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賢妻 作者:佳若飛雪【全書完】

【書名】:嫡女賢妻

【作者】:佳若飛雪

【內容簡介】:

  蘇靜,原是2030年某科學試驗室的試驗對象,因天賦異稟,被試驗室囚禁多年。

  終於有機會逃了出來,卻最終命喪懸崖!

  蘇靜依,平南候府的嫡出小姐,卻是被庶姐欺凌,被姨娘整治。一次人為的意外,命喪黃泉。

  再次睜開眼睛,當她,變成她,將會掀起怎樣的後宅風暴?

  當身賦異稟的蘇靜依再次站立在眾人眼前時,會有怎樣令人驚艷的表現?

  她重活一世,學醫術、開藥房,懸壺濟世!
  
  且看她鬥庶姐,整姨娘,救生母!

  再看她護親兄,鬥祖母,保候府!

  三看她嫁皇子,鬥小三,護老公!

  他,李赫!是宮中最不受寵的皇子!一次偶然,遇見了她!

  從此,他奮發圖強,建勢力、組商旅!只想為她撐起一片天地,護她一生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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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後由 aaa22216 於 2018-8-5 23:04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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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請君入甕!

  靜依只覺得一陣眩暈襲來,整個人的身子僵住了!

  「元熙遇刺了?」靜依喃喃道,「怎麼會這樣?不是說準備的都是極為妥貼了嗎?怎麼還會遇刺?」

  「夫人,您先別擔心。這來的消息不也只是說他遇刺,沒說到底傷勢如何嗎?」司畫勸道。

  靜依點點頭,「對!沒說傷勢如何!」說完這句,整個人才又像是活了過來一樣,起身道:「速去打聽,看看王爺的傷勢到底如何?刺客可有捉到?快去!」

  「夫人,您別想那麼多了。王爺的武功那般好,沒事的。」柳杏兒安慰道。

  「夫人,岳世子來了。」

  「弟妹!你可收到消息了?」岳正陽剛進門便迫不及待地問道。

  「剛才有侍衛將王爺遇刺的消息給帶了過來。你也知道了?」靜依看向了岳正陽。

  「弟妹,你可是打算回封城?」

  「這是一定的。元熙受了傷,無論輕重我都是要回去看看才會放心。」

  「那好,我即刻安排人手,送你回封城!」

  靜依點點頭,柳杏兒等人也迅速地去整理行裝了。

  靜依只覺得心中不安,似是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一般!她強自鎮定地坐回到了椅子上,一遍又一遍地告訴自己,元熙不會有事的。

  靜依看到了司畫正在整理,這段日子,元熙寫給自己的信,眼神忽然一凜,有什麼想法似是從她的腦海中蹦出!「司畫,你去將貓兒帶到我身邊來。」

  「是!」不一會兒,白虎便被帶到了靜依的身邊。

  岳正陽到了門口,看著靜依等人出來,「弟妹,要不要我再多派些人手護送你回去?畢竟王爺剛剛遇刺,誰知道他們會不會對你下手?」

  「岳世子放心吧。我身邊的都是元熙精心挑選出來的人。倒是你這裡,只怕是會有異動了。」

  「我明白。你放心,糧倉,我會派人守好。」

  「現在元熙派人運過來的糧食已經是平秋縣最後的一道保障了。千萬不能再出事了。你的責任重大,一定要千萬小心!」

  「好。你一路上也要多加小心!」

  岳正陽看著靜依的馬車漸漸駛出了平秋縣城,往封城的方向進發,眼神一緊,迅速轉身,回了縣衙。

  「岳相,關於那四個糧倉的事,卑職無能,還是查不出什麼來。」高風一臉的愧疚道。

  「那孫家父子還是什麼也不肯說?」

  「回大人,正是。他們父子倆咬定了這件事情與他們無關。」

  「那就該怎麼判怎麼判吧!僅僅是衝撞平王妃這一條,也足夠砍了他們的頭了!」岳正陽摞下這樣一句話便甩袖走人了。

  而原地的高風聞言,則是眉心處一動,岳相大人的意思,是判斬刑了?

  岳正陽回到了軍營裡,命人去請了晴天過來,二人在營帳內商議著。

  「這件事情不妙呀!若是平王遇刺一事,被人拿來大肆宣揚,只怕是對於封城好不容易靜下來的局面,沒有一絲的好處,反而會可能因此而再生波瀾!」

  「你說的是。平王妃已經回封城了。希望王爺的傷無礙才好。」

  「可知道是什麼人行刺?」

  岳正陽抿了唇,眼神有些幽暗,「看不出來路。不過,據我的估算,應該還是那個人派來的。」

  「誰?」

  岳正陽看了一眼晴天,這個人曾經跟在元熙身邊,在北疆待了七年,又是平王妃的師兄,身份上,自然是可靠的,否則,平王也不會將治理風沙這樣重大的事情來交由他來做!

  「應該是皇后的人。」

  「皇后?她為何要對一個讓皇上厭惡至極的平王下手?難不成她以為平王阻礙了明王的前程?」

  岳正陽搖搖頭,「這個,我也不明白。我只知道。自七年前,平王還是六皇子時,便屢次遭到暗殺,有好幾次,這矛頭都是指向了皇后!」

  晴天聞言,面容也是有些整肅了,「這皇家的事情,最是說不清楚。有時候你以為哪個人是兇手時,只怕又是被人給設計了。」晴天搖搖頭,「皇室貴族是最容易陷入這樣的困局了!有的時候,你是真的分不清楚,到底誰是好人,誰是惡人了!」

  岳正陽正色道:「你說的不錯。可是,」他瞟了晴天一眼,「平王的本事,你是知道的。雖然你還不清楚,他手底下具體有多大的勢力,可是你與他共處了七年。也該知道,他手中得來的消息,還沒有出過差錯!再者,我敢說,這天下,沒有人的消息網還能越得過他去!」

  晴天輕笑一聲,「他的本事,我自是知道。所以,現在猛然聽到他遇刺,我倒是有些吃不準,到底是不是他又布了什麼局了?」

  「佈局?」岳正陽一愣,想起前幾日元熙傳給他和靜依的書信,眼神突然一緊,「不好!咱們收到的消息也許是假的!」

  「什麼?」晴天一時沒反應過來,兩眼瞪向了岳正陽。

  岳正陽猛然一拍自己的額頭,急道:「瞧我這個腦子!王爺的確是曾經傳信過來,說是要佈一個局。想著將藏身在封城真正的那些個探子給挖出來。我和平王妃都看了。也都覺得看似冒險,可是以他的實力,若是有人想著傷他,只怕是極難!」

  晴天的心思急轉,「那怎麼會傳來平王受傷的消息?」

  岳正陽突然高聲對外面道:「將今日剛到的那個過來送信的侍衛給我找來!」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功夫,才有人回報道:「稟岳相,那人已隨平王妃一起回封城了。」

  「什麼?」

  岳正陽和晴天交換了一個眼神,「不好!」

  「岳正陽,你守在這裡,給我些兵馬去保護依依!快!」

  岳正陽本想著自己也去,可是一想到靜依走之前交待的話,便生生忍了下來,調給了晴天五百精兵,急速追了出去。

  靜依一行人出了平秋縣城後,靜依便開始有些不舒服,似是頭痛的緊。司畫見此,只好吩咐馬車先進的平穩一些。如此一來,他們的速度自然也是就慢了下來。

  沒人看到,前來送信的那名侍衛的臉上似是有些焦急之色,他不時地抬頭看看天,再回頭看看行進越來越慢的馬車。

  「殿下,您的身體不適,可要停下歇息一會兒?」柳杏兒有些擔憂道。

  「不必!減緩行進速度,我已是焦急萬分了。萬不可再耽擱了。」

  「殿下,要不您躺下歇一歇,睡一覺也許會好些?」

  靜依擺了擺手,看了一眼,一直臥在自己的腿邊的白虎,用手摸了摸虎頭,「貓兒,這次在平秋縣玩的可高興?」

  這白虎自來了平秋縣後,只要靜依在院內休息,便日日不離靜依左右。可以說這些日子,這貓兒過的是最為愜意了!和靜依一起相處,不用擔心再被某個黑心的人給打出去了。

  靜依俯身,將嘴湊到了白虎的耳邊,低語了幾句,那白虎的耳朵猛地便立了起來,整隻虎看起來也是有了虎虎生風的樣子了。

  靜依抬手掀了一下窗邊的小簾子,看到現在正是華陽山腳下的一條官道。靜依衝著白虎點了點頭,那白虎起身到了馬車的門邊,一個躥身,便看不到影子了。

  而行進中的隊伍誰也沒有注意到,王妃的馬車裡躥出了一隻猛虎,直接就鑽入了路邊的山林。

  又走了約莫有一柱香的功夫,靜依正斜倚在榻上假寐,聽到了一聲虎嘯,猛地便睜開了眼睛!「停車!」

  一隊人馬停了下來,皆是不明所以。而向王妃報告消息的那名侍衛,則是打馬到了車前,「不知王妃有何吩咐?為何突然叫停?」

  「王妃突然感覺頭部巨痛,想在此稍作休息。」柳杏兒的聲音傳出。

  那名侍衛微皺了眉頭,眼中閃過了一抹狠戾之色,抬眼向不遠處看了一眼,「殿下,前面不遠處有驛站,可是需要到那裡休息?這裡只怕是會有山賊出沒。」

  那侍衛說完,卻是沒有聽到任何的聲音,不由得暗惱!

  甦醒此時也是打馬上前,「殿下,您沒事吧?」

  柳杏兒此時掀了簾子出來,拉了甦醒的手,一臉擔憂道:「蘇侍衛長,殿下突然頭痛不已!經不得顛簸,您看,該如何是好?」

  甦醒的眼一眨,明眸微轉,「我記得我的侍衛裡面有一個精通醫術的。還請殿下稍候,屬下這就讓她過來。」

  柳杏兒這才放下心來,「如此就請侍衛長快些吧。」

  甦醒去了前面安排,而柳杏兒則是對著旁邊的侍衛道:「還是稍作停留吧。待會兒王妃好些了,再走不遲。」

  那名侍衛無奈,只好點了點頭。眼下這裡這麼多的高手,只他一人欲行事,怕是不成。只怕自己還沒有靠近馬車便已成了刀下之鬼了。

  侍衛聞到了一陣淡淡的清蓮一般的香味兒傳來,不由得精神一振,多看了這柳杏兒兩眼。柳杏兒低了頭,作嬌羞狀,忙進了馬車。

  那名侍衛看到甦醒果然是領了一名女侍衛過來,便也沒有多待,回到了前面的衛隊中。

  甦醒二人上了馬車,「殿下,您沒事吧?」

  靜依衝她點了點頭,那神采奕奕的樣子,是怎麼看怎麼不像是有頭痛症的。「本王妃沒事,只是突然舊疾發作,略有不是。有勞你了。」這聲音聽上去,是虛弱無力,外面的人只聽聲音,還真是以為王妃是頭痛難忍。

  「殿下放心,屬下已經安排妥當了。」甦醒壓低了聲音道。

  靜依點點頭,「我已經讓柳杏兒剛才出去時,給那名侍衛下了軟筋散,用不了多久,他就會全身無力了。前面的埋伏,應該是有不少的殺手。咱們為了謹慎起見,還是再緩一緩再走。」

  「殿下,你是不是懷疑王爺遇刺的消息是假的?」司畫忍不住問道。

  「此事,等過了這一關再說。」說完,靜依又道:「多謝你了,我的頭痛輕多了。」

  「既如此,便讓她留在車上,再為您繼續揉揉。屬下這就下去,吩咐繼續行進。」甦醒說完,便下了馬車,繼續行進。

  走了不過才一盞茶的路程,便聽到了外面傳來了馬的嘶鳴聲,以及,侍衛們拔刀的聲音!

  晴天帶了五百精兵急速地追了出來,一直追到了一處名為天一峽的地方,才看到了地上,一片狼藉!侍衛們的屍體橫七豎八地陳列著。還有少數黑衣人的屍體,看場面,是經過了極為激烈的打鬥。

  「啟稟大人,沒有發現王妃殿下。」

  晴天的眸子暗沉陰冷,渾身散發著如同是地獄裡的死亡氣息一般!「再找!一定要找到平王妃!」

  晴天打馬繼續向前走了一截,看到過了天一峽,左側便是一處山谷。

  「大人,這裡發現了車轍印!」

  「大人,這裡也發現了車轍印!」

  晴天下馬,急步過去,順著車轍印,一直走了十數米!

  「大人,這馬車翻下山谷了!」

  晴天到了邊上一看,果然,那山谷的底部,翻躺著一輛馬車。那馬車顯然是受到過極為大力的重創、翻滾,車身早已是散架,只有那車的底部還算是完好,靜靜地躺在了那裡。

  「快,在方圓一里地以內迅速搜尋王妃!」

  晴天則是運用輕功,幾個起落,到了谷底。他四處看了看,沒有發現有人的腳印。不由得暗急,再一看這馬車的周圍有一些馬車內的裝飾、用具等物品散落的到處都是!

  晴天看到不遠處,有一樣東西閃閃發亮,走上前去,一看,竟是靜依的金步搖!他的心頓時是咯登一下,表情也是極為的焦急,不過當他四處查看的差不多時,瞬時,臉上的焦急擔憂之色全消,轉而換上了一幅雍容淡雅的模樣!

  這裡的東西少了一樣!

  無論是元熙還是靜依都是極愛看書的,也因為馬車上是永遠都會放著幾本書的。可是這馬車的周圍他都已是一一看過,裡面根本就沒一本書!連張紙都看不見!

  這說明了什麼?說明這馬車內的人似乎是早就知道了這馬車要翻下來一樣,刻意先將最寶貝的東西給收了起來!若是靜依在車內,怎麼可能會早就知道馬車要翻,還有心思收拾書籍?這只有一個解釋,那便是這馬車定是靜依命人給推下來的!

  想通了這個,晴天還是有些不解,靜依為什麼要這樣做?難不成,是身邊的人受了傷,擔心他們會被刺客緊追不放,才會做出了這裡的假象?

  晴天正想著該怎麼辦?要不要再往前找找看,便見小彩雀衝著他飛了過來!

  瞬間,晴天的心情便好了許多!想來,依依一定是沒事了。而且,她似乎是知道了自己就在這裡!晴天不自覺地抬頭四下看了一圈,卻是沒什麼發現!

  小彩雀已是飛到了他的肩上,晴天果然是看到了小彩雀腿上的紙箋,取下細看後,抬眸不語,那嘴角卻是不自覺地揚起了一抹極為優雅的笑容!依依,你到底是想做什麼?

  晴天沒有多想,便吩咐收隊,然後表情極為陰鬱地帶回了靜依的馬車翻下山谷,在現場只發現了靜依的一支金步搖,再無其它!

  晴天帶回這個消息時,已是近傍晚。岳正陽和高風都在軍營!晴天多看了高風一眼,「高大人如何會來此處?」

  「回大人,下官是特來向岳相請示,有關孫氏家人及僕人該如何處置。」

  晴天點了點頭,「你出去吧。」

  待高風出了營帳,晴天才緩緩道:「依依出事了。」

  「什麼?到底怎麼回事?」

  晴天似是在極力隱忍著什麼,閉了眼道:「所有的侍衛全部喪命!依依的馬車也是翻下了山谷。我只找到了這支金步搖!」

  岳正陽看到晴天拿出來的那支金步搖,則是驚得後退了一步!「怎麼可能?弟妹身邊跟了那麼多的高手?怎麼會?怎麼會全部喪命?一個活口都沒有?」

  晴天搖了搖頭。「我已下令,就地將那些屍首掩埋了。全都是侍衛和依依身邊的丫環。」

  「丫環?」岳正陽驚道:「那個柳杏兒?」

  「死了!」晴天語氣極為冰冷,大掌猛地在一旁的桌子上一拍,頓時便將整張桌子給震成了碎片!「究竟是什麼人如此大膽?居然敢在白天刺殺平王妃!」

  岳正陽經他這樣一怒,才將視線從手中的金步搖上轉移了過來,喃喃道:「刺殺平王妃!這麼說,王爺遇刺一事是假的!那人只為騙走弟妹,伺機對她動手?」

  「不!平王遇刺是真的。我剛剛收到封城的飛鴿傳書,王爺受了重傷,現在昏迷不醒。雖然有我師父在哪兒為他醫治,可是情況似乎是不容樂觀。」

  岳正陽這次是直接就被這話給驚的呆坐到了椅子上。兩眼空洞呆直,似乎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還以為是有人藉故對平王妃下手,可是沒想到,卻是兩邊同時下了手!

  岳正陽也是猛地一拍桌子道:「什麼人居然這樣大膽?晴天,那弟妹那邊?」

  「我將那五百精兵留下,仍在四處尋找,希望能找到依依,不過,看起來希望不大!」

  「生死未卜!我如何對平王交待!如何交待?」

  營帳外,高風並未離開!二人說話的聲音並沒有刻意地壓制,這些話,他自然是聽了個一清二楚!他的臉上閃過一抹焦慮,似是在為平王和平王妃的生死擔憂,可是他的眼底,卻是不見一絲的憂心之色!

  「正陽,先別急,咱們要先將這裡穩住再說!萬不可將這兩件事情給洩露出去!否則,這平秋縣,怕是會有異動!」

  「依你之見當如何?」

  「我也是一籌莫展,眼下,咱們只有靜觀其變,以靜制動了!在王爺醒過來以前,咱們萬不可輕舉妄動!還有,要想法子穩住平秋縣的百姓!」

  「這平秋縣裡一大半是難民,先前都是受過王爺和王妃的恩惠的!若是他們得知了兩人先後遇刺,也許會更加地賣力勞作呢!」

  晴天卻是搖搖頭,「不見得!眼下平秋縣已無餘糧,四個糧倉又都空了!百姓們就是再感念王爺的恩德,也是要吃飯的!他們之所以信任我們,是因為有王爺和王妃在背後在支撐,現在沒了他們二人的精神力量,你以為,這些百姓們還會對我們言聽計從嗎?」

  岳正陽這是有些無力道:「你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眼下咱們就只剩下這裡的一些糧草了!最多也不過就是再支撐月餘。眼下封城因為王爺的昏迷,定然大亂!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人伺機鬧事。晴天,我是武相,必須要趕回封城!」

  「可是你走了,這裡怎麼辦?」

  「我再想想,現在天色已晚,明日一早再議吧。」

  晴天點點頭,「也好!咱們再想想!」

  營門外的高風,此時也是緩緩轉身,眼睛四下看了一眼,便抬步離去了。

  岳正陽次日一早便離開了平秋縣,將這裡的五千精兵留了下來,全部聽從晴天的調度。這個時候,他若是不回封城主持大局,怕是封城真的會大亂!

  三日後,入夜。

  「總算是回來了個報信的!怎麼樣了?」

  「回少主,平王妃並沒有受傷。如您所見,死的那些也大部分都是對方的人,只不過是平王妃命人將衣服換了而已。」

  「你倒是說說,她們是如何躲過這一劫的?」

  「回少主。平王妃似乎是早就料到了會有埋伏一般,已是事先安排好了。並且一舉將來報信的那名侍衛擒拿,給他餵了毒藥,讓他回去向他們的主子覆命,就說是已經得手了。」

  「我就知道依依聰明!只是沒有想到她的膽子竟然是這樣大!明知道有刺客,還敢繼續走!」

  「回少主。封城的平王也是如此,明知有刺客來襲,還故意露出了弱點,所以才會被人得手。」

  「嗯。我知道了。他那隻狐狸,我倒是不擔心。」晴天說完,看了看外面的夜色,「三天了。差不多,他們也會動手了吧?」

  說完,看向那黑衣人道:「好好保護平王妃,萬不可再出事端!」

  「是!少主!」

  次日一早,平秋縣城內,突然出現了兩則流言,說是平秋縣糧倉早已搬空,而平王和平王妃早已是雙雙遇難!這兩個消息如同是晴天霹靂一樣,將平秋縣的百姓們給震的不輕!

  平秋縣的百姓們,有些惶恐不安了!當然更多的,則是對這兩則消息持有懷疑態度!

  「怎麼可能?王爺和王妃怎麼會突然就遇刺身亡了?」

  「就是!不可能!肯定是有什麼人在故意詛咒他們!王爺和王妃都是好人,怎麼會這麼容易就被人殺了?」

  「我也不信!王爺和王妃的身邊那麼多侍衛難不成都是擺設嗎?怎麼可能由著刺客肆意行刺?」

  「可是,我聽我表哥說,這個消息的確是真的!」一名小伙子道。

  這話一出,立馬就被人給圍了起來,「快說說,怎麼回事?王爺和王妃真的遇難了?」

  「就是!快說說,咱們平秋縣的糧倉真的空了?什麼也沒了?」

  剛才那名小伙子則是小聲道:「當然是真的!我表哥可是這縣衙裡的捕快!聽他說,最近這幾天高大人都急的是茶飯不思呢!王妃已然是被刺身亡了!連屍體都已經是運回封城了!而王爺,雖然說還有口氣兒,可也只是吊著了!聽說受傷已有半個月了,一直是昏迷不醒。最近這幾日,聽說是連藥都喂不進去了!」

  「不可能!你說謊!王妃怎麼可能會死?她那麼善良,那麼仁慈,一定是你胡說!」

  「對!你到底是什麼人,一定是故意在詛咒王妃!」

  那小伙子急了!「我騙你們幹什麼?我都說了我表哥可是縣衙的捕快!這消息現在還是被封鎖的,就是怕你們知道了,會引起一些騷亂!」

  周圍的人原是不信,可是聽他這樣一說,便已是有人信了七八成了!

  「這可如何是好?王妃死了,王爺昏迷不醒。這平秋縣又是一顆糧食也沒了!這可如何是好呀!」

  「是呀,現在才開春,還有半年的光景,糧食才能下來,這半年,可是讓咱們怎麼活呀!」

  小伙子見人群中已是有人信了他的話,又道:「你們可能不知道,那平楊鎮上倒是有些糧食,不過也沒多少了!聽說夠兩千人吃上幾個月的。」

  眾人一聽,面面相覷,心裡都是閃過了一個極為大膽的想法。可也只是閃過,並無人敢說出來,更是沒人敢去做!

  那小伙子見此,眼中閃過一抹精光,輕歎了一聲,「你們知不知道,這糧倉是被什麼人給搬空的?」

  「什麼人?」

  那小伙子眼珠子提溜一轉,「這平秋縣歸哪兒管?」

  「你這不是廢話嗎?不都是封城的地界?當然是歸封城管!」

  「那你們說,這封城誰最有權勢?」

  「這還用問?當然是平王爺了!」

  這話一出,眾人又開始面面相覷,其中一人瞪著那小伙子道:「你不會是說這四大糧倉都是被王爺給搬空的吧?」

  小伙子被他這樣一瞪,卻也不害怕,嘲笑道:「怎麼?你們以為在封城施粥是哪兒來的糧食?不會真的以為是王爺花了大把的銀子給你們買來的吧?你們也不想想,這平王以前可是皇上最不受寵的兒子,哪裡來的那種多的銀錢給你們買糧食?」

  「小伙子,你開玩笑的吧?這可是一點兒也不好笑!」一名老漢道。

  「開玩笑?你們怎麼不想想!這四個糧倉的糧食!怎麼可能是說不見就不見了!除了王爺,誰還有那麼大的權勢和手筆!再說了,你們想想看,現在的白米漲到了多少錢一斤了?好端端地這糧食怎麼會漲價?這個平王根本就是想著將當初貼到你們身上的糧食給賺回來!先讓你們對他感恩戴德,再讓你們無條件地來這裡幫他治理風沙,以樹政績!讓全天下的人都以為他平王是個仁善愛民,心繫百姓的好王爺!可是其實呢!哼!假仁假義!」

  周圍的百姓們已是被這話給驚得說不出話來了!這個消息也太過震撼了些,一時間讓眾人頓生一種手足無措的感覺!怎麼可能?一直是感激涕零的王爺,居然是這樣的一幅嘴臉?

  那個小伙子見人們都不說話,似是還沒有從剛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又道:「你們哪!還真是天真!這平王可是幾位王爺中最窮的!哪兒來的那麼多銀子給你們買糧食!他才多大年紀?能有多少銀錢?你們不知道吧?他以前還沒有去北疆前,在宮裡,甚至是一頓飽飯都吃不上的!」

  終於有一名老漢有些忍不住了!「一派胡言!王爺再怎麼說也是皇子,身份尊貴,怎麼可能會連頓飽飯也吃不上!」

  「就是!一定是你胡說八道!」

  「我胡說八道?」那小伙子痞痞地樣子,又道:「你們知道什麼?他可是皇上最痛恨的妃子生下的皇子。他一出生,他母妃便被皇上給下旨賜死了!聽說,當時皇上怒極,還險些將他也給掐死呢!要不是有百官求情,又念在他好歹也是皇室的血脈,只怕早死了!」

  「哼!皇上這樣厭惡他,怎麼可能會讓他好過?又怎麼可能會給他太多的封賞?為什麼那麼多地方不讓他去,偏讓他來了封城?還不就是因為封城貧困?」

  這回,他周圍的百姓們,大部分已是信了七八成了。

  接連幾日,這股謠言越傳越厲害,竟是迅速地傳遍了整個平秋縣!

  晴天在縣衙來回地踱著步,「高大人,怎麼回事?這股流言究竟是從何處傳出來的?可有查清?」

  「回大人,下官也不知道。派了多人前去探查,可是始終是查不出來呀!」高風也是有些為難道。

  「現在這股流言越演越烈,越傳越不像話!你身為平秋縣的父母官,總是要想個辦法出來的!」

  「是!下官在想,一直都在想。」

  晴天看了一眼有些畏畏縮縮的高風,怒道:「沒用的東西!連個小小的流言都禁不了!要你何用?」

  那高風聞言,登時嚇得便跪倒在地道:「大人息怒!大人息怒呀!」

  「啟稟大人,平楊鎮附近似乎是有不少的百姓在靠近!」

  「什麼?」晴天一驚,「馬上回平楊鎮!」

  高風看到晴天走了,這才鬆了一口氣,看著晴天遠走的背影,此刻的高風,是站立地無比筆直!仿若是青松一棵!

  晴天快馬加鞭,終於是趕回到了兵營。「情況如何了?」

  「回大人,百姓的數目不少,約有近萬人。距離咱們這裡,最多也不過就是十幾里地了。」

  「咱們現在有多少人?」

  「回大人,除了岳相大人留下的五千精兵,還有您來時王爺給您配的五百名親隨護衛。」

  「嗯。吩咐下去,所有人全神戒備!任何人堅守崗位,不得擅離職守,違令者,斬!」

  「是!」

  天色已是快要落下黑幕,晴天卻是端坐在營帳中不敢有絲毫的懈怠!他的手指在桌上輕叩著,半瞇著眼,似是在等什麼人。

  「稟大人,外面已是靠近了不少的百姓!」

  晴天喃喃道:「吩咐下去。所有人堅守糧草,本官親自去會一會那些百姓!」

  晴天出了營帳,便見到外面的士兵正手拿長矛,將一干百姓擋在了兵營之外!

  「鄉親們!你們為何要擅闖軍營?要知道,擅闖軍營可是死罪!」晴天運用了一絲內力,高聲道。

  他這一番話一說,外面原本是吵吵鬧鬧的人群中立馬安靜了下來。

  「鄉親們,本官知道這些日子,平秋縣有不少的流言傳出,還請各位鄉親們相信本官。這一切根本就是一些子虛烏有之事!鄉親們還是莫要被一些心思歹毒之人利用了!到時,只怕是後悔莫及!」

  「哼!你是吃官糧的!你自然是向著他們說!現在外面的糧食都已經漲到了三十文錢一鬥,我們這些窮老百姓哪裡吃得起?你這不是要活活地餓死我們嗎?」

  「就是!開倉放糧!開倉放糧!」

  「鄉親們稍安勿燥!這樣吧!為了證實外面所傳的都是一些子虛烏有之事,本官已經上書給王爺,不是,王爺將親臨平秋縣。讓大家相信,這是有心人故意為之的流言!是為了蓄意抹黑王爺!」

  百姓們聽了,一下子有些反應不過來了!不是說王爺重傷不治,即將歸天嗎?怎麼他又說王爺將會親自到平秋縣來?這到底誰說的是真的,誰說的是假的?

  「大家放心,最多三日。三日後,若是王爺沒來!我晴天自會給大家一個交待!」

  百姓們聽了將信將疑,「這位大人,你說話可算話?到時候不會弄一個假王爺來騙我們吧?」

  「就是!誰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

  「三日後,王爺將會親自到平秋縣衙。屆時,大家只管到那裡去看就是!你們當中有不少人也是親眼見過王爺的,到時上前一看,便知真偽!再說了,就是給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找人冒充王爺,冒充皇室血脈呀!」

  「這位大人說的也是有理。他哪兒來那麼大的膽子找人冒充王爺呀?」

  「就是。要不咱們就再等等。」

  「嗯,等等吧。萬一三日後,王爺真的來了。咱們豈不是被人給利用了!」

  人群中你一言我一語的,已沒有了剛來時的那股齊心了!

  「好!我們就信你一回!三天後,我們去平秋縣衙,等候平王爺!」

  「好!屆時,本官也會去!若是王爺不來,本官自當會給各位一個交待!到時,這兵營裡的糧食,我晴天全部送於各位鄉親就是!」

  百姓們一聽有了這樣的保障,心裡頓時是放心了不少!畢竟這位晴天大人來到平秋縣這麼久,他的人品還是不錯的!

  待百姓們散去,晴天眼中的陰霾卻是越來越盛!「去,將高大人請來此處!」

  晴天進了營帳,對著虛空道:「怎麼樣?可有看到什麼人混在裡頭?」

  「回少主,有苗疆的人混在裡頭,至今發現了兩個。」晴天身旁不知何時竟是多了一名黑衣人。

  晴天的鼻間哼了一聲,「看來,這一次,他們的目標是我了!」

  黑衣人身形一顫,「少主,要不要將派到平王和王妃身邊的人全部調回來?」

  「嗯。將平王身邊的人調回來吧!我倒是忘了,他的身邊,還有十三血衛呢!」

  「是!少主。剛才屬下已經派人盯著那兩人了。相信最遲明天便會有消息了。」

  晴天眼中的陰霾盡散,換上了一幅極為乾淨的笑容,「想不到,平王布的這個局,不僅是將封城內部的一些個見不得光的暗探給挖了出來,還將我的幾個對手也是給挖了出來了!」

  「少主,要不要將這裡的事情稟報給主子?」

  「不必!待事情處理完了,再報於他知曉就是!到底是他的兒子,若是現在告訴他,他也是會顧念親情,下不去手的。」

  「是!少主英明!」

  約莫過了一柱香的時間,高風才風塵僕僕地來了。

  「大人,不知這麼急著找下官來,所為何事?」

  晴天抬眼看了看他,便慢條斯理地將今天和那些百姓對話的事情說了出來。

  半晌,那高風才道:「大人,三天後,王爺真會來平秋縣衙?」

  「怎麼可能?王爺現在身受重傷!」說到這裡,他的聲音一頓,目光如炬地看了高風一眼。高風何等精明,立馬會意,「大人,王爺正在處理一些要務,三日後,會來平秋縣!」

  晴天聞言點了點頭,「不錯!王爺三日後,一定會現身平秋縣府衙。所以,這幾日,你便好生準備,以迎接王爺!」

  「是!」

  「還有,在平秋縣的糧倉那裡加派人手!一定不可掉以輕心!」

  「這!大人,那糧倉都是空的,還派人駐守什麼?」

  「笨蛋!就是因為是空的,所以才要加派人手!」

  高風這才明白過來,「是!下官愚魯了!」

  「罷了!這樣吧,將你的人派來這裡,守住這裡的糧草,我的人則去守住糧倉!」

  那高風聞言,眼中閃過一抹驚喜,忙道:「是!下官即刻安排!」

  高風因是低著頭,所以沒有看到,晴天眼中的那抹極為詭異的笑意!



第五十五章 真相大白(上)

  「少主,還有一事,屬下不知該不該說。」黑影道。

  晴天微皺了皺眉,「說吧!」

  「回少主,屬下等人發現了平王妃的身邊似乎是有另一批隱衛的氣息,很像是我們苗疆王室秘術所訓練出來的隱衛。」

  晴天聞言一怔,緩緩地轉過身,「難道是十三血衛?如果真是他們守在依依身邊,那平王?」晴天一驚,又問道:「你們可有感覺到人數為多少?」

  「回少主,感覺不到,只是隱約能探出他們的氣息。並不確定有多少人。而且,他們的隱遁之術,顯然是高於我們。」

  晴天的眉頭緊鎖,眼睛中露出了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這麼說來,平王的暗閣的勢力,已經是極為龐大!只怕連皇家的隱衛,也要自愧不如了!想不到,他竟是如此地在意依依,將身邊的十三血衛都調到了她的身邊?依依,能得此人終生守護,也是她最大的幸福吧!」

  「封城那邊可有傳回消息?平王究竟是否真的受了重傷?」

  「回少主。據我們的人觀察,應該是假的。」

  晴天點了點頭,「依依也只是傳信給我,要我如此安排。信中並未提及平王是否真的受傷一事。想來,他應該是無礙的。」

  「回少主,那平王身邊除了十三血衛,還有苗疆的高手。咱們的人在那裡也是根本就幫不上忙。」

  「我知道了。不是下令撤回來了嗎?對了,依依現在在何處落腳?」

  「回少主,就在平秋縣。在城外的一處荒村中。」

  「嗯,小心保護平王妃。」說完,衝著那黑影揮了揮手。黑影消失,晴天走到帳外,吩咐道:「今晚是最後一日了,讓咱們的人加快動作,務必要在天亮前將所有的糧食轉移!」

  「是!」

  一夜,所有的兵士們都沒有休息,都在忙著搬運糧食。黑暗中,一條條長龍,似是將糧食運進了隔壁的一個村子,平華村。可是待天亮,這村子裡,卻是哪有半顆的糧食?

  次日,平秋縣的部分衙役被派來守在了兵營的最外圍。而晴天則是調撥了三千精兵守在了糧倉。百姓們一見糧倉被這麼多的兵馬守衛著,心裡對前幾日諷傳的那則謠言,則是又懷疑了幾分!哪個當官兒的,會派大隊人馬守著幾座空糧倉?

  就在平秋縣縣令高風和晴天焦急等待、佈署的這三天,封城還有大淵上下幾十個縣,皆是發生了糧價瘋漲的情況。特別是在京城,漲的尤為厲害!一鬥白米,竟是漲到了五十文一鬥!百姓們簡直是苦不堪言!而朝廷上下,也是緊急商議對策。

  大部分的官員都是主張開倉放糧,唯有一小部分的官員卻是持反對意見。認為不過是糧商們在哄抬物價!應該是對糧商嚴懲!若是現在開倉放糧,再有了戰事該如何?或者是再有了災情該如何?畢竟現在,才是剛剛開春!新的糧食下來,還有小半年之久!

  朝堂上爭執一片,不相上下!

  明王出列道:「啟稟父皇,兒臣以為現在當務之急是要嚴懲哄抬物價的糧商,若不是這些奸商在暗中搗鬼,何至於如此?」

  平南候蘇偉道:「啟稟皇上,現在情況較為嚴重。是整個大淵朝的糧食都在瘋漲,尤以京城為甚!皇上,此事不可再拖,應當盡快解決呀!」

  龍座上的皇帝也是一臉的憂色,「戶部尚書何在?為何糧食為突然暴漲?」

  「回稟皇上,去年唯封城遭逢大旱,收入欠佳。其它各地還算是平穩。老臣也是不解,這去年的收成按的來說,還是不錯的。為何在今年開春會出現這種情況。」

  平南候又道:「啟稟皇上,為何現在糧食會暴漲,定然是因為糧食不夠?那麼,那些糧食呢?」

  平南候的話一說完,朝堂上議論紛紛,是呀!收成還算不錯,那麼糧食呢?若是糧食充足,怎麼會出現這種情況?什麼時候豐收年,糧食還會漲價的?

  皇上的眼睛微瞇,看向了明王。明王也不知是因為察覺到了皇上的視線,還是因為什麼事情心中有鬼,竟是身體微僵,旁人看不到,明王的後背上竟是滲出了層層地冷汗!

  又是一番爭論,最終是皇上的一道聖旨而告終!

  坤寧宮,皇后正在專心致志地打理著她最喜歡的花草。

  「母后,父皇已經下旨要徹查所有的糧倉了!」明王有些焦慮道。

  「嗯。本宮已經聽說了。你來找本宮便是為了這個?」已是中年,而皇后卻是保養得當,臉上的皮膚細膩,皺紋淺顯,看起來也不過就是將近三十歲的樣子。

  一襲明黃的鳳袍穿在身上,上面以大紅的繡線繡成了幾隻飛鳳,襯在這明黃色的袍服上,倒是顯得更為的威嚴、貴氣!

  明王看到一臉平靜無奇的皇后對此事並不上心,不由急道:「母后,您也知道,這大部分的糧倉都是空了!已經是被我們給私自挪了出來,一部分是養了私兵,一部分則是換成了銀錢!母后,這事情一旦是查下來,勢必會查到我們的頭上!」

  皇后原本在細細打理著花草的玉手微微一頓,轉頭看了明王一眼,那眼神中卻是並無什麼關愛之情,而是閃過了一絲不滿!在這不滿的眼神中,夾雜了更多的則是極為冷冽的眼神!

  「睿兒,母后跟你說過多少次了!遇到不必驚慌,要多動動腦子!不就是要命人徹查糧倉嗎?就讓他去查好了。你是明王,是未來的太子,出了事兒,自有下面無數顆腦袋替你頂著!你急什麼?」

  「可是母后,兒臣擔心這樣一來,咱們好不容易扶植起來的一些勢力會經此一事,而被父皇給滅掉!」

  皇后終於是站直了身子,放下了一把做工極為精緻小巧的剪刀。旁邊早已有她的貼身宮婢端了金色的水盆來。皇后淨了手,衝著殿內的眾人揮了揮手,大殿內,頓時只餘她與明王了。

  「睿兒,遇到要沉著冷靜!你要記住,任何時候,任何事情,方法永遠是比困難多!只要你靜下心來想一想,便該知道如何解決。不要一有事情就跑到母后宮裡來,這只會是讓母后小瞧了你!」

  明王頓時臉上一僵,露出極為尷尬的神色,「母后,兒臣也知道兒臣不該貿然來打擾母后的清淨。可是,兒臣實在是實不出好的法子了。」說完,一撩袍跪了下來,「母后,還請母后賜教!」

  皇后到鳳椅上坐了,挺直了上身道:「你起來吧。你是本宮的兒子,本宮不幫你,還能幫誰?」

  「是!多謝母后。」明王起了身,向前走了幾步,垂首待立。

  「睿兒,經咱們的手而虧空的糧倉有多少?」

  「回母后,共有三十幾座。」

  「嗯,這幾年,你的勢力倒是發展的不錯。可是哪裡不需要銀子?養兵要銀子,拉攏朝臣自然也是要銀子,還有,跟咱們一直合作的苗疆,也是衝著咱們要銀子。你放心,母后不會不管你。至於那糧倉,他們該查,便由他們去查就是了!到底是皇命難違。你還能攔著不成?」

  明王聞言有些不解地看向皇后。

  皇后淡笑了笑,朱唇輕啟,「現在雖是還未到夏季,可是天乾物燥,再加上看守糧倉的兵丁們不小心,起個火什麼的,也不是不可能。」說完,皇后便端起了桌上的一盞清茶,慢慢地啜著。

  明王一聽,頓時猶如是被人提壺灌頂一般,整個人都是清醒了過來,一臉的激動佩服,「母皇英明!的確是兒臣太過愚鈍了!」

  皇后看了明王一眼,語氣卻是突然又有些冰冷道:「聽說,最近敏兒過的有些不如意!」

  明王一怔,眼中閃過了一絲懊惱,轉瞬即逝,態度卻是極為恭敬道:「回母后,敏兒前些日子和素素起了爭執,竟是將素素從月台上給推了下去。幸好當時有僕人在場。才沒有傷了素素。否則,兒臣如何向秦丞相交待?母后,素素到底是正妃。兒臣即便是再偏袒於敏兒,也得顧著素素的身份吧!」

  皇后聞言,眼角微挑,「還有這等事?」

  「回母后,兒臣一開始也是不信敏兒會有如此大的膽子,竟然敢公然地與王妃叫板,可是當時就在後院兒的花廳。府中的眾多下人都看著呢。其中還有兒臣自小便跟在身邊的幾位嬤嬤、太監。他們又豈會說謊?」

  皇后的眉心皺了皺,那原本高貴傲氣的臉上,也是透出了一抹無奈之色,「睿兒,敏兒到底是你舅舅家的女兒,你別忘了,她不單單是一名側妃!她的身後,還有護國公府!這後院兒女人的爭鬥,你最好是不要參與。身為男子,最重要的,便是制衡!你懂嗎?」

  明王聞言低頭道:「是!兒臣謹遵母后教誨!」

  「下去吧。母后累了,想休息一會兒。」

  「是!兒臣告退。」

  明王出了坤寧宮,轉身看了看那宮殿上燙金的幾個大字,若有所思!再想起最後皇后說到的那個敏兒,明王的心裡就是一陣的煩悶!這個白敏兒,原以為經過上次的事,她會學的乖巧一些,沒想到,也不過就是老實了這麼幾日,便故態萌發!竟然是對王妃動手?他身為王爺,一家之主,若是不能夠稟公處理,豈不是讓人看了笑話?又豈不是寒了一心扶持他的秦相的心?

  明王想想自己自和秦素素訂婚以後,秦相在朝堂上對自己是多有幫襯,有了他的支持,這朝堂上的風向已是偏向了他這裡。而自大婚後,因為有秦相在他背後出謀劃策,自己的差事,也的確是做的越發的順手!接連得到了皇上的稱讚!而護國公府那邊,雖然說百年望族,可是這幾年,到底是開始走下坡路了。雖然明面上賞賜不斷,聖眷隆寵,可是到底是手裡的實權在一點一點的消彌。皇上對護國公府,不放心吶!

  明王的眼神一黯,想到護國公府到底也是自己的外祖家,小時候也是自己的倚仗!現在護國公府,雖不及以前鼎盛,可到底是根深葉荗!明王的心思一轉,看來,自己應該是多與新任的護國公世子白飛走動走動了!

  思及此,明王不由得加快了自己出宮的步伐。

  一轉眼,三日已過。

  平秋縣府衙外,已是聚集了大批的百姓,似是在翹首等待著什麼。

  「你們說今天王爺會來嗎?」有人小聲嘀咕道。

  「不知道。這可是說不准!誰知道王爺到底是有沒有受傷?」

  「你們沒去看嗎?那糧倉那邊兒可是派了大批的精兵鎮守呢!你們想想,若是糧倉是空的,為什麼還要派出大批的精兵?」

  「就是!我也覺得咱們是被騙了!」有人附和道。

  「那你們說,今天王爺要是來了,會不會開倉放糧?來壓低糧行的米價?」

  「不好說!畢竟離收小麥還早著呢!現在要是就開倉放糧,後面的日子怎麼過?」

  「也是!總之,苦的還是咱們老百姓!」

  「對了,你們聽說了沒有?說是京城的糧價,漲的比咱們這兒還狠呢!」

  「是嗎?你怎麼知道的?」

  「我也是聽人家說的。說是京城那邊兒的百姓們的日子過的比咱們還苦呢!」

  人群中你一言我一語的議論著,顯然已無三天前的那股激憤、焦慮。許是因為晴天派了大批的精兵守衛著糧倉,給百姓們造成了一種錯覺,也許是因為外面的消息也傳了進來。人們都是有這樣一種極為猥瑣的心態,那就是當自己比不過別人時,總覺得老天不公,世人欺他!而當得知有人過得比他們還不如時,又會在心中暗自有一股竊喜!大部分的平常人都會有這種心態,與讀書無關,與出身無關。

  晴天在平秋縣的邊界,他今日穿了一襲的青色長袍,眼圈處微微有些發青,想來是一連幾日都沒有休息好。

  「啟稟大人,王爺的車駕過來了。」

  晴天從馬車內出來,看了一眼緩緩過來的馬車。馬車的頂部有鎏金打造,車身通體為促榆樹,這種木材雖然並不名貴,卻是極為結實耐用。外面看似普通,馬車的取材也極為普通,可是這馬車的雕工、漆工確是極為仔細雅致,一個雕花,一個彎角,一個掛飾,都是極為講究,這還只是車外,若是車內還不定是如何的奢華尊貴!

  常坐馬車的人一看,便會知道這駕馬車的造價定然是不菲!而那樣尊貴精緻的馬車,整個封城除了平王府,還有誰配擁有?

  隨著馬的一聲嘶鳴,馬車已是停到了晴天的眼前。

  馬車的簾子並未掀起,只是從裡面傳來了平王的聲音,「晴天,我身體不適,還是直接進入平秋縣府衙吧。」

  「是!」

  晴天說完,便指揮眾人引路,負責清道。

  很快,平王爺的車駕便浩浩蕩蕩地開進了平秋縣城!這樣浩大的聲勢,自然是引起了百姓們的注意!

  「快看,王爺的馬車!平王爺真的來了!」

  「是呀,我見過這馬車,的確是王爺的。」

  「我就說嘛!這定然就是謠傳!王爺這不是來了平秋縣了?」

  隨著人群中的你一言我一語,人群中沸騰了!

  馬車漸漸走進,百姓們齊齊跪倒,皆是垂了首,不敢抬頭看。要知道,那馬車裡坐的可是平親王!身份尊貴,豈是他們這些螻蟻可以直視的!

  「王爺,平秋縣府衙到了。您請下車。」晴天態度難得恭敬道。

  府衙前早已是跪了一地的官差,為首的自然是就是高風。他本來想要去城門外迎接,可是晴天說不必,總要有人在這裡鎮服著這些百姓,萬一再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騷亂,危及了王爺的安全豈不是得不償失?

  此時,眾人跪伏在地上,只見一道淺黃色衣角飄過,一雙黑色的朝靴,緩緩抬起。有的膽子稍大些的,微抬了抬頭,卻也只是看到了那背部以下的淺黃色的皇室王爺的蟒袍背影,還未來得及再往上看,那人影已是進了府衙。

  「是王爺!」

  「你看見了?」

  「笨哪!王爺的臉哪能是咱們能直視的?不過那一襲的官服,整個封城,除了王爺,誰還有這個膽子穿?」

  「也是。到底是皇室的親王,哪個膽子肥了,敢冒充王爺?那可是殺頭的大罪!」

  晴天跟在王爺身後,直接進了平秋縣府衙。身後跟了高風等一眾官差。

  待到了後堂,晴天吩咐道:「高大人,王爺一路勞累,明日再去視察糧倉!你去外面告訴百姓們莫要再圍在這裡了。王爺既是來了平秋縣,難不成還會飛了不成?」

  高風點了頭應是,極為小心地退了出去,待出了後堂,穩住了身形,眼角卻是閃過一道輕蔑之意!什麼王爺?分明就是王爺身邊的侍衛初一!哼!看來王爺是真的受到了重傷,否則,也不必如此冒險,讓他身邊的貼身侍衛來假冒他!這可是大罪!一旦被人拆穿,哼哼!只怕這個晴天也是逃脫不了的!

  高風的臉上浮上了一層極為危險的笑意,晴天,你以為我一小小的平秋縣縣令便沒有見過平王了嗎?你們似乎是都忘了,平王初至封城時,所有的官員可是都到了封城前往迎接恭賀!

  你們的膽子還真是大!現在的平王昏迷不醒,王妃又不知所蹤,這法子,定是那岳正陽想出來的!這一次,我倒是要看看你們長了幾雙翅膀!看你們如何還能飛出這平秋縣!

  高風到了府衙外,安撫了眾位百姓,並直言明日王爺會親自到糧倉視察。今日舟車勞頓,便先歇下了。若是大家還有疑惑,明日可到糧倉之處守著。屆時,定會見到王爺!

  百姓們散去,心中已是比往日歡喜了不少。不再悲觀失望,不再憤懣激動。高風看到百姓們對前幾日的兩則流言大都失去了興趣,已是有些志得意滿的神情回到了各自的家園。

  入夜,一道黑影自平秋縣府衙的後堂掠出,身形極快。自他的身後,緊跟了兩道黑影,出了縣城,直奔平楊鎮隔壁的那個村子,平華村。

  黑影進入一家看似是極為平常的百姓家中,他飄身進入了院內,到了屋前,伸手輕叩了幾聲。不一會兒,原本黑暗的屋內,亮起了一盞油燈。

  一個衣衫看起來有些襤褸的老者動作敏捷的打開了屋門。「你來了,快進來。」

  黑影進入了屋內,在放了一盞油燈前坐下,將自己頭上的黑色的鬥篷上的帽子揭下。「怎麼樣了?」

  「大人,一切都安排妥當了。明日一早便會有人四處散播流言,說今日來的根本就不是平王,而是他身邊的貼身侍衛。平王已經是昏迷不醒,無法料理政務。而封城的付相和岳相二人把持著整個封城的政務,不肯再為平秋縣的百姓們提供一粒糧食。同時,最遲明日,咱們的人便會對平楊鎮的那些存糧動手。直接燒個乾淨!」

  「好!如此,我便放心了。也算是沒有辜負了主子這些年對咱們的栽培和期望!這次的事情,沒想到會鬧的這麼大?原本只是想著將平秋縣攪亂,借而禍及整個封城,如此,咱們主子才好藉機安插人手,將封城完全掌控。可是沒想到,事情的發展竟是如此的不受控制。竟是殃及了整個大淵,反而是險些將主子也拉下水了!」

  老者恭敬道:「大人所言極是。這個平王自來到封城便先處置了白大人,咱們起先還以為他是被晉王給拉攏了,卻是想不到,他竟然將宋浩也是給收拾了。其實,咱們也還得多謝這平王,要不然,咱們也不會知道這宋浩竟然會是晉王的人。這個傢伙藏的可是夠深的。」

  「你說的不錯。如此一來,這封城的兩大勢力竟是都被他給拔除了!主子這些年在封城的佈署,竟是全被那個平王給攪了。現在,機會好不容易來了,咱們可不能錯過!爭取這次立了大功,將平王的名聲徹底敗壞!如此一來,就算是平王的傷不重,他也是無顏面對這封城的百姓了!咱們再想法子澆點兒油,將事情鬧大,讓主子將事情捅到皇上那裡去,你說這個平王還會有什麼好果子吃?」

  「哼!還封城之主呢!只怕,到時候,他最輕也要讓皇上將其親王位收回,封地也要收回,然後監禁在京城了!」

  「不錯!」黑衣人笑道:「所以說,這一次,咱們是只許成功,不許失敗!你找的那些人煽動百姓鬧事沒有問題吧?」

  「大人放心!他們都是些老油子了,做這種事兒,絕對在行!」

  黑衣人點點頭,「好!」話音剛落,便聽到院子裡似乎是有動靜,老者大驚,厲聲道:「什麼人?」

  還待他二人反應過來,便突然覺得眼前一亮,外面明晃晃的火把幾乎是將整個天都給映亮了!即便是隔了窗子,可是二人仍是感覺到了一股刺眼的明快!

  「怎麼回事?」老者示意黑衣人稍安,自己開了屋裡門,到了院中。這出來一看可不打緊,竟然全部都是王府侍衛的打扮!

  「你們是什麼人?你們擅闖民宅!還有沒有王法了?」老者強作鎮定道。

  「王法?你們做的那些個見不得人的勾當,就有王法了?」一名清冷的聲音傳來,老者一看,此人身穿一身華服,頭戴玉冠,面容俊美,手上似乎是還拿著一支簫!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俊美公子淡淡一笑,剎那間,便是這滿院的火把,也要黯然失色,「高大人,出來吧!都是老熟人了。怎麼?不打算見一見?」

  老者一驚,額上的冷汗剎時便順著兩側流了下來,掉在了硬梆梆的地上,似乎是還發出了兩聲極為細微的聲響。

  而最為震驚的,無外乎屋內的黑衣人!他聽到了外面的聲音時,便知道自己這次是無望了!心裡頓時一個念頭閃過,轉身向著內室走去。可是當他掀了簾子進入內室後,已是驚得說不出話來了!甚至是連他的雙腿都在不停地打顫!那搖搖晃晃的身子,似乎只要是在他的額頭輕輕一點,便會倒地不起了!

  俊美公子一聲令下,「綁了!」遂大步進入了屋內,看到正屋無人,似是一點兒也不奇怪,竟是直奔內室。到了內室,自然是看到了一襲黑衣的高大人!平秋縣令高風!

  「怎麼?高大人,本相叫了你數聲都不見你應答,原以為你是在屋裡睡著了,卻是想不到來這裡拜見王爺了!倒是本相的不是了。有王爺和王妃在此,自當是來先拜見他們的。」

  這俊美男子,可不就是去而復返的岳正陽!他邊笑邊說著,那眼中所露出的不屑,卻是足以說明他對這平秋縣令高風的不齒之意!

  岳正陽見黑衣人不語,反倒是兩眼呆直,空洞無神,似是見了鬼一般的害怕、驚恐!

  岳正陽瞧了他兩眼,搖了搖頭,看向就坐在黑衣人面前的二人道:「王爺,王妃,你們是不是嚇到他了?他怎麼這個鬼樣子?」

  靜依笑道:「看到原本是生死未卜的我突然出現在這裡,自然是吃驚!而原來應該是昏迷不醒的平王也出現在了這兒,他若是沒有被嚇到!倒是顯得我們這個局布的太失敗了些!」

  隨著初一的進入,這屋內倒是亮膛了許多。「王爺,王妃,這裡太過簡陋,還是將他二人帶去軍營吧。」

  「也好。本王倒是無所謂,可是王妃身子弱,還是去軍營吧。」

  岳正陽笑瞇瞇道:「果然是娶了媳婦兒連自己也給忘了呢!」

  元熙等人卻是不理他,直接繞過他出了屋子。岳正陽一臉的憋悶,喃喃道:「還真是把我當成透明的了!」隨即用手摸了摸鼻子,大聲道:「還不綁了?直接送到軍營。」

  這才有些悻悻地出了屋子,邊走還邊嘀咕道:「我就知道我是個命苦的!大半夜的跑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來找罪受!沒人疼,沒人愛的!唉!誰讓咱沒媳婦兒呢!人都說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哼!我看著到了我的兄弟那兒,是整個兒反過來了。是女人如手足,兄弟如衣服了!唉,真是命苦呀!」

  岳正陽這邊嘀咕的聲音,雖不算是太大,可也不算太小,院中本就寂靜,還能聽到呼呼的火聲。他的這番話,自然也就落在了不遠處前面走著的元熙和靜依的耳朵裡。

  靜依本來是極力忍著的,可是聽到後面那句,實在是忍不住了,破功大笑,「岳世子,怎麼會這麼有趣?」

  元熙一挑眉,「依依,他這不叫有趣,叫無理取鬧!」

  「有道理。哪有一個大男人還如此地唧唧歪歪的?若是被岳王妃看到自己的寶貝兒子如此地使小性子,還不知會如何?」

  「嗯,你這話倒是提醒我了。回頭我便給岳王妃送封信過去,將今日之事細說一番,也好搏她老人家一笑!也算是岳正陽這傢伙的功德一件!」

  後面的岳正陽聽了,怒道:「你們倆還有完沒完了?別以為我是一個人就好欺負!」

  「如果不想被我們欺負就趕緊找一個幫手吧!」元熙涼涼地扔下這句話,便扶著靜依上了馬車。

  而獨留岳正陽還有些呆愣地看著前面的馬車,似是沒有回過神來,喃喃道:「找個幫手麼?」說完,苦笑了一聲,看著漸行漸遠的馬車,搖了搖頭,這輩子怕是不可能如平王一樣,找到這樣一個可以和自己如此貼心的知己了!

  到了軍營,這裡的守衛兵士看到了平王和王妃來此,倒是沒什麼吃驚的樣子。而晴天則是根本就未出帳迎接,直接等在了營帳內。而晴天的第一句話,第一個動作,便將元熙給氣的不輕!

  「依依,你沒事吧?當時我到了天一峽,看到當時的情景,真的以為是再也見不到你了!」晴天將依依抱住,神情有些激動道。他雖然明知道依依沒事,可是仍是有些忍不住心中的激動!知道是一回事,親眼看到這活生生的人兒站在自己眼前又是一回事!何況這眼前之人,還是他極為在意之人!

  元熙看到晴天抱住了靜依,心裡這個氣呀!可是又有什麼辦法?誰讓人家是師兄妹呀?元熙就是再霸道,現在這個時候,也不能上前,強行將二人分開,否則,將靜依置於何地?元熙的一張臉黑的跟包公一樣,哼!以後就不能再請晴天靠近依依三丈以內!這次就當是給自己一個教訓了!

  靜依沒有掙開晴天,而是拍了拍晴天的背道:「晴天哥哥,我這不是沒事了?讓你為我擔心,的確是我這個做師妹的思慮不周了!」

  「哼!」晴天將靜依鬆開道:「你那是思慮不周嗎?你分明就是故意瞞著我的!以為我不知道?」

  靜依抬頭一看晴天冷著一張臉,心中有些發虛,「那個。我這不是為了讓場面看起來更加地逼真,他們好上當嗎?」

  「哼!」晴天又重重地哼了一聲,臉上的冷峻稍稍緩和了一分,可是看上去,仍是極為生氣!元熙大步上前,將靜依直接攬入了自己的懷裡,對著晴天道:「晴天,她是本王的妻子,若是被你嚇到了,可如何是好?」

  晴天一聽,則是直接別過了頭去,根本就不理會元熙。

  元熙也不惱,到了主座坐了,靜依坐在他旁邊,小手還被元熙拉在手裡,一下也不捨得分開。

  「將人帶上來吧。」

  那名老者還有高風二人被綁了個嚴嚴實實地推了進來。

  「高縣令,你倒是藏的挺深哪!如果本王所料不差,這平秋縣的四個糧倉都是被你搬空的吧?」

  高風的身形一抖,「王爺,下官不知王爺此話何意?這四座糧倉分明就是孫家父子搗的鬼。王妃和岳世子,皆可作證!」

  「你以為搬出孫家父子,你就會無事了?高縣令,這孫家父子不過就是你推出來的替罪羊罷了!你真以為我們都是傻子不成?」靜依出聲道。

  「王妃殿下這是何意?當時下官因此事而與那孫主簿起了爭執,甚至是還被他打傷,您可是都知道的呀?」

  「不錯!本王妃的確知道。所以才險些上了你的當!若不是你後來過於心急,竟是想著在天一峽夥同你的主子,將本王妃置於死地!本王妃也不會想到你才是這平秋縣最大的蛀蟲!」靜依厲聲道,「你身為一方父母官,卻是不思為百姓著想,一心只想著為你的主子籌措糧款!你將這平秋縣的百姓置於何地?去年冬季,你明知道糧倉是空的,卻是故意不肯開倉,反而是鼓動了百姓們去擾亂封城,你真以為本王妃和王爺都不知道?」

  那高風聽完,眼神中露出了不可置信和驚恐之色!「不!那件事與下官無關!無關!」高風的嗓音微顫,而且似乎是還帶了一些尖細。

  靜依看他仍是不肯認罪,搖了搖頭道:「高縣令,你真以為你做的事情是天衣無縫?那日你與孫主簿在縣衙起了爭執,也不過都是你提前設計好的。你早知道以孫主簿的性情自然是會衝動惱怒,對你動手!所以你故意貶低他,刺激他,以造成是他心有所虛,才會對你動手。」

  靜依頓了頓,又道:「你以為本王妃與岳世子,都是年紀輕輕,見到有人如此的藐視律法,對你一個七品縣令動手,再加上打探到的關於孫家的一些個惡劣行徑,自然是會先伸張正義,為民除害!本王妃說的,對也不對?」

  高風的額上,已是滲出了豆大的汗珠,順著他的前額,雙鬢緩緩流下!「不,不,下官,下官沒有。」

  「高縣令,你知道本王妃與岳世子到了平秋縣後,定然是會知道這平秋縣有五座儲備糧倉,也定然是會去查看糧倉!在這關鍵時刻,你便將這件事情一股腦兒的全扣到了孫家父子的頭上,甚至還牽扯出了封城的中書令!好一個借刀殺人之計!」

  岳正陽笑了笑,接過靜依的話道:「你明明知道這孫家父子還有那個中書令是晉王的人,可是你卻是很聰明的,不用自己的手,便除去了阻礙你主子前程的一顆棋子。高風,你還真是好手段!」

  高風知道此時再說什麼,也是無用了!他們竟然連孫家是晉王的人都能查出來!自己又還能隱藏得了嗎?想了想,他竟是冷笑了兩聲,「是又如何?平王,你以為你現在抓了我,事情就算是沒事了?你雖然的確是親自來了封城,可是那又如何?等天一亮,平秋縣的所有百姓都會知道,糧倉是空的!到時,你又如何自圓其說?這平秋縣不亂,還能如何?」

  元熙幽深如泉的眼睛中射出一股極為冷峻的眼神,直盯的那高風心裡發毛!可是事已至此,他也只有是拚死一搏了!否則,自己只有是死路一條!

  「高縣令,剛才你與那老頭子的秘謀,早已被本相和王爺聽了個清楚。你不會以為我們明知道了你們的計劃,卻是什麼也不做,反而由著你胡鬧吧?」岳正陽站在了晴天身邊,雙手環胸,往晴天的身上一靠,倒是說不出的風流瀟灑的模樣!此時若是有一些個未出閣的少女看到,只怕是從此傾心於岳正陽了。

  晴天眉心處略有不悅,卻是並未說話,也沒有任何動作。

  靜依則是微笑著看向了二人道:「高縣令,本王妃現在好奇的是,這條秘道,你們修了多長時間?」

  不過是輕飄飄的一句話,卻是將高風和那名老者嚇得幾乎是昏死了過去!秘道?他們知道了,他們什麼都知道了!這下是真的完了?原以為自己抵死不認,他們也沒有什麼證據,可是現在看來,想要活命,只怕是不可能了!

  幾人正在對峙,便聽到外面有人叫道:「不好了!走水了!走水了!」



第五十六章 真相大白!(下)

  外面的衛兵來報,「啟稟王爺,後面的糧草走水了。」

  岳正陽直起身子,「快去滅火!走,本相去瞧瞧。」

  高風聞言,嘴角揚起了一抹笑意,不一會兒,那笑意越來越盛,竟是漸漸地笑出聲來!「平王!哈哈!你沒想到吧?我們的人竟然是提前動手了!」說完,看向一旁的老者,「老宋,看到了沒?咱們的人定然是知道事情敗露,所以才會提前動手了!」

  那老者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興奮,「應該是如此。」

  而端坐在上位的元熙和靜依則是挑了挑眉,臉上並沒有高風期望看到的驚慌、惱怒之色!

  晴天走了兩步到了高風身側道:「嘖嘖,你還真是蠢!竟是真的以為你們的人得手了?你也不想想,王爺和王妃能想到是你在背後搗的鬼,就想不到你會派人來燒糧草?」

  高風聽了一驚,霎時便明白了過來,臉色慘白,冷汗直流!「你,你」他用手指著平王,半天才說出一句話來,「你是故意引我們的人出手的?」

  元熙揚眉一笑,「不如此,怎麼才能將你的人徹底地剷除?本王又怎麼知道,除了你,這平秋縣其它的蛀蟲呢?」

  高風聞言,頓時癱軟在了地上!而他身旁的老宋,早已是萬念俱灰,昏死了過去!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高風喃喃道:「不會的!主子不會敗給你的,不會的!」

  元熙冷笑一聲,「你說不會?你的主子不是明王,而是皇后吧?」

  高風眼珠一跳,「你說什麼?」

  「高風,你以為這個世界上就只有你的主子會耍心計嗎?現在,你倒是不如好好想一想,自己該如何坦白交待,以求一個體面的死法吧!」

  高風面如死灰,「呵呵!平王,想不到你小小年紀,心思竟然是如此的細膩敏銳!也罷,既是栽了,我高風也認了!只是能否讓我高風死個明白?你們是如何認定就是我偷偷挪走了那四個糧倉裡的糧食的?」

  「很簡單!」靜依笑道:「記得當初岳世子便提到,這四座糧倉怎麼會在眾人的眼皮子底下被人搬空?在這平秋縣還有誰有如此大的膽子?猛的一聽,似乎說的是在平秋縣家大勢大的孫家。可是孫家到底只有孫主簿一人為官,即便是在民間有著驚人的力量,可是在縣衙,他比起你高縣令來,可是差了遠了吧!」

  靜依看著高風有些瞭然的樣子,又道:「這不過是其一。其二,便是查抄孫府時,所有的家產加起來,也不及那四座糧倉的十分之一,那他們吞沒的那些糧食去了何處?」

  高風不服氣道:「難道你們就沒想過他會將這些送到中書令那裡,或者是送給晉王?」

  「的確!我們也想過這個。可是高風,最重要的是,他們是如何將那四座糧倉搬空的?僅憑那些個地痞無賴?還有,那孫家父子,承認自己在平秋縣仗勢欺人,那孫主簿也承認自己私挪了府銀,可是卻沒有一人承認曾偷盜了糧倉的糧食!高風,他們即便是不認罪,就憑著前面的幾條,也足以致死,又何苦還要抵死苦撐,拒不認罪呢?」

  高風猛地打了一個哆嗦,「倒是我大意了,沒有想到這一層。」

  「沒錯,你以為他們抵死不認,不過就是為了護住自己的主子,或者是護住封城的孫中書令!也正好以此來給我們造成一種錯覺,那就是孫家父子的背後還有一雙幕後黑手,而這雙黑手,則是在你的刻意提醒下,讓我們以為是封城的孫中書令!你想借我們的手除去他!除去晉王在封城的這顆暗棋!高風,本王妃說的對是不對?」

  高風雙眼有些茫然地看向了靜依,嘴巴張了張,卻是說不出話來!的確如此!這平王妃分析的句句在理,清晰透徹!他當初也的確是這樣想,這樣做的。只是沒想到,竟是全都被這小王妃給識破了!

  靜依又道,「高風,其實本王妃當時對你也只是略有懷疑!畢竟當初初到平秋縣時,你留給本王妃的印象還是不錯的。本王妃一直以為你是一名勤政愛民的好官,因為沒有門路,所以才屈居於這小小的平秋縣!卻是想不到,你竟是如此的狼心狗肺!你身為平秋縣的父母官,卻是眼睜睜地看著平秋縣的百姓食不果腹,衣不敝體,流離失所,而不管不顧!最可恨的是,你竟然還刻意煽動難民全部湧往了封城!你意欲何為?」

  面對靜依的厲聲指責,高風卻只是苦笑了幾聲,並不爭辯!平王妃罵的對!自己的確是沒有盡到一名父母官應當盡的職責!自己一心只為主子賣命,其它的,都不重要了!

  靜依見高風這樣一幅要死不活的樣子,更是來氣,怒道:「你的主子是皇后又如何?她身份尊貴又如何?你以為你落到了這步田地,他還會來救你不成?想想被你害得活活餓死的那些百姓!想想那樣無家可歸的孩子!你心如何能安?夜裡,你就不怕自己被惡鬼纏身,前來找你索命嗎?」

  靜依的話字字誅心!卻是讓高風苦笑連連!「我無愧!我忠於自己的主子有何錯?我一心為了主子的大業,犧牲了大好的前程,窩居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有何錯?歷來這儲位之爭,便是慘忍無比!沒有血肉鋪墊的台階,哪一個能坐上那高高的龍椅?你現在這般的指責於我,可是你為何不想想你身邊的平王又比我,比我的主子好到了哪裡去?本來我還弄不明白,可是現在我明白了!這整個大淵的糧價突然暴漲,平王爺,怕都是你的功勞吧?」

  元熙淡淡道:「你以為呢?」

  靜依看向元熙的眼神中閃過了一抹責備之意,可是最終是沒有說出什麼指責的話來。這些,她都想到了!除了元熙,她實在是想不出,還有誰會有這樣大的膽子和這樣大的本事,能將整個大淵的糧價哄抬起來!

  高風冷笑道:「成王敗寇,我輸了,沒什麼好說的!平王,你的本事,我也算是見識了!主子說的沒錯,放眼整個皇室,的確是只有你才是少主最大的勁敵!有你在一日,少主便永遠無法安寧!即便是少主登上了大位,也是終日不得安寧!」

  「所以她才終日想著如何將我除去?」元熙的語氣聽不出喜怒,像是在說別人的生死一般。

  高風冷哼一聲,卻是不語。

  少時,岳正陽大步進來,笑道:「王爺,這下子,咱們的收穫可是頗豐呀!共抓住了肆意縱火的衙役六人,還有五名企圖闖入軍營的黑衣人,已經全部拿下了!」

  高風的眼中閃過一抹激動!是主子,一定是主子派人來救他了!

  座上的靜依如何會看不出他的心思,涼涼道:「岳世子,那些黑衣人是那人派來的暗衛?前來營救高風的?」

  岳正陽與靜依的眼神一交匯,搖了搖頭,看向高風,有些同情道:「可惜了!人到是那人派來的。只不過不是什麼暗衛,也不是什麼侍衛,而是死士!」

  「死士?」靜依的語調上揚,「那人呢?」

  「被咱們擒住後,有三人自殺成功,另外兩個被我點了穴,扔在軍牢裡了。」

  而高風則是在聽到死士兩個字時,已是有些慌了!「不可能!主子怎麼可能會派死士來?」

  「這有什麼不可能的?你已經暴露了!若是不將你除掉,你將這些年來的所作所為全部都交待了,再將所有的罪責都推到了她的身上,她如何還會容你?高風,你年紀也不小了。不會連這麼簡單的事情都想不明白吧?」晴天開口道。

  而岳正陽則是涼涼道:「嘖嘖!你還真是天真的可以!明知道你自己的主子是什麼人,居然還對他心存幻想!真是笨的可以!」

  高風的臉上也是閃過一抹的絕望,岳正陽說的對,自己的主子是什麼人,他怎麼會不知道?心狠手辣!為了自己的兒子可以登上大位,什麼事都做的出來!就是讓她殺了她的親生父親,怕她也是會毫不手軟的!

  座上的靜依則是輕笑了笑,不過轉瞬卻是急道:「糟了!那高風的家眷?」

  靜依的這句話,將營帳內所有人的心都給吊到了嗓子眼兒,特別是高風!要知道,他可是只有一妻一妾,一兒兩女。子嗣上並不繁盛,自己死了也便罷了!若是自己的兒女?

  高風已是來不及多想,就想往外衝,可是剛起身,便被他身後的侍衛給強行按了下去!「王爺,求求你!王爺,求你救救我的家人!求求你了,王爺!只要你肯出手相救!下官什麼都說,什麼都告訴你!」

  高風邊說邊磕頭,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是說不出的淒慘,說不出的悲涼。讓人看了,還以為要殺他的家人的是平王似的!

  靜依眼中閃過不忍,「元熙,要不,你就幫幫他吧?」

  元熙眼簾半垂,「依依,你確定要我幫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

  「元熙,犯錯的是他,有罪的也是他!他的家人是無辜的!」

  「是呀!王爺,下官有罪!可是我的妻兒是無辜的呀!他們什麼也不知道。還有我那年僅七歲的兒子,求求您了,王爺!」

  元熙一抬眼,看向正以眼神懇求他的靜依,歎了口氣,「只怕現在去,也是晚了!」

  高風聽了,登時便跪坐在地上,兩道鼻涕就那樣掛著,臉頰上還有兩道被眼淚衝出來的痕跡,上面混雜了泥土灰塵,盡顯狼狽之色!

  「元熙,不試試怎麼知道呢?」靜依又有些不甘心道。

  「好吧!初一,你帶人去看看吧。」初一聞聲退下,靜依這才稍稍心安,「初一去了,總是還有機會的。高風,你也看到了。我與王爺已是盡了力了!若是能救出你的家人一二,便是他們的福氣。若是救不出來,你就當是他們為你贖罪了!」

  高風聽了,失聲痛苦!「謝王爺!謝王妃!下官有罪!下官該死!只要能救出我的孩子,下官甘願為了王爺王妃做牛做馬!絕無怨言!」

  「好了!先看看能不能救出來吧!」晴天涼涼道。

  靜依看著高風如此狼狽不堪,對著他身後的侍衛道:「先給他擦一擦吧,到底是朝廷命官,成何體統?」

  那侍衛拿了一塊帕子給高風淨了臉後,靜依問道:「高風,你將這四座糧倉的糧食全部運往了何處?」

  「回王妃,下官只負責將這糧食給運出平秋縣城,其它的就不知道了。」

  「你會不知道?即便是出了平秋縣城,可是到底是沒有出平秋縣的地界。你別告訴本王妃,你這些年的平秋縣令,是當假的的!」

  高風心頭一顫,再次大著膽子細看向座上的平王妃。好一個人間絕色!頭上的髮型簡單,髮飾也是只有那麼兩三件,身上的衣服也不過就是尋常的官家小姐夫人們會用的面料,並無特別之處,可是穿在了她的身上,卻是猶如白雪降到了冬梅上,華美至極!看似平常的衣服髮飾,卻是襯出了眼前之人的尊貴雍容,清華無雙!

  高風察覺到了王妃身旁王爺掃過來的冰冷的視線,低了頭,顫聲道:「回王妃,下官只知道接手的人來自京城,而且似乎是明王身邊的心腹。至於最終運到了何處,下官確實不知道。」

  「來自京城?對方是何打扮?」

  「回王妃,對方皆是一襲黑衣,看不出具體是出自哪裡!」高風說完,似是怕靜依不信,又急道:「下官所言句句屬實,絕不敢對王爺和王妃有半句的欺瞞。」

  靜依看向了元熙,元熙則是回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問道:「這條秘道,你們挖了多長時間?」

  「回殿下,這條秘道,並不是下官命人挖的。而是百年前便有了。」

  「什麼?」靜依有些吃驚道:「百年前就有了?」說到這裡,她才似有所悟道:「我明白了!我說為什麼封城的地理志有些怪怪的,原來如此!你們將平秋縣這部分的記載去掉了兩頁?」

  「王妃竟是看過了封城的地理志?」高風倒是有些意外了。

  靜依點了點頭,「四座糧倉的糧食憑空消失,本王妃自然是想要弄個明白了。百年前的秘道?這麼說你們一早就知道了?這也是你們為什麼死守平秋縣,哪怕是如此落魄貧窮也不肯放棄?」

  「是。主子,呃,她一直是以為這封城雖然是看起來貧寒,可是因為有華陽山為依托,再加上這封城原來還有白大人經營,所以,她一直都將這裡認定為是明王培養私兵的最好的地方。」

  「私兵?」靜依沉思片刻,看向元熙,「那些糧食,難不成就在華陽山?」

  元熙也是雙眸一緊,「極有可能!可是為什麼齊大力卻是沒說呢?難道齊大力另有異心?或者是他也不知道此事?」

  「這有何難,你將他召來問問不就成了?」晴天道。

  「來人,速速將齊將軍給本王請進來。」

  靜依有些意外,「你將他也帶來了?」

  元熙淡淡一笑,「本王總要看看他的忠心吧?」

  不一會兒,齊大力便被帶了進來,聽到元熙詢問關於糧食一事,齊大力有些不解道:「回王爺!屬下的那些精兵,並未出過華陽山。不可能會與高風有所接觸。不過,倒是極有可能藏在了華陽山內!」

  「哦?你為何有此一說?」

  「回王爺。屬下的精兵雖未離開過華陽山,可是據他們透露,曾在華陽山發現了一處山洞,裡面還被布了機關。屬下的幾名手下誤闖了進去,全部喪命!當時,屬下看到射穿他們的利器上面都是有了鐵繡,所以也並未多想,只以為百年前的前朝遺留下的。現在想來,倒是極為可疑了!」

  元熙點點頭,「既如此,你的精兵現在何處?」

  「回王爺,按您的吩咐,就在距離這裡最近的華陽山內待命!」

  「很好,待天一亮,你便帶領你的那些精兵,前去查看,這樣,本王身邊有一位奇才,倒是對排兵佈陣極有研究,讓他陪著你們一起去,看看能否解除那裡的機關?」

  齊大力一愣,「王爺,您就只派一人陪同屬下前往?」

  元熙燦然一笑,「你既是跟了本王,自然就是本王的人了。本王若是不信你,還能信誰?」

  齊大力的臉上抽動了幾下,眼中似是有些濕潤。抱拳道:「多謝王爺!屬下定不辱命,找到那批糧食!」

  元熙衝他點了點頭,「先去準備吧!」

  齊大力轉身退去。他的臉上仍是有些難以置信的激動、興奮還有慶幸!齊大力走至帳外,抬眼看了一下天色,「我齊大力半生飄泊,終遇明主!」感歎了一聲,大步行至營門外。

  「誰能想到這如此不起眼的一個平秋縣,竟然是還著這樣的一條秘道,而這華陽山,更是神秘莫測!」靜依歎道。

  元熙輕攬了靜依,「我先陪你去休息一會兒吧,這裡,總是還要再等一等的,就算是救了人,也沒那麼快回來!」

  靜依有些不願意,可是一看元熙那有些心疼的眼神,只好點了點頭。

  「正陽,晴天,這裡就先交給你們了。」元熙說完,便先扶了靜依進了一所看起來更大的營帳。

  「依依,可是心裡不舒服?」元熙扶著靜依坐在了床上,沉聲問道。

  靜依的動作一滯,看向元熙,「這大淵的糧價真的是你哄抬上來的?」

  元熙在床前站定,看著她道:「依依,是我命人做的。你可是想要罵我?」

  靜依的呼吸只覺得一緊,似是有些喘不過氣來一般!只覺得自己的胸前似是壓了一塊巨石,抬不走,降不下來!堵的極為難受!她看著在自己面前站定的元熙,帳內的燭光暗淡,映著元熙的身影卻是有些孤傲,清冷!

  元熙那俊美無雙的臉上,此時是清冷一片,看不出喜怒,只覺得他那雙幽深的眸子裡,似是帶了一抹濃濃的期待!可是他在期待什麼?元熙的身上此時散發著一股冷意!比之外面的天寒地凍還要讓人覺得發寒!靜依心中不解,遂問道:「你為何要如此做?你難道就真的沒有想過這樣做的後果嗎?」

  靜依的話一說出口,便覺得元熙身上的寒意盡消!而且他眸子中的期待也是變成了一抹慶幸,一抹欣慰!

  元熙上前一步,將靜依直接擁入懷中!靜依的頭就抵在了元熙的腹部。感覺到元熙的身子微顫,似乎是有些激動!「依依!真好。我知你向來心善,特別是對黎民百姓,更是寬厚仁善!我知道你得知是我哄抬了糧價,定是不悅!可是我想知道,你心裡究竟是如何看我的!所以,我在賭!」

  「賭?」靜依被元熙的手臂攬住,「賭什麼?」

  「賭你是會不問青紅皂白上來就對我一陣怒火!還是會先問我為何要如此?」

  靜依離開了他的懷裡,抬頭看向元熙,「我不明白。元熙,你說我關愛百姓,你又何嘗不是?你的心裡又不是常常掛念著他們的衣食住行?你心存百姓,心繫天下,這一點,我一直都清楚明白!可是這一次,你到底是為了什麼?」

  元熙到了床邊坐下,「依依,這是兵行險招罷了!」

  「兵行險招?」

  「嗯。這明王與晉王鬥的是死去活來的!整日裡都是在想著法子如何拉攏朝臣,擴建勢力!可是他們哪兒來的銀錢?自然是要打國庫的主意!就像是明王以前養的這支私兵!五千人!說多不多,說少不少!這五千人的衣食,從何處而來?不用銀子買嗎?」

  「我當初知道有了這支私兵時,便想過這個。後來齊大力說,會有人定期給他們送糧食,可是他也不知道對方是誰。都是在前一刻通知他們去某個地點取糧,待他們到了那兒,便會發現他們一個月的口糧!有時,一個月的口糧,他們會用兩個月。目的就是為了訓練這些兵士們的抗飢餓能力!再有,就是會經常讓他們自己去想辦法覓食!也正是因為如此,他的這支精兵,才會強悍無比!」

  「他的訓練方法,跟無極的倒是有些相似!」

  「嗯。不同的是,無極所率領的墨衛配備更為精良!所訓練的科目也更為繁多,更為嚴厲!依依,這大淵太平的太久了!這皇子們,都是忘了他們的本分,除了爭奪皇位,再沒有別的心思了!」

  靜依若有所思地垂了眼簾,片刻後抬起,幽幽道:「你想藉著這次機會,讓皇上徹查糧倉?以此來給各位皇子一個警告?」

  元熙點點頭,「事實上,我今日剛剛收到暗閣傳來的消息,皇上真的下旨了!而明王的人竟是動作更快,就在英國公率人剛剛抵達京城最大的一處糧倉營時,便有兩座糧倉起火了!」

  靜依猛地瞪大了眼睛,「這個明王反應倒是快!如此一來,誰還知道這糧倉裡是空的?」

  「是呀!他的確是聰明!可是我要的也正是他的這份聰明!你想想看,現在不過是初春,好端端地糧倉怎麼會起火?朝遷眾臣不是傻子!英國公做到了這個位置自然也是精明之極!而皇上,他就是更為地明白了!雖然明王此舉可以保住他的幾名手下,不會牽連到自己。可是皇上何等的睿智?怕是早已知道了這裡頭的貓膩!戶部、吏部要變天了!」

  靜依也是明白過來,「經此一事,只怕皇上會暫停檢驗糧倉之事,反而會借此來大力的整肅戶部和吏部了?」

  「不錯!戶部是明王的,吏部是晉王的!可憐了明王和皇后,自以為聰明!瞧著吧,用不了幾天,他們就是後悔莫及!若是他們將事情給袒露了出來,最多是折損幾名官員,可是現在,竟然想到了火燒糧倉!可見這分明就是阻止皇上徹查下去!而皇上則是定會想到了這裡頭的貓膩!他倒是正好拿此事大做文章!將朝局重新洗牌了!」

  靜依一臉贊同地點點頭,「你分析的不錯!皇上雖然年邁,卻是並不昏饋!你一開始哄抬糧價,便是打了這個主意?」

  元熙點點頭,「你心裡可還是有些不舒服?」

  靜依抿了抿唇,眼神中似是有些猶豫,可仍是出聲道:「說實話,我的確是不舒服!畢竟那可是糧食,是百姓們賴以生存的必需品!你這樣做,還不知道要有多少百姓傾家蕩產!」

  「依依,這就好比是你為人看診,此人若是生了毒瘡,終是要挖了去。雖然挖的時候有些疼,可是上了藥,很快便會恢復!可若是一時心軟,下不去手。那麼毒瘡日益潰爛,終會導致這人越來越重,最終不治而亡!所以說,長痛不如短痛!依依,相信我,若是沒有我這一鬧,最多超不過三年,大淵所有的糧倉變會皆成為空倉,大淵的國庫,也將是會日益空虛!我這麼做,並非只是為了我一己私利!」

  「我明白。可是明白是一回事,感情上能不能接受卻是又一回事!」

  「依依,我知道你知道了定會難受,可是我卻不想瞞你,更不想騙你。所以才如實相告!而在大淵的十幾個較為貧困的縣裡,我命人各安排了幾處粥棚,接濟難民,算是我能做到的最大的補償了!」

  「元熙,若是這一次你沒有這樣做,會如何?」

  元熙的表情嚴肅,眼中一片清明地看向靜依,「依依,最遲三年,大淵,竟是到處都是災民!而我得到的最新消息。大淵有不少的糧食,流入到了苗疆!」

  「苗疆?」

  「苗疆因為地理和氣候的原因,所以大部分的土地上,是不長糧食的。倒是毒草藥草長了不少!苗疆內部也是爭鬥不斷,更為讓我擔心的,便是這苗疆的皇室竟然利用大淵的皇室爭鬥,來大肆地索要糧食!我擔心,苗疆會成為心腹大患!」

  一時間,營帳內再無人出聲,只聞得二人淺淺地呼吸聲。

  而派出去的初一,也終於是回來了。初一直接到了靜依休息的營帳前來覆命。

  「怎麼樣?」靜依一見到是初一便問。

  初一道:「回稟王妃,高大人的那名小妾斃命,夫人受了重傷,怕也是活不過今晚了。那兩女一子,倒是並無大礙,不過受了驚嚇。晴天公子正在為他們看診。」

  「高風呢?」靜依又道。

  「晴天公子命人將他也帶過去了。」

  靜依想到初一說那高夫人怕是活不過今晚了,心中又是一陣唏噓,一臉的惆悵,終是什麼也沒說。

  靜依一轉眼,看到了初一身上的血跡,「你受傷了?快下去包紮一下吧。」

  「不過小傷,無礙!」

  靜依的臉一冷,「小傷也是傷!小傷不治也會成了重傷!快去包紮,休息一下。」

  初一看了王爺一眼,見王爺不語,只是輕眨了眨眼,便遵命退下了。

  「要不要過去看看?」

  元熙搖了搖頭,「就讓那高風與他的夫人再獨處一會兒吧!到底是他的妻子!他就是再狠心,對自己的妻子兒女,也是狠不下心來的!唉!沒想到,終是沒能保住他夫人的命!」

  「那高夫人何其無辜,身為女子,既不參與朝政,也不參與那高風與皇后之間的計劃。可仍是難逃一死!她不過一介區區女子,想不到皇后竟是連她都不肯放過!還有那三個孩子!若不是初一去的快,只怕!」

  「這才像是她的做事風格!斬草除根!」元熙恨聲道:「就像是我!我現在總算也是想明白了,她為何要一再地追殺於我?」

  靜依歎了一口氣,「因為你仍是沒有放棄當年麗妃之死的真相!你的親生母親,畢竟是被皇后設計害死的!她怕你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翅膀再硬了,會與她為敵吧!」

  「罷了!不提這個了。」

  「咱們擒獲了皇后的人,你打算如何處置?」靜依這才想起,擒獲到的那兩名活著的死士!

  元熙臉上露出一抹邪氣的笑容,「放心!五名死士全部自盡,這個消息很快就會傳到皇后的耳中。」

  「你倒是想的周全!」

  「好了!先休息一下吧,這折騰了大半夜,明天還要去糧倉那裡,怕是要辛苦的很!」

  靜依和衣躺下,元熙也在她的旁邊躺了,「依依,你心裡若還是不舒服,便打我兩下吧!」

  半晌,靜依沒有出聲。元熙歎了一口氣,又道:「以你之見,該當如何?」

  「想個法子,讓糧價順理成章的拉下來!還有,我知道你今日說的都有道理,我雖然心裡堵的慌,可是卻也不能否認你做的對!你說的對,長痛不如短痛!有時候人太安逸了,痛上一痛,也未必不是什麼好事!」

  元熙伸手擁住了靜依,「你能這樣想,便是最好了!依依,我不求你能多麼的理解我。我只求你信我!」

  靜依突然笑道:「你說明日裡的戲該如何唱?還會有一些個小耗子嗎?」

  「自然!明日,咱們再將這些小耗子抓上一抓,便無事了!這平秋縣,也就太平了!」

  次日一早,元熙便和靜依被初一叫醒了。二人本就睡的極晚,一大早就又被叫了起來,實在是有些無精打采。要不是靜依一心還想著要看好戲,只怕那眼睛都是睜不開的。

  平王府的馬車穩穩地停在了糧倉門口。

  元熙看著躺在自己懷裡早已睡的不知道東西南北的靜依,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眼神中滿是寵溺之色!「依依,醒醒,到了!再不醒,我可就要當著這滿街的平秋縣百姓抱你下車了。」

  果然,最後這一句說完,靜依便醒了過來!

  元熙看她醒了,眼神中卻是有些失望之色!

  「到了嗎?」靜依有些糯糯的聲音道。

  「嗯,到了。再精神一下,咱們就下車。」

  二人整理了一番衣物,下了馬車。「眾位鄉親們請起吧!」

  百姓們剛剛平身,便聽到人群中響起一道聲音,「他不是平王!他是平王的侍衛!他是假的!」

  接著又是一道聲音傳來,「對!他是假的!咱們被他給騙了!平王根本就沒來平秋縣!」

  接下來,又是幾聲類似的內容被人尖叫著。

  而元熙和靜依則是一臉平靜地看向了人群。元熙身邊的初一則是怒道:「來人,拿下!」話落,便見不知從何處躥出了幾道身影,竟是從幾個方向各揪出了八名地痞般的年輕人,動作利索的將人一捆,直接送到了元熙面前。

  初一又對著百姓們喝道:「平王在此,竟然還敢出口對王爺不敬!死罪!」

  話落,便見一名婦人道:「王妃!是王妃呀!」邊說著,還邊往前擠,「王妃,您還記得民婦嗎?您還給民婦的女兒端了一碗餃子呢!對了,當時您和王爺,還給了民婦一個白麵饃饃呢!說是餃子不夠,讓俺和閨女就著饃饃吃!」

  這名婦人一說完,人群中又有不少人開始哭著叫喊著王爺,王妃!顯然都是曾經逃難到了封城的那些個難民們!他們見過平王和平王妃不止一次,自然是認得出來的!

  這下子,百姓們再無人懷疑,皆是態度恭敬,再不敢出言放肆了!

  元熙笑道:「大家今日知道本王要來此,想來,也是盼著本王能夠準許開倉放糧吧!你們可都準備好了盛米的東西?若是沒有的,就趕快回家去取!今日,開倉放糧!」

  元熙的話一落,人群中便是一陣歡呼聲!大部分的百姓都是帶了布袋來的。只有極各別的沒有帶布袋,便急忙往家跑,生怕是回來晚了,就沒糧食了!

  「鄉親們,大家排好隊,不得爭搶,不得插隊!不得重複領取!岳正陽,派人做好記錄,維持秩序。」

  「是,王爺!」岳正陽衝著身後的人一揮手,便見一個小隊的精兵,打開了其中的一座糧倉,從裡面推出了一車一車的米。而外面早已是有人搬了桌子,椅子,備好了筆墨紙硯,開始登記領米了。

  本來人群中還是有些擁擠,百姓們有些激動。可是後來一看到一車一車的米從裡面推出來,便也就不那麼著急了!畢竟守著糧倉呢,還怕沒糧食?

  元熙和靜依站到了一邊,笑看著這一幕,「依依,幸虧你有先見之明,命晴天將這些糧食通過秘道運回到了糧倉,補上了這個空缺!如此一來,百姓們便被穩住了!」

  「若是這糧倉一打開,被百姓們發現是空的,那對平秋縣的官員,對封城的吏治,定是會十分的失望!即便是你能夠迅速地提供出糧食來,百姓們也是會猜想紛紛,不會真的以為你一個不受寵的皇子,剛被封王沒多久的王爺,能有如此雄厚的實力!百姓們大都是如此,遇事,就會變得有些盲目無措!這樣一來,平秋縣必亂!」

  「你說的不錯!如此一來,咱們還能保住那高風的一個好名聲。而皇后,則是認定了高風早已是投靠了我們,背叛了她!」

  靜依輕笑道:「你這點兒鬼心思,以為我看不出來?你不就是想著以此來要挾那高風為你做事?現在,就算是他活著回到了皇后身邊兒,只怕皇后也不會相信他仍是忠心的了!你這一招,直接將他的退路也給封死了!」

  「依依,這將糧倉填滿的主意可是你出的!又說是我的鬼心思?」

  靜依白了他一眼,「元熙,你說這個高風,不過一個小小的七品縣令,為何會是直接受命於皇后呢?這也太匪夷所思了!」

  元熙淡淡一笑,「這有什麼好難理解的?你忘了,這高風會武!」

  「呃?」靜依一時沒反應過來。

  「高風的身手還是不差的!只不過是這幾年在這裡安逸慣了,所以身手才有些生疏了!如果我猜的沒錯,他以前曾是大內侍衛!專司保護坤寧宮的!」



第五十七章 意外收穫!

  靜依和元熙又在看了一會兒,便回到了靜依原來下榻的那處院子。裡面還是一如往昔,而柳杏兒她們也早已是將東西收拾好了。看到王爺和王妃回來了,趕忙的將精心準備的點心呈了上來。

  「餓了吧?先吃些點心吧。還要再過一會兒才要用午膳呢。」元熙拉靜依到榻上坐了,輕柔道。

  靜依點了點頭,用手拈了一小塊兒糕點吃了,又用了些茶,才緩緩道:「元熙,事情鬧的這樣大,你打算如何收場?」

  元熙看向靜依的眼神不變,仍是寵溺萬分,「依依覺得呢?」

  「這是你自己惹出來的事,你自己想辦法!我可是沒有那個閒閒的心思了。」

  元熙低笑幾聲,「看我發愁,娘子忍心?」

  靜依白了他一眼,看他那一臉得意的樣子,哪裡像是在發愁?倒像是打了大勝仗一樣,怡然自得!「你這是吃準了我不會不管你?哼!這一次,我就偏不理你!你自去找你的幕僚商議就是!」

  說完,靜依負氣般的將頭轉到了一邊。一想起這一次元熙竟是做了這樣大的一個局,她的心裡就有些堵的慌!原本只是傳信來告訴她,想著以自身為餌,將那暗處的人引出來。靜依和岳正陽才會有些不放心!可是沒想到這個傢伙竟是打的這個主意!當真是好算計,居然連皇上也是算了進去!只是可憐了那些個平民百姓了!

  元熙收了笑,知道靜依的心裡還是對哄抬糧價一事有些不滿。他伸手拉了靜依的小手,輕道:「別氣了!萬一再氣壞了身體可如何是好?你放心,我來此之前,已經都安排好了。估計今天下午的糧價便會跌下來了。」

  靜依這才轉過頭來,看著他,「你沒有誆我?」

  「唉!我何時騙過你?你就這般對我不信任?」元熙一幅受傷的表情道。

  「那你快說說,到底是如何安排的?」靜依有些好奇道。

  元熙伸手將靜依拉了起來,讓她坐到了自己的大腿上。靜依的臉一紅,「還有下人在呢!」

  「哪裡有?這屋裡就你我二人,哪裡還敢有人進來打擾你我?依依,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昨日見到你,我本想著好好與你親熱親熱,以解我相思之苦,可是偏偏你的心裡惦記著那些糧食和高見的事兒!依依。」說著,元熙的臉就要湊了上來!

  靜依忙用手擋了,又抬眼一看,屋裡果然是就他二人,也不知柳杏兒她們是什麼時候退出去的。「你這個壞心的!不是說將你的法子說與我聽聽嗎?你說是不說?」

  元熙的臉上頓時是換上了一幅頹敗的表情,嘴巴也是撅的老高,儼然就是一個吃不到糖的小孩子在鬧彆扭!「好吧!」歎了口氣,一隻手擱在了靜依的腰上,一隻手輕握了她的右手,揉捏著。

  「我先從封城下手。事實上,封城的糧價並沒上有浮的很厲害。我命人先將封城的一個糧倉,開倉放糧,然後再率先將我名下的一些個糧店全部降到了漲價前的價格。如此一來,整個封城的糧價必然下滑!這是毌庸置疑的吧!」

  元熙笑看著靜依,見她正想的入神,那白裡透紅的臉頰,像極了粉嫩的花瓣,雖然她出門一直是戴著帷帽,可是這裡的風沙到底是厲害,皮膚已無以前的那般白皙,卻是漾著一層淡淡的金色一般,好看的緊!從他的這個方向看去,正看到靜依的側臉,那長長的睫毛,隨著靜依不時的眨眼,一閃一閃的,元熙一時看呆了眼,好似以前從未見過靜依一般。

  靜依想了片刻,眼前突然一亮,轉頭看向元熙,「你是不是也安排了明日一早,你在大淵其它的糧店也開始同時降價?」

  「聰明!只不過不是同時,總是要有個先後之序的!否則,豈不是惹人生疑?」元熙用手輕刮了一下靜依的鼻樑。

  「別鬧!」靜依輕打掉了元熙的手,「可是,你就不怕這麼做,會得罪其它的糧商?還有會不會將你暴露?」

  「放心吧。我已經安排好了。他們都只是一些真正的糧商,在當地也都是小有名氣,不會出什麼事兒的!再說了,他們挑頭先降下糧價,可是幫皇上解了燃眉之急,也讓明王和晉王暫時解除了危機。只餘下一些商人,放心吧,他們是鬧不出什麼亂子來的!相反,我的人極有可能會得到當地官府的庇護和嘉獎!如此一來,還有誰敢打他們的主意?」

  靜依點了點頭,突然,眼中閃過了一抹精光,「元熙,不止如此吧?」

  「呃?」元熙看著懷裡的美人兒,一臉促狹地看著他,笑著搖了搖頭道:「真是什麼也瞞不過你!罷了!接下來,肯定會有不少人開始拉攏這些糧商,所以。」元熙的眼睛微瞇,停了下來,看著靜依。

  靜依笑道:「你倒是打的好算盤!待這糧價一事落下帷幕,所有人都會以為這局棋下完,明王和晉王的勢力定會受到打壓,而你則是因為封城之事,在整個大淵樹起一個寬厚愛民的好王爺的形象!皇上即便是再不喜歡你,哪怕是做做樣子,也是要獎賞你一番了!」

  二人相視一笑,元熙將靜依緊緊的抱著,二人的眼中皆是閃過一抹異彩!這局棋下完了嗎?才剛剛開始呢!

  靜依身上淡淡的體香傳來,元熙的心狂跳不止,他將頭埋在了靜依的肩窩裡,悶聲道:「依依,一個多月未見了呢!你就不想我嗎?」

  靜依有些害羞道:「元熙,你快起來!待會兒萬一有人進來看見了,可怎麼是好?」

  「哪個吃了豹子膽了敢進來打擾我們夫妻親熱?」元熙的聲音裡已是有了一絲魅惑。

  靜依一聽親熱兩個字,便覺得臉頰發燙,「別胡說!我還沒及笈呢!」

  元熙卻是悶笑了兩聲,然後身子一歪,靜依便躺到了榻上。

  靜依只覺得心砰砰直跳,似乎是要從自己的心臟裡跳出來了一般,那樣大的心跳聲,元熙一定是聽到了吧!多難為情呀!靜依一想到這個,臉頓時就從額頭紅到了耳朵根兒。剛想說什麼,卻被元熙的那雙性感的嘴唇,給封住了。

  「依依!」元熙一邊啃咬著靜依,一邊嘟囔著。那軟膩膩的聲音,現在聽起來,卻是只覺得心亂如麻!靜依整個人都懵了!大腦裡一片空白,什麼也想不了。渾身也是軟綿綿的,什麼也做不了了。

  元熙對靜依此時的反應倒是極為滿意,他的臉上閃過一絲笑意,然後從耳根後,脖頸處,鎖骨上,深深淺淺地逐一落下了他的印跡!

  靜依只覺得自己就像是被人放逐到了海上一般,搖搖晃晃,飄飄蕩蕩,卻是始終都無法靠岸!似乎是有些沉迷了,淪落了,深陷了!

  「嗯。」靜依終於是忍不住,嚶嚀了一聲。而正在極為隱忍的元熙,聽到這如催情香一般的聲音,整個人都幾乎是把持不住了。終於,他趴在了靜依的身上一動不動。

  靜依原本有些混沌的腦袋裡,才似是閃過了一絲清明,剛一動,便被元熙緊緊地禁錮住,「別動!乖,一會兒就好。」

  靜依雖然看不到元熙的臉,可是從聲音裡,可是感覺到元熙似乎是在極力的隱忍著什麼,似乎是很難受!靜依略動了動雙腿,感覺到了一個硬梆梆的東西,似乎是頂在了她的雙腿間,頓時明白了過來!臉紅得像是熟透的蝦子!嗔怪道:「你,你無恥!」

  想了半天,也只是想到了這麼一句罵人的話!

  元熙苦笑道:「依依,我無恥?如果不是你現在尚未及笈,我何必忍的如此痛苦?再說了,夫妻之間,這是常事!怎麼就無恥了?」突然,元熙抬起頭,有些邪笑地看向靜依,「依依,要不,我不忍了吧?反正你也來了癸水了!不差這幾個月了吧?」

  靜依卻是抬起胳膊,握拳衝著他的肩窩處砸了一下,「亂講!你我的名聲還要不要了?小心有人到皇上那兒告你一個色慾熏心!有違常倫!」

  元熙一撇嘴,「你是我妻子,我與你行夫妻之實,關他人何事?」

  「你還說?你若是忍不到我及笈,我便給你找兩個侍妾就是了。」靜依的語氣裡,已是帶了一股危險的氣息。

  元熙一聽,頓時是身體一僵,看著被自己壓在身下動彈不得的靜依,臉紅撲撲的,小嘴也是紅撲撲的!心中歎了一口氣,能看不能吃呀!悶聲道:「依依,我沒說不忍。不過就是逗逗你罷了!你別氣!找什麼侍妾?除了你,別的女人,誰我也不要!」

  「別淨說好聽的。快下去!像什麼樣子?」

  元熙看著靜依嬌羞的樣子,頓時玩心大起,「依依,反正你也是來了癸水了,及笈不及笈的也沒什麼關係了!你就從了我吧!」

  靜依氣道:「亂說什麼?你瞧瞧你,現在哪裡還有一絲皇室親王的樣子?」

  「我是沒有親王的樣子!反正也是這樣兒了!小娘子,不如,就從了我吧?」元熙順著靜依的話,做出了一幅痞痞的樣子,邪笑道:「小娘子,我保證將你伺候的舒舒服服的,如何?考慮一下吧!」

  靜依握拳捶了他一下,又氣又笑道:「你這個不正經的,還不快起來?小心我以後再也不理你!」

  元熙一挑眉,撇了撇嘴,在靜依的臉上又偷了個香,才乖乖地從她身上下來,整了整自己的衣物。抬頭見靜依也坐起來了,忙扶了她起身,又親手將她的衣服整理了一番,「你的髮髻亂了,我再重新幫你梳吧。」

  靜依這次倒是沒有說什麼,由著他將自己牽到了妝台前坐下。

  靜依自銅鏡中看到元熙為自己梳發的模樣,倒是極為養眼!元熙本就是極為難得的美男子,他的容貌在京城時,不知是迷倒了多少的少女,只不過是因為其身份使然,那些個閨閣千金們才不得不死了心。靜依又想到,元熙被封王后,來了封城,又是迷倒了多少的少女!想想以前的白素蘭,宋嬌!等等!靜依這才想起,還有一個白素蘭呢!

  「元熙,我忘了問晴天哥哥了,那個白素蘭也不知如何了?」

  「白素蘭?哪個白素蘭?」元熙手上並無停頓,而是有些迷惑道。

  靜依輕笑了一聲,自鏡中看出元熙眼底的迷惑,心中卻是有些甜絲絲的,畢竟那個可是曾經的封城第一美人兒呢!元熙見了又不止一次,現在竟是不知道這白素蘭是何人了?也不知是該說元熙太無情,還是歎那白素蘭的悲哀一生!

  本來嘛,當初靜依之所以想著饒那白素蘭一命,一方面是因為她到底是罪不致死,而另一方面則是因為她想到了這平秋縣也是苦寒之地,白素蘭到了這裡也許還能為平秋縣的風沙治理作出一份貢獻!可是沒想到,她竟是為了優越的生活,跟了人家做妾!而且竟然是還一女二夫!這二夫還偏生是親父子!

  靜依神情淡淡地將白素蘭的事情說與了元熙聽,倒是想看看元熙會有何反應。

  元熙聞言卻是輕嗤了一聲,「我還以為是誰?那個女人一看就是一個為了榮華富貴,可以拋棄一切的!現在不過是讓她拋棄了尊嚴而已,有什麼?依依,在咱們看來極為重要的尊嚴二字,只怕是人家根本就看不上的!這種女人,根本就不值得你掛心!」

  「你竟是如此看她的?」靜依這時卻是有些意外了!再怎麼說那白素蘭也曾是大家閨秀,元熙怎麼會說的這樣直白?

  「依依,那種女人,多的是!她以前的出身好,若是為了上位,也是什麼都可以犧牲掉的!只不過現在落了難,卻是吃不得苦,受不得罪,自然要想法子重新過上那種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舒心日子了!現在落成這樣,也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元熙不甚在意道。

  靜依聽出元熙的語氣中對那個白素蘭是極為的不屑,心裡又莫名地開始替那個白素蘭覺得有些悲哀,為了財富,為了享受,真的可以捨棄一切嗎?那些身外之物就真的是那麼的好?外人只看到自己與元熙現在身居高位,可是誰又知道二人這七年來一路走來,經歷了多少的風風雨雨?

  又有多少人知道他們二人現在的處境極為艱難?一個不慎,便是萬丈深淵!人都是如此,只看得到別人的榮光萬丈,卻是看不到人家背後付出的辛苦。就像是元熙,現在她知道他的背後的勢力究竟有多大了!可是除了她,又有幾人知道他的辛苦,他的危險,還有他曾經受到的屈辱!

  元熙看靜依一臉的傷懷,不由放慢了手裡的動作,「怎麼了?又想起什麼傷心的事了?」

  靜依燦然一笑,「沒什麼。那個白素蘭的臉如今也被孫家的人給毀了。想來,也是再也無法興風作浪了。」

  「這些事情交給岳正陽去辦就是。」

  靜依輕道:「那個高風,你打算如何安置?」

  「安置?你料定了我不會殺他?」

  「你說過,他極有可能曾是皇后身邊的人,留著他,總有一天會有用。」

  元熙咧嘴一笑,那清朗的眸子裡此時看上去是風華無限,如同是華陽山頂上的積雪一般純淨了起來。靜依雖只是透過那銅鏡,可也是看的有些呆了!這半年來,已是很少看到元熙有這樣清澈的眼神了!

  「元熙,很久沒有見到你的心裡如此輕鬆了。」靜依笑道。

  元熙將一支玉簪為她插上,「你說的對。那個高風的確是還有用!你放心,我都已經安排妥當了。高風昨晚為了搶救軍營的那些糧食,身先士卒,不幸遇難。我會親自上書為他請功的。」

  靜依一愣,「你以為皇后會信?」

  「不會!」

  靜依更是不解了,「那你為何還要如此安排?」

  元熙的唇畔揚起一抹極為奸詐的笑意,「依依,你不覺得如此一來,皇后才會無法集中精神嗎?這個高風的手裡定然是有皇后一些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否則,皇后也不必冒險,居然動用了死士!現在咱們明面兒上,告訴世人,高風死了。可是皇后定然知道這高風已是落在了咱們的手上。你說,她會不會寢食難安呢?」

  靜依聞言,這才明白過來,笑道:「你還真是狡詐如狐!連皇后也敢算計!」

  「這有什麼?我不是連皇上都給算計進去了?」元熙的眼中露出一種得意,卻是低了頭看著靜依,倒更像是在討好她!那樣子,好像算計了皇上是多麼榮耀的事情一般!

  靜依笑著搖了搖頭,「你還真是的!這種事情一次就夠了,千萬莫要再提了。」

  元熙淡淡地笑了,「走吧,用完午膳就小憩一會兒。我陪著你。」

  二人到了外間兒,不緊不慢地用著午膳。

  元熙突然皺了眉,緊忙幫著靜依布了兩道菜,便聽到了一聲極為哀怨的聲音,「唉呀!你們兩個沒良心的!我和晴天累死累快的在外面忙!你們兩個倒好,在這裡郎情妾意的,用午膳居然都不叫我們!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靜依轉頭一看,是岳正陽和晴天過來了。兩人都是一臉的疲憊。靜依這才想起,他二人昨晚為了誘捕那些黑衣人和死士,通宵未眠。心裡不由得有些愧疚。「你們快先去淨了手,再過來吃。」說完,又對柳杏兒吩咐道:「再去準備兩個菜,另外,再拿一罈好酒過來。」

  岳正陽聞言,原本哭喪的臉才好看了些。「這還差不多,還是弟妹有眼力見兒,知道關心我們一下。」說完,瞥了元熙一眼道:「哼!不像是某些人,用得著的時候,一聲令下,用不著了,直接揮袖走人了!」

  元熙則是唇角含笑道:「你若是想現在回封城,本王也不留你了。回去吧。」

  誰知岳正陽聽了,頭卻是搖的跟撥浪鼓似的!「打死我,現在也不能回去!你饒了我吧!回去要再聽那老祖宗唸經?我沒有戰死沙場,反倒是被人給嘮叨死的!這可是毀了我一世的英名了!」

  靜依有些迷惑道:「你們在說什麼?怎麼又出來了一個老祖宗?」

  晴天淨完手,坐定,拿起筷子吃了一塊豆腐,才道:「岳正陽的母親來了,現在就住在你們的平王府呢!」

  「呃?」靜依聽了,半天沒回過神兒來!「元熙,王府來了貴客,我們兩個卻是都在這裡?是不是有些太沒有禮數了?」

  「沒事,她是我義母。也不算是外人了。」

  靜依這才點點頭,看向晴天,「岳王和岳王妃是元熙的義父義母的事兒,晴天哥哥可是要保密的!」

  「放心吧,我知道孰輕孰重!再說了,與我無幹的事,我也沒興趣。」

  靜依笑道:「晴天哥哥最好了!」說完,拿起了桌上的公筷,親自給晴天布了兩道菜,「晴天哥哥辛苦了。這平秋縣雖說是安定了下來,可是新知縣到任,再加上風沙治理等等,總歸是要有勞晴天哥哥了。」

  晴天笑道:「跟我何需客氣!只是,你們過幾日應該就要回封城了吧?記得走之前,烹盞茶給我喝就是。」

  「好!晴天哥哥有命,靜依自當遵從!」

  對於靜依的說辭,晴天自然是很滿意,笑著點了點頭,眼睛向元熙的方向瞄了一眼,果然,元熙的臉黑的就跟木炭似的。

  岳正陽卻是出聲道:「你們先回封城吧。我就不回去了,我留下來幫晴天一陣子。」

  元熙卻是勸道:「算了!你留在這兒能幫上什麼忙?還是跟我一塊兒回去吧!不然,我回去了如何跟義母交待?」

  「怎麼就不能交待了?就說我有公務在身就是了!我母妃可是講理的很,絕對是不會公私不分的。」

  「既然你母妃講理的很,你為什麼不回去見她?她可是你的親生母親!你這個不孝子!」晴天涼涼道。

  「喂!你說誰呢?誰不孝了?」岳正陽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一般,急道:「你知道什麼呀?要是有人天天跟你後邊兒要你娶她,你會樂意?」

  「呃?」靜依的眼裡露出些許的不解,「等一下,怎麼又有了姑娘了?」

  晴天和元熙都是不自覺地笑了起來,唯有岳正陽咬著牙道;「笑笑笑!笑死你們倆算了!還是不是兄弟?看到兄弟落難,不說幫一把也就算了!居然還落井下石!我岳正陽是倒了八輩子霉了,才會遇到你們倆!」

  元熙笑了幾聲道:「依依,這次來的,不光是岳王妃,還有正陽的兩個表妹。」

  「兩個表妹?」靜依吃驚道。剛才的話,她也是大概聽了個明白,知道定是岳王妃來逼他娶妻了,可是沒想到,居然是兩個姑娘!這岳正陽倒是桃花挺旺呀!

  岳正陽一聽,那張俊美的臉龐,頓時就皺到了一起,「弟妹,你是不知道。這兩個表妹,是一個比一個難纏!我都快被她們兩個給煩死了!要不,咱倆打個商量,把她們倆給王爺做側妃怎麼樣?」

  靜依一怔,這又礙著她們家元熙什麼事兒了!轉頭看向元熙,見元熙卻是一派從容道:「行呀!你不怕進門當日,她們就魂斷王府就成!你先跟你母妃說好,記得讓她通知她們的家人來收屍!」

  靜依正在喝湯,聽到元熙這麼一說,頓時就被湯水給嗆到了,猛烈地咳了起來!

  元熙見狀,趕忙是又敲背,又順氣的,總算是消停了,靜依的眼圈和臉龐都是有些紅紅的,剛才嗆的那一下,看起來可是不輕!

  「元熙,這樣血腥的話,你說出來竟是輕飄飄的,那可是你義母的外甥女!你真下的去手?」

  「有什麼下不去手的。只要是有人讓你心裡不痛快,我自然得先讓她們不痛快!」

  岳正陽一聽,這不是明擺著說他呢嘛!瞪向了元熙,「我不管,反正我不回去!我留在這裡看守糧倉。」

  靜依笑道:「元熙,咱們回去只怕也是沒那麼快!我還要再在這裡待上兩天,看看這裡其它的地方。既然來了,就要把地形、氣候都瞭解清楚。免得以後麻煩。」

  「也好!今日就先休息。明日,我陪你四處看看。」

  一頓飯就在這樣有些古怪的氣氛中用完了,除了岳正陽,其它人吃的還都算是舒心,元熙陪著晴天飲了兩杯酒,便陪著靜依到裡間兒的床上躺了。

  靜依畢竟是沒有熬過夜,又不會武功,身子底子自然是沒有元熙等人好。到床上躺了不到一會兒,便已是睡得極沉。

  元熙看著靜依的睡顏,眼底,嘴角,臉上,眉宇之間,皆是暖意!他的胳膊抱著靜依將她向自己的懷裡緊了緊,讓她的頭靠在了自己的胸前。真好!這樣充實、暖心的感覺,讓他一輩子都不想放開靜依的手!這個世上,也只有這樣一個女子能夠給自己如此溫暖,如此安心的感覺!

  元熙的那雙略顯粗糙的大手,將靜依鬢前的一小縷頭髮向後順了順,就這樣靜靜地看著懷裡的人,不一會兒,也睡著了。

  而晴天和岳正陽兩人可就沒這麼好命了!因為開倉放糧,這是何等大事!平秋縣又有多少的百姓等著救濟!哪裡是一個上午就能解決的事兒?

  岳正陽看著那一眼望不到頭兒的長龍,「晴天,照你看,咱們這開倉放糧,還得持續多長時間?」

  「不好說,至少也得三日吧。」

  「唉!」岳正陽抬頭看了一眼,剛剛從雲層裡露出臉來的太陽,歎了口氣,「咱們兩個,是一樣的命苦呀!想想王爺,現在正擁著佳人入睡!再瞧瞧咱倆!唉!就是天生的勞碌命呀!」

  晴天不語,只是看著正在專心寫著字條的幾名先生。開倉放糧,說起來簡單,可是做起來,卻是極為繁瑣!畢竟糧食是有限的,即便是再有幾座糧倉,若是不加以管理,也是會有空倉的一日。

  靜依想了個法子,便是按照平秋縣的戶籍冊子,分成了村鎮,挨個兒發。比如說輪到平楊鎮了,就會找出平楊鎮的戶籍冊子,然後由官府開出條子,蓋上印鑒,再由百姓拿著這個到前面領糧。如此一來,可以避免一些個百姓們重複領糧,減少官府的損失。

  每次會由衙役到前面喊到三個村鎮的名字,然後按順序排好隊。如此一來,雖然人多,可是井井有條,絲毫不亂!而且,為了防止一些百姓們沒有收到消息,來的不及時,每發完一個鎮子的條子,那幾位糧官,便會先將這個村子統計完,一共有多少戶領了糧食,又有多少戶還未領!將沒有來領糧食的人名,單獨再記入一本冊子上。這樣一來,倒是免到了一些個不必要的麻煩。

  「依依這法子,還真是不錯。雖然聽起來繁瑣,可是實際落實起來,卻是比以前胡亂發放一通要好上了太多!既不會讓某些愛佔便宜的人佔了光,也不會漏掉一個人!而且最重要的是秩序井然!這哪裡像是開倉放糧?一點兒那種混亂擁擠的場面也看不到!真是不錯!」岳正陽的話裡,對靜依倒是極為讚歎!

  晴天笑道:「那是自然!她是依依,這天底下,沒有能難得到她的事!」

  岳正陽一聽,卻是一挑眉,「喂!我知道她是你師妹。可也用不著這樣吹棒她吧!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我就不信這天底下沒有任何事能難得倒她!別的不說,你就讓她給我展示個輕功看看,你看她會不會?」

  晴天斜眼兒睨了他一眼,對於他的話,卻是並不理會!這人不是明擺著抬槓嗎?

  岳正陽見晴天不理他,拿眼看了他兩眼,臉上卻是突然揚起了一抹怪異的笑容,「晴天,打個商量唄?」

  「什麼?」晴天看到岳正陽笑的有些疹人!突然感覺到像是被一種粘糖給粘上了一般,心裡竟是打起鼓來了。

  「晴天,你看你已是到了娶妻的年紀了,卻是至今未娶!只怕是有些不妥吧!不如,將我表妹介紹給你認識?我跟你說,她們長的那可是國色天香,傾城傾國呀!」

  晴天卻是嘴角抽了抽,沒等岳正陽把話說完,直接就轉了身大步離去,走了幾步後,扔下了一句話,「既然那麼美,還是留給你自己吧!」

  岳正陽心裡這個急呀!好不容易找到了個自己看著順眼,估計他那母妃也會看過眼去的青年才俊,哪能如此輕易的就放過他!「晴天!你等等!你聽我跟你說呀!」

  岳正陽施展輕功追了過去,不想,晴天似是身後長了眼睛一般,岳正陽施展輕功的同時,晴天也是施展了輕功!兩人一前一後,接連出了平秋縣城!

  次日,大淵的早朝上,便見英國公世子楊海朋出列道:「啟稟皇上,今日一早,臣收到了消息,說是封城的糧價已然平穩,已是落到了糧價上漲前的價格。」

  「哦?楊世子的消息倒是很靈通呀!」出聲的,是晉王李征。

  楊海朋並不看他,而是對著皇上道:「啟稟皇上,平王妃是臣妻的表妹。年前初冬,便聽聞封城有近萬的流民,無家可歸。臣妻顧氏因掛念平王妃,所以與平王妃常有書信來往。今早,收到了平王妃的急件。說是昨日上午,平王和平王妃都是到了封城最為貧苦的平秋縣,已是開倉放糧!而與此同時,封城的一些糧商因為曾看到平王和平王妃親自為百姓們奔波,一時有所感觸,所以昨日一日之間,所有的糧商的糧價,便恢復如初。」

  「哦?」皇上的臉上看不出喜怒,「那些糧商就不怕掙不到錢了?」

  「回皇上,平王妃的信中說,王爺得知他們此舉後,特地下令對於率先降下糧價的前十位糧商免一年稅賦!並且親自題匾以示嘉獎!而後面緊跟著降價的糧商們,也是可免半年的稅賦!」

  楊海朋的話一說完,朝堂上便眾說紛紜了。

  而此時,新上任的戶部尚書出列道:「啟稟皇上,微臣也於今早收到消息,說是封城的糧價,的確是趨於平穩!而最為嚴重的平秋縣,仍是持續開倉放糧!平王和平王妃仍是在平秋縣停留。」

  「皇上,微臣雖剛剛接任戶部尚書一職,可是對於封城的情況卻是極為熟悉!這封城歷來是我大淵最為貧苦之地。可是現在連最為貧苦的封城都能是如此快速地解決這糧價問題,皇上,咱們的京城、江南,哪裡是比不得封城富庶?」

  皇上點了點頭,「愛卿言之有理!朕的這個六皇子,倒是有些本事了!」

  楊海朋道:「啟稟皇上,此事不過是因為平王和平王妃身繫百姓罷了,也不見得是他們二人有多麼通天的本事!臣聽聞,入冬後,許多百姓衣不敝體,食不果腹。平王和平王妃二人親自上山拜訪慧清大師,與大師商議,共同在華陽山腳下開設粥棚!而平王妃又親自到了一些官員家中拜訪其家眷,只為了讓大家捐出一些舊衣物,來幫助百姓們過冬!」

  楊海朋看了一眼上座的皇上,似乎是並無不悅,大著膽子道:「年前,平王妃命府中所有下人全部動手包了餃子,平王妃自己也是親自動手,一連忙了數日,才在年三十那天,給當時被攔在了封城外的流民們,每人都吃上了餃子!皇上,這等的仁善,也是當地的一些糧商寧肯賠錢,也要相助於王爺的真正原因哪!」

  皇上瞇了眼睛,半晌不語。朝堂上一片寂靜!明王和晉王的臉上,皆是一幅不屑的樣子,不就是為了扮仁善,拉攏百姓嘛!誰不會?二人都是偷偷打量了一眼御座上的皇上,卻是無人敢言。

  半晌,皇上沉聲道:「朕的這個兒子,倒是娶了個好媳婦兒!不錯!平南候,你養了個好女兒呀!」

  平南候一驚,出列道:「皇上過譽了!這些都是她身為平王妃該做之事!」

  皇上輕笑數聲,「好!好一個該做之事!好了,既然封城的平王已然給咱們做了例子,那便效仿平王的做法便是,眾卿以為如何?」

  「皇上聖明!」

  又議了一些細節問題後,皇上下令散朝,到了後宮,直奔淑妃所在的福壽宮了。

  眾人出了宮門,平南候蘇偉叫住了楊海朋,「楊世子,有空還請顧雨多到府上坐坐,她姑姑很是掛念她。你也知道,依依不在身邊,內子心裡總是有些空的!」

  「是!姑父放心,海朋定會轉告雨兒的。」

  蘇偉點點頭,「今日之事太過冒險了些,以後,還是要先與國公商議好了再說。免得惹得龍顏震怒,遷怒於你!」

  「是!姑父教訓的是。今日確是海朋魯莽了些!其實,海朋也是擔心我大淵的百姓,才會如此!況且,海朋所言句句屬實,若是皇上細查,海朋也是可以令內子拿出平王妃的手跡的。」

  「正是因為你說的是實話,又是對我大淵現在的情形有助,皇上才未遷怒於你。只是下一次,就不一定這麼好運氣了!所以,以後還是要多與國公大人商討,畢竟他是老臣了,看問題,自是比你們透徹一些。」

  「是!海朋記下了。姑父還請上馬車吧,雖是初春了,可天氣還是有些寒的。」楊海朋態度恭謹道。

  蘇偉笑了笑,二人道了別,各自回府了。

  靜依和元熙二人正在平楊鎮附近的幾個村子轉悠,便見齊大力馬不停蹄地趕來了。一下馬車,便飛奔而至,「啟稟王爺,找到了!」

  「多少?」

  「王爺,末將在那山洞裡共發現了近有萬擔的糧食,看那裡的樣子,存放的時間應該還不是很長!」

  元熙點了點頭,「我估計時間也不會太長,想法子將糧食運出來吧,留下你們那五千精兵兩個月的口糧。」

  「是!」齊大力卻仍是一臉興奮道:「王爺,末將除了糧食,還發現了其它的一些好東西!」

  「哦?還有何物?」

  齊大力神秘的一笑,卻是不語,只是將自己的手緊握了刀柄,絲 的一聲,抽了出來!

  元熙大驚,眼神中似是有一股精光變幻莫測!他將齊大力手中的大刀接了過來,細看了看,「這把刀的打造,可是極為精湛!乃是兵器中的上品!這些的大刀有多少?」

  齊大力臉上的笑意更濃,眼睛卻是瞇的只剩了一條縫!對著元熙伸出了一個手指頭!



第五十八章 不得其解!

  齊大力臉上的笑意更濃,眼睛卻是瞇的只剩了一條縫!對著元熙伸出了一個手指頭!

  元熙的眼睛閃了閃,「一千把?」

  齊大力哈哈大笑,「王爺,這個時候,您怎麼就沒有魄力了?」

  元熙一愣,顯然是有些接受不了!而靜依則是有點明白了,「不會是一萬把吧?」

  齊大力再也無法掩飾臉上的激動,重重地點了頭,「王妃猜對了!的確是一萬把!不止如此,我們還找到了長矛和一些弓箭!」

  「弓箭?」靜依有些懵了,「元熙,明王的人這是打算幹什麼?」

  元熙眼神中有些冷冽,那有些薄的嘴唇抿成了一條線,雙眉緊鎖地看向了齊大力,「大力,那些武器做一下記錄,然後細看看上面都有什麼標記?」

  「是!」齊大力迅速上馬,又折了回去。

  靜依有些擔憂道:「元熙,這個明王竟然還會藏了這麼多的精良兵器,你說他會不會是?」

  「可是這五千精兵明明是晉王的,他為什麼要將糧食和兵器提供給晉王?」

  靜依一怔,「不錯!這支私兵明明是晉王養的,明王何必要多此一舉呢?壯大晉王的聲勢,豈不是對他很不利?而且還提供了這麼多精良的兵器!他瘋了不成?」

  「我也是百思而不得其解,不應該呀!這二人分明就是水火不容,明王怎麼會這麼好心,給晉王的人提供糧食和兵器?」

  「也不一定!」元熙皺眉道:「也許明王並不知道這裡面有一支私兵,他若是知道,只怕是早就動手了。哪裡還會有這樣大方,將糧食和兵器準備好了,等著他們去拿?」

  靜依用手撫了撫額,感覺有些暈了,「你是說他們各自的勢力都藏在了華陽山內?這不太可能!華陽山總共也就那麼大,如何能容得下兩支私兵?」

  「我並不是說有兩支私兵!晉王是將私兵養在了華陽山,而明王則是想著將封城當成他最大的一處後勤保障,你忘了咱們從白府手中查出的那些產業,無一不是與糧草有關的。」

  靜依頓悟,點點頭,「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有些明白了!難怪當時會從白府查抄出那樣多的糧食。原來如此!這平秋縣明明是最為苦寒之地,百姓生活本就艱難,可是他們居然還是將主意打在了這裡!難道就是因為這裡有這條百年前留下來的秘道?方便他們搬空糧倉?」

  「依依,現在這些還都是咱們的猜測!要想將事情真的弄清楚,只怕還是要親自去一趟才行。」元熙話落,眼中似是閃過一抹精光,瞬間清明!「走,咱們去看看。」

  元熙抱著靜依,飛身上了馬,身後跟了近百名侍衛向華陽山內行去。

  到了山洞,元熙扶著靜依先是四下查看了一番,然後,才緩緩而入。

  靜依看著山洞的四壁道:「元熙,這裡有人工開鑿的痕跡。看來,這裡原來的確是有個山洞,只不過比較小,後來又經過了人工的開鑿才會修整成了現在這樣!」

  「嗯,人工的痕跡很重。而且不像是近幾來新弄的。倒像是有些年頭了。」

  靜依一愣,「你不會說這也是百年前留下的吧?」

  元熙嘴角微揚,「那可說不定!走吧,進去看看。」

  靜依邊走邊看,這山洞的確是很大,可容納六七人並肩同行,僅僅還只是通道便這樣的大,還不知裡面是什麼樣兒的?二人左拐右繞的,終於順利的進入了山洞的最裡部。

  「這麼容易就進來了?還以為會有些刺激的場面呢?」

  元熙輕笑道:「娘子,這機關已經提前被人給拆了,你要是想體驗一把,我再讓他們裝上就是。不過,娘子,你似乎是沒有武功的,你確定要自己體驗一把?」

  靜依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我知道自己沒有武功,沒你們的身手好!不用提醒我。」

  齊大力看到兩位主子來了,拱手道:「王爺,在這邊。」

  二人手拉著手跟著齊大力到了一處秘室。齊大力將石門打開,看到裡面滿滿的兵器,靜依驚訝道:「這麼多?」

  「齊將軍,可都細看了?有什麼發現?」

  「回王爺,都看了,這些兵器上並沒有任何標記,不過,從兵器的打造手法上來看,極像是兵部的手跡!」

  「什麼?兵部?」靜依意外道:「那不是父親掌管的?」

  元熙的手在靜依的小手上輕捏了捏,示意她稍安勿燥。「齊將軍,繼續說。」

  「是!其實,末將已是基本上可以肯定這些東西是出自兵部的工匠之手了!」齊大力說著,從一旁捆好的箭山上,隨意地抽出了一根,「王爺您看,這箭的箭頭所用的鐵,還有這箭身上的毛羽。都與大淵正規軍隊所配備的相同!還有這些刀、矛,末將已經都與駐紮在平楊鎮上的兵丁所用的兵器作了比較,外觀上一模一樣,可是所用的材質卻是比咱們兵士用的要好上太多!」完了,又抽出了一支長矛,示意元熙細看。

  元熙四下一看,隨意抽出了一張刀,細細看了,那刀身極薄,入手比一般兵丁的刀要輕上一些,刀身上還泛著一層寒光,顯然這是兵器中的上品!

  元熙舉起刀對著齊大力攻去,齊大力躲閃不及,只好將手中的長矛舉起一擋。只聽卡嚓一聲,長矛一分為二!那斷裂處極為齊整。

  元熙停了手,再細看那刀身,上面清晰的映出了他的一張俊顏,「好刀!」

  靜依不懂兵器,可是她也是知道被利器削斷的東西該是什麼樣兒的。她撿起地上的一截矛身,看了看,「這樣齊整的斷面,可見這刀的鋒利!」

  「這些上好的材質,的確是軍需之用。可是,這些雖是兵部的手跡,卻是沒有打上兵部的印跡。那就只是兩種情況,一種就是這的確是兵部,是兵部私自打造的。第二種就是這些兵器並非出自兵部,而是出自兵部退役下來的那些鐵匠之手。」

  靜依也是緊蹙了眉心,「兩種情況?元熙,明王好端端的為什麼要將東西都放到這裡來?雖然是設了機關,可是放在這深山老林裡是為何?難不成是嫌東西太多了,沒處放了?」

  元熙抿唇不語,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裡,再次幽深無比,「依依,你說明王知不知道這華陽山裡還有一支私兵?」

  靜依不語,卻是看向了齊大力。只見齊大力的眼神一暗,眸子裡似是有什麼東西閃過。靜依不由得微瞇了眼,「齊將軍似乎是有心事?」

  齊大力一驚,抬眼一看,站在自己身前的平王妃,雍容大方,清華無雙,特別是那一雙明眸,似是能看穿人的心事一般,讓人無處遁逃!

  齊大力慌忙垂下眼簾,有些不自在。

  元熙此時也察覺到了齊大力的不同,「齊將軍,有話直說無妨。你既已是跟隨了本王,就要明白你的主子自你跟隨本王那日起,便只能是本王一人!你再沒有了任何退路!」

  說著,元熙的語氣突然降到了冰點,「齊將軍,希望你能明白!本王生,你生!本王死,你亡!」

  齊大力感覺到了四周泛來的殺意!他雖然武功不高,可是常年帶兵,又曾親自上沙場殺敵!對殺意自然是極為敏感!他明顯地感覺到了眼前的平王週身泛出了殺意,而且不止是他!他感覺到自己的四周到處都是濃濃的殺意!他似乎是能夠感覺到,只要自己稍稍對平王不敬,便會立刻身首異處!

  齊大力的額前滲出了一層細汗,眼神有些慌亂道:「王爺!末將對王爺並無不臣之心。還請王爺明查!」

  「沒有嗎?那是最好!」元熙冷冷地說完,收起身上的殺意。轉身拉了靜依的手,出了秘室。

  而留在秘室的齊大力在元熙收回殺意的那一剎那,也是感覺到了無比的輕鬆!用衣袖抹了一把汗,長舒了一口氣!心裡暗道,這個平王爺果真厲害!不過就是泛起殺意,都能讓他如同是感覺到了被千人所困一般!平王爺,果真是不簡單!而且剛才他感覺到四周的殺意,也絕非是自己的錯覺!王爺身邊定是帶了大批的隱衛!

  隱衛呀!一想到這個,齊大力的心裡就有些激動,更多的卻是懼怕!培養隱衛可是要耗費巨大的銀錢,一般的王公貴族,最多也就是養上個十來個隱衛,已算是多的了。可是剛才就在王爺對他起了殺意的那一瞬,他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四周到處都是王爺的隱衛!由此可見王爺的實力不凡!

  想到這兒,齊大力愣了一下,他雖是個粗人,可不代表他沒腦子!以他的身手,根本就是不可能察覺到王爺身邊的隱衛的,除非,是王爺有意讓隱衛們暴露了自己的氣息!齊大力心裡撲通一下!似是墜入了冰窖一般!從腳底到頭髮絲兒,從皮膚到骨髓裡,全都是冰冷一片!王爺這是在對他施威!讓他知道王爺強悍的實力!

  元熙和靜依出了山洞,便上馬下山了。

  山路並不難走,靜依靠在元熙的懷裡,身體隨著馬的飛騰,也是輕顫著。「元熙,你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元熙摟緊了懷裡的靜依,「沒事。前面的山路會有些難走,委屈你了。」

  風聲呼嘯而過,靜依明顯感覺到了元熙的不悅,雖然他在自己面前盡力的隱忍,可是靜依還是感覺到了!靜依沒有說話,只是下意識的向後靠了靠,自己的後背更回貼近元熙的胸懷。

  元熙似乎也是感覺到了自己懷中嬌軀的不安,一手緊握了疆繩,一手將靜依更回穩固地固定在了自己的懷裡。

  只是如此簡單的一個動作,坐在他身前的靜依卻是笑了!

  二人回到了平秋縣城,元熙一身的戾氣似乎也隨著這一路的奔波而漸漸地消彌了。進入縣城,馬便只是慢慢地溜躂了。「元熙,我們下來走走吧。」

  元熙不語,抱緊了靜依翻身下馬,二人拉著手,在縣城裡慢慢地走著。

  靜依用力甩了甩手,可是元熙握的太緊,甩不開。她看到元熙的臉上有些冷肅,顯然是心情有些不好。想到自己與他已是夫妻,便不再掙扎,任由他拉著自己前行。

  「元熙,你肚子餓不餓?我們去那邊吃些東西好不好?」

  元熙看到一臉期待的靜依,點了點頭,進了一家酒樓。二人進了一間包廂,元熙在窗前站定,打開窗子,看著外面的車水馬龍!這裡的平秋縣,與自己初來那日,可是有了天地之別!街上的商販們都開始正常的擺攤叫賣,再沒有人擔心自己的吃的被搶,一切似乎是都恢復了平靜。

  窗子一開,便有一陣涼風鑽了進來,迎面吹拂著元熙的臉頰,而他卻似是毫無所覺一般!

  看到這樣的元熙,靜依有些心疼,她慢慢走到了窗前,在元熙的身邊站定,輕道:「你的心情不好?可是想到了什麼?」

  元熙聽到靜依的聲音,這才回過神來,將視線收了回來,似是才感覺到了外面那風的涼意,慌忙將窗子關了,「你怎麼過來了?這初春的風還是涼的很,萬一受涼了怎麼辦?快來坐下!」

  靜依任由他扶著自己到了桌前坐下,看著一桌子的美食道:「元熙,這麼多的美食,若是無你同坐,也是食之無味,不如不吃。」

  元熙扶著靜依的手明顯的一僵,低頭想了想,「依依,我不是刻意瞞你,而是有些東西,在沒有確切的證據以前,我不想讓你擔心。我的心情不好,只是突然想到自己的蠢笨!」

  「蠢笨?」

  「依依,我原以為皇上不喜我,定是會將我扔的遠遠的,眼不見為淨!果然,他將我派到了這最為荒涼的封城!可是你知道嗎?當初我知道他將我放逐到這裡時,我的心裡只有感激,沒有怨恨!因為這封城雖然貧寒,可是到底還是大淵的國土。只要我用心的治理,定然是會有所好轉!」

  「我原以為,這封城雖貧,可是卻也因此,定然是十分的清靜的。畢竟是苦寒之地,哪個有心上位的皇子會看上這裡?沒想到,我還是高興的太早了!」

  靜依用手覆上了元熙的手背,「元熙,不管如何,這封城都會是我們的家。有我在你身邊,哪裡是這裡有豺狼虎豹,只要咱們夫妻同心,定然也是會將這封城治理的井井有條!就像是現在的平秋縣一般,經歷了那樣大的一場混亂,不也是平靜了下來嗎?」

  「依依,我原也是如此認為的。可是現在看來,只怕是我們想的都太過樂觀了!我們以為只要將封城的幾大勢力除去,封城就可盡在掌握!可是,」元熙有些自嘲地搖了搖頭,「我還是太過天真了些!」

  「元熙!無論旁人怎麼看你?你的父皇怎麼看你?你還有我!你在我的心裡是最棒的,最好的!沒有人能及得上你!無論是文治武功,還是德行建樹,沒有任何人可以與你相匹敵!元熙,我不明白,不過就是看到了些個兵器而已,你怎會如此洩氣?你的那些個衝勁兒呢?都去哪兒了?」

  元熙的眸子有些暗沉,看向靜依的眼神中閃過了一絲痛楚,卻是極快,快到靜依都沒有發現。

  元熙抿唇笑了笑,反握了靜依的手,道:「你說的對!是我太過悲觀了!也許事情沒有我想的那麼糟!」

  「元熙,告訴我,你到底是想到了什麼?可是跟我父親有關?」靜依並沒有放鬆道。

  元熙的唇角上揚,一抹極為好看的弧度揚起,「依依,你父親是最忠於皇上的。在聖意未明以前,他是不會投靠向任何一方的!而現在皇上的心思明顯是想著支持賢王!只是現在朝堂上明王和晉王的勢力太大,他不能將這份心思表現的太過露骨!若不是因為咱們有暗閣的勢力,能得到一些旁人無法知道的消息。咱們現在也不知道皇上是存了支持賢王的心思的。」

  靜依點了點頭,這一點她倒是十分認同,皇上支持賢王,只怕明王和晉王現在還是感覺不到的。畢竟眾多皇子中,已經封王的就只有明王和晉王還留在京中,這也就向朝臣們暗示著皇上所看中的,極有可能是他二人中的一個!皇上的心思極為巧妙,從來不用他刻意去說什麼,做什麼!相反,他什麼都不說,什麼也不用做,底下的人們便會開始了他們的種種猜測,而且還自以為聰明的猜準了皇上的心思!

  靜依搖了搖頭,可憐的臣子們,被皇上耍的團團轉,居然也自覺聰明!靜依想了這麼多,卻是忽略了元熙最開始說的那一句,你父親是最忠於皇上的。

  事後,當靜依得知了真相時,恨不得將元熙從自己的屋子裡給踢出去,當然了,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元熙,那些兵器,你打算如何處置?」

  「那些兵器可是個燙手的山芋呀!若是留著,擔心被有心人利用,到皇上面前告我一狀,那我豈不是死定了?可若是毀了,是不是也太可惜了?不瞞你說,咱們的墨衛,還正是缺少這麼好的兵器呢!」

  「可是這些東西,你又不能明目張膽的用,怎麼辦?」靜依想到大淵所屬的軍隊,包括親王的親兵等都是由朝廷統一配發的。而只有一小部分侍衛的兵器是可以由王府自行解決的。現在出現了這麼大一批的兵器,如果說是給王府侍衛配備的,顯然是說不過去的!再說了,哪家王府的侍衛還配備弓箭?

  「我再想想,得想個法子,讓這批東西合理化才好。」元熙用手輕叩著桌子,然後一低頭,才看到上了一桌子的菜,可是二人卻是一筷子也沒動,想到靜依先前說餓了,不由得有些暗惱自己太過大意了!竟是只顧著自己生氣,既害靜依擔心自己,又害得靜依餓肚子!

  「初一!」

  「是,主子。」

  「命人將這些東西撤下,再上一桌。」

  「是!」初一行動極為輕快地到了樓下吩咐掌櫃的。從山洞裡出來,他就感覺到了自家主子身上那刻骨的寒意!他跟了主子多年,自然是知道主子每次這樣,定是心裡怒極!原本還擔心不知道該如何勸慰主子,想不到,王妃輕飄飄的幾句話,就將主子的怒火壓了下去!雖然他不知道主子為什麼會那麼生氣,甚至是還帶了一絲的痛苦,可是他知道主子的怒火,以後有人滅了!不需要再折磨暗閣的那些兄弟了。

  不一會兒,店小二便又重新置辦上了一桌。元熙親自為靜依布著菜,「依依,都是我不好。還讓你餓肚子了!」

  靜依淡笑道:「你知道就好!所以以後你要好好的伺候我。可別再讓我擔心了。」

  門外的初一嘴角抽了抽,王妃呀,您這話說的也太膽了吧?王爺就是再寵您,您也不能讓王爺伺候您哪?你心裡就不該有這種想法!即便是有了,您也不該說出來呀!即便是您說出來,也不該讓他這個做侍衛的給聽見呀!

  初一正想著王爺會有什麼反應時,便聽到王爺居然極好脾氣的說道:「好!以後我會好好伺候娘子的,定然是再不敢讓娘子為我擔心了。為夫這就為娘子挑魚刺,伺候娘子用膳。」

  門外的初一翻了個白眼兒,王爺,您還能再肉麻一點兒嗎?您還能再不像個王爺樣兒嗎?不過,經過這麼一問一答,初一明白了,自己以後只要討好王妃,就是犯了再大的錯,王爺定然也是不會重罰的!意識到了這個,初一心裡暗自下定決心,要好好的跟王妃身邊的幾名丫環侍衛套套近乎。先摸清楚王妃的喜好,再討好!

  可憐的初一沒想到,今日自己做的這個決定竟是將自己的後半生都給交待進去了!現在正在心中暗自嘲笑王爺寵妻如命的初一,沒想到,有那麼一天,自己也會被一個女人給吃的死死的!別說翻身,連翻個手指頭的機會都沒有!

  「元熙,你還打算徹查那批兵器的來源嗎?」靜依吃飽了,飲了一口茶問道。

  元熙搖了搖頭,「不必了!時候到了,自然會知道。」說完,看向靜依,「依依,後面的路會更加的難走,你確定你會一直陪著我嗎?」

  靜依握著茶杯的手一頓,抬眼看向元熙,他的眼睛大而有神,目光深邃,那如鋼劍一般的濃眉,將他的整個眉宇之間襯的更加的英氣!他的鼻樑挺直,如同那華陽山貯立在封城一般,讓人一眼便被他所吸引!他那略有些薄的嘴唇,唇形極為好看,而且還帶了一絲性感!

  靜依抬手,輕輕地撫上了元熙濃密的眉毛,然後是眉心、鼻樑,最後,是到了他的嘴唇。靜依用手輕輕地描繪著他的唇形,感覺到手指尖傳來他嘴唇上溫熱的溫度,手指有些微顫。這才意識到自己似乎是有些太過大膽了些!

  靜依的臉一紅,欲將手收回來,不想被元熙的大手一下子給鉗制住了!

  元熙拉了她的小手,輕輕地吻了吻她的手背,然後將她的小手貼到了自己的臉上。元熙感覺到自己的臉上傳來了靜依掌心傳來的有些滾燙的溫度,有些愜意地閉了眼,那眉宇之間,那英俊的臉上,那性感的嘴角,那滿滿的幸福之感,無處不在!似乎是滿的裝不下了,似是快要溢出來一般!

  這種發自肺腑的幸福感,深深地傳染給了靜依,她起先有些茫然不知所措的看著元熙,後來感覺到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溫情脈脈,她也有些深陷了!

  沒有親吻,沒有甜言蜜語,沒有太過親熱的肢體接觸,可是二人在這屋中卻是切身感覺到了幸福就在他們身邊!安寧、平靜、愛情、愜意、幸福種種地感覺在這屋內流淌著,似是要衝破這包廂,將所有人都容納其中一般!

  不知過了多久,似乎是整個屋子裡都是溫情,都是幸福!就連站在門外的初一,似乎都是感覺到了屋內的不同,感覺到了一種極為難得的安寧!

  初一面上也是極為難得的露出了一抹微笑,王爺,是真的不孤單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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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正陽看著不遠處在緊忙著種植一些他叫不名字的植物,微搖著頭,有些同情道:「晴天,你的責任重大呀!這麼一大片,還分了三個防護帶,你要什麼時候才能功成身退呀?」

  「用不了多久的!我只是先幫著平秋縣的百姓入了門。慢慢地整個平秋縣的百姓都會知道該如何保護他們自己的土地不被流沙侵蝕,保護他們的莊稼能正常生長收穫!」

  「我倒是很好奇,這些個所謂的宣傳方法弟妹到底是如何想出來的?」

  晴天瞥了他一眼,不屑道:「就你那榆木腦袋,肯定是想不出來的!」

  岳正陽被他這話一噎,頓時是氣不打一處來!「喂!你差不多就行了,別有事兒沒事兒的總是和我過不去!」

  「該說這話的是我!別有事兒沒事兒的總和自己的母親過不去!」

  「你!你個臭晴天,你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呀!啊!我的家事,與你何干?」

  晴天卻是涼涼道:「和我不相干!只不過,若是他們到了平秋縣,就和我相干了。誰知道他們會不會來這裡搗亂?會不會擾亂我治理風沙的進度?」

  岳正陽一愣,「來平秋縣?好端端地她們怎麼會來平秋縣?」

  說完,看到晴天臉上的一抹同情之色,急的跳了起來!「不會吧?她們真的要來?」

  「你以為呢?躲在這裡就沒事了?」

  「你騙我的吧?不會的,這不是真的,一定不是真的!」

  「你可以去問問你的好兄弟平王,看我有沒有騙你!」

  岳正陽看他的神情不似說謊,況且他和晴天認識這麼久了,似乎晴天也從未騙過他!不由得仰天長嘯,「蒼天哪!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晴天則是一臉嫌棄道:「得了吧,你!少在這裡刺激別人!有多少人想著盼著這種好事兒呢!你別身在福中不知福!」

  「福?唉!算了,跟你也說不清楚,總之,我的好日子到頭兒了!」岳正陽抬起了一張苦瓜臉,有氣無力道:「你自己在這兒治你的風沙吧。我先回去休息了!太陽這麼大,我感覺我中暑了!」

  晴天的眼角抽了抽,這才二月!他抬頭一看天,嗯,今天的太陽確實是看起來不錯,暖洋洋的!可是說中暑?太早了點吧?

  而在華陽山的齊大力出了秘室,吩咐手下將糧食運走。突然一拍腦袋,「壞了!忘了問王爺這些兵器該如何安置了?」

  齊大力想了想,再去問王爺?會不會再被冷凍一次?只好命人在此留守,自己又壯了膽子去請示平王爺了。

  元熙和靜依二人剛回到住處不到一刻鐘,便聽到下人來報說是岳正陽來了。

  「王爺,兄弟,你快告訴我,我母妃要來平秋縣的消息是真的還是假的?」岳正陽一進屋便迫不及待道。

  元熙一聽下人來報說是他來了,此時又聽他問了這番話,卻是連眼皮也沒抬道:「假的!」說完,仍是專心的用剪刀給靜依修著指甲。

  岳正陽這才輕舒了一口氣,癱坐在了椅子上,「我就說嘛!我母妃怎麼可能會來這兒?晴天這傢伙也會騙人了!」說完,再往元熙的方向一看,不由得瞪大了雙眼!

  岳正陽再揉了揉眼,甩了甩頭,一臉不可思議地看向了眼前的二人!

  元熙正仔細地為靜依修著左手的指甲,那眼神、表情都是十分的專注!而平王妃則是正含情脈脈地看著元熙。這兩個人!這兩個人!岳正陽搜腸刮肚的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該用什麼詞兒來形容他倆了!

  最後,岳正陽憤憤地說了一句,「哼!懼內!」

  靜依聞言抬眼看向岳正陽,「岳世子倒是好心情!怎麼,不想著如何迎接岳王妃嗎?」

  「開什麼玩笑?王爺剛才不是說了,我母妃不會來!」

  靜依輕笑,「岳世子聽錯了吧?元熙只是說你說的那個消息是假的,可是沒說她不會來!」

  岳正陽有些迷惑道:「弟妹,是我糊塗了,還是你糊塗了?他都說了我母妃來平秋縣的消息是假的,如何還有此一說?」

  元熙的眉毛微抖了抖,「岳正陽,你皮癢了?敢說本王的女人糊塗了?」

  元熙這次仍是沒有抬頭,可是岳正陽卻像是看到了一臉怒火的平王一般,身子不由得瑟縮了一下!開玩笑,這個魔王要是發起火來,自己少不得又是受一陣皮肉之苦!也不知道這傢伙是怎麼搞的,明明是美人在懷,嬌妻相伴了,以為他會沉溺於溫柔鄉一陣兒,可是沒想到,這傢伙的功夫竟是又精進了不少!特別是這次一個月未見,他的身手已是比之年前高出甚多!自己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真不知道這傢伙吃了什麼寶貝了!

  「我沒說!我是說我自己糊塗,成了吧?」岳正陽說完,還抬頭望了眼屋頂。

  元熙淡淡道:「義母來信說,你三日後,若是不回封城,她就親自到平秋縣來逮人!你自己看著辦吧!」

  「什麼?」岳正陽驚得立刻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她真這麼說的?」

  元熙不語,替靜依修好了一個指甲後,自袖中取出一封信,頭也不抬,只是隨手一扔!這信便輕飄飄地到了岳正陽的眼前!

  岳正陽接過信,看了。頓時是原本精緻的五官,瞬間皺到了一起!那幅樣子,是要多淒苦,有多淒苦!

  靜依看了他這幅樣子,輕笑出聲,沒想到向來肆意灑脫的岳正陽也有這樣的一面!竟是對自己的母親懼怕成了這樣!

  靜依越看越好笑,突然覺得手上一緊,元熙輕斥道:「別亂動!否則會傷到手!」

  靜依這才強忍了笑,不再看他。

  正在此時,齊大力也來了。

  齊大力與岳正陽不同,畢竟是平王的下屬,還是一名武將!靜依紅著臉將手抽了回來。元熙會意,也沒有堅持。

  齊大力進了屋子,見平王妃和岳相也在,躬身道:「啟稟王爺,關於那些兵器,您看?」

  元熙的眉心微皺,「先擱著吧。讓你的散了,回頭,本王自有主張。」

  「是!那末將告退。」齊大力說完,也不敢再抬頭看,便直接向後退。

  「齊將軍!」元熙不輕不重的聲音響起,齊大力的身子頓時便都變得緊繃了起來!「是,王爺!」

  「齊將軍,本王不管你以前的主子到底是哪位!只是要你記著,你現在的主子,是本王!本王可以讓你成為一代名將,也可以隨時毀了你的前程!甚至是隨時可以要你的命!你可明白?」

  齊大力打了個激靈,「是!末將明白!末將自當全心全意為王爺效力!再不敢有任何非分之想!」

  元熙點了點頭,「你退下吧。」

  「是!末將告退。」

  岳正陽看著齊大力走遠的背影,若有所思道:「王爺,這個齊大力,似乎也並不是如傳聞中那麼沒腦子嘛!」

  「廢話!你當他這個將軍是當假的?真要是個沒腦子的,能混到這個品級?」元熙冷聲道。

  岳正陽撇了撇嘴,「算了,反正你心裡也是應該有了主意了!我也懶地管那麼多!你什麼時候回封城?」

  「明日一早!」

  「這麼快?」這個答案倒是讓岳正陽有些意外。

  元熙笑道:「快嗎?我還擔心是不是太慢了呢?否則,義母若是真的追到了這平秋縣,你可要如何是好?」

  岳正陽的表情一滯,咬著牙,瞪向元熙道:「你就知道落井下石!哼!逼急了我,我讓母妃給你也找上幾名美妾,看你如何應對?」

  「我不怕。大不了就是直接扔給依依,安排做下人就是了。」

  「是嗎?你說的倒是輕鬆!要是我母妃將我的什麼表妹、堂妹之類的送給你,你也捨得將她們趕去做奴婢?你狠不下心來吧?不是為了美人兒,是為了顧全我母妃的面子,只怕你也是使不出來的!」

  元熙一挑眉,眼中閃過一道暗茫,「你大可以試試呀!本王的手段,你是見識過的。本王不介意,讓你先洞房,後成親!」

  「李赫!你別欺人太甚!你信不信我真的讓母妃送你幾名美人兒?」岳正陽一聽,立刻又從椅子上蹦了起來,指著元熙的鼻子罵道。

  「你可以試試看?」元熙卻是一臉怡然自得的表情!根本不在乎岳正陽是否生氣!對於他的失禮也不惱怒,相反,倒是極為享受一般!

  岳正陽黑了臉,瞪了元熙兩眼,卻是什麼也沒說,直接掉頭就走了!

  次日一早,平王、平王妃還有岳相一行人,便浩浩蕩蕩地離開了平秋縣!不過,因為平秋縣縣令剛剛到任,百姓們還沒有完全地打消一些負面情緒,所以岳正陽將那五千精兵留了下來,依然駐守在平楊鎮。

  一路上,靜依對這位讓岳正陽懼怕不已的岳王妃都很是好奇,可是問了元熙和岳正陽多次,二人卻只是淡笑不語。還是元熙後來說了一句,你見到她就自然明白了。

  這一路上,靜依對這岳王妃的好奇,可以說是到了從未有過的高度!一心只想著盡快見到岳王妃!那滿臉的期待,讓元熙熙都有些吃醋了!

  終於,次日午後,一行人終於是到了封城的城門口,靜依正窩在元熙的懷裡小憩,便聽到了一道極為甜美柔暖的聲音,「給平親王請安!恭迎平親王,平王妃回城!」

  靜依聽到這聲音,整個人都精神了起來!坐直了身子,看了元熙一眼,見他滿臉笑意,便知道這如此讓人銷魂的聲音是岳王妃的了!想到岳王是外姓王,而元熙不但是皇室王爺,更是親王尊,岳王妃給他請安,倒是合情合理!



第五十九章 這是懲罰!

  元熙沒有下車,只是隔了簾子道:「岳王妃免禮!有勞岳王妃出來親迎,只是王妃一路勞頓,身體微恙。大家直接進城吧。」

  岳王妃聽了,不怒反笑!按理說他們是小輩,雖然他是皇室的親王,但是岳王一直是受皇上重視,且手握重兵,連皇上皇后對他們都是以禮相待!可是現在這平王和平王妃倒是在她面前擺起了譜!

  岳王妃臉上滿是笑意,「王妃竟然身體不適,還是早些回府休息吧。」說完,側了身子後退幾步。

  岳王妃這一讓步,所有的官員、家眷也全都是各自向後退去,閃出了一條路來,請平王府的馬車先行。

  靜依和元熙都坐在馬車裡看不到外面人們臉上的表情。要知道經過平秋縣一事,平王和平王妃的美名,可是傳遍了整個封城,乃至大淵!所以這一次平王和平王妃自平秋縣返回,所有的人官員不必由付相知會,便全部早早地就到了城門口等著。可見,他們經此一事,是從心底裡真正的承認了平王,是他們的主子!

  平王妃擔憂平秋縣百姓,親赴風沙最為嚴重的平楊鎮。而平王更是在危急關頭,將自己名下的所有糧店全部將糧價降到了最低!更是讓其它的一些糧商得到了降價後的補償!最終受惠的,是百姓!是整個封城!

  王爺面對這一哄抬糧價事件,自始至終沒有處罰一名糧商,除了虧空了平秋縣府庫的孫主簿,其它官員皆是沒有受到波及!這樣的一個解決問題的方法、速度,以及最終的成效,都是所有的官員及百姓們沒有想到的。

  而更讓封城的這些官員們所佩服的,是平王的法子如此見效,並且是迅速上報到了朝廷。皇上也是效仿平王,迅速地在大淵各地開始執行。這也使得大淵的糧價正在慢慢地趨於平穩!而皇上則是一連幾日都採取了雷霆措施,將戶部、吏部的幾個要職上的人員,全部革職查辦!重新啟用了一批新人。

  這一舉措,很快便傳遍了大淵的大江南北!誰也不曾想到,一場哄抬糧價的鬧劇,竟然是如此輕易地落幕!更是沒有想到,皇上竟然是借此除去了明王和晉王兩派的不少精英,重新扶植新人!到底,這場鬧劇的背後,究竟是何人受益了,就無從知曉了。

  「岳正陽!」馬車走過去後,緊跟著便是百人的侍衛隊。而侍衛隊的後面,則是有一名以扇遮面的貴公子!此時那貴公子聽到了這聲嬌喝,俊臉一垮,將折扇收了起來,翻身下馬道:「母妃!」

  岳王妃看著一臉委屈的岳正陽,再看看他原本白晰的皮膚,此時竟是略顯了褐色,而且眉宇之間還有疲憊之色!本來是一腔怒火的岳王妃,此時看到自己的親生兒子這個樣子,再多的不滿也都是化做了疼寵!

  岳王妃輕步移到了岳正陽身前,看著自己的兒子竟是消瘦了許多,眼眶一紅,哽咽道:「陽兒!我的好孩子!這些日子,受苦了!」

  「母妃!」岳正陽雖然一直是想躲著岳王妃,可到底是自己的母親,如何能不思念?現在看到岳王妃一臉的心疼,心裡一抽,也是眼圈兒一紅,「我沒事!母妃,咱們先回平王府吧!讓平王兩口子,給咱們做些好吃的,好好款待款待你!」

  岳王妃一聽到岳正陽有些不正經的語調,便破涕為笑,「你這個孩子!總是沒個正形兒!」說完,一手拉了岳正陽到了馬車邊,「來,跟母親一道坐車回平王府,咱們母子兩個也好好聊聊!」

  岳正陽母子二人上了馬車,一路上,岳王妃是噓寒問暖的,半句不提有關岳正陽的婚事!岳正陽心裡有些打鼓了!這往日城,母妃一見到自己肯定是會先提自己的婚事,今兒這是怎麼了?難不成是想開了,不管他了?

  不一會兒,岳王妃的馬車便跟上了平王府的馬車,緊跟其後。

  「元熙,按理說岳王妃也算是你的長輩,即便是拋開了她是你義母的身份,可是她還是岳王的正妃!岳王可是極受皇上器重的,你怎麼也不下馬車,也不讓我下去?豈不是很掉岳王妃的面子?」

  元熙抿唇一笑,「依依,看來這段時間你在平秋縣待的不太如意了!怎麼腦子也是這般的不好使了?」

  靜依聞言怒瞪了他一眼,「說什麼呢?怎麼我腦子就不好使了?我這不也是為你著想嗎?你這不是明擺著在岳王妃面前擺譜兒!這不是讓岳王妃對你有成見嗎?」

  突然,靜依的聲音一頓,有些訕訕地看了元熙一眼,「那個!我現在明白了。你是故意的?」

  雖然是問句,可是這語氣裡,卻是肯定的成分居多!

  元熙淡笑道:「你呀!總算是又明白過來了!」

  靜依清了清嗓子道:「我這不是剛睡醒嗎?腦子裡還有點兒亂呢!你就是想給人造成你將岳王妃拒於千里之外的假象?可是這個說不通呀!畢竟岳正陽是你的武相,雖然說是有皇上的旨意頒下來的,可是岳正陽也的的確確是為你做了不少事!這封城的人誰不知道岳正陽是你的左膀右臂?」

  「話是這樣說沒錯。我不過是在人前不想與岳王妃走的太近罷了!畢竟,她的身份與岳正陽不同。岳正陽與我年紀相仿,無話不談,成為好友,這沒有什麼稀奇的!可是岳王妃就不同了!從某種意義上,她的態度,有時可以理解為岳王的態度!再說了,我和她的身份擺在那兒!我若是對她太熱切了,只怕有心人看到會以為我在刻意地討好岳王妃,也就是變相地討好岳王!這要傳了出去,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靜依搖了搖頭,「說話做事,總是有太多的顧忌!太累了!」

  元熙輕笑道:「無妨!你若是累,一切便交由為夫來做就是!」

  靜依看著元熙那亮如星辰的眸子,熠熠生輝!彷彿是有魔法一般,將靜依整個人的魂魄都給吸了進去!看著這樣迷人魅惑的一雙眸子,靜依的眼睛再也移不開了!

  元熙低聲道:「依依,你再這樣看著為夫,為夫會以為你是想要將為夫拆吃入腹了!」

  靜依被這番話給驚的回過神來,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盯著他,看的太久了!以至於在他面前失了態!靜依紅了臉,嗔怪道:「你個厚臉皮的!誰要將你拆吃入腹了!你身上又沒有幾兩肉,我倒是更願意吃紅燒牛肉!」

  元熙聽了這話哈哈大笑!

  整個街道的兩旁的百姓因為平王的回城,見了他的車駕全都是在地上跪伏著,無人出聲!此時突然從馬車內傳出了平王如此爽朗的大笑聲,百姓們頓時開始交頭接耳了!

  而跟在馬車旁邊的初一則是和另一側的司畫對視了一眼,那眼神中分明就是在說王爺,您別笑的這麼大聲,這麼張揚,行不行?

  而緊跟在後面的岳王妃自然也是聽到了元熙的這陣大笑聲,有些意外道:「陽兒,剛才我聽到的,可是平王的大笑?」

  「母妃,您沒聽錯。是那傢伙的!」

  岳王妃的臉上先是有些不可思議,緊接著就變成了一抹激動、欣慰,「多少年了?多少年沒有聽到過這孩子的笑聲了!真是不容易。想不到,我有生之年,還能聽到這孩子的笑聲!」說著,岳王妃的眼裡,已是聚滿了水霧,眼看就要滑落下來了。

  「母妃,您先別激動!這小子命好著呢!他可是娶了平南候的嫡女,蘇靜依呢!被皇上盛讚為:京城第一才女!也正是因為他娶了這個蘇靜依,他的生活裡才多了一抹陽光,也多了其它的色彩吧。」

  岳王妃拿帕子輕擦了擦眼角,「這個孩子,自小就要強!練武從來不說辛苦,受了傷也從來不說痛!可越是這樣,讓人看了越是心疼!沒娘的孩子,真是命苦!」

  岳正陽的嘴角扯了扯,以前的六皇子過是什麼樣的日子,他自然是知道!也就只有在岳王府的時候才會好過一點。後來他們舉家被皇上派出了京城。與他的聯繫也就少了許多。不過聽說後來,他被淑妃養在了名下,日子比以前是好過了不少。可也因此,淑妃娘娘在皇上面前失寵了!

  轉瞬,岳正陽又想到了現在,不由得哼了哼,道:「母妃,您還是別想以前的那些事了!這小子現在過的滋潤著呢!嬌妻入懷,軟聲細語的,他不知道有多愜意!」

  岳王妃聽了,瞪了岳正陽一眼,「你也知道人家嬌妻入懷了?你自己呢?什麼時候也這樣本事的擁個美人兒來給母妃瞧瞧?」

  岳正陽神情一滯,壞了!自己沒事兒提這個幹嘛?這下好了,把自己給帶溝裡去了!

  「那個,母妃,快到平王府了,您被安置在了哪個院子?」

  岳王妃輕哼了一聲,轉頭不理他。

  岳正陽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鼻子,挑了挑眉,不理就不理!他還省得聽他嘮叨呢!

  很快,馬車停了下來,岳天陽率先跳下了馬車,伸手扶了岳王妃下來,「母妃,您慢點兒。」

  兩人剛剛站定,便看到前面的平王也是先下了馬車,親手將靜依扶了下來,還將靜依身上的大麾又緊了緊,將帽子也給她戴的更緊了些。

  岳正陽看了,心中腹誹道,知道你小子寵妻,可是也沒必要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如此顯擺吧?他偷偷瞄了身旁的母妃一眼。果然,岳王妃的眼底裡全是滿意的笑意!

  二人快走了幾步,到了王府門口。靜依也看到了岳王妃和岳正陽過來,輕道:「有勞岳王妃到城門口親迎了。只是靜依身體有些不適,未下馬車,倒是有些失禮了。」

  「平王妃說的哪裡話?您與王爺此次辛苦了,還是快快回府休息吧。」岳王妃笑道。

  靜依笑著衝她點了點頭,那態度並不十分親厚,並沒有一絲的諂媚,反倒是讓人看了,只覺得平王妃雍容大度,氣質清華!就連岳王妃看到這樣的靜依都感覺是驚為天人,移不開眼了。

  幾人前後進了王府,府內已是站了一地的奴婢侍衛們,「恭迎王爺王妃回府!」眾人全部跪地齊聲道。

  「都起來吧。」靜依抬了手,輕道。

  「謝王妃!」眾人依言都站起了身。靜依掃視了一眼,這才看到左邊兒上站了兩位眼生的美人兒,看了元熙一眼。

  元熙笑道:「這兩位便是跟隨岳王妃一起過來的兩位王家小姐。」

  靜依這才瞭然地點了點頭,「岳王妃,還請移步前廳說話吧。」

  「王妃不必客氣。您與王爺一路舟車勞頓,還是先回去休息一下吧。」

  靜依笑道:「如此,那我便先與王爺一起到後院兒梳洗一番,待過會子,再請岳王妃和岳世子一起用膳。」

  「如此甚好。」

  靜依沖岳王妃點了點頭,便被元熙扶著回了文華院。

  岳王妃看到元熙對靜依竟是如此的體貼入微,心裡是說不出的高興和欣慰!這個孩子,果真是長大了,他的心裡的那股怨念,應該也是漸漸地沙彌了吧?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改變了原本冷酷無情的他,是陪在他身邊的這個孩子嗎?

  岳王妃看著二人的背影,似乎是若有所思。直到岳正陽扶了她,「母妃,母妃,您怎麼了?」

  岳王妃這才回過神來,「沒什麼。陽兒,你也累了,先去梳洗一番吧。母妃和你的兩位表妹就在前廳等你。」

  岳正陽一聽,臉立馬就黑了下來,可是當著這眾人的面兒,她又是自己的母妃,也是不得不聽!無奈之下,只好應了。

  靜依和元熙進了文華院,各自梳洗了一番,何嬤嬤和海棠便先後進來將府裡的一幹事務報於她聽。靜依又看了會子帳冊,才命她二人散了。自己則是斜倚在了榻上,懶懶地,不想動了。

  元熙換好了衣衫,一進門,便見靜依正倚在榻上,眼睛直直地看著前面,很明顯是在想著什麼。

  元熙一撩袍,在靜依的身邊坐了,「在想什麼?」

  靜依輕吁了一口氣,有些慵懶道:「沒什麼,只是在想著自己離開這兒一個多月,這府裡的下人們倒是都沒什麼變化!」

  「不過月餘,能有什麼變化?」

  「元熙,你說那兩位王小姐,都是岳王妃看中了,想要嫁與岳世子為正妻的人選?」

  元熙淡淡一笑,他心思聰慧,如何會不明白靜依的意思?「你剛才想的就是這個吧?你放心,那些美人兒都是與我無緣,我有你一個就夠了!至於其它的人,再來多少,我也是不屑一顧!」

  靜依一撇嘴道:「只怕岳王妃是真的打了要給你送美人兒的主意了。你可是要想好了怎麼回絕,我可不想給岳王妃留下一個妒婦的印象!」

  元熙笑道:「你本來就是妒婦!就是被她這樣想了又如何?你可是親王妃,是超品的,在岳王妃之上。怎麼?你怕她?」

  靜依白了他一眼,「這跟怕不怕她有何關係?我只是嫌麻煩罷了。總是被人惦記著這平王妃的位置,我還真是累!要不然,你想個法子給皇上上道折子,給咱倆判個和離得了。這樣一來,我倒是落得清靜了。」

  靜依閉了眼也不搭理元熙,兀自小憩了。沒一會兒,靜依便覺得有些不對勁了。屋子裡明明是還燃著地龍,怎麼感覺冷嗖嗖的,甚至有些陰瘆瘆地!

  靜依睜了眼,看到元熙的一張俊臉便在眼前,剛要出聲,便感覺到了元熙的身上散發著陣陣地寒意!再看元熙的眼底裡似是隱隱凝聚了一股風暴一般!感覺像極了在平秋縣時,曾經見到的那陣龍捲風!霸道無比!

  靜依忍不住向後瑟縮了一下身子,「元熙,你怎麼了?沒事吧?」

  元熙不語,而是更逼近了靜依一些,靜依的心裡開始打起鼓來了,她從未見過這樣的元熙,這樣的元熙,讓她有些陌生,有些害怕。

  還沒等靜依反應過來,元熙性感的雙唇便堵住了靜依的嘴巴。靜依感覺到了元熙的嘴唇上有些冰冷的溫度,下意識的想要躲,可是還沒來得及向後縮,元熙的雙臂便將靜依整個人給拑制了起來!

  「唔!」靜依忍不住嚶嚀一聲!元熙的吻霸道而帶了濃濃的懲罰意味!他不停地啃咬著靜依的嘴唇,直至兩人的嘴裡都有了一絲血腥味兒,元熙才移開了靜依的嘴唇,移到了她的脖頸間。

  靜依的嘴巴得到自由,大口地吸了幾口空氣後,急道:「元熙,你幹什麼?快停下!」

  本來是極為著急的輕喝聲,可是此時聽到了元熙的耳中卻像是在向他撒嬌一般,嬌柔無比!元熙在靜依的脖頸間,仍是輕輕地啃咬著,大手也沒閒著,輕輕幾下,便將靜依上衣的鈕扣解了。

  元熙的唇瓣順著靜依的鎖骨一路向下,靜依的上身衣襟已是全部被解開了,只露著一方淺粉色肚兜,上面繡了幾支藍色的百合,元熙低著頭看了一眼,眸子裡的情慾已是毫無遮掩了!那粉色的肚兜還有那藍色的百合,在他看來,就是十足的誘惑!元熙的大手伸至靜依的後背,想要解開肚兜的細繩。

  靜依此時已是羞愧難當,紅著臉道:「元熙,別!求你了,別!」

  可是這番話不知是因為靜依太過羞赧,還是沒了力氣,說的竟是一點兒力度也沒有,落到了元熙的耳中,只餘下了一絲嬌媚!

  元熙的眸子暗沉,那股風暴似乎是越來越盛,靜依睜眼與元熙的眸子對上,身體不由息主地輕顫了一下,「元熙,別這樣!還不行!你先出去,好不好?」

  元熙的眼中閃過了不滿,大手一動,靜依便覺得胸前一涼,頓時只覺得是羞愧無比,眼淚瞬間便自明眸之中決堤了。

  看到靜依落淚,元熙的眼中閃過了一抹心疼,眼中的風暴已是漸漸散去,可他仍是身形未動,似是有些僵硬。他就這樣看著靜依躺在他的身下哭泣著。

  片刻後,元熙輕歎了一聲,將靜依身上的衣服給她攏了攏,低頭將靜依眼角、臉上的淚痕一一吻乾,復又將略顯粗糙的大手撫上了靜依的小臉兒上,低頭看著眼中仍是水潤潤的靜依,「依依,這次算是對你的懲罰!以後,再不許說離開我的話,否則,我便直接與你洞房,讓你三天三夜下不床!」

  元熙的話落,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便直直地看著靜依,似乎是等著她的回答。那架勢,似乎只要是靜依的回答不滿意,便立刻與她洞房了!

  靜依吸了吸鼻子,聲音有些糯糯道:「你欺負我!你就會欺負我!我不過是說說罷了!你幹嘛要這樣嚇我?」

  元熙的眉一挑,「說說罷了?依依,我們是夫妻,你想要什麼我都會想法子給你弄來!可是只有一樣,就是永遠不許再說離開我的話!依依,你說的也許是氣話,可是我會當真的。別再這樣嚇我了,可好?」

  靜依抬眼看他,見他眼底的風暴已是盡數散去,換上的,卻是滿眼的懇求和濃的幾乎是化不開的柔情!那一幅可憐兮兮的模樣,似是真的怕她跑了一般!

  靜依這才明白過了,敢情是自己的那番話將元熙惹惱了。自裡暗暗打定主意,以後說什麼也不再提和離之類的話了!否則,自己真的被會這個傢伙給吃乾抹淨!

  「元熙,只要你不惹我生氣,以後我也肯定是不會再提這個的。這樣說,你可滿意了?」

  元熙的臉上換上了一幅就像是被大人給賞了糖吃的小孩子一樣的笑容!「依依,你放心,我定是不會惹你生氣的!以後,只有你欺負別人的份兒!再不許別人敢欺負你!若是有哪個不長眼的欺負了你,我就百倍千倍的討回來!」

  靜依抿唇一笑,「倒是長了一張巧嘴!你今兒吃了蜜了?」

  元熙得意的一笑,意有所指道:「嗯,剛吃過。好甜!」說完,還伸出舌頭輕舔了舔自己的上嘴唇!這個樣子,是要多性感有多性感!要多誘惑有多誘惑!靜依的眼睛都看呆了!心中想著,這人沒事兒生這麼俊做什麼?簡直生來就是為了引誘良家婦女,閨閣千金的!

  靜依兀自在心中腹誹著,卻是不知道自己現在這幅樣子瞧在元熙的眼裡那也同樣是在引誘他!元熙終是沒忍住,低頭再次吻向了靜依的唇畔。

  這次的親吻輕柔、溫情,就像是春天的風一般,輕輕地撫摸著大自然的花花草草,山川河流。靜依也是被元熙慢慢地引導著,整個人的腦子裡其它的雜念也是漸漸地被抽空了,什麼也想不起來了!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了!對於現在的元熙和靜依來說,彼此的相擁、親吻,才是最美好,最真實,也最讓他們感覺到他們是真真實實地屬於彼此的!

  許久,元熙放開了靜依,聲音有些粗啞道:「依依,真希望你快些長大!為夫忍的好辛苦的!」

  靜依臉一紅,輕捶了他一拳,「還不快起來?幫我叫海棠進來,幫我穿好衣服。」

  元熙輕輕一笑,「不必叫她。我來就好!」說完,看到靜依一臉的不情願,「怎麼?你全身上下,還有哪裡是我沒有看到過的?」說著,用手撫了下巴,瞇了眼睛道:「哦,對了!下面還沒有看到過的。要不?」

  靜依看元熙揚起了一抹壞笑,又羞又惱,隨手便將榻上的靠枕給扔了過去!元熙輕輕一接,笑道:「娘子,你要謀殺親夫嗎?那可不成!為夫要是死了,誰來保證娘子以後的幸福呢?」

  靜依聽了笑罵道:「去你的!」

  元熙呵呵一笑,「好了,娘子,你也不想待會兒海棠他們過來找咱們的時候,看到你這個樣子吧!」說著,眼睛還有意無意地往靜依的胸前瞟了兩眼。

  靜依趕忙將衣服攏了攏,「你往哪裡看?」說著,又恨聲道:「不是說要幫我穿衣服嗎?還不快些?」

  元熙笑著將剛剛扔到了地上的那抹肚兜撿了起來,稍疊了疊然後放到了自己的懷裡,「太涼了,我幫你捂一捂。」

  靜依的臉此時已是紅的不能再紅了,可是看到元熙如此體貼入微,心裡還是有些感動的。

  這就這樣,接下來的近半個時辰的時間裡,元熙一直都是借給靜依穿衣為名,不停地吃著各種豆腐!當最後的一根髮簪將靜依的頭髮固定好後,元熙抬眼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歎道:「若不是要陪著岳王妃一起用晚膳,你就散著發就挺好。我喜歡看你散著發的樣子。什麼樣的束帶也不用,髮簪珠釵統統不用!那樣的你,最是真實好看!」

  靜依用手扶了扶頭髮,「走吧。時辰也不早了,咱們畢竟是晚輩,先到花廳去等吧。」

  二人手牽著手出了文華院向著中間的花廳走去。這一路走來,下人們倒是也沒什麼可稀奇的,倒是在迴廊裡碰到了那王家的兩位小姐,看到二人光天化日之下,竟是如此的親密無間,有些吃驚!

  兩位王家小姐,趕忙對著元熙和靜依施了禮,「給王爺王妃請安。」

  「免了,你們都是岳世子的表妹?」

  「回王妃的話,臣女二人是親姐妹,臣女的父親,是江南知府。」

  靜依點了點頭,看到二人皆是低著頭,不敢抬眼,倒是個懂禮的!「走吧,正好本王妃也要和王爺一起到花廳去用膳。你們就一起來吧。」

  「是!」兩姐妹說完,便一左一右閃至兩側,恭請二人先行。

  到了花廳,岳王妃和岳正陽都沒有來。二人便先到一旁的主座上坐了,「你們也坐吧!不必拘禮。」

  「是!謝王妃。」姐妹二人一前一後坐了。早有奴婢進來先給四人上了茶。

  「海棠去請岳王妃和岳世子用晚膳吧。」

  「回王妃的話,柳杏兒已經去請了。應該就快來了。」

  「好,那就再等等吧。」

  靜依說完,看向了那兩姐妹,「你們二人叫什麼名字?今年多大了?」

  「回王妃的話,臣女名王薔,今年十七,這是臣女的妹妹,名王薇,今年十五。」

  「哦?你們姐妹二人倒是生的像!不愧是親姐妹。這次竟是千里迢迢地陪著岳王妃到了封城。一路上也是辛苦了。」

  「服侍姨母本也是我們做晚輩應做的,況且一路上有下人奴婢們服侍著,談不上辛苦。」

  靜依看這姐姐說話有理有節,極有規矩,心下對她倒是生出了些許的好感。「你們以前是一直住在岳王府的?」

  「回王妃的話,臣女姐妹二人是去年住進岳王府的。因為姨母只有兩位表哥,並無女兒,難免會覺得身邊寂寞,沒個說話兒的人。所以,臣女姐妹二人才會進府陪伴的。」

  靜依點了點頭,這姐姐的話倒是滴水不漏,極為周全。她側臉看向元熙,卻見元熙的眼中閃過一抹嘲笑!靜依心思急轉,這才想起,這岳王妃是出自護國公府的旁支,也是姓白的!而這王家的兩姐妹,她們的母親,自然也是姓白了!

  一想到護國公府,靜依心裡剛剛對這兩姐妹升起來的好感,便盡數消散!臉上的笑意,也不再是那般的真切了。「你坐著回話就是!不用如此拘禮,若是如你這般,回一句,便站一回,咱們也就不必好好說話了。」

  「是!謝王妃殿下。」王薔說完,便再度落座。由始至終,她的眼睛都是只盯著自己的腳尖,不曾抬頭。這倒是讓靜依來了興趣!若是待會兒岳正陽來了,她們是不是也會如此呢?

  正想著,便聽到了一陣腳步聲,靜依抬頭一看,是岳正陽扶了岳王妃過來了。

  幾人依次見了禮,便都相繼落座。

  海棠也吩咐了膳房,即刻開始傳膳。隨著一道道做工精緻的菜餚被端上了桌,這花廳裡的氣氛也是漸漸地活躍了起來。

  「岳王嬸,這杯晚輩敬你。若非是因為正陽在我這裡,你也不必千里迢迢來看他。是我這個做晚輩的,勞您擔心了。」元熙說著,端起了酒杯,「晚輩先乾為敬!」說完,便一飲而盡。

  而岳王妃則是笑道:「你這個孩子呀!」

  這花廳裡的氣氛變得極為溫馨,再沒有了在府外時的那些個場面話!也沒了在府外時的尊卑之說!

  岳王妃放下酒杯,對著元熙道:「李赫呀,看到你現在成家立業了,我也就放心了。你岳王叔,也是時常地掛念著你。你們兄弟幾個,就你小時候最不愛說話。現在看你能將這封城治理的如此井井有條,也算是沒有給你父皇丟臉!」

  元熙的眸子一暗,卻也只是淡笑不語。

  岳王妃又道:「李赫呀,你原本是比陽兒還要小上幾個月,現在你都是有了平王妃了。可是陽兒呢?身邊連個伺候的丫環都沒有!你有空也要多勸勸他。」

  岳正陽本來自己吃的正在興頭上呢,現在聽到自己的母妃這樣一說,臉色立馬一變,「母妃!說這個幹什麼?」

  岳王妃一聽,臉色也是一沉,「怎麼?我這個當娘的還不能說說你了?還不能勸著讓你娶媳婦了?」

  元熙則是一臉看好戲的樣子,舉杯飲酒,眼睛滿含笑意地瞟向了岳正陽。岳正陽則是極為惱怒地瞪了元熙一眼,轉頭對著岳王妃一臉討好道:「母妃,兒子不是那個意思。咱們還是先用膳吧。這總不能讓人家平王和平王妃看咱們的笑話!」

  說著,衝著岳王妃使了個眼色,岳王妃當了二十年的岳王妃,哪裡不懂得這個?剛才也只不過是被岳正陽給氣到了,才會有此一說。現在見岳正陽一個勁兒的勸著自己,還緊忙著給自己布菜,便也作罷,拿起筷子,慢慢吃了起來。

  片刻,便見端上來了一盤水煮蝦,放在了桌了。

  靜依有些意外道:「這個時節怎麼會有蝦?」

  元熙淡笑道:「這是我命人從江南運來的。知道你愛吃蝦,可是封城沒有。這些日子倒是委屈你了。來,嘗嘗這個味道對不對?」說著,便開始用手剝了一隻蝦,將蝦放入了靜依面前的小碟子裡。

  靜依也不推脫,也沒有不好意思,用筷子夾了,醮了汁,放入口中,「嗯!好吃!比在京城的時候吃到的還要好吃!」

  元熙看她吃的高興,便又開始剝了起來,「好吃便多吃些。這些日子在平秋縣,也是辛苦你了。瞧你不過去了月餘,竟是瘦了一大圈兒!唉,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再養回來?」

  靜依卻是不答他的話,只是顧著吃蝦,還有剛才元熙給她布的菜!

  見到二人如此相處,岳正陽撇了撇嘴,小聲嘟囔道:「知道你們恩愛,也不用這樣吧!」說完,便狠狠地夾了一筷子牛肉,放到了自己的碗裡,然後又狠狠地放入了嘴裡,使勁嚼著,眼睛還要為憤恨地瞪向了元熙。

  他們三個人沒什麼奇怪的,可是岳王妃和王家的兩姐妹可是看傻了眼!這平王竟是寵妻至此嗎?

  特別是岳王妃,想到以前元熙待人冷冰冰的樣子,再看現在他對平王妃如此寵溺,不帶一絲虛偽的表情,心中是感歎不已!

  王家兩姐妹心裡的震驚,絲毫是不比岳王妃差!這是平親王?堂堂親王之尊,竟然給一個女子親手剝蝦,而且看這屋內眾人,還有岳世子的表情,分明就是早已是見慣不怪了!得夫如此,便是所有女子的夢想吧?

  靜依沒有理會眾人,她也知道在這個男子為尊的社會,很多人都不能理解元熙的一些舉動,可是那又如何?她們是夫妻,她們過她們的日子,理會別人作甚?

  岳王妃有些不自地道:「那個,李赫呀,要不讓下人們來做就是了。你堂堂親王,何必親自動手?」

  元熙卻是淡然一笑,「不必了。我和依依用膳時,都不喜歡旁邊有人走來走去的。再說了,能給自己心愛的女子做點兒什麼,倒是讓我心裡高興的緊。你們只管用膳,不必理會我們。」

  元熙這番話說的已是有些露骨了,可是偏偏他卻是說的極為自然,毫無羞怯之意。靜依看起來也是十分地受用。可是岳王妃和王家的兩姐妹卻是有些臉紅了。

  王薔大著膽子抬眼看了一眼元熙,輕道:「王爺果然是疼愛平王妃,連這點小事,都是要親手為王妃做。王妃真是好福氣。」

  靜依聽了抬眼與她對視,絲毫不羞怯,「王小姐說的是。本王妃的確是好福氣。」

  說完,衝著她一笑,看到她眼中閃過的一抹失望,低頭繼續吃著元熙剝好的蝦子,不再理會眾人。

  王薔看到王妃那雙靈動美麗的眼睛,像是會說話一般,再看她膚若凝脂,眉若遠山含黛。再細看,那眉毛卻是未曾用過螺子黛之類的修飾,可見其果然是個天生的美人胚子。

  王薔轉頭看了岳正陽一眼,見他正為岳王妃布菜,並未注意到她。確切地說,他自進來後,便從未拿正眼瞧過她們姐妹二人。王薔的修養再好,想到這個,也是不由得心中一陣氣悶。

  靜依再抬頭,便看到王薔的臉上已是有了一抹慍怒之色,眼中也是有些一絲冰冷泛過!靜依的眉心微結,這個王薔,到底是來封城做什麼的?

  靜依轉頭看了岳正陽一眼,再度看了看王家姐妹二人。不過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那王薔便又是恢復如初,安靜若素地用著晚膳,似是剛才靜依看到的那一幕都是假的一般!



第六十章 王家姐妹!

  接下來的幾日,靜依好好地休息了一番。除了府中的一些個庶務外,其它的幾乎是什麼也沒有過問,也沒有出過府。甚至是連自己的院子也沒有出過。

  這日,她正在東暖閣裡看書,便聽到下人來報,說是岳王妃帶著王家兩姐妹來給她請安了。

  靜依稍加整理了一番,「將她們請到這裡來吧。我懶懶的,也不想動了。」

  不一會兒,岳王妃便帶了王家姐妹進來。

  「依依這是怎麼了?怎麼看上去無精打采的?」岳王妃一臉關切道。靜依笑了笑,自那日用過晚膳後,她便讓岳王妃直呼自己的名字了,畢竟她是長輩,而且私底下,還是元熙的義母呢。總不能一直讓她稱自己為王妃殿下吧。

  「岳王嬸兒今日怎麼有空過來了?不用再去監督岳世子了?」

  岳王妃笑看了她一眼,「你這孩子!不幫著我也就算了,也跟著來打趣我!」

  「岳王嬸兒,其實正如你所說岳世子的年紀也不小了,對於自己的事,他自是有主張的。您就不必跟著操心了。若是再因此愁壞了,只怕岳王叔會心疼呢。」說完,輕笑了兩聲。

  岳王妃用食指輕點了點她的額頭道:「你怎麼跟那個壞小子一個樣兒!小小年紀淨想著看長輩的笑話!」話裡卻是帶著一絲不自覺地寵溺!

  靜依淡淡地笑了笑,看了站在一旁的王家姐妹,「都坐吧。別拘著了。這裡又沒有外人。」說完,對海棠道:「你去膳房看看有什麼點心沒有,送一些過來。」

  「岳王嬸兒常年居於南方,不知這封城的飲食還可用的慣?」

  「讓你費心了。這哪一餐的菜餚裡頭沒有幾個南方菜?倒是讓你費心了!掌管著這樣大的一座平王府,還要為了這些個小事來麻煩你。王嬸兒心裡著實的過意不去呢。」

  靜依的眼神有些幽暗,「王嬸兒客氣了。您是長輩,又是不遠千里而來,為您多考慮一些,自是應該的。」

  岳王妃笑了笑,似是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

  「王嬸兒有什麼話,但說無妨!這文華院裡還沒有那些個亂嚼舌根子的人。」

  岳王妃才有些訕笑道:「依依呀,我知道你出身名門。你母親當年也是京城有名的才女,讓許多的文人才子都是自愧不如。後來嫁與你父親為妻,生下了兩個兒子。當年,她與你父親也如你和王爺現在這般恩愛。」

  靜依的眼眨了眨,感覺到岳王妃的話中有話了,卻是佯裝不知,睜著一雙純真清澈的大眼睛看著岳王妃。

  岳王妃心裡本就有些虛,現在被她這樣一看,心裡更是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她避開了靜依的眼睛,又想了想,自己這也是為了她的名聲好,也是為了平王著想。便又開口道:「依依呀,你母親當年就如同你這般的好看,懂事。後來,雖然是你的那個繼祖母對她施壓,可到底也是為了你母親的名聲好。你父親自娶了那白姨娘後,你母親與父親不也是過的挺好的?」

  靜依的眼簾半垂,似是有些天真道:「王嬸兒的府上,也有幾名妾室?」

  岳王妃一聽,覺得似是有門兒了,便精神一振,有些自傲道:「那是自然!男人嘛,三妻四妾再正常不過。特別是像王爺和李赫這樣顯赫身份的人,身邊哪能只得一個女人?這豈不是讓外人笑話?」

  靜依嘴角微抽了抽,這個時代的女人哪!還真是悲哀!將自己的丈夫送與別的女人分享,自己一個人在屋裡偷偷抹淚,這就叫正常了?若真是那樣大方,那些個正妻們,又何必總是防著妾室的庶子庶女?真是矛盾至極!怕也是因此,而生出了許多陰暗變態的想法吧!就像是皇后?

  「岳王嬸兒與我母親很熟?」

  「是呀。當年你母親可是京城有名的美人兒加才女呢!反正我是自愧不如的。特別是聽說你父親對你母親也是幾十年如一日,倒真是難得!也算是你母親的福氣了。」

  靜依心中有些歎息,幾十年如一日?那白姨娘是從哪兒來的?她的那雙兒女又是從哪兒來的?雖然父親對白姨娘極為冷淡,可到底也曾經是他的女人!若不是因為她和那個余氏,自己和母親又怎麼會數次徘徊在鬼門關前?

  靜依想到這兒,歎了一口氣道:「王嬸兒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呀。我父親雖然是對母親關愛有加,可是平南候府到底也是因為一個白姨娘給弄的烏煙瘴氣的!王嬸兒離京早,不知情才會這麼說,倒也是情理之中。」

  岳王妃一愣,「這話兒怎麼說的?難不成那個白姨娘還想著弄出什麼ど蛾子來?」

  「唉!您不知道,那個白姨娘仗著是我繼祖母的外甥女,便在府裡挑撥事非,我七歲那年,還被她生的女兒給從假山上推了下去。摔破了頭,顯些就活不過來了。這還不算,她居然還買通了下人,在我母親的飲食裡作了手腳,要不是遇到了我師父,只怕我母親早就與我陰陽兩隔了!」

  靜依說完,眼眶有些紅,她也是有些思念顧氏了,再加上一想起那些個前塵往事,自然覺得是有些心酸!雖然有些事情明明是余氏做下的,可是靜依總不能對自己的祖母不敬!只好是安在了那早已是死的沒邊兒的白姨娘身上了。

  岳王妃聽了,氣憤不已!她是個直腸子,沒有那麼多的彎彎繞!「你父親難不成就由著她胡來?」

  靜依搖了搖頭,「父親知道後,也是對這個白姨娘有些失望,可仍是顧忌著她是祖母的外甥女,不想將事情鬧的太多,讓她們難堪,便將此事壓了下去。不成想,這白姨娘竟然是私藏了大紅的嫁衣!那可是只有正妻才能穿的!當著眾人的面,父親氣極,便將她遣離出府,此事才算作罷。」

  岳王妃聽了,半晌才回過神兒來!「這個白氏還真是好大的膽子!說起來,她倒是與我一樣姓白,可是怎麼竟是如此的不懂事?小小的一個妾室,居然敢肖想正妻之位?她還真是膽大包天!」

  靜依看岳王妃也是氣極,便安撫道:「事情已經過去了。您也別太生氣了!左右她也不再是我平南候府的人了。府裡倒也是清靜了。只是後來元熙聽說了此事,倒是心疼我,便許下了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諾言。」

  靜依輕飄飄地說完這一句,可是把岳王妃給驚的不小!平王曾在殿前許下終生只此一妻,至此不再另娶的言論,早已是傳遍了大江南北!這樣驚世駭俗的說法,不知道引起了多少閨閣千金的羨慕嫉妒恨!她自也是聽說了,可是沒有想到,現在靜依卻是這樣平靜的說出來,似乎本就當是如此一般!

  岳王妃定了定心神,強自壓下心中的震驚,還有那些許的不滿。「依依呀,當時平王的一番言論,我也是聽說了。可是這到底是年輕氣盛說出來的話,只怕是做不得數的。再說了,他身為皇子,又高居親王之位,怎麼可能只你一妻作罷?」

  「怎麼不可能?」靜依淡淡地瞟了那王氏姐妹一眼,「這話可是元熙在聖前說的。自有皇上為證!難不成,他想著讓自己的兒子失信於一個小女子?如此一來,又何以取信封城的百官百姓?」

  岳王妃被她這話一堵,倒是不知該說什麼了。只得拿帕子輕掩了自己略顯些尷尬的神情。

  靜依也不說話,將視線移到了那王家姐妹那裡,見這二人今日一個是穿了桃色的對襟小襖,上面還繡了幾枝山茶花。頭上挽了雙垂髻,頭上的髮飾不多,看起來倒是清秀。

  靜依再看那妹妹,穿了一個件淺藍色的對襟小襖,領口袖口,還有衣邊兒均是用一種金絲線給包了邊兒,下身穿一件鵝黃色的長袍,看起來倒是素雅!再看頭上則是挽了一個雙螺髻,髻上用藍色的髮帶固定好了,頭上便再無飾品,看起來倒是感覺有些書卷氣,還帶了一絲不食人間煙火的氣息!

  靜依倒是覺得這妹妹若是挽個飛天髻,說不定就真的被人以為是天女下凡了!她細看了這二人,皆是算得上是美人兒了,皮膚白晰,高挺的鼻樑,姐姐的眼睛略大些,妹妹的唇形則是生的更為好看些!

  「兩位王家小姐倒是生得極為俊俏,不知道可許了人家沒有?」

  岳王妃一聽,側頭看了她二人一眼,見二人臉上皆是一片紅暈,而且還略帶了一些不自在。

  「依依呀,你也瞧著這兩人生的好看?」

  靜依點點頭,「自是好看!岳王嬸兒將她二人陪在身邊,就不怕耽擱了姑娘家的婚事?說到底她二人的年紀也是該出閣了。王嬸兒莫要太過捨不得她們,反倒是誤了人家姑娘的終身。」

  岳王妃笑了笑,「依依呀,我也不瞞你了。她二人是我的親外甥女,是我看著長大的。她二人的脾性如何,我是再清楚不過。兩個孩子又極為孝順。這幾年,岳正陽這個孩子總是不著家,你岳王叔也是整日裡忙於軍務,我身邊兒又沒個女兒。若不是有她們兩個陪著我,我還不知道該多寂寞呢!」

  「即便如此,您也不能將人家好好的姑娘留一輩子呀!到底是姑娘家,總歸是要出嫁的。」

  靜依說這話時,便不著痕跡地打量著二人,果然,見她二人的臉上微微有些變色,明顯是有些不自在了。

  岳王妃是個脾氣直的,凡事也沒有那麼多的心眼兒,哪裡看到兩姐妹的神情變化?「依依呀,其實我來找你,也是想著請你幫個忙的。」

  「岳王嬸兒客氣了,有話您就請直說吧。」靜依說完,看到岳王妃的臉上有些尷尬,而王家姐妹則是有些羞赧之意,「海棠,你去將兩位小姐請到西廂房去,昨兒不是夏先生送來了些新料子嗎?給兩位姑娘看看,可有中意的?」

  「是!」海棠遂領了兩姐妹去了西廂房。

  岳王妃這才歎了一口氣道:「陽兒年紀也不小了,總不能這樣一直讓人家姑娘等著他吧?她們姐妹二人的身份雖然是差了些,可到底是清白人家的女兒不是?也不知這孩子是怎麼了,見著這兩個丫頭就躲!我原想著讓她們姐妹兩人中的一個嫁與陽兒為妻,可是後來王爺交待了,說是陽兒的婚事,怕是由不得我們。我這才知道,皇上竟是有些要為陽兒賜婚!可是這些年過去了,也不見皇上有什麼動靜,更不知是哪家的小姐!」

  說到這兒,岳王妃明顯的是有些激動了,「我與王爺常年不在京中,也不知道皇上究竟是打了什麼主意,相中了哪家的姑娘?可是無論如何也不能總是讓陽兒這樣拖著吧?可是偏偏又是皇上!我們又不能問!所以,我想著就只好是委屈了這兩個孩子,先讓陽兒納了側妃,至於正妃之位,皇上什麼時候想好了,什麼時候再賜下就是!」

  「岳王嬸兒,您的意思是讓她們姐妹二人都嫁於岳世子嗎?」

  「怎麼?你覺得不妥?」

  靜依搖了搖頭,有些好笑道:「岳王嬸兒,這要娶妻的,是岳世子,他若是不喜歡,便是你再給他推幾個美人兒過來,又有何用?」

  岳王妃一怔,「依依呀,你以為我沒想過這個?可是這幾年下來,幾乎是各色的姑娘小姐,我都給他說了個遍,可是沒一個是讓他中意的!再說了,又不是娶正妻!不過就是先納幾房妾室,哪裡還容得他挑三揀四的?自古以來,長者賜,不敢辭!我倒是不明白了,這個渾小子怎麼就越大越不懂事?讀的書都讀到哪裡去了?竟是一點兒的規矩也不懂了!」

  靜依輕拍了拍岳王妃的手背,又命人重新給她換了熱茶,「岳王嬸兒別太心急了。緣分到了,岳世子的良緣自然也就來了。您自己在這裡急,也是沒用呀!」

  「那依著你的意思,就是由著他的性子來?他想什麼時候成親了,什麼時候再說?」

  「岳王嬸兒,現下的朝局有些不穩。按說咱們是女子,不該妄議朝政。可是您想想,岳王叔手握重兵,岳世子又是將來襲爵的人,他的正妃人選自然是要謹慎!若是不慎選錯了,只怕會讓皇上不滿!」

  靜依說完,便端起了茶盞靜靜地抿著茶,不再說話。有些話,點到即止即可!這個岳王妃雖然性情耿直了些,可是卻不笨!就憑著她這樣的性子還能勞勞地佔著岳王正妃的位子,而且還得岳王的寵愛,就可見其心計絕非一般!

  岳王妃這樣的人,向來是不拘小節,大事上,是絕對不會錯的。不是她不懂得耍心計,而是懶得用,或者是不屑於此!現在靜依將話給她點到了這兒,想必她心裡也該是有些明白了!

  岳王妃想了片刻,只覺得靜依的這番話是句句在理,分明就是將將一切的障礙都給她除去了,只留下了一層窗戶紙,她要是再不明白,豈不是太笨了些!

  「依依,你說的有理。我也是有些明白了。可是現在只不過是給陽兒找上兩名側妃,應該沒有那麼嚴重吧?」

  「岳王嬸兒,您要知道,她二人一旦進了府,若是先生下了庶子呢?這庶長子的身份尷尬咱們先不說!就是正室若是沒進門,妾室便先有孕了,這如何使得?您岳王府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岳王妃一愣,「可是這皇上遲遲不賜婚,我這不是心裡著急嗎?」

  「岳王嬸兒,您想著將她二人嫁於岳世子這事兒,岳王叔可知道?」

  「他自是知道的。」

  「那他可同意?」

  岳王妃想了想,搖了搖頭,「他倒是有些不願意,不過,態度倒也不是太強硬!」

  靜依點點頭,看來岳王爺是個明白人,知道這樁婚事若是成了,對岳世子怕是有些不利的。「岳王嬸兒,這件事,您還是等回去以後跟岳王叔好好商量一番吧。」

  說到這兒,靜依起了身,摒退了左右,衝著岳王妃恭恭敬敬地施了一個晚輩禮。

  「依依你這是幹什麼?」

  「義母!我知道您與義父待元熙不同。他也是多虧了您二位的照拂才有今日。您與義父的恩情,依依與元熙斷不敢忘!今日這屋裡也沒有外人。依依便大著膽子叫您一聲義母。若是出了這個屋子,您仍是我的岳王嬸兒。」

  靜依目光清明,態度誠懇,「義母,您與王爺當年能冒著那樣大的風險對元熙在暗中照拂,可見您與王爺是何等的心慈仁善!依依相信用不了多久,元熙與依依便可以光明正大的喚您一聲義母,喚王爺一聲義父!」

  岳王妃欲扶靜依的手一頓,腦子裡飛快地思索著,想想岳王爺的態度,想想岳正陽為何會輕而易舉地便進入了封城?放下他王府世子的身份,來這裡做一名武相?

  岳王妃看靜依的眼神也在瞬間變得不同!目光如炬,神情整肅,「依依,你這是在跟我交心?」

  「義母,您是元熙敬重的人。他的這一生坎坷多難,您是知道的。能讓他敬重的人還真是為數不多。您是個通情達理的人。我也知道您今日來此的目的。您可能不知道,我與元熙七年前就相識了,事實上,我還是他的救命恩人!」

  「七年前?」

  「是!自我救了他之後,他便常來看我。他的故事,也許我比您知道的還要多,還要詳細。我與他之間,絕非只是簡單的夫妻關係。七年前至今,多少次我們都是幾乎被逼的沒了退路!可是我們都挺了過來!可以這樣說,我與他之間,是容不下第三個人的!」

  靜依態度誠懇的說完,便目不轉睛的看著眼前的岳王妃。她知道自己的這番話定然是會讓岳王妃受到極大的觸動,可是若不如此,只怕她還會起了要給元熙納妾的心思。她倒不是說應付不來,她只是嫌麻煩!王府裡這麼多的正事,她都快忙不完了,沒有那麼多的閒心思,還要妨著這種事!

  岳王妃震驚之餘,點了點頭,「我明白了。你放心!我不會再存那樣的心思了。我只盼著你能好好地待他就成!他對你與旁人不同,只怕是個人都能看出來。所以,依依,千萬別傷他的心!」

  靜依聞言笑了,岳王妃總算是想通了。「義母,關於岳世子的事,您就再好好想想,畢竟事關岳世子的終身大事,雖只是妾室,可到底也是要進了你們岳王府的。再加上與您的這層關係,若是以後再有些什麼事情,只怕您會更難做人!」

  岳王妃歎了一口氣,拍了拍靜依的手,「你是個好孩子!李赫能娶了你,真是他的福氣!」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海棠那邊領了兩姐妹回來,那姐姐說王妃的布料都是珍品,她們無福消受。

  幾番推讓,靜依便讓人各給岳王妃和王氏姐妹送了兩匹過去。這才作罷。

  靜依將人送走了,才覺得有些疲憊了。這跟人說話,也是個累人的活兒呢!

  「啟稟王妃,王爺剛才派人來傳話,說是待會兒會回來陪您用午膳。您看,是到花廳去用,還是就在文華院裡用?」

  靜依看了看外面的天氣,「就將飯擺在外面的涼亭裡吧。總是憋在屋子裡,有些悶的慌。」

  「是!」海棠得令退下,馬上吩咐人們將涼亭的石凳上鋪了厚厚的軟墊子,因為是春季,這裡雖是涼亭,可是王妃一直是喜歡在這裡看書,所以四方都被元熙命人布了厚厚的簾子。

  現在聽靜依說要在涼亭用膳,海棠又命人在涼亭裡擺了幾個小炭爐,先將兩個小手爐放在了軟墊子上暖著,待會兒王爺和王妃過來坐時,便是溫熱的。

  海棠看了看風向又命人將東西兩面的簾子放下來,南北的簾子則是仍舊是束著的。又命花房搬了幾盆杜鵑、山茶,還從外面的園子裡折了幾枝杏花兒插到了瓶子裡,擺在了圓桌上。

  等靜依和元熙過來一瞧,靜依是笑道:「海棠還真是仔細周到!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竟是將這裡佈置得如同是天堂一般!唉,你相公娶了你,還真是他的福氣!」

  海棠笑道:「王妃過獎了。奴婢們伺候您和王爺,自然是要考慮的周到些。」

  靜依看到這涼亭裡擺了幾個炭爐,為了遮擋炭味兒,她又命人安排了這許多的花卉過來,還真是想的周全!「其實不燃這些炭爐也是無妨的。都二月了!」

  元熙卻是笑道:「那可不成!這裡是涼亭,本就不及屋裡暖和,要不是怕掃了你的興,我也是不同意你來此用膳的。好在海棠安排的周到!若是撤了這些炭爐,怕是又要受涼了。」

  二人坐定,便開始用午膳了。

  「依依,我今日收到了暗閣的消息。」涼亭內並無人伺候,都被遣的遠遠的,怕是擔心有人偷聽他們夫妻倆的悄悄話。

  「哦?可是有什麼好消息嗎?」

  「也算不上是什麼好消息!不過,不是壞消息就是了。德妃的身孕似乎是有些不穩。」

  靜依聞言倒是沒有什麼吃驚的表情,「她都這個年紀了,自然是會不穩!」靜依想到德妃如今已是近四十的年紀了,就是擱到現代,也算得上是高齡產婦了!

  「不過,我聽說皇上和德妃都是極為看重這個孩子。皇上還命太醫院每日三請平安脈!另外,將太醫院的醫正等幾位醫術較高的太醫,都調去伺候德妃了。」

  靜依聞言,倒是有了些許的笑意,「如此說來,怕是皇后要極為不悅了吧?」

  「豈止是不悅,就差要將那坤寧宮給掀了頂兒了!」元熙笑道:「要是德妃這一胎再順利的產下男嬰,只怕明王的勝算就更小了。現在皇后只怕是做夢都想要將那德妃肚裡的孩子給打掉了。」

  「皇后是個極有心計的人,這一點從當年設計害死麗妃就都看得出來。這些年,皇上雖是對她生了嫌隙,且對她越來越冷淡,可是她的後座卻是坐的極穩。這裡面縱然是有護國公府的支持,可是與皇后的心計手段,也是密不可分的。」

  「這倒是!皇后手裡的六局二十四司,幾乎是嚴實的連德妃都插不進手去。上次你在宮中被德妃設計,事後,皇后又用了極為冷血的手段,幾乎是將六局裡面掌事者換了一茬!」

  「那又如何?誰能保證她新換上來的人裡面就沒有旁人的眼線?不過是自我安慰罷了。說不定,還趁了某些人的意!」靜依說這話時,眼睛卻是瞟向了元熙的。

  元熙呵呵一笑,「你這麼說,可是在誇獎為夫麼?」

  靜依瞪了他一眼,「說正經事呢!」

  元熙一挑眉,又給靜依布了一筷子菜,「多吃些,得想法子將你身上的肉再補回來!太瘦了。」

  靜依沒有理會他,靜靜地吃了會兒飯。

  過了半晌,元熙用完了,擦了嘴角,看向靜依,「依依,怎麼不見你的那隻小彩雀了?」

  「哦。不知道飛到什麼地方去玩兒了吧?怎麼想起它來了?」

  「沒什麼,只是覺得有些好奇,別人養鳥都是用籠子關著,還生怕它跑了,怎麼你養隻鳥卻是如此的隨意?而且這隻小彩雀竟然還不亂飛!」元熙有些好奇道。

  靜依握著筷子的手一顫!看向元熙,見他正盯著自己看,「怎麼了?怎麼不吃了?」

  靜依忙低了頭,繼續吃著。元熙向來心思敏銳,莫不是發現了什麼?會不會把她當妖怪?靜依胡亂地吃了兩口,便放下了筷子。

  「再吃些吧。都是你最喜歡吃的菜。」

  「不了!上午用了幾塊兒點心,也不是太餓!」靜依搖了頭,擦拭了一下嘴角問道:「你可是想著用小彩雀做些什麼事兒?」

  「嗯,你的那隻小彩雀倒是極為難得。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奇怪卻是很好看的鳥兒!」

  「那是自然!它可是聰明著呢。」

  「我想借用它幾日,可否?」

  「借用它?你的那些個信鴿呢?對了,你們不是還有幾隻雄鷹用來傳信?」

  「嗯。我想用它給岳王傳封信,信鴿之類的太過顯眼了些。所以,才想著借用你的那隻小彩雀。」

  靜依想了想,「可是那隻小彩雀卻是不認得路呀?如何傳信?」

  元熙淡淡道:「我會讓岳正陽藉著護送岳王妃回府的由頭,一起回去,到時讓小彩雀認認路。以後,便由它來為咱們和岳王府傳信。」

  靜依有些明白了,「你是覺得岳王府的周圍,甚至是內部,有皇上的眼線!用信鴿的話,太過顯眼了!所以。」

  「不止是皇上的眼線,還有明王的,晉王的。你以為岳王的那幾個侍妾就真的只是侍妾?」

  靜依一楞,有些不解地看向元熙。

  元熙淡淡一笑,「你以為那些個侍妾為什麼進府多年,卻是沒有一個能生下一男半女?」

  「難道不是岳王妃的手段?」

  元熙搖搖頭,「這幾日你也與她相處了幾日,你以為她會是那樣的人?」

  靜依想了想,「還不像是會做那種事的人。」突然,她的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說這一切都是岳王的意思?」

  「還算你聰明!的確是岳王做的手腳。」

  靜依半晌才緩了過來,幽幽道:「想不到岳王還有這等的心思?若是當年我父親也有岳王如此的防範,那白氏又如何能生下蘇靜微和蘇謙?」

  元熙知道靜依這是又為顧氏不平了。「過去的事了,就別再想了。何況你也知道你父親對那個白氏也是毫無感情的,不過就是利用罷了。至於那兩個孩子?他不是也說了,是失誤?」

  靜依卻是有些不認同道:「失誤?他若真是一心一意待母親,如何會允許那白氏生下那又兒女?又如何會拿母親做餌,誘那余氏和白氏出手?罷了,你也說了是過去的事了。不提也罷!提了,也是徒增心煩罷了。」

  元熙深情地看了靜依一眼,「依依,不是這個世界上的所有男人都會願意三妻四妾,都會喜歡左擁右抱的。就像為夫我!我便只喜歡你一個。無論什麼時候。哪怕等以後你老的牙齒掉光,頭髮花白,你也仍然是我最喜歡,也是唯一喜歡的依依!」

  靜依卻是輕笑道:「這番話說的倒是好。只是不知道是不會在騙我?」

  「不急!咱們有的是時間來驗證我說的是不是實話!一輩子,說長便長,說短便短。有你相伴,此生足矣。」

  靜依抬了眼簾,那漆黑的眸子燦如星輝,熠熠閃亮,那唇邊的笑意清雅淡麗,宛若是一抹夏日的清蓮,讓人看了舒心無比!

  元熙忍不住伸手覆上了靜依的小手,「依依,皇位之爭,我原本是想必開,可是現在你也瞧見了。只怕是並不能如我所願!即便是我不爭,不搶,也仍是會被那些人視為眼中釘,肉中刺!若是你不願,怕我會負了你,我便只求一方安逸。咱們現有的勢力,自保應該還是沒有多大問題的。」

  「元熙,只求一方安逸,可是將來登上大位之人可願意給你?」

  元熙沉默了。

  靜依淡淡道:「元熙,今日你這番話,若是為了試探我,大可不必!你只需要順著你的本心去做就是。」

  「依依,我不是這個意思!」元熙急道:「你信我!我真不是這個意思!」

  靜依眉眼間帶了笑意,「你不必如此緊張。元熙,你我相識相知七年。我豈會不信你?」

  元熙這才稍稍放鬆了下來,眼中帶情地看著她,「依依,你若是不喜歡,我便是為了你袖手天下又何妨?」

  「元熙,莫再說這樣的話!你為了我袖手天下,那可曾想過那些跟隨你多年的屬下?可曾想過若是賢王、明王、晉王中隨意一人登基,可會留下你的性命?到時你待如何?揭竿而起?成為反賊?如同是當年的安王!」

  「元熙,無論你是站在這個世界的最頂端?還是最貶到了最低處,我都會一路陪著你。元熙,你若不離,我便不棄。」

  元熙定定地看著靜依,唇角緩緩彎起,漫至雙頰,又漸漸散至他的鬢角處,眉眼間。「好,你若不離,我便不棄。元熙此生只得一妻,便是你蘇靜依!終生再無其它妻妾,只願與你攜手相伴,共同俯瞰天下!」

  靜依聽了,眉眼間略有些失神,「元熙,你我是夫妻,自是要相互信任。萬不可再有今日之言了。」

  元熙臉上的笑容擴大,「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二人相視一笑,目光中情波流轉。這涼亭裡是說不出的柔情蜜意,溫馨愜意!

  靜依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元熙,岳王妃會聽你的,乖乖的回去嗎?」

  元熙皺了一下眉,「這個,的確是有些困難!義母她,太固執了些。」

  「今天上午,她帶著王家兩姐妹來找我。我與她深談了一會兒。想來,她現在的心裡也是有些沒了主意吧。」

  「那正好,晚上,我再跟她說說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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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王妃心事重重地帶著王家兩姐妹回到了自己居住的院子後,便對什麼事都有些心不在焉的。王薔好幾次跟她說話,她都沒有聽到。

  王薔和王薇交換了一個眼神,二人出了屋子到了一處較為偏僻的地方。

  「姐姐,姨母這是怎麼了?自從文華院裡出來後,便一直是心不在焉的。而且看她的神色,似乎是有些為難了。」

  「妹妹,如果我猜的沒錯。定是姨母向平王妃提了咱們與表哥的婚事,只是不知道平王妃到底對姨母說了什麼。才會讓姨母如此的魂不守舍的。」

  王薇有些擔憂道:「你說平王妃是不是不贊成我們嫁入岳王府?」

  「應該不會吧?畢竟是岳王府的事,與平王府無幹哪!再說了。平王妃一個晚輩,怎麼會肆意插手姨母的家事?」

  「可是,姐姐,現在看姨母的態度,只怕是不會同意我們嫁給表哥了。」

  王薔的眼睛轉了轉,「也許沒咱們想的那麼糟!你呀,就別在這兒自己嚇唬自己了。咱們跟在姨母身邊這麼多年,她是什麼樣的脾性,你會不清楚?即便是平王妃跟她說了什麼,也架不住咱們是常伴在她身邊的!咱們的話,自然是比平王妃的話更有份量。」

  「姐姐,你的意思是?」

  「走吧。扮柔弱,扮委屈,可是難不住你的吧?」王薔笑道。

  王薇臉一紅,「姐姐,論作戲,妹妹可是比不上姐姐!」

  二人相視一笑,心中已是有了主意。

  「姨母,您午膳時用的不多,所以薔兒便親手做了些點心給您嘗嘗。」

  「姨母,這是薇兒剛剛為您烹的花茶,喝了可以養顏美容的。」

  岳王妃本來還在想著自己將這兩個外甥女留在身邊是不是做錯了,現在一看到兩個孩子對自己如此孝順,不過就是午膳用的少了些,便讓她二人如此地在意!到底是有著血緣關係的親人哪!

  「你們也不必忙了。我沒事,就是有些乏了。你們也去歇息一會兒吧。」

  「我們沒事,到是姨母您可是要注意自己的身體,這裡不比江南,天氣乾燥,平日裡定要多飲水才好。您中午沒怎麼用,又只是喝了兩口湯,這可是不行。您還是先用些花茶吧。」王薇輕聲細語道。

  岳王妃一聽,心裡頭這個感動呀!一想到這兩個孩子雖不是自己親生的,卻是一直跟在自己的身邊兒長大。應該是不會跟自己離心的吧。

  岳王妃點頭應了,王薇親手將茶奉上。岳王妃接了過來,看到了王薇的手腕處似是有一片紅腫,立刻驚道:「怎麼回事?」



第六十一章 觀音誕辰

  岳王妃拉過了王薇的手一看,「怎麼弄的?瞧瞧,好好的手腕怎麼成了這個樣子?」說完,便吩咐身邊的嬤嬤趕忙去請府醫來看看。

  「姨母,薇兒沒事。不必擔心。」王薇有些柔軟還帶了一絲疼的抽氣聲,適時地響起。

  王薔看到岳王妃的臉上一片心疼,也是插話道:「姨母,您別擔心。都是妹妹自己不小心。我都告訴她了,燒水什麼的,由下人來就是了。可是她偏不聽,說是這烹茶對水溫最是講究,下人們不懂,反倒是糟蹋了好茶。非要自己親自動手來燒水,瞧瞧,燙著自己了吧?」

  王薔看似指責,實際上是在將妹妹王薇對岳王妃的一片孝心給說的是淋漓盡致!堂堂的知府千金,為了給岳王妃沏茶,竟然是自己去燒水,不肯假他人之手。這對岳王妃來說,可是極為受用的!

  果然,岳王妃心疼的蹙了眉,「你這孩子!這些個事情們由下人們去做就是了。現在傷了自己,可怎麼是好?你這細皮嫩肉的,給燙成了這個樣子,沒些日子,怕是好不了了。」

  「姨母,我沒事。」王薇的聲音甜甜的,軟軟的。直將那岳王妃的心都給叫化了。

  不過就是這麼一個小舉動,岳王妃原本想著讓她們二人搬回自己的府第,重新找人議親的想法,便瞬間被打散了!對自己這樣孝順的兒媳婦,到哪兒去找?就怕是自己的親生女兒,也不見得能對自己這般的上心!

  岳王妃打定了主意,不再想那些有的沒的。看著府醫過來給王薇上了藥,便囑咐她們好好休息,她自己則是去了聽雨軒,岳正陽住的院子。

  沒有看到,岳王妃走後,王氏姐妹二人交換了一個眼神,二人眼裡的得意之色,毫無遮掩!

  卻說靜依和元熙一起用了午膳,元熙便陪著靜依到後花園裡轉了轉,看了看貓兒。「依依,明日是觀音誕辰,我陪你去華陽寺上香吧。順便,再讓府裡備些活物,明日也好放生。」

  「觀音誕辰?」

  「怎麼?你忘了?」元熙笑看著靜依,「依依,這正月和二月的節日最是繁多熱鬧。元宵節、送窮節、女兒節等等,都是因為你到了平秋縣,所以給錯過了。」

  靜依想了想,才笑道:「是呀!我把這些都給忘了。平秋縣的百姓幾乎是連飯都吃不上了,又哪裡還會想到過節?」

  「今日你安排一下吧。我想岳王妃和那王家的兩位小姐也是要去的。咱們就多準備一些香燭、活物之類的。難得岳王妃能跟咱們一起過個節,別惹她不高興。」

  「我明白。你放心吧。我沒那麼眼皮子淺!這王家的兩姐妹怕是都不簡單呢。比之以前來的那幾位美人兒,可是要強上太多了!這樣滴水不露,做事周全的姑娘,怕是最難纏的了。」

  元熙笑了笑,「我現在,倒是真有些同情那個岳正陽了。」

  靜依一回眸看向元熙,那清亮的眸子裡寫滿了不認同和一絲警告!

  元熙看著如此可愛嬌俏的靜依,那燦若星光的眸子,讓他有一種似乎是正在擁抱一顆星星的錯覺!他失聲笑道:「依依是在關心那個渾小子嗎?為夫可是要吃醋的!」

  靜依失聲笑道:「淨亂說,岳世子可是比你還大,你怎麼能稱人家為渾小子?真是沒規矩!」

  元熙則是不以為意的笑了笑,「明日,咱們早些去,若是晚了,我怕人多,到時候會有些麻煩。待會兒無事,你便去跟岳王妃說一聲吧。到底也是長輩。她若是願意帶著那兩姐妹便帶著,若是不願意便算了。」

  「放心吧,我會安排好的。你且去忙吧。明日既然是觀音誕辰,怕是有不少的一些個安防工作要提前安排好吧?你快去吧,別讓那些官員們等著了。」

  元熙又與靜依膩歪了一番,才去了議政院。

  靜依則是親自去了岳王妃的住處,將元熙的意思說了。岳王妃本就信佛,得知明日要去華陽寺,自是要去的。並且也是說明了,要帶著王家兩姐妹同去,說是被她們兩個伺候慣了,離了她們,怕是還有些不適應!

  靜依自岳王妃那兒回來,面色便有些不太好看。

  海棠端了茶進來,看到了王妃的臉色不好,似是有什麼心事,「殿下,先用些茶吧!明日便是觀音誕辰了。何嬤嬤已經將所有的活物都備好了,明日上了山,到了華陽寺,再由您和王爺親手放生。」

  「嗯。」靜依淡淡地應了。

  海棠又道:「殿下,明日既是觀音誕辰,您看是不是還要多備上了一些個打賞的碎銀子,還有銅錢?」

  靜依這才回過神來,「什麼?」

  「殿下,您和王爺是這封城最為尊貴的人,又是皇室的代表。明日,華陽山腳下怕是會有不少聞風而去的乞討的人。您看?」

  「讓膳房多備些饅頭之類的,另外,再讓人繼續在華陽山腳下施粥。若是真的沒飯吃的人自然會去那裡。若是真的討到了王府的車駕前的,怕就不止是什麼乞丐了!到時候再說!」

  海棠有些猶豫,「可是殿下,以前奴婢聽人說,其它的王爺或者是皇子遇到這種盛大的日子,總是會對百姓們表示一番,以顯示出他們的寬厚仁慈之心的。有的地方就連一些個小官或者是富戶們都會這樣做的。您看?」

  靜依擺了擺手,「不必備那些個散碎銀子!封城的百姓過的如何,不是只靠這幾個賞錢就能好轉的!同理,王爺與我的聲譽好不好,也不是僅靠著這幾個賞錢就能換來的!你的心思我明白。可是現在封城需要用錢的地方太多,咱們即便是再有錢,可是到底是不是從自家院子里長出來的!都是夏先生掙來的!咱們的錢要花在刀刃上!花在必須花的地方!不能為了一些個虛名,就亂砸銀子!而且,王爺也是不會同意的。」

  「是!奴婢明白了。」海棠聽了,這才是茅塞頓開!王妃說的對,真正的乞丐,所求的是溫飽,而不是太多的銀錢!

  靜依又緩緩開口道:「現在王爺因為平秋縣一事,已經是讓皇上惦記上了。這個節骨眼兒上,咱們要是再往外大把的扔銀子!皇上會如何想?那些個王爺又會怎麼想?海棠,凡事都要多為王爺的處境想想!」

  海棠一聽,頓時是嚇得出了一身冷汗!連忙跪下道:「殿下恕罪。都是奴婢太過愚鈍,若非是殿下英明,只怕奴婢便會給王爺闖下大禍了!」

  王爺因為平秋縣開倉放糧,以及率先將自己名下的糧店壓下價格一事,已是傳遍了整個大淵!而皇上對王爺只怕是除了厭惡之外,更是多了一分忌憚!這個時候,若是王爺再出些什麼岔子,只怕定會被皇上大加問罪!

  海棠這樣一想,身子已是有些經顫了!自己險些就將王爺和王妃置於火上烤了!自己這個奴婢做也是太不盡職了!

  靜依看著跪在地上的海棠,並沒有急著叫她起來,看向她的目光,也是第一次出現了冰冷的神色!

  「說吧,你是如何得知其它王爺或者是皇子會這麼做的?」靜依的語氣裡不帶一絲溫度,神情也是有些莊重。

  海棠打了個激靈,似是才反應過來,猛地抬起頭道:「回殿下,是王家的兩位小姐說的。」

  「哦?是她們主動找你說的?」

  海棠想了想,「似乎不是。她們就是來問奴婢一些關於放生的事宜,然後又提及了在江南時如何如何的。好像順理成章的便提到了這個。」

  話落,海棠的臉色變了變,瞪大了眼睛,「殿下!奴婢明白了。這兩位王小姐心思也是太過深沉了些!奴婢竟然是上了她二人的當!」

  靜依這才點點頭,「你起來吧!還知道是自己上了當,就說明你還是個聰明人。別再跪著了。」

  海棠流著淚站了起來,哽咽道:「小姐,奴婢差點兒就害了您和王爺!小姐,你責罰奴婢吧!」

  自元熙曾經交待,這府中只有一位平王妃,再無什麼蘇小姐之後,靜依便再沒有聽人喚過她小姐。現在聽到海棠這樣稱呼她,也是知道她心裡定是難受至極!海棠對她如何,她心裡清楚的很,若非是為了她的名聲著想,也不會如此輕易地就被人給設計了。

  「海棠,你不用太過自責。我且問你,你可是吩咐了下人們去準備了?」

  「回王妃的話,奴婢的確是命人去準備了。」

  靜依想了想,「那便按照你的吩咐去做吧。最好是讓那王家的兩位小姐親眼看到你們準備了大量的荷包,還親眼看到你們往裡面裝了碎銀子。」

  海棠的眼中閃過一抹欣喜,她就知道小姐向來聰明,這定是要將計就計了。眼中帶著淚便笑開了一張臉,點了頭。

  靜依看到海棠出去安排了,便輕喚了一聲,「司墨!」

  司墨自樑上躍下,自平秋縣一行後,司墨一直都是隱身在了暗處,「王妃有何吩咐?」

  「你去找司琴要幾個人,派人盯著王家的那兩位小姐,小心些。別讓她們發現了。」

  「是!」

  靜依起身到了窗前,輕輕地推開了窗子,外面的天色很好。藍藍的天空,像是一塊正藍色的綢緞一樣掛在天上。偶爾還有幾朵似是繡上去的白雲。「王家,護國公府,岳王府,平王府。德妃,你到底想幹什麼?」

  沒人回答靜依的問題,她呆呆地看了半晌外面的景色。正看得入神,便聽到了一聲熟悉的嘰嘰聲,小彩雀回來了。

  靜依笑著將小彩雀放到了桌子上,從一旁的碟子裡取過一小塊兒糕點,捏碎了,擱在手心,送到了小彩雀的嘴邊。另一隻手則是將海棠剛才為自己備下的那盞清茶端了過來。

  小彩雀吃飽喝足後,在靜依的手心裡一躺,肚皮朝上!

  靜依看到小彩雀肚皮上的那幾抹艷麗的色彩,輕笑道:「你這個小頑皮,又雲哪裡瘋了?不知道回家來看看嗎?你呀!可是沒有貓兒乖,它可是比你省心多了。」

  小彩雀似是聽懂了一般,翻身起來衝著靜依嘰嘰喳喳地叫了一番,那小小的眼睛裡,似乎是還有些不滿和氣憤!

  靜依聽完,淡淡一笑,「你還有理了?罷了。正好你回來了,那便去為我辦件事吧!」說著,將手移到了自己的臉前,將嘴湊到了小彩雀的耳邊,小聲嘀咕了幾句後,便笑吟吟地看著小彩雀。

  小彩雀聽了,先是有些驚恐的看向靜依,隨即便是向後一倒,作假死狀了!

  靜依看到它如此俏皮的樣子,笑道:「你這個小東西!罷了,你若是不願意去,我便另外找別的小鳥兒來幫忙就是了。只不過,倒是浪費了那些個上好的核桃酥了!」

  那小彩雀一聽這個,立馬又來了精神,嘰嘰喳喳地叫了幾聲,便飛走了。出了窗子,它在窗外盤旋了幾圈,便向膳房那邊兒飛去了。

  次日一早,天還沒亮,靜依便被元熙從被窩裡給拖了起來。連哄帶拽的,總算是讓靜依起來了。「依依,乖,咱們先淨了臉。」

  海棠等人則是驚的目瞪口呆的看著此時被王爺拉了手,半擁著到了盆架前親手給還沒睜開眼睛的王妃淨了臉和手。又拿著帕子給王妃輕輕擦了。

  王妃似是被人攪擾了美夢,極為不悅!眉頭一擰,手一伸,便將元熙手裡的帕子給打掉了。

  海棠等人嚇了一跳,齊齊跪下,剛想著開口替王妃求情,便聽到王爺極為寵溺的笑道:「你也真是的。昨晚不讓你看那麼晚,你偏要看。現在好了,自己醒不了,還要使性子嗎?」

  靜依的眼皮似是抬了抬,「困死了,不去了!」

  元熙聽了靜依這番賭氣的話,竟是失聲笑了出來!「你呀!罷了。來人,將王妃的那件白色的大麾拿來。」

  海棠趕忙起身將大麾拿了來。元熙卻是將靜依放在了床邊坐著,親身為她穿上了一個明綠色的對襟小襖,又為她套上了一條淺桔色的裙子。而靜依仍是合著眼瞼,分別就是沒睡醒的樣子!

  海棠上前輕喚了一聲,「殿下。」

  「噓!」還沒等海棠再繼續叫,元熙便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她昨晚上看書看的晚了。就讓她睡吧。你派人去看看岳王妃收拾的如何了?岳世子是不是等在了前院兒?」

  「回王爺,岳王妃和兩位王小姐,早已是等在了前院兒了。所以奴婢等才如此著急!」

  元熙倒是不急,笑了笑,「來,將大麾給王妃披上,帽子也戴上。」

  「王爺,這樣不行!總得把她叫醒呀!再說了,王妃到現在還沒有束髮呢?這樣出去,像什麼樣子?」

  「海棠,你真是比何嬤嬤還要愛嘮叨!」元熙笑著說完,便將大麾給靜依收攏了。然後長臂一伸,靜依便躺到了元熙的懷裡。眾人看的一驚,王爺這是要將王妃抱到車上去?

  「王爺,岳王妃和王家的兩位小姐還在外面,這樣不妥吧?」海棠道。

  一直沒有出聲的何嬤嬤也是有些擔憂道:「是呀,王爺。這樣的確是有些失了規矩了。」

  「這裡是平王府,本王的話就是規矩!好了,何嬤嬤,海棠,就按照昨日王妃的吩咐都趕快收拾吧。本王先將王妃抱到馬車上去。這裡離華陽寺,至少還有近兩個時辰的路程,再讓她多睡一會兒也無妨!」

  何嬤嬤和海棠也不再多言,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她們自是知道王爺對王妃是格外的寵溺,可是何嬤嬤和海棠仍是有些擔心。誰知道現在是不是王爺對王妃還是圖個一時新鮮?萬一等王妃及笈了,二人圓了房,那個新鮮勁兒一過,王妃這樣被驕縱的性子給養成了,王爺卻是對她厭煩了,該如何是好?

  何嬤嬤因為年紀大了,所以留下來看顧王府。而海棠、司畫、柳杏兒、甦醒等人自是跟著去了。

  元熙抱著靜依出了文華院,穿過花廳,到了前院兒,果然見到岳王妃等人正在門房處等候。元熙抱著靜依,輕道:「有勞岳王嬸兒久候了。正陽,咱們走吧。」

  說完,也不理會眾人,直接到了自己的馬車前,初一早已是掀了簾子,元熙因為懷裡抱了一個人,便用了輕功,躍進車內。初一放下簾子,柳杏兒和海棠等人到後面的馬車上坐了,一行人便浩浩蕩蕩地出發了。

  而岳王妃和王家的兩位小姐還仍是處於震驚之中!岳正陽倒是沒有多麼意外,只不過他看向緩緩移動的平王府的馬車的眼神裡,卻是多了一抹的惆悵!

  岳王妃驚道:「陽兒,這依依一直是如此的放肆?這也太沒有規矩了!」

  岳正陽一撫額,自己的這位母妃什麼都好,就是極重規矩,要不然也不會在平王爺回城時,親自到城門口去接了!畢竟她雖是王妃,可是品級卻是比平王低了不少!

  岳正陽討好道:「母妃時候不早了,咱們還是趕快走吧。不然等天亮了,這山路上怕是要走不動了。萬一再耽誤了您的誦經祈福,豈不是罪過?」

  岳王妃一聽,也只好作罷。遂上了馬車,也跟了上去。

  王家的兩位小姐,也上了岳王妃的馬車。「姨母,您還是靠一靠吧。畢竟離華陽寺還遠著呢。」極為孝順的王薇道。

  「嗯,薇兒呀,手上的傷可是好了些?我說不讓你跟著來了,你還偏不聽!」岳王妃有些責怪道。

  王薇卻是一笑,「姨母,大夫說沒有大礙的。再說了這觀音誕辰一年也就這麼一次,咱們既然是來了這封城,自然是要到華陽寺裡去見見這位慧清大師!薇兒雖然孤陋寡聞,可也是知道這位慧清大師可是一代大師呢!」

  岳王妃笑了笑,「不錯!這封城雖貧苦,卻是出了一個聞名天下的慧清大師!多少僧人,還有信徒都想著一睹大師真容,與大師一道論經說法。今日咱們有幸來了,自然是要好好地討教一番。」

  王薔看到岳王妃提起慧清大師,便有些激動了,「姨母,時候還早,要不,您還是小憩一會兒吧!您看平王妃,能得平王爺如此疼寵,竟是在睡夢中便被抱到了馬車上,真是讓人羨慕!」

  岳王妃一聽,臉色立時一變,「有什麼好羨慕的?相處了這麼些個日子,原以為這個平王妃是出自大家,自是懂規矩的,可是不想今日當著全府的面兒,竟是如此的失禮!真是讓我失望。」

  王薔看到自己的話成功的挑起了岳王妃的不滿,眼中閃過一絲笑意,轉瞬卻是有些畢恭畢敬道:「是!姨母教訓的是。都是薔兒一時嘴快,惹姨母不悅了。其實,那平王妃也許是因為年紀小,而且又是平南候府唯一的嫡女,自小得寵,所以才會如此吧。姨母,您別生氣。說到底,她也是平王妃!」

  說到最後一句時,王薔的聲音刻意地壓低了一些,而且神情還有些怯怯的。明顯就是在拿著平王妃用是親王妃!是超品的身份說事兒呢!

  這王薔不愧是個心思轉的快的。不過三言兩語,便將平王妃說成了一個年紀小,不懂事,而且是驕縱成性,又是仗著超品的親王妃的身份,而不將岳王妃放在眼裡了!

  岳王妃是個實心眼兒的,她也不是不懂得使心計!只是現在說這個話的,是她的親外甥女,是她一直以為孝順貼心的孩子說出來的話,自然也就沒有往旁的地方想。

  岳王妃的眼裡不滿的神色,自然也是落在了王家姐妹的眼裡。二人交換了個眼神,低了頭,不再說話。她們兩個是聰明人,這挑唆的事兒,要適可而止,要永遠都得明白自己是什麼身份!現在把話說到這個地步,已是最好!若是再多說一句,只怕依著岳王妃的精明,很快就是回過味兒來!這對她們可是大大的不利!

  王家姐妹很清楚,岳王妃現在是她們最大的倚仗!岳正陽不喜歡她們,而她們以前自詡為知府千金的身份在岳正陽的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更何況現在是在封城,是在平親王的地盤兒上!她們什麼也不是!若是此時被岳王妃察覺到了什麼蛛絲馬跡,她們二人,便要倒大霉了!

  岳王妃也的確是在對蘇靜依不滿!她的印象裡,蘇靜依的母親顧氏,是個極其溫婉賢淑的女子!那樣的雍容氣度,可不是尋常的大家閨秀能比得上的!可是怎麼這個蘇靜依卻是如此地不同呢?

  岳王妃細想了想,這個平王妃與平王和她們一起用膳時,都是稱呼王爺的字,元熙。可是身為妻子,如何能直呼夫君的句諱?更何況,她們的身份還在那兒擺著!堂堂的平親王,竟然由著一個小女子如此地胡鬧嗎?

  這一路上岳王妃想了很多,王家姐妹雖不清楚岳王妃想到了什麼,可是看到岳王妃的眼神和神情,便知道岳王妃的心情很不好!而這不好的原因,十有八九是與平王妃脫不開關係了。

  岳王妃的馬車裡倒是熱鬧,可是卻是沒有人注意到,岳王妃的馬車旁,似乎是有一名女侍衛正側耳聽著什麼!

  天已是濛濛亮了,馬車也是剛剛駛入華陽山。

  平王府的馬車裡,靜依躺在榻上,身上裹了大麾,睡的正熟。

  而元熙則是靠坐在了榻上,將她擁在了懷裡,讓她上半躺在了自己的懷中,如此,倒是可以減輕一些路上的顛簸。只不過,元熙這樣的姿勢,怕是極累。

  元熙閉著眼睛,似是在假寐。行了約有一段山路後,元熙睜開了眼睛,「初一,還有多久便到?」

  「回主子,估計再有半個時辰就到華陽寺了。」

  「可派人先去安頓好了?」

  「回主子,慧清大師仍是給您和王妃安排在了後山上。昨日大師說王妃喜歡清靜,雖然年前不慎走水了。可是後山還有一處院子也是極為清淨,景致也甚是不錯。想必王妃定會喜歡。」

  「嗯。你可跟大師說了,咱們要小住幾日?還有,那岳王妃安排在了何處?」

  「回主子。屬下跟大師說了。大師說如此正好,可以與主子再次手談幾局。而岳王妃的院子則是安排在了您院子的隔壁。地方雖然比您住的小一些,倒也還算是清靜。」

  元熙的眼神微微有些暗沉,王家小姐?本王倒是要看看,你們二人到底是打了什麼主意?若是你們安分守己,我便先放你們一放,讓你們再過上幾天舒心日子!若是你們不知好歹,敢動依依?我李赫可不管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的女兒,什麼人的外甥女!

  元熙又思量了一番,覺得自己的安排還是周全的。再說了,他可不相信他那鬼靈精怪的妻子會沒有準備!

  元熙輕輕推了推靜依,輕哄道:「依依,乖,醒醒,我們快要到華陽寺了。你要是再睡下去,可是要被慧清大師給笑話了!」

  靜依哼了一聲,翻了個身,在元熙的胸前蹭了蹭,嘟囔了一句,「知道了。海棠,更衣。」

  元熙聽了,是連聲輕笑!

  而又多睡了一個多時辰的靜依此時也是有些清醒了。她睜開眼睛,四下一看,自己怎麼在馬車裡?用力想了想,似乎是元熙幫她淨了臉,還給她穿了衣服。

  靜依坐起身來,看到元熙正一臉打趣地看向她。「元熙,快到華陽寺了?糟了!我還沒有梳頭呢。」

  元熙看著有些慌亂的靜依,笑道:「行了!現在才知道自己睡的太久了,你不覺得晚了嗎?」

  靜依白了他一眼,「我怎麼知道要這麼早就出門嗎?」

  「如果我沒記錯,昨天晚上,我可是很盡職地提醒了娘子五次呢!」

  靜依臉一紅,乾脆一幅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小臉一垮,「你說怎麼辦?反正已經是快到華陽寺了!再說了,我的眼睛還有些粘粘的,不舒服!怎麼辦?」

  元熙輕笑著搖了搖頭,「真拿你沒辦法!平日裡的那些端莊高貴都到哪裡去了?」說著,便像是變戲法一樣,從榻邊的一個暗閣內取出了一個小盆,裡面放了一方濕帕子。

  「來,再擦擦吧。」

  靜依接過來一擦,有些意外道:「怎麼這帕子還是熱的?」

  「你以為我捨得讓你在這麼冷的時節讓你用冷帕子敷面?這盆的下面我放了一個小手爐。所以才是溫的。」

  靜依瞭然地點了點頭,有些尷尬道:「那我這頭髮怎麼辦?你車上有沒有髮帶。我勉強扎個馬尾也行呀!」

  元熙則是沒有理會她,從另一處暗閣裡取出了一個一盡來長,半尺寬的妝奩出來。

  元熙將那妝奩放在了小几上,打開了最上面的蓋子,那裡面竟是連了一面長方形的銅鏡一併被拉起,然後固定在了最上面。不高不低,正好可以看到靜依的全貌。

  靜依吃驚道:「你什麼時候在馬車上準備了這個?」

  「你忘了,我曾經在馬車上給你梳過一次頭。不過那個時候沒有準備這個妝奩,太過簡單了些。後來,我便命人在馬車上備下了這個。這裡面也放了幾件首飾,都是我在靈香閣裡挑的。」

  「你在封城開的那家靈香閣嗎?」

  「嗯,難不成,你以為我要去京城的靈香閣?私自離開封地,而且還潛入京師,可是死罪!」

  靜依嘟了嘟嘴,「元熙,封城都這樣貧苦了,你的靈香閣,還能在這裡掙著銀子?」

  「再貧苦的地方,也會有富戶!有富戶的地方,便要講究裝扮,講究面子!靈香閣本就不是尋常百姓可以去的地方!再說了,這封城再貧苦,那些達官貴人可還少?她們便足以將靈香閣給捧的上了天了!」

  靜依笑道:「這是你的想法,還是夏和的想法?」

  「自然是我的!一開始,夏和也不太同意,認為這封城的貴人們太少,怕是不及京城和江南。我便跟他說,要將眼光放的長遠一些。即使是現在封城的靈香閣沒有其它地方的靈香閣賺的多,可是它在封城卻是可以給我帶來極大的好處!這是其它地方的店面所辦不到的!」

  靜依眼前一亮,「我明白了!你是想藉著靈香閣的名氣,將封城給炒熱了?」

  「呃?炒熱了?」元熙的手一頓,有些不明白的樣子。

  靜依也是有些懊惱,怎麼就說了這麼個詞兒呢?「元熙,我的意思是說,你是想藉著名動大淵的靈香閣,來提升封城在大淵的地位?借此來吸引更多的工商業人士來到封城。我說的可對?」

  元熙唇角一揚,那略薄的唇形,此時像極了一彎天上的上弦月!靜依自銅鏡中依稀能看到一些,不由心中感歎,這個元熙,生的也太過俊雅了些吧?不過就是淡淡地抿唇一笑,都能被他給笑出這樣的風華來!這要是讓外人看到了,還不知道要迷死多少的少女?

  元熙並不知她心中所想,又道:「依依,你以前說的那個四方館,是不是也是有著這個打算?」

  靜依點了點頭,而她忘了元熙正在為她梳頭,她這樣一點頭,元熙那邊兒沒有準備,她只覺得頭皮一緊,呲了牙道:「疼!」

  元熙心疼道:「沒事吧?你怎麼就這樣大意?明知道我在為你束髮,你還點頭?」話裡的意思雖是責備,可是那語氣聽起來,哪裡有一絲責備的意味?倒是其中的寵溺讓人一聽便知!

  靜依吐了下舌頭,便再也不敢亂動了,「你說的沒錯。我一開始也是打了這個主意。只是前些日子太忙,這些日子一閒下來就覺得累,不想動彈,所以也是一直沒去。那四方館建的怎麼樣了?」

  「挺順利的。」

  靜依似是想起了什麼,「你抱著我出來上的馬車?」

  「嗯,不抱你出來,難道要拖著你出來嗎?」

  靜依的臉一紅,「這下丟臉丟大發了!你也是!為什麼不乾脆叫醒我?還當著岳王妃的面兒!這下好了,她還不定怎麼想我呢?以為我是恃寵而驕?不懂規矩?沒有當家主母的風範?唉呀!這下被你害死了!」

  元熙卻是不以為意道:「想那麼多做什麼?她是岳王妃,又不是母妃,她願意如何想,便如何想就是了!她還能吃了你不成?再說了,義母是個通情達理的人,不會因此而為難你的。」

  靜依的表情卻是沒有那麼輕鬆,「但願吧。」

  很快,元熙便為靜依梳好了一個飛仙髻。頭上用了兩條桔色的髮帶,又為她插了一支以純銀打造的,上面鑲了綠寶石的華勝。取出了一幅珍珠的耳墜子給她戴了。

  元熙細打量了她一番,只見靜依黛眉含笑,明眸蘊情,那嘴角的一抹笑意,是怎麼看怎麼風情萬種!

  靜依衝著他燦然一笑,「再看!再看就到了眼珠子裡,拔不出來了!」

  「拔不出來就拔不出來!反正我也沒想著拔出來。這樣倒好,我走到哪裡,都記得你的樣子,若是那一日,你跑了,我就是閉著眼睛也能畫出你的畫像,看你能往哪藏?」說完,便低頭吻上了那渴望已久的唇瓣。

  很快,到了華陽寺,岳王妃等人先下了馬車,到了寺門口,慧清大師早已是出來相迎。而平王府的馬車裡,靜依則是臉色潮紅地瞪了元熙一眼,「都怪你!一點兒都不知道避諱!」

  元熙則是一臉無所謂的樣子,低聲道:「再不下去,只怕是她們以為你還沒睡醒呢?」

  二人下了馬車,慧清大師笑道:「一別已是近兩個月了。王爺王妃可還安好?」

  「有勞大師掛念了!弟子與王爺還好。」靜依笑道。

  接下來,便由慧清大師親自引領著眾人到了大雄寶殿,先是唸經祈福,約莫過了有半個時辰,這華陽寺裡便已是熱鬧非凡,人聲鼎沸了!

  誦經完畢,接下來,便是開始放生了。

  這華陽寺裡有一處池塘,是專門用於每年的觀音誕辰放生之用的。信徒們可以在此放生一些水中之物。有的放生田螺,有的放生魚類,當然還有放生海龜之類的。緊挨著這池塘,便是一處空地,用以放生一些鳥類,獸類等活物。

  田螺因為其形貌似佛祖的發形,所以,每年都會有大批的佛教信徒放生田螺。而在佛教信徒中,戒大葷者可食小葷,戒小葷者,則是滴腥不沾了!其實田螺可以算作是小葷,可是戒大葷者也是不食田螺的,其原因也是基於此。

  很快,海棠便命人將早已備好的一些個活魚,還有田螺抬了過來。由元熙和靜依二人親自到盆裡各抓了一隻魚,慢慢放到池塘裡。這水是放生一項,便是完畢,接下來,其它人便可以開始放生水中之活物了。

  而隨著岳王妃也放生了一隻活魚後,百姓們便紛紛開始放生活魚、田螺等物。

  海棠等人也是開始親自動手將盆中其它的一些魚類放生到池塘裡。

  突然只聽人群中傳來了一聲尖叫!

  眾人聞聲望去,只見王薔用手捂了嘴巴,眼睛瞪的極大,一隻手還指向了平王府水盆裡的魚。「血!血!」

  她這樣一叫不要緊,登時就將寺內的所有人都嚇壞了!特別是慧清大師,臉色一變!今天是什麼日子?可是觀音誕辰!這樣盛大的日子裡,居然見到了血光?這可是對觀音菩薩的大不敬!

  而其它的百姓們也是紛紛近前歪了頭看,要知道大淵可是極其看重佛教的!特別是大淵的皇室,更是將佛教奉為了國教!若是在觀音誕辰這一天,對菩薩不敬,饒是平王妃身份尊貴,怕也是要被皇上問罪的!

  而岳王妃看了一眼水盆裡的魚,也是一臉震驚地看向了靜依,大聲道:「平王妃!你這是何意?」



第六十二章 王薔倒霉!

  百姓們全都看向了平王妃,皆是震驚無比!

  元熙卻是不急,不過眼中還是閃過了一絲狠戾之色!週身的溫度也是降下了許多。

  慧清大師看著木盆裡一動不動的魚,雙手合十道:「平王妃為人慈悲為懷,定是不會做出這些個對菩薩不敬之事的。說不定是有什麼誤會。」

  王薇卻是在此時怯怯生地說道,「我原本剛才看到有人將魚給摔打了幾下,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沒想到!沒想到!」

  平王妃微瞇了眼,笑看向那王薇,此時,她這番話雖是沒有說全,可就是因為這樣,才更加地讓人篤定,是平王府的奴婢們對這些個魚做了手腳。靜依再一看向眾人,見大家的臉上倒是沒有多麼的氣憤,更多的則是不信!

  一位中年婦女道:「不可能!王妃心慈仁厚,怎麼會做這種事?」

  「就是!王妃對這封城的百姓是愛戴有加,怎麼可能會做這種事?一定是有人陷害!」旁邊有人附和道。

  她二人這樣一說不打緊,人群中其它的人也是紛紛叫道,定是有人故意陷害平王妃!這種人的心思太過惡毒了,竟然在觀音誕辰這一日行如此歹毒之事!著實可恨!

  而靜依仍是不語,眼睛看向了王薔和王薇,二人的眼色有些不對,特別是王薇,眼眼有些慌亂。靜依心裡笑了笑,到底是年紀小一些,心理素質差了些。看來,這個妹妹倒是明顯的比姐姐好對付多了。

  而王薔和王薇二人也的確是有些慌亂了,卻是不敢出聲!這與她們所設想的不同!豈止是不同?簡直就是差了十萬八千里了!明明就應該是指責平王妃在這特殊的日子裡殺生!怎麼卻是成了有人要陷害平王妃了?這封城的百姓還真是難搞?

  她們哪裡明白,雖然靜依和元熙來到封城的時間不長,可是卻是實實在在的為百姓們辦了幾件大事!而且平日裡,靜依也是極為平宜近人,親和力極好。百姓們自然是會對她愛戴有加!

  靜依不著痕跡的看了海棠一眼。海棠會意站出來出聲道:「啟稟王妃,剛才奴婢們放生這些魚時這盆裡的清水還是好好的,怎麼一眨眼的功夫,這水竟是變成了血紅色?」

  靜依聞言低頭看了看那個木盆,此時,裡面的幾條魚已經被人另外撈到了另一個木桶裡。不過看樣子,仍是沒有反應。

  「大師,這情況似是有些不對!這魚的身上並無傷口,那這水怎麼會變成了血紅色?」元熙突然問道。

  慧清大師看了看,也是有些意外道:「王爺不說,老納也沒有想到。現在一看,果然如此!這魚的身上並無傷口。的確是有些奇怪!」

  元熙則是走到了那木盆前,略一低頭,便蹙了眉道:「大師,這水中確是有一股血腥之味兒!」

  「海棠,你剛才說之前這水還是好好的。那麼,最後一個接觸這木盆的,是何人?」靜依厲聲問道。

  「回王妃,剛才奴婢只是一心撲在了您和王爺身上,並未注意。」

  「那可有旁人瞧見了?」

  「回王妃,我們看見了!」有幾名百姓叫嚷著。

  「哦?」靜依有些吃驚道:「你們怎麼會注意到這個?」

  其中一人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頭道:「封城的百姓們都說平王妃是女菩薩,是天女下凡。又好看,又心善。草民一時有些好奇,所以便早早地來了華陽寺,想一睹平王妃的芳容。剛才看到您和王爺放生了魚之後,便一直看著您這邊。草民剛才注意到就是剛才那名尖叫的小姐最後接觸了那木盆裡的水。」

  王薔一愣,「你胡說!不是我!」

  說完用手一指那名百姓。可是她不指還好,這一指,便將所有的事情都弄了個明白!

  那王薔也是愣住了!只見自己的手指上沾染了一些紅色,血紅色!她忙拿帕子開始擦拭,卻是因為天氣還有些涼,她手上的印跡已乾,哪裡那麼容易擦下來?

  而隨著她這一指,所有人的眼神都聚焦在了王薔的血手指上!

  鐵證如山!

  而慧清大師則是雙手合十,一聲,「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岳王妃則是迅速地掃視了一圈所有人的手,皆是乾淨無比,哪有絲毫的血漬?

  靜依的眼角含笑,自己的婢女並沒有發現是何人最後一個接觸的,說這個的,可都是附近的百姓!這樣一來,更是容易讓大家信服了!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把王家姐妹還有岳王妃都給弄糊塗了!此時岳王妃也是隱約的想起,似乎的確是王薔最後接觸的水。那這麼說的話,這盆裡的血水?

  王薔有些懵了,怎麼會這樣?明明不應該是這樣的呀?明明就是應該只出現死魚就對了!這樣一來,眾人都應該是指責平王妃表面偽善,心如蛇蠍才是!在觀音誕辰冒犯了觀音菩薩那可是大罪!可是為什麼會弄成了這個樣子?

  眼看著所有百姓指責、鄙夷、憤怒的眼神全都指向了自己,王薔到底是尚未出閣的千金小姐,哪裡經過這種場面?頓時理智便被嚇到了一旁!臉色慘白道:「我沒有!我沒有殺生!我沒有!」

  靜依一挑眉,不語,只是冷冷地看著眼前的這個王薔!

  而慧清大師在看向王薔的眼神時,也是有些複雜。

  王薔急了!她撲到了岳王妃面前跪下道:「姨母,真的不是我!不是我呀!我沒有殺生,真的沒有殺生!您要相信我呀!姨母!」

  岳王妃也是被突然的轉變給驚的有些反應不過來了。還是岳正陽反應快,眼看著岳王妃就要親手去扶王薔了,急道:「母妃!今日可是觀音誕辰,王小姐現在,只怕是有些不祥了!」

  岳王妃聽到了不祥兩個字,腦袋只覺得嗡的一聲,想要去扶王薔的動作也是頓時就止住了。看向王薔的眼神已是除了平日的疼愛外,還多了一分的疑惑!

  岳王妃信佛,自然明白,這剛才的變故,分明就是因為這個人的身上有著極重的魔障!或者是前世造了極大的殺孽!她這樣一想,心裡便有些不解了,這樣溫婉可人的一個女人,怎麼會有如此重的業障!

  王薔聽到岳正陽喚自己為王小姐,而不是表妹,頓時氣急!可是她又能如何?自己不過是一個四品知府的女兒,如何奈何得了堂堂的岳王世子?

  王薇此時嚇的已是有些輕顫,「姨母,請您為姐姐做主呀。這件事情定是有人要蓄意陷害姐姐呀。」

  「蓄意陷害?」岳正陽卻是有些冷硬道:「二小姐,你不以為你這番話說的太過了嗎?不覺得太瞧得起你了嗎?在場的除了這諸多百姓,和你姐姐接觸多的就是我們這些人了!你以為她有什麼值得我們陷害的?財富?地位?還是名聲?我們與她並無什麼利益糾葛,誰會去無緣無故地耗費心機去陷害一個無干之人?」

  岳正陽的這番話,說的雖有些直白難聽了些,卻是事實!

  王家姐妹二人,也是瞬間便白了臉色!岳世子說的不錯!她們不過是區區四品官宦之女,有什麼值得人家對她們下手的?圖什麼?圖一時高興?可是這也說不過去呀!

  元熙有些鄙夷地看了二人一眼,「慧清大師,這位王小姐手上的血漬尚未乾,怕是的確是碰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了!只是不知道大師以為該如何解救?」

  王薔的臉色此時已是被嚇得毫無血色!什麼叫碰了不乾淨的東西?什麼叫如何解救?這分明就是認定了她是一個不祥之人!自己若真是應了此事,這輩子怕就是完了!別說岳世子的小妾了,就是尋常人家的好男兒,怕也是會對她避如蛇蠍了!

  王薔想到此,登時便癱軟到了地上,眼睛也是呆呆的,看起來空洞無神!

  王薇見此,嚇得扶了王薔,「姐姐,姐姐你怎麼了?姐姐,你別嚇我呀!」

  此時一直沒有出聲的靜依則是看了看另一個木桶,有些雀躍道:「這魚兒沒死!大師快看!這魚兒正游的歡快呢!」

  經靜依這麼一說,所有人又都看向了那另一個木盆,果然,那魚兒又游得是極為歡快了!聽到這個聲音,王薔的眼神也有了些波動!魚兒沒死,那就說明她沒事了?

  王薇這時也是感覺到了王薔的變化,小聲道:「姐姐,既然魚兒沒死,咱們再求求姨母,你定然是會沒事的。」

  王薔點了點頭,眼睛裡也是閃現了一絲的歡喜,想來是自己被人設計了,卻是沒有設計到家!沒想到那魚兒竟是沒死!哼!看這次他們還有何話說!

  王薔在王薇的攙扶下起了身,剛動了一下,便又聽到元熙冷冷的聲音道:「大師,為何這魚剛才被王小姐一碰,便呈現了假死的狀態!而換過了水和盆,便又無事了呢?」

  「是呀!看這樣子,這魚也不像是生病了呀!」岳正陽也起哄道。

  王薔聽到這兒,心裡的一股氣被提了起來,卻是無處發洩,只好生生地憋在心裡,直憋的她心口處生疼。

  「大師,也許只是巧合,王小姐手無縛雞之力,如何能夠殺生?說不定真的如她所言,是有人陷害。大師,這裡是佛門清淨地,這樣的日子裡,更是不該攪擾貴寺,可是現在王小姐好歹也是官家千金,又是未出閣的姑娘,總不好被人這樣非議,污了她的名聲,誤了她的終生!所以,本王妃還是覺得藉著貴寶寺之地,還王小姐一個清白!」

  靜依這番話說的合情合理,而且還讓眾人以為她是從心底裡為了王小姐的名聲考慮!就連王家姐妹也是這麼想的!畢竟,在所有人都明著暗裡指責她是個不祥之人之後,平王妃還能如此公正的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可見平王妃的確是處事公正,態度謹慎之人!

  而先前對靜依略有不滿的岳王妃在聽了她這一番話後,也是覺得這平王妃果然是氣度不凡!若是剛開始沒有人發現王薔手上的那抹血漬,那被眾人非議的豈非就是平王妃了?可是她竟然還想著為王薔洗脫嫌疑,還她清白!的確是個有氣度的親王妃!

  岳正陽略有些不解,不過轉瞬即逝,笑吟吟道:「還是王妃殿下想的周到!的確如此!這裡這麼多人,若是王小姐的名聲受損,可就是大大的不妙了!」

  王薔一聽這話,略有些躊躇了。這話怎麼聽著這麼彆扭,感覺自己再往前走一步,便是踏入了對方的陷阱呢?可是一想到自己現在這個樣子,若是不正名的話,這裡這麼多的百姓,自己不祥的流言,定然是會傳遍封城,說不定哪一日就會流出了封城!這可是大大的不妙!

  元熙則是有些清朗道:「大師,既如此,便請大師想法子,將事情弄個清楚明白吧!若是王小姐是被有心人給害的,也盡快還其清白,畢竟女孩子的閨譽,還是極為重要的。」

  慧清大師雙手合十,對著身邊的一位小沙彌道:「去打一盆淨水來,先請這位王施主淨了手。」

  「是!」

  很快,小沙彌便端來了一個木盆,裡面放了淨水,「這位施主,還請你先淨手吧。」

  王薔想了想,這裡可是華陽寺!再加上這位慧清大師親自吩咐的,應該是不會出什麼差錯的。所以,她蓮步輕移,到了那水盆前,仔細地淨了手,將手上的血跡洗了個乾淨。隨後便取了自己的帕子淨了手。

  靜依見此,卻仍是微笑不語。不過若是細看,便會發現她的眼神中閃過一抹東西,極快!

  王薔將手拭乾,看向慧清大師,此刻她的臉上已是恢復了幾分血色,只是身上的衣服因為剛才的動作,而有了褶皺,也有了一些污跡。再加上剛才因為痛哭,眼睛有些紅腫,倒是有些像是金魚眼了!鼻端微紅,臉上的妝也花了。總之現在的王薔已是沒了半分的美人之姿!

  「慧清大師,弟子現在已經淨了手,接下來需要怎麼做才能證明弟子的清白?」

  「請施主再次將手浸入到這個水盆中,若是這水中的水再次變為血紅色,那麼就無需老納在多說什麼了。若是這水中的水無事,則是證明施主是被人陷害的。」

  王薔聽了慧清大師的話,心思急轉,將自己前前後後,左左右右的事全都想了一遍,覺得到底是沒有什麼地方再有遺漏了!應該是不會有事了。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剛才也是用皂角仔細地洗過了。應當是沒什麼事了吧!就算是有人在自己的手上動了什麼手腳,經過這皂角一洗,也是沒事了。

  王薔心裡打定主意,便大聲道:「好!弟子就再試試,以證清白!」

  她走近那木盆,裡面游著幾條還算是鮮活的鯉魚,輕輕地將手放入水中,心裡默數著,一,二,三!王薔大喜!將手伸了出來,激動道:「大師,您看,沒事了!」

  慧清大師看了王薔的手,這次的確是乾淨的。再看向了木盆,那魚也還在歡快地游著,似乎並無不妥!

  岳王妃這才鬆了一口氣,到底是在自己身邊兒長大的親外甥女,如何能不心疼!現在看她沒事了,笑道:「這便好!大師,這是不是就可以證明薔兒是被人陷害的了?」

  王薔的眼中閃過一抹得意之色,看向了在一旁圍觀的百姓們!下巴微抬,眼睛半瞇,那傲氣是盡數顯現在了臉上!你們這些個窮酸平民,也想著看本小姐的熱鬧嗎?做夢去吧!

  只是還沒等王薔得意夠,便聽到那小沙彌驚道:「師祖!這水!」

  慧清大師等人迅速將視線瞄到了水盆中,只見那水盆裡的水再次呈現出了血紅色,而裡面的魚也是開始有些不太願意動了!

  「快,快將魚撈出來!」

  慧清大師話落,那小沙彌早已是將那幾尾魚放到了一旁的一個木盆中!原來小沙彌擔心這次水仍然是會變色,又擔心這些魚會有性命之憂,所以便提前備好了一盆水!

  岳王妃前一刻還以為王薔沒事了,緊接著就又是出現了這驚悚的一幕!哪怕是岳王妃年紀大,歷練多,也是有些吃驚!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而海棠則是驚道:「天哪!快看王小姐的手!」

  只見王薔的手再次出現了班班血跡的症狀!這一幕可是將眾人都給嚇呆了!

  如果說剛才人們還是有些猜疑,那麼現在,百姓們可是認定了這王薔就是個不祥之人了!這親眼目睹之事,還容得她再狡辯?

  王薇則是張著嘴,說不出話來了!

  王薔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的雙手,不可能!剛剛明明還沒事呢!「不!這不可能!大師,剛剛弟子的手從水中出來時,您可是親眼所見,並無不妥呀!為何只是眨眼間,便會如此?」

  岳正陽則是不顧王薔的吃驚,煽風點火道:「王小姐說的是!這也是太過令人匪夷所思了!這剛剛還好好的,又無人近過她的身。卻是眨眼之間,一雙宛若白玉之手,便成了一雙似是沾染了斑斑血跡之手!大師,這如何說的通呀?」

  岳正陽的這雙嘴,不可謂不毒呀!竟是將話說的這般直接明瞭!擺明了就是告訴眾人,這可是沒有做過手腳!沒人碰過她,甚至都沒人近過她的身!可就是這樣神奇,這怪異的一幕就是發生在了王薔的身上!這不是擺明了就是說王薔就是不祥嗎?

  王薔的眼睛裡似是閃過一抹巔狂,大叫道:「不!不可能!一定是有人陷害的!這水有問題!這木盆有問題!這魚有問題!一定是的!就是這樣!我不是什麼不祥之人,我不是!我六歲時便有算命先生說我是大富大貴之命!我怎麼可能是不祥之人?一定是有人陷害,有人嫉妒!」

  她的眼神看起來凌厲無比,因為著急,她的臉色倒是有些通紅了!再加上一雙有些紅腫的眼睛,是怎麼看,怎麼有些恐怖了!

  王薇暗叫不好,姐姐現在這個樣子,怕是更要有人信以為真了!「姐姐,你別急!一定還會有別的法子證明你的清白的。」王薇上前扶了王薔,可是手卻是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使勁兒掐了王薔一下。

  王薔一吃痛,整個人便冷靜了下來!

  這王薔可不是個善茬兒!能在岳王府待了數年,不僅是得了岳王妃的誇讚,甚至是還得了岳王府下人們的敬重,由此可見,這王薔可不是一般的有心計!

  王薔一冷靜下來,便深吸了幾口氣,卻是轉身對著靜依和元熙的方向跪了下去,「王爺,王妃。臣女的確是被人陷害的!只是現在臣女無奈,怕是沒有法子以證清白了!王爺,臣女不願蒙受這不白之冤,情願一死!」

  說完,王薔便給二人磕了三個頭,起身便拔了自己頭上的簪子,欲刺向自己的咽喉!

  只是,這也只是欲!

  不等那王薔的簪子到了咽喉處,王薔便覺得手腕一痛,然後是渾身一麻,便癱軟到了地上。

  岳王妃驚道:「你這是幹什麼?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何苦要尋死?」

  而岳正陽和初一則是將元熙和靜依護在了身後,冷冷地注視著地上的人。

  王薔放聲大哭!「姨母!薔兒不知做錯了什麼事,得罪了什麼人?竟然會被人如此陷害!姨母,您還是讓薔兒死了吧!也免得再活在這世上受罪!也免得擋了某些人的路!以為薔兒是要和她爭搶什麼!」

  靜依聞言嘴角卻是向上翹了翹!像極了一朵盛開的海棠花,嬌艷芬芳!

  海棠則是有些氣不過一般,想著上前說些什麼,卻是被靜依給攔了下來!這個王薔,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不到黃河心不死呢!竟然是想出了這麼一番極為無賴的說法!

  剛才王薔的那番話,無非就是想著要讓眾人們以為是元熙想要納了王薔為妾,而自己卻是嫉妒不肯!這是想要污了自己的名聲,說是自己不能容人,然後便想方設法的損了王薔的名聲!王薔若是一個不祥之人,誰還會同意她進王府?別說平王府,就連尋常百姓家都是不願意要的吧?

  百姓們的確是有些疑惑了!畢竟是王府的門第,雖不是他們這些百姓能夠妄議的,可是聽一聽這些八卦,他們倒還是有些感興趣的!

  靜依此時也是有些佩服這個王薔了!心思竟是轉的這樣快!居然能想到這樣的法子,現在若是再有人說這個王薔是個沒有心計的人,怕是連岳王妃也不信了吧?

  果然,岳王妃聽了這番話,一開始許是沒有反應過來,待王薔又哭哭啼啼地說道自己礙著人家的眼了,倒不如死了的乾淨!這番話時,便有些明白過味兒來了!

  她原本是還想著幫一幫王薔,到底是自己的親外甥女,可是現在這王薔的這番話,分明就是在暗指平王妃呀!那平王是什麼人?就這些日子她的觀察來說,平王對這個小王妃可是寵溺的緊!幾乎是有求必應!

  岳王妃向元熙的方向看了一眼,只一眼,便是嚇得心底裡一顫!現在的元熙,似是又回到了七年前的那個冷血無情的孩子!那樣冰冷嗜血的眼神!那樣冷冽的肅殺之色!岳王妃相信,今日若不是有慧清大師在,又是這樣一個特殊的日子,只怕元熙早已經動手結果了王薔的性命了!

  王薔還在那裡哭哭啼啼,岳王妃卻是已沒有了再勸之意!這想卑劣的心思,王薔都能想的出來!看來,平王妃說的對!這王家的兩姐妹,的確是不便嫁入岳王府的!

  王薔絕對是沒有想到,她情急之下想到的這招,會徹底地改變了岳王妃對她姐妹二人的態度!而靜依則仍是輕笑,似乎是這王薔所言,根本就是與自己無關一般。

  起先,百姓們還是有些竊竊私語的,畢竟是平王府!王爺想要納幾個侍妾,側妃什麼的,也不是不行呀!只是,真的是因為這個,平王妃才會想法子陷害她嗎?

  岳正陽有些不耐煩的看了一眼王薔,感覺到了身旁王爺身上傳來的肅殺之氣,暗叫不妙!冷聲道:「王薔!你居然在王爺,王妃面前失儀!而且還欲在王爺和王妃面前行自裁之事!你可知這是大罪!」

  王薔聽了渾身一個激靈,抬眼看向了岳王妃,原指著岳王妃能為自己說句話!可是岳王妃的神色似是有些淡漠了!看到了王薔那有些可憐還些乞求的眼神,卻也只是眼神輕晃了晃,再無反應!

  王薔這個時候倒是沒有相到是自己剛才的話,讓岳王妃起了疑心,只是以為自己在王爺面前自裁,確實是衝撞了親王殿下,的確是大罪!所以岳王妃才不願出手相幫!

  靜依蓮步輕移,到了慧清大師身邊,施了禮道:「大師!您是得道高僧!這王小姐,話裡話外這是暗指是本王妃陷害了她!以為是本王妃買通了寺裡的僧人,才會如此!這樣吧,本王妃就與她一同再試一次,以證本王妃的清白!也還華陽寺一個公道!」

  靜依輕飄飄的一句話,便將王薔再度地孤立了起來!而是將自己與整個華陽寺綁到了一起!這番話,可是引起了在場不少百姓的共鳴!

  大家這才反應過來,這王薔似乎是在指責平王妃陷害了她!可是剛才的情形大家可是都看見了!這王薔明明是先淨了手,人家怎麼陷害你?再一想剛才王薔說水有問題!盆有問題!魚有問題!頓時便明白了,這王薔似乎是在指責平王妃的同時,將整個華陽寺也給罵了進去!

  這華陽寺是什麼樣的存在?這慧清大師又是什麼人?那可是整個封城都引以為傲的大師!居然被一個不祥之人給污蔑了!這如何使得?

  就見百姓們又開始紛紛指責起了那個王薔,明明就是個不祥之人,反而還污蔑平王妃和華陽寺!簡直就是不知羞恥!

  人群中不知誰喊了一句,「真是不知羞恥!剛剛明明就是平王妃為她說話,她現在卻是狼心狗肺的想要攀污王妃殿下了,真是不要臉!」

  「對呀,剛才明明就是平王妃說她也許是被人陷害的,還幫著她說話!可是沒想到她竟然如此的反咬一口!」

  「就是呀!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哪!這種人,就不該為她說話!」

  人群中你一言我一語的話,將原本就有些心虛的王薔更是說的無地自容,恨不得找一個地縫鑽進去罷了!

  「大師,還請您勞煩一下貴寺的僧眾,再準備一次吧。」靜依態度端正道。

  慧清大師想了想,這平王妃剛才的話也有道理!若是不將事情辯個明白,怕也是有損他們華陽寺的名聲的!他自己的名聲倒是小事,可不能因此壞了華陽寺百年的名聲的!於是,便吩咐了幾個僧人再去準備。

  很快,兩盆清水,便都備好了。「王小姐,既然是你認定了我要害你,便由你自己先來挑一盆淨水吧!免得再出些什麼差錯,再怪到本王妃的頭上!」

  王薔的臉色變了變,有些尷尬道:「王妃殿下多慮了,臣女不是那個意思!」

  「不必說那些有的沒的了!快選吧。今日是觀音菩薩的誕辰,總不能因為你而誤了這寺裡的各項活動!」

  王薔訕笑了笑,便選定了一盆清水。二人各自到盆中淨了手,由眾人看過,再到了兩盆各盛有兩條鯉魚的盆前站定。

  靜依又道:「王小姐先選吧!」

  「不敢,還請王妃先選!」

  「不必了!是你自己說這木盆有問題,魚也有問題的!為了免得你再說是本王妃害你!還是由你來先選吧!」

  王薔無奈,只好再選了一個盛有兩條鯉魚的木盆。

  靜依到了另一個木盆前,直接將手伸了進去,自己在心中默數了五個數,然後便從水中出來,海棠正要上前為她擦拭。卻被靜依阻攔道:「不必!退下。」

  眾人就這樣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著平王妃的手看,按理說這是極為失禮之事!可是為了還王小姐的一個清白,高高在上的平王妃竟然願意如此而為!的確是讓百姓們覺得平王妃果然是雍容氣度!非常人可比!

  靜依的手就是這樣在冷風中慢慢乾了,抬眼看向慧清大師,「大師以為如何了?」

  「王妃的手上並無污跡,那木盤的水的顏色也仍是清澈無比,魚兒游的歡快!平王妃並無什麼不妥!相反,倒是經您這手一浸,這魚兒似是更歡騰了些!可見平王妃您是個有福之人!」

  「多謝大師。」靜依說完,便轉身看向了王薔。

  王薔此時已是有些膽戰心驚了!可是她現在是進退兩難,唯有盼著自己這一次能平安無事就好!

  王薔的手浸入了水中不過只數了三個數,便趕緊地出來了。她眼睛死死地盯著自己的手,然後,眼睛便瞪的越來越大!而人群中的抽氣聲,驚訝聲,卻是越來越大了!

  王薔這一次是親眼看著自己的手的。她親眼看著自己這雙保養的極好的如同是白玉一般的手,竟然是一點一點,一寸一寸地變成了血紅色!這太過驚悚了!

  王薔再一看那木盆,裡面的水,也無可避免的再次是變成了血紅色。

  王薔尖叫一聲,便如同是發了狂一般,向著人群中狂奔而去!

  「初一,攔住她!別讓她傷人!」元熙冷聲道。

  「是!」初一迅速的一個飛躍,將已是跑到了十數米之外的王薔給攔了下來,輕輕一點,王薔便不省人事了!

  岳正陽則是小聲道:「謝了!我知道,你也是顧忌到了母妃的面子。不想讓她太難堪!」

  元熙一挑眉道:「再有下次,別怪本王出手狠辣!」

  岳正陽的小心肝兒顫了顫,這王爺怎麼感覺像是又回到了七年前了?

  慧清大師雙手合十,「阿彌陀佛!這位施主遇清水無事,可是遇到生靈,卻是殺心頓現!實在是大大的不祥呀!」

  王薇聽了,心裡咯登一下子,完了!被慧清大師這樣說了,那姐姐的名聲,卻是徹底地毀了!不祥呀!這豈不是要讓姐姐終生不嫁,常伴青燈古佛了?

  岳王妃誠懇道:「大師,這姑娘是弟子的一位親人,不知,可有法子解救?」

  「施主,唯願她終生吃齋念佛,消除心中的業障,方可!只是,終是需要她自己的修行,旁人,怕是幫不上的。」

  「多謝大師。弟子受教了。」岳王妃說完,看了看仍是昏迷不醒的王薔,眉心一皺,大大的不祥!這樣一來,只怕是要將她暫時留在華陽寺了!待自己離開封城之時,再將她帶走吧。

  岳正陽則是搖頭道:「難怪她們剛住進平王府,王爺就遇刺了!而且還受了傷,原來如此!」

  似乎是無心之語,卻是將眾人的情緒都能挑撥了起來!特別是岳王妃,看向元熙的眼神裡便已是濃濃的歉意了!聽說當時王爺傷的極重,可是帶著傷去了平秋縣,岳王妃越想,越覺得自己對不起元熙,若不是自己帶了她們二人來,也許元熙就不會受傷了!

  此時的岳王妃,可能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已經是將王薔的不祥,也極為自然地帶到了王薇的身上!

  王薇則心裡有些毛毛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居然是也被岳王妃給扣上了一個不祥的代名詞!

  「大師,還請大師能為這孩子安排一下,讓她在這裡誦經求佛,早日消除身上的業障!」岳王妃又道。

  「施主放心,老納本就是佛門中人。我佛慈悲,定是會讓這位施主早日好起來的。」

  經過這樣一番折騰,倒是耽誤了不少的時間,接下來,百姓們繼續放生。而元熙和靜依則是到另一處空地上,放生了幾隻鳥類,便作罷。

  二人順著山間的小路,慢慢悠悠地走著。

  「依依,這都是你提前安排好的?」元熙有些興奮道。

  「怎麼?你幹嘛這麼高興?」

  「我早就看她們不舒服了!本想著直接將她們給扔到青樓裡去,可是到底得顧念著義母的面子。」元熙有些無奈道,「再說了,懲治這些後院兒中的女人,我還真是比不上你!」

  「你這是說我的心眼兒壞?」靜依瞪大了眼睛看向元熙,那樣子分明就是說,你要是敢承認,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元熙急忙討好道:「哪有!我怎麼敢有這種想法呢?你這可是冤枉死我了!」

  「量你也不敢!」

  「你為什麼一開始卻是想著為她解圍?」元熙問完,便突然止了聲,一拍額頭,「我明白了!先前人們也只是懷疑,並不能確定,而且若不是有了後面兩次的測試,百姓們也不能完全地肯定這個王薔就是一個不祥之人!現在被你這麼一弄,定是不會再有人懷疑與你有關了!依依,你還真是聰明!環環相扣呀!」

  「哪有你說的那般厲害?」靜依笑道。

  元熙看靜依又有了笑模樣,笑問道:「你快告訴我,你那個變顏色的到底是怎麼弄的?」

  「這有什麼?不過就是做了手腳罷了!不然,你真以為這是不祥?」

  「我只是不明白,你到底是怎麼弄的?明明水和魚什麼的,都沒問題呀!特別是最好一次,同樣的水,都是她先挑的,為什麼你沒事,她卻有事呢?」

  「很簡單,其實水和木盆,還有魚都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是王薔身上的那方帕子!」



第六十三章 精湛演技!

  「帕子?你派人在她的帕子上放了什麼東西?」元熙好奇道。

  「這個嘛,不過就是原來跟晴天哥哥一起鼓搗出來的一些東西罷了!對了,你假裝受傷這件事一直是瞞著岳王妃的?」

  「嗯。這種事情自然是知道的越少越好。」

  「自平秋縣之事了結之後,我一直也沒有細問過你。你怎麼會想出這樣冒險的主意來?到底又引出了些什麼人?」

  元熙輕笑了笑,「引出來的不過都是一些個小蝦米罷了!不過這樣一來,封城倒是可以太平一陣子了。另外,在封城,我也抓住了幾名死士,和平秋縣的那兩個都交由了暗閣來處理。我估計這兩天就會有消息了。」

  「你確定?你也說了,他們都是一些死士!怎麼會如此輕易的透露出主子的消息給你?」靜依顯然是有些不相信了!要知道他們抓到的可是幾名死士呀!死士!什麼叫死士?就是一旦任務失敗,便能過各種手段自盡!絕不留給敵人一個活口!

  「呵呵,依依,這些太過慘忍的事情你就不必打聽了!」元熙並不打算告訴靜依他的法子。可是一抬眼看到靜依那有些質問的眼神,只得摸了摸鼻子,輕道:「好吧!讓死士開口,也不是沒有法子。死士不可能沒有弱點!對死士而言,最可怕的並不是面對死士!因為他們接受過無數種面對死亡的訓練。可是他們不害怕死士,不代表他們不會懼怕生不如死!」

  「生不如死?」靜依擰了眉道。

  「嗯,暗閣和這些死士打交道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也知道七年前我受到刺殺,也就是這批人所為!我怎麼可能對他們一無所知?他們所有自盡的法子,我都已是預料到了。所以,他們雖然是被稱為死士,可是現在,卻是都生不如死!」

  「你切斷了他們所有可能自盡的路子?」

  元熙點了點頭,「你是我的妻子,我不願意瞞著你,只是這些事情都太過血腥慘忍!這樣沾滿了鮮血和罪惡的事情,由我一個人知道就行了!」

  靜依的鼻子一酸,濃濃地感動便湧上了心田!這就是元熙,這就是七年來,一直是為她考慮,為她著想的元熙!她相信,無論這個世界怎麼改變,元熙對她的感情都是不會發生任何的變質!

  「元熙,你總是這樣體貼。」

  「那是自然,所以說娘子,這個世界上只有為夫一個人是最愛你的。其它的那些個,你還是就不要再理會了吧?」

  「呃?」靜依有些懵了,「什麼其它人?什麼意思?」

  元熙笑了笑,自己的小妻子對這方面還真是太過遲鈍了,不過這樣也好!只是讓她知道只有他一個人愛著她就好了!這樣就沒有人來搶她了!「依依,咱們去安慰一下岳王妃吧!」

  元熙岔開了話題,拉了靜依的手,慢慢地往回走。他才沒那麼笨!既然小妻子不知道那些人的心思,自己才不會挑明呢!

  二人不緊不慢地到了岳王妃的院子,司畫和初一等人在後面遠遠地跟著,看著自家的主子如此恩愛,她們這些做屬下的,差使自然也就好做了。

  一進院子,便看到了幾名丫環站在房門口。

  「岳王妃可回來了?」靜依問道。

  那丫環福了福身,恭敬道:「回平王妃的話,王妃剛剛回來。現在二小姐正在裡面陪著王妃說話呢。」說完就要進去通報。

  元熙道,「不必通稟了,我和王妃自行進去就是了。」

  那名丫環猶豫了一下,平王畢竟是外男,似乎是於理不合。

  靜依笑道:「不必怕岳王妃會責怪你。再說了,王爺可是岳王嬸兒的晚輩。你怕什麼?」說完,又轉頭道:「元熙,想來這件事對岳王妃的打擊太大,咱們待會兒還是措詞小心些,別讓岳王妃更難過。」

  「知道了。我進去後,一言不發可好?」

  靜依白了他一眼,卻是沒有說話,二人一前一後進了屋子。

  偏廳內,王薇正哭哭啼啼地跪在地上,「姨母,您真的相信姐姐是不祥之人嗎?姨母,姐姐在您身邊侍奉多年!她是什麼樣兒的人,您應該是最清楚的呀!還有,您可還記得姐姐六歲那年,曾有一位高僧預言說姐姐是大富大貴這命的!您可是親耳聽到的呀!姨母!」

  岳王妃沒有說話,左手扶了額頭,有些淡淡地憂色道:「你起來吧,薇兒。我知道你們姐妹情深。可是現在事實擺在了眼前!還有什麼是不明白的?難不成,你還要再試上幾次?」

  岳王妃身邊的一位嬤嬤端了茶道:「您先喝盞茶,順順氣吧。」說完,對著地上跪著的王薇道:「二小姐。不是奴婢多嘴。這光天化日之下,這麼多人都瞧著呢!您還要咱們王妃怎麼幫您?」

  那位嬤嬤說了一句後,見岳王妃的臉上並無不悅之色,繼續道:「二小姐。要奴婢說呀,這事兒千不該萬不該將人家平王妃給攪進來!大小姐若是不在那裡胡亂攀污平王妃,只怕咱們去求求平王妃,事情還有些轉機。可是現在?」

  那王薇聽了一怔,隨即明白過來,「嬤嬤,姐姐何時提到平王妃了?是平王妃自己心虛才會如此!」

  岳王妃聽了,正欲將茶盞放下的手就是一頓!臉上也是有了慍怒之色!

  那嬤嬤一瞧,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她可是在岳王妃身邊侍奉了二十餘年了!對岳王妃的脾性自是十分的瞭解!趕在岳王妃前說了話,「王妃您可莫氣!這二小姐也是年紀小,不懂事,才會如此無禮。好在這屋裡沒有外人,不會有人怪罪!」

  「哼!」岳王妃將茶盞重重地置於桌子,訓斥道:「真是個不懂規矩的!平王妃是什麼身份?也是你一個白身能妄議的?」

  王薇聽到這句話,嚇的打了個哆嗦。她自進岳王府陪伴岳王妃以來,還從未見岳王妃對她發過這樣大的火!又聽到岳王妃指責自己不過就是一個官家小姐,一無品級,二無誥封的。這聽在她的耳朵裡,根本就是在暗諷她的出身低!

  岳王妃看她雖是被自己嚇住了,可是眼睛裡仍是有著不甘心,甚至還有些恨意!恨意?岳王妃擰眉思索,這王薇向來是乖巧懂事,現在眼中怎麼會有這樣的眼神?那恨意又是針對何人的?平王妃?

  岳王妃又道:「你口口聲聲說當時薔兒未指明是平王妃,可是在場的那麼多人,你以為都是傻子嗎?別說是平王妃了,就連百姓們都是猜出了薔兒的意思!你現在還要替她狡辯?這封城裡,除了平王妃,還有誰會像薔兒說的那樣?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為何竟是想著要污了平王妃的聲譽,這與她有何好處?」

  岳王妃本是極為平常的一句話,可是聽到了王薇的耳朵裡,卻是嚇得嘴裡的上下牙直打架!不過,岳王妃因為正想著王薔當時的表現,所以並未在意。可是她沒看到,她身邊的嬤嬤可是瞧的一清二楚。

  靜依和元熙覺得在外面聽的也差不多了。便抬腿進了偏廳,元熙親自為她掀了簾子。

  「岳王嬸兒,剛才我和元熙有些事情去處理。沒想到您就已經回來了。」說完了,扭頭一看,驚道:「二小姐這是做什麼?」

  岳王妃看到是他二人進來了,倒也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反倒是跪在地上的王薇有些尷尬。她緊忙著用帕子擦了擦臉上的淚漬,又稍稍理了理衣服。

  這樣細微的動作,靜依自然是看到了眼裡。「二小姐怎麼跪在了地上?現在雖說是初春了,可到底還是有些冷的。地上太涼,別再傷了自己的膝蓋!」

  「謝王妃關懷。臣女無礙。只是想到自己的姐姐,一時有些心痛罷了。」

  岳王妃輕歎了一口氣,「起來吧。」

  王薇這才在那位嬤嬤的攙扶下起了身,站到了一旁。

  「依依,你來找我有事?」

  「岳王嬸兒,元熙和我都有些不放心您。所以過來看看。到底是您的外甥女,又跟隨在您身邊侍奉。您心裡想必是有些不好受的吧?」

  「依依呀,今日之事,是我這個做長輩的對不住你呀!枉費她們兩個跟在我身邊多年,我卻是沒有教導好。竟是出了這樣的岔子!王薔這個孩子也是,我也不知道她怎麼就起了那樣的心思!」

  「岳王嬸兒太客氣了。這王薔又不是您的親生女兒,再說了,今日之事,也與您無關。您還是別多想了。」

  「你為人大度,不與她計較,可是眾目睽睽之下,還能如何?這平王府她是回不去了,即便是一路上跟我回了江南,怕也是要常伴青燈古佛了。」

  岳王妃邊說著,邊抹著淚兒。一旁的王薇則是有些心不在焉的看向了一旁安坐的元熙。

  靜依看到王薇這個岳正陽的內定側室,反倒是對自己的夫君芳心暗許了,不由得有些奇怪!這個王薇是個沒腦子的嗎?沒看到自己就在這兒坐著?

  「二小姐放心。這不祥之人是大小姐,與你無關,自是不會為難於你的。」靜依淡淡道。

  元熙則是冷聲道:「本王倒是好奇,這大小姐明明就是個不祥之人,為何在她六歲時會有那樣的一番批命之說?岳王嬸兒,您的身份尊貴,可千萬別是被什麼人給迷惑了才是!」

  岳王妃一聽,頓時便有了一種撥雲見日之感!本來她就是有些納悶兒,怎麼好端端地一個被說的命裡帶富貴的人,突然之間就成了不祥之人了?現在聽了元熙這番話,再仔細一斟酌,當年之事,雖是她親見,可是那僧人,她卻是不識得的。而今日之事卻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發生的!

  人都是如此,總是認為自己親眼看到的便是最為真實不過的。可是她哪裡知道這一切都不過是靜依將計就計罷了。

  王薇有些著急道:「姨母,當年那高僧所言,您也是親耳聽到的,做不得假的呀!」

  本來王薇在想著盡力在岳王妃面前為王薔再爭取一下,可是她現在這番話一說出來,卻是有了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特別是那句做不得假的,聽到了岳王妃的耳朵裡,偏偏就是感覺到是自己當年被人愚弄了!

  岳王妃越想越氣,當年之事若是被人提前安排好來愚弄自己的,那就是說,有人刻意安排了這兩個丫頭來討好自己了?平王說的對,自己的身份尊貴,怕是被人給惦記上了!

  這樣一想,岳王妃便覺得胸口窩了一團火,越燒越旺!心裡將王家姐妹的家人,特別是其母親給恨了個透!自己與她可是親姐妹呀,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與她聽,卻偏是要行這卑劣之事?這分明就是拿她當傻子耍了!

  岳王妃看了一眼有些膽怯的王薇,到底是跟在了她身邊幾年,有了感情,有些話還是說不出口的。「你先下去梳洗一番吧。現在這樣,總是有些不成體統了。」

  「是!」王薇見岳王妃並未遷怒於她,這才膽戰心驚地出了屋子。

  「岳王嬸兒,其實您換個角度想想,也是不錯的。好在是現在知道了這個王薔是個不祥之人,還沒有嫁進你們岳王府。這還是不錯的。若是等嫁入了岳王府,那才是進退兩難呢。到底是您的外甥女不是?」

  岳王妃歎了一口氣道:「依依呀,我這身子也是有些不爽利,就不留你們多坐會兒了。」

  「岳王嬸兒既然身體不適,那就早些休息。等會兒,我派人給您送些補藥過來。」

  「不必了。不過就是些老毛病了。」

  靜依和元熙都是淡淡一笑,這樣的托辭,他們如何聽不出來?

  二人告辭後,剛出院子,便看到了等在外面的王薇。

  「臣女求王妃能高抬貴手,饒過臣女的姐姐吧。她不是有意冒犯您的,只是當時一時口不擇言。還請您手下留情。」

  王薇說這話時,聲音還有些哽咽,已經稍稍梳理過的妝容,再加上這樣一幅楚楚可憐的樣子,著實是讓人看了心動!怕是哪個男子看了,都會有些動容的吧!

  靜依看向元熙,見他正低著頭把玩自己手上的扳指,似乎是並沒有聽到王薇的那番話一般。

  靜依心裡暗暗有些發笑!這姐妹二人還真是相似!居然都是一心地想著壞了自己的名聲!這裡雖然是後山,可是也住了不少的貴婦們。時而會有人影走動。

  王薇的這番話無疑還是說自己做了什麼手腳,只不過是因為她的姐姐無意冒犯了自己,自己就要毀了她!這樣的人還真是有意思呢!怎麼就不知道悔改呢?難道剛才在外面她還沒有見識到自己的本事?沒有瞧見她的姐姐是多麼的狼狽不堪?

  靜依對身旁的司畫使了個眼色,司畫會意,身子輕飄飄地便再度進了岳王妃的院中。

  「二小姐此說從何說起呀?你這樣哭哭啼啼地,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我怎麼欺負了你了!」

  王薇聽了更是哭的梨花帶雨般好看,「王妃殿下,姐姐當時想必是被嚇壞了,所以才會對殿下出言不敬!還請殿下大人有大量,饒過姐姐這次吧!」

  靜依見她說的這般大聲,又哭的是淒慘無比,偏那模樣看上去還甚是好看!不由得暗自思索道這王薇莫不是受到過哭功的訓練?要不然怎麼會哭的這般的好看?而且聽她哭訴的這樣大聲,眼淚卻是掉的不多,分明就是想著引人來此!想著將事情鬧大。還真是不遺餘力的賣勁演出呀!

  「二小姐,你可知道你現在的行為已是觸犯了大淵的律法。本王妃可是有權命人將你關押的。若是一不小心,你得了個失心瘋什麼的,倒是你那個不祥的姐姐一樣,怕是也要終生被囚,再不得見天日了吧?」靜依彎了腰,做著將王薇扶起的動作,可是嘴裡的話卻是極大的刺激了王薇。

  靜依的聲音極低,除了她二人外,旁外的人都是聽不真切。當然了,這不包括一旁的元熙。

  王薇知她是故意在激怒自己,卻是輕泣道:「殿下,您真的不肯放過我們姐妹二人嗎?竟是要如此的狠心,想要趕盡殺絕嗎?」

  靜依這時卻是半蹲了下來,笑道:「你不想知道你姐姐為什麼三次碰到那水盆,三次都會變顏色嗎?」

  王薇聽了瞪大了眼睛,驚恐萬狀地看向了靜依,「是你!是你對不對?我就知道一定是你在背後搞的鬼!我們姐妹二人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要如此的為難於我們?」

  靜依見她的聲音竟是如此之大,卻是不怒反笑!她眼睛的餘光看到她們身旁已是開始慢慢有人接近,便再度起了身,卻是彎著腰,雙手轟然托了王薇的兩隻手臂,做親和狀。可是嘴裡說出來的話,卻是將王薇給嚇的半死!

  「二小姐,怎麼你也知道你們與本王妃無冤無仇嗎?那本王妃倒是好奇,為何你們姐妹二人想著要將自王府中帶來的那些活物,給想法子毒害了呢?」

  靜依的這番話仍是說的聲音極低。那王薇聽此,便覺得渾身輕顫,臉色煞白!尖叫道:「不!怎麼會?怎麼會這樣?你是怎麼知道的?」這樣說著,她的手臂微抬,想要掙脫靜依的雙手。

  可是沒想到的一幕發生了,她的話音剛落,便見靜依順著王薇輕抬手臂的動作,向後倒去!

  海棠驚呼一聲,「王妃小心!」

  而一旁剛剛湊過來的人們也是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這王家的二小姐居然當眾對平王妃不敬!當眾對平王妃動手!這太令人震驚了!大家看著眼前這個看起來弱不禁風,惹人憐愛的千金小姐,竟是會有如此行禮的行為!這也太讓大家意外了!

  岳王妃此時已是被司畫給引到了門口處,正巧看到了這一幕!

  岳王妃揉了揉眼睛,她是多麼不相信這剛才看到的是真的!多麼希望剛才只是自己眼花所致!可是偏偏事與願違!她看著這麼多人不可思議的看向王薇,看著平王上前將平王妃扶住,岳王妃心裡暗叫不妙!王薇闖下大禍了!

  「放肆!來人!」元熙大怒,初一等人上前正欲將人押下,便聽到一道極為清麗婉轉的聲音傳來,「元熙,算了,她也是無心的!可能是因為自己的親姐姐被人說成是不祥之人,心中有些一時難以接受罷了。她年紀還小,算了。」

  岳王妃提著的心這才算是落了下來,眾人也是紛紛替這位王二小姐舒了一口氣!平王妃還真是大度,這王二小姐的行為,足以將她治上一個蔑視大淵皇室的重罪了!可是卻是被平王妃一句她年紀小,便帶過了。

  而當事人王薇,還沒有反應過來,呆呆地站在那裡,看著眼前的平王妃。此時她就是再笨,心裡也是明白過來了。這平王妃分明就是故意的。故意激怒自己,然後趁著自己想要掙脫她的雙手之際,作出了一幅自己對平王妃不敬的動作。

  王薇心裡不服氣,可是又能怎樣?眾目睽睽之下,她還能如何?眼看著眾人看向她的眼神裡充滿了不屑,還有輕視之意!聽到人們對她指指點點的,她哪怕就是再氣,此時也是不宜再有什麼言行了!

  「她年紀小?她比你還要大上幾個月!哪裡小了?分明就是故意為之!初一,將其押至封城府衙,交由歐陽夜處置!」

  「是!」

  「慢著!」靜依再次出聲,此時她已是注意到了岳王妃。「不想竟是將岳王嬸兒也驚動了。岳王嬸兒身體不適,還是先回去歇著吧。」

  岳王妃卻是搖了頭道:「都是我這不成器的外甥女冒犯了平王妃,是我這個做姨母的管教的不好。我這廂先給你賠個罪了!」

  說著,就要彎腰行禮。

  靜依忙上前攔了她,「岳王嬸兒這是作甚?罷了。」說著,轉頭看向元熙,「算了。反正我也沒事。得饒人處且饒人嘛!今日又正逢是觀音誕辰,你就當是做善事了,可好?」

  眾人聽著平王妃的軟聲細語,只覺得如沐春風一般,溫暖洋溢,暖意甚濃。

  元熙輕哼了一聲,衝著初一擺了擺手,「這次就依你一次,若是再有下次,絕不輕饒!」

  岳王妃趕忙笑道:「多謝平王爺開恩。」

  「罷了,岳王嬸兒要謝就謝依依吧。若是依著本王的意思,定是要嚴懲不怠的!」

  靜依笑道:「岳王嬸兒,現在沒事了。您的身體要緊,還是趕緊進去歇著吧。莫要再為這些個瑣事勞神了。」說著,便轉頭對著王薇道:「王二小姐,本王妃知道你因為你姐姐之事,對本王妃有些偏見。本王妃做事向來是問心無愧,二小姐信也好,不信也好。正如王爺所說,今日便寬恕你一次,你若是再有下次對本王妃不敬,本王妃自當重懲!」

  岳王妃喝道:「孽障!還不快跪下向平王妃請罪謝恩?你是木頭不成?」

  王薇被這聲大喝嚇得一個激靈,心裡雖然是不甘,可是現在這個場合,這個局面,她是不得不低頭了!

  王薇緩緩跪下,聲若蚊蚋道:「是臣女冒犯了,謝過殿下不怪之恩。」

  靜依看著王薇緩緩跪下,嘴角微微上揚,「罷了。你姨母的身體不好你是知道的。別再打擾她休息了。今日本是個好日子,若是因為一些個瑣事,卻是將你姨母給氣病了,就是你大大的罪過了。」

  「是!平王妃教訓的是!臣女一定謹記您的教誨!」這話,王薇幾乎就是咬著牙說出來的。

  因為王薇低著頭,眾人看不太清楚她臉上的表情,不過看到眉心那一抹的紅,靜依心中卻是知道,這個王薇這次可是氣的不輕!不過居然還能隱忍著向自己下跪賠罪!這一點,靜依卻是又不得不高看了她一眼了!

  元熙扶了靜依,「走吧。慧清大師還等著咱們去切磋棋藝呢。」

  靜依點了頭,與岳王妃辭別,便帶著眾人緩緩離去。而被王薇的尖叫聲而引來的一些個貴婦小姐們,也是紛紛掩唇輕笑,各自離去了。

  岳王妃看到那些個夫人小姐們看向自己的眼神,肺簡直就是要給氣炸了!她堂堂的岳王妃,何時受到過這種待遇?她瞪了王薇一眼,「還不趕快進去!還嫌丟人丟的不夠?」

  說完,甩袖進了院子。王薇的臉色此時是極為的難看,白的就像是一張紙一樣,慘淡至極!可是岳王妃的話,她卻是不得不聽!現在的她,還要多多的仰仗著岳王妃的名頭才會有好日子過。

  進了屋子,岳王妃怒斥道:「跪下!」

  王薇早已是有了心理準備,知道岳王妃定是會怒火滔天,便一聲不響地跪了。低著頭,也看不到她的樣子。

  「薇兒,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你怎麼能做出這種事來?你可知道剛才若不是那平王妃攔著,你就是要被下獄了!你可知道那裡是什麼地方?那是監牢!你的名聲還要不要了?以後還要不要嫁人了?」

  王薇此時早已是想好了對策,流著淚道:「姨母,都是薇兒不好。薇兒也不想再過多的解釋什麼。姨母,薇兒給姨母添麻煩了,也讓姨母丟臉了!您千萬別生氣!您要是覺得胸口裡堵的慌,就打薇兒幾下解解氣好了。」

  不得不說,這個王薇很聰明,她沒有直接說自己是被靜依陷害了。因為這個時候,岳王妃只怕也是聽不進去的。所以,她便先打起了親情牌!到底還是有種一層的血緣關係的。

  岳王妃聽了這話,氣兒果然是小了許多。她身旁的嬤嬤道:「主子,您就別氣了。氣大傷身吶!再說了,這表小姐,這不是已經認錯了!您就別再跟自己過不去了。」

  岳王妃歎了一口氣道:「你懂什麼?這個平王可不是個好惹的主兒!他的倔脾氣一上來,是誰的面子也不給!這次是幸好有平王妃為她求情,否則,即使是豁出去了我這張臉面,怕是他也不會輕易罷手的。」

  「是,可現在不是沒事了?您就別再生氣了。用些茶,消消氣兒吧。」

  岳王妃接過了茶盞,輕飲了幾口,又吁了一口氣道:「薇兒呀,你姐姐的事,你以後就不要再提了。現在還是要想個法子,怎麼不受她的牽連才好。」

  王薇聽了心中一喜,可是面上卻不敢露,仍是有些擔憂道:「多謝姨母為薇兒考慮的周全。可是姐姐她。」說到這兒,王薇的聲音又有些哽咽,自己雖是害怕被姐姐的不祥給連累,可是到底是親姐妹,十幾年的相處,感情自不是假的!

  岳王妃看到這王薇因為王薔的事,心裡還是有些摞不下,岳王妃反倒是心裡一鬆,這是個重情的孩子,這樣的孩子,最是心軟,不會輕易地出手傷害別人。以後有她陪在自己身邊,倒也是還可能考慮。

  岳王妃這才想到,當年的高僧之言,也只是對王薔,王薇當時因為是被奶娘帶出去玩了,事後才回到了屋子,所以當時並不在場,那高僧也並沒有提及王薇什麼。

  也許是自己有些太過敏感了,岳王妃想到薇兒這個孩子還是不錯的。想到昨日似乎是還為了給自己烹茶,而傷了手腕。心裡一緊,衝著王薇招招手道:「好孩子,過來。讓我瞧瞧你的手腕,可是好些了?」

  王薇並未起身,而是膝行了過去,將自己的左手腕伸了出來。

  岳王妃一瞧,仍是有些紅腫的,有些心疼道:「不是上過藥了嗎?怎麼還是不見好呢?」

  「回姨母,今兒一早也上過藥了。大夫說了,怎麼也得紅個半月十天的。不過這腫大概再有個三四日便會消退了。」

  「嗯。你可是要小心些,一些個小事,就不必你來親自到我這兒侍奉了。你就好好地歇著,先將這手腕養好了,再到我跟前兒來也不遲。」

  「是,姨母。」王薇的心思一轉,眼中閃過一抹精光,弱弱道:「其實,薇兒的手腕雖然是燙傷了,拎不得重物,可是端個茶什麼的,卻是還勉強可以做的。」

  岳王妃初聽沒覺出什麼,只覺得這孩子心眼兒太過實成,燙成這樣了,還惦記著給自己奉茶。可是轉念一想,便覺得不對了!

  按理說這薇兒是個千金小姐,自小嬌生慣養,從未幹過什麼力氣活兒,本就沒什麼力氣。現在這手腕傷成了這個樣子,哪裡還會有那樣大的力氣將平王妃給推出去?

  岳王妃眼睛直直地盯著王薇,冷聲道:「薇兒,當時到底是個怎麼樣的狀況?你為何要突然推開平王妃?」

  王薇心中暗喜,自己的目的果然是達成了。只不過,她的面上有些為難,還有些尷尬,輕道:「回姨母,其實到現在薇兒也不明白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好端端地平王妃會向後倒去?」

  王薇頓了頓,似是在回想一般,片刻後,又繼續道:「薇兒記得當時是想著掙脫平王妃的雙手,所以才會雙臂稍稍伸展,可是不知怎麼的,就是薇兒伸展雙臂的同時,平王妃便逕自離開並且是向後倒去。」

  「然後,薇兒便聽到了有人叫王妃小心!」王薇微抬了頭,眼神中有些驚恐未定的神色,「姨母,薇兒當時也是嚇傻了,沒明白過來到底是怎麼回事。薇兒也不知是愣了多久,再回過神來時,便聽到您對我的喝斥聲,命我跪下賠罪。」

  說到後面王薇的聲音已是極低,頭也順勢低了下去,只有那有些紅腫的手腕還擱在了岳王妃的腿上。

  岳王妃擰眉苦思,今天一天的驚嚇可謂是接二連三!先是王薔被認定為不祥之人,然後王薔竟然是突然將平王妃給扯了進來!再是這王薇剛才在院門口對平王妃的不敬!

  岳王妃冥思苦想,仍是不得其解!不過有一樣,她卻是肯定的,那便是今日的樁樁件件,似乎都與平王妃有關。這僅僅是巧合嗎?還是這一切真的像是王薇所說是平王妃所設計的?

  半晌,岳王妃搖了搖頭,不可能!慧清大師不會作假,再來,最後一次的測試,淨手的水,還有盛了活魚的水,都是由王薔先挑的,而平王妃,以及平王妃的人自始至終都未曾近過她的身!由此可見,這一點上,應該是沒有冤枉了王薔,反倒是平王因為她的到來,而遭受了刺殺!

  那麼這剛才的那一幕呢?自己因為是剛到院門口,也只是聽到了王薇的叫喊聲,並沒有聽到平王妃說了些什麼。然後便看到平王妃向後仰了去!

  因為當時平王妃所站的位置是背對著大門口的,也就是說當時的岳王妃也只是看到平王妃向後倒了去,並沒有親眼看到王薇動手!

  岳王妃又低頭看了看王薇的那隻手腕兒,這上面的傷可是做不得假的!這樣的傷勢,再加上本就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如何能將平王妃推倒?

  岳王妃越想越覺得自己的腦子裡太亂!覺得自己似乎是真的老了,為什麼好多事情自己都是看不透了呢!

  岳王妃上身微微前傾,伸出雙手將王薇扶了起來,「好孩子,今日之事無論如何,你都是給眾人留下了一個極為不好的印象。以後再說話處事,都要處處小心。莫要再被人捉了把柄。」

  「是!薇兒謹記姨母教誨。」王薇極為乖巧地低了頭應道。她心裡明白,現在岳王妃雖是還沒有完全相信自己說的話,可是心裡已是對平王妃起了疑心!畢竟自己手腕處的傷,可是在這兒擺著呢!

  「好了,你也回去休息吧。我也乏了。莫要再出什麼亂子了。」

  「是!薇兒服侍姨母到床上去躺一躺吧。」說著,便上前扶了岳王妃,到了內室。

  過了約莫有近一柱香的時間,王薇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出了屋子,王薇回頭看了一眼岳王妃休息的屋子,眼神中閃過一道暗茫,蘇靜依,你真以為這一次你又會得逞嗎?哼!我們姐妹二人還真是小覷了你!沒想到,你竟然是想到了將計就計!

  王薇又緩緩地向前走了兩步,抬頭看了一眼藍天,嘴角已是揚上了一抹極為詭異的笑意!蘇靜依,你以為你給我姐姐冠上了一個不祥的名聲,我們就會怕了你了?我們就會收手了?哼!真正的較量才剛剛開始。蘇靜依,有我王薇在,定是不會讓你好過的!

  王薇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傷,眼中的笑意滿滿!此時若是有人看到了王薇,定是會訝異,同樣的一個人,前後的差距為何會這麼大?

  先前還如扶風弱柳般的嬌俏美人,現在渾身上下卻是泛起了一陣濃濃地阻寒之氣!宛若是從地獄中爬出來的惡鬼一般!只不過,她的樣子卻是比惡鬼要好看上了千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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