「楊世子,本王妃這前廳,共擺了一整套的紫檀木傢俱!一張長案,兩個獨座兒,這屋子裡你自己個兒數數也是能數的清楚的,共有十張椅子,四張小几,一張方案。一千兩銀子,只是一桌一椅的價錢。若是再算上這其它的,初一,得多少銀子才夠呀?」

  初一笑道,「回王妃的話,這少說也是萬兩銀子以上了,若是加上這長案和兩個獨座兒,大約是一萬三千兩銀子。」

  靜依看向已是氣得有些哆嗦的楊海朋道:「楊世子,你可聽清楚了?一萬三千兩銀子,再加上這前廳內為了搭配這套傢俱,本王妃特地命人置辦的這些牆上的裝飾物。這樣吧,楊世子,看在你是我表姐夫的面子上,你就賠上兩萬兩銀子就成了!」

  楊海朋只覺得胸中憋了一口氣!像是火燒一般,卻是無法噴出來。只是兩眼直直地瞪向了靜依:「兩萬兩銀子?你怎麼不去搶?」

  「搶?嗯,這倒是個好法子!」靜依點點頭,「初一,你還愣著幹什麼?沒聽到楊世子說讓咱們上來搶嗎?」

  初一的臉抖了抖,這樣也行?

  楊海朋的胸口是劇烈地起伏著,怒道:「不過就是毀掉了一桌一椅!這其它的不都好好兒的!怎麼就要賠兩萬兩了?」

  「楊世子,你這樣說,可是讓我小瞧了你了!你也是高門出身,怎麼就這般的沒有品味呢?這成套的桌椅被你毀掉了一桌一椅,還能叫成套的嗎?別說是一桌一椅,你就是毀了這廳內的一隻獨座兒,也是要賠兩萬兩銀子的!就好比,楊世子用膳時打碎了一整套碗碟的勺子一般,這整套的碗碟,難不成缺了一隻勺子,您可會拿出來應酬客人?」

  「這怎能相同?你分明就是強詞奪理!」

  「楊世子!這怎會不同?這裡可是前廳!王爺與本王妃若是招待客人,自然是要在此的,這前廳,便是王府的臉面!怎麼?難不成,你想著這平王府的臉面,因了這一桌一椅,而毀了不成?」

  「你!」楊海朋氣得用手哆嗦地指著靜依,卻是無法反駁了!「要銀子,沒有!」

  「哦?沒有?這倒是也不難,初一,準備文房四寶,請楊世子寫上一紙欠條。回頭,派人到英國公府上去取就是了。至於這舟馬勞頓的銀錢,罷了,就算我們倒霉,平王府自己出罷了!」

  初一強忍了笑意,「是!屬下這就命人去準備!」說著,作勢就要去取文房四寶了。

  「慢著!」楊海朋心裡這個氣呀!居然想到讓他寫欠條了!這個女人還真是!不對,她現在頂多也就是一丫頭片子!還算不上是女人!這他要是真寫了欠條,自己這個可就丟大發了!現在在這平王府倒還算是無事!畢竟這裡也就這麼幾個人!再加上這平王也不蠢,自是不會將此事張揚出去,可是若是真讓人拿了欠條到京城去!自己還怎麼在京城裡混?簡直是把整個英國公府的臉給丟盡了!

  楊海朋深吸了幾口氣道:「你就看她這樣胡鬧,也不管管?她還是不是你的女人?」

  元熙卻是慢條斯理道:「她自然是本王的王妃,這一點,你無需提醒本王。」

  「你就由著她這樣胡鬧?你還是不是我的兄弟?」

  「親兄弟,明算帳!」元熙說完,才抬頭睨了他一眼,「給銀子吧。」

  楊海朋氣得抬頭看向了屋頂,我怎麼就交了這麼個沒心沒肺的朋友?片刻後,他才點點頭道:「好!好!你們夫妻兩個聯起手來敲詐我,是不是?好!」說完,轉頭看向靜依,「平王妃,你說這些東西值兩萬兩銀子?成!我給你兩萬兩銀子!不過,銀子既然出了,我怎麼也得讓它值這個數!我便將這屋子裡的傢俱都毀了,你看可好?」

  初一一呆,壞了!這楊世子要發飆了!這廳內的東西,只怕是不保了!這兩萬兩銀子,不好拿呀!

  靜依笑道:「楊世子覺得兩萬兩銀子賠地太虧了些?所以想著將這廳內的傢俱都毀了?」

  「正是!」楊海朋負手而立,再度恢復成了那翩翩公子的樣子。

  「那也不難。只是若是將這些東西都毀了,便不止是兩萬兩銀子了,而是翻倍!四萬兩銀子!既然楊世子想毀便毀吧!先將銀票交給初一吧。」靜依說完,便到元熙身旁的一張椅子上坐下,笑看著楊海朋。

  「四萬兩?你剛才不是還說是兩萬兩?」

  「那只是這傢俱的價錢!可是楊世子不是說要全毀了嗎?這毀完以後,誰來收拾?還有,你毀了這裡的傢俱,難免不傷及這前廳的牆面、地板、柱子,這些,難道就不要錢了!」

  「噗!」元熙正在喝著茶,聽了靜依這番話,竟是一個沒忍住,直接給噴了出來!而且好巧不巧的,偏偏剛才楊海朋說到四萬兩銀子時,向他的方向靠了靠!這下,元熙噴出的茶,竟是全都噴到了楊海朋的長袍上!

  初一偷偷地瞄了在場幾位主子的臉色,心中暗道不好。正想著悄悄退出去,避避風頭,便聽得這廳內一聲大喝!「李赫!你個混蛋!我殺了你!」

  說完,便見楊海朋身形極快地攻向了元熙!元熙見楊海朋襲了過來,輕輕一閃,便攬了靜依的腰,足尖一點,便躍上了房梁!

  楊海朋正要飛身上去,與他打鬥,便聽靜依涼涼的聲音傳來,「怎麼楊世子覺得毀掉我平王府的東西太少了麼?還是身上帶的銀子太多了,沒地兒花?」

  楊海朋原本積攢的怒火一聽這話,頓時就像是洩了氣的皮球一般,銀子呀!他哪裡有那麼多閒散銀子給他們送來?楊海朋強忍了怒氣,收了手。

  初一正想著要不要上前幫主子周旋一二,便見眼前飄過來一沓薄紙!初一伸手一接,一一數過後,對著房梁道:「啟稟王妃,楊世子已將那桌椅的賠款送上了,不多不少,正好兩萬兩!」

  「嗯,不錯,先去交到帳房吧!」

  元熙摟著靜依飛身下來,看向楊海朋道:「你早賠了,不就沒事兒了!何必非要讓她將你氣成這樣,你才肯給銀子?」

  楊海朋卻是不理他,轉身到了一張椅子前坐下,猛灌了幾口茶後,重重地將茶盞往桌上一放!砰地一聲,似是要將這茶盞震碎一般。

  靜依也不抬眼,只是語調平和道:「這套茶盞,共有一壺九杯,取九九歸一之意,是江南名師所作,是王爺與本王妃大婚時,家父親自命人到江南督造的,共耗費了三千兩銀子。」

  楊海朋的嘴角抽了抽,這個丫頭!

  元熙則是笑道:「行了,別氣了。先說說,你到這裡來幹什麼吧?」

  楊海朋的唇畔突然揚起了一抹詭異的弧度,「表妹,我可是受了平南候夫人所托,帶了家書前來。表妹可想要?」

  「靜依離家千里,不能在跟前孝敬,自然是想要一觀這家書了。」

  「拿來吧!」楊海朋伸出手道。

  「什麼?」靜依故作不解道。

  「銀子呀!」楊海朋洋洋得意道:「人都說家書一字千金!你這封家書怎麼也得值個幾萬兩銀子吧!這樣,將剛才我那兩萬兩銀子還來,我便將家書給你。如何?」

  靜依卻是搖搖頭,「不如何?」

  楊海朋一愣,「你不想看家書了?」

  「想看!」靜依老實地點了點頭道。

  「那你為何不肯付銀子?」

  靜依搖了搖頭,自衣袖中取出了一個厚厚的信封,「楊世子說的,可是這個?」

  楊海朋一驚,在自己的身上一摸,臉色即變!「李赫!你還是不是我的兄弟?怎麼事事都幫著這個丫頭?你當真是有了媳婦兒,便不要兄弟了!」

  元熙輕輕一笑,起身在楊海朋的肩上拍了拍,「好了!別鬧了!你此次來,到底所為何事?」

  「送家書!」楊海朋轉了頭,恨聲道。

  「哦?再無它事了?」

  「沒了!」楊海朋有些負氣道。

  「既如此,那好吧!依依,走,我陪你回文華院,咱們一起看岳母給你送過來的家書!」說著,便伸手拉了靜依的手,大步向廳外走去。

  楊海朋這才急了,「喂!等等!」

  「哦?楊世子還有何事?」靜依笑道。

  楊海朋一臉的灰敗,搖搖頭道:「罷了!不與你們鬥嘴了,會被你們氣死!還不知道又被你這丫頭給詐去多少銀子呢?」

  靜依笑了笑,折了回來,「表姐夫可是心疼了?」

  楊海朋一聽她改口叫自己表姐夫,便知道這丫頭剛才是故意的。他擺了擺手,道:「你們夫妻兩個,簡直就是一對強盜!一對狐狸!對,狡詐的狐狸」

  元熙也是折了回來,「好了!別說這個了。你可是為了你的那個寶貝妹妹來的?」

  楊海朋的眼睛一亮,「你早就知道了?」

  「自然!你以為本王的暗閣是擺設?」

  「那可是有了對策?」楊海朋滿臉希驥道。

  元熙搖了搖頭,「沒有!」

  「沒有?」楊海朋一下子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怎麼會沒有?沒有對策,你還這樣淡定?你瘋了不成?難道真看著我妹妹嫁給賢王?你就不怕英國公府徹底地倒向賢王?」

  「其實,若是賢王登上了太子的寶座,也是不錯!最起碼,比晉王和明王要好!」

  「好?若是他日日都想著取了你的項上人頭,你還覺得好?」楊海朋冷聲道。

  「你是說他會殺我?」

  「自然了!皇后將賢王養在身邊是為了什麼?不過就是想著討好皇上,順便還能對這個賢王處處加以掣肘!自賢王幼時,她便日日對他訓示,你是他殺母仇人的兒子,你說他可會放過你?」

  元熙輕歎道:「該來的,終是要來的!躲也是躲不掉的!況且,皇后說的也許沒錯!雖然,我的生身母親,只是被她利用了!」

  「你真這麼想?」楊海朋有些不可思議道。

  元熙點了點頭,不語。

  元熙雖是沒有說話,可是楊海朋卻從他的神色上看去,他不似作假!楊海朋看了看元熙,再看了看他身旁的靜依,似是明白了什麼!突然對著元熙大吼道:「你這個懦夫!我原以為你是個有遠大抱負,有雄心壯志的人,所以我才不顧一切地幫你!可是你現在居然說賢王即位很好!你是瘋了不成?還是說你就是因為這個丫頭,便放棄了自己的機會?雖然那個機會很渺茫,可是依著你的脾性,也不該如此地輕易放棄!你說,你到底是怎麼回事?」

  說著,楊海朋似是十分地激動,竟是上前一把揪住了元熙的衣領,將他揪了起來!「你到底是怎麼回事?才來了封城幾個月,過了幾天的安逸日子,便讓你找不到自己了嗎?便讓你失了鬥志了嗎?你把以前的那個豪情萬丈的李赫給我還回來!你這個混蛋!」

  元熙看著楊海朋如此激動,那額上的青筋一突一突的,將他揪在自己身前的雙手給掰開,理了理自己的長袍,慢條斯理道:「你何必這樣激動?賢王以後會是你的妹夫,你們英國公府將會成為大淵的國丈府!你們楊氏一脈,將會是何等的風光榮耀,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楊海朋搖了搖頭,似是仍有些不信!「怎麼會變成這樣?你怎麼會變成了這個樣子?你以前雖說沒有實力,可是仍不忘自己的目標!現在,你有了暗閣,有了封城,便不再想著大業了嗎?」

  「我只求一世平安,能與依依白頭偕老即可!其它的,在我眼中,都不重要!」

  楊海朋似是極為失望,竟是倒退了幾步,癱坐在了椅子上,那垂頭喪氣的模樣,當真是讓人無法相信這是那個意氣風發的楊海朋!

  只見元熙微微抬眸看了一眼屋外,初一飛身而入,「啟稟王爺,人已經打發掉了!」

  「可看出其身份了?」

  「回王爺,是晉王的人。」

  「知道了,記得妥善處理好,不留痕跡。」

  「是,屬下明白。」不過一個瞬間,初一便沒入了夜色中。

  「怎麼回事?什麼人?」楊海朋聞聲道。

  元熙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怎麼?現在才想起來問這個,不覺得有些晚了?」

  楊海朋一愣,細細回想了一下,才猛地一拍腦門道:「我被晉王的人跟蹤了?」

  「哼!都跟了你一路了!還真是笨!」

  楊海朋窒了窒,知道自己這次著實是太過大意了,險些便闖下大禍了!只好訕訕道:「我這一路趕的急,再說我出府後,已是派了幾個人裝扮成我的樣子了,哪裡知道還會被人跟上!」

  「你這豬腦子到底是怎麼長的?我就不明白了,為什麼你這樣的腦子還會被人們稱為人才?」元熙搖搖頭道。

  楊海朋臉一紅,氣道:「喂!你差不多行了!別沒完沒了的!」

  楊海朋見元熙沒有反駁他,才輕道:「那關於我妹妹之事,你可是想好了對策?」

  元熙瞟了他一眼,不語,只是看向了靜依。

  楊海朋不解,也是看了看靜依道:「你看她做什麼?難不成她有法子?」

  元熙衝他一挑眉,那眼神中分明就是說,你很聰明,猜對了!

  楊海朋一驚,看向靜依道:「表妹,你可是已經有了法子應對?可以不讓我妹妹嫁給賢王?」

  「法子倒是有,不過就得先看你妹妹是如何想的?」

  「我妹妹?她倒是想著一心攀入皇室,我母親自小也是這樣教導她的。只是,父親與我,卻是不贊同的。實話跟你們說吧!我也不怕你們笑話了,我那個妹妹,長的倒是還算可以,說得過去。可惜就是心比天高哪!就她那自小被母親寵壞的性子,只怕就算是嫁入了皇室,也活不過幾年。反倒是嫁個差不多的官宦人家,還能活得差不多!」

  「哦?你便是這樣看輕自己的妹妹?」靜依笑道。

  楊海朋衝她擺擺手,那一臉的不耐煩,似是不喜歡提及這個妹妹,「你是不知道她這個人的性子,有當年那個白敏兒的跋扈!也有名門閨秀的氣質,可是偏偏是沒長腦子!就是一個闖了禍尚不自知的主兒!」

  元熙冷哼一聲道:「你不也是一樣!我就奇了怪了,英國公何等睿智,怎麼就生出你們這樣一雙兒女?」

  楊海朋聽了,再度呼吸一窒!「我怎麼了?你憑良心說,這些年,若不是我在暗處幫你,你能發展的這樣快?呿!你就是一沒良心的主兒!」

  靜依笑著打岔道:「好了!聽表姐夫這樣一說,我心裡便是有些底了。只是可能要委屈楊小姐一陣子,不知表姐夫,可會心疼?」

  「沒事兒!只要不是讓她去自殺,或者是毀容,或者是壞了名節就成!」

  「放心吧!她到底是你的一母同胞的妹妹,我哪能真的如此心狠?」靜依說到這兒,卻是冷下臉來看向楊海朋道:「只是有一樣,若是再我聽到她聯合英國公夫人一起欺負我表姐,我可不保證,會不會發生你剛才所說的那三樣兒!畢竟,我表姐心疼她是你妹妹,我可不心疼!」



第二十七章 四名美人!

  靜依突然變冷的聲音讓楊海朋有些措手不及!他突然意識到了自己似乎是某些言行,真的激怒了這個小姨子!難怪她會這樣狠心敲詐他!是為了替顧雨出氣吧!一想到自己的那個極品母親,楊海朋只覺得自己的頭又大了!一個母親已經是讓他難以招架了,再加上一個時不時再給他弄些狀況的妹妹,他是真的有些吃不消了!

  「如果你是真心喜歡表姐,就要對她好,一輩子對她好!別由著你的母親,妹妹還有其它的什麼亂七八糟的親戚們欺負她!不要以為她的娘家的親人都在北疆就以為她好欺負,別忘了,平南候府,可是她的姑姑家!」

  靜依說完,冷著臉看著楊海朋,「你若是不能給她唯一,那便不要給她希望!讓她以為你愛她,可實際上,卻是你什麼也給不了她!一個男人,卻總是讓自己的女人在背後偷偷抹淚,這樣的男人,讓我瞧不起!」

  楊海朋一愣,喃喃道:「唯一?」說著,便抬頭看向了元熙,「你當初說此生唯其一人,永不納妾,是真的?」

  元熙衝他點了點頭,「本王的心太小,只能裝得下她一人。」

  「太小麼?」楊海朋嘀咕了一聲,衝著靜依道:「我明白了。多謝表妹提點了!你放心,我對你表姐的心意自然是不會做假的。」

  「那就好!既然心意是真的,那便要讓人看出誠意才是!表姐心軟,對你也是極為心疼,唯恐你夾在她與國公夫人之間,不好做人。所以事事忍讓!平日裡,你的母親是如何刁難於她的?你的妹妹又是如何在言辭上欺凌於她的?不要以為表姐不說,你的後宅便無事!表姐夫,表姐心善,可你們也別將她的心善當作是你們欺負她的籌碼!否則,終有一日,表姐是會離你而去的!」

  楊海朋一呆,顯然,他自上次元熙在京城時找過他之後,也親自去找了母親細談了,然後又對顧雨寵愛倍加,便以為是無事了。難道是母親仍未死心?反而是以為是顧雨在自己耳邊吹了枕邊風,所以處處為難顧雨?

  楊海朋雖然時學不理會後宅之事,可他也不是傻的。現在聽靜依這麼一說,已是明白了八九分。正色道:「表妹放心!我回京後,自當是妥善處理此事,萬不會再讓你表姐受委屈了!你說的對,她是我的妻子!身為一個男人,若是連自己的妻子都保護不了,還能做什麼大事?」

  「你能想明白便好。表姐夫,我現在叫你一聲表姐夫,是看在你對表姐還算是真心。若是有一日,你惹了表姐傷心,別怪我不認你這個姐夫!」

  楊海朋苦笑一聲,「表妹放心!有你這樣厲害的表妹在,我是絕不敢讓你表姐再有半分的委屈。再說了,她是我的妻子,是我心愛之人,今日得你當頭棒喝,已是如提壺灌頂,腦子裡已是一片清明了!」

  元熙笑看了楊海朋一眼,「你現在明白,倒也還不算晚!罷了,依依,這銀子,你也讓他賠了!這氣,你也出了!咱們也該說正事兒了!」

  楊海朋來到了元熙身旁道:「可是想出什麼法子來了?我這妹妹若是嫁給了賢王,我父親是定會頃向於賢王了!我雖然是支持你,可是到底是沒了英國公府的支持,會差了太多!而且,我這妹妹雖然是不討人喜歡,可也到底是我妹妹,我也不想她早早地便被葬送了性命!」

  「你倒是個好哥哥!」元熙笑道,轉頭看向了靜依。「快將你的法子說與他聽吧。瞧把他給急得!」

  「知道了。」靜依笑了笑,「其實法子倒是有幾個,就看你想怎麼著了?是想著先把婚事給拖著,還是想著徹底讓皇上收回這道旨意?」

  「這還用說,自然是讓皇上將旨意收回了最好!」說完,楊海朋一頓,「不過,表妹,你真的有法子讓皇上收回旨意?」說著,有些不信地搖了搖頭,「俗話說皇命難違。只怕是不好說呀!」

  「你先別管我有什麼法子?你就說你想不想吧?」

  「這是自然!你快說說,我聽聽!」

  「這法子嘛,一是先想法子賄賂欽天監的人,從夜觀天象上來說,比如說,兩年內皇子們不宜大婚。又或者是什麼煞星之類的影響了紫薇星的運數。」

  楊海朋一驚,「你懂天象?」

  靜依搖搖頭,「不懂!不過,倒是聽說過。歷來皇帝對這個,是最為敏感的。向來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若是在這段時間內,宮裡再發生些什麼血腥之事,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這個法子倒是可行!欽天監嘛!」楊海朋睨了元熙一眼,「那裡頭,應該也有你的人吧?」

  「有!你直接到靈香閣去找人就是了!我會傳書給他們盡量配合你的。」

  「那便好!我即刻趕往京城。」說著,便做出了一幅要走的樣子。

  「慢著!」靜依輕喚了一聲,「你以為這樣就算完了?」

  楊海朋一怔,「怎麼?還有別的吩咐?」

  「你以為皇上即便是這樣撤消了賜婚的旨意,你們英國公府便無事了?」

  「什麼意思?你是說皇上還有別的打算?」

  元熙起身道:「皇上既然起了這個心思,就斷不會如此輕易的放棄了!你的親妹妹雖然不成,可是你的庶妹妹呢?不能為正側,做個側妃,怕也是可以的吧?還有,你親妹妹雖不能嫁於賢王為正妃,可是賜給他的親信做夫人,怕也是不難吧?不止如此,若是你妹妹這邊實在是行不通了,你以為皇上就會在你的身上打主意?」

  「打我的主意?你開玩笑的吧?」

  靜依笑道:「元熙說的沒錯。他沒有開玩笑!皇上的心思深沉,極有可能會再打別的算盤!再說了,他能做上皇上的位子。你以為他會看不穿這裡頭的名堂?只不過他是吃不準到底是什麼人做了手腳?也許是你們英國公府,也許是皇后那邊兒,還有可能是德妃那邊兒!只是不管是誰,他也會礙於你們的身份,不會拆穿罷了!」

  楊海朋靜靜地站在了原地,有些茫然道:「還有這樣多的顧慮嗎?那要如何應對才好?」

  靜依不語,看向了元熙。

  元熙的眉頭緊緊地鎖起,「海朋,你的庶妹妹,目前也只有一人適齡,這對你而言,應該是不難處置。只要想個法子,對外宣稱她得了急症,送到外面的莊子上先將養著,這樣一來,等皇上問起來的時候,便好應對了。至於你,賞給你幾名侍妾,皇上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楊海朋卻是冷笑道:「他賞,我就一定要收嗎?大不了,找處院子,將她們給軟禁起來便是!他身為九五之尊,我雖不能抗旨,可是他也不能強迫我與誰同房吧?」

  靜依輕輕笑了兩聲,拿帕子掩了唇角道:「這倒是!皇上即便是權力再大,也是管不到你的閨房之樂的!」

  元熙聞言眉毛微不可見的抖了抖,輕咳了一聲,有些無奈道:「依依!」

  楊海朋聽到靜依說這個,原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可是現在一看元熙這個樣子,這才想起這個表妹尚未及笈,這閨房之樂四個字,從她的嘴裡說出來,的確是有些那個了!

  楊海朋轉了頭,臉沖外,靜默了片刻道:「若是有法子,能不讓皇上打我的主意,就好了。」

  「這有何難?」元熙朗聲道:「你只要對外宣稱,此生只得一妻,永不納妾。不就成了!」

  楊海朋一聽,輕點了點頭,「也對!這個法子不錯!不過,你不也是說永不納妾,可是淑妃不也照樣是送了人過來?」

  「那不同!那四名美人兒,依依是有大用處的。」元熙輕笑道。

  楊海朋聽了,看了一旁略有些臉紅的靜依一眼,眼睛一轉,便明白過來了!這個表妹,可是著實的不簡單呢!這是打了讓她們當信使的主意了!楊海朋輕搖了搖頭,看來,這個小姨子,自己還真是得罪不得!否則,她還不定想出什麼招來坑自己呢!

  「好了,時辰不早了。表姐夫,你可用了晚膳了?」

  「還晚膳,午膳我都沒用!」楊海朋一聽這個,便氣又不打一處來了!一想到自己火急火燎地跑來找他們商量辦法,可是這兩個卻是閒得跟沒事兒人兒似的!

  「表姐夫別氣了!小心氣壞了身子,可是自己的!這裡可是封城,表姐可是沒在這裡。若是你真氣病了,可是沒人心疼的!」靜依笑道,「司畫,吩咐他們擺膳吧。就在這兒用了。記得再為王爺和楊世子燙上一壺好酒!」

  靜依突然一轉頭,問道:「無熙,要不要將岳世子請來?反正那暗處的人咱們也已經處理掉了。讓他們見見也是無妨吧?」

  元熙點點頭,吩咐道:「初一,去請岳世子過來。」

  晚間三人一起在前廳慢慢地飲酒敘話,這一喝便是喝到了半夜了。而靜依見岳世子過來了,便自己在文華院用了膳。畢竟是幾個大男人,定也是有一些屬於男人之間的一些秘密要說的。再說了,這幾個男人要是湊到了一起,定是會喝個酩酊大醉的,她可不想陪著幾個醉鬼說話!

  清晨,元熙翻了個身,覺得身邊空蕩蕩的,一睜眼,見天已是大亮,他扶了額頭,輕坐了起來,眼又再度閉上,輕問道:「依依,我頭疼,你幫我更衣!」

  後花園裡,靜依正陪著貓兒散步,命人全部退下,到了一處涼廳。只見一隻長得像是百靈,卻是比百靈的身體又稍長,而且羽毛的毛色也是與百靈稍有不同,似是更漂亮些的小鳥兒落在了靜依的肩上,嘰嘰喳喳地,也不知在叫著什麼?

  可是靜依卻是一臉的笑意,輕輕地伸出了手,那小鳥兒便到了她的手心裡,衝著她又叫了幾聲,那聲音還真是與百靈相似!然後便低了頭,啄著靜依手心裡的米粒!

  「好了,我知道了。辛苦你了,小彩雀!」說著,便用另一隻手在小彩雀兒的頭上摸了摸。「快吃吧,吃完了你便再去那邊兒瞧著,記得來找我就是了。」

  那小彩雀似是能聽懂一般,嘰嘰喳喳地叫了幾聲,然後又輕啄著靜依手中的食物,片刻後,便撲扇著翅膀圍著靜依轉了幾個圈兒,飛走了。

  靜依看著這小彩雀飛走的方向,淡淡地一笑,這隻小彩雀是她在華陽山上意外撿到的。當時它似乎是餓的沒有力氣飛了,搭拉著頭腦,一幅垂頭喪氣的樣子!看到靜依當時手裡的茶點,便不顧危險地衝了過來。一會兒的功夫,便將靜依手中的茶點給啄了個乾淨!末了,似乎是還有些不滿意,又叫了幾聲!

  靜依命人端了一盞茶過來後,那小彩雀垂著頭幾乎是將杯中的茶給飲了個乾淨,才算作罷!不過,也許是貪戀靜依手中的茶點,便時常在靜依出外觀景時,吃靜依手中的食物。

  靜依見這隻小鳥長的奇怪,她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都未曾見到過這種鳥,也是覺得稀奇,便命人將它捉了,然後交給了司畫養在了王府的後花園中。

  直到靜依收到消息要離開王府,前往楊村,她擔心那四位美人兒不會讓她省心,便將這只被嬌貫了許久的小彩雀給放了出來,讓它整日在那院子裡守著那四名美人兒。看其是否有什麼動作?

  果然不出她所料,這四名美人兒中的兩個,已經是有些按捺不住了!似乎是有些心急了。也是!這都進了王府近三個月了,卻是連王爺的面兒也沒見上幾回,更是沒說過一句話!若是一直這樣,她們何時才能有機會侍寢?

  靜依低頭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小白虎道:「貓兒這次在楊村也是立了大功了呢!貓兒想要什麼?」

  那小白虎嗷嗚地叫了一聲,似乎是有些不滿意!而靜依聽了卻是一個勁兒的笑!用食指點了一下那虎頭道:「你這個懶東西!整日就知道吃好吃的,怎麼就不知道活動活動?你瞧瞧你,胖的哪裡還有半分老虎的樣子?分明就是一隻小白豬了!」

  那小白虎站了起來,在靜依的腿邊蹭了蹭,顯然是有些不高興了,似乎是還帶了一點兒撒嬌的意思!

  「好了!快停下,不就是想到我的暖閣裡去嗎?回頭再帶你去!現在去回自己的房子裡去!乖乖的!」

  那小白虎,看了主人一眼,見主人很高興,它也歡快地吼了一聲,尾巴還晃呀晃的!顯然是很高興!然後便轉身一扭一扭地回了自己的鐵籠子!

  靜依跟上將籠子鎖了,「我知道你喜歡粘著我,可是你可別忘了我身邊還有一位男主人呢!他似乎是有些不喜歡你呢!你又何苦還要往一塊兒湊?」

  小白虎聞言搭拉了腦袋,似是有些沮喪!那一隻小前爪還在籠子裡的地上,一撓一撓地,似乎是有些鬱悶了!

  靜依看它的樣子只覺得是可愛又好笑,「罷了!我既是應了你,便自會帶你去。只是你要乖乖地,莫要生事才好!」

  那小白虎再度抬起了虎頭,那一雙本就明亮的眼睛裡,此時看上去更為有神!

  靜依輕搖了搖頭,正欲再說些什麼,便見海棠急匆匆地跑來了。

  「王妃,您快回文華院吧!出事兒了!」

  靜依一擰眉,「出什麼事了?你怎麼如此慌張?」

  「王妃,是王爺!剛才也不知那個叫寧兒的丫頭怎麼惹著王爺了。被王爺一腳給踢了出來!把您寢室的門都給踢壞了!」

  「什麼?」靜依驚叫了一聲,便急忙趕回了文華院。只見院子裡躺著一名身穿綠衣的丫環,可不正是寧兒!只見她的臉色蒼白,唇畔還有鮮血溢出,一旁的地上,似是還有一小片的血跡,應是剛才她落地時,被傷了內臟,吐出來的血吧。

  「怎麼回事?為何不將人扶走?」靜依擰眉道。

  「回王妃,王爺吩咐了,不許扶她,更不許請府醫給她瞧!就讓她在這兒躺著,給府中的下人做個榜樣!」司畫道。

  「榜樣?」靜依輕輕重複了一遍,抬眼看了一眼屋子,見那台階的不遠處,躺著一扇門扇,而且還是被摔地不成樣子了。

  靜依進了屋子,看到元熙正一臉怒色地坐在床邊上。「這是怎麼了?怎麼一大早起來就發這麼大的火兒?可是那寧兒什麼地方服侍的不周,惹你生氣了?」

  元熙只輕抬了眼看她,卻是不語。

  靜依見他不語,更以為是寧兒什麼地方惹惱了他!這個元熙自她認識以來,還從未發過這樣大的脾氣!今兒是怎麼了?

  「可是頭還有些不舒服?我再命人為你煮碗醒酒湯吧?」靜依靠近了他幾步,伸手探了探他的額頭,見沒事,正欲收回手,便被元熙緊握在了手中,然後用力一拉,靜依便倒在了元熙的懷裡。

  靜依驚呼一聲,還未來得及再有什麼動作,便覺得唇上一片溫熱!

  元熙霸道地吻著靜依的雙唇,直到靜依似是喘不過氣來了,才鬆開了她!「以後,你的寢室,再不許有丫環近來!」

  「呃?」靜依有些暈暈乎乎地,大腦也跟不上元熙的話!

  「我說,以後這文華院的屋子裡,只許何嬤嬤、海棠進來,其它人一個也不許進來!」

  「為什麼?」靜依輕眨了眨眼睛,不解道。不過她看了一眼元熙睨向她的眼神,便什麼都明白了!榜樣?這元熙也真想的出來?想來,是這寧兒不守本分勾引他了吧?

  想到這兒,靜依連忙掙脫了元熙,然後拿帕子狠狠地在自己的嘴唇上擦著。

  元熙看她如此,不悅道:「你在幹什麼?」

  「她勾引你了?你是不是親她了?」靜依的眼神中露出了一絲厭惡!雖然只是一絲厭惡,可是敏銳的元熙還是捕捉到了!

  「你這是什麼眼神?嫌棄我?」

  靜依不理他,一想到剛剛親吻自己的這雙唇,不久前也親了旁的女子,她的心裡便不好受!元熙是她的,元熙即便是做戲,也不能親別的女子!更何況,剛才還不是做戲!只怕是元熙將那寧兒當成了自己,定是與她親熱時發覺不是自己,才將她給踢出去的!

  元熙看她仍是不停地擦著自己的唇,那本就紅潤的嘴唇上似是因為她大力的擦拭,而略顯紅腫,似乎是有些磨破皮了!元熙一把將靜依再度拉到了懷裡,靜依剛欲掙扎,便被元熙固定了雙臂,動彈不得!

  「你這丫頭,胡思亂想什麼呢!我沒碰她!是她在為我更衣時,手有些不規矩,想著勾引我。原本我是閉著眼睛的,可是我感覺到了明顯不是你的氣息,睜眼一瞧是她,還很噁心地盯著我看!所以,我便一腳將她給踢出去了!」

  靜依想了想覺得不對!「你在裡間,是如何將她踢到院子裡去的?」

  元熙有些尷尬道:「我先是將她踹到了正堂,可是她似乎是還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猶自在那裡哭哭啼啼的,我嫌她煩,便又踢了她一腳,直接給踢到院子裡去了。」

  靜依搖了搖頭,「你還真是不知道憐香惜玉呀!多好的一個美人兒,就被你這樣給糟蹋了!」

  「糟蹋?」元熙一挑眉,「你不說,我還不知道如何處置她呢,現在你倒是提醒了我!」說完,便大步走到了院子裡,看也不看那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寧兒,對著外面道:「初一!」

  初一應聲飛躍進了院子,飄到了元熙的身前。

  「將這個賤人先送去醫治,然後給我賣到京城最下等的妓院去!記住,給我盯緊了她!每天不接二十名客人,不許讓她休息!」

  初一一愣,主子這是怎麼了?怎麼突然對一個丫環下手如此狠辣了起來?可是主子的話就是命令,初一也不過就是一愣,便將地上的寧兒如拎小雞一般給拎了起來,飛身出了文華院。

  「你們看到了吧?這便是不守規矩,不安分守己的下場!」元熙說完,冷哼了一聲,「依依,我還沒用早膳呢!」

  靜依這才輕道:「海棠,命人將早膳送去前廳吧,再去叫上楊世子和岳世子,一併用早膳。」說完,便轉頭對何嬤嬤道:「記得派人來修門!」

  說完,無奈地看了元熙一眼,向院外走去,而元熙見靜依越過他逕自向外走,一挑眉,幾個大步,便將靜依給追上了,長臂一攬,便將靜依緊緊地收在了自己的腰間,任憑靜依如何扭動,也是掙脫不開他的箝制!「別動!再動,我就在這院子裡親你。」

  靜依一聽,臉一紅,卻是真的不敢再動了!白了元熙一眼道:「呸!你的臉皮是越來越厚了!竟然拿這種事來威脅我?」

  元熙卻是唇畔微微上揚,「別忘了我說的,以後文華院的寢室,不許再有丫環進去!」

  「那司琴和司畫她們呢?」

  元熙睨了她一眼,「你說呢?」

  靜依抿唇一笑,「行了。別氣了!人家一個大姑娘都不怕污了名聲,想著將自己的清白給了你,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經了她這一出兒,以後,這文華院裡的人自然是老實了,再不會有人敢存了旁的心思了!你就別再惦記了!」

  元熙卻是只揚了揚眉,倒是也沒有堅持剛才的話。

  二人到了前廳,沒一會兒,岳正陽和楊海朋也就到了。海棠命人傳了膳,四人靜靜地用罷早膳,氣氛倒也還算是融洽!

  「王爺,表妹,我想著今日便啟程回京了。」楊海朋道。

  「這麼快?不多歇兩日了?」岳正陽問道。

  楊海朋搖了搖頭,「不了!早一日回去,事情便好安排的更周全一些,也會更加地容易處理。不知表妹,可有家書要我帶給平南候夫人?」

  靜依點點頭,自袖間取出了一封信道:「還請表姐夫將這封信交給我母親!還有,替我問候表姐,大哥和大嫂他們。」

  楊海朋點點頭,似是想起了什麼道:「你這個大嫂也不是個簡單的!聽說剛嫁進候府不久,便尋了個由頭,那皇后親賜的幾名貼身婢女給罰到了洗衣房!看來,也是個狠角色呢!」

  「狠的好!她是真心喜歡我大哥,自然是不願與旁的女人一起分享我大哥!這才是心裡真正的有他!大嫂越是如此,只怕大哥是越開心呢!而且,最重要的是,那幾名婢女是皇后所賜。表姐這樣做,也是為了向平南候府表明心跡!如此一來,她便是徹底地得罪了皇后了。」

  楊海朋點點頭,「我聽說皇后曾命人去平南候府請你大嫂進宮一敘,可是每次都被她找理由推托了。最近,正趕上你母親身體有些不適,她便以侍疾為由,不肯進宮。」

  靜依點點頭,「母親也是越來越知道配合大嫂了。」這件事,顧氏在給自己的信中都說到了。因為怕皇后會對崔茜茜不利,所以便假裝身體不適,以避過宮中和其它名門中舉行的一些個宴會之類的!

  岳正陽長舒了一口氣,道:「我現在只要一想到京城的那些錯綜複雜的關係,就頭痛!哪裡有這裡來的逍遙自在?海朋,要不,你也想個法子,請旨調到封城來吧?順便帶上嫂子,還有你家的寶貝兒子!」

  楊海朋瞪了他一眼,「你以為每個人都跟你似的?你那是歪打正著!我可是聽說了,現在京中的德妃和晉王,心裡頭那個悔呀!恨不能將你給生吞活剝了!聽說,現在還想著法子怎麼將你從封城調走呢?」

  「調走?她真以為這皇上的調令那般好用?我才來封城幾天,便再度調離?皇上成什麼了?豈不是朝令夕改了?那皇上的威信還在不在?以後,還如何服眾?」岳正陽不以為意道。

  「其實岳世子說的也不無可能呀?」靜依突然出聲道。

  「什麼?」楊海朋一聽,便瞪向了靜依,道:「你怎麼也和這個渾小子一起瞎胡鬧了!這封城能有一個岳王世子為武相,已是極為罕見了!哪裡還能再出一個國公世子來此為官?」

  靜依淡笑,道:「若是皇上對元熙不放心,想要派人來監視呢?」

  楊海朋一聽,搖搖頭道:「那也不可能是我!你別忘了我們之間可還是親戚呢!皇上若是真有此意,倒是極有可能會派晉王的人來。」

  「為什麼是晉王,不是明王和賢王?」岳正陽問道。

  「王爺應該是收到消息了吧?聽說最近皇上對蘇貴人倒是極為寵愛,時不時地打賞些東西。而這蘇貴人又是與德妃交好,什麼事兒,也是向著晉王說。如今,皇上因為寵愛蘇貴人,連帶著晉王也是極為受寵了呢!」

  「受寵?哼!這不過都是些障眼法罷了!怎麼?枉你在京中待了這麼多年,這麼簡單的事情竟是看不透嗎?」岳正陽搖頭道。

  「我明白你說的意思。你不就是想說,明著是寵晉王,暗地裡卻是對賢王關照有加嗎?可是帝心難測!誰知道皇上的心裡究竟是打了什麼主意?」

  楊海朋頓了頓,喝了口茶,又道:「你以為事情就這麼簡單?我現在擔心的是,皇上可能是有意重用晉王,用以牽制明王!畢竟賢王多年來一直是被皇后養在身邊,一無背景,二無人脈,在京中並未根基。現在皇上將其派去北疆,就是想著讓顧將軍對賢王效忠吧!只是賢王離京時間尚短,短期內形不成什麼氣候,所以皇上才想著讓這明王和晉王鬥個你死我活,給賢王爭取時間,同時,也是想讓賢王坐收漁翁之利吧!」

  岳正陽臉色一變,「皇上有可能會先在明處扶植晉王,借晉王的手,來打擊王爺?」

  說著,他與楊海朋互視一眼,齊齊地將頭轉向了元熙。

  元熙淡淡一笑,那雍容華貴的氣度,瞬間在身上散發了出來,他的眼皮輕抬,那黑白分明,異常清亮的眸子,如同是冬日的大雪過後出現的一抹暖陽,讓人看了只覺一陣明亮,大有撥雲見日之感!

  「不必為本王擔心。一切順其自然就是!」

  楊海朋卻是眉心處一緊,「王爺,你當真是此生唯願與其攜手到老便罷?你的心裡當真是只能裝得下一女子,再裝不下它物?」

  「它物?」岳正陽呵呵輕笑,道:「此處沒有旁人,王爺又布了隱衛。楊兄不必如此小心!你直接問他是否有意江山便是!」

  說完,笑嘻嘻地看向了靜依。

  靜依察覺到岳正陽的視線,淡然一笑,那本就未施粉黛的臉上,如玉一般光滑細膩,那抹淡然超脫的笑意,恍若是冬日雪後的紅梅,傲然挺立在枝頭,迎風綻放!

  岳正陽看到靜依的這抹笑意,只覺得心中一緊,只覺得那抹笑意,卻如同是一個細小的撥片,似是撥動了他心底的某根心弦,彈奏著一曲絕世華美的樂意!

  靜依並不知岳正陽心中所想,只是淡淡道:「岳世子甚言!現在元熙只是一心想著將這封城治理地井井有條,百姓們不再為了溫飽而游離失所!元熙現在滿腦子都是封城的百姓和風沙,其它的根本就無暇理會!」

  楊海朋和岳正陽聽了,均是不語,二人都是歷練過的,這平王妃剛才看似極為簡單的幾句話,卻是向他二人透露出了不少的信息。

  其一,這元熙現在只想著治理封城,換言之,就是短期內,封城的繁盛,便是他的目標。其二,現在根本就無暇理會其它,那麼,待封城的治理有了成效呢?其三,元熙心繫百姓,是個一心為民的好王爺,這樣的人,他們不支持他,還能支持誰呢?

  二人交換了個眼神,心裡都是對這個小王妃刮目相看了!王爺得如此聰慧的王妃相助,再加上他們,何愁大事不成?

  元熙只是淡淡地在二人的臉上瞟過,「時辰不早了,海朋,你還是趕緊上路吧。有什麼事,記得讓暗閣傳信給我就是,勿再如此冒險了!」

  楊海朋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既如此,我便先告辭了。岳正陽,你好生地在這兒待著,千萬別給王爺和表妹添麻煩!否則,小心我到皇上那兒告你一狀,將你調離封城!」

  岳正陽有些不耐煩地衝他揮了揮手,道:「知道了,知道了!怎麼這麼囉嗦,趕快走你的吧!」

  楊海朋看他如此態度,倒也不惱,「表妹和王爺就安心在此治理封城,京城裡有我和平南候府呢!定是不會讓晉王等人得逞。若是有事,我自是會去平南候府請教蘇清。小事,一般不會驚動平南候的。如此一來,表妹可是放心了?」

  「表姐夫能想得如此周到,自是極好的!靜依在此先謝過表姐夫了!」靜依說完,便對著楊海朋福了福身。

  「表妹萬萬不可!你現在的身份尊貴著呢!你可是大淵的親王妃!比我可是高了不止一個等級。如此,王爺,海朋便先告辭了。若是有用得著海朋的地方,直接傳書就是。」

  元熙點了點頭,「我記下了。你一路上定是要注意安全!」

  因為楊海朋來封城,雖然是有人知道是受了顧氏所托來給靜依送家書的,可是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幾人還是沒有親自送出府去。只是站在前廳,看著楊海朋出了王府,便各自散了。

  元熙和岳正陽直接去了議政院中處理一些政務,這議政院,便是以前的封城的刺史府,付達接任了封城的文相後,便將這刺史府的牌匾撤掉,正式換上了議政院的名字!如此一來,也是正式向封城的大小官員和百姓們宣示著,封城,有了新的主人!

  「啟稟王妃,那四名美人兒都請來了。」海棠回話道。

  靜依點了點頭,「宣她們進來吧。」

  很快,便見有人掀了簾子,四名美人兒魚貫而入。

  「妾身參見王妃!給王妃請安了。」四名美人兒好聽的聲音環繞在了花廳裡。

  而靜依卻是恍若未聞,仍是靜靜地看著手中的書。而那四名美人兒,因為沒有得到王妃的准許,自然是不能起身的。就這樣保持著雙腿微屈的姿勢一動不動。

  不知過了多久,那四名美人兒顯然是有些受不住了,雙頰已是略變了臉色,額上也是微微露出了汗漬。要知道這樣的姿勢若是只是微微施禮,倒是極為輕省的,可是若是讓人一直保持著這個姿勢不變,卻是比跪拜還要讓人難受!

  這樣的一個姿勢,會讓人全身的肌肉緊繃,特別是雙腿,又不能打顫、打晃,否則就是對王妃的不敬!

  終於,靜依將手中的書翻至了最後一頁,又細細地看了一遍,才抬起頭來,看著那仍是保持著屈膝行禮姿勢的四名美人兒道:「你們當真是宮裡出來的?怎的如此地不懂規矩?連行禮也是不會了?」

  靜依身旁的海棠大喝道:「放肆!見到王妃殿下,為何不跪?」

  那四名美人兒心裡那個委屈呀!不就是沒有給你下跪嗎?你至於如此折騰我們嗎?讓我們這樣站了得有小半個時辰了,現在才想起來我們沒有跪禮麼?這個小王妃分明就是故意的!

  四人心裡雖是委屈,可是面上卻是半點也不敢露,又調整了站姿,然後跪在了地板上,再度道:「妾身給王妃請安。」

  靜依的眉毛微抖,「妾身?來人!掌嘴!」

  話音剛落,便見一旁的柳杏兒和柳菊二人上前啪啪地每人給抽了兩個嘴巴,然後再度站到了一旁!而那四名美人兒的臉上,左右各是落下了一個清晰的巴掌印兒!

  「王妃,您這是何意?妾身等本就是淑妃娘娘賞賜給王爺的。為何不能自稱妾身?」

  靜依卻是看也不看她,給海棠使了個眼色。海棠便上前一步道:「放肆!王妃面前還敢狡辯!」說完,掃了柳杏兒一眼,柳杏兒再度上前,啪啪地,又是兩巴掌揮向啊那名說話的美人兒。

  海棠正色道:「其一,你們四人也知道,不過就是淑妃娘娘賞下來的,並沒有得到王妃的許可成為王爺的妾室,其二,你們可是行過了妾禮?拜過了堂?其三,王爺可有給你們辦了納妾禮,許了你們身份?其四,在這王府裡,只有王妃一個女主人,你們既不是王爺的妾室,又不是王爺的通房,充其量不過是淑妃娘娘賞過來的四名奴婢罷了!居然敢在王妃面前自稱妾身?你們難道想忤逆王妃不成?」

  海棠的這番話說的那可是滴水不漏,擲地有聲!直聽得一旁的柳杏兒和柳菊,偷偷地衝她舉起了大拇指!就連靜依也是暗歎這海棠是越來越厲害了!竟是能說得頭頭是道!而跪在地上的四名美人兒,此時已是嚇得面色煞白!

  這四名美人兒可不傻!海棠剛才說的,句句在理,字字珠璣!她們的確是沒有名分地待在平王府的!雖是應著是淑妃娘娘賞下來的人,而且淑妃也是暗示了要她們進府後侍奉王爺的,王爺若是高興了,自然不會虧待了她們!可是到底也只是暗示!並沒有在明面兒上說,她們幾人是給王爺納的妾室!所以,她們的這頓打,算是白挨了!而且還挨的有理有據,到了哪兒,她們也是沒理的!

  此時,海棠才明白為什麼王妃一直是只將她們軟禁了起來,卻是好吃好喝地當半個主子將她們供起來了!這是想著讓她們時間長了,放鬆了警惕,也真的忘記了自己的身份,竟是真的以為自己就是這王府的半個主子了!今兒一聽到王妃召見她們,便以為是要安排侍寢之事了,所以,才有些得意忘形了!

  這一得意忘形不要緊,人就容易犯錯了!一旦犯了錯,那王妃自然就是會按規矩處置了!這樣一來,你還能說什麼?這可不是王妃不給淑妃娘娘面子,而是她們幾個奴婢太過蠢笨,犯了錯!就是淑妃娘娘來了,也是袒護不得的!

  靜依看了那四名美人兒一眼,滿意地揚了揚眉,知道怕了?現在知道怕了,會不會太晚了點兒?你們既然敢打元熙的主意,就得有勇氣承受這後果!

  「你們四個叫什麼名字?一一說來。」靜依淡笑道。

  那四名美人兒還是擔心王妃會不會一怒之下將她們拉出去給杖斃,突然聽到了一道極為好聽的聲音傳來!那聲音清麗婉轉,沒有矯揉造作,卻是讓人聽了宛若是那山間的瀑布頃洩而下,直顫人的心房!



第二十八章 帝心無情!

  四名美人聞聲,都是低下了頭,從左至右依次報了名字。

  靜依微點了點頭,「秋月,秋雙,秋菊,秋果,名字倒是真不錯!都是淑妃娘娘賜的名兒?」

  「回王妃,是!」四名美人兒齊聲道。

  「行了,都抬起頭來吧。」

  四人依言抬起頭來,因為先前的幾巴掌,均是不敢抬眼瞧平王妃,眼皮都是低垂著,生怕再犯了什麼錯,再讓王妃給賞幾巴掌。

  「秋月,你剛才說,淑妃娘娘是派你來服侍王爺的?」靜依的語氣倒是聽起來再平常不過,彷彿就像是在問你吃飯了沒有。

  「回王妃,奴婢不敢。」有了剛才的教訓,這個秋月倒是乖巧了不少。

  靜依微點了點頭,「你倒是個伶俐的!這樣吧,本王妃與王爺商量了一下,你與秋雙就到王爺的內書房伺候吧。至於你們兩個,就暫時在文華院伺候吧。」

  「是!奴婢謝過王妃恩典。」四人行了禮,仍是跪在原地,不敢有所動作。

  「都起來吧。」說完,轉頭對海棠道:「先將她們領到何嬤嬤那兒去教教她們規矩。咱們到底是平王府,在王爺身邊兒伺候的人萬不可沒了規矩。」

  「是!王妃放心,奴婢一定會囑托何嬤嬤,好好教她們規矩的。」

  「行了,你們都退下吧。什麼時候學會了規矩,什麼時候就過來伺候。」

  海棠將四人引了出去。司畫小聲道:「王妃,您真的打算讓她二人去王爺的內書房伺候?」

  「怎麼?王爺可是個正常的男人,身邊兒收兩個通房不也正常?」靜依反問道。

  司畫的神情一滯,王妃以前不是不讓王爺有別的心思嗎?今兒是怎麼了?

  「司畫,陪我到慈善堂走一趟吧。好長時間沒看到那些孩子們了,心裡還怪想的慌呢。」

  到了慈善堂,靜依剛進院子,便聽見了齊齊地讀書聲,「又添了孩子了?」

  慈善堂的總管初五道:「回王妃的話,自上次您從這兒走後,到現在又添了二十多個孩子。」

  靜依點了點頭,「慧清大師可曾來過。」

  「回王妃,昨兒還來過,看到這裡的孩子又多了,便命人拉了兩車糧食下山,還又從寺裡抽調了兩名武僧過來。今兒早上才到的。」

  「慧清大師到底是得道高僧,果然是慈悲心腸。行了,你四處走走,你去忙吧。」

  「是!」

  靜依走到了窗前,看著屋內正認真讀書的孩子們,臉上揚起了一抹笑容。

  「王妃殿下來了!」不知什麼時候裡面的先生竟是給孩子們下了課!一名小男孩兒,跑了過來,喊了一聲,只見一群小孩子都跑了過來,幾乎是將靜依圍在了中間,「給王妃主子請安!」

  齊亮地聲音迴響在院子裡,靜依一愣,王妃主子?這是什麼稱呼?「你們都起來吧?最近這段時間怎麼樣?可都是聽先生和初總管的話了?有沒有特別調皮的?有沒有給初總管惹麻煩了?」

  「沒有!」又是一陣齊齊的聲音。

  「你是陳星?」靜依看向第一個跑過來的男孩子。

  「回王妃主子的話,小的正是陳星。這是我姐姐陳月!」陳星說著,指了指一旁的一個個子比他高一大截,身形消瘦的小女孩兒。

  靜依細細看了這個陳月,長得還真是不錯!雖說不上是花容月貌,可也是眉清目秀,再過幾年,倒也是個美人兒!

  「你什麼時候到的慈善堂?」

  「回王妃主子的話,奴婢是前幾日被王府的侍衛找到,送過來的。」陳月福了福身,低著頭道。

  靜依點了點頭,到底是在大戶人家做過丫環的,還真是懂規矩!

  「王妃主子,我們都會背《論語》了,背給您聽聽好不好?」

  「好呀?不過不能一起背,要一個一個的背。我來檢查一下,哪個孩子上課沒有認真聽先生講。若是能背下來的,我便命人去外面買糖人兒回來,好不好?」

  「好!」

  「可是若是背不上來,就不能吃糖人兒了!可是不許哭鼻子呀!」

  「不哭鼻子!」一幫孩子齊齊地搖著頭道。

  「王妃,外面天太冷了,去裡面檢查他們的功課吧?」司畫道。

  靜依點點頭,便進了屋子。

  接下來的一個時辰,靜依什麼也沒幹,就是坐在屋子裡,聽這幫孩子們挨個兒的背書。孩子們都很努力,竟然也是都背了下來,雖然有幾個因為是初次見到平王妃,心裡有些緊張,一時磕磕巴巴的,可也算是背了下來。特別是陳星,聰明的很,他背的最快!也是一字不差!

  待最後一個孩子背完,靜依對初五吩咐道:「初總管,我許了這些孩子們每人一個糖人兒,還要勞煩你了。」

  「是!屬下這就命人去買。」

  「好了,你們的先生呢?能將你們教的這樣好,我可是要好好謝謝這位先生呢!」

  「在這裡,在這裡。」幾個孩子將先生給拉了過來。

  靜依一看來人,心中一驚,「張華?你怎麼會在這裡?你怎麼沒有在家好好讀書呢?」

  「回王妃,小人自知才疏學淺,天生愚魯,不是那當官兒的料,現在能有一個秀才的身份,也已經是知足了。王妃幫著小人的母親奪回了嫁妝,現在小人母子倆已是衣食無憂。小人感念王爺與王妃的恩德,別無他才,正逢慈善堂招募先生,便來此為王爺和王妃出一分力。」

  「你想放棄前程,當真不打算再考了?」

  「回王妃的話,小人經過喪父之痛,自己又因病險喪黃泉,拖累家母,已是頓悟!就像王妃當初在小人家中說的,人生在世,不是只有科考一條路!小人還未感激當初王妃的提點之恩呢!」

  靜依笑著點了點頭,看來,這個張華是真的開了竊了!當初她與元熙一同到他家中時,當真是家徒四壁,還是蒙司琴等人暗中照顧,才有了地方住。後來才知道這個張華去年考試失利,便一度消沉,今年因為家貧,又被未婚妻家給強行退了婚。他向來是自詡才華橫溢,哪裡經受得住這接二連三的打擊,竟是一病不起!

  張夫人只此一子,夫君又已亡故,自是對他極為上心,砸鍋賣鐵也是想著為他治病,只是這張華的病情一直是時好時壞,反覆無常!家中本就貧寒,又要給他看病,將家中能變賣的都變賣了。已是幾乎窮的連鍋都揭不開了,正逢司琴派來的人暗中引導,這才來了封城,也才有了宋夫人被告一事!

  「你能如此想,倒也不失為一樁幸事!張華,你年輕尚輕,還有機會。可以邊在這裡教學,邊讀書,兩不耽誤。王爺和本王妃,對你寄予厚望!即便是你不參加科舉了,若是你有真才實學,好好地為王爺效力,王爺也不會埋沒了你。本王妃的話,你可明白?」

  「是!小人明白!先謝過王爺的厚愛!」張華恭謹道。這平王妃剛才話中的意思已是說了明白,無論自己是否還要參加科舉,只要自己好好做事,王爺定是會提攜他的!

  靜依點了點頭,看向了陳星道:「這個孩子倒是聰明。不知張先生以為如何?」

  張華順著平王妃的眼神看過去,也是點頭道:「回王妃,這個叫陳星的孩子的確是天資聰穎,只怕小人教不了他幾年,便要另請高明了。」

  「哦?這孩子當真有你說的這般厲害?」

  「回王妃,小人不打誑語。這個陳星有過目不忘之本事,再加上悟性極高。學起東西來,比平常的孩子快了數倍!」

  靜依這才又細細地看了看陳星,過目不忘?這個本事倒是真不錯呢!以前她也只是聽人說起過有這種一目十行,且過目不忘的天才,想不到,自己倒是有幸能見到一個。

  「陳星,張先生的話,你可都聽到了?」

  「回王妃主子,小的聽到了。」

  「那你可想著早日學成,滿腹經綸,然後也讓你姐姐和你的這些夥伴們過上好日子?」

  「回王妃主子,自然想了!小的做夢都想讓他們每日都吃魚肉!再不用出去看別人的臉色!受別人的白眼兒!」

  靜依一愣,想不到這個陳星小小年紀便有這樣的想法!靜依將張華叫了出來,她的明眸輕轉,「張先生,這個陳星,就要勞煩先生多多教導了。除了教他一些學問外,還有注意讓他多學習一些古人的優良範例。聰明的孩子,從來都是最容易走上歧途的。」

  張華抬眼看了一眼神色肅穆的平王妃,見其眉眼間濃濃的書卷氣,整個在沐浴在陽光下,如同是被鍍上了一層淡淡地金光,週身散發著不容抗拒地威嚴和尊貴。

  「是!王妃考慮的周到,小人自當多加引導,定不會讓其走上歪路。」

  靜依點了點頭,對著身後的初五道:「初總管,對這個陳星,你要多加注意!有時候一個孩子的心性發生轉變,往往是在別人不經意間的一句話,一個動作,甚至是一個眼神!不止是陳星,其它的孩子們,也要讓他們多接觸一些正面的,積極的人和事,這樣,才不枉費咱們辛苦一場。」

  「是!王妃教訓的是!屬下定當注意引導,絕不讓王妃失望。」

  靜依這才放下心來,「這個陳星可有學武?」

  「回王妃,每日早上還有晚上,華陽寺的武僧都會教授孩子們一些強身健體的拳操。也算不上是真正的習武。」

  「你去將教授他們拳操的師父請來。我有話要問。」

  「是!」初五說完,便命人去請華陽寺的師父了。

  「張先生,正所謂言傳身教!並不是只有你在學堂上講的東西,才是授課!這時時處處,孩子們看到的,聽到的,感覺到的,都會讓他們有所感悟!所以,身教比言傳更為重要。這就需要孩子們的身邊一定要注意不要出現一些不好的行為。免得教壞了孩子們。就像是一個極為聰明且品行端正的孩子,若是總是讓他看到有人偷東西,還聽到一些小偷的歪理,日子長了,這個孩子,只怕是也就會學得一身的歪風斜氣。所以,張先生,你和初總管身上的擔子,可是不輕呀!」

  張華頓時有種受寵若驚之感!「王妃教訓的是!小人一定會注意言傳身教,多加留意孩子們的言行舉止!」

  靜依點了點頭,「也歇了會兒了,張先生也該去授課了。本王妃就不打擾先生了。」

  「不敢!那小人先行告退了。」

  靜依看著張華離去的背影,輕歎了一聲,「這麼多孩子,只一個張華,怕是忙不過來呀!」話落,轉身對司畫道:「王爺呢?知道王爺現在在何處?」

  「回王妃的話,若是沒有意外,王爺現在只怕是去了墨衛了。」

  墨衛?是去查看無極的訓練成果了吧?

  「王妃,這裡風大,您還是去前廳等著幾位師父吧。」司畫勸道。

  靜依搖搖頭道:「總是在屋子裡悶著,也是不好。出來透透氣,倒也是輕鬆了一些。就在這裡等等吧。」說著,便看向了不遠處的一株紅梅。「這裡何時種了一株紅梅?而且還只此一株?」

  「回王妃,這株紅梅,是張先生請人自自家院子裡移植過來的。說是種在此處,讓慈善堂裡的孩子們,日日都能看到,也好學習紅梅迎風傲雪,不畏嚴寒之姿!」初五回道。

  靜依笑道:「這個張先生,倒是有趣!這個法子,倒是真不錯。不過,為何只植了一株呢?」

  「張先生說,物以稀為貴!這偌大的一個慈善堂,只此一株,才會引起孩子們的好奇心,才會讓孩子們時時關注!也才能達到最初的目的。若是種的多了,怕是會成了這慈善堂的一道風景線,反而會讓孩子們沉溺於美景之中,沒了最初的意義了。」

  「不錯!由此看來,這個張先生,倒真是個教書的料!初總管,這張先生每個月的月錢,定是多少?」

  「這!」初五偷瞄了王妃一眼後,輕道:「回王妃,這張先生說身受王爺和王妃大恩,不收俸祿!」

  靜依抿唇輕笑了笑,卻是不語。她早已料到會如此了。這個張華母子,倒也還算是知恩圖報!倒也沒讓她們白幫了一場。

  「回王妃,幾位師父到了。」初五提醒道。

  靜依轉過身看到幾位師父,笑道:「有勞幾位師父了。不知在這慈善堂住的可還習慣?」

  「王妃客氣了!貧僧等人也是早已對王爺和王妃的善名有所耳聞。能為封城的百姓做這麼多善事,足可見王妃的一片慈悲之心!貧僧等人能在此為封城的百姓盡一份綿薄之力,是貧僧等人應做之事。」

  「幾位師父辛苦了。其實,我今日見過幾位師父也是想問問這些孩子們的課業如何?身體又如何?」

  一位看起來年紀稍長的僧人道:「回王妃的話,這些孩子們現在的身體狀態,比起初來時,已是好了不少。大部分孩子來此後,經過調理,身體已是無礙。倒是有些孩子的身骨不錯,倒是練武的好材料!」

  「哦?當真?」

  「回王妃,貧僧不打誑語。」

  靜依笑道:「果真如此那便是好了!那就煩請幾位師父將這些孩子分成三個班組授課吧!將一些體格普通,只是適合強身健體,卻不適合練武的孩子分成一組。再將體質稍好,以後也可小有所成的孩子分成一組。最後將身骨上佳,有望成為武學高手的孩子再分成一組,然後分開授課。不知幾位師父意下如何?」

  「這!」幾位師父面面相覷,還是那位年紀稍長的師父道:「敢問王妃,這是何意呀?」

  靜依知道這些師父是擔心她們想要選拔一些可造之材,從而拋棄一些弱小了。「幾位師父不必擔心。之前,我便與慧清大師提起過。這慈善堂,是要長期辦下去的。並非一日兩日便要散了。而幾位師父都是修習之人,也不能總是停留在這山下,誤了幾位師父的修行。所以,我與慧清大師商議,由幾位師父培養一批武師出來,再由他們來守護並且教導以後的慈善堂的孩子們。而其它的一些不適宜練武之人,王爺與我會再想法子,找人教授他們一些生存技能,不至於一輩子養在慈善堂!」

  靜依看了幾位師父一眼,又道:「而至於那極少的有可能培養成為武學高手的孩子,王爺考慮,會將他們送入軍中歷練,為我大淵效力!」

  「阿彌陀佛!原來如此!既如此,那我等便聽從王妃的安排就是。只是,我等的武學天分一般,若是那些身骨上佳的孩子,貧僧等人,只怕也是教不了多少!」

  「幾位師父太過謙了。誰不知道,這華陽寺上的武僧師父,個個都是頂尖高手?師父就不必推辭了。事情便這樣定了,如何?」

  幾位武僧師父相視一眼,都對靜依點了點頭,「一切聽憑王妃吩咐。」

  「如此甚好!」靜依又問了一些關於這些孩子們的身體是否曾經受過傷等問題,便讓他們退下了。

  司畫看幾位大師走了,才輕道:「王妃,您在外面站了近一個時辰了,快進去歇歇吧。」

  靜依這才驚覺得有些涼意了,點點頭,接過甦醒遞過來的手爐,蓮步輕移,到了前廳。

  「初總管,這慈善堂中,負責教授女孩子的嬤嬤共有幾人?」

  「回王妃的話,共有三位教養嬤嬤。一位教授女紅,一位教授課業,一位負責教授她們膳房之事。」

  靜依點點頭,「倒是還算不錯。這慈善堂裡的女孩子竟是比男孩子多了近三成!可見,這百姓心中,重男輕女的思想,是大為嚴重呀!」

  初五聽了低頭不語。其實不止是封城,任何一個地方若是發生了災情,百姓們到了賣兒賣女的地步的,都是會先賣女兒,而後,實在是沒法子了,才會賣兒子。

  「王妃,您可是要見見這三位嬤嬤?」司畫問道。

  靜依有些疲憊地搖了搖頭,「改日吧。今日有些累了。回府吧。」

  初五將靜依送至上了馬車,看著平王府的馬車緩緩而去,臉上揚起一抹極為誠摯的笑意,看來,王爺是找了位好王妃呀!

  馬車上,靜依一個人背在了軟榻上,似是困極,迷迷糊糊地眼看就要睡著了。只覺得臉上似是什麼東西在磨蹭著自己。勉強睜開了眼一瞧,輕道:「你怎麼會突然來了?」

  元熙低低一笑,將有些睏意的靜依攬在了懷裡,讓她的頭靠在了自己的胸前。「想你了。出了議政廳,就急急忙忙地趕去了墨衛的駐紮地,眼看著快晌午了,想要陪著你一起用午膳,便趕回來了。」

  「嗯。」靜依輕應了一聲,閉著眼睛,又調整了一下姿勢,似乎是極為愜意,臉上微微有些滿意之色。

  元熙看她如此疲累,略有些不悅,輕問道:「累了?」

  「嗯。」

  元熙看她實在是累極了,也不再說話,只是這樣輕抱著她,又將榻上的一張毯子拿了過來,給靜依蓋上,不一會兒,懷裡的靜依便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

  元熙頗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真不知道,她這一上午都幹什麼了,怎麼會如此疲累?

  他自城外進來後,看到了王府的馬車,便棄了馬,直接飛身上了馬車,果然看到靜依正懶散地倚在榻上,自己著急忙慌地自城外趕了回來,想不到,她卻是這樣一幅樣子。

  到了王府門口,靜依睡的正熟,元熙命人不得打擾,就這樣靜靜地抱著她。約莫又過了半個時辰,靜依才悠悠轉醒。

  看到元熙,靜依竟是有些呆愣,「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是去看墨衛了嗎?何時回來的?」

  靜依的這番問話,卻是讓元熙有些哭笑不得了!「你這丫頭!迷迷糊糊地就躺在了我的懷裡!怎麼還不知道我回來了?若是旁人進來了,你也是如此?」

  靜依瞇著眼,似是想了想,才道:「哦!想起來了!你是在半路上上的馬車吧?」

  元熙笑著點點頭,「好了。你這一覺睡的可還解乏?肚子餓不餓?」

  靜依聽他一提醒,才驚覺到有些餓了。「是有些餓了。咱們還沒到王府嗎?」

  「呵呵!」元熙輕笑了兩聲道:「咱們的馬車就停在王府門口,你已經在這裡睡了半個時辰了。」說完,轉頭對外面道:「初一,去第一家。」

  外面有人應了,便聽見了幾聲吩咐,然後便覺得似是馬車在調轉方向了。

  「咱們不是到了王府門口了嗎?怎麼還去第一家用膳?」

  「沒什麼,就是想陪著你在外面吃飯了。」元熙將靜依鬢前的一小縷頭髮,纏繞在了指尖,輕輕地來迴旋轉著,摩挲著。

  靜依看元熙的眉心處,似是略有愁容,「可是有什麼煩心事了?說來聽聽。」

  元熙抿唇一笑,「什麼事也瞞不過你。是京城那邊兒來消息了。」

  「哦?什麼消息?」靜依整個人頓時都精神了起來。

  「關於母妃的。」

  靜依聞言,整個人一驚,坐了起來,「可是母妃有什麼不好?」

  元熙閉眼搖了搖頭,「那倒不是。母妃的身子已是大好了。」

  靜依鬆了一口氣,「那你為何還如此的憂心?」

  元熙睜開眼睛,看了靜依一眼,那眸子中似是飽含了許多的無奈,還有許多的憤恨!

  「你可知道,母妃這次發病,並非是真的病了。」

  「你上次不是提過,說咱們出京前,母妃的身子已是大好了。可是有人在母妃的膳食裡做了什麼手腳?」

  元熙再度搖搖頭,「我剛收到這個消息時,便覺得極為不妥,總覺得是有什麼地方不對。母妃雖是在宮裡不怎麼受寵了,可是到底是因為長得與當年的麗妃相像,皇上對她也還算是關照,最起碼,母妃若是不想見什麼人,那個人,是進不了母妃的福壽宮的。」

  「你的意思是說,並非是在母妃的飲食中做了手腳?」

  元熙輕歎了一聲,「前些日子,皇上賞賜給了母妃一些上好的雲錦!均是出自江南!母妃命人為自己裁製了幾件新衣。」

  「是皇上?」

  元熙的眼睛輕閉,閉上眼的那一刻,靜依明顯是感受到了元熙眼中那濃濃地傷痛!想來,那淑妃雖對元熙並不親厚,可是到底是對他多有照拂,如今竟是被皇上給暗害,這樣的事實,只怕是個人就無法接受吧。

  「元熙,你沒事吧?」

  元熙沒有睜眼,只是輕搖了搖頭,「依依,你說,我怎麼會有這樣一個冷血無情的父親!」

  靜依沉默了,她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元熙了。他的一生竟是如此多的淒苦,剛出生便沒了親娘,好不容易有了一個養母,卻是因為他而受了連累,害得淑妃失了聖寵!現在呢,皇上為了掣肘元熙,竟然是對他的養母也下手了!這樣一個無心無情的皇帝,當真是讓人想想便覺得有些陰寒之感!

  正如元熙剛才所說,這淑妃多年來,雖是失了聖寵,可是到底是因為與當年的麗妃長相酷似,所以一直倒也是還算太平!原以為皇上是顧念著當年麗妃的情意,又或者是淑妃到底是被當作替代品陪了皇上這麼多年,可是沒想到,皇上竟是如此狠心,多年的情分,竟是說棄,便棄了麼?

  「元熙,我知道你心裡不好受,想罵就罵兩句吧!反正咱們現在是在封城,那皇上的耳朵還沒伸那麼長呢!」

  元熙苦笑了一下,睜開了那雙幽暗的眸子,「依依,你知道嗎?有時候我真的覺得自己活在這個世上是多餘的。若是沒了我,母妃定然是會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如何會有現在這般的苦楚?」

  靜依垂下眸子,輕握了元熙的手道:「那雲錦上,可是被下了毒?」

  元熙點了點頭,「雲錦上被下了一種慢性毒,若是只放在屋子裡,還稍微好些。可是那雲錦上的毒,一旦遇水,便會將毒性蔓延至整件衣服,而偏偏這種毒性,一旦與母妃屋子中的熏香相遇,便會徹底引發。而過了十二個時辰之後,這種毒性便會侵入人體內,衣服上,反而是再無半點的毒性了。」

  靜依默然了,她以前經常跟晴天在一起,自然知道這世間有著許多奇奇怪怪的毒,只是一直是以為這些害人的東西,離自己是較遠的,想不到這一次,竟是被皇上用到了淑妃身上!再怎麼說也是他的枕邊人哪!果真是最是無情帝王家!

  「王爺,第一樓到了。」馬車外傳來初一的聲音。

  「知道了,」元熙說著,便迅速調整了神態,剛才的悲傷低沉之色,再無半分。

  二人進了二樓的雅間,坐定後,不一會兒,小二便陸陸續續地上了幾道招牌菜。

  靜依轉頭對初一等人道:「這裡不用你們伺候,你們先下去輪流守著,用膳吧。」

  初一和司畫等人退出了雅間,屋子內,便只餘了元熙和靜依二人了。

  「元熙,先進些東西吧。來,嘗嘗這塊糖醋排骨。」靜依邊說著,邊夾了一塊兒糖醋排骨到了元熙的碟子裡。

  元熙笑了笑,夾起了那塊排骨,放入口中,輕道:「味道果然不錯。一起吃吧。」

  靜依和元熙誰也不再出聲,吃了幾口菜後,靜依放下了筷子,看著也放下了筷子的元熙道:「你是如何得知這些的?也是暗閣的人查出來的?」

  「這一次,我派到母妃身邊的人裡,有一名精通毒藥的。她起初也是沒有想到這個,後來無意中發現了母妃身上所穿的雲錦的衣服,同庫房裡的雲錦布料上的味道略有不同,才發現了這般高明的下毒手法的。」

  「的確!這樣費盡周折地下毒手法,還真是高明,一般人是根本不會察覺出來的。」

  「那現在如何了?母妃身上的毒可是解了?」

  「解了。這種毒只是不易發現,若是發現了,要解也並不難。皇上多年來,雖對我有不滿,卻是從未對母妃下過手。可是這一次。」

  「也許,是因為皇上察覺到了你現在的勢力正是逐步壯大,所以才起了疑心吧。說起來,也是咱們太心急了些,不該如此著急地處理掉白石和宋浩!」

  元熙搖搖頭,「那也未必!除掉他們,是必然的。皇上早就對我不滿,這一次,主要還是因為賢王到了北疆吧。」

  靜依心中一動,「你是說,皇上想著逼你交出在北疆所有的勢力?」

  「哼!皇上,您還真是打了好算盤呢?以為如此逼我,我便會就範了嗎?」元熙冷冷道:「他難道真以為我是傻的不成?以為通過對母妃下手,我便會向他妥協了?哼!我還沒那麼蠢,只怕是若我真的交出了北疆的所有暗中勢力,我與母妃,只會死的更快!」

  「元熙,皇上明知你並非是淑妃的親生兒子,你極有可能是不受他威脅的,他為何還要如此?」

  「依依,你還是不瞭解皇上。這才是第一步了!第二步,若是我不肯就範,他定是會以淑妃病重為由,召我回京!若是我一旦回京,依依,你以為我還能平安地走出皇宮嗎?」

  靜依驚的心神一顫!「虎毒尚且不食子,皇上竟是如此狠心麼?」

  「哼!他從未當過我是他的兒子,又何來此一說?我是他的污點!是他與麗妃之間最大的一個污點的存在!他恨不得我早些下去陪我的生母才是真!哪裡會考慮什麼兒子不兒子的!」

  「元熙,也許事情還沒那麼糟。至少現在母妃身上的毒已經解了。他就再沒有威脅你的砝碼。只不過,咱們是得小心了,皇上定是不會善罷甘休,定是還會再想出別的法子來,逼你就範的。」

  「哼!他自然是不會輕易放棄的。他知道我在北疆的七年,可不是混日子的。先不說我在那裡籌建的其它勢力,是其它幾位皇子做夢都想要的!單衝著那裡的將士認可的是我,而不是賢王這一條,皇上就得想法子除了我!」

  靜依看了一眼表情冷漠的元熙,「這麼說來,皇上等人並不知道,你在暗中的勢力?」

  「應該是不知道的。就連岳正陽也是不知道的。」

  「元熙,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怎麼辦?我豈能處處如了他的願?」元熙突然笑了笑,那眸子中冰冷狠戾之氣頓盛!直將靜依看得心中一涼!如同是在冰天雪地裡被凍了三天三夜一般,涼的似是凍住了!沒知覺了!

  不過是眨眼之間,元熙的神情便恢復如初,看到一旁有些呆怔的靜依,知道自己剛才頓生的殺氣,嚇到了她,將她輕輕地摟在了懷裡,「依依,別怕!我剛才,不是對你!你別怕!」說著,還輕拍了拍她的背。

  靜依緩過神來,輕搖了頭道:「無熙,剛才你的樣子,便是你在北疆作戰時的樣子吧?」

  元熙身體一僵,「依依,你是不是討厭那樣狠戾的我?是不是害怕了?不喜歡我了?」

  靜依感覺到了元熙身體的僵硬和心裡的恐慌,輕道:「我沒有討厭你!也沒有不喜歡你!剛才你的樣子,我的確是有些害怕了。可是我不會離開你!我一直覺得顯現在我面前的元熙,是一個不太完整的元熙。現在,我才終於明白了!你是為了我,總是將那一面藏起來吧?你是怕嚇到我嗎?」

  說著,便從他的懷裡抬起頭道:「我一直覺得濕潤如玉的你,與在北疆七年間殺敵無數,治軍極嚴的你靠不上邊兒。若不是我清楚地知道你的確是去了北疆七年,我還真的會以為,這一切不過是做夢!自你回來後,在我面前,總是彬彬有禮,溫暖如春,偶爾還會讓我一種如高高地立在雲端之上一般的感覺!可是這讓我覺得不真實!你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一個殺伐果決,治軍森嚴,令敵人聞風喪膽的少年英雄,怎麼會是這幅樣子?」

  「現在我明白了。元熙,你是為了保持在我心目中的好形象,把自己的那一面給藏了起來了!」

  元熙輕笑出聲,眉心處原有的不悅,徹底散去,「知我者,莫若依依!你當真是這個世界上最懂我的人。」

  說完,便在靜依的眉心處落下輕輕一吻,「依依,你是我心目中,是那麼神聖,那麼純淨!你就仿若是我心中的一片淨土!我不想你看到一些血腥的一幕,甚至是連聽也不願讓你聽到。我總覺得,那樣是對你的一種侮辱!一種褻瀆!現在我懂了!我就是我,無論我是什麼樣子,我都是元熙!是你七年前便認識的元熙!我不該讓你心有不安!是我錯了!」

  靜依淡淡地笑了,笑地極為輕柔!看在元熙的眼裡,仿若就是那華齊峰上的盛開了一朵白蓮!那樣的優雅清冷,那樣的清華無雙!這樣的靜依宛若是仙女臨世一般,讓人想要膜拜,而生不出半分的邪念!

  「元熙,謝謝你今天對我說的這些話。以後的路,我陪你一起去!不管是前方是康莊大道,還是曲幽小徑,你的身邊都有我!一路上,咱們一起披荊斬棘,相互告慰。總有一日,你會達成所願!不再困苦!」

  元熙聽了,只覺得是腦子裡有些懵懵的,靜依還是第一次對自己說這樣煽情的話呢。

  「元熙,若是不出所料,只怕皇上是會下旨召你進京了。」

  「母妃的毒已經解了,身子也已是大好了,我倒是真好奇,他還能想出什麼樣的借口來引我進京呢?」

  靜依緩緩道:「他是皇上,他若是想宣召哪個人,還用得著找什麼借口嗎?只是一句你母妃極為思念你,以致憂思成疾,你便沒有理由不進京了。」



第二十九章 沒有別人!

  元熙給靜依和自己各斟了一盞茶,道:「放心吧!就算是下旨命我進京,也不會是現在,至少,也應該是在年後。」

  「年後?」靜依微愣,「你如何這樣有把握?」

  「暗閣一併帶回來的消息,還有關於德妃似乎是又有孕了。」

  「什麼?」靜依大驚,半晌才回過神來,「德妃居然會在這個時候有孕了?」

  「是呀!沒想到吧?現在德妃還在嚴守秘密。若是傳了出去,皇后現在應該是最為慌恐的一個。雖然皇上有心扶持賢王,可是畢竟是才剛脫離皇后的掌控,根基尚淺,對明王來說不足為患,反倒是這個晉王,才是她的心腹大患!」

  靜依點點頭,「晉王十八歲便入朝,至今已是數年,在朝中已是拉攏了不少的朝臣,再加上他的舅舅鎮西將軍在旁輔助。的確是明王最大的阻力!」

  「皇上若是知道了,中年得子,自然高興,只是,這個時候,皇后定然是不樂意的。而且,皇上雖然高興,怕是也不想德妃的勢力過大,否則,又將置賢王於何地?」

  「德妃有孕多久了?」

  「不到兩個月!現在也只是她身邊的幾個近侍和太醫院的專為伺候她的太醫知道。」元熙喝了一口茶道。

  靜依突然笑出聲來,「元熙,你不會是想著將這個消息給散出去吧?」

  元熙眼睛微瞇,長長的眼睫毛將他眼中的光輝掩去大半兒,「這是自然!有這樣好的機會,為何不加以利用?放棄打擊和擾亂對手心志的機會,可不是我的作風。」

  「只是你打算如何將德妃有孕的事兒給散出去呢?」

  「這個好辦!」元熙突然起身走到了窗前,「只是需要找個理由讓太醫院的其它太醫給德妃把脈就是了!並非是什麼難事。」

  「你是想先把這個消息散給皇后,然後再由皇后出面?」

  元熙點點頭,「能夠同時打擊到數個對手,對咱們來說,可正是求之不得的。再說了,後宮亂了,朝堂也不會太平!這樣,皇上才無暇理會咱們!」

  靜依輕輕地舒了口氣,只覺得這麼半天了,總算是讓她的心裡覺得有些輕鬆了。這人一輕鬆下來,便覺得肚子餓了。遂拿起了筷子,正欲夾東西吃,就被元熙給攔住了。

  「來人!」

  初一推門而入,「王爺有何吩咐?」

  「命人將這些東西撤了,再重新上幾道清淡些的菜。」

  「是!」初一轉身出去,不一會兒,便有小二動作麻利地將這裡收拾了個乾淨,緊接著後面便有人再送了幾樣素菜過來。

  靜依微搖了搖頭,「不用這樣麻煩的。那桌菜都沒怎麼動,太浪費了。」

  「怎麼會浪費。那些菜大都是葷食,涼了再吃,只恐你會積食。我看你剛才沒有食慾,所以才讓人送些清淡些的菜過來。你快嘗嘗,看合不合口味?」

  靜依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鮮蘑送入口中,「味道不錯,很是鮮美。你快嘗嘗!」

  元熙看靜依吃的香,原本的那股不快,也迅速消散了去!

  皇上為難他又如何?賢王與他爭勢又如何?自己總歸不再是一人,身邊有了依依的陪伴,已是此生最大的幸事!自己還有什麼不滿足的!看著靜依吃的津津有味,他自己也忍不住夾了一口土豆絲送入口中,頓時又酸又辣的味覺,迅速刺激到了他的味蕾!酸酸辣辣地味道,隨著他的咀嚼,瀰漫在他的口裡,喉嚨裡,甚至是到了腸胃裡!

  靜依笑道:「瞧,人生便是如此,酸甜苦辣鹹,總是要都嘗上一遍的。」說著便夾了一塊拔絲芋頭放入了元熙的口中。

  元熙一邊嚼著,一邊點了點頭,「五味俱全,才是一個完整的人生!依依,謝謝你。」

  二人心情大好,這次都是用了不少,幾乎是將桌上的菜給吃了個乾淨。

  幾日後,果然,京城的暗閣再度傳來了消息,德妃被太醫診出有孕,以前為他診脈的太醫以失職之罪,被貶職,流放到北疆了。這次倒是熱鬧了。

  晚上,文華院內燈火通明。

  「元熙,你的動作倒是快!」

  「那是!若是慢了,只怕皇上的旨意就要下了。」

  靜依淡笑道:「依你看,德妃的孩子是否保得住?」

  「十有八九是保不住了。這孩子來的太不是時候,只怕皇后是容不下他的。」

  靜依微搖了搖頭,「真不明白,這麼多的女人為了一個根本不愛她們的男人,勾心鬥角,居然還是鬥的不亦樂乎!」

  「理她們呢?她們鬥的越是厲害,母妃和咱們才越是安全。」

  靜依點了點頭,「元熙,德妃怕是不是那麼容易對付的。瞧著吧,最遲就是明年開春,宮裡可是有好戲看了。」

  「晴天派人送來消息,明日便會回來了。」

  「真的?明天晚上我命人好好準備,做些晴天哥哥最喜歡吃的菜,你好好陪晴天哥哥喝兩杯吧。」

  元熙一挑眉,「放心。他到底是為了封城的百姓才做了這麼多!我不會忘記的。」

  「你能這樣想便好。待他回來,又要忙於治理風沙之事,這一忙,可就不知要忙到何時了。」

  靜依輕輕地將身子靠在了元熙的身上,「我想在封城建一家醫館。以王府的名義,建一家具有慈善性質的醫館。讓窮人也能看得起大夫。你覺得呢?」

  元熙輕輕拍了拍她的背,「你做什麼,我都會支持你的。只是有一樣,別累著自己就成。你想開醫館,可是想好了要用多少大夫,佔用多大的店舖,還有,這藥材方面又將怎樣供應。這些細節,可都有了計劃?」

  「嗯。我想好了,這需要你和付相的配合。在封城有不少的退役老兵、傷殘,他們應該都有官府發放的文碟吧?」

  「按大淵律例,都有。」

  「嗯,那就好辦一些了。咱們一步一步來,首先,凡是有官府發放文書的退役老兵、傷殘的百姓,都可以到醫館免費看診,而藥材則是可以享受半價的優惠。這樣一來,既可以顯出你的仁義,又可以迅速地為醫館揚名!」

  「這倒是個好法子!封城的確是有不少的類似的人看病成了問題。」

  「所以我才有了這個想法。只是,我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人來打理醫館,你幫我問問夏先生,他手底下,可有合適的人選?」

  「好,明日一早,我便命人去找他。要不,你親自問他吧。這樣,更清楚些。」

  「也好!那你明日派人將他請到咱們府上來。」

  元熙點點頭,「時候不早了,早些安寢吧。」

  二人並排躺在床上,元熙輕輕地擁著靜依,聽到靜依均勻的呼吸聲,聞著她身上傳來的淡淡的雅香,唇畔揚起一抹極為優美的弧度,不一會兒,便進入了夢鄉。

  次日,二人用罷早膳,元熙去了議政院,靜依則是去了前廳,等著夏和。

  「屬下給王妃請安。」夏和身穿一件淺藍色的長袍,外面披了一件黑色的繡有祥雲圖案的鬥篷。

  「夏先生快快免禮。請坐。」

  夏和也不推辭,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了。

  「夏先生,找你來的目的,想必王爺已是命人給你大致說了一下吧?」

  「回王妃!是。王爺命人傳話,說是王妃想要建一所大型的醫館。派屬下前來相助。」

  「夏先生,這封城的狀況,你也看到了。王爺這陣子,正忙著讓下轄的三郡十六縣建造學堂。無暇理會這些事,他常贊夏先生是他的財神爺呢!所以,這一次,也要拜託夏先生了。」

  「王妃客氣了。不知王妃空間是如何想的?到底打算開設一間什麼樣的醫館?要有多大?」

  「多大呀?」靜依向外面看了一眼,輕道:「我的意思,是將宋浩以前在封城的一處四進的別院,給改建成醫館。」

  「四進的院子?」夏和一驚,看向靜依道:「王妃,此事王爺可知道?」

  靜依點了點頭,「他自是知道,也是他同意了的。」

  夏和聞言,略皺了眉頭,手指在自己的膝上,輕輕地敲打著。「王妃,建這樣一座大的醫館,王妃可是想好了要招募多少的大夫?多少夥計?」

  「大夫的人數嘛,倒是不急,慢慢來。由少到多。再來,這四進的院子,也只有最外面的是大夫看診的地方。」說著,靜依站起身來,在一旁的桌子上,拿起筆畫了畫,轉頭道:「夏先生過來看。」

  夏和略一猶豫,這可是平王妃!可是一看到廳內還有幾名侍婢在,應是無妨,便走上前去。

  「夏先生請看,這裡,便是最外面的一排了,咱們是用坐大夫坐堂之用,這一側,為醫館專門配藥之處。再往裡走,第二進,為咱們醫館裡的人吃住的地方。第三進院子和第四進院子分別是藥材庫房和病人的觀察區。」

  「觀察區?這是何意?」

  「所謂觀察區,就是將一些重症、路途遠的患者,留在這裡,由值夜大夫記得常看看。由咱們醫館的夥計負責熬藥。」

  「值夜大夫?王妃,您能否說的再清楚些?」夏和此時已是有些明白了,只是有的地方還是不太懂!

  「值夜大夫就是每晚都要留下一到兩名大夫在醫館內值夜。一來,是為了一些留在醫館的患者,方便關注並救治他們。二來,是為了一些尋常百姓家夜間有人得了急症,應急之需。」

  靜依打算將現代的醫院中的一些管理方法和好的習慣運用到這家醫館中,這也是她自來到這個世界上一直想做,卻是始終沒有做成的事。在京城時,她也多次想過這個問題,可是奈何京城中的人們都太過有心計,若是鋒芒太露,只怕自己就會被那些心思惡毒之人,給吃的連骨頭都不剩了!

  還好,現在來到了封城,這裡天高皇帝遠!而且這裡本來就是元熙的封地!元熙的,自然也就是她的。若是在這裡,她還不能隨心所欲,豈不是太浪費了這封地二字!

  而夏和此時已是有些驚的說不出話來了!這封城貧困,醫館也少,好一些的大夫,都被當地的官家或者是富商家給請進府中做了府醫。不說別處,就是整個封城內,也不過只是有廖廖三四個醫館,而且越是因為醫館少,那些醫館的大夫們收取的診金,便越是高得離譜!他走過了大淵那麼多的地方,這封城,幾乎是大淵最為貧窮的地方,可是看病,卻是花錢最多的地方!

  現在王妃想出這樣一個法子來,若真是弄成了,那可真是封城百姓的一大幸事呀!

  「王妃,您說的法子倒是不錯。可是這麼大一間醫館,只怕是耗資巨大,咱們現在已經是要救濟災民,還要準備明年平秋縣治理風沙的糧食、銀兩,現在若是再弄這麼大一間醫館,只怕這銀子?」

  「我明白夏先生所想!你放心,咱們的醫館目前只是對於一些有著官府文書的老弱病殘才有半價的優惠。對於其它的百姓則是正常收取藥費,診金分文不取!如此一來,百姓們自是可以得到實惠。而咱們這醫館自然也是會名聲大噪!雖然大夫們不收取診金,可是只這藥費一樣,咱們也是可以賺不少銀子了。比起封城的那幾家醫館,咱們這醫館的收費雖是低了不少,但假以時日,定會引得不少百姓前來看診,這樣,不但不需要咱們自己貼銀子,還可以為咱們治理風沙出上一份力呢。」

  夏和想了想,搖頭道:「回王妃的話,只怕沒有您想的這般容易!首先,這大夫,咱們現在還沒有著落。再者,即便是您和王爺想法子從外地請來了大夫,可是他們在這封城並無什麼名聲,只怕是很難引來患者。畢竟,這病人看病,是以治病為目的,咱們的藥費就是再便宜,可是大夫在此沒有什麼名氣,只怕也是很難辦的。」

  「這一點,你放心。你只需著手籌備前期之事就行了。至於大夫嘛!我可以先給你吃一粒定心丸,咱們醫館內的坐堂大夫,可是連京城,都不一定能請的到的。」

  「哦?」夏和一愣,腦子轉的飛快,這才想起,王妃是大淵第一神醫賀道子的關門弟子!一拍額頭道:「是屬下愚鈍了!」

  靜依笑笑,「夏先生是料理的事務太多了。所以一時沒有想到這一層罷了。」

  「是!那王妃若是沒有旁的吩咐,屬下就先去準備著?」

  「慢著!咱們這醫館總得取個名字吧!再來,這偌大的一家醫館,交給什麼人打理才好呢。」

  夏和也是冥思苦想了一會兒後,一拍手道:「王妃,不如就叫濟善堂如何?」

  「濟善堂?」

  「正是!王妃您想,現在整個兒封城的人都知道了這慈善堂是您和王爺出資籌備的,誰不說您和王爺是大善人,是天底下最好的主子?咱們這醫館也藉著這個善的東風,就叫濟善堂,這百姓們一聽,便會不自由主地聯想到慈善堂,定是會對醫館有所幫助的。」

  靜依一想,也是,這夏和不愧是元熙最為倚重的財神爺!果然是有一套!「那好,就依夏先生所言吧。」

  夏和點了頭,又道:「至於這濟善堂的掌櫃的,屬下手底下倒是有一人,名叫方安,為人忠厚老實,這醫館,與其它的店舖不同,最忌諱的,便是這八面玲瓏之人。所以屬下想著這個方安做這濟善堂的掌櫃的,倒是最合適不過。」

  「此人的帳目如何?」

  「回王妃,此人以前是王爺身邊的小廝,後來王爺見其有經商的腦子,便讓他跟隨屬下四處闖蕩,前些日子,才被屬下召來了封城。」

  「以前是元熙身邊的人?」

  「回王妃,要不,屬下命他過來一趟。您看看再定?」

  靜依搖了搖頭,「不必了。王爺信你,我自然也信你!你看中的人,應該是錯不了的。只不過你說的此人忠厚老實,我擔心有些事,怕他挑不起來。你看是不是在濟善堂安排一支護衛隊?」

  「護衛隊?這法子倒是好!只是,這護衛隊的人選?」

  「我先找王爺商量,看能不能先由王府的侍衛們擔當此任。畢竟一開始若是有著王府侍衛在那兒鎮著,也不怕當地的一些惡霸來找茬了!雖然這濟善堂是由王爺出資籌備的,可是咱們到底是事情太多,不能總是守在那裡。等一陣子,這濟善堂的名聲傳開了,人人都知道這是由王府籌建的,便一切都順利的多了。」

  「如此是最好不過的。畢竟咱們這濟善堂一開,會得罪不少的大夫。」

  「好了,就這要定了,你先去籌備吧。另外,第四進院子裡給我閃出一個大一些的獨院兒來,那裡我打算專門安排一些女患者住的,千萬別給我惹來一些別的麻煩。」

  「是!屬下明白。屬下告退了。」

  靜依又在前廳獨坐了一會兒,看著自己剛才畫的那張紙,想了想,到底還有什麼地方是沒有顧慮到的。正想的出神,司畫便進來了。

  「啟稟王妃,您今日可還打算去城外的粥棚?」

  「去!慧清大師可是來了?」

  「回王妃,剛才守在粥棚的護衛來報,說是慧清大師剛到。」

  「那好,備車吧。咱們也過去吧。」

  馬車平穩地出了城,很快便到了華陽山腳下的粥棚。

  「慧清大師!」靜依笑道。

  慧清大師一轉身,笑道:「原來是平王妃殿下!多日不見,殿下可還安好?」

  「多謝大師惦記。一切安好。多謝大師為慈善堂送去的糧食,還多派了兩名武僧師父。」

  「殿下客氣了。能為封城的百姓們做些事,是老納的本分。殿下請。」

  慧清大師指了指一旁的木凳,二人分左右坐下後。靜依將頭上的鬥篷撤下,「慧清大師,今日弟子得知大師前來,是特來求大師再幫一個忙的。」

  「殿下儘管吩咐。若是為了封城的百姓,老納義不容辭。」

  靜依淡淡笑道:「大師,這封城的條件極差,百姓們掙的銀錢不多,可是花費卻是不小!特別是看病求醫,這診金藥費,是貴的嚇人!不怕大師笑話,就連我與王爺從京城一路走來,也沒見過這樣昂貴的診金。王爺為人寬厚仁慈,得知百姓們竟是有病都不敢求醫,寧肯自己上山採藥,或是強忍著,也不願看診。王爺心中甚為憂慮!」

  「阿彌陀佛!殿下所言極是!這封城的大夫緊缺,所以才使得這看病的診金飛漲。普通的百姓哪裡能看得起病?而這封城的大夫卻是個個富得流油呀!」

  靜依點點頭,「所以,我與王妃商議了一下,打算在封城籌辦一家大型的醫館,名字就暫定為濟善堂。凡是來濟善堂看診的病人,一律免收診金,只付藥錢即可。另外,凡是從軍退役下來的老兵,都可在這濟善堂享有半價的福利。如此,也可讓那些當兵入伍的人們,心中有個慰藉。」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王妃殿下與王爺果然是一心為民,心懷百姓!真乃是百姓之福呀!不知老納什麼地方能夠幫得上忙?」

  「大師果然是慈悲心腸!這醫館現在剛開始前期的籌備,弟子也知道大師本人也是杏林聖手。您的醫術當真是可與弟子的師父一較高下。所以,弟子大膽懇求大師,能否每個月都抽出幾日來,到濟善堂為百姓們診治?」

  靜依說到這裡,看了一眼慧清大師的臉色,又道:「大師下山診治時,濟善堂會單獨開闢一間義診室,凡是由大師診治的必須是普通百姓,且藥費也減免一半兒。大師以為,此法可行否?」

  慧清大師點了點頭,臉上的神色看起來有些微微地激動。「難得殿下想得如此周到!一心都是為了百姓的利益!老納還有何理由拒絕殿下?」

  「這麼說,大師是同意了?」

  「阿彌陀佛,我佛慈悲,能夠為蒼生做些善事,老納何樂而不為?」

  靜依聞言起身,對著慧清大師福了福身道:「既如此,弟子便先代王爺和封城的百姓謝過大師了。」

  「殿下萬萬不可!這真是折煞老納了!」慧清大師連忙起身還禮。

  「大師不必過謙,大師是為了封城的百姓,這禮,是您該受的。」

  慧清大師直起身子看向靜立在自己對面的平王妃,這樣一個才十四的小姑娘,竟然能有如此寬厚的胸懷!竟然能為百姓勞心至此!可見這平王與平王妃是真心為民。

  靜依神色淡然地靜立在那裡,身子筆直,目光柔和,臉上掛著一層淡淡地笑意!這樣的氣度,這樣的高雅風華,讓人幾欲不敢直視!仿若是真的直視她一眼,就是對她的一種褻瀆,一種侮辱!

  「王妃殿下,不知這濟善堂選建在了何處?」

  「哦,大師可知宋浩?」

  慧清大師點了點頭,靜待下文。

  「這宋浩生前曾在封城的城西有一處四進的別院。我與王爺商議過了,濟善堂便選在了此處。王爺已經命人先去將那裡清掃一下,然後再找人佈置一番。」

  「四進的院子?這濟善堂還真是不小呀!」

  靜依淡淡一笑,站在這冷冷地天地間,仿若是一株剛剛盛開的白梅,清雅高華。「是不小。而且,這裡面還專門安排了一些遠處而來的病患,以及一些重症的病患的房間。以方便有專人照顧。」

  慧清大師點點頭,臉上已是掩不住地讚賞之意。「殿下果然考慮的周到!老納自愧不如哇!」

  「大師過謙了。大師是世外高人,平日裡是極少理這些俗事的。若是大師換作是我,只怕是會做的更好!」

  慧清大師只是搖了搖頭,不語。

  「好吧,待老納回寺後,稍作安排,這義診之事,除了老納,是否也可由寺中的其它會醫的僧人前來看診?」

  「可以。」

  「那好,老納回寺後,與眾僧人們商議一番,不知殿下打算每個月有幾日義診的時間?」

  「這個,我倒是沒有想那麼多,就先暫定三天吧。萬一遇到了什麼特殊情況,再酌情增加。大師以為如何?」

  「甚好!如此倒也是靈活多變。萬一遇到什麼變故,再臨時增加就是。」

  靜依笑著點了點頭。

  「也罷,老納已是在此停留了不短的時間了,也該回寺裡了。老納告退。」

  「大師請。」

  靜依看著慧清大師遠走的背影,臉上漾起了一層暖暖地笑意!看來,自己真的是沒有找錯人呢!有了慧清大師到濟善堂的坐鎮,這封城,還有誰敢不服濟善堂?元熙仁厚愛民的名聲只會越傳越遠。如此一來,對以後的治理風沙和收攏那八大部族,也是只有利,沒有弊了。

  「王妃,您在外面站的太久了,快拿手爐暖暖吧。」司畫看慧清大師走了,這才急道。

  靜依笑著接過手爐道:「不必這樣緊張,我哪有那樣嬌弱?」剛說完,便打了個噴嚏。

  「王妃!您沒事吧?快上馬車吧。」柳杏兒緊張道。

  「我沒事。」靜依剛說完,便又打了個噴嚏。

  「您還說沒事。快上馬車。司畫,咱們準備回府吧。」柳杏兒說著,便扶著靜依上了馬車。

  「王妃,快先靠一下。」柳杏兒也進了馬車,拿了墊子讓靜依靠著,又拿了一個手爐放在了靜依的腿邊兒,然後拿了一張薄毯輕輕給靜依蓋上。

  都弄好了,柳杏兒撅著嘴,嘟囔著:「每次都這樣!難怪王爺都不放心您一個人出來呢!」

  靜依聽了有些好笑,只是笑看向柳杏兒道:「怎麼?當著主子的面兒,便說主子的壞話了?」

  「哼!您還好意思說呢!萬一著涼了怎麼辦?您的身子嬌貴,若是病了,誰最著急?不就是跟一個老和尚說幾句話嗎?哪裡就有那麼多的規矩了?拿上個手爐又能如何?」

  靜依搖了搖頭,「你不懂!柳杏兒,他是得道高僧。我若是在他面前太過嬌貴,反而會引起他的不悅,甚至是反感!他可是華陽寺的住持,是這封城百姓們的信仰!只有對他敬重,在他面前表現地平平常常,不帶一絲的嬌氣,他才會願意幫我們。」

  柳杏兒依舊是撅著嘴,「您說的這些,奴婢不懂。奴婢只知道您要是再這樣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早晚得病倒。到時候,只怕您再想出府,可就難了?別說您自個兒的身體受不受得住,就是王爺也是不會答應的!」

  靜依輕笑了兩聲,「罷了,你且讓我安靜一會兒吧。」說完,便閉上了眼,似是有些倦了。

  柳杏兒有些氣惱的看了王妃一眼,又輕輕地將她身上的毯子向上拉了拉,才坐在一旁,一動不動。生怕是弄出了一絲響聲,便擾了王妃的清淨。

  很快到了王府門口,靜依竟似是真的睡著了,臉上也有些紅樸樸的,便是更添了一份嬌媚!柳杏兒看到王妃睡著了,也不知是不是該叫醒,便下了馬車,對已經迎出來的海棠道:「海棠姐,王妃在裡面睡著了,您看?」

  「睡著了?這還不到晌午呢,怎麼就睡著了?」海棠說完,便上了馬車,輕喚了兩聲,「王妃,到了王府了,您先醒醒,用過了午膳再睡。」

  靜依似是沒有聽到,仍是睡地香沉。

  海棠覺得有些不對勁,平日裡,王妃輕輕一喚便醒。今兒是怎麼了?看看王妃臉色微紅,海棠有個不好的預感湧了上來,輕輕地將手探到了王妃的額前。

  「呀!這般燙!快去請府醫到文華院!」海棠對外喊了一聲,便對司畫道:「王妃似是在發熱,叫不醒。你設法將王妃抱進去吧。」

  司畫點點頭,正欲上馬車,便覺得眼前閃過一抹白影,再眨眼,便見那白影已是飄出了馬車,落到了王府的門口,手上還抱著王妃,直奔府中!

  海棠和柳杏兒等人被這變故給驚呆了!這是什麼情況?剛才的那道白影?是晴天公子?可是晴天公子什麼時候有了這般好的身手?

  而司畫和司琴的眼神一黯,早已是飛身追了過去。

  穿過花廳,司琴和司畫終於是追上了晴天,擋在了他的身前道:「晴天公子,男女有別。還請公子將王妃交由我們扶進去吧。」

  「滾!」向來彆扭卻是看起來溫雅的晴天,竟然出口便罵人。

  司琴臉一黑道:「晴天公子,這裡是平王府!」

  「那又如何?你們再不讓開,耽誤了你們王妃的病,你們吃罪的起嗎?」

  司琴和司畫表情一滯,極快地交換了一個眼神後,便閃開了一條路。而晴天也是毫不耽擱,直接運用輕功,飛身進了文華院的寢室。

  「依依,依依你醒醒!」晴天將靜依放到床上躺好後,輕喚道。

  「唔,渴!喝水!」靜依有些口齒不清道。

  「好,等著。」晴天一轉頭,便見屋內伺候的何嬤嬤早已是端了茶過來。

  「給我吧。」晴天不容分說地,便接下了何嬤嬤手中的茶盞,然後一手將靜依托了起來,另一手端著茶盞輕輕地送到了她的嘴邊。「來,乖,喝兩口水便不渴了。」

  靜依迷迷糊糊地喝了兩口水,便說什麼也不再張嘴喝了。眼睛是自始至終沒有睜開過。

  晴天將靜依放下躺好後,手便搭上了她的右腕,診了一會兒脈,便走到了桌前,拿起筆架上的筆,匆匆開了個方子,道:「快去照這個方子抓藥,然後煎好,端過來。」

  海棠等人此時已是進了屋子。「晴天公子,」海棠輕聲道:「王妃的午膳還沒用,直接用藥嗎?」

  晴天擰了眉,「直接用吧。她現在這個樣子,也是吃不下任何東西的。」

  「你再命人去準備些蜜餞吧!記得多備上一些。她不喜歡喝藥,喝一小盞藥,能吃一碟子蜜餞。」

  「是!」海棠對柳杏兒使了個眼色,便見柳杏兒出去了。

  「晴天公子,王妃這是怎麼了?」海棠問道。

  「是風寒!她最近太過勞累,思慮過甚,再加上在外面受了寒氣,才會如此。」

  「風寒?」海棠的臉上閃過一抹憂慮,「這,這王妃要發熱多長時間,才會退去?」

  晴天搖了搖頭,「不一定!依依長這麼大,還從未得過風寒,從未發過熱!這一次,誰知道呢?」

  海棠沉默了,她一直是王妃身邊兒伺候,自然是知道王妃自小身體便是極好,除了那兩次傷到了頭,幾乎是沒有用過藥的。可是現在,怎麼一病就這麼厲害了呢?

  海棠注意到司畫對她一個勁兒的使眼色,本來還不明白是什麼意思,後來看了窗外桂樹下的一道身影後,明白了。「晴天公子,這裡由奴婢們守著就是了。您一路勞累了,還是先回去歇歇吧。」

  「不必!我就在這裡守著她。她什麼時候醒了,我什麼時候再去歇著。」

  海棠聽了倒是沒覺出有什麼不妥。畢竟王妃是晴天公子的師妹!他擔心王妃也是正常的。再說了,以前王妃未嫁時,有什麼事兒,也是經常找晴天公子的。

  可是屋內的司琴和司畫就不同了!兩個人聽完晴天說的話,臉登時變白了!晴天公子,你這不是在沒事兒找事兒嗎?王爺的武功那樣好,剛才他們的話,他定是聽見了?汗!話說王爺到底是什麼時候進了院子的?為什麼她們剛剛才察覺到?看王爺那一臉的冷肅,只怕是來了有一會兒了!

  兩個人現在心裡是將那晴天給罵了個千八百遍!你說你在這兒守個什麼勁兒呀!你要是在這兒守著,我們主子在哪兒呀?

  還是司琴年紀大,膽子也大一些,「晴天公子,這裡是王府後院兒,您守在這裡,怕是有些不合適吧?」

  晴天聞言,眉毛微抖了抖,卻是不看司琴。

  而海棠也是聽出了司琴話中的意思,的確,這裡是王妃的寢室,萬不可壞了規矩!想著那四個正在學規矩的美人兒,海棠的心裡一顫!此事萬一被外人給瞧見了,再張揚出去?

  海棠驚得是頓時就嚇出了一身冷汗,也是勸道:「晴天公子,您這一身的寒氣,守在這兒怕也是不妥,還是先去沐浴更衣,先解了身上的寒氣,再來看王妃吧。」

  晴天的眼神這才一暗,轉頭對著海棠道:「小心照顧依依,她可是再不能受得涼了。藥煎好了,便直接給她餵下去。若是她醒了,便讓她喝一些熱湯之類的,記得不能是葷腥的。否則,只會將她的症狀加重!」

  說完,站起了身,掃視了司琴和司畫一眼,那眼裡的冰寒,似是想著將二人給凍住!他又掃了一眼窗外,臉上的表情更為冰冷。「我先去沐浴更衣,待會兒再來看她。」

  海棠點了點頭,便將晴天公子送了出去。

  晴天到了院子裡,看也不看一直站在樹下的元熙,大步地便出了院子。

  海棠似了是感覺到了有些不對勁。可是一看王爺的臉跟冰山似的,還沒走近,便被凍得給打了個哆嗦,再不敢近前半步,只是對著王爺福了福身,便轉身回了屋子。

  柳杏兒站在一旁,有些自責道:「早知道這樣,我說什麼也不該讓王妃將手爐給撤下來!現在好了,竟是得了風寒!這要是讓王爺知道了,可怎麼是好?定是會怪我們伺候不周!」

  海棠聽了,心道你以為王爺不知道?

  何嬤嬤守在了靜依的床邊,拿帕子輕輕地給她擦了臉,眼眶微紅,歎道:「出去時還好好的,怎麼回來就一病不起了?這要是讓老太爺和夫人他們知道了,指不定得多心疼呢?」

  靜依似是聽到了何嬤嬤的話,頭微微轉了轉,喃喃道:「母親,母親。」

  海棠一聽,也是眼眶一紅!這王妃離京這麼遠,身邊連個親人都沒有。現在這病了,只怕是心裡更加思念夫人吧。

  幾人正在這兒守著,眼看著那在眼裡頭打轉兒的淚就要滾落了出來。王爺進來了。

  「你們都下去吧,藥熬好了,便端進來。」

  眾人福了身,便都告退了。何嬤嬤似是有些不放心,到了門口,又道:「王爺,您一個人守著,成嗎?要不,奴婢留下來伺候王妃吧?」

  「不必了。都下去吧。沒有本王的吩咐,任何人不得進來。」

  何嬤嬤一愣,看到王爺的臉色似是不好,也不敢多問,只得應了,便退了出來。

  屋子中,頓時便極為安靜了,偶爾還能聽到靜依的幾句夢囈。

  「無傷,去院口守著,不許放晴天進來!」元熙清冷的聲音傳出,明明是極為暖和的屋子,卻是讓人聽了只覺得如同是置身於冰窟一般!

  無傷一個飛身閃出,快的幾乎是讓人以為是眼花了。

  元熙輕輕地坐在了床邊,他的手輕輕地在靜依的臉上撫過,輕柔無比,「依依,你是想家了嗎?」

  話落,長歎了一聲,一眼看到她的右手露出了被外,便輕輕地握住了,本來想著將她的右手再放入被中。可是元熙卻是突然盯著她的右手看了看,然後突然起身,到盆架前,再度擰了帕子,來到床邊。細細地,輕輕地,一下一下地在靜依的手上擦拭著。

  擦完了,元熙將她的小手握住,然後送到了自己的臉頰邊,輕輕地用她的手背在自己的臉上摩娑著。「依依,你是我的王妃,不許喜歡別人,哪怕是一絲一毫的喜歡了不成!你是我的妻子,你的心裡只能有我!」

  元熙看著靜依的眼皮似是動了動,卻是沒有睜開,嚶嚀了一聲,雖不是很清楚,可是耳力超好的元熙還是聽了個清楚。

  元熙的臉上揚起了一抹笑意,不再冰冷如雪,而是轉瞬間,便是溫暖如花。她聽到了!依依聽到自己說的話了。他就知道依依一定能夠聽得到!

  元熙的眼神裡透出濃濃地愛意、寵溺、還有一絲溫柔,一絲雀躍!

  他剛才聽到了靜依的那句近乎於沒有發出聲的話。真好!依依的心裡果然是有自己的!就算是發著熱,迷迷糊糊地也是想著要安自己的心,不讓自己難過吧。

  元熙將靜依的手放入被中,輕輕地在靜依的額前落下一吻。依依,你剛才說沒有別人,我可是聽到了!你自己也要說到做到!不可能喜歡別人,哪怕是你一直以來最為親近的晴天,也不行!

  元熙再度看著因為發熱,而臉上有些紅潤的靜依,想著她說的那句沒有別人!元熙的臉上的笑,越來越濃,越來越盛,漸漸蔓延至他的眼角、眉梢,直至心底。



第三十章 要出亂子?

  靜依自己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只覺得昏昏沉沉的,耳邊倒是一直能聽到聲音,可是聽不清楚是誰在說話,也聽不清楚話裡的內容!她拼了命地想要睜開眼,可就是睜不開!

  靜依感覺自己的兩隻眼睛就像是被人給用了膠給粘住了一般,沉沉地,粘粘地,無論她怎麼努力,都只能是沉浸在自己的黑暗中。頭似乎也很暈,渾身覺得軟綿綿地!

  「晴天,這都三天了,為什麼依依還是這樣昏昏沉沉的?」元熙有些急切道。

  晴天卻是不理他,逕自走到了床前,為靜依診了脈,「從脈象上看,好多了!再吃幾幅藥就可痊癒了!」

  「痊癒?她現在這個樣子,怎麼可能那麼快就會痊癒?晴天,你到底有沒有給依依好好診脈?」

  「你是大夫,還是我是大夫?」晴天甩出一句,便走到了桌前,提筆寫了方子,道:「拿這個方子重新抓藥!馬上去煎。」

  海棠拿了方子,便快步出了屋子,準備藥去了。

  元熙看晴在也不再理會自己,甚至是連看也不看他一眼,心中有火,卻是沒法兒發作!誰讓他是神醫的弟子,是靜依的師兄呢?他若是治不好依依,這封城,就無人能讓依依好起來了。

  元熙壓了壓心中的怒火,道:「晴天,依依到底什麼時候能醒?」

  「快了!」晴天坐一邊,低著頭,眼睛看著自己的腳尖兒,聽見元熙的聲音,眼皮卻是連抬也未抬。

  這回,元熙倒是不氣他的無理了,而是坐到了床邊,看著似是在夢魘中的依依,有些心疼道:「依依,你快醒醒!怎麼會睡了這麼長時間呢?」

  「晴天,依依怎麼會出這麼多的汗,是不是被夢給魘著了?你瞧她似是在掙扎著什麼!晴天!」元熙見晴天不過來,不由得大吼了一聲!

  「沒事!她待會兒便會醒過來了。」晴天仍是那幅樣子,「病之前不知道好照顧她,現在病成這個樣子,你倒是知道著急了?」

  元熙聽了微惱,「本王知道沒有照顧好自己的王妃,就不需要晴天公子一再的提醒了!」

  「哼!」晴天鼻子裡噴出一個輕輕地哼字,然後低聲道:「你也知道是你的王妃?不是你的僕人?不是你的奴才?」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依依為了你做了這麼多事,你呢?你為她做了什麼?依依隨著你千里迢迢來到這困苦之地,可曾說過一個不字!可曾怨過一句苦?你呢?你一心只想著你自己!想著自己要將依依捆在你的身邊!想著讓依依走不出你的平王府!你可真正的想過、問過,她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元熙被晴天的話給問的一愣,是呀!自己與依依相識七年,七年前,他知道那個年僅七歲的小姑娘要的是什麼。可是現在呢?七年後,他與她再度在京城重逢。現在的她想要的到底是什麼呢?

  元熙的目光便得幽遠,似是又想起了他二人在京城時的點點滴滴。依依在他的面前永遠是聰慧的,似乎什麼事情也難不倒她。這天底下似乎就沒有她不知道的事兒!可是事實真的如此嗎?

  晴天看元熙不說話,起身踱到了床邊,輕道:「你想的,是你的宏圖大業!依依不攔你,我也不攔你。只是有一樣,依依若是受了半分的委屈!我饒不了你!」

  「晴天!」

  元熙突然出聲叫住了正要出去的晴天,「我知道,你喜歡她!」

  晴天聞言,臉上掛上了一層淡的幾乎是看不出來的笑意,「是!我是喜歡她!因為她聰明,因為她可愛!怎麼?王爺,這是想著要跟我算算帳嗎?」

  元熙轉身與晴天的又目對上,輕道:「你可知我為何喜歡她?」

  晴天默不作聲,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元熙淡淡地笑了,笑容雖淡,可是幸福卻是滿溢!

  「你知道嗎?其實,我與她相識是在七年前的一處別莊!也就是你們與她初遇的那個莊子。當時,她並不知道我的身份,而我卻是受了重傷。是她救了我。」

  晴天的眼睛中似是有什麼東西在跳躍,卻終是被他的眼瞼給遮了去。

  元熙瞧了他一眼,又自顧自地說道:「從那以後,我們便常常見面。當然,大部分時候都是晚上。你可知道關於平南候府的白姨娘、余氏還有那個蘇靜微、紫姬、楊倩兒,所有的曾經害過依依和她母親的這些人,都是一一被她打敗的。所有的這些事,你與她一起經歷過嗎?」

  元熙說到這裡,看向了晴天,不待晴天說話,他又兀自道:「你沒有經歷過!你甚至都是不知道的!可是我不同!我與她一起經歷了這些年的風風雨雨、喜怒哀樂!我知道她的心裡,什麼最重,什麼最輕!同樣的,她也知道,在我的心裡,什麼地方是最堅硬無摧的,什麼地方卻是脆弱不堪的。晴天,我知道你與她兄妹情深。可是不要以為這個世界上就只有你一個人是真心對她好!她是我頃盡一生要守護的人!一生只此一妻,絕不再娶!這是承諾,不是兒戲!」

  晴天聞此,身體竟是輕晃了晃!他臉上露出一抹苦笑,原來,與依依最親近的人,竟是一直都是這個平王嗎?那麼自己呢?自己以前一直以為自己才是依依心中最重,也最為依賴的那個人!現在看來,不是!

  錯了!竟然是一開始就錯了!晴天的笑容盡收,直直地看向元熙,「你以為我真的不知道依依為何要一再地懇求我去北疆嗎?為了蘇清,可也何嘗不是為了你?我當時便有些感覺,只是覺得她年紀尚幼,畢竟是不懂這些男女之事的。待我回京,也許我還是會有機會的。」

  「呵呵!」晴天輕笑了兩聲,「可是沒想到,竟是比你晚了一步!我現在想起來,都還是後悔不已!若是當初是我先回了平南候府,依依會不會把她的那顆心放在我身上!我夜夜所思,終是知道自己是在欺騙自己!撇開依依的平安郡主的身份不說,單單是平南候府的嫡女這一身份,便是我與她之間難以逾越的鴻溝!」

  說到這裡,晴天看元熙的眼中閃過一抹瞭然,點點頭道:「你說的不錯!我是喜歡依依,自七年前,我初次見到那個可愛的小女孩兒時,便喜歡上了她!可是你不懂!你不知道我現在有多麼慶幸,依依沒有愛上我!而是選擇了你!」

  元熙微怔,他沒有想到晴天會有此一說!

  晴天也不看他,逕自說道:「若是依依真的愛上了我,只怕她這一生都是不會快樂。我天生不喜約束,此次也不過是為了封城的百姓,才受了你這侍御史一職!若是依依真的選擇上了我,平南候府上上下下,哪個人會同意這門親事?再者說了,只怕她的婚事,也是由不得她自己的!既是如此,倒是不如將這份喜歡埋入心底!最起碼,現在能夠守著她,看著她笑,我便知足了!」

  「晴天,你!元熙只能說是謝謝了!」

  晴天搖了搖頭,「依依還小,心思卻是頗重!你若總是由著她的性子來,只怕是將她給累垮了!有些事,她雖是不必親為,卻是仍會憂心。這於她的身體並無半分的好處!王爺,依依這一聲大病,不過是由風寒將她體內的一些鬱火也全部引發了起來!所以才會如此。」

  元熙輕歎了一聲,「是我疏忽了!若是我能多陪陪她,也許便不會如此了。」

  「依依到底是還小,這偌大的一個平王府,能陪她說話的,能與她交心的,又有幾人?如今年關將至,怕是想家了!」晴天看著外面道:「王爺若是真心為了她好,便好好陪陪她吧。」

  說完,晴天便再不多看屋裡人一眼,大步出了屋子,幾個飛躍,便出了文華院。

  元熙站在原地呆愣了一會兒,直到海棠進來,說是藥熬好了。元熙才回過神來。

  「將藥給我吧。你們下去吧。」

  「是!奴婢將蜜餞放在這小几上了。」海棠說完,看了一眼床上仍是沒有清醒過來的王妃,臉上滿是擔憂之色。

  元熙一手端著藥,在唇邊輕吹了吹,一手將靜依給托了起來,靠在了他的身上。「依依,來,張嘴,喝藥了!」

  靜依似是聽到了聲音,張開了嘴,只嘗了一小口,便蹙了眉道:「不喝!苦!」

  元熙看著靜依仍是緊閉的雙眼,這三日來,靜依每次喝藥都是如此,看著她因為前兩日因為發熱,體力有些透支,到現在又已是三日未曾好好進食了。只好輕哄道:「來乖,不苦!喝了藥,你的病便好了!」

  只是這次靜依沒有再乖乖地張開嘴,而是將頭別到了一邊兒,眉心緊皺,顯然是十分的不樂意喝藥了。

  元熙無奈,看著靜依消瘦的臉龐,不過短短三日,這靜依便像是瘦了一圈兒一般,心疼不已。元熙看了看碗裡的藥,又看了看臉色發白的靜依一眼,飲了一大口藥,然後向靜依吻去。

  如此反覆了三次,一碗藥終於被元熙給餵進了靜依的肚子裡。

  到了傍晚時分,靜依的眼睛終於是睜開了。一入眼,便是元熙頎長的身形,正靜立在床邊,似是在看著什麼。

  「元熙!」一道有些嘶啞的聲音傳來。元熙一喜,趕忙將手中的書放下,走過來道:「醒了?可是還有哪裡不舒服?」元熙坐到了床邊,將正欲起身的靜依扶了起來,背在他的懷裡。

  「來人!快去請晴天公子,就說王妃醒了,請他過來診脈!」

  「是!」在外間兒守著的海棠和司畫等人,也是終於笑了起來,王妃總算是醒過來了!何嬤嬤則是雙手合十,口裡還喃喃道:「阿彌陀佛!感謝大慈大悲的觀士音菩薩!感謝佛祖保佑!」

  「元熙,我這是怎麼了?怎麼渾身都軟綿綿地?一點兒力氣都沒有?」

  「依依,你都昏睡了三天了!自那日你從城外回來,便一病不起了!可還有印象?」

  依依輕蹙了蹙眉,有些茫然道:「我只記得自己好像好睏,想睡覺。似乎是在車裡便睡著了。我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好長好長的夢。夢裡還有很多人在說話,可是我也聽不不清,到底是什麼人在說,又說了什麼!只是覺得腦子裡昏沉沉地!一直想睜眼,卻是睜不開!」

  「那也許是被夢魘著了!現在醒了,便也沒事了。」

  靜依點了點頭,又動了動上身道:「渾身覺得粘乎乎的,不舒服。你讓準備些熱水吧,我想沐浴。」

  「好!先讓晴天看看,待會兒再沐浴!」

  「嗯。」靜依乖巧地點了點頭。

  「晴天,如何了?」元熙有些急切道:「可還會繼續服藥?」

  晴天不語,繼續診脈。少頃,才收了手道:「依依,你體內的肝火旺盛。這些日子,將心事都放到一邊兒去,什麼濟善堂、慈善堂的,都別去想!這些事兒自有王爺操心呢!聽到沒有?」

  靜依點了點頭,不語。

  「另外,我將方子改一下,你們再去抓藥吧。」說著,便將一張已經寫好的方子,遞給了海棠。

  「依依,你現在的身體太虛弱,可是因為肝火旺盛,又不能強補,只能是先慢慢地來。先用一些清淡的,多喝一些湯類的。慢慢調理。你現在還小,別因為一些身外之事,而不顧及自己的身體!」

  「知道了。晴天哥哥你好囉嗦!」靜依不滿地撅了嘴,小聲道:「可有師父的消息了?」

  晴天白了她一眼,「我剛才說的話你沒聽到?還是你嫌藥不夠苦,我再給你加些黃連?」

  「不必了!我記下了。不想了就是!何必發火嗎?」

  靜依有些委屈地低了頭,往元熙的身上使勁靠了靠,「元熙,我沒有力氣,只能是這樣靠著你了。」

  「嗯,那就靠著。現在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先用些東西?」

  「你這一說,我還真覺得有些餓了。我想喝些粥!」

  「好!何嬤嬤。」

  何嬤嬤早已是端了一碗銀耳蓮子粥進來,笑道:「王妃可算是醒過來了。這是半個時辰前熬好的,奴婢剛才命人熱了熱。您趁熱喝吧。」

  「我來吧。」元熙將靜依攬在了懷裡,一手端著粥,一手拿勺子輕輕地舀了,然後在放到嘴邊輕吹幾口氣,才緩緩送到靜依的嘴邊。「如何?可有些燙?」

  「不燙,剛剛好。」

  元熙笑了笑,再度送過來了一勺。就這樣,一會兒的功夫。靜依便喝下了一碗粥。

  「怎麼樣?還要不要喝?」

  靜依搖了搖頭,「不了。待會兒還要喝藥。晴天哥哥呢?」

  「回王妃,您剛才吃粥時,晴天公子便已經走了。」何嬤嬤回道。

  靜依撅了嘴道:「這幾日喝的藥都好苦!肯定是晴天哥哥故意的!幹嘛要給我加那麼多的蓮芯?」

  元熙看靜依這幅如同小孩子一般的樣子,失笑道:「他是為了給你洩火,好讓你早些好起來!」

  靜依一愣,抬頭看向元熙道:「奇了!今日你怎麼倒幫著晴天哥哥說起話來了?你不是一直瞧著他不順眼?」

  元熙略有些尷尬道:「哪有?我哪有看他不順眼?我只是對事,不對人!他並沒有做錯什麼,我幹嘛要看他不順眼?」

  靜依剛剛醒過來,還有些昏沉沉地,身子一動,那種不舒服的感覺再度傳來,「我要沐浴。」

  「好!已經命人備好了。我抱你過去。」元熙說完,便將靜依抱到了淨房。

  靜依在一張軟榻上坐了,看著那冒著熱氣的大木桶道:「行了,有海棠在就好了。你出去吧。」

  元熙聞言,卻是一臉嚴肅道:「那怎麼行?你才剛醒過來,我不放心!我就在這裡守著你。」

  靜依臉一紅,「守著我做什麼?我不會再暈過去了。你出去吧。」

  「不行!別再固執了。你若是不洗,我便再將你抱回去就是。」

  靜依的臉更紅了,元熙卻是大聲道:「怎麼臉又這樣紅了?莫不是又發熱了?」說著,便將手向靜依的額前探去!

  而靜依聽她這樣一吼,真是羞地想找個地縫給鑽進去!而一旁的海棠等人則是低聲的笑著。王爺是被王妃的病給嚇的不輕呢!王妃這哪是發熱?分明就是害羞了!

  靜依避過了元熙伸過來的手,輕道:「我哪裡發熱了?是被這裡的熱氣給熏的!你快出去吧!」

  元熙卻是一動不動地看著靜依,「我就在這裡守著你。我們是夫妻還有什麼好避諱的?」

  靜依的臉此時已是紅的像是快要煮熟的蝦子,抬眼看了一旁的幾人道:「海棠留下,你們都退下吧。」說完,轉頭對元熙道:「你也出去,不然,我就不吃藥了。」

  元熙一挑眉,小依依竟然會威脅他了?

  海棠看著對峙的二人,強忍著笑道,「王爺,您先出去吧。奴婢在這裡服侍就好了。」

  元熙看了海棠一眼,只好妥協道:「好好服侍王妃,千萬別再讓她給暈過去了。」

  「是!王爺。」

  靜依趴在了木桶的邊沿兒上,「海棠,你說柳杏兒真的就一輩子都不嫁嗎?我看咱們王府外院的有幾名侍衛都是不錯,而且也都是對柳杏兒有意呢!有時間,你找她聊聊吧。」

  「是,奴婢記下了。這王府外院的確是有幾個年輕人不錯呢。奴婢透透她的話,看她是否有了屬意的了。再來稟報王妃。」

  「嗯。我身邊還有司琴、司墨、司畫三個好姑娘都還沒有出嫁呢。總是要為她們都找一個好人家呢。不能因為我,都給耽誤了。」

  「王妃,這些事兒,都不急。您現在要緊地是趕緊養好身子。馬上就是年節了。這王府上下,封城上下,還有不少事兒等著您打點呢。」

  「知道了。海棠,這府裡沒有旁的女人,倒是沒有多少事!對了,那幾個美人兒的規矩學的如何了?」

  「呵呵!」海棠低笑了兩聲道:「王妃,您是沒見!那幾名美人兒都快讓何嬤嬤她們給折騰地起不來床了!只怕現在這個時辰,早已是睡熟了。」

  靜依點了點頭,「如此一來,我倒是還能再清靜幾天。等過了年節吧!過了年節我騰下空來,再好好地和她們周旋!如今既是知道了她們背後的主子,我還急什麼?」

  「王妃,這水已是有些涼了!您剛剛才醒過來,泡久了,怕也是不好。」

  靜依緩緩起了身,海棠拿過早已備好的長袍給她穿上,繫了帶子。

  靜依剛轉身,便看見元熙走了進來。「柳杏兒剛才又端了藥來,是傍晚晴天剛開的方子,現在喝著正好。」

  靜依點點頭,正要出去,便驚叫了一聲!而海棠則是輕聲地笑了起來。

  「元熙,我自己可以走!放我下來吧。」

  「你大病尚未痊癒,這幾日又沒有正經地用過東西,現在身子只怕是有些無力吧?乖。咱們去寢室喝藥。」

  「來,喝吧。」元熙將靜依放到床上,蓋了被子後,便端了藥過來。

  「有蜜餞嗎?」靜依有些苦著臉道。

  「回王妃,已經備下了。」

  元熙將碗湊到嘴邊,輕輕地吹了吹,「來,不燙了。乖!」

  靜依無奈,只得捏著鼻子喝了,又接邊吃了三四顆蜜餞才算作罷。

  「現在可是還想睡?」

  靜依搖了搖頭,「你們不是說我都睡了三天了嗎?哪裡還睡得著?」

  「你那是昏睡,並不解乏的,相反,反而是越睡越沉,越睡越無力。」

  「你這幾日一直都守著我?」

  元熙點點頭,「你都病成這個樣子了,我再不守著你,只怕你那個師兄就得吃了我!再說了,我若是不來,還不知道讓那個晴天佔你多大便宜呢?」

  元熙前半句說的清楚,後半句卻是說的聲音極低。靜依沒有聽清楚,「你剛才說什麼?」

  「沒什麼!晴天不是說了你這些日子什麼也別想,什麼也別幹!就好好地在府中休息就是。」

  「我那有那樣嬌弱?不過是不小心吹了風而已!你看我現在不是沒事了?」

  「你呀!這話要是被晴天聽到,小心他明天在方子中真的給你加上重劑量的黃連!」

  靜依撇了撇嘴,沒說話。

  「乖,好好睡吧。明日,我哪裡也不去,在府中陪你一整天,陪你下下棋,品品茶,可好?」

  靜依卻是別過頭去,似是有些不樂意。元熙輕搖了搖頭,自己可以在戰場上殺伐果絕,可以對自己的父皇冰冷無情,可是唯獨對這個小妻子,是別無它法。

  「我彈琴給你聽,可好?」

  靜依聞言眼前一亮,「彈琴?你會彈琴?」

  「在北疆時,閒著無聊學的。」元熙一帶而過道:「想聽什麼曲子?」

  靜依歪著頭想了想,「高山流水吧!好久沒有聽這首曲子了。」

  「好!無傷,去將本王的琴取來。」元熙對著窗外喚了一聲。

  不一會兒,便見一襲黑衣的無傷回來了,手中還拿著琴,是一把古琴,也稱七絃琴。

  元熙到水盆裡淨了手,脫了靴子,在離床不遠的軟榻上盤膝而坐,將古琴置於膝上,一雙修長如玉的手,輕輕地撥弄著琴弦,便聽一股極為雅靜、高遠的聲音傳來!

  靜依聽的簡直都癡了!前世她在研究所裡,也經常聽到這首曲子,不過是由電腦播放的曲子,哪裡像今日可以看到真人彈奏此曲?而且還是一個俊美無雙,雅顏如玉的美男子親手彈給她聽?

  琴者,情也!古琴的琴聲安靜悠遠,靜依聽了仿若是置身於茫茫雲海之中!透過那層層雲海,似是看到了巍峨的高山,上面鬱鬱蔥蔥,又似是聽到了有流水聲緩緩傳出!

  靜依用手支了頭,看著用心彈琴的元熙,好一個溫潤如玉、豐神俊雅的謫仙!那濃黑的眉毛,狹長的眼睛,黑亮的眸子,如同是天上的星星一般,熠熠生輝!他高挺的鼻樑,不知怎的,便讓靜依想起了華陽山的華齊峰了!再看那兩片微薄且性感至極的嘴唇,微微上揚的嘴角,無處不是透著難言的風華!

  這樣一個看起來無害的男子,哪裡像是那個在戰場上奮勇殺敵的將軍?這樣一個優秀的男子,居然是自己的夫君呢!真是好奇妙的感覺!

  二人在這屋內一個彈,一個聽。倒是無比的愜意!

  而在王府的外院,晴天則是一個人舉著酒杯看著外面的夜色,也是靜靜地聽著這曲高山流水!這曲子,應是那個平王彈的吧!琴技倒是不錯,看來,是著實地下了一番功夫了!

  而與他相隔不遠的一處院子裡,岳正陽,也正一個斜倚在榻上,臉上泛著無害的笑容,微瞇著眼睛,喃喃道:「元熙?呵呵,還以為你不過是破例讓她叫了你的字而已!想不到,你竟然是肯為她撫琴了!多少年了?本世子都忘了,有多少年沒有聽到你的琴音了!卻是想不到,現在卻是沾了那個小王妃的光,能夠一飽耳福了!王爺,本世子倒是很好奇,這個小王妃,能帶給你多少的轉變?能對你有多大的影響呢?」

  而正在前院四處巡視的初一,聽到了琴音,則是渾身一顫!向文華院的方向看去!王爺,竟然是再度撫琴了?這,王妃的魅力還真是大!居然能讓王爺親自撫琴給她聽?想想上次王爺撫琴,似乎還是在北疆的時候吧!王爺的琴技還是如此的好!不見一絲地生疏。

  一曲作罷,靜依笑道:「此曲只應天上有,人間能得幾回聞!元熙,想不到,你竟是還撫得一手好琴?」

  元熙淡淡一笑,「不過是為了搏你一笑罷了!現在心情可是舒暢些了?」

  靜依點點頭,似是有些睏意了,眨了眨眼睛道:「元熙,以後,你每日都撫琴給我聽好不好?我雖不會撫琴,可是自認聽琴還是有些天賦的!」

  元熙點了點頭,「好!只要你喜歡聽,我便彈。」

  「這話聽起來真舒服!以後沒事,你便多說幾句,哄我聽吧?」

  「這哪裡是哄你?這是出自心底之言!我李赫今後,只為一人撫琴!依依,你可願意?」

  「為我嗎?」

  元熙點點頭,笑看著靜依,卻是不說話。

  「真好!有人能這樣對我,我已是知足了!謝謝你,元熙。」

  元熙將琴放下,到了床上,將靜依輕攬入懷。「依依,你是我心裡永遠的寶,誰也代替不了!此生有你,足矣!」

  靜依臉上漾著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幸福的笑,將頭輕靠在元熙的懷裡,什麼也不說,只是將自己的小腦袋在元熙的胸前蹭了蹭。這樣親呢的動作,就算是什麼也不說,元熙也明白自己的小依依是開心的!

  次日,靜依在元熙的懷裡醒來,「元熙,這麼晚了,你怎麼還在睡?不用去議政院的嗎?」

  「我去過了,剛回來。」

  「嗯?這麼早就去過了?」

  話音剛落便聽外面傳來了幾聲低笑聲。靜依的眼睛大睜,猛地坐了起來,然後又有些不明所以地看了看外面,看了看元熙。

  「呵呵,你睡的還真是香,現在已經是辰時末了,馬上就要到巳時了!」元熙笑道。

  「我睡了這麼久嗎?」說完,伸了個懶腰道:「不過,是真的很舒服呢。」

  「來,我幫你更衣。」元熙說著,便從一旁的衣架上取下了海棠早已備好的衣服。

  一番梳洗後,二人手拉著手到了東暖閣用早膳。

  「依依今日的氣色看起來不錯。再用兩日藥,許就可以停了。」

  靜依連忙點點頭,「我也是這般想的。我今日不用藥也沒事了。」

  「只怕是不行!晴天是不會同意的。」

  靜依聞言,頓時小臉兒一垮,「晴天哥哥那一關的確是不太好過!」

  「好了。先吃吧。待會兒晴天就會過來給你請脈了。」

  二人剛用罷早膳,想著要不要立即請晴天過來,便見初一進來了,「啟稟王爺,京城來消息了。」說著,便將手中的密信遞了上去。

  元熙接過信,拆開看了看,不由得失笑道:「依依,這是你的傑作吧?」說完,將信遞給了靜依。

  靜依有些不明所以地接過信來一看,也是連連輕笑!「想不到,他們下手倒是蠻快!」

  「是你命暗閣的人做的手腳?」

  靜依點了點頭,不過片刻後,又有些遺憾道:「可惜咱們現在不在京城,看不到京城的熱鬧場面了。」

  「這樣也好!這樣,咱們才更像是看戲的!宮裡的那幾位才更像是唱戲的!」

  「唱戲的?你居然將這天底下最為尊貴的女人和男子比作了戲子!還真是大膽!」

  元熙一挑眉,「這有什麼?本來就是如此嘛!再說了,你安排了這步棋,不就是想著將宮裡給攪亂了?」

  「是你說的,宮裡頭越亂,母妃才越安全嘛!」

  「這倒是!不過,這蘇貴人的身孕,到底是真還是假?」

  「你想知道?」靜依有些神秘道。

  元熙搖搖頭,「她的身孕是真是假,我倒是並不在意,我在意的,是這個蘇貴人與德妃同時有孕。這德妃會不會對她下手?」

  「放心吧。咱們現在就只需要坐等著看戲就成了!至於她們,讓她們鬥去吧!鬥的越熱鬧越好!也不枉咱們費盡苦心,安排了這局棋!」

  「你說這蘇貴人有孕,皇上會不會再晉她的位分?」

  「按理說,皇上為了撫慰蘇靜微,是會抬一抬她的位分的。只不過,她的出身不高,若是到了嬪位,怕就再難晉位了。」

  「嬪位?也是夠資格站到德妃的身後了。只是不知道德妃容不容得下這蘇靜微的孩子?」

  靜依笑著站起身,走到了窗前,「世事難料!蘇靜微的位分越高,便會越危險!她現在,只怕是一心想保住肚子裡的孩子,然後,平安順利地誕下皇子吧!」

  「依依,你的身體還未痊癒,這些事情,就先別想了!盡量少費些心神!晴天說的對,你做的這些事,都是為了我!本來我是想著為你打造一片你想要的自由的天地,可是沒想到,卻是害你生病了。」

  「元熙,你這是何意?我生病與你何干?」靜依轉頭一臉奇怪地看向了元熙,「我做這些事,也並不是全都為了你!我也是為了封城的百姓!看著百姓們吃苦受罪,我的心裡也是不好過!你不要對此而心生愧疚!」

  靜依說完,便來到了元熙的身側,將手搭在了元熙的肩上道:「咱們是夫妻,你的事,本就是我的事。反過來,我若是有事,你會袖手旁觀嗎?我們候府出事時,你不也是在一旁相助於我?我不是說過了,我只不過是自己不小心,受了風,所以才會病了!並非是勞累所致!若是說勞累,每日裡要為封城的上上下下考慮,還要分身照顧我,你才是最勞累的那個!所以,以後切再莫說這些胡話!讓人聽了生氣!」

  元熙抬頭見靜依的臉上,微見惱意,笑道:「好了,不說了!以後也不說了。」

  「什麼事情不說了?」只聽一聲略顯蒼老,卻是極為有力的聲音傳來。

  靜依面上大喜,「師父!您終於到了!」

  賀道子拱手道:「草民見過王爺,王妃。」

  「師父這是作什麼?快快到這兒來坐!」說著,便拉了賀道子的胳膊坐到了自己剛剛坐的位置,然後對著跟在賀道子身後的晴天道:「師父何時來的?你怎麼也不早些派人知會與我?」

  「他也是剛到!我本來就是要來給你診脈的,正好便帶他一起過來了。」

  「小丫頭怎麼了?為何還要讓晴天給你診脈?」

  「沒什麼,只是一些小事罷了!是晴天哥哥不放心,非要再為我診脈。」靜依說著,還對晴天使了個眼色。那眼神中滿是威脅之意!大有你敢說出實話來試一試,看我怎麼收拾你?的意思!

  晴天輕咳了一聲道:「老頭兒,你怎麼這麼晚才來?不是早就傳書給你了嗎?」

  賀道子聞言,大眼一瞪,「你個臭小子!怎麼還是這般的不長進?你不是都當了御侍史了嗎?怎麼還是這般不懂得尊師重道?你就是這樣做官的?」

  晴天白了他一眼,「這做官與你有何干係?」

  賀道子又要發怒,靜依勸道:「師父,您一大早到了封城,是連夜趕路?還是昨晚上就到了,宿在了外面?」

  「我昨晚在客棧歇了。早知道這個臭小子也在,我就不來了。」賀道子氣得鬍子都是一抖一抖的。

  「師父別氣了!晴天哥哥這是擔心您呢!傳書給您這麼時間了您都沒個信兒。我們這不都是擔心您的安全嗎?」

  「哼!你這小丫頭有這心思,我倒是信!可是這個臭小子?哼!他怕是恨不得我死在了外面才好?」

  晴天卻是理也不理他,直接將靜依拉到了一旁,為好診起脈來。

  片刻後,「恢復地還是不錯!這幾日注意多喝些水。若是在屋子裡頭悶了,也可以出去走走。只是最好是外面不颳風的時候,再出去,免得再受了涼。」

  「謝謝晴天哥哥了。師父,您既是來了,就和晴天哥哥住在一個院子裡吧。這樣,我找您也方便些。」

  賀道子重重地哼了一聲,卻也沒有說不!

  靜依淡笑了笑,看了一臉彆扭的晴天。只見晴天一甩袖子,便出去了。

  「你瞧瞧這個渾小子!哪有他這般對待自己的恩師的?」

  「依依,我陪你下棋吧。賀神醫若是有興趣,也是可以在一旁觀戰。」元熙笑道。

  「好哇!」賀道子剛說了句好,便聽到外面傳來了一陣急匆匆地腳步聲。

  「啟稟王妃,歐陽大少夫人來了,說是有急事,非見您不可!」海棠道。

  元熙的眉間透出不悅,「你沒說王妃正病著嗎?」

  「回王爺,奴婢說了。可是那少夫人說,就算是王妃病著,此事也是定要知會與王妃知曉的!否則,怕是要出大亂子了!」



第三十一章 驚現巨人!

  靜依聞言,問道:「只有歐陽少夫人一人前來嗎?」

  「回王妃,還有歐陽府的三公子一起來的。」

  靜依與元熙對視了一眼,元熙淡淡道:「知道了。將人請至前廳,就說王妃稍後便到。」

  「是!」

  「歐陽三公子?」靜依有些不解道:「莫不是歐陽府上出了什麼事?」

  「待會兒過去不就知道了。依依,你現在身體尚未康復,無論有什麼事兒,你都不可急著攬下!咱們見機行事。若是不是太急的事情,就先拖上一拖也無妨!」

  靜依點點頭,「既是歐陽家的三公子也來了,那你便與我一起去見見吧。元熙,這個歐陽三公子的才華只怕是還在歐陽夜之上。咱們現在正值用人之際,若是能將他收為己用,也是不錯的。」

  「他的確是有才華,這一點,我未來封城時便已經知曉了,只是此人太過狂傲,恃才傲氣!恐怕不是那麼容易說的動他的。即便是說通了,只怕他在這官場上,也是要先栽些跟頭的。」

  「這倒是無妨,沒有挫折,哪裡來的進步?不如就讓他先跟晴天哥哥一起去平秋縣治理風沙。歐陽三公子雖然狂傲,可是若是守著一個比他還傲的人,他還能如何?」

  元熙輕笑道:「你這個法子倒是妙!也好,回頭,我找歐陽夜談談吧。走吧,咱們去會會他們。」

  元熙一伸手便將靜依攔腰抱了起來。「你大病未癒。從這裡到前廳,也是不近。別再累著你了。」

  「我哪裡有那般嬌弱?你快放我下來,再讓下人們瞧見了笑話!」

  元熙一挑眉,「我抱自己的媳婦兒,誰敢笑話?」

  靜依臉微微泛紅,輕道:「我沒事了。現在不是好好的。」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你別強撐了,你現在的臉色雖是比昨天好了些,可仍是白的瘆人,我可不想再和你一起吃藥了,苦死了。」元熙不再看她,緩步地在廊道內走著。

  靜依卻是聽的雲裡霧裡的,「什麼叫我和一起吃藥?你也病了?」

  元熙淡笑不語。靜依只得是自己歪了頭想了想,可仍是沒想出個所以然來,索性便不去想了。而元熙臉上雖是不顯,可眸子裡的笑意卻是擋也擋不住的。

  一路走來,不少下人們看到了,都是紛紛笑著,低了頭行禮避讓。

  二人到了前廳,只見付無雙和歐陽信二人正面色焦急地等在那裡。

  靜依見到二人在廳內等著,已是羞紅了臉,「元熙,快將我放下!」

  元熙卻是不語,抱著她逕自走到了主座前,沒將她放下,皺了皺眉,又吩咐道:「去偏廳搬張軟榻來。」

  初一等人急忙過去搬軟榻,海棠和司畫一個拿著手爐,一個拿了毯子。也跟著走了過來。

  這付無雙和歐陽信看到這個場面,早已是驚的說不出話來了!這王爺對王妃,還真不是一般的好!竟然是親自將王妃抱到了這裡!

  而歐陽信自他二人進屋後,眼睛便一直盯著靜依看。這樣的靜依,柔順、羞怯、嬌媚,是他從未見到過的。他認識的靜依,高雅大方,才名遠播,清麗無雙!何時見過這樣的小女兒態的靜依?

  二人看著王爺將王妃放到了軟榻上,又動作輕柔的蓋上了毯子,吩咐道:「去給王妃準備一碗燕窩過來。」

  「是!」海棠退了下去。

  還是付無雙反應快!看王爺在軟榻上坐了,連忙用手臂碰了碰歐陽信,二人齊聲道:「給王爺,王妃請安。」

  「平身吧。快坐吧。」靜依笑道:「不知付姐姐找我這麼急,到底是有何事?」

  「回王妃,此事,還是由三弟來跟您說吧。事情是他遇上的,他說的也比較清楚一些。」付無雙說完,看向了歐陽信。

  歐陽信施了一禮道:「啟稟王爺,王妃。學生來此之前,是剛剛從封城的雷郡回來。雷郡位於三郡之中最靠南的一郡,而且郡內生活著八部落中的其四!共有四部落在那裡的華陽山內外生活。此次,學生偶然在郡內的華陽山下,看到了一名身高七尺有餘的大漢在山下活動。他搗毀了幾處民宅,後來,看到學生率領隨從過去後,便沒入了華陽山脈內,再不見其蹤。」

  「防風氏?」靜依出聲道。

  元熙和歐陽信皆是一驚,齊齊地看向靜依!就連付無雙也是甚為驚廳,直接問道:「王妃說那個七尺有餘的大漢是防風氏?」

  靜依點點頭,「這只是我的猜測。我並未見過那人,所以,現在只是懷疑而已。」

  歐陽信道:「王妃的懷疑不無道理。可是這防風氏,不是傳說中才有嗎?即便是真的存在過,不是早就已經滅絕了嗎?」

  靜依搖搖頭道:「當年大禹召集群神,也就是各部落首領在會稽山聚會,防風氏遲到。大禹一怒之下便殺了他。防風氏的大腿骨節正好與車一樣長。這雖是傳說,可也並非是無跡可尋。」

  靜依想到,這是一個架空的朝代,她從這裡的史書上只看到了漢朝滅了以後,便是大淵。可見與她前世所生活的歷史軌跡是不同的。她以前在書上看到過,中國的古代的確是曾經存在過一個巨人部落,想不到,這裡也有?而且也叫防風氏。

  「傳說中的防風氏,身高約有三丈,比你剛才所說的七尺有餘,還要高。你確定他是進入了華陽山脈?」靜依問道。

  「學生確定!後來,學生也問過了當地的一些百姓。他們中的年輕人說是從未見過這種巨人,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而一些年長的老人們,則是歎道這是他們此生中第二次或者是第三次見到這種巨人!」

  「這麼說來,見到過巨人的最多的也不過是才三次?」

  「當地的百姓是這樣說的。」

  「那也就是說這些巨人應該是在山脈內生活,極少出山。是以山內的一些動、植物為生的。」靜依說完,看向元熙,「你來封城之前,不是曾經命人查探過嗎?可有關於這防風氏的資料?」

  元熙搖了搖頭,「沒有!這還是我第一次聽說有巨人出沒。」

  付無雙想了想,「啟稟王妃,臣妾記得幼時,有一次隨祖父前往雷郡轄下的一個縣城,便聽到路邊的人說起什麼巨人、大人來。只是當時年幼,並不沒有理會。只是以為他們是在說著玩兒,這世上哪有如此高的人?現在想來,他們當時說的,便是這防風氏了。」

  「付姐姐最近這段時間辛苦了。這馬上就要到年節了,我又偏生病了。這城外的難民之事,還要有勞付姐姐多多操心了。」

  「王妃客氣了。為王爺和王妃分憂,是臣妾的分內事。」

  「付姐姐不必過謙。這年節將至,讓百姓們過一個溫飽之年,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是難的。這次咱們封城能夠迅速地解決這災民們的衣食,還得多虧了付姐姐的從中周旋呢。」

  「王妃言重了。這都是王妃想出的法子妙極,臣妾不過是依計行事罷了!哪裡敢貪功?」

  「這封城外的難民安置地如此妥善,當真是出自王妃的策略?」一旁的歐陽信略有些狐疑道。

  靜依笑道:「三公子想到哪裡去了?這法子自是王爺想出來的,只是他政務繁忙,無暇顧及,所以才交由我們這些婦人來辦。說起來,我們女人的心思倒是的確比你們男子要細膩的多。」說完,輕笑了起來。

  話雖是這樣說,可是歐陽信一看平王和大嫂的臉色,便明白過來了。這法子分明就是平王妃所想,不過是為了顧全平王的名聲。或者說,是為了替平王揚名,可以更好的治理封城罷了!

  歐陽信本就自在那京城的昌隆寺對靜依驚鴻一瞥後,念念不忘。回府後,又常常聽大嫂提及這平王妃是如何如何地聰慧,如何如何地愛民如子。特別是那日父親大壽,她的那幅字,當真是技驚四座!現在整個封城的學子雅士們,哪個不知道這平王妃是封城的第一才女!

  歐陽信看了一眼平王妃因為生病,而略顯些蒼白的臉色,那淡淡的目光看似溫柔,其實犀利得彷彿卻是能穿透一個人的皮肉、骨頭,看到裡面的心臟,是紅是黑!這樣一個驚才絕艷的女子!這樣一個讓他一見傾心的女子,卻是已然嫁作他人婦,再無機會與其一起笑談書畫,暢談人生!

  歐陽信眼中一閃而逝的晦暗,沒有躲過元熙的眼睛。

  「稟王妃,現在學生擔心的是,究竟這巨人有多少人?是不是一個部落?還有,若是如王妃所言隱居於山內,為何又突然出現,還毀壞了幾處民舍?」

  靜依面上也是露出一絲憂色,坐直了身子,想要從榻上下來,卻是被元熙給攔住了。靜依無奈道:「三公子所言甚是。元熙,這個巨人究竟是不是防風氏部族的後人,咱們尚未可知。再者,這巨人的出現的確是太過奇怪。咱們還是早做打算的好。」

  元熙點了點頭,眼神卻是一緊。他沒有錯過歐陽信剛才看靜依的眼神。也沒有錯聽過,剛才歐陽信稟報時,說的是稟王妃,而不是稟王爺。

  付無雙上前一步道:「啟稟王妃,聽三弟所言,這巨人似乎是力大無比。王爺,王妃,咱們只怕是不得不防呀!」

  靜依一皺眉,「付姐姐說的是。的確是應該早作準備。別說他們人多,就是只有十來個,也要想法安撫。總不能讓他們常出來驚擾百姓。」說到這裡,轉頭看向歐陽信,「三公子,現在這個消息在當地可是傳開了?」

  「這倒是沒有。因為那個村子本身就是地處偏遠,人煙稀少。學生也是碰巧路過,才得知的。」

  「三公子,具體是在何處見到的那個巨人?」元熙朗聲問道。

  「回王爺,在雷郡內的元縣一個名為清柳村的地方。」

  「元縣?」元熙凝眉想了想,「此事,本王已經知曉了。多謝三公子了。」

  說完,元熙起身道:「依依,你在此再稍坐一會兒,便讓人陪你回文華院,且莫再累著了,待會兒記得要吃藥。我去去便回。三公子,請隨本王到議政院走一趟吧。」

  歐陽信一聽被平王點了名,微愣,不過瞬間便明白過來,王爺是想著要他將那巨的人情形,對著幾名朝臣,再稍作詳細地解說,好想法子探查這些巨人的行蹤。

  二人一前一後,出了王府。還未到議政院,元熙突然止了身形,面容冷峻地看向了歐陽信,「以前依依未曾嫁我。之前,你對她存的那份心思,我便當作不知。現在你既已知曉,她是本王的王妃,便將你那些心思盡數收了起來!否則,別怪本王不客氣。」

  歐陽信一呆!這王爺的話說的可是再明白不過了。他眼睛四處一瞟,並無他人,卻是輕笑道:「王爺這是何意?學生以前也不過是仰慕平安郡主的才名而已。王爺多慮了。」

  元熙冷笑一聲,「最好是本王多慮了。歐陽信,你別忘了,本王可是曾在北疆禦敵七年!本王可不是一個心慈手軟之人!」

  「王爺威名遠播。學生佩服不已!」

  元熙不再說話,自始至終他都是背對著歐陽信的,可是卻像是看到了此時,歐陽信臉上那略顯憂傷的表情!元熙再度抬步向議政院走去,也不理會歐陽信。

  而歐陽信則是驚在原地!是跟著去也不是,不跟著去,怕是更為不妥!這王爺將自己叫出來,就是為了說這番話?歐陽信苦笑著搖了搖頭,也跟進了議政院。

  「王爺待王妃,還真是好的沒話說呢。」付無雙笑道。

  靜依臉一紅,倚在榻上,「讓付姐姐見笑了。不過也是我自己不爭氣,偶爾出去一趟,便受了涼。王爺也不過是看我這陣子太過忙碌,眼看年節將至,所以才會如此著急。」

  「王妃好福氣!其實,臣妾此次前來,還有一件要事,要稟告王妃殿下。」

  「哦?付姐姐有話不妨直說?」

  付無雙抬眼看了看略顯些憔悴的王妃,不過才十幾日未見,王妃竟是消瘦了不少!可見這段日子的確是太過辛苦了。想到封城有關楊村疫情的傳言,付無雙心裡忍不住又對這個小王妃敬佩不已!不過才短短幾日,便可將那裡的疫情控制住,且迅速找到了法子救治百姓!

  付無雙收了收心神,輕道:「啟稟王妃,臣妾聽聞此次年節,這封城的大小官員,都是為王爺和王妃備了年禮。聽說,古玩字畫,金銀珠寶,是樣樣俱全。」

  靜依看了付無雙一眼,淡淡地笑道:「付姐姐有話不妨直言!」

  付無雙訕笑了兩聲,有些猶豫道:「王妃,聽說,有的官員為王爺呈上的年禮,有些特別。」

  靜依的眸子清亮,長長的眼睫毛將眸子中的笑意遮擋了一半兒!「付姐姐說的,可是美人兒?」

  「王妃竟是猜到了?」

  「這有何難?王爺正值青春,而本王妃又尚未及笈,這封城的官員有人存了這個心思,倒也是不為過。」

  「王妃果然是心思敏銳。其實,王妃既然尚未及笈,何不主動為王爺張羅幾名妾室。哪怕是通房丫頭也是可以的。也免得不知情的人,在外面胡言亂語。」

  「胡言亂語?」靜依的眉毛微挑了挑,「付姐姐倒是說與我聽聽,這封城可是有了什麼傳言了?比如說,本王妃善妒之類的。」

  付無雙聽著靜依溫和的語氣,卻是突然感覺到後背發涼!忙低了頭道:「殿下息怒!臣妾也是為了王妃的聲譽著想,並無他意。」

  「付姐姐這是何意?你的心思我自是明白。你也是一心為我好,罷了。我不過是因為出不得府去,有些煩悶,所以才想著請付姐姐對我說說外面的事情罷了。沒想到,倒是將付姐姐給嚇著了。」

  付無雙知道眼前的這個小王妃絕對不是尋常這個年紀的女子!她的心思聰慧,自己是遠遠不及的!「王妃既是病著。臣妾便不打擾了。臣妾告退。」

  「海棠,替我送送歐陽少夫人。」

  靜依看著付無雙出了前廳,眼睛微瞇!封城要出亂子了?只怕那個巨人之事事小,眼前的事才是真正會攪亂封城之事吧!付無雙怎麼會無緣無故的來跟自己說這些?分明就是知道什麼人存了這個心思,而且還是已經開始行動了,想著將美人兒,硬塞給元熙吧!

  靜依起身下了榻,一籌莫展,到底是什麼人存了這個心思?付無雙又是怎麼知道的?還有,她既是知道了,來知會自己,又為何不肯明說呢?

  靜依抬眼向廳外看了看,彷彿是隔著簾子,也能看到外面的冬景一般!

  「去後花園。」靜依說完,便率先出了前廳。海棠等人忙在後面緊跟著,將大麾給王妃披好了,又將手爐塞到了她的手裡。

  靜依到了後花園的一處八角亭,道:「你們退下吧。將貓兒給我帶來。」

  說完,便在一張墊了軟墊的凳子上坐了。不一會兒,那隻小彩雀,便圍著八角亭盤旋了一會兒,落到了靜依的左肩上。

  「小彩雀,這幾日過的可好?我這幾日病了。沒來看你,你可是等的心焦了?」

  小彩雀在靜依的肩上跳了幾下,然後就開始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靜依越聽,臉上的笑意越淡,眸子中的冷意越來越濃!看來,自己的清靜日子,是要沒了。

  不一會兒,小白虎也被海棠給帶了過來。許是相處的久了,這海棠又是一直跟著靜依,所以小白虎對海棠倒是很親近,這整個兒一王府裡的侍婢們,也就只有海棠敢接近那小白虎。而司畫等人,許是身上的煞氣太重,一靠近它,便會咆哮不止!除非是有靜依在,否則,定是會發生一場人虎大戰!

  「啟稟王妃,貓兒帶來了。」

  靜依衝著小白虎招了招手道:「貓兒,過來!」

  那小白虎剛屁巔兒屁巔兒的走了兩步,便聽見靜依的肩上傳來了嘰嘰喳喳的叫聲!那小白虎一怒,嗷嗚一聲,便將那小彩雀給嚇得一個沒站穩,趴噠,便給掉到了冰涼的地上!幸虧靜依現在是坐著的,倒是不高!只不過,一隻小鳥,居然被嚇得掉到了地上!

  那小彩雀似是覺得極為丟人一般,雙翅竟是往頭上一抱,兩隻小細腿兒,一蹦一蹦地,到了靜依的腳邊。

  靜依頓時開心不已!「怎麼?小彩雀也是覺得害羞了?也是,你是鳥誒!怎麼會這般怕一隻小老虎呢?而且還被嚇成了這幅樣子!真是丟盡了你們飛禽一族的臉了!」

  那小彩雀聽了,嘰嘰地叫了幾聲,然後撲扇著翅膀,到了靜依的腿上,鳥臉沖外,似乎是瞪著那小白虎,嘰嘰喳喳了一番。

  那小白虎一兩眼瞪著那小彩雀,做出了一個前撲的預備姿勢!那小彩雀,卻是又叫了一聲後,便撲扇著翅膀,直接飛走了!飛走之前,還圍著八角亭嘰嘰喳喳了一番,似是在嘲笑那小白虎,不會飛,不能將它怎麼樣一般!

  小白虎也不理會那小彩雀了,而是到了靜依的一張軟墊子上臥了。這是靜依專門為它準備的。冬日太冷,這亭子內的石磚上,更為冰涼。怕小白虎受了涼,才特意命何嬤嬤給備下的。

  靜依用手輕輕地小白虎的頭上摸了摸,輕道:「貓兒,幾日不見,可想我了?」

  小白虎似是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趴在地上,一動也不動,對於靜依的問話,仿若未聞!

  「貓兒,等過了年,我帶你去山裡玩兒,可好?」

  小白虎似是聽懂了,用兩隻前腿兒,支起了半截兒身子,歪著頭,看向靜依。

  「只要你聽話,我便帶你去。只是有一樣,可千萬別給我惹事兒!別在山上看中了一隻公老虎便不回來了!」

  小白虎嗷嗚地叫了一聲,似是在說不會!

  「王妃,您在這裡待的時間也不短了,該回去用藥了。」話落,海棠抬起頭向亭子外面看了一眼,道:「您瞧,這又起風了。您還是快些回去吧。若是讓王爺知道您沒回文華院,反而是來了這兒,他倒是捨不得罰您!可是您這貓兒,只怕是要受些委屈了。」

  靜依點點頭,「好吧,那便回去吧。」

  說完,再度拍了拍虎頭道:「貓兒,這些日子,你便乖乖地在府中待著,好吃好喝的。等再過幾日,我便讓你去山中。」

  那虎眼眨了眨,抬起虎頭,在靜依的手背上舔了舔,依依不捨地回到自己的家中去了。

  靜依回到屋子,喝了藥,便倚在了榻上看書。

  「王妃,這是何嬤嬤親手給您燉的雞湯,您趁熱喝吧。」海棠道。

  靜依皺了皺眉,「海棠,我剛剛才在前廳吃過燕窩了,這雞湯就不必了吧?要不,留給王爺喝?」

  「這鍋裡給王爺留了雞湯,您還是快喝吧!不然,待會兒何嬤嬤過來嘮叨您,您不還是一樣的喝?」

  「罷了,給我吧。你去將司琴給我喚來。」

  靜依接過雞湯喝了兩口後,直覺得從嗓子眼兒到胃裡都是暖烘烘的!這雞湯煲的真是不錯,喝著有濃濃地雞香味兒,卻是一點兒腥味兒也沒有。

  「給王妃請安,您找我?」

  靜依將手裡的雞湯放下,拿帕子擦了嘴道:「你去到封城的酒樓、茶肆等地四處打聽一下,看看是否有什麼關於王府,關於我和王爺的流言。記住,一丁點兒也別放過!」

  「是!」司琴動作迅速地退了出去。

  靜依端了湯碗繼續慢慢地喝著,心裡卻是在想著,這封城,不大點兒地兒!還真是藏龍臥虎呢!邊想著,邊喝著,一碗雞湯便很快就見了底兒。

  靜依將碗擱下,閉了眼睛,輕歎了一聲。怎麼想過個清靜日子,都是讓別人看的不順眼了呢?

  「在想什麼?」一道清朗的聲音傳來。

  靜依的眼睛未睜,只是懶懶地問道:「這麼快就安排好了?」

  「嗯,交給岳正陽去辦了。」

  「岳世子?他現在不用再往各個兵營跑了?」

  「兵營的事兒,暫時由我打理。也沒什麼要緊的事兒了。左山大營有司航,右山大營也是由我的人接手了。飛虎大營有齊大力,沒什麼事兒。」

  突然靜依像是想起了什麼,道:「元熙!那支精兵?」

  元熙笑了笑,「無妨!那支精兵現在已經是挪到了華陽山的中部活動。而那巨人出現的地點是在華陽山南部。不會有什麼衝突的。」

  靜依卻是仍不放心道:「不見得!那巨人出現在了那裡,不一定就是他們的活動範圍僅限於那裡,否則,這麼長時間了,為何就連當地的年輕村民都是沒有見過呢?」

  元熙一愣,有些不解道:「言之有理,可是這支精兵也已是存在了三年了,怎麼也是一次都沒有遇到呢?」

  「這說明什麼呢?若是他們長年居於華陽山,不可能一次也沒有見過。當地的百姓要上山打獵、砍柴。怎麼會毫無所覺?」

  「也許,他們是住在了深山之中!那裡,一般是很少有人會去到的地方。」

  「深山嗎?」靜依喃喃道,「元熙,我總覺得這件事情有些詭異!大淵自開國以來,尚未有人親眼見過這防風氏一族,為何偏偏那麼巧,就被歐陽信給看到了?還有,即便是那防風氏一族,居於深山老林之中,也不可能一點兒痕跡也不留下呀?為何此前並未聽說過有巨人在那裡出沒?」

  元熙也是一臉的不解,「那三公子不是說當地的年長一些的人曾見過一兩次嗎?」

  靜依搖搖頭,「不對!我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可就是說不上來!你想想宋浩的那支神秘的精兵,在華陽山中存在了三年,活動地點不定,卻是一次也未能得見那巨人,你不覺得奇怪嗎?」

  元熙此時卻像是想通了一般,笑道:「華陽山脈綿延起伏,人跡未曾到達之處,卻是甚多!你想想,一兩個,哪怕是十幾個巨人生活在深山裡沒有人發現有什麼好奇怪的?這支精兵數千人生活在深山之中,外界之人,不也一樣沒有發覺?」

  靜依吐了一口氣道:「也許是我想多了吧。」

  「好了,來。我抱你休息一會兒吧。」元熙說著,便坐在了軟榻上,靜依則是順勢躺在了他的腿上。

  靜依閉了眼睛,折騰了一上午,也的確是有些累了。

  「你先小憩一會兒吧。到了用午膳時,我再叫你。」

  靜依搖了搖頭,「睡不著,就這樣躺著也挺好。」

  元熙手中拿了一本書,慢慢地翻看著,而靜依則是極為舒適地躺在他的腿上,臉上露出愜意的笑容!太陽已是升的大高,透過那紙糊的窗戶,暖暖地照在了二人的身上,靜依像貓一樣,微蜷了身子,感覺到陽光灑在身上的暖意,出聲道:「真好!這樣的生活,平靜、溫馨,才是我一直想要的。」

  元熙聞言,拿著書的手一顫,自己到底是不該將她給攪進這場爭鬥中來!雖然說他已是盡力地將她置於這場爭鬥的邊緣,可是世事難料!她既然是嫁給了自己,那麼,他們的這一生,便注定是要披荊斬棘,一路艱辛!

  元熙看著靜依閉著眼睛,極為放鬆的神情,有些心動,也有些心疼!他的依依才十四歲呀!這麼小便要和自己一起並肩戰鬥,承受那麼多的壓力和艱辛!自己到底是虧欠了她!

  元熙想著,便伸出大手,在靜依的臉上輕輕地撫過。喃喃道:「依依,嫁給我,你辛苦了。」

  靜依只是閉著眼睛,享受這難得的休閒時光,並沒有真的睡著,聽到元熙說的話,抿唇一笑,「是呀!嫁給你,我好辛苦的!所以,以後你要多多心疼我一些,體諒我一些,關心我一些!千萬不要給我惹風流債才是!」

  元熙聞言,撲哧一笑,「依依,你放心,我心裡只有你一個,絕對是沒有那個心思去惹風流債,倒是你!給我小心些才是,別總是給我惹一些桃花回來!小心哪一日,我真的惱了,將你的那些爛桃花,都給你剪了去!」

  靜依聽了卻是扁了扁嘴道:「你就會胡說!我哪裡有惹什麼桃花了?再說了,現在是冬天,就是惹,我惹的也是梅花!沒花!」

  「沒花?那你倒是說說那個歐陽信是哪兒蹦出來的?你可別說是我給你惹的。」

  「歐陽信?」靜依睜開了眼睛,「他不是好好的嗎?再說了,自京城那日一別之後,我也總共就見他那麼幾次,哪次,不是有你在場?」突然,靜依坐了起來,瞪大了眼睛看向元熙道:「你吃醋了?」

  元熙輕笑了一聲,然後又在她的腦門上輕敲了一下,「你這腦子反應的是不是也太慢了一些?現在才聽出來嗎?我都快被醋給淹死了!」

  靜依低低一笑,「淹死算了!省得你整日胡思亂想。」

  「胡思亂想?」元熙無奈的搖了搖頭,卻是不語,將靜依攬進了自己的懷裡。他原本還覺得這個歐陽信討厭的緊,心裡竟然是存了不該有的心思!現在聽靜依這樣一說,心裡倒是對那個歐陽信同情起來了。

  「依依,總之以後你自己要小心些,別再給我惹桃花債了就成!」

  靜依再度閉了眼睛,懶得理他!

  二人一起用了午膳,下午元熙陪著靜依躺了一會兒。靜依到底是連著發熱了幾日,現在雖是不再發熱了,可是到底是這幾日讓這風寒給折騰的不輕,不一會兒,便沉沉地睡去了。

  元熙輕手輕腳地下了床,穿了大麾,去了書房。

  「出來吧!」元熙冷聲道。

  「參見主子。」無傷現身道。

  「事情辦得如何了?」

  「回主子,人已經在路上了。估計年三十前便能趕到封城了。」

  「嗯,京城那邊兒都安排好了?」

  「主子放心,已經安排好了。蘇夫人因病需要休養,已經是住到了城外的別莊上。」

  元熙點點頭,「那便好。只是要緊地注意了,別讓他們後面跟上尾巴。」

  「是!主子放心。」

  「依依還小,第一次離家,便是這麼遠。晴天說的對,她是想家了。」

  無傷看著主子一臉的傷懷,也不知該不該勸,只好靜立在一旁。

  靜依睡了近兩個時辰才醒了過來,一看外面,竟是再過半個時辰天就要黑了,不由暗惱道:「怎麼睡了這麼久?還真是能睡!」

  海棠笑道:「王妃這是因為前幾日發熱,渾身消耗了不少的體力,所以才會如此。您不覺得睡了這一覺,您舒服了不少嗎?」

  靜依聞言,動了動脖子,又動了動手腳,「還真是如此。」

  「啟稟王妃,司琴侍衛長求見。」柳杏兒在外面道。

  「快讓她進來!」說著,靜依下了床,接過海棠遞過來的帕子,擦了擦臉和手,「你們都下去吧。我不叫,誰都別進來。」

  海棠聞言退下,司琴進來回話了。

  「如何了?可查得清楚了?」

  「稟王妃,外面坊間的確是流傳了一些對王妃不利的流言。」

  「哦?說來聽聽。」

  「外面流傳最廣的一條流言便是說白府和宋府的覆滅,皆是由王妃一手策劃。說是因為白素蘭和宋嬌二人被王爺相中,要納為側妃,卻是不知怎麼被王妃知道了,不肯,所以出手策劃了這些事,只是為了除去這兩個美人兒!」

  靜依看著左腕上戴的碧玉鐲,臉上的笑意甚濃,「還有呢?」

  「還有,就是說王妃善妒,明明王府內有四名美人兒,卻是不肯讓她們服侍王爺!甚至還將她們給軟禁了!」

  靜依的眸子中滑過一抹瞭然,「就這些了?」

  「回王妃,這些流言雖然說是在坊間流傳,卻是主要在一些達官貴人之間流傳,並不怎麼受老百姓的歡迎,甚至還有百姓駁斥這些流言。說是有人惡意誣蔑!說王妃向來心善,這封城外的難民,哪一個不是多虧了王妃的恩德,才能活下來!定是有人看王妃礙眼,所以才想法子敗壞王妃的聲譽。」

  靜依點了點頭,「這百姓雖愚,可也不是愚不可及的!可有查出這流言的源頭是來自何處?」

  司琴搖了搖頭,「屬下無能,查不出這流言的源頭。不過,在封城的第一樓,似乎是說的最為熱鬧。那裡是封城最為奢華的酒樓,去那兒用膳的,也都是非富即貴!」

  「我知道了。這不怪你。是我太小看了她們了。你下去吧。」

  元熙進了屋子,便見王妃正對著牆上的一幅《仕女圖》發呆,王妃的頭髮整個兒都是散著的,渾身上下都透著一股慵懶之態。「怎麼一個人對著畫發起呆來了?」

  「你怎麼不以為我是在賞畫,反而說我是在發呆?」

  「你賞畫時,可不是這個樣子。怎麼?可是遇到什麼不順心的事了?說出來讓我聽聽,也許我能幫你想個法子呢。」

  靜依搖了搖頭,笑道:「哪裡有什麼煩心事?只是一個人待在這裡有些無聊罷了。」

  「那我陪你下棋?」

  「不要!」靜依的眼睛一亮,「我要聽琴!」

  元熙一挑眉,「好!來!躺好,先把藥吃了,我便彈琴給你聽。」

  靜依的眉頭一皺,「這是什麼時候的藥?剛才還沒有。」

  「是我端進來的。本來應該是晌午用完午膳喝的,可是後來看你睡著了,便沒叫你,又吩咐他們熱的。」

  靜依心不甘情不願地勉強喝了藥,整張臉都像是苦瓜似的,「好苦!」

  元熙笑笑,便扶她躺下,自己則是又坐在了榻上,開始撫琴了。

  靜依看著眼前這個光華萬千的俊逸男子!面上不顯,心裡卻是有些打鼓。元熙,你真的會信守承諾,此生唯我一妻,永不納妾嗎?若是為了你我之前的這份情誼,要讓你捨棄一些東西,你又能捨棄多少呢?



第三十二章 風雨前兆!

  接下來的幾日,靜依便在府中靜養,未出過文華院一步,而何嬤嬤和海棠則是忙得不可開交,因為年節將至!

  元熙這幾日也是稍稍地有些忙碌了,畢竟這是他來到封城後的第一個年節,總是要慎重一些的。岳正陽安排了城內的衛兵們,每日加強了巡邏,特別是到了晚上,加了兩道巡邏。

  「啟稟王妃,您安排的那幾名美人兒,規矩已經是學得差不多了,您看,要不要先將她來叫來訓話?」何嬤嬤請示道。

  靜依擺了擺手,「不必了。將她們按我原來說的安排好就是了。」

  「是!回王妃,這些日子,這四名美人兒倒是安分了許多,經過奴婢等人的調教,也已是沒了初時的傲氣。她四人本就貌美,您真的放心將那兩個送到王爺的書房伺候?」

  「既是母妃賞下來的,自然是要讓她們做些事了,總不能讓王府一直養著她們吧。」靜依說完,轉頭看向柳杏兒道:「柳杏兒,等過了年,我便著手安排你的婚事。何嬤嬤,你是我身邊兒的老人兒了,柳杏兒的婚事,到時你可要多下些心思。」

  「是!老奴明白。」說完,笑嘻嘻地看向了柳杏兒。

  柳杏兒臉一紅,「您就會拿奴婢開心!奴婢去幫您泡茶。」說著,拿了還有半壺茶的茶壺便急奔了出去。

  靜依輕笑了數聲道:「瞧瞧,還不好意思了呢!」

  「稟王妃,這年節將至,按照這封城的慣例,年三十兒的前一天,也就是二十九,您和王爺,是要宴請封城的一些官員及家眷的。您看,這次咱們的主菜怎麼安排?」何嬤嬤說著,便遞上了一張菜單。

  靜依一一看過,用手輕撫了撫額頭,道:「左不過是這些個山珍海味罷了!你看著安排就是了,菜色差不多就行了,莫要太過鋪張浪費了,眼下,王爺的日子不好過,這邊兒處處都得花銀子,京城裡頭,還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咱們呢。只要說的過去,又不太過鋪張就是了。」

  「是!」何嬤嬤應了,又道:「那您讓奴婢備了那麼多的豬肉?」

  「是這樣,你們今明兩日準備準備,三十兒那天多包出些餃子來,讓府中會包的都一起包。」

  「餃子?」何嬤嬤一愣,「王妃,您這是想著?」

  「城外還有那麼多的難民,總也要想法子讓他們也過個年!沾沾喜氣!慈善堂那邊兒可去過了?都安排好了?」

  「回王妃,安排好了。昨兒命人將豬肉送過去了,聽說今兒剁了餡兒,明天炸丸子。」

  「嗯,那就好。告訴那邊兒的初五,將府裡上上下下都給我看緊了,別讓一些個不安分的奴才將手伸向了不伸的地兒!那裡住的可都是些無父無母的孩子!絕不能讓人想著沾這些孩子的光!」

  「是!王妃放心,初總管這人狠著呢!將慈善堂上上下下治理得井井有條,沒有人敢起這個心思!」

  「沒有最好!初五的能力,我倒是知道。明兒是二十八,還要準備後日的宴席,你們怕是要辛苦幾日了。肉餡可是剁出來了?」

  「回王府,剁了一半兒多了,現在膳房裡頭還在剁著呢。」

  「百姓們難得才吃上一次餃子,記得告訴調餡的嬤嬤,多放些肉,少放些白菜。」

  「是!您就是心善,別說是肉餃子了,就是給他們送去些白麵饃饃,他們也得對您感恩戴德的!」

  靜依笑了笑,「你先安排吧。後日咱們府上擺宴,記得給城外拉上兩鍋菜過去,再送去兩車饅頭。就說是王爺的意思。等到了正三十兒那日傍晚,再命人將餃子都拉到城外的粥棚那兒煮了,每人都吃上幾個。也算是過了過年。」

  「是!」何嬤嬤笑著應了,退了出去。

  靜依則是收了笑容,面色微微有些發寒,道:「司墨!」

  屋頂上躍下一個黑影,「主子!」

  「你去那邊兒盯著些,這雖是善事,可卻是出不得一點兒岔子。只你一人,怕是忙不過來,去找司琴,再跟她要幾個人。」

  「是!」司墨說完,便飛身出了屋子。

  靜依舒了一口氣,打開窗子,頓時寒風撲面而來,靜依閉著眼睛深吸了幾口氣道:「都說最冷的冬季過了,便是暖春了!希望你們不要讓我太失望,弄一些不得檯面的小把戲來打發我!」

  海棠進了屋子,一看,急道:「您這是做什麼呢?天哪!您快到那兒坐著。」邊說著,邊將窗子關了,「不是奴婢嘮叨您,您總是這樣,萬一再受了涼,可怎麼是好?眼瞅著就是年節了!您不想著安安康康地過年了?」

  海棠將一旁的手爐取來,放到了靜依的手裡,「幸好王爺不在,否則還不定怎麼數落您呢!」

  靜依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我也是剛打開窗子,你便進來了。我只是覺得這屋子裡太悶了!想著透透氣。哪裡就有你說的那般嚴重了?」

  「您要是覺得悶,不如,奴婢陪您到外面走走,穿上大麾,也比剛才您就穿成這樣吹冷風強!」

  「好吧。既如此,你便陪我出去走走吧。」

  海棠給靜依穿好了大麾,又讓靜依拿了手爐,才眼著出去,在院子裡逛著。

  「王妃,您瞧,這梅花開的可是正艷呢!」

  靜依點了點頭,「我不過才幾日未來,怎麼這後花園裡,便多了這麼些的梅花?」

  「是王爺吩咐人從別院裡移過來的,說是等你病好了可以出來賞梅。」海棠回道。

  靜依唇邊揚起一抹笑意,元熙永遠都是這般的體貼,也是這般的懂她。

  靜依伸手將一梅枝輕輕壓下,然後放在了鼻間,那清淡的香氣頓時便被吸入了她的脾肺!

  片刻後,靜依轉了身,「走吧。後日還要宴客,到膳房看看。」

  傍晚時分,元熙在書房內,一臉的冷肅!「查出是什麼人散播的謠言了嗎?」

  「回王爺,查出來了,是彭夫人。」

  「彭江浩的夫人?」

  「回王爺正是!」

  元熙的眼神冷了冷,似是要將眼前的東西全都給凍住一般。「好一個彭夫人!她的底細可是查出來了?」

  「回王爺,查出來了。她是德妃的遠房堂妹。」

  「哦?彭楊氏?這倒是有意思了!是奉了德妃的意思?」

  「回王爺,前幾日,王妃那邊兒也派人徹查這些流言了,不過沒有動用咱們暗閣的力量,只是動用了她身邊的人。」

  「那王妃可查出什麼來了?」

  「回王爺,只是查出了這些流言的內容和散播的人群,並未查到彭夫人身上。」

  元熙點了點頭,「那是前幾日。現在,只怕這依依,應該是已經知道是這個彭楊氏做的了。」

  「罷了,你繼續將人給盯緊了!有情況隨時來報!」元熙說完,也不理那無傷,便逕自出了書房,直奔文華院了。

  「還沒用膳?」元熙一進東暖閣,便笑道。

  「這不是在等你嗎?都忙完了?」靜依笑著上前替元熙將披風解下,又接過柳杏兒遞過來的帕子給元熙淨了手。

  元熙笑道:「依依今天不對勁哦!怎麼這般的慇勤了起來?」

  靜依笑笑,「先用膳吧。用完了晚膳,我再與你細說。」

  元熙一挑眉,便坐下開始用膳。靜依也是在他的一旁坐了,靜靜地用著膳。

  「好了,現在可以說了吧?」元熙拿帕子擦了嘴角,問道。

  「元熙,馬上就是年節了。等過了年節,我想到平秋縣去一趟。」

  元熙立時就擰了眉,「不行!那裡的風沙太大。現在這個季節,只怕是你一到那兒就得病倒了。不行!」

  靜依也不急,彷彿知道他會如此說一般,「這次去,不是還有晴天哥哥嗎?有他在,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元熙心中腹誹,就是有他我才不放心!可是這話卻是不能說出口的,轉念一想,又道:「依依,你忘了封城還有這個濟善堂要安置呢?你若是走了,這裡誰來應付?」

  「你放心!我已經將想法都與師父說了,而且也是再三的商討過了。有他老人家在,沒問題的。」

  元熙的臉一黑,「你非去不可嗎?」

  靜依一怔,不明白元熙為什麼會這麼堅持。仍是試著勸道:「元熙,我去平秋縣也是為了能夠親眼看看那裡,然後再決定到底採取什麼樣的方案來治理風沙,免得到時候方法不得當,再耽誤了時間,也浪費了咱們的財力、物力和人力!」

  「你從未治理過風沙,你說的那些也不過是從書上看來的。晴天不同,他遊歷了大江南北,見過的,比你要多的多。有他去平秋縣,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為什麼一定要親自去?」

  靜依聽出元熙的語氣有些不善,也是有些氣惱,自己這般費盡心力的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他,為了封城?為了他們共同的家?一思及此,不由得有些拔高了音量道:「你的意思是我是紙上談兵了?」

  「我不是說你是紙上談兵!依依,這封城還有這麼多的事情需要你料理,你為何一定要去平秋縣?我是擔心你!這樣惡劣的天氣,你到了那裡,各種條件再達不到,你若是病倒了,才是最大的事!」

  元熙試著緩和了語氣,又軟下臉來,「依依,平秋縣,我去過。那裡的情況實在是複雜。你也看到咱們城外來的那些難民了。若是平秋縣山好水好的,哪裡會來了這般多的難民?你可能不知道,這些人一路走來,路上病死的比餓死的還要多!」

  靜依沉默了,元熙擔心她,對她好,她不是不知道。可是她是真的覺得自己親自去一趟,才是比較好的。半晌後,她抬頭看向元熙,「這樣吧。反正過了年,也不能馬上就開始植樹。先讓晴天哥哥過去,把大致的情形來信告訴我。我看看能不能做出判斷。待天所暖和一些後,我再過去。這樣總行了吧?」

  元熙垂了眼瞼,靜依沒有看到他眼中閃過的一絲傷感和不安。

  二人就這樣靜靜地坐著,元熙也一直沒有表態,到底是否同意她去!而靜依也不敢再說什麼,只是這樣靜靜地等著元熙的答案。

  不知過了多久,屋子裡的氣氛越來越沉悶!就連在外間兒侍候的海棠等人也是意識到了裡間的氣氛似是有些不妥,不過二位主子不叫,卻是誰也不敢進去。

  元熙緩緩抬起頭來,看著靜依,「你若是真的想去,那便去吧!只是有一樣,必須是我陪你一起去!」

  「你?」靜依驚道:「你若是去了,這封城的政務怎麼辦?萬萬不可!我此去是為了治理風沙,說不準要待多少日子,到時候,萬一讓你誤了這邊的政事該如何?」

  元熙的眼神一暗,「你不希望我去?」

  靜依一怔,沒聽出他話中其它的意思,只是有些呆呆地點了點頭,「你是這封城的主子,這封城的大小事務如何能離得開你?你若是去了,萬一再讓一些不安分的人逮住了機會鬧事該怎麼辦?」

  元熙不語,只是定定地看著她。

  靜依這一次有些心驚了。元熙的眸子裡所透出的信息分明就是受了傷害一般!這讓靜依很不解,不就是不讓他去平秋縣嗎?怎麼就會受傷了?靜依看著元熙眼中的傷感之意越來越濃,有些不忍。「你若是真的不想我一個人去,擔心我的安全,那便讓初一他們多派些侍衛跟著?要不,讓司琴也多帶些女子侍衛隊的人,如何?」

  元熙的眸子閃了閃,長長的睫毛輕顫了顫,「依依,你說過,咱們要共進退的。」

  靜依點點頭,「所以,咱們才要盡快地將封城治理的越來越好!越來越富庶呀!」

  元熙低了頭,似是在想著什麼。

  饒是靜依心思細膩,此時,也是不知道元熙到底是怎麼了。只好輕道:「這樣吧,你若是還不放心,那我便等你將政事處理的差不多了,咱們再一起去。」

  元熙聞言猛地抬起頭來,「你說的是真的?」

  靜依看著反應似乎是有些太過的元熙,點頭道:「自然是真的。我何時騙過你。只是有一樣,萬一封城來了消息要催你回來,你不可耽擱!」

  「你放心!我自會將一切都安排的妥當。」元熙笑道,那眸子裡閃現著耀眼的光華!這讓靜依看的有些呆了!這個男子前後的變化也太快了些吧!剛才看上去還很受傷,很像一個小男孩子一般,現在卻是突然這般的神采奕奕,光華乍現!

  「怎麼了?」元熙看靜依盯著他的眼睛看,輕眨了眨道:「可是在我的眼睛裡,看到你自己的影子了?」

  靜依臉一紅,低了頭道:「你的轉變也太快了吧!」

  元熙輕笑數聲,剛才壓抑、不安的情緒隨著靜依的臉紅已是盡數散去!大步到了靜依身前,將頭幾乎是貼到了靜依的一側,「依依,快過年了呢!等過了年,再過幾個月,就到了你的生辰了!」

  元熙口中噴出的熱氣灑在了靜依的耳根處,脖頸上,不過是眨眼間,她便從臉紅到了耳根,再從耳根紅到了整個脖子。

  元熙笑吟吟地在靜依的臉上親了一下,將她攔腰抱起道:「走!去寢室,我撫琴給你聽!」

  於是,當晚,岳正陽和晴天、初一等人,再度有幸地聽到了文華院中傳來的琴聲!

  次日,元熙用過早膳便去了議政院,馬上就是年節了,可是不能在這個時候出什麼亂子!

  「岳相,你派去的人可是傳回了消息?」元熙冷聲道。

  「回王爺,昨晚收到了消息,還沒有發現巨人的行蹤。不過,他們在一處深山中,發現了有些樹木高處的長枝被砍斷了。很明顯是由利器所割。而由派去的人估算,大約應是高約八尺左右的人才可能是揮臂砍斷。」

  付達聽了,用手捋了捋鬍子,「如此說來,這華陽山的深山中確實是存在著一支巨人族了?王爺,還是要想法子盡快找到這些巨人,況且他們手中還有利器,萬一他們再次出山,不是空手而來,而是手執利器?」

  元熙聽了眼神一緊,這些他和靜依早已是想到過了!不過,這麼多年來,從未聽說過有巨人出沒,即便是當地的百姓曾有人見過,可也是被人視為笑話!況且當地的老者最多的也不過是才見了兩三次!正如依依所言,此事,總是透著些奇怪!

  「付相放心,此事,王爺早有防範!而且就目前咱們所掌握的情況來看,他們的人數應該是不多,不會對咱們造成太大的影響。」

  元熙卻是搖了搖頭道:「這些巨人出現的太過蹊蹺!岳正陽,讓你的人繼續找,一直到找到他們的集居地再說!這段時間,咱們封城的兵營、防務,都不可大意!」

  「是!王爺放心!臣知道怎麼做。」

  「岳相,馬上就是年節了,這城中的防務已是加強了,同時,外面的那些難民?是不是也要想個法子不要讓他們引起什麼騷亂才好?」付達道。

  元熙不待岳正陽說話,便道:「此事,付相放心,王妃已經命人開始關手安排了!明日是本王宴請封城官員及家眷的日子,屆時,王妃也是會給城外的難民送去一些饅頭之類的,本王已經命初一到時多帶些侍衛,防止百姓之中發生騷亂。」

  「如此,老臣就放心了。王爺好福氣,能得一如此賢慧的王妃,實在是封城之幸!」

  元熙輕笑道:「付相這話倒是說的並不為過。本王就代王妃受了你這一誇讚了!呵呵!」說完,岳正陽和付達也是輕笑了起來。

  平王府,大廳內。

  靜依正坐在桌前將請貼一一核對過,又命人將菜單拿來看了一遍。然後是廳中擺放什麼花,用什麼樣的餐具,多少人在宴會伺候,什麼人在府門迎客等等一系列的瑣事!

  「啟稟王妃,這膳房都是那個徐嬤嬤的打理的,您看,這次的宴會,還有沒有必要讓人盯著她?」何嬤嬤待屋中沒人了,才輕聲問道。

  「上次是誰在暗中盯著她的?」

  「回王妃的話,上次是奴婢的一個遠房的侄女兒盯著的。」

  「這次換個人,她可是個聰明的。上次的臘八宴,是她第一次舉辦這樣大宴會,定然是為好好辦的。想來,也是知道我是在試探她!估摸著,她也察覺出是有人盯著她了。這次不必做的這樣明顯。只是命人悄悄跟著她,將行蹤報於你知曉便可,無需盯的太緊!否則,她便又會察覺了。」

  「回王妃的話,您是料定了她這次會有所動作?」

  「她是宮裡出來的資深嬤嬤了,只不過她與韓嬤嬤不同!她的主子,可是個厲害的呢!」

  何嬤嬤聞言心裡一緊,這王妃剛過了幾天安生日子,怎麼就又有人上門生事來了!真是不消停!

  靜依看出何嬤嬤臉上的擔憂之色,笑道:「何嬤嬤不必緊張。我既是料到了她會做手腳,又豈能坐視不理!你放心吧。她既然如此地煞費苦心,咱們總得讓她將這齣戲給演完了。否則,豈不是太對不起她的一番苦心了!」

  何嬤嬤點了點頭,「王妃明見!有您這番話,老奴也就放心了。」

  「行了,你快去安排吧。明日還要去給城外的難民們送吃的過去呢。你可找過初一了?」

  「回王妃,找過了。初侍衛說王爺早已是吩咐了,已經準備好了一支侍衛,專門奉命護送這些吃食,維持城外難民的秩序。」

  「也是,他總是想的比我周到!這樣的事情,哪裡還用得著我來操心!」靜依笑著搖了搖頭,道:「你去忙吧。將司琴給我喚進來就是。」

  司琴一進來,便見王妃正靠在椅背上,一幅無精打采的樣子。「屬下參見王妃!」

  「免禮。你過來。」靜依懶懶地說道。

  司琴近了幾步道:「王妃這是怎麼了?可是什麼地方不舒服了?可用去找晴天公子?」

  靜依搖了搖頭,「不必了!明日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回王妃,都安排妥了。」

  「明日是今年的最後一次宴客了,切勿生出什麼事端來。你只要將那東西擦到彭夫人的裙擺上便可。其它的,自會有人去做。」

  「是!」

  「司墨可有回來過?」

  「回王妃,沒有。按照以前暗閣的規矩,便是表示無事。」

  靜依點了點頭,「萬不可掉以輕心!咱們這次的對手,可是個厲害的角色呢!」

  「是!屬下明白。屬下明日定會將彭夫人的一舉一動嚴密監視。」

  「彭夫人?彭楊氏!我倒是真的很好奇,在宴會上,她會使出什麼手段來?」

  「王妃,這種人,您就該想個法子,直接讓她身敗名裂!」

  靜依搖了搖頭,「你不懂!她好歹也是彭將軍的夫人,即便是不給彭楊氏面子,也是要顧慮到王爺的軍心的!那彭江達在封城的根基頗深,他與宋浩等人不同,他到底是忠厚老實的,只不過是被人給利用了而已!」

  「您說的這個,屬下不懂,只是她冒犯了您,就是該死!」

  「就是死,也不能死在我的手裡!」

  靜依有些慵懶地抬了抬眼皮,道:「明日一切都要小心些,大過年的,我可不想自己的府上發生什麼污穢之事!平白的,擾了我的心情。」

  「是!屬下明白。」

  晚間,文華院內。

  「元熙,那巨人之事,可是有著落了?」靜依靠在榻上問道。

  「尚未發現真人,只是發現了一些可疑的跡象!」

  「我總覺得此事太過詭異!咱們一定要萬分的小心些。別再上了什麼人的當!」

  元熙點點頭,「我明白。你放心吧。岳正陽派去的人,都不是等閒之輩,很快便會有發現的。」

  「今天一整天都好累!困了,我先睡了。」靜依打了個哈欠道。

  元熙輕輕一笑,「不過就是準備個宴會罷了,你直接交給何嬤嬤和海棠她們去打理不就成了?為何還要親自過問?瞧瞧,現在累著自己了不是?」

  靜依白了他一眼,「你以為我不想?可是畢竟是年節前的宴會,咱們總得仔細些才是!何嬤嬤她們雖然得力,可到底是下人,難免有些想的不周的地方!再者,她們以前也沒辦過這樣大陣勢的宴會呀!不過,有了明日的這一場宴會,以後,再辦起類似的事情來,倒是容易的多了!我也就不必再親自過問了。」

  元熙將她抱起,放到了床上,為她除了襪子,「可還要聽琴?」

  「要!」靜依猛點著頭道。

  元熙衝著她寵溺一笑,便再度坐到了榻前,開始撫琴了。

  許是靜依累極,沒一會兒,便睡著了。元熙看她睡的沉了,便止了音,也歇下了。

  床上的元熙看著靜依甜美的睡顏,有些憂心地歎了口氣,這個彭楊氏的事,他知道後,知道靜依也是徹查此事,便告訴了她。本來想著替她將事情解決了,可是靜依卻是不肯。說是封城已接連落馬了幾名大員,不可再有動盪了。

  元熙看著睡的極睡的靜依,心裡倒是好奇,這個小丫頭到底是打算如何做?他知道這個丫頭的脾性,雖然有仇必報,可是卻是極為清醒理智,關鍵時刻總是分得清輕重緩急的!到底是因為顧念著自己,顧念著封城,她才不肯讓自己出手替她解決這個彭楊氏!

  元熙心底裡歎了口氣,笑著搖了搖頭,閉上眼睛,輕攬了靜依,沒一會兒,也是睡熟了。

  次日清晨,靜依早早地便起來了,海棠幫著梳洗打扮了一番,便到前廳指揮著眾人們開始佈置了。

  「王妃,這裡已是沒有多少事兒了,該佈置的昨兒都佈置的差不多了。您還是先回去歇著吧。待會兒宴席上,還有得您忙的。」何嬤嬤勸道。

  「沒事。反正我也是閒著。在這裡看你們張羅,倒也是沒那般無聊了。」

  「啟稟王妃,歐陽府的少夫人來了。」柳杏兒進來稟報道。

  「哦?快請!」靜依說著,便起了身到了廳門口,「付姐姐來的倒是早!」

  付無雙行了禮道:「臣妾知道前些日子王妃殿下病著,所以才早早地過來,看是否有幫得上忙的地方?」

  「勞付姐姐掛心了。既是來得早,那便陪著我到花廳裡先說說話吧。」

  說完,便一前一後地到了花廳。

  「這裡不用伺候了!你們都下去吧,我與付姐姐說說話。」說完,便待下人們都退出去後,笑道:「付姐姐一人來的?」

  「回王妃的話,臣妾的夫君在前院的書房呢。剛進王府,便被初侍衛給請了過去,說是王爺等著呢。」

  「我說付姐姐怎會來的這般早?原來是因為歐陽大人要早一步來,付姐姐不想自己單獨來,所以便陪著歐陽大人一起過來了。」

  付無雙,臉一紅,「王妃就莫要取笑臣妾了。」

  靜依淡淡一笑,看著盤了一個墮馬髻的付無雙,頭上戴了一套赤金的鑲有藍寶石的頭面,首飾並不多,貴在精良!而且那上面鑲嵌的寶石也是清透晶瑩,一看便是上品!

  靜依看著雙頰微紅的付無雙,那彎彎的柳葉眉,將整個人的氣質都是給襯托的溫柔嫻雅。靜依突然想起這付無雙嫁給歐陽夜似乎也是有一年了吧,怎麼也不見其有喜呢?

  靜依下意識地向付無雙的肚子瞥了一眼,小聲道:「付姐姐,還沒有喜訊麼?」

  付無雙一愣,顯然沒料到這個小王妃會問她這個!不由得有些發窘,尷尬地笑了笑,「是,還沒有喜訊。」

  靜依看她有些不自在,便將手很自然地搭在了她的皓腕上,只是略一診,便感覺到了一些異樣,微蹙了眉道:「付姐姐,一直在服用避子湯?」

  付無雙聽了,眼睛瞪得碩大!「王妃這是何意?臣妾一直都是想著要個孩子,如何會喝避子湯?」

  「付姐姐想必也知道,本王妃也是懂些醫術的。我剛才為付姐姐略一診脈,便察覺出姐姐的脈象極為不妥,顯然是在服用避子湯!所以才會不孕。而且,你似乎是服用的時間已是相當長了。至少也已是有三個月了。」

  「怎麼可能?臣妾服用補藥還來不及?」突然,付無雙噤了聲,有些不可思議地看向了王妃,「您的意思是?」付無雙的眼睛裡露出一絲恐懼、不安和難以置信的眼神。

  「不!這怎麼可能?我平時裡用的藥都是由我身邊的帖身丫環熬製的。難道說?」付無雙轉頭看向了靜依。

  靜依衝她點了點頭,「付姐姐,你的府上,怕也是不太平呀!」

  付無雙有些驚魂未定道:「想不到!我一直以為府上沒有正經的婆婆,這府裡上上下下,正經的女主子,怕就是只有我一個。卻是沒想到,這府裡早已是有人盯上我了。三個月,竟是神不知鬼不覺地將我的藥換了三個月!這也太讓人害怕了!」

  靜依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好了!別想那麼多了!現在既是知道了,便先裝作什麼也不知道,讓人暗中查訪,總是能揪出那個幕後黑手的!而且,你現在最要緊的,是要趕快調理一下你的身子,否則,你很有可能會終生不孕的。」

  付無雙點點頭,雙眼的驚恐之色,仍是甚濃!「這人竟能收買我的身邊的貼身丫頭,定是有些來歷的。」說到這裡,吸了幾口氣,對著靜依道:「多謝王妃的提醒!今日若不是有王妃的妙手,只怕,臣妾還蒙在鼓裡呢!」

  「付姐姐不必客氣。我也是覺得與你投緣。且你夫君與府上的三公子,都是王爺看重的人。我幫你,也是幫了歐陽大人,也就等於是幫了王爺。所以,你切莫再對我言謝了。待會兒,等宴席散了,我會借口將你留下來,請我師父再給診診脈。看能不能再開個方子,好好地調理一下你的身子。」

  付無雙一聽賀神醫在此,立時便有些激動道:「多謝王妃殿下了!臣妾感激不盡!今日多虧了有殿下的提醒。臣妾回去後,定當將那黑心之人揪出來!」

  靜依點點頭,二人又東拉西扯了一番。直到外面海棠來請,說是賓客已是來的差不多了,王爺請王妃到前廳呢。

  靜依與付無雙一起趕到前廳時,便見前廳中已是分了男女左右兩席坐了!

  「參見王妃殿下!給殿下請安!」眾位官員、夫人對靜依行禮道。

  「免禮。」

  不一會兒,這大廳內便人聲鼎沸了!

  隨著幾名舞孃的翩翩起舞,這廳內的氣氛倒是被烘到了!

  眾舞孃退去,彭夫人笑道:「王妃果然是治家有方,就連這府中的藝妓都是這般的出挑兒,進退有度,舉止大方!」

  靜依的眸子中閃過一抹冷意,有這麼誇人的嗎?說我治家有方,卻又說這藝妓們舉止大方,這分明是明褒暗貶,將她與藝妓相提並論了。她面上不顯,輕笑道:「彭夫人過獎了。素聞彭夫人出身名門,當年也曾是出了名兒的色藝雙絕呢!」

  彭夫人的臉一僵,又道:「謝王妃誇獎了。只是臣妾不過是小門小戶出身,哪裡敢自稱是出身名門?哪裡比得過王妃的出身高貴。」

  靜依笑笑,不語。只是端起了酒杯道:「眾位夫人們也是辛苦了一年了。相夫教子,也是對封城的一功!本王妃,敬眾位夫人一杯。」

  「謝王妃。」

  「殿下,臣妾聽說府上有幾位宮裡賞下來的美人兒,其舞姿綽約,不知今日臣妾等可有這個福氣,一飽眼福呀?」

  靜依笑道:「不知彭夫人是從何處聽來的這個,本王妃倒是不知道,那些宮婢,還有這等本事。」

  彭夫人聽了臉不由自主地輕抖了抖,自己剛說是宮裡賞下來的美人兒,可是這小王妃卻緊接著就說是宮婢!這分明就是故意給她難堪的!

  「殿下也太過謙了吧!誰不知道那四名美人兒是淑妃娘娘為了王爺,特地精挑細選的?而且還特地請了宮裡的教養嬤嬤教授規矩!殿下莫不是捨不得讓臣妾等人一睹這美人兒的風采?」

  靜依的眼神一暗,心道,你總算是來了!怎麼,想著讓我難堪?那也得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既然你一再地想要與我為難,也罷!我成全你便是!

  「既然彭夫人對那四名宮婢如此感興趣,海棠,你這就便使了人去請吧。免得掃了彭夫人的興。」靜依淡淡道。

  「是!」海棠行了禮,便退出了大廳。

  而大廳內眾人看向彭夫人的眼神皆是有些奇怪。這個彭夫人今天這是怎麼了?好端端地提這個做什麼?這不是平白地讓王妃堵心嗎?而坐在彭夫人對面的彭江達則是一臉怒意地看向了自己的夫人。

  而彭夫人對自己相公的怒意,卻是恍若未見,而是眸子裡沉澱了濃濃地笑意,似是在等著看什麼笑話一般!

  元熙微不可見的皺了一下眉,見靜依投給他一個安心的眼神,這才略略放鬆了些!瞟了那彭夫人一眼,這些個女人,真不知道安分兩個怎麼寫麼?還是說是不知道死字是怎麼寫的?本王的女人,也是你們能隨意欺負的?

  眾人聽到廳外傳來了腳步聲,不禁都是對這彭夫人口中的美人兒有些好奇,齊齊地向廳門口看了去!



第三十三章 環環相扣!

  眾人齊齊看過去,只見大廳門口來了四名衣著清秀的美人。個個是容貌姣好,眉如遠山含黛,肌膚如同是梅花上的覆雪,白裡透紅,光滑如綢!

  四名美人兒給眾人請了安,便站在了大廳中央。

  靜依笑道:「彭夫人,這四名美人兒來了。你可是想著讓她們舞上一曲?」

  「臣妾惶恐。臣妾哪裡敢逾越。」彭夫人忙低頭彎腰,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

  彭江達一臉的不郁,而元熙的臉色則是更為難看。惶恐?剛才與依依為難時怎麼不見你惶恐?哼!

  靜依則是笑道:「彭夫人客氣了。剛才不是您想說一睹這四名宮婢的舞姿嗎?」說著,便對著下面的四名美人兒道:「開始吧!本王妃也聽說你們為了今日的宴會排了一支舞,如今既然是站在這兒來,便開始吧。也好讓彭夫人好好觀賞觀賞。」

  彭夫人和那四名美人兒聽了這話,臉色均是不好看!特別是彭夫人!這小王妃說的這話明著聽起來也沒什麼不對,可是這話裡話外的意思都是她在這裡指手畫腳的。這可是平王府!他一個臣婦居然在這裡想著替平王妃做主了!這是什麼事兒?這哪裡還是身為臣婦應有的規矩?這分明就是在指責她多事!居然想著插手平王府的家事!

  彭江達的臉黑得跟鍋底一樣!這個夫人,不過就是因為當初那宋嬌之事,居然對他一直使性子到了現在!而且還懷疑這些事兒都是這平王妃搞的鬼!他現在能如何?他都已經是明白地告訴她了這都是王爺的意思,可是她偏是聽不進去!如今到好,竟然公然到這裡跟王妃過不去了!當真是個蠢婦!

  彭江達偷偷地向上瞄了一眼,見王爺臉上並無怒色,心中這才稍安。不再看那彭夫人,而是端起了酒杯自顧自地喝了起來。

  琴聲響起,整個大廳內都瀰漫著絲竹之音。四名美人兒翩翩起舞,果然是身姿輕盈,舞姿曼妙!讓在場的不少官員們都是看直了眼,於是彭夫人再次成了眾矢之的!

  不少的夫人看著自己的夫君被這四名美人兒給迷得七葷八素的,在這樣的場合自是再生氣也不能發作,只好紛紛將那帶了無盡的怨恨的眼神瞟向了彭夫人!你說你這個彭夫人也是,好端端的提這四名美人兒做什麼?現在可好,王爺沒有被迷住,自家夫君倒是被迷了個暈頭轉向!

  彭夫人見在場的眾位夫人都用帶有埋怨的眼神看向她,也是覺得極為不自在,尷尬地動了動身子,訕笑了兩聲,以遮掩自己的不自在。她也沒想到這個小王妃倒是長了一張利嘴,還真是著實厲害!

  「啊!」只聽一聲嬌媚的聲音傳來,一名美人兒倒在了地上,黛眉輕蹙,臉上的表情楚楚可憐,是說不出的風情萬種,惹人憐愛!

  元熙不悅道:「怎麼回事?」

  只見那名摔倒的女子道:「王爺恕罪!奴婢一時不慎,扭傷了腳。」

  元熙正要說話,便聽那彭夫人驚呼道:「這位姑娘的手臂是怎麼了?」

  只見摔倒的那名女子的手臂上一道鮮紅的血印子,在那衣袖半挽的玉臂上赫然醒目!那女子,見狀,趕忙將臂上的袖子擼下,有些不自在道:「沒什麼。是夫人看錯了。」

  彭夫人卻是故意高聲道:「看錯了?怎麼可能會看錯?那麼長一道血印子,可不是只有我一人瞧見了!」說著,便轉頭看向王妃道:「殿下,您瞧瞧,好好的一個玉人兒,給折騰的如此不成樣子。您可一定要為她們做主呀,到底也是淑妃娘娘賞下來的人,莫要被府中的惡奴給欺了去!」

  彭夫人這話說的可是更加的沒規矩了!什麼叫給惡奴欺了去?再說了,平王府的人,就是死了,也是她一介臣婦能過問呢?靜依眼中閃過一抹冷笑,開始了嗎?哼!彭夫人,本來想著看著彭江達的面子給你留個面子,再給你留條活路!想不到,你竟是如此地急不可待嗎?

  靜依還未說話,便聽彭江達怒喝道:「放肆!平王府的事,何時輪到你一個臣婦來插手了!你還懂不懂規矩?」

  彭夫人一愣,顯然沒有想到一向對她百依百順的夫君會突然對她發難!而且還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當眾對她大喝!這讓她以往在眾夫人面前的形象可是瞬間就崩塌了!

  想她彭夫人一直都是這封城貴婦們羨慕的對象,想想也是,彭江達身居高位,人到中年,一直是只有一妻,從未納妾!府中的大小事務也都是她說了算,彭江達從不插手!想不到這一次,竟是如此的讓她難堪,當著王爺王妃還有眾夫人的面兒就這樣喝斥她!

  彭夫人氣得身子有些哆嗦,顫著聲道:「老爺這話說的不對。這王府的事,自然不是妾身等人可以插手的。可是平王妃到底是咱們封城的命婦之首,自當是應以身作則!不知王妃殿下認為臣妾說的可對?」

  靜依笑笑,「彭夫人說的自然是對的!你叫秋果?」

  那名摔倒的女子忙點了頭,跪好道:「回王妃的話,奴婢秋果。」

  靜依笑道:「本王妃很是好奇,你明明扭到的是腳,卻為何挽起了半截的衣袖呢?」

  眾人一聽,立馬看向了那名叫秋果的美人兒,王妃說的不錯,明明是扭了腳,為何要挽起衣袖呢?這廳內雖有地龍,可到底是冬季,比不得其它季節,怎麼會好端端地挽起了衣袖?

  「回王妃,奴婢剛才摔倒是這只左臂著地,姐姐是擔心奴婢的胳膊也受了傷,所以才將袖子幫奴婢挽了起來。」

  「那你倒是說說,你這胳膊上的傷,是如何來的?」

  那叫秋果的美人兒臉色微變了變,卻是低了頭,不敢說話。

  一旁的彭夫人則是說道:「這位秋果姑娘不必擔心。究竟是何人傷了你,你直接說出來便是!自有王妃為你做主!王妃向來仁善,自是不會讓你憑白地受了委屈。」

  靜依聽了卻是微挑了挑眉,笑道:「彭夫人這話說的可是不對了!你怎麼就知道,她是被人所傷?而不是自己弄的呢?看彭夫人如此篤定,難不成,我平王府的事,你都是一清二楚?」

  這話說的可是極重!這可是在指責那彭夫人在窺探平王府了!這罪名可是說大便大,搞不好就是一個滅九族的大罪!要知道,現在封城的平王府可不同與京城的王府!這裡是平王的封地,平王府內自然是有著許多關於封城的機密要檔,若是有人存心窺探,豈不是有了謀反之意!

  聽起來語氣淡然的幾句話,卻是將彭江達和彭夫人給嚇了個不輕!只見砰,砰。兩聲跪地的聲音傳來,彭夫人一看,自家的夫君彭江達也是跪在了地上。

  「賤內魯莽愚鈍,還請王爺王妃寬恕!都是微臣管教不嚴,讓其失了體統!」彭江達低頭道。

  元熙不語,只是看了靜依一眼。靜依將手輕輕地在元熙的手背上拍了拍,示意他放心。「彭大人言重了!彭夫人所言,任誰聽了,都會覺得不妥!本王妃雖年幼,可也不是聾子,瞎子,任人胡作非為!」

  靜依厲聲說完後,又看向了那跪在那裡的秋果,話卻是對著身旁的海棠說的:「你去將本王妃寢室內上好的白藥拿來,給秋果姑娘治傷。順便,將本王妃準備好的四份兒賞銀,也都拿過來,反正她們四人也是來了,倒是省了本王妃再宣她們一次,直接趁今兒個賞了她們就是。」

  「是!」海棠恭敬地施了禮,便退出了大廳。靜依不理會仍是跪在那裡的彭夫人,只是對彭江達道:「彭大人快快請起吧。此事與你無關,本王妃也不是心胸狹隘之人!回到席中去吧。」

  彭江達一聽,便知道這事兒即便是自己的夫人做錯了,也是不會連累到自己和整個彭府了。

  靜依看彭江達起了身,端起茶盞輕啜了兩口茶,才緩緩道:「王爺!您的美人兒受傷了,您都不心疼的嗎?這秋果可是在您的內書房服侍的。可別再留下什麼疤。」

  元熙聽了,眼中滑過一抹狡黠,笑道:「什麼美人兒?在本王眼裡,不過都是一樣的女子罷了!哪裡及得上王妃半分?這樣的貨色,也能稱其為美人兒?依依,你真以為本王的審美就這般差?」說完,轉頭看向地上的人道:「秋果?你在內書房服侍了多久了?」

  底下的四人一聽王爺這話,臉都是一白,王爺這是擺明了在告訴她們,瞧不上她們,讓她們的心思都安分些!那秋果顫聲道:「回王爺,奴婢在內書房已是有五日了。」

  元熙點點頭,「可是學過規矩了?可是何嬤嬤安排的你進的內書房?」

  「回王爺,學過了,奴婢去內書房侍候,這是王妃的意思。說是擔心王爺太過操勞政務,累著了自己。所以才派奴婢和秋月姐姐一起進了內書房。」

  眾夫人聽了,都是微點了點頭,顯然對王妃的這番安排都是極為讚賞的,畢竟王妃尚未及笈,而王爺總是不能為了她而一直禁慾的。這秋果剛才的話已是說的明白,是王妃的安排。可見之前在坊間的傳言著實是不可信了。

  靜依聞言看了那秋果一眼,這個秋果倒是有意思,明明就是與彭夫人一夥的,想著設計自己,敗壞自己的名聲,如今卻是為何說出這樣一番話來?這秋果突然轉了性,不想與彭夫人結盟了?靜依心底搖了搖頭,不可能!事情已是至此,那個秋果現在,絕不可能會突然倒戈!

  果然,接下來秋果的話,卻是又讓人分不出是非真假了。

  「回王爺,王妃交待過,奴婢們定要盡心服侍王爺,不可存了一些污七八糟的心思,否則。」說著,有些怯怯地看向了王妃,然後又小聲道:「否則,王妃便會打殺了奴婢的!」

  靜依心中冷笑不已!這一招倒是高明呀!先說是自己將她們送入了內書房,然後又說自己對她們下了令,不得勾引王爺!這樣的說法,倒是更容易讓人相信呢!

  果然,底下的眾人已是議論紛紛,而彭夫人的眼底則是笑意大盛,雖是跪著,可是卻是一點兒也沒覺得不舒服。

  靜依的眸子清亮,並無一絲地不快,只是清聲問道:「哦?秋月,秋果說的,可是實情?本王妃的確是如此吩咐你們的嗎?」

  秋月忙低了頭道:「回王妃的話,奴婢奉命和秋果一起服侍王爺,並沒有聽到過王妃殿下有過這樣的吩咐!王妃只是吩咐奴婢要盡心伺候王爺,若是伺候的好,王爺滿意,自會有打賞。其它的並未說過。」

  秋果聽了臉眼的不可思議,驚道:「姐姐怎麼這般說?王妃明明是對著咱們兩個一起說的這話,你為何不肯實話實說?」

  而彭夫人眼底的眼笑褪去,看來,事情有些超乎她的想像了。

  不想秋月卻是對著秋果搖了搖頭道:「秋果妹妹,不是我不幫你,實在是你這般的胡言亂語簡直就是誣陷主母!而且誣陷的人還是王妃,這可是死罪!姐姐雖是平日裡與你走的近些,可也不能如此地順著你說,而污了王妃的名聲!」

  秋月說完,似是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又道:「你自己身上的傷究竟是如何來的?怎麼還真是要讓我當場給你說出來嗎?你現在還不趕緊認錯。興許王妃能法外開恩,饒你一命!否則,你!唉!」

  這突然的轉變讓眾人有些雲山霧饒的,也分不清誰說的是真,誰說的是假了!

  而一旁的付無雙則是輕道:「王妃就是太過仁善了,才會被這些個奴婢給欺了去!說好聽些是淑妃娘娘賞的,可是那又如何?還不一樣是王府的奴才!難道不知今兒個是什麼日子?竟然想著在這大庭廣眾之下,如此地無禮!也是殿下好脾氣,若是依了臣妾,哪裡還會讓她們在此申辯,只怕是早已命人拉將出去,先打二十板子再說!」

  眾位夫人一聽,也是!這明明是王爺王妃年節前的宴請,怎麼能任由一名奴婢來攪和?此事若是放到自己府上,只怕也是會如付無雙所言,早已是將人拖了出去了。

  付夫人也是聲援道:「無雙說的沒錯!殿下,像這樣的賤婢,絲毫不懂規矩,不知禮儀,還妄想著攀污王府的主母!就是該直接打殺了!便是淑妃娘娘在此,怕也是說不出什麼來的。」

  靜依淡淡一笑,看了其它的眾人一眼,「付姐姐和付夫人說的有理,到底是我這耳根子軟了些,心也太善了些。這偌大的一個王府,上上下下,哪一樣不是本王妃在打理。的確是不該讓這等惡婢胡為!」

  彭夫人聽了臉上一白,這王妃嘴上明著像是在說那秋果,可是分明就是暗指她是那惡婢!到底不過是一介臣婦,在王妃的眼裡可不就是一個奴婢?

  而一旁端坐的歐陽夜,則是眼底滑過了一抹精光,在二人身上看了看,又轉頭看了上座的平王妃一眼,只一眼,便知道這平王妃早已是安排妥當了,似乎早就知道了這些變故,這是想著將計就計,請君入甕了!

  彭夫人眼珠轉了轉,想著自己剛才也的確是有些著急了,便高聲道:「王妃殿下,臣妾剛才失言,還請王妃降罪!」

  靜依笑了笑,終於要開口求饒了嗎?「彭夫人怎麼還跪著,快起來吧。既是知道失言了,以後便注意些!幸好這裡是封城,本王妃也向來大度,不與你計較。若是在京城,只怕是就算本王不妃不計較,別人也是要計較的。」

  靜依的這番話,可是把剛才的那些坐壁上觀的夫人們一併都給指責了!這彭夫人剛才如此失禮逾越的言論,除了付無雙和付夫人,竟是無一人站出來指責於她。可見這些夫人們從心裡還是有些看低了這平王妃的身份,或者是說,想著看看她這個小王妃是如何地難堪的。

  靜依對此,倒是並不奇怪,畢竟自己先是讓這些貴婦們幫著賑濟災民,再又是讓她們在臘八宴上都放了一大筆的血,這些夫人從心裡惱恨她與元熙,倒也是沒有什麼奇怪的。

  彭夫人則仍是跪在地上,聽了王妃的那番話後,是起來也不是,不起來也不是!只好訕訕地向彭江達的方向看了一眼,不想彭江達此時,因為心裡惱火,竟只是自顧自地飲酒,絲毫不理會於她!

  靜依看到彭夫人向彭江達求助,面上微笑道:「彭夫人怎麼還不起來?剛才本王妃不是叫了起了嗎?怎麼,彭夫人沒有聽到?想來,是本王妃的話說的太輕了。」

  彭夫人聽了身子一顫!不止是她,在場的所有貴婦,甚至是一些朝臣的身子都是微微一顫!好一個平王妃,竟又是一句一語雙關的話!

  話說的太輕了?這可是看眾人怎麼去琢磨了!稍微有頭腦的人一聽就明白過來,這分明就是在指責眾人不將她放在眼裡,對她不敬了!

  彭夫人顫顫微微地站起了身,心道這個小王妃還真是個難對付的主兒!自己這般年紀了,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她給暗斥!可真是讓她丟盡了臉面!

  元熙冷哼了一聲,「這個秋果怎麼還在這裡?還不拉下去?」

  秋果身形一顫,高聲道:「王爺!奴婢沒有說謊,奴婢說的都是真的!您一定要相信奴婢呀!王爺!王妃就是看著心善,實則是妒忌心極盛,分明就是不給任何女子近王爺身的機會呀!王爺!奴婢所言句句屬實,還請王爺明查呀!」

  外面進來的兩名侍衛將她已是拖到了門邊了。

  「慢著!」

  眾人一驚,出聲制止的竟是平王妃蘇靜依!

  「王爺,既然這秋果口口聲聲說自己說的是真的,那便聽上一聽也無妨。否則,若真是就這般打殺了她,反倒是讓眾人以為是妾身故意為難了她,如此一來,妾身的清譽受損,於王府的聲譽也是無利的!此事,既然是由她引起,便查個清楚就是了!」靜依面上平靜道。

  那侍衛看了王爺一眼,見王爺衝他們揮了揮手,便都退了下去。而秋果則是再度爬到了她剛才跪的位置。只見她行動利索,手腳並用,哪裡有半分腳受了傷的樣子?

  付無雙看此,輕蔑道:「不是扭傷腳了嗎?怎麼這麼快便好了?」

  而付夫人到底是精明的老人兒了,自然是知道王妃這是定有後招,也是附和道:「王妃所言極是!若是就此打殺了她,反倒是難以服眾了!不若就將事情查個明白,也好還殿下一個公道。」

  付無雙輕哼一聲道:「母親說的極是!像這樣的賤婢直接打殺了她,怕也是便宜她了!」

  說著,付無雙看了彭夫人一眼,道:「再說了,此事,就單憑一個小小的奴婢如何能有這個膽子敢攀污親王妃?這可是殺頭的大罪!她一個小小的奴婢如何能將事情想的這般周全?想來,自今日她在此現身,到後來的獻舞、跌倒,再刻意地露出有傷痕的手臂,很明顯一切都是有高人指點過的!若是不將這賤婢的幕後之人給查了出來。這平王府,以後只怕是還會有人興風作浪,藉機生事!萬一再影響了王府的聲譽,那便是大大的罪過了。」

  彭夫人聽了臉一白,高聲道:「歐陽少夫人這是何意?你是說這一切都是我派人指使的了?」

  付無雙卻是撇了撇嘴道:「彭夫人何必如此激動呢?本夫人也是就事論事。怎麼就成了針對你了?怎麼這廳中這麼多的夫人都不說話,偏您這般的激動呢?莫不是做賊心虛了?」

  彭夫人聽了,怒極!「付無雙,你把話說清楚些了,哪個做賊心虛了?」

  付無雙卻是毫無畏懼之色,冷笑道:「哪個最像,便是說哪個了!怎麼,這種事,您彭夫人也要上趕著承認?」

  「你!」彭夫人氣得站了起來,渾身哆嗦,卻是想不出該如何辯解。

  「夠了!你還嫌不夠丟臉麼?還不快快坐下!」彭江達怒道:「在王爺與王妃面前如此失儀,成何體統?」說完,便再度對上座的二人拱手道:「都是微臣治家無方,讓王爺和王妃見笑了!」說完,便狠狠地瞪了那彭夫人一眼。

  彭夫人自是看到了,無奈,在家裡可以發發威,可是這裡,大庭廣眾之下,而且還是當著王爺王妃的面兒,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對著自己的夫君發怒的!只得訕訕地坐下,瞪了付無雙一眼。

  而付無雙則是輕飄飄地回瞪了她一眼,又道:「王爺,不知您認為剛才臣妾所言,可是有理?」

  元熙聞言,輕佻了挑眉,看了下面臉色平表的歐陽夜一眼,輕道:「歐陽少夫人所言,自是有理。既如此,那便弄個明白吧。」

  「啟稟王妃,藥和賞銀都拿來了。可是現在分給她們?」海棠跪在了秋果的身側,手中端著一個托盤問道。

  秋果聞言,不用刻意去瞧,便見到了那海棠手上的托盤。臉色頓時煞白!

  靜依將秋果的臉色看的明白,卻是輕道:「罷了,這秋果看起來,腳並未受傷,倒是白讓你跑了一趟,你且先將東西拿過來,擱在一旁吧。至於這些賞銀,待會兒再說。」

  靜依再平常不過的幾句話,旁人聽不出什麼,可是聽在了秋果的耳朵裡,那便是大不相同了!

  剛才那海棠所跪的地方,緊挨著她,最外側的那個荷包,秋果看的清楚,那是她還在宮中時,親自繡給母親的荷母,為了讓母親放心,還特意在上面用了幾縷金絲線,來表明自己在宮裡過的極好。

  而那荷包的封口處,卻是露出了一截兒牡丹釵,雖然只有一小截兒,可是她看的清楚,那正是在宮裡,主子賞賜給自己,自己捨不得帶,托人帶回家中,準備給自己的妹妹做嫁妝的!

  這宮裡的東西都是有定制的,哪個主子跟哪個主子所用的頭飾皆是不同,即便是有些相似的,可是總是有些差別!自己剛才沒有看錯,那支牡丹釵中間鑲了上等的紅寶石,絕對不會錯,一定是自己托人帶出宮的那一支!

  可是現在這個荷包和那支牡丹釵卻是在海棠的手裡,不,確切地說,應該是在平王妃的手裡!這說明了什麼?說明王妃現在只怕是早已將自己的家人全都掌控了起來,說不定,已經是下了獄,若是自己待會兒再說錯一個字,只怕是她一家人的性命皆是不保!

  秋果心思急轉,卻是毫無頭緒,想到了那個荷包,下意識的向上座的王妃看了一眼,見到王妃正在喝著茶,可是那茶蓋未曾遮住的眼睛,卻是向自己射來了凌厲的眼神!那是警告!

  秋果一碰觸到靜依的凌厲的眼神,便迅速低了頭,王妃的眼神,再加上那個荷包和牡丹釵,此時,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秋果,本王妃再問你最後一遍,你剛才說的那些話,究竟是受何人指使?」

  彭夫人聽了心裡一驚,總覺得這平王妃的話裡話外都透著篤定的意思!

  秋果額上已是滾落下了豆大的汗珠,剛才被侍衛強行往外拖時,因為自己的掙扎,頭髮已是散了一邊兒,頭上的珠飾已是掉了幾支,現在整個人看上去,哪裡還有初入大廳時的美艷模樣?有的,便只剩狼狽不堪了!

  「回殿下,奴婢,是奴婢一時迷了心竅,竟是胡言亂語,起了不該有的心思,奴婢知錯了!還請王妃殿下饒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說著,這秋果便跪在原地,一個勁兒地磕起了頭。地上因為是鋪了厚厚的毯子,所以聲音聽起來有些沉悶,並不清脆。秋果現在這樣磕頭,將自己的頭磕的是疼痛不已,可是因為隔了毯子,額頭上卻是半天才看出了青紫之色。

  外人看來,只道這秋果是知道自己做錯了事,說錯了話,在為自己求饒。可是只有她自己和蘇靜依知道,她這是在為她的家人求情!只求靜依能饒過她的家人!

  靜依冷冷地注視著不停地磕頭的秋果,片刻後,將眼睛轉向了彭夫人。

  此時的彭夫人是一臉的訝異!不過是轉瞬之間,怎麼這秋果便改了口?剛才不是還口口聲聲地指責平王妃善妒,順著當初她們商量好的戲碼演的嗎?怎麼這麼快便改了口?

  不過,彭夫人心裡倒還是有些許的慶幸的,畢竟這個秋果還算是聰明,知道將所有的罪責都往自己的身上攬,否則,自己可就麻煩了。

  靜依看彭夫人的神色,再看這秋果,知道自己能將她逼成這樣,已是不易了。便再度問道:「那本王妃再問你一句,最近封城有關本王妃善妨的流言,可與你有關係?」

  秋果此時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忙不迭的應了,「回王妃,是奴婢做的!一切都是奴婢做的!是奴婢看不慣王爺對您好,對奴婢幾個卻是不屑一顧,心存嫉恨,所以才想了這個法子,自己劃傷了自己,又買通了幾個外面的流民散佈出去的。」

  靜依的眸子暗了暗,「你以為你自己將這一切的罪責都擔了,本王妃就信了不成?秋果,僅憑你一己之力,能做得如此周全,且滴水不露!哼!不是本王妃小瞧你,實在是你沒那個本事!」

  秋果一愣,眼珠迅速地來回轉著,想著王妃這是要讓自己供出這背後之人了?可是這彭夫人,自己是萬萬不能說的,否則,同樣是一死!

  秋果正想著該如何應對,便見一側的秋月的手臂裡滑出一樣東西。秋果一看,這不是徐嬤嬤的珠釵?她一掃秋月,見秋月對她使了個眼色。秋果頓時明白了,這王妃的意思,是要讓她將徐嬤嬤給牽扯進來了!

  「回稟王妃,是膳房的徐嬤嬤指使奴婢的。她與韓嬤嬤情同姐妹,因為您罰了韓嬤嬤一事,徐嬤嬤心中有氣。後來見奴婢常常看著王爺的背影發呆,便慫恿奴婢想出了這個法子,來毀壞王妃的清譽!」秋果略一思索,便順口說了出來。

  靜依的黛眉微微一皺!「王爺,這徐嬤嬤也是宮裡賞下來的,臣妾因為看其懂規矩,又是宮裡的老人兒了,所以才將分到了膳房,主理膳房的事務,想不到,她竟是如此心狠,竟是想出這樣惡毒的法子,來毀壞臣妾的清譽。」

  說關,眼眶一紅,委屈的樣子是讓她給演的淋漓盡致!

  元熙強忍了胸中的笑意,輕握了靜依的手道:「無妨。不用管她是什麼人,哪裡出來的,既然敢打你的主意,本王自會替你做主!」

  話落,對著一側的初一道:「去,派人將這秋果還有那個什麼徐嬤嬤一併給本王綁了!先關起來。回頭散了席,本王再做處置!」

  「好了,依依,不必與這種賤婢一般見識,你若是心中有氣,咱們便繼續審下去,直到她們說出真正的幕後指使為止。」

  眾人聽了一驚,女的是齊齊地看向了彭夫人,而大臣們則是齊齊地看向了彭江達!這王爺的話說的可是明白,很明顯,他也是不信兩個奴婢便有這樣的膽子弄出這些個事端來!而最有可能的,自然就是這個彭夫人了!

  眾人心中都想著,這事情究竟要如何處置?王爺是不是又要對彭家動手了?

  不想靜依卻是搖了搖頭道:「罷了,明天便是年三十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此事就到此做罷吧。也讓大家過個平安年吧。」

  「依依,你,唉!罷了,就依你吧。」元熙說完,對著下面的另外三名美人揮了揮手道:「都下去吧。」

  靜依也清了清嗓子道:「剛才讓大家見笑了,大家繼續,繼續!」

  此事,也算是告一段落,落下了帷幕。雖是那秋果沒有指出那彭夫人來,可是在場的眾人哪個也不是傻子,此事就算是那彭夫人不是主謀,可是至少也是幫兇!

  自始至終,從堅持要見見四位美人兒,而且還誇讚美人兒舞姿綽約的,便是這彭夫人!而且當那個秋果假意跌倒後,第一個看到秋果手臂上的傷痕,還特意高聲說出來的,也是那彭夫人!而且後來堅持說是那秋果是被下人欺凌的,還是這個彭夫人!若是要說此事與彭夫人無關,只怕是在場沒有一個信的!

  可是這靜依最為聰明的便是,對於這彭夫人在廳中的表現,是既不問罪,卻也是接二連三給了她不小的打擊,這讓在場的眾人便是想忘,怕也是忘不了!

  雖是沒有明說這主使之人是彭夫人,可是卻又是都認定了此事與彭夫人脫不了干係。於是在場的所有官員及其家眷,反倒是都以為這個平王妃年紀雖小,卻是極為善解人意,顧全大局的!

  畢竟這彭夫人是彭江達的妻子,而彭江達又是手握重兵!王妃並未將此事點破,也不願再作追查,便是將此事給遮了過去,保全了彭夫人的名聲,也是給足了彭江達體面。

  而彭江達自己的心裡,也的確就是這樣想的!心裡對王妃在大廳上對自己夫人的冷嘲熱諷非但沒有怒意,反而還極為感激!感激平王妃未再徹查下去!至少是沒有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查下去,這已是給自己這張老臉,給了極大的面子!

  很快,宴席散了,眾人一一請辭回府。靜依和元熙二人也是回到了文華院。

  「依依,你為何沒有當場發落那個彭夫人?你不想著為自己出氣了?」

  「不急!想出氣,也得找到真正的幕後黑手呀!」

  「哦?」元熙笑道:「依依可是有了目標了?」

  靜依搖搖頭,「還沒有。不過,我讓司琴在那個彭夫人的衣衫上做了手腳,很快便會有消息了。」

  「你懷疑這個彭夫人身後還有高人?」

  「自然了!你真的相信這一切都是這個彭夫人想出來的?」靜依搖搖頭,「不!她沒這般高明!這件事情看似是簡單,卻是步步為營,環環相扣!先是命人在坊間,故意散佈我善妒的謠言,然後在今天的宴席上又刻意安排了秋果這一出。秋果這一齣戲若是唱好了。元熙,你想著,我的聲譽會如何?」

  元熙皺了皺眉,「你想的也是不無道理。眼下,正是多事之秋,若是你善妨的名聲一旦被坐實了。那麼,不出三日,定會傳到京城皇上的耳朵裡。」

  元熙說到這兒,猛地轉頭看向靜依道:「若是皇上知道了,怕是不止是你,就連你的母親都是要受到連累的!」

  「不錯!若是我的名聲壞了,皇上第一時間自然是會要訓斥父親母親。甚至是借此來打擊平南候府。也是借此來讓父親明白,他要擁護的對象,絕對不應該是你!」

  「好一步精妙的棋!看來,真是如你所說,這件事情怕是沒那麼簡單!」

  靜依苦笑了兩聲道:「凡是涉及到皇室的,就沒一件是能讓人小瞧了的事!」

  元熙有些愧疚地看向靜依道:「依依,是我不好,不該將攪進這朝局中來。現在,只怕是說什麼也晚了!不過,即便是這裡秋果的計策成了,皇上應該是只會對平南候府敲打一番,應該是不會起了旁的心思的。」

  「這倒是,父親到底還是兵部尚書,也是他最為信任的人,他不會那麼輕易地便對平南候府下手的。」

  元熙雙手負於背後,笑道:「我現在倒是很好奇,這個彭夫人的背後之人,會是誰了?」

  「不急,最快今晚,最遲明天,咱們便會收到消息了。」




發表評論
本文章已關閉或您沒有權限發表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