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賢妻 作者:佳若飛雪【全書完】

【書名】:嫡女賢妻

【作者】:佳若飛雪

【內容簡介】:

  蘇靜,原是2030年某科學試驗室的試驗對象,因天賦異稟,被試驗室囚禁多年。

  終於有機會逃了出來,卻最終命喪懸崖!

  蘇靜依,平南候府的嫡出小姐,卻是被庶姐欺凌,被姨娘整治。一次人為的意外,命喪黃泉。

  再次睜開眼睛,當她,變成她,將會掀起怎樣的後宅風暴?

  當身賦異稟的蘇靜依再次站立在眾人眼前時,會有怎樣令人驚艷的表現?

  她重活一世,學醫術、開藥房,懸壺濟世!
  
  且看她鬥庶姐,整姨娘,救生母!

  再看她護親兄,鬥祖母,保候府!

  三看她嫁皇子,鬥小三,護老公!

  他,李赫!是宮中最不受寵的皇子!一次偶然,遇見了她!

  從此,他奮發圖強,建勢力、組商旅!只想為她撐起一片天地,護她一生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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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後由 aaa22216 於 2018-8-5 23:04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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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求個鼓勵!

  齊勝看著原本臉上毫無血色,應該是無法動彈的平王竟然是慢慢地站了起來,心中驚恐不已!那雙眼中所露出來的恐懼,似是比看到了鬼還可怕!

  元熙慢慢地坐好後,卻是不急著再動,而是目光陰冷地看向齊勝。「很好!原來本王一直以來信任重用的人,心目中的主子,根本就不是本王!」

  初一不知何時從窗口飄進了屋內,低頭道:「是屬下大意了!」

  元熙衝他擺了擺手,「司畫,本王要活的。」

  司畫會意,手腕一轉,齊勝便感覺到了頸上的冰涼入骨之感!剛要想著用什麼法子求饒,便感覺到了司畫將自己週身的大穴全部點了!自己是一動不能動,甚至是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這一套動作剛做完,便聽到了外面的門簾響動,腳步聲響起。

  靜依進了寢室,看到坐起來的元熙,一皺眉道:「你就不能安分一些?好好躺著能將你憋壞嗎?」

  元熙一見靜依進來,臉上的表情馬上就變的極為討好,「依依,我都一連躺了多少天了?你還是讓我坐一會兒吧?」

  「怎麼?你哪天晚上沒有起來偷偷坐會兒?真以為我不知道?」

  元熙無語了。因為靜依說的對,他的確是每晚都趁著人們都睡著了,便自己偷偷地起來坐一會兒。雖然只是一小會兒,可是對於整日躺在床上,被逼著裝殘廢的人來說,還是極為難得,極為珍貴的。

  靜依看了元熙的傷口,「傷口倒是長的還不錯!應該是沒事。」

  元熙一聽這話,馬上就又認不清楚形勢,又開始得瑟了!「那是!我是誰呀?我早就說過了這點兒小傷根本就不算什麼!你幹嘛非要讓我這樣躺著?現在人不是抓到了?我可以起來了吧?」

  話落,一對上靜依那些自責的眼神,馬上閉了嘴巴,一句話也不敢再說了。只是大手輕輕握了靜依的小手,拇指在靜依的小手上輕輕摩娑著,兩隻眼睛深情而純淨地看著靜依。

  靜依勉強露出了一個笑臉,「以後,千萬別再為我擋這個了!萬一,元熙,你答應我可好?」

  元熙淡淡一笑,「依依,你是我的王妃,是我最心愛的女子,我不為你,還能為誰?好了。事情過去便過去了。我這不是沒事嗎?」說著,掃視了屋內的眾人一眼,「還有他們在呢!乖,待晚上咱們再好好討論!」

  靜依本來有些自責,有些擔心的臉上,聽了這話,卻是一紅,嗔了他一眼後,便轉身看向了屋內被制住的齊勝。

  「齊勝,王爺向來待你不薄,卻是想不到,你根本就是明王的探子!」靜依冷聲道。

  元熙衝著司畫一挑眉,司畫便伸手解開了齊勝身上的啞穴!「王妃問你話呢!」

  齊勝自嘲地一笑,「成王敗寇!我既是被你們抓了,你們想殺剮,悉聽尊便!休想從我這裡得到主子的一點兒信息!」

  「你倒是條漢子!只是不知道,如果明王知道你落在了我們的手裡,會如何做呢?是會冒險派人來救你出去呢?來是對你這顆廢棋置之不理?亦或是,直接派人擊殺了你!」

  靜依說完,向著齊勝的方向走近了兩步,「你來平王府的時間並不算太短,王爺是什麼樣的脾性的人你應該很清楚!王爺將平王府的守衛都交給了你,是對你多大的信任!想不到,你竟然會是明王的人!」

  「信任?哼!」齊勝重重地哼了一聲,「表面上對我信任有加,可是我卻對你們的勢力都是毫無所知!我知道的消息,不過是明面上所有人都知道的罷了!」

  「說的對!所以說你很蠢,你的主子,更蠢!你在王爺身邊兒潛伏了這麼久,如果不是這一次你的主子太過心急,想要置王爺於死地!你的身份還是無法暴露的!那麼接下來,也許明天,也許下個月,你就會成為王爺的心腹了!你說,你的主子是不是很蠢呢?」

  齊勝看著靜依極為平靜地說完這番話,眼底裡的怒意已是極盛!「你以為你這樣說,我就會背叛主子了嗎?你休想!」

  靜依不屑地看了他一眼,輕道:「背叛?你以為你在本王妃的眼裡很重要嗎?告訴你,你背不背叛都無所謂!因為,本王妃已經知道了所有想知道的。即便是你不開口,也無礙!只不過。本王妃是看你好歹服侍了王爺一場,給你個痛快死去的機會罷了!不過你若是不想要,本王妃也不強求!」

  靜依說完,轉頭看向初一,「告訴他,上次咱們在平秋縣抓的兩個死士,告訴了咱們什麼消息?」

  「是!那兩名死士供出他們都是皇后派來的。而且還供出平秋縣糧倉的糧食被轉移到的具體地點。還有,這兩名死士還招認了,以前主子多次遇刺,都是他們動的手。」初一拱手低頭,對著靜依稟報,眼睛絲毫不看向齊勝,似乎是當齊勝不存在一般。

  靜依輕笑著,看向臉色有些發白的齊勝,「你都聽到了?連受到無數次訓練的死士,都扛不住的刑罰,你確定你能扛得住?也罷!讓你去試試也好。只是在你試之前,本王妃還有件事情想問你。當初王薔姐妹想要給活物動手腳。可是你幫了忙?」

  齊勝一愣,「不錯!這件事情是我在暗中做了手腳,只是沒想到,平王妃居然是早已料到了這些活物會被人動手腳,竟然是又在暗地裡換了一批。」

  「你想不到的事情還有很多!比如說秋雙!」靜依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齊勝,輕輕地說出了秋雙的名字。

  齊勝一震,隨即垂了眼瞼,片刻後,睜大雙眼道:「你們!你們讓秋雙將這平王終生殘廢的消息也傳給了皇后?」

  「不錯!聰明!」

  齊勝此時已是驚的不知該如何是好了!如果說剛才親眼看到平王坐了起來,心裡已是驚恐萬分!那麼現在聽到了靜依的話,顯然是比剛才還要驚恐了十倍不止!

  「怎麼會?秋雙不是主子的人嗎?怎麼會?」齊勝喃喃道。

  「剛才本王妃就說了,你想不到的事情還有很多!不過一個區區的秋雙,就真的以為可以在王爺的眼皮子底下做手腳嗎?」

  「你們早就知道了秋雙的身份?」

  「你說呢?在你看到秋果自盡時,便應該很清楚了!只可惜,你們總是抱了那麼一絲的希望,以為來了那麼多的探子,總會有一個人會成功地潛伏下去的!所以說,你們真的是太自信了!」

  「秋雙呢?你們把她怎麼樣了?」

  「怎麼樣?她可是個嬌滴滴的大美人兒呢!本來讓她只是在內書房做一名奴婢,便已是委屈了她。你說是不是?」

  齊勝看著笑顏如花的平王妃,心底裡卻是涼了半截!秋雙的個性,他太清楚了。自負美貌,自詡聰明!只怕現在,秋雙已是落在了他們的手裡。想想平王看似溫和,實則是極為狠戾的性子。齊勝的心底裡,又是一陣發麻!

  「齊勝,本王妃與你說的已經是夠多了。究竟要如何選擇,便由你自己決定吧。初一,將人帶走吧。」

  「是!」

  元熙只是坐在床上,冷冷地看著這一幕,對於靜依的安排始終未加以反對和阻止。待屋中的眾人全部退去,元熙才輕道:「依依,這個秋雙,你還想留著?」

  「怎麼可能?目的咱們已經達到了。估計現在你恐怕是要終生殘廢的消息,已經是被咱們高貴的皇后娘娘知道了。你說,她會怎麼做呢?」

  元熙一挑眉,卻是有些憂心忡忡道:「我不擔心別的,只是為母妃擔憂。」

  靜依笑道:「你放心吧。我已經吩咐了咱們留在母妃身邊的人。她們會先給母妃看我寫過去的信的。」

  元熙點了點頭,「還是你想的周到!想不到,我昏迷了幾日,你竟是安排了這樣的一場大戲!依依,我想小看你,都是不成了!」

  「行了!你都不知道你昏迷的那兩日,將我和師父都嚇壞了!只不過是傷在了左肩,即便是那鏢上有毒,可師父也是當即便給你解了。可是你卻一直是昏迷不醒。幸虧有師父在,後來才知道,那支鏢上其實是下了兩種毒!府醫和師父最開始都只是注重那致命的那種毒藥,都忽略了另一種。好在,師父將那支毒鏢拿走了研究,才知道那鏢的尖上,還塗了一種可致人昏睡不醒的毒!」

  「這一次,真的要多謝賀神醫了。」

  「你若真是有心要謝他,便好好養傷!你的外傷雖是不重,可是塗在那鏢尖上的那種毒,毒性太過霸道狠辣!師父說那種毒叫醉夢,可另人一直沉睡於夢魘之中,極其傷神!幸好發現的早,否則,只怕你的內力和精神都將受到重損!」

  元熙眉心一緊,眼底漸漸蒙上了一層冰霜!「這個明王,還真是下手狠毒呀!一種毒怕是要不了我的命!便索性下了兩種,他倒是盤算的好!總不會兩種毒都這麼輕易地被人解了!」

  「是呀!即便是師父,若是沒有查看那支鏢,只怕僅從脈相上來看,也是看不出來的!」

  靜依說著,便又扶元熙躺了下來,「其實,也不是真的只是為了讓你假裝動彈不得,才一直讓你躺著的。那種毒在你體內存留了三日,師父說怕會傷及你的元神,所以建議還是要好好休養。」

  元熙再度躺下後,眼中的冰霜已除,「也罷。我聽你的便是。只是,你要陪我一起躺一會兒。」

  靜依愣了一下,看到元熙有些委屈的臉,便笑著點了頭道:「這還是暗閣和墨衛中人人畏懼的平王嗎?怎麼越看越像要不到糧吃的小孩子?」

  元熙伸手攬了她躺下,環擁著她的腰,笑道:「總是等不到你及笈,可不就是等到糖吃的小孩兒嘛!」

  靜依臉一紅,元熙也不再逗她,「這些日子辛苦你了。睡一會兒吧。睡醒了,再處置秋雙。」

  靜依側躺著,躺在了元熙的右臂上,微揚了小臉兒,「以後,你可不許再這樣衝動了!萬一真的傷了要害要怎麼是好?」

  「你還說!若不是你先撲過來,我怎麼會再轉身護你?」

  靜依聽了一怔,「你是王爺,身後還有那麼多的追隨者,怎麼能為了我而以身涉險?」

  元熙擁著她的手一緊,靜依只覺得一陣吃痛,驚呼道:「你幹嘛?」

  元熙猛地翻過身來,臉黑得跟包公一樣,眼睛也是陰沉沉的,「我幹嘛?我是王爺又如何?在你面前,我只是元熙,只是你的丈夫!你呢?你的心裡還是沒有像我這樣全心全意的對你!你總是在我的身上加上某些其它的印記!你為何就不能只是認準了我是你的夫君,是你要攜手一生的人?」

  靜依看著元熙眼中似是蘊藏了某種風暴一般,又被這番話給驚的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了!

  元熙看她只是有些愣愣的,卻不說話,心裡更氣,怒道:「你是我一生最重要的人!這句話還要我說多少遍你才會記住!沒有了你,我要那些追隨者何用?我要這封城何用?要這些的勢力何用?蘇靜依,你給我聽清楚了!再有類似的情況,你只要先記得保護好你自己就成了!否則,你若是出了事,無論是地獄還是西方極樂世界,我都會緊追不捨!你明白了沒?」

  靜依的心猛地一顫!就在這麼一瞬間,便覺得心裡某個地方變的軟軟的,柔柔的,這是在向自己表白嗎?在告訴她,若是有一天她沒了,他元熙也不會在這世上多活一日嗎?這就是前世自己在書看到的生死相隨嗎?

  靜依的心突然又覺得被某種難又言喻的感覺漲的滿滿的,是幸福嗎?她不知道!她只知道這一刻,雖然對著元熙一張有些凶的臉,可是心裡卻是軟軟的,美美的,還有些甜絲絲的!

  「元熙,你是在說,要和我生死相隨,不離不棄嗎?」靜依輕柔地問道。

  元熙看著她那純淨的眸子,看著她些期待的眼神,臉上的線條不由自主地又變得柔和了起來。他低下頭,輕輕地吸吮著靜依的雙唇。

  靜依感覺到元熙那有些乾澀的唇瓣,摩擦的自己的嘴巴有些癢癢的,感覺卻是暖暖的!

  元熙終於還是加深了這個吻!多少天了!他自己都快記不清楚,自己有多久沒有親吻過她了!渴望,極為強烈的渴望,就連被他吻著的靜依都感覺到了他的這種情緒!想要的更多,此刻湧上了他的腦海!他從未像現在這般強烈地渴望過靜依,從未像現在這般有些懊惱為何靜依尚未及笈!

  「元熙!」靜依趁著元熙終於放開她的空當,有些喘著氣道:「別這樣!你身上還有傷呢!」

  因為剛才的一場激吻,靜依只覺得心裡和腦子裡的氧氣都是不夠用了。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而元熙依然還伏在她的身上,眼睛不自覺地便落到了那起伏不停的胸口處。

  靜依臉一紅,罵了一句:「登徒子!你往哪兒看?」

  元熙笑了笑,「好了。我不鬧你了。咱們就這樣好好躺著一起睡一覺,成嗎?」

  靜依允了,二人便並排躺在了床上,二人手拉著手,倒是溫馨的很!

  這一覺,便一直是睡到了過了晌午。

  靜依因為幾日來心裡擔心元熙,又是事無俱細,事必躬親,自然是累極,這一覺也是睡的極為香甜。倒是元熙先醒了,而且是被餓醒的!

  元熙轉了頭,看到一旁睡的安穩的靜依,大手輕輕地替她撥了一下額前的髮,心底裡卻是極為慶幸道,真好!幸好傷的是自己,不是依依。要不然,依依不會武功,又這樣的嬌弱,肯定是會疼的哭起來的!

  元熙這樣想著,便更加堅定了自己要壯大自己勢力的決心!

  他的眸子一凝,那一日,對方來的人實在是太多了!而自己也是顯然有些輕敵了!將那麼多的侍衛都留在了陽河畔,卻是沒有想到,明王早料準了他們會提前離開,從而在半路上劫殺!

  明王現在還不知道自己現在已是快要痊癒的消息吧?不過,遲遲沒有齊勝的回復,定然知道事情有變!元熙看了一眼憔悴的靜依,這些日子,讓她擔心受苦了!他的眼底再次浮上了一層狠戾!明王!都是這個明王!若不是他,自己怎麼會受傷?自己若是不受傷,依依又何需如此地辛苦?哼!明王,我該怎麼謝謝你呢!

  元熙猜的不錯,就在他們擒住齊勝的時間不長,明王便預感到了事情的不對!

  秘室內,「先生,看來,咱們是中計了!」

  「主子,是屬下無能。屬下太過小看了平王!」

  「不!是本王的錯!本王太過著急了些!也有些得意的過頭了!只怕現在,咱們就是想離開封城,也是難了!」

  黑衣人思索了片刻,「主子,現在怕是只能委屈一下主子了。」

  明王看向他,「你這是何意?」

  「主子,只怕咱們的秋雙一早就暴露了,可笑咱們居然還以為秋雙做的神不知鬼不覺的!還有更糟的,也許那秋雙早就背叛了我們!王爺,您可別忘了,那秋雙還有一位主子,便是皇后娘娘!」

  明王一驚,眉心緊皺,「你的意思是母后已經收到了平王可能終生殘廢的消息了?」

  「極有可能!而且只怕收到的消息不是可能終生殘廢,而是確切的平王終生殘廢的消息!」

  黑衣人的話間一落,明王的臉便馬上變了色!如果皇后的確是收到了這樣的消息,那事情可就麻煩了!萬一母后再一時心急,將此事上報於父皇?

  明王想到此,臉色再度白了白!身子微晃!

  黑衣人上前一步,輕扶了明王,「主子莫急!屬下即刻想辦法將消息送出去,然後再想辦法送王爺回京。」

  明王擺了擺手,「快去準備!先要想法子將消息送於母后!千萬不可讓母后將此事告之父皇。秋雙這個賤人!本王定不會輕饒了她!」

  「是!」

  不多時,便有數只白鴿自那家藥鋪中飛出。而正在暗中尋找明王蹤跡的暗閣的人,則是面上一喜!平王妃所料果然不差!幾人分頭行動,有的當場便將白鴿射落,有一隻白鴿則是直接被無傷生擒了!

  「你們小心盯著此處,一隻蒼蠅也不許飛出去。」

  「是!」無傷拿著白鴿急速地返回了平王府。

  文華院,此時靜依已是醒了過來,四處一看,沒了元熙的蹤影!

  靜依大急,急忙穿著了鞋襪,出了寢室,見元熙正斜倚在榻上看書。看到靜依出來,笑道:「醒了?」

  靜依看到了元熙無事,這才放下心來。元熙又道:「餓了?」

  靜依聞言一措肚子,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這才有些尷尬道:「的確是餓了!」

  元熙輕笑數聲,哪裡還有之前下不得床的氣弱樣子?「海棠,王妃餓了,命廚房裡備些小食過來!再煮兩碗魚肉粥。」

  「是!」

  靜依有些不自地地問道:「你幾時醒的?」

  元熙自榻上下來,走到靜依身邊道:「醒的時間也不長。先去淨臉吧。」

  「那個,你的傷還沒好,我自己來就行了。」靜依連忙自己進了淨房,不一會出來後,便喚了柳杏兒過來幫她梳頭。

  元熙也沒有硬要堅持,畢竟他的左肩的傷的確是尚未痊癒。他坐在了寢室地一張太師椅上,一隻腳蹬在了椅子上,身子向後頃著!本來是極端不雅的姿勢,可是在他做起來卻是又再好看自然不過!不見一絲的不雅,反倒是覺得瀟灑不羈,另有一番的風流之態!

  靜依自銅鏡中看到元熙雙鬢兩側各垂下一縷頭髮,身著一套極為寬鬆的長袍,臉上露出一道極為慵懶的神態,半瞇的眸子裡,卻是風華萬千!這樣一個傾國傾城的美人兒,怎麼就是自己的夫君呢?

  「妖孽!」靜依小聲嘀咕了一句,「一個男人長這麼美做什麼?」

  靜依的聲音雖小,可是如何躲的過元熙的耳朵?

  元熙的耳朵動了動,笑道:「依依,你似乎只能看到為夫的相貌,看不到你自己的相貌呢!」

  靜依的表情一滯,嘴巴動了動,卻終是沒有發出聲音。

  元熙看著一臉有些憋屈的靜依,笑道:「柳杏兒,動作快一些。王妃的肚子餓了。」

  「你怎麼不說你的肚子也餓了?」

  「為夫自然是也餓了!」元熙笑嘻嘻地應了。

  不一會兒,外間兒的桌上便擺好了幾道小食,還有一盆熱氣騰騰的魚肉粥。

  「簡單用些吧。再過不到兩個時辰就又該用晚膳了。」元熙親手給靜依盛了一碗粥道。

  「你快放下,我來就好!」靜依看著元熙的傷還沒好,便親自動手照顧自己了,心中有些不忍。

  「無妨,不過些許小傷。不必如此在意!」元熙說完,給自己也盛了一碗。

  「元熙,待會兒我要去見秋雙,你要一起去嗎?」

  「自然!現在為夫已經解禁了。自然是娘子到哪裡,為夫就到哪裡。」

  二人剛用完,正飲著茶,便見到一道黑影進來,對著靜依道:「啟稟平王妃,您所料果然不差!封城的一位藥鋪中果然是同時飛出了數只白鴿。屬下擒住一隻,其它全部射殺!」

  「拿來我看。」

  無傷將手中的白鴿遞給了靜依,靜依用手輕撫了撫白鴿的頭,「乖!我不會傷害你!」

  說完,自那白鴿的腿上取下了一張小紙條,打開一看,眼中閃過了一抹雀躍,交給元熙道:「你看看,這可是明王的字跡?」

  元熙接過一瞧,眼中是溢不住的興奮,「不錯!的確是我那個皇兄的!」說完,睨了靜依一眼,「你打算如何做?」

  「這還用問?你心裡早就有想法了吧?還不快去?」靜依嗔怪道。

  元熙一挑眉,接著臉一垮,「依依,我身上的傷還未痊癒!」

  靜依卻是不理他,只是看著那隻小鴿子,「你乖乖的,我不會傷害你。待會兒將信送到你的主子那兒。你就算是大功一件了!」

  無傷嘴角抽了抽,王妃沒事吧?和一隻鴿子說話?不過轉念一想,王妃可能在馴獸方面極有天賦!就像那隻貓兒,還有那只被岳正陽帶走的小彩雀!

  一想到這個,無傷的腦子裡飛快的轉著,合著他們的平王妃還是一寶呢!

  元熙見靜依不理會自己,只好自己踱步到了桌前,柳杏兒忙上前磨墨,備好了紙。

  元熙思索片刻,便急速下筆,不過是片刻之間,便有一頭極為漂亮的蠅頭小楷躍然紙上!拿起來吹了吹,再將紙張的大小撕好了,遞給靜依看,「看看可還滿意?」

  靜依接過那紙條看了看,點頭道:「你還真是擅長模仿明王的字跡!竟是寫的這般的像!」

  靜依將白鴿和紙條交於無傷。無傷弄好後,請示道:「兩位主子,那明王那邊兒?」

  「他定是會想法子出城的。不用理會他,只需要在暗中盯緊了就是。這裡是封城沒錯,可是他到底是明王!即便是咱們現在揭穿了他的身份,怕也是無用。還是待他出了城,咱們再做計較。」

  「為何無用?」靜依不解道,「身為親王,擅自離京,而且還是到了你平王的封地。他是無論如何也說不清楚的。你何不趁此機會將他一軍!讓他在皇上面前栽個大跟頭?」

  「依依,你太小看他和皇后了!他們二人顛倒黑白的能力,是你無法想像的!若是真的在封城揭穿了他的身份,只怕最後不但不會讓他受罰,反而會被他倒打一耙!到時他和皇后一口咬定,是被什麼人給擄到了封城來,到時候,說不清楚的,可就是咱們了!」元熙苦笑道。

  靜依一怔,片刻後,才喃喃道:「你說的對,若是沒有皇上的寵愛,即便是你有鐵一樣的證據,也是架不住別人的輪番勸說的!你在京城又沒有什麼根基。」靜依搖了搖對,歎了一口氣道:「罷了!就按你說的做吧!只是可惜了這樣一次絕好的可以扳倒明王的機會!」

  無傷奉命出去,將白鴿放了。一個飛身,便消失無蹤了。

  「依依,不急!明王的勢力雄厚,特別是他背後還有護國公府呢!你放心。這次他即便是回了京,只怕在皇后那兒,也是落不得好的!還有,你還替他在後院兒準備了那樣的一份兒大禮。他接下來的日子,怕是要過的極慘了!」

  「他慘不慘的,我不管!只要他別再來找咱們的麻煩就成了。」

  「好了。時候也不早了,咱們該去看看那個秋雙了。」元熙拉了靜依的手,二人相攜著出了文華院,到了最東邊的一處小院兒。

  甦醒等人正在門口把守,看到王爺和王妃過來了,急忙請了安道:「那秋雙現在被制住了。此人的輕功極好。屬下怕她會藉機跑了,點了她的穴道外,又將她綁了。」

  元熙點頭讚道:「做的好!不錯!看來跟在王妃身邊兒的人,都是越來越仔細,越來越周全了!」

  靜依笑看了甦醒一眼,「走吧,進去看看。」

  幾人進入屋內,見秋雙被綁的結結實實的,嘴巴也被堵了,呈側躺的姿勢,倒在地上。看到元熙和靜依二人進來,那秋雙的眼睛瞪的極大!眼中的恨意和惱怒之色盡現!

  甦醒上前,將秋雙嘴裡的破布給扯了下來,又手卡住了她的下巴道:「你聽著!你的同黨齊勝已經被拿住了,不過他倒是個明白人,已經將你們所做的一切都認下了,而且還告訴了我們你們主子明王所在的具體位置!所以,他現在正在享受著美人恩呢。至於你,是生是死?自己要想清楚了!」

  說完,放開了秋雙,任由她仍是躺在那裡,「王爺和王妃要問你幾句話,事實上,你說與不說都已是不重要了。只不過咱們主子心存仁厚,不想平白地讓你送了性命。你若是老老實實地說了,主子自會放你一條生路!你若是抵死不認,那便只有將你送往刑房了!」

  甦醒說完,得到了靜依的暗示,便退到了一旁,不過離秋雙僅是一尺之隔。

  「秋雙,本王妃現在比較好奇的是,你明明是在福壽宮伺候淑妃的,為何卻成了皇后的奴才?」靜依開口輕問道。

  秋雙冷笑了一聲,「淑妃?她也配做我的主子?哼!她除了一張臉長的和當年的麗妃相似外,還有什麼是能拿得出手的?琴棋書畫,她無一樣可以宮中出類拔萃!論心計,她更是比皇后娘娘差了不止一層!論拉攏宮人的手段,她更是一無是處!她自己的身邊除了幾位娘娘的的眼線外,還剩下幾個是她自己的心腹?」

  「你說的倒也不差!只是淑妃若真是你說的這般差勁,又怎會安然地度過這許多年?宮裡頭最不缺的就是美人兒了!若是毫無心計,如何能安然無恙至今?你真以為淑妃當真是毫無心機?」

  秋雙一愣,片刻後又恢復自如道:「怎麼可能?她活的長久,不過是因為她長了一張與麗妃極為相似的臉罷了!安然無恙?哼!她若是真能安然無恙,這些年又何必深居簡出?她進宮多年,為何一直未能替皇上生下一男半女?不僅如此,為何還落到現在這樣,整日拖著一幅破敗的身子?」

  司畫在一旁看到王爺的臉色極為陰鬱,暗知王爺的心情不好,遂上前,衝著秋雙就是兩巴掌!

  「賤婢!你居然敢如此地污蔑淑妃娘娘?」

  「哈哈!」秋雙大笑道:「淑妃若是不蠢,為何要收養了你六皇子?若非是她執意要收養你,又豈會失了聖寵?」

  靜依看了一旁的元熙,小手輕輕地覆上了他的手背,剛一覆上,便被元熙的大手反掌而握!並且衝著她露出會心一笑。

  靜依這才放下心來,「秋雙,可笑你和宮裡其它的女人也是如此想的吧?簡直是愚蠢至極!」

  秋雙瞪向靜依,靜依卻是輕笑道:「要我來看!這整個宮裡頭,最為聰明的,便是淑妃娘娘了!你們當真以為她不知道當年的六皇子的生母是何人?以為她當真不知道皇上為何不喜六皇子?以為她不知道自己收養了六皇子會有何後果?」

  靜依掙開了元熙的手,步步逼近了秋雙!

  「淑妃何等聰明之人?偌大的一個皇宮,皇后就當真以為所有的宮人都可以被她買通?當真以為淑妃就是一個聾子?瞎子?你們這些自以為是的人,如何能想的明白其中的關鍵?」

  秋雙有些不信道:「你在詐我?」

  「詐你?有必要嗎?你是什麼身份?也值得本王妃大費周章的來詐你?本王妃巴不得你們永遠不知道這個才好!這樣,淑妃自然就是安全的,而你們,也只是一群自作聰明的蠢人罷了!」

  元熙的臉色好看了許多,那雙狹長的眸子裡,似是閃過了一抹流光,瞬間便得清明了起來!

  「正如你所說,淑妃一無所長,所憑借的,不過就是一張長得與當年麗妃極為相似的臉罷了!她剛入宮時,龍寵極盛!可是這皇宮裡,最要倚仗的,便是皇上!同樣的,最靠不住的,也是皇上的寵愛!淑妃是個聰明人,她自然也是想明白了這一點!她的娘家勢單力薄,並非什麼名門望族!而且又遠離京城,她一個人在宮中無倚無靠,若是聖寵太盛的話,那便不是什麼好事,而是怕會成為她的一道催命符!」

  靜依轉頭看向了元熙,「我聽說,她曾經懷過身孕,不過可惜了,沒有保住!不僅如此,聽說還落下了病根兒,自此以後,再無生育的可能!淑妃當時的聖眷正隆,所以便求了皇上過繼一名子嗣!可是這宮裡頭的皇子只有五皇子和六皇子是沒了生母的。其它的,不過是一些公主,是成不了她後半生的依靠的。五皇子養在皇后名下,算是嫡出,自然是不可能再過繼到她的名下了。」

  元熙的眼睛此時輕眨了眨,眸子中有一道亮光閃過,整個人看起來,與剛才的神色可是有了天地之別!

  剛剛聽到秋雙的那番話時,元熙整個人是陰鬱的,渾身上下透著一股森寒之意!像是一頭想要發狂的獅子!可是現在的元熙,整個人身上的冷肅之氣仍在,只是卻是弱了許多!臉上的線條也柔和了許多!

  靜依衝著元熙甜甜一笑,知道他已經想明白了,不再糾結於此!

  「雖然六皇子的生母,是罪妃,可是那又如何?最重要的是,他是皇上的子嗣,是一沒有了娘的孩子!而且,當時淑妃遇上他時,還是這個六皇子,最為落魄可憐,人人可欺之時!這對淑妃來說,是一個機會!一個絕好的機會!」

  靜依轉過身,看著瞪大雙眼的秋雙道:「淑妃明知道是皇后故意設計讓她看到了六皇子,心裡定是會覺得這個孩子可憐無依,想要收養在名下。她將計就計,也的確是向皇上提出了要收養六皇子的打算!果然,這一想法說出來後,便觸怒了當時的皇上!可是當時的淑妃還年輕,又剛失了子嗣,本就惹皇上憐愛,再一想宮中也的確是沒有合適的皇子可以過繼給淑妃,又經不住淑妃的苦苦哀求,便應下了。自此以後,淑妃便失了聖寵!」

  靜依眼中閃爍著熠熠星茫,「你的主子以為她的計策成了!淑妃失寵了!可是她卻是沒有想到,也因此,淑妃找到了一個後半生的依靠!因為她有了一名兒子!即便是這個兒子再不受皇上待見,他的身也是流著和皇上一樣的血液!這一點,任誰都無法更改!即便是她的兒子再差,至少也會被封個郡王!到時候,皇上歸天,她做為太妃,有可能自此養在深宮,但是最大的可能,卻是會被她的兒子接出宮去,自此,安度晚年!」

  靜依滿意地看著秋雙眼中露出的越來越多的難以置信!她上向微傾,看著秋雙,又道:「不止如此!她雖失了聖寵,卻是保全了性命!還有一生的榮華富貴!保全了她的母家,不會被她連累,更是因為收養的是一個對皇位而言,是最沒有威脅的六皇子,所以,她與她的母家,都會平平安安的!」

  秋雙因為被點了穴,身子不能動,可是她臉上的表情是極為豐富!先是震驚,再是難以相信,到最後是不得不承認靜依所說的這一切。因為,淑妃,的確是還活的好好的!而六皇子,也的確是被封了王!而且還是最為尊貴的親王!

  「按照大淵律例,皇上殯天後,親王的母親,可以有一次選擇出宮的機會。也就是可以選擇跟自己的兒子一起生活!秋雙,這一點,你的主子,應該是沒有想過吧?」

  秋雙眨了眨眼,微張了嘴,眼珠轉動幾圈後,又道:「不可能!淑妃不可能會活著離開皇宮!皇上一旦殯天,便再無人可以護著她!她在宮中無權無勢,皇后想捏死她,豈不是就像是捏死一隻螞蟻?」

  「是嗎?你真的這樣認為嗎?」靜依笑道:「皇上一旦殯天,那麼到時候,定然是會有了某位皇子成為了皇位的繼承人!這個關鍵敏感的時候,你以為皇后會輕舉妄動嗎?更何況王爺的手裡,還有整個封城!哦,對了,不止是封城,還有北疆!你以為,這個時候,皇后會去冒這個險?得罪王爺嗎?」

  秋雙眼中的驚恐越來越盛!「不!這一切都只是你的推測而已!你什麼都不知道!你不過就是一個小孩子罷了!你哪裡會懂的這麼多?」

  靜依搖了搖頭,歎道:「本王妃只是將這些東西說出來,讓你死個明白,你信不信,本王妃就不在乎了。」

  元熙此時的臉上已是一派輕鬆!他自然是明白靜依的話中有幾分是可信的!除了最後淑妃是否能夠安然出宮外,其它的,應該都是真的。

  「對了,你前幾日,不是將王爺終生殘廢的消息傳給了皇后嗎?你說,現在皇后,會不會將這個消息告訴給了皇上?」

  靜依看著秋雙不斷變換的表情,衝著司畫使了個眼色,司畫會意,大步上前對著秋雙道:「現在,王妃給你最後一次生的機會,說出你們的計劃。否則,你便再沒有活著的必要!只是--」

  司畫故意拖長了音道:「只是,要想痛快的死,對你來說,幾乎是不可能的。」

  秋雙驚魂未定,剛才已是被靜依的那番話給嚇得三魂七魄丟的只剩下了一魂一魄了!倒也不是她膽兒小!而是事情的確是太過嚴重了!因為平王他們不可能是毫無動作的!

  要知道如果皇后真的將此事稟報給了皇上,那麼,後果只有兩種可能!一,便是皇上會對皇后大加斥責!甚至是極有可能會廢後!這平王妃剛才有一點說的對!這平王就是再不得聖恩,他也是皇上的孩子!豈容嫡母如此輕慢自己的骨肉?明擺著平王好好的,這不是在故意詛咒自己的孩子嗎?皇室中如何能允許出現這樣的皇后?

  二,便是皇上遷怒於明王,從而對明王心生厭惡!如果皇后所做的一切與明王無關,或者說是明王不知情,只怕是沒有人會信的!有這樣一個惡毒母親的明王,品性心地又會好到哪裡去?如何能夠承繼大統?

  秋雙越想越害怕,眼中的瞳孔不斷地在放大!皇后與明王都是她的主子,如此一來,兩位主子的計劃都會受到阻礙!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便是眼前的平王和平王妃!

  秋雙怒道:「你們好狠的心思!竟然想出了這樣的計策來謀害皇后和明王!你們簡直就是歹毒至極!」

  靜依不怒反笑,衝著搖了搖頭道:「秋雙,你還不明白嗎?造成這一切的不是我和王爺,而是你!你才是那個罪魁禍首!如果不是你把消息傳遞給了皇后,那麼這一切又怎麼可能會發生呢?皇后沒有得到消息,自然就不會告訴皇上,而皇上也自然也就不會遷怒於皇后了!也許在他們的眼裡,你早就已經是本王妃的人了!本王妃說的對嗎?」

  秋雙此時已是嚇得幾乎是忘記了呼吸!她的嘴巴大張著,眼睛瞪的像是銅鈴一樣大!片刻後,她才深吸了幾口氣道:「不!不會的!我是被你們算計了!我不是罪魁禍首!不是!」

  「這話,你覺得皇后信嗎?明王信嗎?你自己信嗎?」靜依輕飄飄地問道。

  秋雙此刻就像是已經絕望了一般,又哭又笑,不一會兒,整個人的樣子就像是瘋癲了一樣!的確!自己現在已是無路可走了!即便是她活了下來又如何?是她害了皇后和明王!無論她是生是死,待事情過後,皇后和明王定是恨毒了她!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了!

  秋雙越想心裡的恐懼便越盛!死不可怕!可是自己一直以為的忠誠,卻是害慘了自己的主子!這讓她情何以堪?而兩位主子知道後,最想做的事,便是要將她這個忠心耿耿的人給生吞活剝了吧!

  「依依,你這張嘴還真是厲害!我真是慶幸娶了你!要不然,我豈不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靜依白了他一眼,「你這是誇我呢,還是損我呢?」

  元熙輕佻了挑眉,笑道:「為夫自然是在誇讚娘子了!有你這樣的賢內助,為夫何愁大事不成?」說完,轉頭看向地上的秋雙道:「本王數到三!你最好如實交待!本王可沒有王妃那麼好的耐性,陪你在這兒聊閒天兒!一!」

  「二!」

  元熙轉頭對靜依道:「依依,咱們走吧。將她交給無傷,折磨人,可是他最為擅長的。」

  「王爺!你還沒有數三呢!我說!我說!」地上的秋雙見他二人作勢要走,急道。

  元熙和靜依二人對視一眼,那眼波中的流光,便是將二人的心思袒露無疑!二人會心一眼,齊齊地看向了秋雙!



第七十五章 真真假假!

  元熙和靜依出了院子,看看天色,「依依,已經是這般的晚了,快該用晚膳了吧?」

  「是呢!現在心裡總算是輕鬆了不少!元熙,現在你心裡應該是好受一些了吧?」

  元熙抿唇一笑,看著身旁嬌俏如花的小妻子,「謝謝你,依依。你讓我明白,這麼多年來,我不僅僅只是一個負累,其實,母妃收養我,也不是全無好處的。」

  「豈止如此!若非是收養了你,她的後半生的依靠在何處?還有,她的母家又豈會平平安安的?她又如何在那冰冷的後宮之中,度過這十幾年的歲月?僅憑著皇上的寵愛嗎?」靜依搖搖頭,「高門深宮裡,何時曾有過那樣長久的寵愛?不過是一時的新鮮,或者是利用與被利用的關係罷了!」

  元熙握了靜依的手,「依依,不管別人如何,我曾允諾過你,一生一世一雙人,便永不會反悔!不管以後我們的未來在何處,我的身邊始終會只有你一人相伴!」

  靜依看著元熙那黑的如同像是暗夜一般的眸子,輕笑道:「我信你!」

  二人相視而笑,緩步向著花廳而去。

  「如果不出所料,最遲今晚明王一定會想法子出城。」

  「現在封城因為你遇刺之事戒嚴了,我想,他應該沒那麼容易出去!」

  「他自然是會有法子的。再說了,咱們本來也沒打算讓他在封城的消息散出去。」元熙笑道。

  「你早就做好了安排?」

  「這是自然!我有你這樣一位聰明過人的小妻子,如果再什麼也不做的話,豈不是配不上你了!」元熙笑道:「放心,今天我與明王一定要有一個了斷!不為別的,只是為了他身為我的皇兄,不該如此明目張膽地覬覦於你!」

  靜依一愣,身形頓住,看向自己身前的元熙,「你也早就察覺到了?」

  元熙有些苦笑地搖了搖頭,「依依,你還真是小看了一個男人對於自己心愛女子的各種慾望了!我不喜歡有人多看你一眼,哪怕是女子看你,我也不願意!在平秋縣,咱們共同和百姓們相處時,哪怕是有哪個男子多看了你一眼,我都會察覺到,更何況是明王如此處心積慮的想要將你劫走?」

  靜依有些無措地看著元熙,「我也只是隱隱的有一種感覺,可是卻是說不準。沒想到,你卻是一早就察覺到了。」

  「依依,你是我的妻子。我無意想要將你深鎖在這高門後院兒之中!你就像是那隻小彩雀,無垠的天空才是你的世界!依依,無論以後我是否能登上那個位子,我永遠都不會干涉你!這一點,你盡可以放心!」

  靜依的心這才是放了下來,她只所以曾經感覺到,卻不願和元熙提及,自己也不願再往深處想,一方面是擔心元熙多慮,一方面便是因為這個。她太害怕,元熙會因此而剝奪了她在外面的自由!畢竟這個時代,女子拋頭露面,還是有些不妥的。現在聽到元熙這樣說,心裡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依依,我雖然不會干涉你的事,可是有一樣,你必須答應我。就是無論做什麼,身邊的侍衛絕對不可以鬆懈!司畫她們如果你不滿意,我再給你找。我不想你出事!而且。」元熙臉上有些彆扭道:「你出門,必須要戴帷帽!我可不想讓別的男人看著你流口水!我只要一想想這個,就覺得心裡來氣!」

  靜依看著元熙剛才還好好的,現在突然變得一幅咬牙切齒的模樣,似是有些接受不了!好半天,才回過神兒來,「知道了!也就只有你才會拿我當成寶!這大淵的美人兒多了去了!我哪裡就哪般的招人待見了!罷了,我聽你的便是。」

  元熙這才換了一幅笑笑的表情,「依依,我今晚要出去一趟,我保證很快便回來!」

  「不成!」靜依立刻沉了臉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的那點兒小心思?不就是想著到封城外去攔截明王?不是說了要放他走?你幹嘛還要去湊熱鬧?你身上的傷還沒好,你就這麼的想出去蹦達了?」

  靜依這話說的,可是讓跟在他們身後的司畫、甦醒等人實在是忍不住了,只好低了頭,捂著嘴偷笑!

  元熙一挑眉,出去蹦達?他是螞蚱嗎?怎麼出去走走就成了蹦達了?元熙討好地眨了眨眼,笑道:「娘子,只要你讓為夫出去就成!要不?你派個人監視著為夫?為夫保證絕對不會動手!」

  靜依不用想,也知道這個傢伙一是想著出去打擊明王一番,想著讓他徹底死了心,二是想著給明王製造點兒麻煩,盡量將他抵京地時間推遲!這個傢伙!

  「你要非要去也成!帶上一王府的侍衛隊,再讓無傷安排隱衛護著你,還有十三血衛也必須帶著!另外,甦醒,你過去負責監視王爺,若是他有一絲的想要動手的苗頭,就給我點了他的穴道!若是他敢還手,你只管回來報我!我自有主意!」

  「是!」甦醒汗岑岑地應了!心裡頭這個悔呀!怎麼就跟著王妃到這兒來了呢!跟就跟吧,離他遠點兒總歸是好一些吧!瞧瞧司畫多聰明,早就離的王妃遠遠兒的了!就自己是個死心眼兒的,這下可好,被點了名跟著王爺?點王爺的穴?笑話!先不說就自己這身手能不能點的住?就衝著王爺的那張冷臉,借給自己個膽子,自己也不敢跟王爺動手呀?

  其實靜依也知道甦醒怕也是不敢對元熙動手的,只不過是這樣說來讓元熙明白自己有多擔心他罷了!

  元熙拉了靜依的手進了花廳坐下,「那個秋雙,你打算如何處置?」

  「這個秋雙自小便跟著皇后,後來淑妃身邊兒缺人,皇后才將秋雙調到了福壽宮,這樣看來,只怕是她知道的宮闈秘辛,比你還要多!」靜依意有所指道。

  元熙擰了眉,「這個秋雙會武,指不定幫著皇后使了多少的下作手段,害了多少人呢!」

  「你說的不錯。那你覺得秋雙若是死了,於咱們而言是不是損失呢?」

  「你想著將她如同那平秋縣的知縣一樣,暫時監管起來?」

  「不!秋雙不同於高風。這個秋雙心思歹毒,常年浸淫於宮內的昏暗之中。怕是一時半會兒,不可能將她所知道的一切告訴咱們。所以,還是交給無傷比較好。」

  元熙笑道:「我原以為你是要保她的!想不到卻是如此。」

  「元熙,那有關秋雙的消息,咱們該如何做?」

  「不用如何做!讓他們猜去吧!無論咱們放出什麼樣兒的消息,他們都會懷疑。索性,咱們就什麼也不做。反正自此後,平王府裡再沒了此人。皇后愛如何便如何吧!」

  「可是,名義上,她到底是淑妃送過來的人。」

  「那又如何?難不成皇后會蠢的自己將秋雙給放到明面兒上來?現在只怕她也會想法子,讓我們盡量不要將秋雙的事,擺出來說呢。」

  靜依點了點頭,「那你今晚去了,可是要小心些。若是沒什麼事兒!連馬車也不許下!」

  「知道了。」

  二人簡單地在花廳用了晚膳,元熙將靜依送回文華院,便悄悄出了城。

  此時,天色微暗,京城的皇宮裡,此時已是一片的陰霾!

  福壽宮裡,淑妃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皇上、皇后甚至是德妃還有其它的一些宮嬪也在!

  半晌,太醫把完了脈,才衝著皇上跪答道:「啟稟皇上,淑妃娘娘這是鬱結於心,從脈象上來看,是受了極大的打擊!從而才會突然昏迷不醒!」

  皇上衝著太醫揮了揮手,太醫便退到了偏殿去寫方子。

  「怎麼回事?淑妃好端端地怎麼就會暈了過去?還有你們,沒事都湊在這裡做什麼?」

  「啟稟皇上,實在是今日臣妾與幾位妹妹商議好了,一起來送與平王妃及笈禮的,怎奈蘇嬪,卻是姍姍來遲,而且一進門便臉色有些不郁。當時臣妾等正在內殿與淑妃說話,後來似是聽到了蘇嬪的聲音,淑妃便請臣妾稍候,她自出來相迎,怎知,便暈了過去?」皇后道。

  皇上冷眼看向了蘇靜薇,「蘇嬪,到底是怎麼回事?」

  蘇靜薇嚇得趕忙跪了,「回皇上,嬪妾冤枉呀!嬪妾不過是剛剛進殿,也不過就是與淑妃娘娘說笑了幾句,哪裡知道淑妃娘娘竟然就暈了過去。」

  「說笑?那你倒是說說,你們都說笑了些什麼?」

  蘇靜薇眼珠一動,眼上立時便蒙上了一層水霧,抬起頭來,一幅我見猶憐的樣子,「皇上,嬪妾一進殿,便聽到明王妃說什麼平王殿下此生再無站起來的可能了,可憐了平王妃尚未及笈,這日子還長,如何熬的下去?嬪妾當時一聽,便驚訝不已!皇上,那平王妃可是嬪妾的妹妹,聽到明王妃如此一說,嬪妾自然就急了。不過就是多問了兩句,不巧,便被淑妃娘娘給聽到了。所以,淑妃娘娘許是愛子心切,這才暈了過去!」

  皇上一聽,雙眉一擰,「明王妃,你來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明王妃嚇的身子一顫,也趕忙跪了,「啟稟父皇,兒臣,兒臣也是聽到宮裡的人們說的,說是平王遇刺,身受重傷,傷了脊柱,此生便是廢人一個了。」

  皇上聽罷,猛地一掌拍向桌子!「你們好大的膽子!皇后,這便是你治理的後宮?這四處亂嚼舌根,污蔑我大淵皇子的兒媳,就是你親自管教的?簡直是不成體統!」

  皇后一驚,不過鳳眸輕轉,卻是大著膽子道:「皇上,這世上,並無空穴來風一說,這好端端地,宮裡怎麼會有這樣的傳言?皇上,依臣妾看,您還是應該先派人到封城去查一查,萬一這並非是流言,而是事實!」

  皇后聰明的說到這裡住了口,只是抬眼看向了皇上。

  皇上的臉上不無任何表情,可是渾身所散發出來的寒意,卻是讓人難以忽視!

  片刻後,皇上居然是淡淡地笑了起來!「好,很好!平王遠在封城,你們居然能將封王的事情瞭解的如此清楚!不錯!果然是不錯!」

  皇上的這番話可是將明王妃給嚇的不輕!皇上的意思分明就是說她們派了眼線在封城!這可是明目張膽的監視!監視親王,這可是重罪!

  明王妃的臉色煞白,而一旁同樣是跪著的蘇靜薇的臉上卻是浮上了一層得意的笑意!不過,因為是低著頭,所以高座之上的皇上並未瞧見!

  皇后聽罷此言,臉色也是輕變了變,「皇上,這流言也是不知如何就傳到了宮裡頭,臣妾們久居深宮,不知這外面是否也有這樣的傳言。」

  明王妃一聽,皇后這是在變著法兒的提醒自己呢,連忙道:「啟稟娘娘,這京城裡關於此事可以說是已經是傳的沸沸揚揚,聽說平南候府的蘇夫人,也是一病不起呢!」

  皇上聽了,臉上的笑意卻是更濃!「好一個沸沸揚揚呀!朕怎麼卻不知道了?」

  這下子,屋內眾人的臉色都是有些不好看了!這皇上擺明了是說她們在無事生非呀!皇上都不知道的事兒,她們是如何知道的?而且還知道的如此清楚,傷了脊柱?

  德妃眼中閃過一道暗茫,假意勸道:「皇上您消消氣兒!淑妃妹妹還在裡面躺著呢。您可千萬別為此事動怒!不過就是明王妃不知是哪裡道聽途說來的罷了!她一介婦人,如何能清楚封城的事?」

  這下子,皇后的臉色可以說是難看至極了!這德妃明著是勸皇上,可是卻是句句暗指明王妃不守規矩!身為親王妃,居然將道聽途說之事帶進宮來,還刻意在淑妃面前提及!這可是變相地僭越!

  這是在忤逆庶母!雖然她明王妃的身份尊貴,可是淑妃到底是皇上的妃子,就連明王見到也要恭敬有禮,行晚輩禮,怎麼這明王妃卻是如此大膽,居然敢明目張膽地到福壽宮來衝撞淑妃?若說無人指使,無人撐腰,誰信?

  「皇上,這明王妃雖說是大婚了,可到底是年紀小,臣妾自當是多加教導!」皇后說完,話鋒一轉,「倒是蘇嬪,既然聽到了這個,怎麼不說攔著點兒,還大聲地嚷嚷?難不成忘了這裡是福壽宮?明王妃不懂事,在這裡說些悄悄話,你既聽到了,也該攔著才是。怎麼反倒是將事情越鬧越大了?」

  皇后的這番話說的可是極為高明!你蘇嬪不是想著事情推到明王妃頭上嗎?那皇后索性便認了,一句明王妃年紀小,不懂事,便揭了過去!可是你蘇嬪呢?

  是你蘇嬪將事情給鬧大了,讓淑妃給聽了個正著,這能怨得了明王妃嗎?

  德妃的眼睛裡有些陰鬱,想不到皇后竟然會以退為進!「皇上,這明王妃年紀的確是還小,可到底是已經大婚了,而且還是咱們皇家的兒媳婦,再怎麼說也該明白,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若非她起了頭兒,淑妃妹妹又豈會給聽了去,以致急火攻心,暈了過去?」

  皇上冷冷地看了皇后一眼,卻是不語。

  皇后面上仍是掛著一層淺笑,可是心底裡卻是將德妃給罵了個祖宗十八代!這德妃是擺明了想要在今天跟自己過不去了!哼!本宮豈是你們那麼容易就能設計的?

  皇后眼瞼半垂,衝著皇上福了福身道:「皇上,明王妃是皇家的兒媳,這一點不假。是臣妾這個做婆婆的,沒有教導好她,待會兒淑妃妹妹醒了,臣妾自會向淑妃妹妹請罪!還請皇上念在明王妃乃是無心之過,寬恕了她吧。」

  皇后說完,便靜立不語,也不抬頭看皇上!剛才的話中也是絕口不擔蘇嬪,只是將所有的責任都攬在了自己的身上。

  德妃聽了,更加惱恨!這個皇后,還真是會挑時候裝大度,扮賢惠!

  皇上聽了,眼中閃過一抹諷刺之意,面上卻是溫和了許多,「罷了,皇后坐吧。」

  「謝皇上。」皇后言畢,規規矩矩地坐了,眼睛自始至終未看向任何人。

  皇上看著在地上跪著,臉色有些蒼白的明王妃,歎了一口氣道:「至於明王妃,似這等市井流言,以後切莫再提!德妃說的對,你身為皇家的兒媳,還是有些太過浮燥了!至於如何處置,便由你母后發落吧。」

  皇后的眼皮一動,皇上這是將球踢到自己跟前兒了!皇后的嘴角微微扯動出一絲弧度,這算是皇上給了自己一個顏面嗎?

  皇后看向明王妃,語氣冰冷,毫無溫度道:「明王妃,回王府後,禁足一個月!罰抄《女戒》、《女訓》各百遍!」

  「是!謝父皇、母后開恩。」

  「行了,你起來吧。以後定要以此為戒!你心性簡單,莫要再被一些有心人給利用了就是。」

  「是!謝母后教誨!」明王妃起來,垂手立在了皇后身旁。

  德妃和蘇靜薇聽了這話,卻是一陣氣悶,可又無計可施!這皇后剛才幾句話,分明就是暗指是她們利用了明王妃這個不懂得勾心鬥角的單純之人!可笑?這皇室之中,只要是還活著的,哪裡會有單純之人?

  皇后罰完了明王妃,便又道:「皇上,這蘇嬪?」

  蘇靜薇聽了,心中一緊,一些膽戰心驚地看向了皇上,眼睛裡還漫著水霧,怎麼看怎麼都像是受了極大委屈的美人兒!

  皇后看皇上的神色有些鬆動,便輕道:「可憐淑妃妹妹還在床上昏迷著!妹妹向來嬌弱,也不知這一次,唉!這平王本就是她的依靠,如今不再身邊,本就思念至極,再一聽到這種話,只怕是!」

  皇后說著,便拿帕子輕拭了拭眼角,擦了擦那根本就沒有流出來的眼淚!

  皇上的眼神一暗,便冷聲道:「蘇嬪言語衝撞了淑妃,在這福壽宮裡竟是大聲喧嘩,毫無規矩可言!自即日起,降為美人!禁足一個月!皇后派人好好地教導她學習一遍宮裡的規矩!」

  蘇靜薇聽了,臉色頓時就沒了血色!渾身也是顫抖不已!自己好不容易才爬上了嬪位,竟然接著就是連降兩級,直接被貶為了美人?這讓她情何以堪?

  沒了嬪位,再不能住一宮之主位,再不能在那些貴人、美人面前擺架子了!相反,以前自己得罪的貴人可是不少,只怕自己這一次,是生不如死了!想到這宮裡的人最是捧高踩低,自己又得罪了皇后和明王妃!這一次,能不能挺過去,還是個未知數!

  皇上看著有些灰敗的蘇靜微,面上卻是露出了一股厭惡之色!面這一抹神情,正好被皇后和德妃二人都收進了眼底!二人此次倒是難得一致的想到,這個蘇美人,沒有留著的必要了!

  二人的眼中皆是閃過了一抹惡毒之意!只不過,德妃還是稍稍有些猶豫,畢竟這個蘇美人身後還有一個平南候府,雖是庶女,可也是人家蘇偉的女兒!這個蘇美人又頗有心計,說不定哪一日,還能東山再起呢?

  德妃正猶豫不決之時,寢殿裡傳來了一名宮婢的聲音,「娘娘,您醒了?」

  皇上及皇后、德妃等人都進了寢殿。

  「愛妃,如何了?可還有哪裡不適?」皇上一臉關切道。

  淑妃一見皇上也來了,眼淚便如同是泉湧一般流了出來!「皇上,臣妾的赫兒!臣妾的赫兒真的再也站不起來了嗎?」

  皇上一見淑妃如此傷心難過,心裡也是有些不忍,「愛妃,這不過是傳言罷了。平王好好兒的,哪個說她站不起來了?」皇上這樣說著,眼睛卻是瞪向了皇后!

  皇后心裡一驚,沒想到這淑妃的這張臉還是如此的好用!皇上剛剛才平息下去的怒火,一看見這張臉,竟是又有些復燃之勢了!「淑妃妹妹別急!皇上剛才已經下令懲治了蘇貴人。本宮也剛剛斥責了明王妃。你還是好好休養吧。」

  皇上的眼中似是醞釀起了一場風暴一般,這皇后分明就是故意的!隻字不提平王殘廢之事的真假,只說懲治了那二人!只怕會讓淑妃的心裡更是焦急了!

  果然,淑妃聞言,剛剛坐起來的身子,竟是微微一晃!皇上坐在了床沿兒上,趕忙扶了她,「怎麼了?可是頭又痛了?」

  淑妃眼淚是一個勁兒地掉,聲音哽咽道:「皇上!您就告訴臣妾吧!平王他到底如何了?要不,您就准許臣妾去封城看望赫兒吧!皇上,赫兒雖非臣妾親生,可是跟臣妾也是做了十幾年的母子。求皇上恩准!」說著,作勢就要在床上行跪禮了!

  皇上趕忙攔了,「好了!你也別急!朕今早聽到有人說宮裡傳出了流言蜚語,說是平王再站不起來了,所以,一早便派人去查了!你無需擔心,先養好了身子,等消息便是!」

  皇上安慰了淑妃一番,轉頭看向皇后及眾位妃嬪道:「此次的流言,朕定當嚴查!若是查不出個一二三來,朕絕不收手!李赫是朕的親生兒子,是朕親封的平親王!何況他還屢立大功,朕絕不容許有人如此詛咒朕的兒子!」

  皇上的眼神冰冷,所到之處,如同是下了霜雪一般,給人以陰寒之感!

  明王妃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想著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皇后的臉色也是變了變!眼中卻是閃過了一道極為複雜的暗茫!皇上,你到底是忍不住了嗎?

  沒人注意到,皇后握著帕子的手,不知何時,竟是緊緊地攥到了一起,那長長的指甲,將自己的手心掐出了紅紅的痕跡,眼看就要刺入到肉裡去,而不自知!李赫!你若不死,我的睿兒此生再無出頭之日!李赫,你必須死!

  皇后此時想到秋雙傳回來的消息,心裡多少也是有些沒底了,萬一秋雙背叛了自己,所傳回來的是假消息呢?幸好自己謹慎,先找了明王妃來試水的深淺!明王妃嘛!大不了,廢了再換就是!只要自己的這後位坐穩了,睿兒的機會還是最大的!

  在福壽宮又待了會兒,皇上便吩咐眾人散了。皇后回到自己的坤寧宮後,心中仍是有些忐忑不安,雖然自己留了後路,這火還不至於引到自己身上來,可是若是能保住明王妃,那便是得到了左相的支持,這一點,對明王來說,還是至關重要的!所以,總得想個法子,先弄清楚事情究竟如何,才好再做打算!

  不一會兒,便有嬤嬤進來,遺退了眾人,將信鴿上的紙條取下,交給了皇后。

  皇后看罷,眉眼一鬆,笑道:「還好這不是流言!只要不是流言,即便是查到了明王妃的身上又如何?事實便是如此,又何來詛咒皇室親王之說?」

  皇后將紙條送到了一盞蠟燭前,輕輕點燃,親眼看著那小紙條,一寸一寸的燃盡,慢慢地化成了灰燼!皇后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片刻後,馬上睜開眼睛道:「不對!這味道不對!」

  「娘娘?」那位嬤嬤有些疑惑道。

  「睿兒用的紙都是進貢到宮中的,無論他身在何處,都會提前將這些東西備好!以往給我傳遞消息時,用的便都是這些紙張!那些貢品的紙張燃盡後,所散發出來的是一種淡淡的清香味兒!可是這一次卻不是!而是與普通紙張無異!這不是睿兒的消息!」

  「這,娘娘,可是這上面的字跡,卻是明王殿下的沒錯呀!」

  「哼!字跡是可以模仿的!可是對方顯然沒有想到我的睿兒在用紙上,異常的講究,所以才有了這個漏洞!」

  「娘娘,那依您看,這是何人所為?」

  「哼!還能是何人?一定就是平王李赫了!睿兒現在就在封城,除了他平王,什麼人還有這麼大的能耐,攔截到睿兒的消息?並且還能重新換上一個新的消息?」

  「那,這麼說來,那平王的確是無礙了?」

  「極有可能!平王假冒睿兒給我傳遞這個消息,就是想讓本宮放心,然後讓本宮繼續將事情弄大,直到不好收拾!到時候,皇上必然震怒!哼!好歹毒的心思!若真是如此,只怕到時候不止是明王妃不保,連本宮的後位,也是會受到威脅!」

  「娘娘,那如果這個消息,不是平王攔截的呢?」

  皇上猛地轉頭看向那位嬤嬤,冷聲道:「你說是德妃?」

  「娘娘,德妃,的確是有這個能耐呀!您想想剛才在福壽宮,她可是完全置身事外了!到時候,皇上一旦查起來,是無論如何都查不到她德妃的頭上的!」

  皇后的眉心皺了皺,用手撫了一下額,「依你看,這件事情是德妃的謀劃?」

  「娘娘,不是奴婢小瞧了那平王和平王妃,就憑這兩個人,對付一些個像是劉佳人這樣的小姑娘還成,左不過就是用些個污蔑的法子!可是若是說他二人能想出這樣周全的法子,來對付您和明王?老奴自是不信的!」

  皇后到軟榻上坐了,頭上的鳳釵在燭光的映照下,閃閃發光,將皇后的臉映襯地無比尊貴!「你說的,也有些道理!只是,秋雙那裡。」

  「娘娘,依老奴看,這秋雙傳回來的消息是假的,這一點,倒是有可能是被平王他們給蒙騙了。可是現在咱們收到的這份消息,卻是未必出自平王之手!您想想,平王與明王殿下自小便相熟,平王對明王殿下的喜好是一清二楚!怎麼會不知道明王只偏愛用貢紙的習慣?」

  皇后的眼神閃似是有什麼東西閃了一下,輕道:「你繼續說!」

  「娘娘,奴婢覺得這次反倒是德妃聰明反被聰明誤了!」

  「怎麼講?」皇后有些吃驚道。

  「娘娘您想,咱們後宮裡用的,可都是貢紙!可是能用得上極好的上品貢紙的,除了皇上,便是皇后還有德妃了!就連淑妃那裡也是沒有的。」嬤嬤邊說邊看著皇后的神色。

  皇后一驚,坐直了身子,若有所思道:「本宮明白了!這個德妃,想到自己若是用了自己宮裡的紙張,只怕是本宮會懷疑到她!她知道明王到了封城,哪裡會隨身帶著這些個物什?定是會在當地買一些上好的紙張就是。所以,她才特意用了這種普通的紙,企圖讓本宮相信這個消息是真的!」

  「只是本宮有一點不明白!這德妃是如何得知睿兒在封城的?」

  「娘娘,本來德妃怕是不知道,可是不知她用了什麼法子,攔截到了咱們的信鴿,由字跡上,她便可以看出是明王所為。所以,她定然是猜到了明王在封城!那麼,她現在也一定是知道明王府的那個,是假的!娘娘,德妃知道明王出京了,只怕,皇上那裡!」

  「你放心!德妃那裡,我會想辦法拖住她!想見皇上?哼!現在皇上人還在福壽宮呢,只怕是這幾日都沒有心思見別的妃嬪了!也算是誤打誤撞,給了明王回京的時間!」

  「那咱們要不要通知殿下,盡快回京?」

  「不必!他此時定然也是知道了消息有誤,不然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傳信與我!想來,他現在應該已經在路上了!」

  「娘娘,那咱們?」

  「哼!德妃想要跟本宮鬥,也不看看鬥了這麼多年,她何時勝過了?皇上再寵愛她又如何?這皇后的位子,還是牢牢地握在本宮的手中?僅憑一個鎮西大將軍,本宮便怕了你了嗎?哼!本宮不給你些教訓,你就不知道本宮的厲害!」

  這一夜注定是個不眠之夜!福壽宮的淑妃,此時正依在皇上的懷裡,說不出的嬌美,哪裡還有一絲悲痛之色?而皇上的臉上,也是漾著一層笑意,輕輕地和淑妃說著什麼,時而還低低地笑上幾聲!

  而德妃那裡,則是同樣的難眠,德妃不是個傻的,今日之事,她豈會看不出來,是皇后在暗中支使?想著拿明王妃出頭,引了做事有些衝動的蘇靜微闖下大禍,以至被貶至美人!這等於就是變相地在削弱自己的實力!

  誰不知道這蘇美人與自己走的近?前陣子,因為蘇美人在皇上面前說了晉王不少的好話,晉王才不時地受到皇上的誇讚!可是眼下,蘇美人再度被設計了,皇上在福壽宮時,看向那蘇美人眼中的厭惡之色,雖然極淡,但她是誰?她可是陪伴了皇上二十多年的德妃!如何會看不出來?

  究竟是幫著蘇美人重獲聖寵,再聯起手來對付皇后?還是要捨棄了這枚棋子?德妃這一夜,可是百轉千回,思慮再三,終於,還是在天明前,下了決心,才沉沉睡去。

  封城,城外。

  明王乘馬車出了封城,便立馬自馬車中出來,換上了一匹快馬,只是剛走出了幾里地,便被一群人給攔住了。

  那黑衣人將明王護在身後,用馬鞭指著前方眾人道:「你們是什麼人?為何要在此攔截我等?」

  初一命人團團圍上,點了火把,將明王的臉照的是清晰無比!

  「喲,這不是明王殿下嗎?咦!不對!明王殿下可是好好兒地在京城待著呢!沒聽到皇上下旨說是要明王來封城呀?」初一有模有樣兒地上下左右仔細打量了一番後,突然高聲喝道:「大膽!你們是什麼人?居然敢假冒明王殿下?這可是死罪!」

  明王瞇了眼,這個初一,他如何不認得?他在這裡,想必那馬車裡坐著的,便是平王了吧?

  黑衣人正欲再說,明王伸手將他攔了,自己打馬上前,衝著初一笑道:「怎麼?初一,好久不見,竟是認不出來了嗎?」

  初一一愣,顯然沒想到明王會有意承認了!要知道身為親王,沒有皇上的准許,任何人都是不得擅離職守的!就像是平王不得擅自離開封城!岳王爺不得擅自離開江南一樣!這明王,也是不得擅自離開京城的!否則,那就是忤逆重罪!

  明王不理會有些吃驚的初一,而是衝著初一身後的馬車道:「六弟,既然來了,便出來一見吧?」

  馬車裡的元熙淡淡一笑,此時,甦醒就坐在他不遠處,奉了靜依之命,前來監視他了!

  元熙一挑眉,對著甦醒使了個眼色,甦醒會意,掀了門簾,請出了平王。

  元熙出了馬車,並不下來,就站在了馬車上,笑看向明王,「二皇兄,好久不見了!」

  明王坐在馬上,可是元熙卻是站在馬車上,自然是比明王高出了一截兒!明王心中暗惱,卻也無奈,眼下自己被他困住,能不能平安回到京城還是個未知數!絕不能現在就跟他翻臉!

  「六皇弟,今日為兄有事來了封城一趟,原想著當天便往回返,想來,六皇弟不會將此事宣揚出去吧?」

  「怎麼會?您可是本王的二皇兄!本王怎麼會與二皇兄為難?只是,本王收了一位故人的好處,想要在此與二皇兄,多聊上一聊。不知二皇兄,可願賞臉哪?」

  明王的臉一沉,「六皇弟,為兄還有要事,急著趕回京城。待他日得了空,為兄再與你把酒言歡可好?」

  「這樣呀!可是弟弟收了那位故人的好處。這可真是難辦了!難不成,要讓弟弟失信於人嗎?」

  「六弟,你我乃同是李家的子嗣,身上流著相同的血脈!你的那位故人,難不成比為兄還要重要?」

  「這個嘛!不好說!你們兩個,還真是讓弟弟有些拿不準!這可是難辦了!」元熙故作為難地拍了拍自己的額頭。

  明王看他做出這幅樣子,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不知六弟,得了那位故人什麼好處?」

  元熙聽了,立馬一樂,「不瞞二皇兄,弟弟的封城,太過貧苦,處處都要花銀子,用糧食!可是弟弟的府庫基本上那就是空的!二皇兄也知道,弟弟來封城時,父皇也沒給什麼值錢的賞賜!這些日子,反倒是花了不少依依的陪嫁!現在想想,弟弟心裡還真覺得是過意不去呀!」

  他這番話一說完,甦醒和初一都不自覺地扯了扯嘴角!心中暗道,主子,您還能再無恥一點兒嗎?您的府庫還是空的?那只怕這大淵就沒有富豪了!

  而明王李睿聽了,則是眼睛中怒火盛!不過臉上卻是笑意盎然!「弟弟來到封城,的確是委屈了六弟了!這樣吧,為兄今日出來的急,身上也沒帶多少銀兩。只帶了幾張銀票,六弟看看,可還滿意?」

  明王說著,命黑衣人上前將一沓銀票遞給了初一。

  初一接過後,一數,也不交給明王,只道:「啟稟王爺,總共是五萬兩銀子!」

  「嘖嘖!二皇兄果然是有錢人哪!這出個門兒,辦點兒事,身上都得帶著這麼多的銀子!嘖嘖!可是羨慕死弟弟了!」元熙說著,睨了初一一眼,初一收到指示,便直接將銀票遞到了甦醒的手裡。甦醒自然而然地將銀票收入了懷裡。

  「既然二皇兄這麼大方,那弟弟我也不好太過為難於兄長了。只是弟弟到底是收了那位故人的好處!只望二皇兄回京後,對此今日之事,還要守口如憑的好,否則,弟弟這裡,怕是不好交待呀!」

  明王心裡這個氣呀!自己怎麼可能會不守口如憑?自己擅離京城,那可是重罪!若是被京內的御史還有晉王的人知道了,還不定怎麼參奏自己呢!自己是腦袋被門擠了,才會將今日之事說出去!

  「六弟放心,為兄自然明白該怎麼做!」

  「如此甚好!來人,送明王離開!」元熙話落,便見那群侍衛們自動分成了兩列,閃出了一條路出來。

  明王也不再客氣,高聲道:「今日之事,為兄記住了!六弟,他日有緣再見!」

  說著就要打馬離開,「二皇兄且慢!」元熙出聲攔道。

  明王一驚,「怎麼?六弟想要反悔?」

  「二皇兄哪裡話?弟弟既然說了要送二皇兄離開,自然是說話算話!只不過,還有一事,想請二皇兄也一併記下了!」

  「何事?」明王有些不耐煩道。

  元熙淡淡一笑,在皎潔的月光下,他本就極為俊美的臉龐,此時更是顯得如同妖魅一般,亦邪亦魅!讓人只一眼,便終生難忘!他左右的火把,將他的臉龐顯得清晰無比,那眉眼間的英氣!那高挺如山峰的鼻樑!讓在場之人,無不讚歎,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俊美之人!

  特別是他那一雙狹長的鳳眸!讓人看了,頓生一種迷離之感!那黑白分明的眸子裡,似是帶了誘惑,又似是帶了一股英氣!還像是帶了一股妖邪之氣一般!讓人被吸引地移不開眼睛!

  元熙淡淡地看向明王,用似是有些玩世不恭的態度,一字一句道:「二皇兄,還有一事,煩請您謹記,蘇靜依,是弟弟的王妃!」

  元熙看似有些隨意地說出了這句話,卻是讓明王整個人的身子都是一僵!同時,也讓他身邊的黑衣人的眼睛裡,閃爍著有些陰鬱的光茫!

  明王看向元熙,只覺得元熙那似是無意的笑,扎眼無比!這樣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會成為蘇靜依的夫君?除了這一身的皮相,他還有什麼?一個沒有待見的庶子!有什麼好?為什麼蘇靜依就一定要選這個人為其終生的依靠?為什麼?

  顯然,此時的明王已經忘記了自己今日是如何被人設計了?自己又是為何要突然急著趕回京城了!

  元熙看著明王眼中的不甘、惱怒、不屑、還有夾雜在內的恨意!元熙知道,這個明王的確是看上依依了!不是因為平南候,也不是因為顧將軍!只是純粹地因為她是蘇靜依!

  元熙的眸子裡漸漸地漫上了一層冰霜,剛才的玩世不恭的態度,轉瞬不見!轉而換上了一幅狠戾冰冷的樣子!

  黑衣人看到兩人開始對峙,暗叫不妙!伸手推了明王的胳膊一下,明王這才回過神來!黑衣人小聲道:「主子,正事兒要緊!千萬別因為一時之氣,而耽擱了大事!」

  明王極力隱忍著心中的憤怒!好不容易才能浮上心頭的不甘壓了下去!「好!六弟,本王記下了!」說完,便直接打馬,向前衝去,他這一動,身後的人自然也是緊跟而上!

  通往京城的官道上,在這漆黑的夜裡,那陣陣的馬蹄聲,卻是異常的嘹亮!

  「主子,剛才您為何不吩咐屬下動手?直接結果了他,不是更好?」初一待人走遠了,才問道。

  「蠢貨!你以為明王身邊兒就這麼幾個人?還有,他身邊兒的那個黑衣人,可是個高手,不可小覷!」元熙拍了初一的腦袋一下,笑罵道。

  「那王爺的意思是,他的身邊有暗衛?」

  「這是自然!那麼多暗衛的氣息,你竟然都感覺不到!看來,你的武功的確是有些荒廢了!打明兒起,每天早上陪著本王練一個時辰的功夫!」

  「啊?」初一一愣,「不用吧?陪您練功夫?那屬下不是找虐嗎?」

  一旁的甦醒撲哧一笑,「快回去吧。王妃還等著您呢!王妃可是說了,您什麼時候回去,她什麼休息。」

  元熙立馬變了臉色,道:「還愣著幹什麼?趕快回府!」

  馬車內,甦醒看著元熙,半晌才道:「王爺,您為何說是受了故人之托呢?」

  元熙懶洋洋地看了她一眼,「不明白?」

  甦醒搖搖頭,「不明白!」

  元熙卻是笑而不語,閉了眼假寐。直到快要到平王府時,元熙才輕輕地吐出幾個字,「假亦真時,真亦假!」



第七十六章 訓練精兵!

  元熙回到文華院,靜依果然還依在軟榻上看書,等著他回來。一進門,看到靜依那一幅略有些慵懶的模樣,可是盯著書的那雙眼睛,卻是格外的閃亮!

  元熙的心頭一暖,想起尋常百姓家的男子進門後,也是如他這般嗎?有妻子兒女等候,這樣的生活才是最幸福,最完美的吧。

  元熙站在了門口,身子倚在了內室的門邊兒上,就這樣有些癡癡地看著專心致志看書的靜依,她的頭髮散著,眉心處有著濃濃的書香氣,還有一絲淡淡的倦意,今天白天雖說是睡了一會兒,可是到底還是因為這件事兒,太過憂心了!

  元熙心底歎了一口氣,進了屋子,拿了靜依手上的書,「天色不早了,早些安寢吧!」

  靜依抬頭看了他一眼,有些懶懶道:「走了?」

  元熙在她身邊坐了,長臂一伸,將她擁進了懷裡,「走了!」語氣裡透出無比的輕鬆。「總算是把這尊扎手的大佛給送走了!若他不急著走,反而反其道而行之,只怕我還真有些不好辦!」

  靜依輕笑,「只怕他是沒那個膽子!若是一個弄不好,他豈非就算是折在這上面了?」

  「那倒是,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現在這股勢力,豈不是說沒就沒了!哪像我,無所畏懼!」

  「你那是傻大膽!你就不怕萬一皇后不死心,下了死令也要將你真的給弄殘?」

  「她倒是想!不過她也得有這個能耐!」元熙不屑道。

  靜依輕笑了兩聲,不語。

  元熙輕輕抱了她,走到床前,「今天總算是可以睡個安穩覺了!咱們這兩日就只用等消息便成了!」

  一夜好眠!特別是靜依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了!

  元熙瞇了眸子,看著剛剛睡醒的靜依,「依依,及笄禮是不是要辦酒席的?」

  靜依本就剛剛睡醒,腦子還沒有完全地清醒過來呢,冷不丁地就被元熙這句話給弄的有些懵了!「什麼?什麼酒席?」

  「你的及笄禮呀?」

  靜依瞪了元熙半晌才道:「壞了!及笄禮好麻煩的!還有不到兩個月了!」說著,靜依便坐起了身來。

  元熙看她有些慌亂,笑道:「不必如此緊張,再過些日子,岳母自會前來!聽說,皇上還特許了恩旨,平南候也會來!」

  「什麼?你的意思是我的父母親都會來?」

  「你的及笄禮,何其重要?前幾日,我便收到了消息說是皇上給了平南候恩旨。想來,會和岳母她們一起出發吧。」

  「你說的是真的?那我爺爺,大哥二哥,還有嫂嫂,是不是會一起來?」

  元熙看靜依一臉期待的樣子,笑著點了點頭,「收到消息說他們是會一起來的。」

  靜依頓時開心的就像個孩子一樣,「太好了!好久沒有見到兩位哥哥了!也不知他們現在怎麼樣?好不好?」

  「你二哥蘇明進了國子監。算是個好消息吧!以後,他的前程應該是不錯的!」

  「國子監?」靜依想起這國子監是大淵的最高等的學府,招收舉人、貢生、官生和勳戚大臣子弟等等,入監深造。「哥哥,是個唸書的好材料。這也不錯!蘇家總不能都去從軍!對了,蘇謙呢?」

  「正在埋頭苦讀,爭取明年,也進國子監。」

  靜依點點頭,「蘇靜微是個不懂事的,但願這個蘇謙會好一些。」

  「別想了,快起吧。用完早膳,還有不少的東西要準備呢。」

  元熙給靜依淨了臉,又親手綰了發,「今天歐陽少夫人會過來。昨兒遞了貼子,你可還記得?」

  「嗯。記得!你今天要去議政院嗎?還是再休養兩天吧!」

  「難得有一個光明正大偷懶的機會,為夫豈會不用?不過,你可不能只陪著那歐陽少夫人,把我給丟一邊兒去!」

  靜依聽他說的話像是怨婦一般,嗔了他一眼,「別說這個了!你還是想想若是皇上派人來查時,你怎麼回復那些人吧?」

  「有什麼好擔心的?我人好好兒的站在他們面前,不就是最好的回復?不過,皇后那裡,似乎是沒有咱們想像的那麼容易呢!」

  「這是自然!她做了十多年的皇后,豈是做假的?若是沒有些心機手段,當初又是如何害的麗妃?這一次,只怕是不會傷及到皇后的根本。咱們不必太過期待!到底,她身後還有一個護國公府。」

  「即便是傷不了她的根本,咱們也得想法子,讓她老實下來!最起碼也得讓她將注意力轉到德妃那裡去!這樣,咱們才有機會和精力,好好地治理封城。否則,咱們總是這樣被人算計著,實在是累!」

  「你是的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元熙咧嘴一笑,「娘子,為夫哪裡有什麼事情敢瞞著你?不過就是在給皇后傳的消息上稍稍做了手腳而已!」

  說完,便將自己在紙上動腦筋的事兒說了出來。

  靜依聽了,則是直接笑道:「也不知那皇后若是知道了你這個心思,會不會氣的吐血?」

  「這可怪不得我?我也沒說就是德妃動的手腳,是她們自己往她那兒去想,可是怪不得旁人!」

  靜依打量了他一眼,「我真是奇怪你怎麼會算計得如此精明!依著皇后多疑的性子,此事,定然是會懷疑到德妃頭上。再說了,她一定以為咱們兩個小孩子家家的,沒有那麼大的本事算計她!想想也是!這麼多年來,一直都是你吃虧,被她的人追殺行刺!她何時在你的手裡吃過暗虧?」

  「那倒是!為夫這麼多年來在人前示弱,也不是沒有道理的!義父說的對,對手若是太旨,而在自己的實力還不足以於之相抗衡時,就必須隱忍!這是唯一能夠活下來的選擇。」

  靜依笑道:「你昨晚對明王說了什麼?」

  元熙一挑眉,「想知道?」

  靜依笑看著他,不語。

  元熙懶懶地到榻上坐了,「我跟他說,是有位故人相托,前來阻他。至於他信不信,我可就不知道了!」

  靜依的眼波流轉,「你的話是真是假,他可是弄不明白了!若是真的,那故人又是何人?若是假的,又是何人在你背後出謀劃策,撒下這樣一張大網?元熙,你的心思還真是細膩,將所有的可能幾乎是都算計到了。」

  「依依,你的及笄禮就要到了,我不想再有什麼事情發生!這一次,咱們只要在暗地裡澆澆油,煽煽風就成了!」

  「我明白,如果真的能讓皇后和德妃再鬥起來,咱們的確就安全的多了。」

  二人用過早膳,沒多久,付無雙便來了,說是一來是為了探望王爺,二來是為了看看王妃的及笄禮,她能不能幫上什麼忙?二人一起說了會兒閒話,付無雙便告退了。

  接下來一連幾日,何嬤嬤和海棠都在忙著準備及笄禮的事。光宴請正賓、贊者、贊禮、擯者和執事,還有準備禮器這幾項,可就忙壞了何嬤嬤。

  而當事人靜依卻像是個沒事人一般,在東暖閣裡,看著書,聽著琴,倒是愜意的很!

  半晌,琴音止。

  「元熙,看來,你的傷倒是恢復的挺快!接連彈了幾首曲子都沒有問題。」

  「依依,為夫早說過,為夫的傷早好了。是你太過小心!前幾日,京城派了太醫來,查看我的傷勢時,不也是說了我沒事?」

  靜依瞟了一眼正在那裡得瑟的元熙,「京城可有消息傳回來了?」

  元熙咧嘴一笑,「蘇美人倒是有消息了,你想不想聽?」

  「蘇美人?她不是被抬為嬪位了?」

  「你絕對想不到,皇后居然是想了法子,將我殘廢之時,藉著蘇靜微的口說了出來!而且還好巧不巧地被母妃給聽了去!母妃當即便嚇得昏了過去!皇上大怒!所以便將她貶為美人了!」

  「不在嬪位了,那便再不能為一宮主位了。那她被貶至了何處?」

  「賢妃的宮裡。還好,賢妃的性子還算是溫和。」

  靜依聽了一挑眉,有些狐疑道:「溫和?宮裡頭還有溫和的人?」

  元熙眼神中閃過一道精光,「所謂的溫和不過是表象罷了!具體如何?怕是只有和她深切打過交道的人才會知道!算了,你也別想了!反正咱們不在京城,她也算計不到咱們頭上來。」

  「這倒是!這個賢妃不過只得一女,怕是依附於皇后的吧?」

  「你是說李靜和明王交好吧?」

  靜依點點頭,「我可沒忘記當初京城時,便是這個李靜處處算計我的!」

  「好了,不提這個了!再有幾日,你的家人便啟程來封城了。你該高興才是!」

  「也對!很快就能看到母親了!元熙,是不是得讓何嬤嬤她們將客院準備好?要不,母親來了,你就去別院住幾天?讓母親和我一起住在文華院?」

  元熙一聽,臉就黑了!自己盼星星盼月亮好容易盼的這依依的及笄禮就快到了。卻是被她給一腳踢出去了!「依依,不急!再說了,咱們王府這麼大,就是再來十幾人,也是住的下的。若是他們一來,我便搬到別院去,豈不是太不給你臉面了?你的家人還以為是我不喜他們呢!」

  「有道理。對了,江南那邊兒如何了?」

  元熙笑道:「你是想問岳正陽的婚事如何了?還是想問那王氏姐妹如何了?」

  「自然是都要問了!」

  「岳正陽明日就會回來了。關於他的婚事,你還是自己問他吧!至於那王氏姐妹?聽說那王薔一回去,便被送去了王家的家廟,王知府下了死令,誰也不許求情!而王薇則是順利的進入了明王府!聽說,被封了個如夫人。」

  「哦?看來,這個王薇倒是還不算太笨,還是得了白家的青眼了!若是無他們相助,只怕這個王薇想要做到如夫人,還是不容易的吧!」

  「那是自然!不過一個知府的女兒,能進入明王府做一名如夫人,已算是給了她臉面了!聽說皇后還特地召見過了。還賞賜了不少的東西。」

  「如此說來,這在白敏兒看來,她是多了一個助力了?」

  「助力?就她那豬腦子!要不是護國公夫人一個勁兒地勸說她。只怕她會當場抓花了王薇的臉!」

  靜依淡淡一笑,「這才熱鬧!咱們要的,不也正是如此嗎?若是她們真是團結起來一條心,咱們豈不是白安排了?」

  「依依,現在宮裡頭,德妃和皇后已經是勢同水火!聽說德妃正在親自為晉王挑選側妃呢!」

  「這是想著借聯姻之勢,來拉攏勢力了?」

  「晉王是庶出,想要出頭,便只有在勢力勝過明王!聽說最近晉王辦的幾件差都不錯!皇上也是誇讚不已!眼下,他可是皇上眼中的紅人兒呢!」

  「哼!左不過是做給旁人看的!他真正想的,還不是賢王?皇上何等聰明,豈會看不出那蘇靜微和明王妃都是被人利用了?可是他卻是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就是想著讓這兩方鬥個兩敗俱傷呢!」

  「你是說,皇上有意再拖上幾年?」元熙一皺眉。

  「這是自然!賢王才剛到北疆,尚未站穩腳根,雖然是迎娶了英國公的嫡女為正妃,可是英國公卻是遠在京城,對於北疆之事,並不能襄助多少!最多,也是在京城,幫他經營經營罷了!」

  靜依說完,笑看了正坐在琴旁的元熙一眼,「皇上現在正值盛年!幾名皇子雖然鬥的厲害,可是倒也是一直沒有什麼太過分的舉動!至少是在明面兒上沒有!以皇上現在的龍體康健,再活上個一二十年,也是再正常不過的。這些時間,足夠賢王建立起自己的勢力了!再加上皇上暗中的襄助,這賢王的大事可成!」

  「大事可成?」元熙瞇了眸子,看向靜依。靜依仍然是一幅神神在在的樣子,面色波瀾不驚,毫無擔憂之色!「依依,你真是這麼想的?」

  靜依粲然一笑,「我說的,是按照皇上的想法,可並非是我自己的想法!賢王想要組建勢力,最需要的是什麼?」

  元熙聞言,垂眸一思量,突然眼前便是一亮!「銀錢!」

  「不錯!賢王久居深宮,皇后又將他看的極嚴!雖然賢王聰慧,可是這些年皇后到底是從中做了手腳。據我所知,當年的五皇子,也是開蒙極晚吧?」

  「五皇兄是七年開蒙!尋常的皇子,都是在五歲便開蒙了。當然,我更慘!七歲開蒙,還是自己偷偷學的。」元熙自嘲一笑!

  靜依笑道:「你開蒙雖晚,可是貴在你是逆境之中學習,這一點,卻是其它皇子所無法體會的!因為你自己的出身不好,在宮中又倍受欺凌,所以你才會更加地刻苦勤奮!無論文武,你樣樣不甘居於人後!就像你曾經說的,只盼能博得皇上一讚!雖然這些年,你想要的稱讚,始終未能得到,可是元熙,你能說,這些年若不是因為這些逆境,你才成長的更快!也更加地強壯嗎?」

  元熙若有所思,半晌後才道:「這話像是在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

  「不錯!正是這個理兒!你雖沒有其它皇子優渥的條件,可是你貴在心性極堅!你能隱忍,又親赴北疆征戰七年,這可不是其它任何一個皇子能有的經歷!這段經歷對你而言,才是最寶貴的!比夏和給你賺來的這些銀錢,還要寶貴!」

  「依依,你是不是想說,賢王,被皇后刻意給寵壞了?」

  靜依點點頭,「我曾聽聞,五皇子五歲時開蒙,卻是無意中衝撞了當時的太傅,後來皇后護短,下令責罰了那名太傅。將犯了錯的賢王帶回了宮中。並且對著皇上一再懇求,說是五皇子許是出生時太弱了,所以開蒙早了,怕反倒是累著了他。所以,皇上才下令將開蒙推遲了。」

  「確有此事!我與他同年。當時的事,我也是親眼所見!當時,我便躲在了那花叢之中。親眼看著皇后一臉心疼的樣子,將五皇兄護在懷裡。當時我還羨慕不已!現在想來,到是我錯了!這是寵溺!是想著將五皇兄給養廢了!」

  靜依起身,行至窗前,看著窗外的樹木,皆是已吐出了新芽,看上去,倒是有了一絲生機盎然之色!

  「元熙,民間的一些當家主母,在一些妾室生下庶子後,往往擔心他們會太過優秀,搶了嫡子的風頭,甚至是搶了本該是嫡子所得的一些家產、地位。可是為了保持她們高貴大度的形象,極少有人會選擇暗害庶子,因為一個弄不好,便會毀了自己的名聲,失了自己的地位!所以,她們往往會極度的溺愛這些庶子,將她們嬌養的無法無天,整日裡只會遛鳥逗狗,吃喝嫖賭!如此一來,對嫡子的威脅便不再了!」

  「現在想來,的確是如此!不過能將這份感情假裝地如此逼真,我還真是佩服這皇后了!裝了這麼些年,竟是不累?」

  「累又如何?她是高高在上的皇后!是國母!為了維護她高貴大方的形象,為了讓皇上挑不出她的錯處,好保住自己的後位,她不過是演演戲,又不會少塊肉,為何不肯?」

  元熙低笑數聲,起身到了靜依身後,伸出雙臂將她整個人擁入了懷裡,靜依會心一笑,將自己的頭微微後仰,貼在了元熙的胸前。

  「依依,你所期望的生活是什麼樣的?」

  靜依微愣,不過片刻便明白過來,「元熙,有你在。什麼樣的生活對我而言,都是快樂的,也都是值得的!」

  元熙聽罷,手臂緊了緊,將靜依的後背與自己貼合地更加緊密!「依依,元熙此生,定不負你!」

  依依唇角彎起,好看的弧度,像是月牙兒一般!

  二人就這樣靜靜地站著,誰也不再說話,享受這難得的安靜!

  次日,岳正陽果然在用午膳前回來了。

  岳正陽一進花廳,便高聲道:「好香呀!是不是為了迎接我,所以特地準備的?」

  元熙衝他一揚眉道:「岳正陽,你以為你有這個面子?」

  岳正陽這次難得好脾氣地沒與他鬥嘴,「我瞧瞧,好香呀!有我最喜歡吃的三杯雞呢!」說著,便四處一看,接著臉一黑,「為什麼沒我的餐具?」

  靜依笑道:「岳世子,你還是先去換身衣服,再淨個臉再過來吧!至於這些菜,你放心!我與王爺等你就是。」

  岳正陽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還是弟妹體貼!如此,我便先去換件衣服!你可不許偷吃哦!」最後這句話,是對著元熙說的。

  元熙卻是不理他,停了手中挑魚刺的動作,對著靜依道:「理他作甚?你不是早就餓了?」

  岳正陽剛邁出花廳的腿,便收了回來,回頭惡狠狠地瞪了元熙一眼,「好你個李赫!我這般辛苦地奔波是為了哪個?哼!不理我?好呀!那你也別想看父王讓我帶給你的信!」

  說完,得意地哼了一聲,扭頭出了花廳。

  靜依看到岳正陽那幅得意的樣子,便失笑出聲道:「這個岳世子,怎麼回了一趟江南,像是倒回去了幾歲?」

  「他就是這樣!每次見完岳王回來後,便是這幅德性!不必理他。」

  「可是岳王爺的信?」靜依有些擔憂道。

  「放心!他老子的吩咐,他不敢不聽!」元熙頭也不抬道。

  靜依聽了心底裡不由得同情起岳正陽來了!這被視為兄弟的元熙,竟是將他看的透透的!而且聽剛才元熙這語氣,只怕岳正陽對岳王爺是極為敬重的,甚至是到了害怕的地步!

  「想什麼呢?快吃吧!這可是特地給你做的清蒸魚!」元熙將碟子裡的魚刺挑玩了,便將碟子換到了靜依的跟前。

  靜依拿了筷子,有些猶豫道:「真的不等他?」

  「放心!他最愛吃的是三杯雞,只要將這個菜給他留著,他便沒有意見!」

  靜依這才夾了魚肉,輕嚼了起來,「不錯!這次的魚肉倒是比昨日的做的還要好!魚肉滑嫩,味道卻是浸的極好!不鹹不淡,不腥不膩!」說罷,轉頭道:「海棠,今兒的魚是哪位廚子做的?你可以好好兒的打賞一下!待以後,我再想吃這清蒸魚了,便找他做就是!」

  海棠聽了笑道:「啟稟王妃,今兒這道清蒸魚,可是王爺親手給您做的!」

  靜依聽了一愣,看向元熙,見他面色從容,絲毫沒有因為一個男子親自動手給妻子做飯吃有什麼丟臉的感覺!「元熙,這是你做的?」

  「怎麼樣?味道可還入得了口?」

  「你怎麼能?你可是堂堂的平親王!莫說你的身份如此尊貴,就是尋常百姓家的男子,只怕也是不肯親自下廚的!」

  「你是說君子遠皰廚?我這是做給自己喜歡的人吃的!看你吃的高興,我便高興!再說了,我學了這麼久,也只是學會了這一道菜!你若是想吃別的,我還真做不來!」

  「元熙,你整日裡的政務就夠繁忙的了!還要抽出時間來學習做菜?只怕是會累著你了。」

  「不會!」元熙再度將一塊去好刺的魚放入了靜依的碟中。「依依,我不累!真的,在學這道菜的時候,我便一直幻想著你吃到嘴裡的樣子!是驚喜,還是喜歡?我從學習這道菜開始,便一直期待著能看到你的表情。如今看你吃的喜歡,我便是心裡覺得滿滿的,甜甜的了!」

  靜依登時便愣住了!這元熙今日說話怎麼像是嘴巴抹了蜜一樣的甜?雖說平日裡,元熙也會說些私己的話,可是卻從未向今日這般當著這屋子裡眾人的面兒,說的如此地肉麻!

  靜依抬眼一看海棠等人,臉上便是一紅!低了頭,只是細細地吃起魚來。

  元熙看她害羞了,也知道自己剛才的那番話說的太露骨了些!看到屋內的眾人都是低了頭輕笑,一挑眉,再度夾了塊紅燒牛肉到了靜依的碟子裡,「多吃些牛肉吧!你瞧瞧你最近瘦的!怎麼就養不回來了呢?」

  「我已經胖了很多了。你還是自己吃吧!」靜依有些無奈道。自那日擒住了齊勝和秋雙,元熙便一直說她瘦了許多,堅持要讓她頓頓吃肉,好把瘦下去的肉再養回來!

  二人正慢慢用著,這邊岳正陽也換好了衣服,大步進了花廳,手上還拿著一罈子酒!

  「王爺,來!這可是父王特地讓我帶來的上好的女兒紅!咱們今兒個喝個痛快!」岳正陽說完,便將酒放在了桌上。一旁的海棠趕忙將酒罈抱走了,揭了封,倒入一個精緻漂亮的酒壺中,再端了上來。

  「不是說要多待上一陣子嗎?怎麼這麼快便回來了?」元熙端了酒杯,衝著岳正陽示意了一下,便一飲而盡!

  岳正陽喝了酒,趕緊吃了一筷子三杯雞,又喝了一口茶後,才道:「別提了!我都不知道母妃是這樣的能安排!我整日是哪裡都不准去,只能是跟在母妃的身邊。今兒去參加哪位夫人的壽宴,明兒去參加哪位千金小姐的及笄禮,後兒個自己王府裡要辦個什麼遊園會!」

  岳正陽邊說邊搖著頭,「太可怕了!你都不知道,我都快被那些個夫人小姐們給生吞活剝了!想我岳正陽是誰?那可是風流倜儻,瀟灑英俊的岳王世子!哪能這麼容易就被一幫子女人給套牢了!再說了,王府裡有一個母妃管著我,我便已經是吃不消了!要是再加上幾個,我不得跳河去!」

  靜依抬眼看到岳正陽一臉的恐怖至極的樣子!特別是說到那些個夫人小姐的時候,那臉上的表情就像是見了鬼一樣!「哪有你說的那般嚴重?岳王妃也不過就是想著讓你早日成家,她也好安心罷了!你怎麼就如此地不體諒她老人家呢?你也不想想,岳王妃身邊兒無女,你又整日裡不在府中!岳王妃得有多寂寞!總是想著找個人陪陪才好!」

  岳正陽一聽,「找個人陪她?那到底是我娶媳婦兒,還是她娶?是為了給我做老婆,還是為了陪她聊天兒的?再說了,府上那麼多人,可是不差我這一個!」

  「這是說的什麼渾話!」靜依臉色一變,「你可是她的親生骨肉!哪裡旁人能夠相提並論的?」

  「弟妹呀!我不是這個意思!你不是說她寂寞嗎?府上那麼多丫環婆子陪著她,還不夠嗎?再說了,我不在府上,父王不是在嗎?」

  靜依聽了,頓時有種跳腳的衝動!不過想想他們這些男子,哪裡懂得女人的悲哀?他們身為男子,可以整日在外奔波,在外遊玩。可是女子呢?便只能是養在深閨,哪裡有那麼多可以拋頭露面的機會?

  想到此,靜依倒是極為感謝元熙對自己的尊重!最起碼,她現在活的是自由的,是心情暢快的!可以想做什麼便做什麼!不會有人對她指指點點,橫加阻攔!這也是沒有公公婆婆在身邊兒的好處!沒有那麼多的規矩好講!

  靜依腦中突然一閃,放下筷子道:「岳世子,我的那幾家玉器行呢?」

  岳正陽一聽,便將手中的酒杯放下,表情有些苦大仇深道:「弟妹呀!你怎麼還記著這茬兒呢?你就不能忘了嗎?」

  「不能!房契、地契,還有帳冊呢?拿來我看!」

  岳正陽的臉頓時一垮!「父王說的果然沒錯!你就是個認錢不認人的主兒!你怎麼不想想,我在平秋縣時,幫了你多大忙?不就是被父王利用了一次嗎?至於嗎?」

  靜依聽了,抿唇不語。岳正陽看到靜依的樣子,也是感覺到了有些不對,偏頭看向元熙,心裡頓時那個悔呀!

  「那個,弟妹呀,這是你要的地契和房契,這是我命人重新抄了一份帳冊,還有一份在你派過去的管事兒的那兒呢!」說完,將東西遞給了靜依,便低著頭猛吃了起來!

  靜依將東西接了過來,也不看,便讓海棠給收了起來!

  元熙的眼底則是冰封一片!「岳正陽,僅此一次,再有下次,可就不是幾間玉器行的事兒了!」

  「我明白,明白!」岳正陽連忙討好道:「父王說了,以後絕對不會再有這種事了!你大可放心!」說完,又打了幾個哈哈,然後便埋頭吃起菜來了。

  一頓飯吃的倒也還算是融洽!用罷午膳,元熙吩咐海棠等人將靜依送回文華閣,並且囑咐叫靜依小憩一會兒!別總是看書!

  元熙和岳正陽則是到了外書房說話。

  「王爺,您可是想好了?咱們現在最大的敵人,不是賢王,也不是明王和晉王,而是皇上!」岳正陽正色道。

  「這一點,無需你提醒,我也明白!」元熙站在案前,負手而立!

  「既然你明白,那你可有想好該如何打消皇上的疑慮?」

  元熙搖搖頭!「我是封城之主!治理封城,我責無旁貸!若是僅僅是因為擔心皇上猜忌,我便什麼也不做!岳正陽,你該知道,這不是我的風格!」

  「是!我知道你膽子大!可是你別忘了,這次與你對上的,不是別人!是皇上!是大淵至高無上的那個人!他若是猜忌過重了,你就不擔心他會對你施壓?或者是直接將你召回?就像是當年你辛辛苦苦平定北疆之時?」

  「這一點,我自然也是想過了!可是無論如何,這一次,是我最後的機會了!我不能放棄!」

  「王爺,父王與我的意思,並非是要你放棄!而是希望你能想出一個萬全之策!既可以治理封城,將封城打造的日趨繁華,也可以打消皇上對你疑慮!」

  元熙搖了搖頭,「我想了很久了!沒有辦法!岳正陽,你可能不知道,他曾經派人暗殺於我!而且還不止一次!」

  「什麼?」岳正陽一驚,「虎毒尚不食子!他怎麼能?他也真狠的下心!」

  「不止如此!他還費盡心思地想著挑動封城內亂,以打亂我的計劃!給我治理封城,帶來了數不清的麻煩!」

  「比如?」岳正陽不解道。

  「比如去年僥僬人中毒事件!比如這一次的山越族和阿瓦族的械鬥!死傷幾千人哪!可是他竟然是下令,不許干涉,任由他們相互廝殺,美其名曰是為了使這些種族的人越來越少,以方便我大淵的治理。可是實際上呢?這兩個族群可是在我封城的地頭上鬧事!我若是不加以阻止,封城的百姓如何看我?封城的八大少數部族,又如何看我?」

  說到這裡,元熙似是極為痛苦地閉上了眼睛,「正陽!這樣的父親,我當真是不想要!」

  「胡說什麼?」岳正陽緊忙道:「這話以後不可再說!他可是皇上!你這句話傳出去了,那就是忤逆!是大不敬之罪!」

  岳正陽走到了元熙身邊,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道:「王爺,我知道你心裡的苦!可是再苦,還能比得過這十幾年來你加起來受的苦多?你都隱忍了十多年了,還差這一時半會兒嗎?他終究是你的父親!坐在那個位子上,他心裡怕是更加地痛苦!明王、晉王,哪個不是他的兒子?可是他為了賢王,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兩個兒子,相互鬥來鬥去,卻是裝作毫不知情!有哪一個父親願意看著自己的親生兒子鬥的死去活來?」

  岳正陽面色微沉,歎了一口氣道:「終是那個位子太少!只有一個!終是無奈呀!」

  元熙轉了身,看著岳正陽道:「如果皇上下令將你調走呢?」

  岳正陽一怔,沉思片刻,「短期內應該不會!我才來了封城多久?最起碼,他也得讓我在這裡待滿一年!否則,是說不過去的。再說了,雖然我在這裡襄助於你,可是到底是離江南太遠。你一旦有什麼事兒,父王就是想幫你,怕也是鞭長莫及!最多,你就是利用一下我這個人!」

  「若是皇上也是如此想就好了!賢王妃出自英國公府,而英國公世子,卻是迎娶了依依的表姐!正陽,接下來,說不準就是你們岳王府了!」

  岳正陽的臉色微變,「你是說皇上極有可能會下旨賜婚?」

  「應該不是太久了!最遲,怕也就是過了依依的及笄禮吧!」

  岳正陽苦笑了一下,搖著頭道:「你好歹還是爭取了一下,最起碼是和你最喜歡的人生活在了一起!就衝著這一點,便不知道有多少王公貴族的子弟羨慕你!」

  元熙默然了,關於這一點,他也是不得不承認,若非是當時靜依冒險一試,再加上淑妃的再三懇求,怕也是不成的!現在想想,元熙仍是感覺到一陣後怕!若是自己沒有迎娶到依依,那現在的自己會不會是整日裡醉生夢死,不思進取呢?

  「好了,別的先不想了!就先想想咱們接下來如何佈署。畢竟,你來封城後,動作太快了!先前是因為你除去了明王和晉王的眼線,所以他對此並未在意!可是現在?咱們要做的事,可能會慢慢地巔覆你以前在眾人的形象,如此一來,你可能會更加地危險,你確定,你要這麼做嗎?」

  元熙輕笑了一聲!「我從小到大挨過多少打?又經歷過多少場刺殺?你以為我會怕這個?正陽,我為何一入封城後,便急著奪了左山大營,訓練墨衛?為何要先剪除掉那些個眼線?不僅僅是為了我自己!還有依依!現在依依身邊的所有隱患,已經全部去除,接下來,咱們便該做咱們早就應該做的了!」

  「你的意思是,招兵買馬?」

  「不!我是親王,我的府兵、親兵,都是有定制的!絕不逾越,否則,豈不是上趕著給人家送小辮子上去?」

  「那依王爺之意?」

  「正陽,接下來,便要辛苦你了!我要你親自到右山大營和飛虎大營!這兩座軍營,必須交由你親自訓練!當然了,如果有時間,我也會過去。兵不在廣,而在精!將不在多,而在勇!」

  「我明白了!可是司航那裡現在不是很輕鬆?要不讓他也來幫忙?」

  「不行!他的左山大營,才剛剛有些樣子了,現在這個時候絕對不能前功盡棄!你自己也別想著打他那兒的主意了!還是盡快想好怎麼訓練吧?」

  岳正陽的俊臉,再次垮了!「王爺!這樣怕是不妥吧?我只有一個人哪!兩座大營!你這不是要了我的命嗎?」

  「這樣吧,我把無情借給你吧。」

  「無情?」

  「嗯,我暫時將他調出暗閣。無情原就是出身兵營,現在再回歸到兵營裡去幫你,再合適不過!而且,他訓練精兵的方法倒是得了無極的真傳!」

  「就一個?」岳正陽有些得寸進尺道。

  元熙瞥了他一眼,「如果你覺得還是人手緊張,可以暫調齊大力,他在訓練精兵方面,倒是很有心得!」

  「齊大力?這個人倒是不錯!應該是能用!行了!我知道了。不過,你光讓我訓練,那後備物資?」

  「你放心!我自然是不會少了你的。不過,咱們不能做的太過明目張膽,飛虎營是這三個軍營中最為強悍的一支,應該也是最容易訓練出來的,你可以先訓練飛虎營,我這邊的物資也會先緊著飛虎營提供!如此一來,若是有京城的眼線,也只是以為咱們的物資短缺,暫時不會把我們放在眼裡。」

  「我明白了!如果飛虎營用過的,一些舊的勉強還可以用的,我便調撥到右山大營,這麼做,豈不是更加容易讓對方相信?」

  「好!事不宜遲,你既然回來了,明日開始,你便搬到飛虎大營去住吧!」

  「呃?明日?搬到飛虎營?」岳正陽有些沒明白過來道:「王爺,您這是想著將我這個義兄給趕出去吧?」

  元熙一挑眉,「怎麼?你還想著每日在這平王府裡早出晚歸?」

  岳正陽被這話一噎,倒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了!的確,這裡是平王府,自己每日早出晚歸的,的確是有些不合適!嚥了口唾沫,有些不甘心道:「好吧!那我把飛虎營的精兵訓練好了,便可以搬回來了吧?」

  「嗯,待本王驗收合格後,自然會允許你離開飛虎大營!」

  岳正陽聽了,眼睛一亮,嘴巴一咧,還沒來得及說謝謝,接下來元熙的一句話,便將他給徹底打懵了!

  「離開飛虎大營後,便直接進入右山大營!」元熙眼皮抬也不抬道。

  岳正陽有些火大道:「李赫你也太狠了吧?你就不能讓我喘喘氣兒?」

  元熙看向有些發怒的岳正陽,「誰不讓你喘氣兒了?你忘了你剛才自己說過什麼了?」

  「呃?」岳正陽有些反應不過來道:「什麼?」

  元熙看著岳正陽的一臉呆樣兒,歎了口氣道:「你也說了,皇上極有可能會在今年找借口將你調離!所以說,你能為本王效力的時間不多了!要是再不抓緊些,豈不是就沒有機會了?」

  岳正陽一想,這話也對!再一想,這是自己剛才說起的,便有些懊惱不已!心裡直恨自己的嘴賤!說不什麼不好,幹嘛說這個?這下好了,自己給自己挖個坑,將自己給埋裡頭了!

  「明日從議政院安排好事務後,你便直接進駐飛虎大營!飛虎營的人馬強壯,重要的是,看看裡面有沒有一些可造之材!雖然將不在多,在勇!可是咱們手裡可用的良將還真是少的可憐!而北疆那邊兒的人身,咱們現在又不能用,所以只好是委屈你了!一定不要放過任何一個好苗子!在這封城,咱們得自己培養良將了!」

  「讓我培養將軍?你沒搞錯吧?我幫你練練兵還行!培養將軍?我哪是那塊兒料?」

  元熙睨了他一眼,那眼中滿是鄙夷道:「你哪只耳朵聽到本王讓你培養將軍了?本王是讓你注意挑選好苗子!培養將軍的事兒,就不勞煩你了!正如你所說,你也不是那塊料!萬一再腦子一熱,把好好的苗子再給我毀了!那本王豈不是得不償失了!」

  岳正陽聽了,氣的是直想跳腳!咬著牙道:「王爺,微臣知道了!培養將軍的事兒,微臣給你留著!」

  元熙彷彿聽不出來他話中的氣悶,明朗一笑,仿若那三月的春風一般,和煦溫暖,只不過,這溫暖的背後,似乎是有些狡黠之意!「一切就辛苦你了,正陽!」

  岳正陽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回到自己的聽雨軒,心裡還是覺得有些納悶兒!不就是練兵嗎?就一定得住在兵營?想到元熙的那句,要和將士們同吃同住,才能深切地體會到將士們的不易,也才能促進他與將士們的感情!可是自己只不過是練兵!又不是他們的主帥,為什麼一定要和他們增進感情呢?

  而這廂的元熙,則是心情極好,慢慢悠悠地晃到了門口。

  初一問道:「王爺,您是坐車,還是騎馬?」

  元熙抬眼看了外面的太陽一眼,心情極好道:「今兒天色不錯!咱們慢慢溜躂溜躂!」

  初一有些意外地瞧了自家主子一眼,這是怎麼了?主子向來是不喜歡浪費時間的,這要去查看城外的書院的建造進度,居然步行去?太意外了!

  元熙不理會有些發愣的初一,逕自走出了大門!沒人知道,此時的元熙心裡這個樂呀!這訓練精兵的人選其實也並非就得是岳正陽不可!其實現在的墨衛已是早已完成了訓練,無極完全可以有時間去訓練其它精兵!只是一來這無極的訓練手法太過凶悍!而且要求也是極高,所配備的裝備要求也是極嚴,實在是不適合幾萬人的訓練!這二來嘛!

  元熙想到這兒,心裡再度地得瑟了起來!這二,自然就是為了讓岳正陽這廝盡量地少出現在靜依面前!他可沒忘記上次是院子裡聽到的那段對話!現在好了,一個去了平秋縣,一個去了軍營!這下子,靜依的眼前,便只能是看到自己的這張俊臉了!

  如果岳正陽知道元熙心裡是這樣想的,估計會氣的吐血!



第七十七章 及笄之禮!

  時光如梭,一晃便已是快要兩個月了。

  平南候府的人幾乎是全都來了。只除了蘇清和崔茜茜。崔茜茜本是要來的,可是在來之前,才發現已經有了身孕,不宜再舟車勞頓了。而顧氏便讓蘇清留了下來,照顧崔茜茜。

  「母親,這是什麼?」靜依指著面前許多的托盤道。

  顧氏笑道:「這些是為三加準備的。這三加是指釵冠。正式的大袖長裙禮服,佩綬等飾物。衣服的擺放都是有規矩的,要按順序分別疊好、衣領朝東,由北向南依次置於席上,席置於場地東側;要加的髮飾,由有司捧在盤裡,立於場地西側,面朝南,從東到西排開,依次是:發笄、髮簪、釵笄。」

  靜依不待顧氏說完,便用手輕扶了額頭道:「母親,不就是過個生辰嗎?怎麼就這般的麻煩了?」

  「這可不是普通的生辰,這是你的十五歲生辰!要是在以前行及笄禮,都是在上巳節的時候,可是後來咱們大淵開國後,便將這上巳節舉行成人禮的規矩給改了。將男子及冠禮和女子的及笄禮,都改成了各自的生辰。」

  「也太過繁瑣了些!這豈不是要折騰我一整日了?」

  「你這孩子,怎麼這般的懶散了?我看就是這平王將你寵的不像樣子了!哪有女兒家嫌棄自己的及笄禮太過隆重的?真是個沒規矩的!」顧氏有些責備道。

  靜依嘟了嘟嘴,「知道了。女兒這不是也就在您面前嘮叨幾句嗎?對了,為何還要準備這顏色不一的衣服?不會是讓女兒一天穿三套吧?」

  「這是三次加笄的服飾,你可別小看它們!這可是分別有著不同的蘊義,象徵著女孩子成長的過程!采衣色澤純麗,象徵著女童的天真爛漫;色淺而素雅的襦裙,代表著豆蔻少女的純真;端莊的深衣,是公認的最能體現咱們女子之美的服飾,象徵著花季少女的明麗;最後隆重的大袖禮衣則是襯托出了你成人後要雍容大氣,典雅端麗。」

  「天哪!太麻煩了些吧!」

  「麻煩什麼?多少人盼都盼不來這樣隆重的及笄禮!特別是你還得了皇上親賜,命禮部來親自操辦!你也不想想這是多大的榮寵?現在這京城裡頭有幾個的及笄禮,是經了禮部操辦的?還不是因為你是她冊封的平安郡主,又嫁與了平王為妻?」

  「母親,我都已經嫁為人妻了!這些禮儀便不能免了嗎?」

  顧氏的臉一沉!「這是什麼話?你雖行了拜堂禮,成為了平王妃,可是若是不行這及笄禮,你便不能與王爺行周公之禮!這豈不是成了天下人的笑話!」

  靜依聞言,眼中似是有什麼東西跳躍了一下,「元熙的及冠禮,似乎是很簡單,很寒酸呢!」

  顧氏一愣,用手拉了她道:「他是皇子,及冠禮怎麼會寒酸?不過當時,他似乎是在北疆!好像皇上當時也是派了禮部的人過去呢。」說到這裡,顧氏衝著靜依嗔道:「你這孩子!你又沒有見到他的及冠禮,如何便知道寒酸了呢?」

  靜依搖搖頭,「他向來不受寵,皇上又不重視他,我便是自己猜想的罷了。」

  「好了,別想太多了!再有兩日便是你的及笄禮了!母親還有不少的東西要準備呢。雖然是禮部著手操辦,可是好些個東西,還是要由咱們主人家親自過目的。」

  靜依歎了口氣道:「母親,女兒可是累極了!要不,女兒就不陪著您去了?」

  顧氏看靜依的臉上確是有著一絲疲憊之色,也不再勉強,「罷了!你既是累極,那便先歇息去吧!待會兒母親忙完了,再過來看你。」

  「是!謝謝母親了。」

  顧氏搖了搖頭,這個女兒是越來越不成樣子了!自打她們一行人來到了封城,一開始還覺得王爺對自己的女兒不錯,算得上是寵愛了!可是日子久了,才知道,這王爺對靜依,那可分明就是寵溺呀!簡直就是要寵到天上去了!

  顧氏想到昨兒靜依隨口說了一句太累,嫌及笄禮太麻煩,這王爺竟真的便問能不能縮減儀程,免得靜依太累!

  顧氏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想著這靜依能嫁給王爺,還真是比她想像中還要幸福吧!至於王爺對她的寵愛可不是假的!而且看王爺看靜依的眼神,似乎是極其溫柔,卻又是極其霸道的!就連蘇明這個哥哥想要和靜依說幾句話,他似乎是都想著要防著的!

  正想著,便有禮部的官員過來請示這及笄禮的十七道儀程是否是仍然順序舉行?顧氏一愣,問明白了才知道,原來王爺竟然是親自找到了禮部的司禮官,看是否能夠縮減一下儀程。

  這顧氏聽了當即便有些哭笑不得了!沒想到王爺竟是真的找到了司禮官來說這事兒?顧氏想了想,便道:「儀程不必縮減,這樣,盡量地將時間安排的緊湊一些就是了。」

  「是!那下官這就去安排。」

  這邊兒緊鑼密鼓地張羅著,那廂靜依則是躲在了文華院的東暖閣裡,倒是愜意的很!

  「唉!也不知道元熙什麼時候回來!若是有他在一旁彈彈琴,也許我心裡會輕鬆些。」

  海棠笑道:「殿下,不過就是及笄禮罷了。您無須如此緊張的!」

  「是呀!殿下,您連遇到刺客都不怕,怎麼就怕一個及笄禮了呢?」柳杏兒也是有些不解道。

  海棠聽了柳杏兒的話,偏頭看了王妃一眼,小聲道:「殿下,莫不是擔心及笄之後,您要與王爺行周公之禮,所以才有些緊張了?」

  靜依臉一紅,「海棠,你亂說什麼?」

  柳杏兒聽了撲哧一笑!「殿下,這有什麼好害羞的,屋子裡又沒有外人,再說了,王爺也不在!」

  靜依瞪了她一眼,「海棠,趕快將柳杏兒的婚事給我辦了!就在及笄禮之後吧!然後把她發配的遠遠兒的!我眼不見為淨!」

  柳杏兒一聽便急了,「別呀!王妃!奴婢不敢了!奴婢錯了,還不成嗎?」

  靜依輕哼了一聲,喃喃道:「不知道晴天哥哥是不是會來,一別兩個多月了,也不知道他現在過的好不好?」

  「殿下不必擔心!晴天公子武功又好,醫術又高,定然是不會吃虧的!」海棠安慰道。

  靜依點了點頭,「我心裡總有些不踏實,感覺這幾天要出什麼事兒似的!」

  「能有什麼事兒?您這是這幾日一直閒著,所以才會胡思亂想了。」

  「也許吧!王爺什麼時候回來?」

  「回王妃的話,王爺說議政院那邊兒已經沒什麼要緊的事了。今兒後晌,也就是去走個過場,估計快回來了。」

  「海棠,待柳杏兒成了婚,我這身邊兒還得再挑幾個大丫環跟著。司琴和司畫都是到了成婚的年紀,特別是司琴,早就該辦喜事兒了。」

  「殿下,這些事兒,您就先想了。眼下,還是您自己的及笄禮最為重要。」

  「也罷,現在封城的一切都極為順利,許是我多想了。」

  二人正在屋子裡說著話,便聽到外面傳來了丫環們的請安聲,「給王爺請安!」

  靜依看向了內門。果然,話音剛落,便見去了外間兒的柳杏兒打起了簾子,「王爺今日回來的好早呀!」

  元熙臉上漾著笑意,進了內室,「怎麼跑到這東暖閣來了?不嫌熱?」

  靜依努了嘴道:「這才幾月?哪裡就會熱了?」

  元熙一眼便看到了擺好的琴,笑道:「依依可是又想聽琴了?」

  靜依點了點頭,「就等著你回來呢!快去淨手!海棠,焚香!」

  海棠笑著取了香篆,輕輕燃了,蓋上蓋子,不一會兒,這屋內便是沉香專屬的寂靜之香!這種香便是再絢麗也是相對比較平和的,也是靜依之所以喜歡的重要原因。當然了,這種香可是極為昂貴的,除了王公貴族,極少有人能用得起!靜依平時是不用這些東西的,可是只要元熙彈琴,她便會命人焚香,香霧繚繞中,聽著如同泉水叮咚一般的琴聲,對她而言,最最為愜意奢侈的享受!

  元熙淨完手,一撩袍子,盤膝而坐。將古琴置於自己的膝上,那修長如玉的手指,輕輕撥弄,一曲如同是林間溪水的純淨聲音便緩緩流出。

  靜依閉了眼睛,一手支了頭,倚在榻上,鼻端傳來沉香那有些華麗,又有些平和的香氣,耳邊聽著如同是珍珠碰撞玉盤的曲音,心中暗道,人生如此,此生足矣!

  海棠等人皆在外間兒守著,雖是隔了簾子,可是沉香獨有的香氣,還是淡淡地傳了出來!聽著王爺所彈奏而出的精美的曲子,柳杏兒是一臉的羨慕!小聲道:「王爺真是厲害!還能彈的一手好琴!」

  海棠轉臉兒對她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柳杏兒會意,忙用手遮了嘴,不再說話。

  此時正在花廳那邊兒忙著準備及笄禮上的禮器的顧氏等人自也是聽到了這傳來的悠揚動聽的琴音。平南候和顧氏對看一眼,一旁的蘇明則是直接問道:「這是何人在彈琴?這琴音當真是比京城的第一琴師彈的還要妙!」

  顧氏點了點頭,「這彈琴之人,的確是琴技出眾!而且這琴者,情也!這首《鳳求凰》彈的可謂是用情至深!足見這彈琴之人對於自己的心上人十分在意!」

  何嬤嬤笑道:「夫人,這彈琴之人,不是別人,正是王爺!」

  「什麼?」幾人皆是一驚!

  「你說這彈琴者是王爺?」顧氏第一個問道。

  何嬤嬤低了頭道:「回夫人的話。王妃殿下最喜聽琴,王爺常常會親手彈與王妃聽。而且有時王妃若是心情不好時,王爺只要一彈琴,王妃便會無事了。用王妃的話來說,就是一聽到王爺的琴聲,她的心境外自然就平和了。」

  蘇偉卻是皺了眉道:「王爺一個常年征戰在外的將軍出身之人,怎麼會去學了琴?還真是讓人意外!」

  蘇明也是一臉崇拜的樣子道:「是呀!原來王爺的琴竟是彈的這般的好!想來今日咱們是沾了妹妹的光,才能一飽耳福了!王爺當真是文武全才呢!」

  蘇明的一句無心之語,卻是讓蘇偉的眉頭皺的更緊了!文武全才嗎?若是旁人也便罷了!可是現在卻是平王,是自己女兒的夫君!對皇上來說,不知是喜還是憂呀!

  蘇偉心裡打定了主意,定要在今晚與元熙徹談一番。否則,只怕自己無法心安了!

  晚上,一起用了晚膳,蘇偉道:「王爺,下官有一些關於軍營之事,還想著向王爺請教。不知王爺可有空閒?」

  「岳父客氣了!」說完,轉頭對靜依道:「依依,待會兒你自己先回文華院吧。不用等我了。還有,回去後別再喝茶了。免得你晚上又睡不著。」

  靜依心裡翻了個白眼兒,管的真寬!為什麼心裡翻白眼兒?如果是平時,只有他們兩個人,她自然就不用掩飾,直接就瞪了他過去!可是現在不行呀!現在有她的家人在,總不能當著他們的面兒自己就頂撞自己的夫君吧?

  元熙看靜依有些彆扭的樣子,知道是心裡有些不舒服了,心底暗暗發笑,「海棠,回去後王妃沐浴時,一定要仔細些,千萬別又在浴室裡睡著了。」

  「是!」海棠強忍著笑,看了自家王妃一眼。

  靜依的臉一紅,有些薄怒道:「就你事情多!不就是那麼一次嗎?你真能記一輩子?」

  元熙臉不紅氣不喘地笑道:「沐浴時睡著,最易傷風了。眼看你就要及笄了,我讓海棠注意些,總是沒有錯。」

  靜依被這話一噎,只得氣瞪了他一眼,起了身與顧氏話別便回了文華院。

  老太爺看了蘇偉一眼,輕道:「既然你們有要事要商量,那便先去忙吧。」話落看向蘇偉的眼中似是滑過了一抹深意!蘇偉會意,微微點頭。

  顧氏極少參與一些蘇偉和老太爺的談話,極少打聽政事,對於剛才他們之間的互動,也是沒看明白,只是起身向老太爺施了禮,便先回客院了。

  蘇偉與元熙到了外書房,看到了書房裡滿滿的書籍,笑問道:「王爺還真是博覽群書呀!」

  元熙扭頭一笑,「岳父過獎了,不過就是一些個閒雜書罷了!岳父請坐。」

  「謝王爺。」蘇偉客客氣氣地行了禮,便在元熙的對面坐了。「敢問王爺,為何突然要在封城訓練精兵呢?」

  「岳父此話何意?這封城本就有這十幾萬的駐兵,難不成,不讓他們好好訓練,而是要讓他們荒廢了不成?」

  蘇偉表情一滯,嘴角動了動,「王爺,您知道微臣說的,並非是此意!」

  「那不知岳父所言究竟是指何事呢?」

  蘇偉的臉一沉,「王爺何需如此?您明知道微臣所指何意?還要故意裝作不知嗎?」

  「岳父大人,您的問題本就有些奇怪!這封城的十幾萬駐兵,為何就不能嚴加訓練了?」

  「王爺!微臣不知您究竟意欲何為?微臣只是擔心自己的女兒!還請王爺體恤一個身為父親的苦心!」

  元熙看到蘇偉的臉上一片誠懇,毫無做作之態!「看來蘇大人對於依依還是很看重的。」

  蘇偉在聽到元熙喚他一聲蘇大人時,眼皮微顫,放在膝上的手不自覺地綣了綣。「靜依是微臣的親生女兒,微臣自然看重。且她是內子唯一的女兒。還請王爺明示。」

  「蘇大人,本王的心思,你當真是不懂嗎?」

  元熙冷聲地說完,便轉了身,背對著蘇偉。蘇偉聽了,身子微微一顫,雙眉一緊,起了身道,「王爺!您可知你這是在拿雞蛋碰石頭!您的聰明才智,微臣自是知道!您的文韜武略,微臣也是有所耳聞!可是您要對上的,可是比您更加強大的皇上呀!」

  元熙淡淡一笑,無謂一般,「那又如何?」

  那略有些慵懶的聲音,還帶了一種無情的冷漠!

  蘇偉聽了一愣,沒有想到平王會回這麼一句話!那又如何?

  「王爺,還請王爺三思呀!您該知道皇上的心裡怕已是有了屬意之人了!您這麼做,無異於在挑戰皇上的權威!這是忤逆!是大逆不道!您可明白?」

  元熙眼睛微瞇,冷冷一笑,唇角微微揚起,那一抹的冰冷便掛在了唇角!

  元熙輕輕轉過身,唇角、眉梢仍是掛了那一層的冷若冰霜,「蘇大人說的,可是賢王?」

  蘇偉瞪大了眼睛看著他,有些難以置信道:「原來王爺知道!」蘇偉低了頭,想了想,再度拱手道:「王爺,既然您已然知曉了,便應該明白,與他競爭皇位,您是毫無勝算哪!」

  元熙的眼中似是閃過一抹不屑!「毫無勝算?蘇大人確定說的是本王嗎?蘇大人在朝多年,又任兵部尚書一要職!而且在年輕時,還曾是做過皇上的暗衛!蘇大人的手眼可謂通天,怎麼?難道對本王的勢力,便一無所知了嗎?」

  「王爺!您手下的產業的確是不少。可是那又如何?這大位之爭,爭的是錢財,爭的是倚靠!可是您呢?您的那些產業能比得過大淵的國庫嗎?您的倚靠現在也不過就是有一個封城罷了!其它的呢?您一無皇上寵愛,二無外祖家庇佑,三無朝臣支持!這大事,如何可成?」

  元熙聽到此處,卻是笑了!只見他笑顏如花,本就俊美的臉上,因為屋內紅燭的映照而顯得更加地邪魅!「蘇大人所言不差!看來,蘇大人的心中也已是早有了決斷了!」

  「微臣心中並無決斷!皇上的心思,便是臣的心思!皇上屬意哪位皇子,臣的心自然也就是向著哪位皇子!」

  「是嗎?既如此,那蘇大人今日是要與本王將話挑明了,然後要本王放棄嗎?」

  「王爺!您還年輕,這朝中的水有多深,您未必知道!您雖然在北疆立下大功,現在又有了封城為倚靠,可是到底是朝中根基太淺!滿朝文武,能支持您的,能有幾人?」

  蘇偉說完這番話,有些擔憂地看了元熙一眼,見他臉上並無什麼緊張擔憂之色,不免心中有些疑惑!「王爺,胳膊是擰不過大腿的。」

  元熙聽了輕笑出聲!「蘇大人,你可知自本王記事以來,到現在經歷了多少次刺殺?」

  蘇偉一怔,有些不解地看向元熙。

  元熙淡笑道:「本王記事以來,共遭受了大大小小三十餘次刺殺和謀害!自本王與靜依大婚後,也是遭到了數次刺殺!所幸本王安排周到,才沒有讓靜依受了傷!蘇大人,你以為本王一個不受寵的皇子,為何會屢次遭到暗害呢?而且對方竟然是如此的樂此不疲?在折損了那麼多次的高手後,竟然還不死心?蘇大人不覺得有些奇怪嗎?」

  蘇偉的眼中蒙上了一層迷惑,半晌才道:「微臣的確不知王爺遭受刺殺之事!至於為何,微臣更是不知!」

  「是呀!本王也不知道。可是本王很想知道!到底本王什麼地方礙了他們的路,竟然如此地不擇手段?蘇大人,本王原本就無意於江山,只不過是為了自保而已!」

  元熙有些不屑道:「不過就是為了一個位置而已,何以竟是拼的你死我活?簡直是讓人無法理解!本王原本只想遠離京城,與靜依守著這封城,好好的過日子,可是天不遂人願!沒想到那些人居然仍是不肯放過我,甚至還險些連累了依依!本王若是再繼續忍讓,與懦夫有何不同?連自己的妻子都無法保護,本王還有何顏面立存於世?」

  元熙的後半截話說的是擲地有聲!面上的表情也是極為冷硬,透著決然與堅持!

  蘇偉聽到這番話,心中有些觸動了!想想自己當初為了查清余氏之事,數次將自己的妻子置於危險之地!更甚至是將自己的女兒也置於了危險之中!現在聽到元熙的這番話,只覺得是有些無地自容!

  「王爺說的對!可是王爺,您到底是太過年輕!這大位之爭,不是光靠幾分骨氣就能爭的來的!」

  「蘇大人,今日之事,可是皇上的意思?」

  蘇偉聞言沉默不語!

  「本王知道這封城的一草一木都瞞不過他!本王也沒想著瞞他!本王數次險些命喪黃泉,可曾怨過他一句?本王自記事起他便對我冷冰冰的,眼睜睜地看著眾人欺凌於我,而不加以阻止!他這樣的父親,我又可曾反抗過他一次?」

  元熙的聲音變得有些沉重,還有些悲涼,「本王十三歲便出戰北疆,受了多少次傷?中了多少箭?他可曾問過一句?本王在北疆最困難時,一連七天只能只山上的積雪充飢解渴,他又可曾關懷過一次?」

  元熙閉了眼,微抬了頭,有些痛苦道:「不是說,他在看到我出生的那一刻,曾有心將我掐死嗎?呵呵!」他自嘲地笑了笑,角已是有些許地濕潤,「有時候我甚至在想,當時他為什麼沒有掐死我呢?這樣至少我不必受這二十年的折磨!明明親生父親就在眼前,可是自己在他的眼裡卑微的連一個宮人都不如!明明都是兄弟,為什麼上戰場殺敵的是我?而坐擁太平北疆的卻是賢王?就因為我們的母親不同嗎?」

  元熙的手攥了攥,強忍著自己心中的波濤翻湧,「蘇大人,若是你的父親也這樣對你,你的心裡也仍是會對他敬重有加嗎?」

  蘇偉聽了,雙眉緊擰,雙唇緊抿!他用有些複雜的眼神看向元熙,卻是始終不發一言!

  元熙看他不語,衝他笑了笑,「怎麼?蘇大人以為我會因此而對皇上生恨?以為我會謀逆篡位?哈哈!蘇大人多慮了!封城不過才十幾萬兵馬,而且還個個都是扶不上牆的爛泥!別說對上大淵的大軍了!怕是連皇宮的兩萬守衛也是對付不了的!所以蘇大人大可放心!本王還沒蠢到那種地步!」

  蘇偉的眼神有些鬆動,嘴唇也是微微動了動,可是眉峰處,卻是不見絲毫的鬆動,仍是緊擰著!「王爺,您可知,若是皇上知道了這些會如何?」

  元熙一甩衣袖在案前坐了,隨意道:「隨他如何?反正本王也沒指望著他拿本王當親生兒子待!他若想殺,本王也沒法子!只不過,本王現在有了依依,自是不會坐在待斃就是了!」

  聽了依依兩個字,蘇偉的眉毛微動,心思也是急轉!「王爺,今日之事,微臣就當是王爺什麼也沒說,而微臣什麼也沒聽到!不過就是與王爺在這外書房下了幾局棋而已!」

  「蘇大人好記性!只是不知這棋,是誰贏誰輸呢?」

  蘇偉微怔,這是在逼著自己表態了!「王爺,這棋局不是平了嗎?暫時,怕是分不出勝負了!」

  元熙淡然一笑,「岳父說的極是!既是平局了,那便改日再下吧。」

  元熙的笑,有些散漫,有些溫和,卻還詭異地透著些許的冰冷!總之是讓人看過一眼之後,便很難忘記!總之,蘇偉是這麼認為的。

  蘇偉出了元熙的外書房,沒有回到自己的院子,而是去了蘇毅的院子。

  「父親!」蘇偉一進屋,便見蘇毅正坐在正廳裡等著他。

  「如何了?」

  「回父親,這平王的膽子怕是太大了!兒子擔心有一日,他終是會闖出禍事來!」

  老太爺輕笑了幾聲,左手在桌上輕叩了幾下,「金鯉豈是池中物呀?偉兒,這個平王,不簡單哪!」

  蘇偉有些驚訝道:「父親,您的意思是?」

  「這平王遠比咱們表面上看上去,還要有心計的多!十多年的隱忍!尋常人哪個能做到?更何況當時他還只是一個小孩子?偉兒呀,怕是咱們都看錯了!也許,這個平王,才是最有機會繼承大統的!」

  「什麼意思?」蘇偉一驚道。

  「平王能在那樣艱難的環境中生活下來,本就不易!皇上雖然對他處處打壓,可是他仍是頑強地活的很好!這說明了什麼?說明了這個平王的心性極堅!而且,想必他在北疆的那七年,也不是白待的!手中定然是有一股外人無從知曉的隱秘勢力!」

  「這是兒子也是想到了!剛才平王說到自己從小到大竟是經歷了三十餘次的謀害!父親,兒子不明白,他一個不得寵的皇子,為何還會有人處處算計呢?」

  老太爺搖了搖頭,「老夫也是想不明白!那平王如何說?」

  「他說,他也不明白!也正因為如此,他更是想要搏上一搏!反正都是被人算計!」

  老太爺點了點頭,「平王?六皇子?到底是什麼人居然對他屢次痛下殺手呢?他可說了?」

  蘇偉搖搖頭,「他沒說,不過兒子大概也猜的出來,應該是皇后!」

  「哦?為何如此肯定?」

  「父親,這平王的生母可是死在了皇上的雷霆震怒之下!可是兒子後來也查了出來,這當年麗妃被害之事,實則是皇后在背地裡動了手腳,而平王的生母,不過是被人利用了而已!真正的兇手是皇后!或者說皇后是同時除掉了兩個生有皇子的妃嬪!」

  老太爺用捋了鬍子,有些了然道:「老夫明白了!紙終是包不住火!這皇后眼看著平王越長越大,知道的自然也就會越來越多,擔心他有朝一日,會查出當年麗妃死亡的真相,所以才會對平王痛下殺手!」

  「怕是不止是擔心!以剛才和平王的對話中,兒子似乎是有些明白了。只怕這平王是一直都在追查有關麗妃之事!所以皇后才會屢次派人截殺於他!因為一旦平王的手中握有了當年真相的證據,只怕皇后的後位,便不保了!」

  老太爺歎了一口氣,「依著當年皇上對麗妃的那番情義,只怕是會直接下旨廢除皇后!就連明王也是會受到牽連的!這平王不就是個例子?」

  「所以說皇后才會屢次派人暗殺於他!而且咱們的靜依到了封城後,也曾經遇襲過!不過好在平王安排的妥當,倒是沒出什麼事!」

  「什麼?」老太爺的眼睛一瞪,鬍子一顫,立時便冷聲道:「皇后居然連咱們的依依都不放過?」

  「父親!」蘇偉四下一看,忙對著老太爺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父親,您先別急!您不是也說了,這平王手裡定然是有一支極為隱秘的勢力!咱們不急,慢慢看看再說!現在依依不是好好兒的?您要實在是不放心,兒子便再派些侍衛過來!」

  老太爺想了想,「不必了!我瞧著依依身邊兒的女侍衛可是著實不少!聽說都是王爺給她張羅的。要說這個平王對咱們依依倒還算是上心!」

  「父親!」蘇偉有些擔憂道:「兒子擔心,這樣下去,這平王遲早會闖下大禍!到時,依依?」

  「兒孫自有兒孫福!咱們能做的都做了!靜觀其變吧!」

  「是!但願這個平王能盡快地想清楚,皇上的權威,是不容許置疑的!」

  「得空了,找靜依好好談談吧。這個孩子,是個聰明伶俐的,你先透透她的意思,若是她一心支持平王,這事兒,咱們就莫要再插手了!到底你還是平南候,上上下下,還有那麼多的族人!」

  老太爺這話說的可是極為明白了,若是靜依認準了要支持平王,而平南候府是不可能要趟進來的!畢竟是大家族,做事自然是要考慮周全一些!

  元熙回到文華院後,和靜依也只是念叨了幾句後,便熄了燈。

  次日用罷早膳,顧氏等人便開始安排坐席的次序、位置等等了。

  「依依,你到是真閒!這可是你自己的及笄禮!你怎麼就一點兒也不上心吶!」顧氏有些氣悶道。

  「母親,若是依著女兒的意思,這及笄禮根本就不必辦了!」

  「你這丫頭,淨是說些沒用的!連皇上都下了旨意了。你還想著躲過去?」

  靜依臉上揚起一抹笑意,「母親,女兒不是不想長大嗎?長大了,便要有好多事情要操心!太累了!」

  顧氏用手指點了一下她的額頭,寵溺地笑道:「你這個懶丫頭!都成了王妃的人了,還是這般的沒骨頭!待明日行了及笄禮,你便是再不可有這種小性子了!再說了,你好歹也是平王妃呀!可不准再這樣的沒個體統了!」

  靜依吐了舌頭,嬌俏如三月的桃花一般,笑了笑,「母親,過了及笄禮,你們便要回京嗎?」

  顧氏的表情一暗,「是呀!皇上能准許我與你父親來此為你行及笄禮,我這做母親的,便已是高興不已了!若是再不回去,怕是要耽誤了你父親的正事的。」

  「我明白!父親的朝務繁忙,二哥還要回國子監上學。我只是覺得大哥和大嫂沒能來,心裡有些遺憾!畢竟女兒可是只有一次及笄禮呢!」

  「好了!待有機會了,讓你大哥來看看你就是!」

  「謝謝母親。不過,總是還要得到皇上的准許才行!大哥現在到底也是國家棟樑了呢!」

  顧氏有些無奈地笑道:「若是可以,我倒是希望他能如你二哥一般,習文弄墨,也省得我整日裡為他擔心!好在你大嫂是個心思通透的,不但不怪你大哥,整日裡忙於軍務,反倒是還常常來開解於我!讓我放寬心,說是蘇清天生就是個做將軍的料!再說了,平南候府的世子,怎麼能是棄武從文呢!豈不是背棄了祖宗?」

  靜依聞言一笑,「大嫂真這麼說的?」

  顧氏點點頭,「可不嗎?我將這話說與你父親聽時,他也是如你這般笑了!」

  靜依的眉心微動,目光有些探索的意味在裡面,「母親,您與父親可還好嗎?」

  「我們自然是好的!這不是都站在你面前了嗎?」顧氏說完,抬眼對上靜依略有些擔憂的眸子,那黑白分明的眸子裡,分明是還有著一絲不放心,一絲地探究。

  顧氏微怔了怔,這才明白過來,靜依指的是什麼。「還能如何?都二十多年的夫妻了?即便是他當年納了那白氏,我也不是這樣過來了?」

  「母親,您心裡的怨言,可曾對父親說過?」

  顧氏搖了搖頭,「每當我想起他曾經和那白氏一起恩愛的時候,心裡便覺得堵的慌,可是那又如何?我是名門閨秀,是平南候夫人,自然是要大度!若是因此而與你父親不睦,豈不是讓人笑話?」

  「母親,您心裡不痛快,就該明明白白的說出來,說與父親知曉才是!他當年雖是納了那白氏,還讓白氏有機會生下了一雙兒女,可是我看的明白。父親的心裡自始至終還是有你的。現在府上清靜了許多,沒了白氏,也沒了老夫人。這幾年父親也再無納妾之心。您仍是不肯原諒他嗎?」

  顧氏歎了一口氣,「依依,母親明白你的心思!可是母親與你不同。王爺當眾立誓,此生唯你一妻!而且現在來看王爺對你又是言聽計從,寵溺無比!看的出來,他是真心待你。至於母親嘛!我與你父親,到底是中間有著白氏這個人隔著,雖說是她被遣離出了府,可是還有一個蘇靜微和一個蘇謙!我如何能當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

  「母親,其實您越是在意這些,父親知道了,怕也就是越高興的。」

  顧氏一愣,「這話怎麼說?」

  「您心裡正是因為在意父親,才會在意她是否有過別的女人,是否和別的女人生過孩子!父親是個聰明人,可是也難免會犯糊塗!這些年,您一直是冷落父親,對父親來說,也可以說是最痛的折磨了!您想想,若是父親心裡沒您,只怕是在您冷落了他幾個月後,便要再納一房新妾了!如何還會一直與您這樣僵持著?」

  顧氏看著靜依一臉的柔和,明明是一張還帶有稚氣的臉,此時卻是能說出這樣一番獨有見解的一番話來!像是自己深有體會一般!「等等!」

  顧氏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問道:「我與你父親一直都是好好兒的,你怎麼就看出來我冷落了他了?」

  「母親,您真當女兒是瞎子嗎?看到父親多少次看您的眼神,還有那欲言又止的模樣?您以為女兒真的什麼都不懂嗎?還有,您對女兒和兩位哥哥的態度,和對父親的態度雖然看起來差不多,可是和父親說話裡,您的眼神總是有意無意地迴避他,而且語氣有時也會是有些冷冰冰的!也就只有咱們家那兩個粗心大意的哥哥看不出來!」

  「我還以為,我一直都掩飾的很好!」

  「母親,您若是想著懲罰父親,七年了,時間也不短了。您與父親的這一生,還能有多少個七年呢?」

  顧氏的身子一僵,眼神似是也有些渙散!想著靜依說的話,心裡多多少少還是有些鬆動了!到底是自己的女兒,就是貼心呢!

  「依依,大人的事,你就別再操心了!我心裡自然有數!你放心便是。你說的對,我與你父親,還能有多少個七年被我們折騰呢?」

  靜依一聽,便知道顧氏的心結已是有了鬆動的跡象!「母親,您能想明白就好!別為了一些個旁人的錯,來懲罰自己,和關心你的人!這樣做,只怕是反而會如了那居心險惡之人的意!」

  顧氏唇角微揚,「你這個孩子,心思是越發的玲瓏剔透了!」

  母女二人正說著話,便聽到外面有人來報,說是晴天公子回來了!

  這下子,靜依的心情可以說是興奮到了極點!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基本上是都到齊了!想到自己身邊有這麼多人的關心和陪伴,自己的心間便是一暖!

  當晚,晴天和元熙一起喝了不少的酒,二人到了晴天住的院子聊到了很晚,沒人知道他們都聊了什麼,只知道他們似乎是喝了五六壇的女兒紅!兩人皆是醉醺醺的!

  元熙回到文華院後,看到靜依已經睡熟了,擔心自己一身的酒氣會熏到靜依,再擾了靜依的好夢!又想到明日,她還要早起準備及策笄禮,心裡便是有些懊悔,幹嘛沒事兒喝那麼多酒?還喝的這麼晚?

  元熙有些懊惱地在外間兒的榻上睡了。睡著想到晴天的那番話,他的心裡便又是一緊!那有些狹長的眸子裡似是閃過了什麼東西,很清亮,又帶了些驚詫!沒一會兒,趁著酒勁兒,也睡熟了。

  次日一早,靜依便被海棠給叫了起來,顧氏也是早早地便到了文華院,開始為靜依梳妝了。

  顧氏手中拿著玉梳,這手是一個勁兒的顫,眼睛裡還蒙上了一層的水霧,「我的女兒,今日終於要成人了!以後,再不能偎在母親的懷裡撒嬌了!」

  靜依的眼睛一酸,帶著濃濃地鼻音道:「母親!無論何時,女兒在您面前都是個孩子!女兒以後還要在母親的懷裡撒嬌!誰也不許攔著!」

  顧氏聽了,卻是輕笑出聲道:「你這孩子!都要及笄了!還是沒有一點兒大人該有的樣子!」

  沒多久,便有人請了顧氏出去,準備要開始行及笄禮了。

  賓客們已是全都到齊,請來的自是這封城裡有頭有臉的人物!當然了賀神醫自然也是要在場的!

  這正賓請的是封城的付夫人,也就是付無雙的母親。她到了靜依的身邊,高聲吟頌祝辭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志,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然後跪坐在席上,為靜依梳頭加笄。這初加的笄,是顧氏親手準備的,是她自己當年的及笄禮時,她的母親為她準備的,是一支碧綠色的玉簪,並無太過花哨的造型,整體看上去,那簪子通體翠綠,似是還有流光浮動,明眼人一看便知道這簪子乃是上上品!真可謂是低調的奢華!

  很快便是二加,有司奉上髮釵,付夫人接過,走到靜依面前高聲吟頌祝辭曰:「吉月令辰,乃申爾服。敬爾威儀,淑慎爾德。眉壽萬年,永受胡福。」贊者是付無雙來擔任的,她為笄者去發笄。付夫人跪下,為靜依簪上髮釵,然後起身復位。

  這二加的髮釵是靜依的兩位哥哥一起準備的,是一支金絲八寶攢珠釵。僅從作工和成色上看,便可值萬金!可見這兄弟二人是費了心思的,更是讓在場的眾人看了明白,這平王妃在她的兩位哥哥的心目中是極為重要的!這也等於是變相地在提醒平王,莫要欺負了他們的妹妹!

  再到了三加時,有司奉上釵冠,付夫人接過,走到靜依面前;高聲吟頌祝辭曰:「以歲之正,以月之令,鹹加爾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黃耇無疆,受天之慶。」付無雙為靜依去髮釵。正賓跪下,為靜依加釵冠,然後起身復位。

  這一次,眾人可是看的眼前一亮!在場的好些賓客,竟是有些難以置信一般,用手揉了數次眼,才確信自己沒看錯!

  這是一支粉色水晶御鳳釵!這支釵通體由粉色水晶打造!那雕刻的鳳凰當真是栩栩如生!不止如此,這支水晶釵的渾身上下,沒有一絲的瑕疵,可謂是完美無缺!

  要知道這水晶本就極為難得,更何況是這種粉色的水晶,更是少見!更少見的是居然用這種罕見的粉色水晶來打造成了一支御鳳釵!再加上這精巧的做工!這支釵的造價幾乎就無法以銀錢來估量了!這可是無價之寶呀!

  賓客們交頭接耳,想著問這三加的釵冠究竟是出自何人之手,竟是如此地闊綽。不知是何人傳出消息,這支釵竟是平王親自為平王妃所打造!

  這個消息一傳出來,眾人嘩然!

  極品的粉色水晶!

  如此地巧奪天工!

  竟然是高高在上的平親王親手所雕!這也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眾人皆是極為震驚地看著正中的平王妃。她現在著一身桃紅色大袖長裙禮服,臉上略施粉黛。只見她美目流轉,顧盼生輝!那眉若遠山含黛,膚若凝脂,鼻若青峰,唇若牡丹,肩若削成!這樣的美人兒,當真是人間難得一見!

  如今再襯上頭上的那一支粉色的水晶鳳御釵,將整個人襯的是華麗無比,雍容高貴!

  剛剛行完及笄禮的靜依此時渾身上下透著一股清香淡雅之氣!眾人只覺得眼前的這位少女清華無雙,宛若仙人!靜依此時,無意中將自己週身的氣勢散發了出去!良好的家教,多年的書香之氣,再加上做了半年多的平王妃,這身上已是多多少少有了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這樣的平王妃,讓在場的賓客們,又是一驚!

  此時,靜依顯然也是得到了消息,也是極為驚詫地看向了元熙。

  元熙淡笑著走向她,「我花了三年的時間,才將這支釵雕好了送你,可是不許丟了!」

  元熙的聲音不大,可是在場的眾人因為還震驚於這粉色水晶御鳳釵是出自平王之手,所以一時是全都瞠目結舌,場面極為安靜!所以元熙的聲音,便是一字不落地落入了眾人的耳中!

  片刻後,賓客席中便傳出了驚歎聲!男子無不羨慕這平王娶得了這樣一位美嬌娘,而女子則是無不羨慕蘇靜依能嫁給一個這樣疼寵妻子的好男人!

  而距離靜依不遠處的晴天,眼睛卻是一眨不眨地看向了靜依,那眸子裡有欣慰,有歡喜,有一抹愁色,還有一抹的失落!沒人注意到,他縮在寬大的衣袖內的手中,此時也正緊緊地攥著一支釵!一支純白色的水晶牡丹釵!

  元熙自是感覺到了晴天看過來的視線,有意無意地挪了一下步子,好巧不巧地正擋住了晴天的視線!靜依並未發現不妥,而有些責備道:「這麼貴重的東西,你怎麼就捨得?也不知道你為了做這個是不是弄壞了很多的上品水晶?」

  元熙臉色頓時就掛滿了黑線!低聲道:「你沒看到有多少女子羨慕你嗎?再說了,為夫可沒有拿真的水晶練手!你不必心疼你的銀子!」

  靜依這才抿唇一笑!

  元熙則是將嘴巴湊到了她的耳邊,道:「娘子,今晚可以洞房了吧?」 



【第三卷 江山美人】

第一章 洞房花燭!

  及笄禮成,元熙便將所有的事情都交與了蘇偉和顧氏,自己則是直接抱了靜依,飛身出了平王府。這一幕,可是把在場的賓客們都給驚呆了!

  晴天和岳正陽看到這一幕,二人皆是苦笑了下!岳正陽還好些,畢竟沒有陷進去太深,可是晴天的表情就慘了許多!

  岳正陽一把拍在了晴天的肩上,「兄弟,走吧!咱們哥兒倆去喝酒!不醉不歸!」說完,一把摟著他的肩,大步去了他的聽雨軒!

  付夫人笑道:「到底是年輕人!這王爺也是不容易,這王妃才剛剛及笄,想必王爺定是另外備了大禮,想著要給王妃一個驚喜了!」

  付無雙也是笑道:「母親說的極是!女兒也是聽聞數月前王爺便命人整修別院,也不知是在弄什麼!不過,應該是根據王妃的喜好在擺弄就是了。」

  付相笑看著蘇偉道:「候爺好福氣呀!能得平王這樣的青年才俊為佳婿,不知有多少人暗中羨慕呀?」

  「付相客氣了!現在這兩位主角兒都走了,那咱們便不必客氣,前院兒已是備好了酒席,大家就去前院用些酒菜吧!」

  眾人應了蘇偉的話,由府中的僕人們引領著到了前院兒,一時間,這平王府裡也是好不熱鬧!

  顧氏看著這滿院子的賓客,想到平王這般大的人了,竟然是將這些人全都撇下,攜靜依而去,實在是沒有禮數!可是看這滿院子的賓客卻是無人生氣,反而還覺得再自然不過!甚至偶爾聽到她們議論紛紛的,都是在猜著王爺為王妃備了何等大禮!再看這院子中的女賓們,提到二人,臉上皆是羨慕之色!

  顧氏有些不解,轉頭對身邊的人笑道:「付夫人,今天的事,實在是兩個年輕人有些失禮了。還請夫人莫怪!」

  不料那付夫人卻道:「蘇夫人客氣了!這封城誰不知道王爺喜歡王妃,對王妃極好!不止是王爺盼著王妃及笄,就連封城上上下下的官員百姓們,也是盼著王妃及笄呢!」

  顧氏聽了這話,心裡這才有些釋然,看來二人在封城還是極得人心的,否則,也不會有如此眾多的賓客,看到二人離去,這些賓客們卻是毫無氣憤之意!

  平王府內人們把酒言歡,其樂融融!而元熙則是直接將靜依抱著躍出了平王府,初一和司畫等人早已是備好了馬車等在了外面。

  靜依坐直了身體,有些意外道:「咱們這是去哪兒?」

  「帶你去看樣好東西!」

  靜依有些好奇地看著元熙,又用手摸了摸頭上的那支粉色水晶御鳳釵,「這支釵,你真的雕了三年?」

  「假的!」

  「呃?」靜依有些反應不過來。

  元熙還是第一次看到她現在這種有些呆愣的樣子,低低地笑了幾聲,「雕這支釵,真正用的時間也不過就是月餘!只是我學習這種雕刻手藝,又用了不少的石料來練手,前前後後倒是花了我不少的時間!再加上尋覓上好的粉色水晶,這所有的一切加起來,剛好是三年!」

  「這粉色水晶得來極為不易,還好你沒有把它雕壞了!只是這水晶雖好,卻是太過嬌貴,以後,還是莫要再準備這樣的東西給我了。」

  「我當初一見到這塊粉水晶時,便覺得將她做成頭釵送於你,定然是極襯你的容貌氣質,現在看來,果然不假!」

  靜依微垂了眼瞼,有些羞怯道:「元熙,你這樣,會將我寵壞的!」

  元熙的眸子裡似是溫柔地能滴出水來一般,「依依,對我而言,這個世上,再沒有誰能比你更重要了!我想將這世界上最好的東西都送於你!可是我現在太弱了,怕是做不到的!」

  「現在這樣就挺好!這支釵很漂亮,我很喜歡。」靜依的聲音極小,可是耳力好的元熙自然是聽了個清楚。

  只見他心情大好地將靜依擁入了懷裡,「依依,今生,我定不負你!」片刻後,又覺得有些不對,一想到晴天看向依依的那股極為灼熱的眼光,心裡便有些酸酸的!「不對!是生生世世,你都要跟我在一起!我不負你,你也不許負我!」

  靜依吃吃地笑了兩聲,「哪裡聽說過有女子負男子的?這世上,怕還是負心漢更多一些吧?」

  元熙一挑眉,「依依,你不知道你自己有多好!有多吸引人!唉,我一想想你招惹的那些桃花,我的心裡便有些發堵,真恨不能將你關在屋子裡,再不放你出去!可是我知道,那樣你便會再也沒了笑容!」

  靜依不解道:「亂講什麼?我何時招惹了什麼桃花了?」

  元熙一陣氣悶,難不成要親口告訴自己的妻子,某個男子對她用情極深?為了她甘願將自己放逐?這話他可說不出來!算了,就這樣吧!至少她不知道除了自己以外,還有別人對她有那種男女之情!

  靜依見元熙不語,便也不再說話,只是靜靜地倚在了他的懷裡,有些期待元熙到底是準備了什麼新奇的東西給她。

  到了別院,靜依被元熙抱下了車,「元熙,我可以下來自己走。」

  「乖,別動!」元熙輕哄道。

  二人就這樣進了院子,靜依感覺到耳邊傳來了幾絲的細風。現在已是五月了,天氣不冷不熱,正好的很!

  剛進院子,靜依便聞到了陣陣的花香!

  靜依轉了頭四處一看,竟是滿院子的花!有月季、鳶尾、芍葯、太陽花等等,五彩繽紛,絢麗多姿!靜依張了嘴,眼睛裡全是不可思議!

  「元熙,你從哪裡弄來了這麼多的花?要知道,有的花在封城是根本養不活的!」

  元熙淡笑道:「別急,後面還有!」

  二人穿過花廳,到了後花園!

  這下子,靜依整個人都像是傻了一般!只見這後花園的四遭都是種了矮牽牛!再往裡側看,便是一各色的花海!石榴、白蘭、木香、紫籐、瓊花、錦帶花、芍葯、百枝蓮、虞美人、四季海棠、吊鐘海、。鳶尾、天竺葵、令箭荷花、牡丹、扶桑等。

  這還不是最為驚奇的,元熙將她抱到了一座梅花亭中,她在亭中站定後,向另一側看去,竟是不敢置信地拿手輕掩了嘴,險些驚叫出聲!

  靜依的臉上滿是激動之色,身子也是微微發顫,元熙在她身後,輕輕環住了她的腰,柔聲道:「喜歡嗎?」

  靜依似是已經驚地說不出話來了,只是點了點頭,眼睛一直是盯著眼前的景色,不肯移開!

  元熙笑著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心裡倒是對暗閣的這次任務還算滿意!

  靜依的眼睛仍是一眨不眨地盯著前方的景致,半晌才回過神來,「你還記得我給你畫的這個圖案的意思嗎?」

  「自然記得!你告訴我,這叫愛之箭射中了一男一女的兩顆心,有這支箭在,他們的心便會永遠在一起,再也不分開!」

  靜依眼中有些霧濛濛的,點了點頭,這是她在平秋縣時跟元熙傳書時,一次無聊畫上去的。後來元熙問她是何意?她便是如此告訴他的。

  沒想到,現在元熙竟是用紅色的玫瑰花做成了兩顆心相連的樣子,還用金色的金雀花做成了一支愛之箭的模樣!

  「玫瑰代表著愛情,特別是紅色的!這是你告訴我的。我便命人將這紅色的玫瑰做成了這兩顆心的形狀,其實,本來我想自己動手的,可是這次真的是太忙了,實在是來不及了!正如你所說,有些花在這裡是無法生存的,必須要在花房裡。可是花房的地方太小,我覺得不夠大氣,而且,我要我們的兩顆心都在溫暖的陽光下!你也知道,我昨夜被晴天拉著喝的太多了,所以便命無傷他們連夜準備的。」

  元熙的口氣聽起來似是像在認錯一般!小心翼翼地,生怕靜依再不高興!

  「元熙,謝謝你!」

  元熙將頭擱在了靜依的肩上,輕聲道:「你不怪我讓別人代勞了嗎?我應該親自動手的!這樣才有誠意!」

  「元熙,你能想到這些,已經很好了!我真的很開心!謝謝你了,元熙!」靜依的聲音有些哽咽,有些糯糯的!

  元熙將靜依的腰環的更緊了,「很感動嗎?」

  靜依如同是要到了糖吃的小孩子一般,很滿足地點了點頭。

  元熙卻道:「這才只是禮物的一部分呢!你不想再看看另一部分?」

  靜依一愣,扭了頭看向他,「還有?」

  「自然!今天是你的生辰,你頭上的水晶御鳳釵,是我送你的及笄禮,可不是生辰禮!」元熙說完,將頭自她的肩上移開,輕拉了她的手,「走吧。帶你去看看。」

  二人穿過迴廊,手牽著手越過了花房。靜依看了一眼花房,「元熙,花房裡現在是空的嗎?」

  「沒有空!只不過現在裡面的花不多就是了。」說著,二人便出了後花園,到了這別院的主院落。

  「依依,乖,閉上眼睛!」元熙柔聲道。

  靜依有些不願,不過又有些期待,依言閉了眼睛,元熙牽著她的手,輕輕地進了主院。

  「小心,抬腳!這裡有台階。」

  靜依被元熙引到了一處桌前,元熙扶著她坐了,輕道:「你自己的心裡默數十個數兒,記住不可以數的太快哦!」

  靜依笑道:「偏你事多!罷了,我便等著就是了。」

  元熙笑看了她一眼,輕身一躍進入了一片翠綠色中。

  靜依的耳旁傳來幾陣沙沙聲,聽起來院子裡似是種了不少的什麼樹吧!鼻間傳來淡淡的香氣,心裡不由得暗猜是什麼花兒的香氣這樣的清淡好聞?

  正想著,耳畔傳來了一陣如同是溪水穿石的琴聲!琴聲悠揚悅耳,讓人一聽便覺心情大好!靜依只覺得自己的心此時沉靜無比,只隨著這首《高山流水》,心境越來越淡泊高遠,心無旁物!

  許久,琴聲仍在,靜依才緩緩睜開了眼睛,這一抬眼,只覺得心神大振!比剛才的那一箭穿心還要讓她覺得震撼無比!

  只見這院中鬱鬱蔥蔥,一片翠綠!滿院子的翠竹,隨著輕風輕輕擺動著枝葉,似是在附和著這琴聲,想要在這人間一舞一般!

  靜依起身起至亭邊,看著那片片翠綠,修竹挺節,高幹森霄,心裡便如同是將所有的一切都遺忘了一般!聽著宛若天籟之音的高山流水,自己的心情也是越來越如同當年的伯牙一般,志在高山!看著滿院的翠竹,此時的靜依,面上看似平靜,其實心內已是波濤翻湧,掀起巨浪!

  這裡看似是一片竹林,可是對於靜依和元熙而言,卻是如同是人間仙境!

  竹者,堅貞、虛心、高達、曠遠!再加上這曲《高山流水》,靜依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元熙這是在告訴自己,他可以放棄所有的一切,只願與她共同養花賞竹,歸隱山林!從此天涯海角,四處飄泊,不再為名利所累,不再為仇恨所累!

  靜依此時的心裡是極度的矛盾!一方面,她的確是渴望這樣的生活!想想陶淵明,采菊東蘺下,悠然見南山!這是自己前世便極為渴盼的平靜生活!沒有爭鬥,沒有血腥,沒有任務,沒有利用!可是現在來做這樣的決定,合適嗎?

  琴聲依然悠揚,靜依順著琴音下了亭台,看到竹林中,元熙一襲月白色的長袍,席地而坐,腿上架有一把古琴,他正彈的愜意,彈的入神!

  微風輕過,元熙的長袖舞動,後面的頭髮也略有飛起!毫無疑問,這樣的元熙,是俊美無雙的!是儒雅飄逸的!靜依的心裡此時正在極力地糾結著。這樣的元熙,想著與她一起攜手到老,遠離世俗的紛爭,他真的能捨棄這一切嗎?

  靜依的面上浮上了一層陰霾,眸子裡散出了淡淡地冷意!元熙正好抬頭,一眼瞥見,暗道不好,立時止了琴聲,飛身而起,飄落在靜依的面前。

  「依依,你怎麼了?不喜歡?」

  靜依不答,而是雙眼定定地看著元熙的俊顏,似是看不夠一般!

  元熙見她如此,心中暗暗叫苦,莫不是被她曲解了自己的心意?

  「依依,你別這樣。我做這些,我以為你能懂。我只是想給你一次選擇的機會!」

  靜依眼中的冷意不減反增,臉上的陰霾卻是漸漸散去,轉而換上了一幅笑顏如花的模樣!配上那眸子裡越來越濃的冷冽,她的樣子,是怎麼看怎麼讓人覺得心慌!

  「依依,你別這樣!你可是生氣了?」

  靜依轉了頭,不再看他,而是看向那片片的翠竹,「怎麼?你真的要放下這裡所有的一切,和我一起歸隱山林嗎?」

  元熙看到靜依笑吟吟地樣子,只覺得心裡一痛,「依依,我心裡的確是有此想法!其實我知道,你雖然喜歡我,可是卻是並不喜歡我的這個身份!你嚮往平民百姓的生活。你想要平靜安逸的過日子。可是這些,我平親王的身份給不了你!不但給不了你,甚至還會將你拖入到無底的深淵之中!」

  元熙輕輕牽了她的手,使她轉過臉來,與他相對,「依依,我曾說過,為了你,我可以捨棄一切,甚至是我的性命!我從不妄言!昨日,岳父的一席話讓我明白,我若是拚死一搏,許有勝算,可若是敗了呢?你怎麼辦?你是我的王妃,我曾說過,死也不會放開你!依依,我沒有十成的把握會勝出。所以,我昨晚想了許久,才做下這個決定。我不能冒這樣大的風險!」

  「風險?元熙,你的想法真的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嗎?」靜依語氣有些冰冷道。

  「依依,我不想你處於險境之中!即便是我有九成的把握,可是還有一成的可能是我無法掌控的!所以,我不想冒這個險!我不想連累你!我娶了你,是為了讓你過的好,不是為了讓你陪我送命!可是放開你,我捨不得!所以,我寧願捨棄這所謂的榮華富貴,帶著你遠離這塵世!你可願意?」

  靜依從他的手中將自己的小手輕輕抽回,轉了身,背對著他,輕道:「我不願意!」

  元熙的眼皮輕跳了跳,似是有些難以置信!他原以為他精心準備的這份大禮,她會欣喜若狂!會手舞足蹈!可是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為什麼?」元熙的聲音有些不解,有些沉悶!

  「你真的以為我們可以擺脫掉這個身份嗎?真的以為,我們可以逃離那些人的追殺,以及你父皇的掌控嗎?」此時靜依的語氣裡已是沒了那股冰冷,卻是含了許多的無奈。

  「我自然會有法子,讓他們想信我們死了!再不會出現了。」

  靜依搖了搖頭,「元熙,即便如此,我們也不能這樣做!若是我們死了,你的母妃呢?我的家人呢?他們怎麼辦?還有,你親生母親的仇,你真的割捨的下?」

  元熙的嘴唇緊抿,二人之間的氣氛瞬時降到了冰點!

  靜依轉了身,看向元熙,「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你想給我一次選擇的機會,現在我告訴你了。我不會選擇你提供的這種機會!你可明白?」

  元熙的眼中有些傷痛之色!「依依,至少這樣做,我們會好好兒的。所有的人都會好好兒的。你真的要放棄這次的機會嗎?」

  「元熙,我可以告訴你,你心裡能有如此的想法,這讓我很開心,因為你在意我!你知道我想要什麼?可是元熙,我們不能活的太自私了!我們如果真的死了,我的家人會好好兒的,不過就是失去了一個女兒,他們還有兩個兒子!可是你母妃呢?沒有了你,她便再沒有了依靠。她要如何活下去?」

  元熙凝眸不語。

  靜依眼中的冷意已是變淡,微蹙了眉,又道:「即便是她仍能得到皇上的照拂,好好兒的活上幾年又如何?待明王登上大位,淑妃還有活命的機會嗎?」

  元熙苦笑了一聲,「是我自私了!可是依依,你真的不要這次機會嗎?若是過了今日,你便再無反悔的機會!我的前路上,是鮮花相迎,還是荊棘遍佈,你都要陪著我一起走下去了!」

  「元熙,我早說過,無論前方是什麼,我都會陪著你,我願意與你一起面對!你,不信我嗎?」

  元熙歎了一口氣,將靜依擁入懷中,「依依,你可知道我昨晚費了多大的勁,才說服了自己,放棄這一切!我原以為你會高興,可是沒想到,卻是惹你生氣了!」

  靜依的頭靠在他的胸前,眼中的冷意盡退,「我知道你是真的寵我,在意我!我不是生你的氣!我原以為是你自己退卻了,所以剛才才會有些控制不住!沒想到,你卻是為了我。」

  靜依抬起頭,「元熙,比起捨棄這一切,讓你的內心背負上不孝不義之名,這會更加地讓你難過!你肯為我做到如斯地步!我的心裡只有感動,再無其它!雖然這份生辰禮,我不能收,可是我的心底裡卻是極為歡喜的!比起你送我的水晶御鳳釵,還有那花園中的特別佈置,我現在的心情更為歡喜!因為你剛才讓我知道,你真的是可以為我捨了這天下!自古男兒便是雄心壯志,何況又是你現在的地位身份,自古歷來又有哪一個能為自己的心愛之人做到如此?元熙,我心中歡喜,你是真心待我!」

  元熙看著眼前的絕色佳人!這是自己的妻子,是鐵了心要與自己攜手並肩之人!看到她眉眼處的淡淡憂傷,心中一緊,「依依,我不該在你生辰之時,讓你傷心了。」

  靜依聞言,唇角微揚,再度靠在了元熙的胸前,雙手緊緊地環住他的腰,「我沒有傷心,剛才不過是有感而發罷了!元熙,真好!你雖不能許我一世的平靜生活,可是你卻是一直都知道我想要什麼,這便夠了!但願它日,你能如願登上大位,莫要忘了,你曾經對我許下的誓言!」

  元熙緊緊擁住她,「我要那大位,也不過是為了可以擁有這天下至高無上的權勢和天下最多的財富,這一切不過都是為了可以保你一生無虞!若是你今日真的選擇了和我一起歸隱,我便是為了你,袖手天下又何妨?我可以負天下人!可是我元熙定是不會負你!」

  一句可以負天下人,卻定是不會負你!

  這句話久久迴響在靜依的耳旁!靜依是個極沒有安全感的人。許是跟她前世在試驗室中長大有關,她極不容易相信一個人!當初若不是後來的元熙坦誠相待,她怕也是會不信他的!可是後來即便是信了元熙,靜依的心裡仍是防著他,不想和皇室有著任何感情上的牽扯!

  可是天意難料,自己竟然還是嫁入了皇室,想起當日元熙許諾於自己,一生只此一妻,絕不再娶!想到此,靜依的心裡只覺得暖暖的!被人記掛,被人疼寵的感覺真好!

  這樣想著,靜依的鼻子就是一酸,聲音有些帶了一絲鼻音道:「元熙!你怎麼會對我這麼好?你會把我寵壞的!」

  元熙輕聲一笑,「剛才不是還有些氣沖沖地嗎?怎麼突然又撒起嬌來了?」

  「元熙,你不知道你剛才提出來的條件對我來說有多誘惑?可是我不能!你既然身在這個位置,總是要有著許多的責任!我對你來說重要,那麼比如說無傷他們呢?對你來說其實也是一樣的重要!他們在暗處跟了你這麼多年,你就不想給他們一個光明正大的身份嗎?」

  元熙臉上笑意濃濃,「依依,那個條件對你來說極具誘惑,對我來說,又何嘗不是難以抉擇?昨晚上,我看著你睡的極其甜美的樣子,心裡便覺得滿滿的!再也裝不下其它的了!」

  元熙鬆開靜依,拉了她的手,在這一片竹林裡漫步,「依依,我知道你喜竹!因為竹是最為雅致的!古人常言絲竹之音,卻又常人有道絲不如竹!我知你心性平和,不喜爭鬥!所以不想將你再捲入到無休止的是是非非中去!」

  「我喜歡竹的高潔之氣,其實,我們的未來也許是並不難以趨於平靜!就像是巨浪滔天的大海,總有風平浪靜的時候!我們的生活也是如此!誰又能說,以後,我們不會有平靜的日子過呢?」

  元熙點點頭,「你說的倒也有道理!這片竹林,是我早就命人移植的。看到那邊的還有些低矮的竹子了嗎?那是才種上不久的。咱們平王府裡也有一小片的竹林,我見你常喜歡去那裡看書,便命人將這別院的主院裡栽滿了翠竹,咱們平王府裡,也沒了那麼多的麻煩。還有幾個眼線,也不好全都除去,像你說的,除掉了,總是還會有新的想法子混進來!索性便由他們去吧!咱們以後,便多在這別院裡住著。那些個眼線們,是進不來這裡的!在這裡,咱們倒是可以清靜了不少!」

  「這個法子好!以後,咱們大半兒的時間,便住在別院了!平王府就交給何嬤嬤和海棠打理著,總是不會出什麼差錯的。」

  「嗯,如此一來,你到了這別院,也可以清心靜氣地看你喜歡的書,無事時,我便彈琴給你聽!這樣的生活,倒也是愜意!」

  「好!以後,你每天都要彈琴給我聽。」靜依有些撒嬌的語氣說道。

  元熙輕輕一笑,「自然是沒有問題!只要我在你身邊,便每日都會彈琴與你聽!只要你不嫌煩便好!」

  元熙話落,便將靜依引至竹林的一處空地上,靜依看了眼前一亮!

  「你竟然是還命人安排了這個?」靜依看著地上鋪了一層白色的毯子,上面又安放了兩個軟墊,還有一個小几,小几上擺了一套極為淡雅清致的茶具!

  「來,今日是你生辰,為夫烹茶與你喝。」

  「好哇!我還從來沒有喝過元熙親手泡的茶呢?」靜依一臉的期待。

  此時不知從何處進來了兩名婢女,一人捧了一個銅盆,元熙親自為靜依淨了手,擦乾。自己也淨了手,才命人退去!二人退下後,便又有一名婢女上前,捧了炭爐過來。

  二人便在竹林裡,聽著竹葉的沙沙聲,邊品茶,邊賞竹,邊談論著他們的未來!

  平王府這邊散了筵席,可是岳正陽和晴天二人,卻是越喝越高興,竟是一直喝到了傍晚時分!還是元熙和靜依二人回來後,才知道二人都是喝的酩酊大醉!

  顧氏見二人回來了,又關切地詢問了一番,然後便找了個借口跟靜依一起去了文華院,而元熙便借口先去看看那喝醉的兩人。

  顧氏隨靜依一起進了寢室,屢次開口似乎都是有些說不出來!靜依不解,看到顧氏的神色有些不對時,才恍然大悟!自己今日及笄,換句話說,今日便是她與元熙的圓房之日了!難怪母親會有些拘謹了!

  顧氏將一本小冊子交到了靜依的手中,然後又低聲教導了幾句,見靜依紅著臉點了頭,才滿意地一笑。想到靜依勸解自己的話,顧氏輕道:「依依,你就與王爺好好兒過你們的日子!家中的一切都盡可放心!我與你父親,你也放心!母親想明白了!你說的對!母親應該給他一次機會!」

  靜依看著一臉平靜的顧氏,知道她是想通了。其實顧氏的心裡明明就是極為在意父親的,否則,也不會因此而對蘇偉格外的冷淡!「母親,恭喜您與父親和好如初了!」

  顧氏淡笑了一聲,「依依呀,如今你都成親了。母親回京城後,也要開始張羅你二哥的婚事了!按理說,他未成親,你們這些做妹妹的都應該等著!可是誰成想,一個在宮裡發生了那樣的齷齪之事!一個被皇上下旨賜了婚!」

  靜依的心思一動,「母親,三哥可還好?」

  顧氏的眉心微皺,「他還好!至少比那個蘇靜微讓人省心!不用讓我處處防著!」

  「母親,二哥成了婚,接下來,便該是三哥了吧。又要辛苦母親了。」

  「你們都是我的孩子!雖說蘇謙不是我親生的,可是只要他恪守本分,不要動一些個歪心思,我自也不會虧待了他!只盼他千萬別學那個蘇靜微,弄出些個出格的事情來,平白地讓候府丟了臉面!」

  「這就要看父親的教導了!畢竟他是男兒,您不方便親自教導的。」

  「唉!你們一個個都長大了,母親也老了!實在是有些力不從心了!出京前,母親進宮見了一趟蘇靜微,她竟是還想著害你!真是賊心不死!」

  「害我?如何害我?」

  「她說送你的及笄禮。是一串佛珠,沉香的。說是請了昌隆寺的高僧親自開的光,在佛前供奉了七七四十九日,可保你平安一生!可是母親到底是在那白氏手上吃過虧的!哪裡會如此地輕信於她?所以,自來了封城後,便請了賀神醫給看過了,說是那佛珠裡含有一種慢性毒,若是戴的久了,便會對那佛珠所散發的香氣產生信賴!久而久之,便離不開了!」

  靜依的眼睛一瞇,「母親放心!您便是不請師父看,難道就忘了女兒也是學醫的?這個蘇靜微明知我精通醫術,竟然還想著法子來害我!真是愚不可及!」

  「你也別誇海口了!我問過賀神醫了,那種香的味道極淡,再加上沉香的香味濃郁,所以將那毒的香氣所遮掩,別說是你了,怕是一些個有經驗的老大夫,也是看不出來的!」

  「哦,這個蘇靜微倒是有出息了!這手段倒是高明了不少!」

  「哼!不過就是到了一個嬪位嗎?你是不知道,她剛被晉為嬪位的次日,便命宮人來請我進宮。她是想著借現在的位分來壓我!可是她卻是不想想,不過就是一個嬪位,品級在那兒擺著呢!還想著讓我對她磕頭行禮,簡直就是沒有規矩!」

  「她的品級雖低,可是到底是皇上的女人!」

  「哼!若不是因為她,咱們平南候府還成不了別人的笑柄!你想想看,你們是親姐妹,她是超品的親王妃,她是皇上的一個寵妾!這輩分怎麼論?」

  靜依看了一眼有些惱怒的顧氏,淡淡一笑,其實這種事情在一些個高門大戶中並不少見!特別是一些庶出的小姐,著實是有不少成為一些個貴人的繼室,或者是寵妾的!顧氏現在不過是看蘇靜微有些不順眼,所以才會格外地在意!

  「母親,她都已經嫁人了,又是整日出不得宮了,您還想這個做什麼?」

  「也是!這個蘇靜微到底是個眼皮子淺的,剛坐上嬪位沒多久,便在宮裡擺出了一副正經主子的樣子!也不想想,她的頭上還有多少比她位分高的主子壓著!仗著自己升了嬪位,又得了德妃的青眼,在宮裡可是得罪了不少人!這不,我們出京前不久,她就因為衝撞了淑妃娘娘,被降為了美人!聽說現在,在宮裡也是失了寵了!」

  「她可是又想法子請母親進宮了?」

  「哼!不過就是個白眼兒狼罷了!得勢的時候,就想著在你面前得瑟顯擺一番!等自己失了勢,馬上就又想起自己的娘家來了!她倒是沒有找人送信給我,不過是請人在你父親下朝的時候,給他捎了一封信!」

  「那信裡怕是寫的極為淒慘,感人肺腑吧?」靜依笑道。

  「這倒是!那信我也看了。你父親問我的意思,我能說什麼?只說到底是深宮裡的事,是皇上的家務事,咱們只怕是不好插手的!再說了,你父親就是有天大的本事,還能管得了皇上寵愛哪個女人?」

  靜依聽了眉心卻是一皺,「自古這皇宮內院之中,一些妃嬪們為了爭寵,便是不擇手段,什麼法子都敢使!您還是勸說父親一下,讓父親親自開導一下蘇靜微吧!我擔心,她會聰明反被聰明誤!現在雖是降為了美人,可到底是還有封號,在宮裡還有她的吃喝!可若是再惹惱了皇上,怕是她就再也沒有機會翻身了!」

  「你放心吧,我自會去同你父親說的。」顧氏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時候也不早了。待會兒趁王爺沒回來,你好好看看那本小冊子!千萬將東西收好了!聽到沒有?」

  靜依再度紅了臉,張了張嘴,終是什麼也沒說,送走了顧氏,她自己便去換衣服了。

  元熙看到聽雨軒二人醉的不成樣子,暗暗搖頭,命人將二人分別扶到了屋內的大床上,衝著下人們擺了擺手,自己站在內門處,看著二人呼呼大睡的樣子,久久不動!

  不知過了多久,晴天翻了個身,嘴裡還嘟囔了一句,「依依!」

  元熙聽到這個,臉登時便是一黑!你個晴天,連睡著了都還惦記著我的依依!真是個陰魂不散的傢伙!要不是看在你是靜依師兄的份上,只怕自己早一腳將你給踢出去了!

  元熙忍了忍,心想何必跟個醉漢計較,瞪了床上的晴天一眼,便轉身就往外走,剛跨出一步,就聽到岳正陽那個混蛋也是含糊不清地叫了一聲,「依依!」

  元熙心裡這個氣呀!轉頭瞪了兩人一眼,嘴裡的牙都磨的霍霍作響!心想這可不成!現在二人喝醉了,在這裡說的這話,是沒有旁人聽到,可若是哪一日在外面也喝醉了呢?

  元熙的眼睛一瞇,他可不想有人無意中傷了依依的清譽!元熙想了想,便走到桌前,提筆在紙上寫了幾行字,然後拿鎮紙壓好了,便匆匆出了院子。

  元熙一跨進文華院,這剛才的不愉快馬上便消失無蹤了!今天可是依依的及笄之日!也就是說,今天他們可以圓房了!還有比這更讓他興奮的事嗎?

  元熙越想越激動,不由得加快了進屋的步子!險些就用輕功,直接飛進去了!

  元熙剛進屋子,便聽到何嬤嬤道:「王爺回來了。您先到淨房沐浴更衣吧。王妃吩咐了,您去看了兩個醉鬼,身上定是也沾了不少的酒氣,讓您務必先沐浴後再進去,否則,再把王妃給熏著了。」

  元熙看著何嬤嬤一臉隱忍的將話說完,眉毛一挑,這話還真就是依依這個丫頭能這般說出來!這平王府上上下下除了她,還有誰有這個膽子!

  元熙在自己的身上聞了聞,一皺眉,還真是沾上了濃濃地酒味兒!

  靜依正半靠在床上看著書,突然手中的書便被人搶走了!「晚上看書不好,會傷眼睛!以後晚上還是不要看了好!」

  靜依一看元熙那含情脈脈地樣子,再看他只是身穿了一件極為寬鬆的大袍,再看額頭兩側的頭髮上還滴著水珠,便知他是剛剛沐浴完過來的。想到母親塞給自己的小冊子,臉便是一紅,忙低了頭,不敢看他。

  元熙哪裡看不出靜依的羞怯之意,揚眉一笑,「娘子,你的臉為何這般的紅了?」

  靜依又羞又怒,抬頭便瞪了他一眼!

  這一瞪可不打緊,正中了元熙的下懷!趁著她抬頭的這個空當,元熙便猛地低下了頭,對準了她的紅唇便親了下去!這一吻,纏綿悱惻,溫柔深情,似是想著將自己這多年來的思念、渴望、愛戀全都融進這一吻中一般!

  靜依被元熙吻的有些暈頭轉向,向來自詡為理智的她,也是失了分寸,感覺自己的心撲通撲通地跳的極為厲害!她的小手不自覺地便攀上了元熙的脖子,這更加地讓元熙渴望得到更多!

  元熙自靜依的紅唇上移開,沿著下巴,脖頸,直至鎖骨!他的大手早已是探入到了靜依的衣內,那大手由小腹慢慢攀升至胸前的豐盈!

  靜依只覺得自己的胸前一緊,然後便不由自主地輕哼了一聲!當自己意識到什麼時,臉不由得一紅,然後原本半瞇的眸子,猛地睜開,用力地將元熙推了出去!

  「今天不行!」

  元熙不解,「為何不行?你今天及笄了!」

  「我,我。」靜依紅著臉道:「我的癸水來了!」

  一句話,便將原本還身處天堂的元熙給打入到了地獄!算算日子,可不正是她來癸水的日子?她向來日子極準,以前還覺得挺好,因為聽人家說癸水準的女子,比較容易孕育子嗣,可是現在元熙卻是恨極了這個日子極準!

  靜依看著元熙一臉慾求不滿的樣子,有些怯怯道:「你生氣了?」

  元熙看著有些可憐兮兮地靜依一眼,歎了口氣道:「沒!那個,我去消消火!」

  靜依看著元熙匆促而去的身影,先是微愣,然後目光中便露出了一絲同情,再然後,便是止不住地輕笑了!

  因為靜依的癸水一般是持續四五天,所以可憐的元熙還要再隱忍四五天。

  次日,顧氏將靜依悄悄拉過來問了,聽到靜依的話,先是一愣,接著也是一陣輕笑,「王爺還真不是一般的可憐!」

  又過了兩日,禮部的官員便開始催促蘇偉等人啟程了!因為靜依的及笄禮已過,眾人不便再留在封城,於次日上午,啟程回京了!

  送走了眾人,元熙輕吁了一口氣,「總算是可以清靜下來了。」

  靜依聞言,略有些薄怒地瞪了元熙一眼,「我的家人給你添麻煩了?」

  元熙連忙擺手道:「哪有?哪有?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現在王府裡人少了,你的及笄禮也完成了,皇上派來的人也走了。僅此而已!」

  靜依轉了頭不理他。

  元熙小聲地在靜依耳邊問道:「娘子,今晚可以洞房了嗎?」

  靜依紅了臉,將頭低了低,不理他。

  元熙一挑眉,「娘子不說話,便是可以了?」

  元熙見靜依仍是不說話,臉上一喜,看樣子,是真的可以了!天哪!自己這幾日,比以前的幾年都難熬呀!他還真是佩服自己,怎麼就這麼地能忍呢!

  靜依哪裡知道他心中所想,自己正暗自發愁今晚該如何過呢!聽說會很痛,不知道到底有多痛!自己會不會痛的昏過去呢?

  晚上,靜依在浴桶裡用棉布輕輕地擦拭著自己的身體,臉上卻是又有些害羞又有些緊張!現在元熙還在忙著處理政務,要不自己乾脆就先裝睡得了!

  正想著,便聽到了門外的海棠的聲音傳來,「殿下,您泡的時間夠久了,奴婢伺候您出浴吧?」

  「不必了!你們都下去吧。我自己來就成了!」

  靜依說完,歎了一口氣,喃喃道:「怎麼辦?會不會很痛?」

  「不會很痛!我會很溫柔的!」一道清朗的聲音傳來,將靜依嚇了一跳!

  急忙身子下沉,只露了一個腦袋出來道:「你進來幹什麼?出去!快出去!」

  元熙邪邪地一笑!「娘子,為夫是來伺候娘子出浴的呀!」

  靜依的臉紅的就跟那大紅顏料一般,瞪向元熙,「你快出去!不然我就不出來了!」

  「娘子,水快涼了,你這樣可是會得傷風的!」說著,便見他的手臂一動!靜依還沒反應過來,自己就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給帶了出來,然後身上一暖!

  靜依只覺得天眩地轉,再看清楚時,已是到了元熙的懷裡!身上也被她寬大的浴袍給裹上了!

  元熙抱著她大步出了浴室,直奔他們的寢室。

  床上,元熙看著因為害怕、緊張,而身體有些微微發顫的靜依道:「別害怕!依依,我會很小心很小心!」元熙說完,便直接用行動來說話了!

  靜依只覺得自己的渾身都是滾燙的!凡是元熙摸到過的地方,親吻過的地方,更是如同火燒一般!可是偏偏她還有些抑制不住地輕哼出聲!

  元熙看著靜依越來越有些迷離的眼睛,滿意地笑了笑,然後慢慢地吻到了她的耳後!元熙清晰地感覺到了靜依的一陣顫慄!

  「依依!」

  「元熙!」

  紅帳落下,帷幄落下,室內纏綿旖旎,春光無限!

  「王爺,左山大營的司大人說是有緊急軍務,現在正在前廳等候!」院內突然傳來了司畫的聲音。

  元熙眼前著就要進行最後一步了,關鍵時刻竟然被人生生給打斷了!元熙咬著牙,黑著臉,身子一僵,低喝一聲,「滾!」

  因他這一聲低喝,院內再無其它聲音傳來,元熙正想著繼續,便見身上原本被他撩撥得有些迷離的靜依,眼中此時已是漸漸清明了起來!

  「元熙,正事要緊,你快去吧,別讓司大人久等了。」靜依紅著臉道。

  元熙看著那紅的像是要滴出血來的嬌美臉龐,此時是真恨不得拿刀把外面的人給砍了!丫的,不知道今天是爺的洞房花燭夜嗎?竟然還敢來稟報軍務?

  其實元熙還真是冤枉了司航了,這人人都以為王妃的及笄之日,是他們二人的洞房花燭夜,誰知道竟然是拖到了現在?

  靜依再度推了推他,「快去吧!難道你要你的屬下說你沉迷於女色嗎?」

  元熙無奈,磨了磨牙,最終還是強忍了一臉的怒火,起身穿了衣。臨走前,在靜依耳畔低語道:「等我回來,我們繼續!」

  靜依轉頭不敢看他,只是聲若蚊蚋一般輕應了一聲,元熙這才滿意地點了頭,在她的額頭上親了親,然後才起身直奔前廳。進了前廳時,那張臉黑的幾乎是可以與木炭相媲美了!

  而他走後,靜依想起自己與他剛才的那番親密,就有些嬌羞不已!想了想,還是起身穿了中衣,本想著看會兒書,可是想到元熙說過晚上看書不好!她自己自然也知道光線太暗,不利於看書,索性便躺在了床上假寐,可是誰知道,這一假寐,竟然是真的睡著了!

  待元熙拖著有些疲憊的身子回來時,看到靜依居然睡著了!心裡這個急呀!弄醒她?似乎是有些不忍心?可是不弄醒她,自己的洞房豈不是又泡湯了?他扶了額,仰天做悲憤狀,心裡暗道,自己的洞房花燭夜呀!路,何其漫漫兮!



第二章 風雨前夕!

  時光荏苒,一晃已是兩年!

  靜依在竹林裡躺在一張軟榻上看著書,旁邊站了司畫和海棠。

  「殿下,您看的時間也不短了,還是歇息一下吧。」海棠勸道。

  「什麼時辰了?」

  「快該用午膳了。」

  「王爺中午可回來?」靜依有些懶懶地問道。

  「回殿下,王爺早上走的時候說是中午會回來陪您用午膳。而且,吩咐了廚房做了您最愛吃的清蒸魚。」

  靜依點了點頭,將書放在了自己的胸前,身後一躺,輕合了眼睛,感受著這暖暖春日的陽光明媚!

  「殿下!」海棠上前小聲道:「殿下,您別怪奴婢多嘴,您與王爺圓房已是兩年了,至今您仍無子嗣,您是否找賀神醫看過了?前些日子,夫人還來信詢問奴婢,是不是奴婢等人伺候的不周?」

  靜依不睜眼,卻是笑道:「不必多慮!我的身體好的很!只是現在不想要孩子罷了。」

  「什麼?」海棠大驚,「殿下,您說的這是什麼話?若是沒有孩子,您這個王妃的位子怕是坐不穩的!」

  「我只是說現在不想要罷了,又沒說一輩子都不要,你急什麼?」

  海棠看到靜依一幅毫不在意的模樣,有些急道:「殿下,您這話說的可是不對了!王爺現在寵著您,是因為您年輕漂亮,容貌秀美,可是再過幾年呢?再說了,王爺是何等身份?若是一直沒有子嗣,怕是宮裡頭的淑妃娘娘也會想法子再賜下側妃的!」

  「不急!她想賜便賜就是了。我從不擔心這個。」

  「殿下,您怎麼還能這般的淡然呢?若是淑妃賜下幾個有身份、相貌再好看的呢?殿下,不是奴婢多嘴,您想想看,這男人,能有不喜新厭舊的?特別是位高權重的!您現在年輕,王爺也不過是圖個新鮮。他即便是再寵您,怕也是不能寵您一輩子的吧?所有,為了守住王爺的寵愛,您自然是要先要個孩子為妥!」

  靜依翻了個身,仍是閉著眼道:「海棠,你想的太多了!我現在不生孩子,是為了我自己的身體考慮,我現在才十七,還太小了!再說了,這也是王爺自己的意思!你若是不信,自可以去問他。」

  海棠一愣,王爺的意思?這怎麼可能?王爺位高權重,難道不想早日誕下麟兒嗎?還是說,王爺根本就不想讓王妃生下他的孩子?海棠搖了搖頭,不可能!以她們身為旁觀者的角度來看,王爺對王妃是極為寵愛,根本就是那種捧在手裡怕掉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的寵愛!

  海棠想不明白,又想到二人大婚前發生的事,海棠有些了然道:「殿下,您可是還記得王爺曾說過一生僅此一妻,絕不再娶?」

  「這是他的誓言,我自然記得!」

  「可是殿下,這男人的誓言,有時候也未必就能做得到!」

  靜依此時睜開了她那雙明媚而清亮的眸子,慢慢地坐起了身來,「你說的對!可是,我信元熙!他說過不會負我,便定是不會負我!」

  靜依的話音剛落,便聽到一聲清朗的聲音傳來!「依依,為夫在那兒聽了半天,還以為你會說信不過我呢!」

  「怎麼會?對我而言,這個世界上若是連你都不可信了,我活著豈不是太過煩累了?」

  元熙聽著靜依那宛如黃鸝的聲音,笑道:「在這裡看了一晌的書?不累?」

  靜依搖搖頭,「只是不想動,抱抱我吧。」說著,便衝著元熙伸出了兩隻胳膊。

  元熙一笑,走到靜依身旁,將她攔腰抱起,「去花廳用膳?」

  靜依點點頭,便將頭靠在了元熙的懷裡。一旁的海棠和司畫現在倒是不會臉紅了,很顯然,是對這種情況司空見慣了。

  靜依被元熙抱在懷裡,靜靜地聽著他胸前傳來的心跳聲!靜依的唇角微揚,想到當初他們洞房時的情景,便不由得失笑了。

  「在笑什麼?」

  「在想我們的洞房花燭夜?」

  元熙腳步不停,可是抱著靜依的手卻是不自覺地緊了緊,「娘子是等不到天黑了嗎?」

  靜依聽到元熙有些邪魅的聲音,嗔了他一眼,「又在胡思亂想!我只不過是覺得好笑罷了!」

  元熙有些悶悶地聲音傳來,「好笑?娘子覺得很好笑?為夫也是納了悶兒了!怎麼別人成個親,洞個房就那麼順利!偏就到了我的頭上,會生出這許多的事端來!」

  靜依將頭埋在了他的胸前,「這叫好事多磨!」

  元熙聽了眉毛一挑,「還是娘子說的有理!那今晚,咱們便繼續好事吧?」

  雖然已是成親兩年了,可是靜依一聽到元熙說出這樣露骨的話來,還是忍不住有些臉紅了!「別說了!這麼多人呢!」

  元熙哈哈大笑,加快了去花廳的步伐!

  這兩年來,自那日洞房後不久,靜依便搬到了別院,說是別院的風景好,除了一直跟著她的那幾名親隨,其它的人都留在了平王府。就連海棠,也是在平王府待的多,在別院伺候的少!

  這兩年裡,封城可以說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城內的濟善堂,有賀神醫坐鎮,日趨完善。其美名已是傳遍了大江南北!關於這一點,靜依和元熙二人都明白,自是沾了賀神醫這個名頭的光!

  城外的鹿鳴書院已於去年正式開始招收學子。靜依的那套《日出》組圖,被掛在了書院的藏書樓裡,書院的山長由歐陽老先生擔任,具體的一些事宜,卻是由歐陽信來監督安排。

  封城最為有名的四方館,現在也是門庭若市!各色的商人、文人雅士、技藝能手等等齊聚四方館!這每日慕名而來的人,是絡繹不絕!

  平秋縣的風沙治理的已是初見成效,遷過去的阿瓦族人也生活的也還不錯,這些人在遷移的過程中,還算順利,這些人被分散成了幾個村莊,而且也沒有相鄰在一起,這對於平秋縣的管治來說,則是更為有利的。

  這兩年來,唯一一件讓靜依心理不痛快的,便是晴天的離開。沒人知道晴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一年前平秋縣的風沙已是基本上有了章法,元熙也派了幾名靠的住的官員過去,可是晴天卻是命人將他的官服和印章全部送了回來,自此,杳無音訊了!

  靜依試著動用了各種關係找了,可是找不到,而賀神醫,則是一臉不耐煩道:「理那個混小子做什麼?又死不了!到了該他出現的時候,自會出現就是!」

  靜依聽了賀神醫這番話後,再想到在華陽山對付李安時,晴天的神秘,她便下令不必再找了。

  「在想什麼?這麼入神?」元熙將靜依在座位上放好,溫柔地問道。

  「沒什麼!晴天哥哥已經走了整整一年了,也不知他到底去了哪裡?現在過的好不好?會不會有人欺負他?還有,是不是已經為我找到了一個嫂嫂?」

  元熙淡笑道:「他過的好不好我不知道,可是至於是不是有一個嫂嫂嘛,就比較難說了。」

  「這話什麼意思?」

  「就晴天整天的那個臭屁樣子,哪個女子會大膽到主動去招惹他?」

  靜依神情一滯,「其實晴天哥哥人很好的。」半天,說出來這麼一句。

  元熙不再逗她,「好了,別再想了。」說著,將剛剛為靜依淨過手的帕子隨手扔到了那銅盆中,「海棠,擺飯吧。」

  「是!」

  「岳正陽這小子來信了。」

  「真的?說什麼了?他可是成親了?」

  「嗯,沒有成親,不過皇上已經下旨賜婚了。是英國公的嫡次女。」

  靜依一愣,「又是英國公府?」

  「看來,皇上是有意在為賢王鋪路了。他娶了英國公府的嫡長女,岳正陽再娶了嫡次女,那麼二人的關係自然就近了多,那便是相當於,岳王府和賢王府近了多!」

  靜依想了想,「賢王妃去年誕下一女,再就是明王妃誕下了一女,而晉王的一名庶妃則是誕下了一名庶子。我倒是有些奇了!元熙,除了咱們,這為何其它三王都是沒有嫡子呢?」

  元熙輕哼一聲,面露嘲諷,「這還用問嗎?自然是因為賢王至今仍無嫡子,其它三王,誰也不許先生下嫡子了!咱們這裡自然還好些,因為咱們一直是無所出,皇上的心裡放下了不少!也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這兩年,對於咱們封城的治理,倒是給了不少的幫助!」

  「你是說他的撥款?」

  元熙點了點頭,「正是!否則,親王一旦有了自己的封地,朝廷是不會再撥款的。皇上說是為了獎勵當年我的功勞,哼!為什麼早不給?還不是因為看到咱們沒有子嗣,以為是咱們在故意向他示好,讓他放心嗎?」

  「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似乎賢王成親最晚,卻是得了女兒最早的一個!」

  「不錯,也就是在賢王妃有孕以後,明王妃才有了身孕。如果明王妃肚子裡懷的是個男胎,你以為皇上會讓她生下來?」

  靜依想到這古代的宮庭裡似是有著什麼秘而不宣的法子,可以在懷孕三四個月時,便診出是男是女。這倒是有些像現代的那種超聲波。「虎毒不食子!況且,這明王妃若是生下兒子,不也是他的孫子?」

  元熙搖搖頭,「你不懂!這現在明王與晉王已是鬥的水火不容!現在這種關鍵時刻,誰先得了嫡子,對誰來說,可是最為有利的!聽說那為晉王生下一名庶子的,原不過是名歌姬,連個侍妾的位分都沒有,卻是因為生下了庶長子,被德妃直接就下了一道懿旨,給抬成了庶妃了!」

  「庶妃?這位分晉的也太快了吧?這與正妃也就只差了兩級了!」靜依有些奇怪道:「這德妃也不知是怎麼想的,一個歌姬,也能坐到親王庶妃的位子?」

  「母憑子貴,這一點在皇家來說,猶為突出!」

  「只怕晉王妃對這名庶妃,現在是恨之入骨吧?」

  「那又如何?她自己生不出來,還不許別人生嗎?聽說德妃為了這事兒沒少敲打她呢!還請了宮中的御醫隔三差五的到府上去診脈。」

  靜依聽了,將筷子放下,一臉認真地看向元熙,「若是我也一直無所出呢?」

  元熙有些意外地看著靜依,笑道:「無所出便無所出!這有什麼?沒有孩子來給我搗亂,我正求之不得呢!」

  靜依看他的臉色並未什麼尷尬或者是不喜之色,語氣也如同是兩年前一般,對於子嗣問題,似乎是看的不重!靜依想起兩年前自己與他商議,要用一些湯藥,以避孕時,他竟是只問了一句你可是不願意生下我的孩子?

  靜依將自己現在太小,不適合生孩子,要等到十八歲時才剛好,元熙的臉色才稍緩,聞言,便付之一笑,無所謂一般,隨她便好!自那以後,元熙果然對於她是否用藥,不加過問。只強調她自己的身體沒問題就好!

  靜依想了想,語調平靜道:「若是有朝一日,你登上了大位,我也仍是無所出呢?」

  元熙也放下了筷子,輕牽了她的手道:「怎麼了?可是身體不舒服了?還是因為聽到了這些個皇家秘辛,心裡有些堵的慌?」說完,見她低頭不語,便又道:「無妨!沒有孩子便沒有吧!我也不是非得要個孩子!若是真有那麼一日,我便從幾名皇室血脈中,挑出幾人來培養,你若是喜歡,便過繼過來,若是不喜歡,咱們便不要了。」

  靜依聞言,這才抬起頭來,「我是不是要求的太多了?」

  元熙輕笑幾聲,用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不是要求的太多了!而是想的太多了!看來,這陣子你是太閒了,所以才會整日裡胡思亂想!罷了,今兒用了午膳,我陪你小憩一會兒,咱們去四方館看看。」

  靜依的眼睛一亮,「好呀!對了,今日是初一,可是有賽詩會的,咱們一定要去好好看一看!說不定能幫你從中挑到幾名有為之人,做幫手呢?」

  「好!其實,我也正是打了這個主意!所以,我回來前,便吩咐了議政院那邊兒,我下午不會過去了。」

  「今日初一,再有幾日便是端陽節了!」

  「是呀!好了,快吃吧。吃完,咱們稍事休息,然後就去四方館,四方館離王府較近,賽詩會又是在晚上,咱們晚上便回平王府吧。」

  靜依點了點頭,便夾起了自己碟內已經去掉魚刺的魚肉,絲毫不顧形象地大吃了起來!

  二人下午小憩了一會兒,便準備動身前往四方館。

  靜依換了衣服,著了一身淡綠色織錦的長裙,裙裾上繡著潔白的點點蘭花,腰上圍了一條白色織錦腰帶,更是將那纖纖細腰顯得不盈一握!元熙親手為她束了發,綰成如意髻,僅插了一碧玉玲瓏簪,綴下細細的銀絲串珠流蘇。雖然簡潔,卻顯得清新優雅。臉上未施粉黛,卻是更為清秀可人,看她肩若削成,腰若約素,肌若凝脂,氣若幽蘭。宛若畫中走出來的仙子一般。

  元熙看著這般誘人的靜依,不由得暗自惱了惱,沒事兒把妻子打扮的這般可人做什麼?就不怕引起狼群的覬覦?

  「司語,給王妃拿上帷帽!」

  「是!」一位看起來長相清秀的小姑娘拿了一頂白色的帷帽,走了過來。這司語,是元熙去年派過來在她身邊伺候的婢女兼侍衛。司琴、司墨還有柳杏兒都被靜依和元熙二人給指了婚事。特別是司墨和司琴,分別配給了封城的一個縣的縣令,另一個則是嫁與了流郡郡守的嫡長子。

  這二人的婚事,倒是還不錯,而柳杏兒則是嫁與了元熙身邊的一個從五品的三等護衛為妻,已是有了自己的府邸,大小也是個官夫人了。

  靜依看著年僅十三的司語,有些愁思道:「不知道司琴和司墨過的如何了?她們二人跟隨了我多年,這身邊冷不丁的一空,還真是有些不適應。」

  「你若是想她們了,讓她們來封城看望便是。」元熙拉著靜依的手緩緩出了大門,二人上了馬車,一路直奔四方館。

  到了四方館的東門,二人先在一樓坐了坐,聽了不少的新鮮事兒,又聽了會兒說書的,便上了二樓。現在時間還早,所以二人便先到二樓的包廂,品著茶,聽著二樓的大堂傳來的陣陣琴聲,倒也是一種享受!

  「終究是沒有你彈的好!」靜依撇了撇嘴道。

  元熙笑了笑,「依依,中午咱們小憩時,京城來消息了。」

  「哦?可是關於我娘家的事?」

  「是也不是!」

  「什麼叫是也不是!你快些說來!」

  元熙對著初一等人使了個眼色,幾人會意,退了出去,將包廂的四周守嚴了,以防有生人靠近!

  「是關於蘇貴人的。」

  「蘇貴人?」靜依一皺眉,「不是被降為美人了嗎?何時又成了貴人了?」

  「蘇靜微雖被冷落,卻是不甘就此消彌,所以這兩年可謂是苦練琴技和舞技!前些日子,皇上在宮內設宴,這個蘇靜微,買通了尚儀局的一名掌樂,以輕紗覆面,當場輕舞了一曲!皇上被她的這段舞所驚艷,當晚便寵幸了她!次日,便晉封為了貴人!」

  「這尚儀局裡應該都是皇后的人才是!看來,這些年,皇后在後宮似乎是過的不太順心呢!」

  「不錯!以蘇靜微的身份和本事,如何能買通得了掌樂?想必也是德妃上前搭了把手!無論蘇靜微成敗,這件事兒對德妃來說,都沒有損失!當然了,若是蘇靜微能夠復寵,對她自是感恩戴德,絕對會更加地偏向德妃和晉王!」

  靜依笑了笑,「一別近三年了,我對這個姐姐還真是刮目相看呢!不錯!倒是有了爭寵的手段了!而且還知道再攀上大樹!我倒是很好奇,她是如何說服德妃幫她的?」

  「蘇靜微的出場獻舞,本就是對皇后的一種挑釁!說明皇后的六局二十四司,也不盡然就都是她皇后的!這六局與尋常的貴族家的後院兒不同!她們可都是女官!雖然是奴婢,卻是都身有品級,可不是哪個主母一不高興,便能發賣出去的!」

  「元熙,德妃與皇后向來不睦,現在晉王得了庶子,可以說是佔了優勢。現在明王府的後院兒裡,怕是極為混亂吧!」

  元熙讚賞地一笑,「不愧是依依,你還真是聰慧!你說的不錯!這京城傳來的第二個消息,便是關於明王府的。你可還記得被皇后封為如夫人的那個王薇?」

  「自然記得!還是咱們想法子給她送去的呢!」

  「這王薇現在竟然是與白敏兒不睦,轉而投靠了明王妃!倒真是有趣!」

  「哦?」靜依也是有些驚訝道:「她瘋了不成?她一個小小的知府之女,難道還妄想與整個護國公府相對抗?」話落,又覺得不妥,再一思索,便忽然間便豁然開朗!

  「我知道了!這是皇后的意思!」不是問句,而是肯定句!

  元熙點了點頭,「不錯!這的確是皇后授意的!目的嘛,自然是為了拉攏秦相,再來,也是為了保全護國公府的顏面!這個白敏兒已是太不成器了!進府以來,一直是沒有身孕,而且還很不小心地讓另一名側妃也滑胎了!可惜呀!」元熙邊搖著頭,邊笑,那神情裡可是看不出半絲的遺憾模樣!

  「可惜,那名側妃已然是四個月的身孕,滑胎後,才知道,竟是名男嬰!這可是讓明王和皇后大為震怒!這種關鍵時候,護國公府也是護不住那個白敏兒了!」

  靜依聽了,這才若有所思道:「原來如此!怕是那名側妃的出身,定然是不低吧?」

  「你可能想不到,那名側妃,正是吏部尚書的庶女!」

  「果然!白敏兒受到什麼懲罰了?」

  元熙替靜依換了一盞茶,親手送至她面前,靜依接過,慢慢品著,元熙才道:「白敏兒被禁足一個月,罰抄《女戒》百遍,最糟的是,她被貶為了庶妃!」

  靜依的手一顫,「庶妃?這皇后還真是狠的下心!到底是她從小看著長大的親外甥女!」說著,搖了搖頭,歎息道:「皇后的心只怕是石頭做的吧!為了明王的大位,怕是她什麼都可以捨棄!」

  「你這句話算是說對了!她的確是這樣的人!說實話,若是按照尋常人家,怕是會將這名妾室直接給逐出府去!畢竟是謀害子嗣的重罪!可是,皇后還是多少顧念了一絲護國公府的顏面的,或者說是顧念了她們之間的那份親情!只是貶為庶妃,已是輕了不少了!」

  靜依點點頭,「也對!皇后這樣做,一是氣極!二則是為了做給吏部尚書看的吧?」

  「哼!堂堂吏部尚書的嫡女,一品大員的女兒,竟然送上門去做妾,活該她倒霉!」

  靜依對此不置可否,這明王有意拉攏吏部尚書,可是誰又能說這吏部尚書沒存了要攀上明王這棵大樹的打算呢?自己的親生女兒都可以利用,這樣的父親,還真是心狠!

  靜依此時突然開始感激自己的家人了,當初他們可是極力反對自己嫁入皇室的,就是不想自己被牽扯其中,危及性命!和那明王側妃一比,自己是何其有幸!

  「皇上如何說?」

  「皇上得到消息時,本是震怒!可是聽到了皇后已經處罰的結果後,便消了火氣!」說完,元熙面上有些不屑,「誰知道他是不是真的震怒?那幅樣子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裝出來騙人的呢?」

  靜依感覺到了元熙身上所散發出來的那種憂傷和痛心之感,雖然只是淡淡地,但她仍是感覺到了!「元熙,別這樣!他到底是你的父皇!雖然說他不喜歡你,對你置之不理,但是這兩年,已是明顯地好了許多,不是嗎?」

  「哼!不過是看我們還沒有有喜的消息傳出去罷了!也幸好咱們商議好了,現在不要孩子,否則,怕是你也躲不過他的算計!」元熙說著,似是有些極為痛心的閉了眼。

  靜依將小手輕輕地覆上了他的手背,「這也只是你的猜想罷了!說不準,等我們有了孩子,皇上反而會不加理會呢?畢竟,在他的眼裡,你對賢王的威脅,明顯是低於明王和晉王!」

  「但願吧!」元熙歎了一口氣,看著靜依一臉憂色的看著自己,轉而換上一幅笑臉,「我沒事!不必擔心。依依,岳正陽走的時間也不短了。大婚時,咱們還是要備份兒厚禮的。」

  「這是自然,他可是我的義兄呢!」

  一提起這個,元熙的臉便黑了下來!這個該死的岳正陽,要走便走就是了!幹嘛還非要認了靜依做義妹?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都是!

  靜依看著一臉陰鬱的元熙,笑道:「你不必介懷,我知道你是岳王爺的義子,與岳正陽本就情同手足,我認了他為義兄,也不是什麼出格兒的事呀!」

  「說實在的,他走了,我還真有些不習慣,明明跟他相處的時間不長。可是心底裡對他還是有些不捨的!現在司航做了武相,倒也還行!只是到底是出身上差了些,有時候難免會讓人有些不服!」

  「有你在,還有什麼是搞不定的?」

  元熙一挑眉,得意道:「那是自然!你家夫君可是最最棒的!」說著,將頭湊到了靜依面前,「娘子要不要試試?」

  靜依臉一紅,伸手將他一推,「別鬧!這裡可不是咱們平王府!也不是別院!」

  「我自然知道不是!所以才想著與娘子一起試試!聽說會很刺激的。娘子,要不,咱們?」說著,手便已經攀上了她的柳腰,在她的身上輕輕地柔捏著。

  靜依的身子只覺得有些發燙,紅了臉道:「你快別鬧!你若想,等晚上咱們回府再說!你快起開!」

  元熙在靜依的臉上偷了個香吻,才低聲道:「娘子說的,晚上可不許反悔呀!」

  那有些低沉而性感的嗓音,就在靜依的耳邊盤旋著。他噴灑出的熱氣,讓靜依的身子一顫,不滿地瞪了元熙一眼!這廝定是故意的!

  元熙則是唇邊含了一抹邪笑,鬆了手,去喝茶了!他自然是故意的!二人有了夫妻之實已是兩年,哪裡會不知道她身上什麼地方最為敏感?

  靜依將身子動了動,掩飾了自己的尷尬,剛喝了幾口茶後,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問道:「我聽說阿瓦族的族長和艾麗要來封城?」

  「嗯!他們通過官方渠道申請了到封城來見我。」

  「可是與阿川族和山越族有關?」

  「也許吧!現在那兩個族群一切正常,沒什麼好擔心的!我倒是有些擔心京城的形勢了!」

  「京城?你是擔心皇上?還是擔心那兩位王爺?」

  「京城的形勢現在不容樂觀。明王和晉王明著暗著的較著勁!現在晉王的勢力已是比之以前大增,而且德妃在宮裡也更為得勢,已是隱隱有了要壓過皇后的勢頭!」

  「這麼說來,德妃這些年倒是很上心哪!晉王忙著拉攏朝臣,德妃則是忙著掌控後宮,這母子倆倒是配合的極妙!」

  元熙的臉色冷了下來,微皺了眉,「依依,皇后在宮中經營多年,又是皇上的元配,豈是那麼容易便被人給奪了勢力的?我擔心的,是德妃這個蠢人自己跳進了皇后的陷阱而不自知!」

  靜依微愣,元熙的擔心也是不無道理。皇后是什麼人?那樣陰狠的心思和手段,豈是那般容易就能被德妃給壓過去的?再想想二人鬥了這麼多年,這德妃何時真的贏過皇后?

  想至此,靜依的眼瞼半垂,小聲道:「元熙,你預備幫晉王一把?」

  「看情況吧!不急!若這真是皇后布的局,她這次能如此隱忍,想必定是一張大網!絕不可能會輕易收網!咱們靜觀其變吧!也許,咱們也可以學著古人坐收漁翁之利也說不定呢!」

  靜依淡炎一笑,略有些粉紅的臉頰上光彩照人,「元熙,咱們現在還是只要顧著咱們的封城就好!其它的,只當做是看戲了!」

  元熙此時也鬆了眉心,淺淺笑道:「依依說的對!咱們今日是來看賽詩會的!可是不能壞了興致!」

  這賽詩會是四方館獨具特色的一種活動。每月的初一、十五舉辦兩場。每次能進了前三甲的文人才子,皆可獲得四方館所提供的五十兩銀子的代金券!

  自然,這代金券是靜依想出來的法子!一來,可以招攬文人士子們前來湊個熱鬧,人一多,便有了人氣,有了人氣,這四訪館的名聲自然也就傳了出去!再加上這四方館極為獨特的裝潢,雅致清新,自然是那些個自詡為風流才子們最喜去的地方!二來嘛,這代金券,都言明了是四方館的,自然也就只能是在這四方館消費,出了這四方館,別的地兒自是不認的!這也正是這四方館能如此紅火的一個重要原因!

  除了這個,賽詩會的前三甲的墨寶,還會被四方館精心裝裱過,懸掛於四方館內,這四方館現在從一樓到三樓的許多裝飾性字畫,大多都是由來這裡的文人們留下的。文人們大都喜歡自己的佳作流傳於世,自然也就任其為之,也好為自己博一個才名!

  另外,每個月的六名才子,還將在十五那日,決出月狀元,這自然也是靜依想出來的法子,每個月的月狀元,可以獲得一年在鹿鳴書院學習的機會,所有費用全免!當日,平王還會親臨四方館,並且會攜同付相一起前來作評判!這才是這些學子們最為熱衷的!

  而且,每年都會在這十二名月狀元中,選出前三甲,這三人將得到王爺親贈的紋銀百兩,以及鹿鳴書院的某位先生或者是山長的推薦信一封!或者是在封城為官的機會!這於他們而言,可謂是一條直通富貴的捷徑!只不過,這每年的前三甲的選拔,卻是十分的苛刻的!從人品到文采是樣樣俱要考核!有一項不合格者,即被淘汰出局!

  誰不知道平王爺文武雙全,特別是寫得一手好字!再說現在的付相,便是老付相的兒子付彥,其才華亦是出眾,再加上文相的身份!學子們辛苦讀書求學為的是什麼?還不是為了出人頭地,一朝躍過龍門,可以為國效力,光宗耀祖!

  現在的付相,為人耿直不阿,倒是極得百姓們愛戴,而且是因為從地方上鍛煉了多年,身上倒是沒有什麼官架子,平宜近人。學子們聽說王爺便是極為隨和,這封城,的確是不同了!

  傍晚將至,初一進來稟報道:「啟稟王爺,三樓的賽詩會已經開始了。」

  「現在是初選?」

  「回王爺,正是!今日來主持這賽詩會的,是鹿鳴書院的蘇先生。」

  元熙點了點頭,「蘇良嗎?此人倒是才華出眾!為人也從不恃才傲物,是個不錯的。歐陽信沒來?」

  「本來是歐陽大人要來的,可是聽說歐陽老先生的身體似是有些微恙,所以便改由蘇先生來了。」

  「可知道歐陽老先生究竟是為何身體不適?」

  「回王妃,聽說是老毛病了!說是靜心休養幾日便無礙了。」

  靜依看向元熙,「回頭,我命人備些補品,咱們一同去歐陽府上探病吧。」

  「應該的。就明日吧。初一,吩咐小二上些清淡些的飯菜,我與王妃用了,正好是趕上三樓的復選。」

  「是!」

  「你為何不從初選開始看起?」

  「今年不同以往。許是咱們四方館的名聲傳了出去。今年的賽詩會上,每次都是人聲鼎沸的,都快趕上菜市場了!這幾個月,每次的初選都在近百人!幸好當時你有先見之明,將整個三樓建成了廣場一般的模樣,否則,只怕這四方館都盛不下了!」

  「這是好事呀!說明這封城的社會風氣正在逐步轉變!人人都在崇尚讀書!長久下去,這封城,必將成為大淵第一書香之城!」

  元熙輕笑道:「借你吉言!不過,我對這個倒是不抱什麼希望,只盼著百姓們生活安定,有飯吃,有衣穿,有書讀便已是極好了!依依,說實話,我可是真沒想到,你當初提議的這個四方館,竟是這般的好用!鹿鳴書院是封城的第一家官府所創辦的書院,若是沒有這四方館給幫著打響鹿鳴書院的名號,只怕現在知道書院的人也沒有幾個!」

  「這都是你和那些下屬們做的好!我的主意再好,若是你不同意,你的屬下們不好好做事,怕也是不成的!就像是這四方館,正是由夏和這樣的人守著,才會創辦的有聲有色!現在他雖然不在四方館了,可是到底還是他一手建起來的!」

  「是呀!夏和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現在他身為王府的長史,事務繁雜,更是忙得幾乎是連和孩子們一起說說話的功夫都沒了!」

  門被輕叩了幾聲,然後有小二送上了四菜一湯,因為元熙吩咐過要清淡些的,所以上來的全是素菜!二人簡單用了些,又喝了幾盞清茶,便去了三樓。

  三樓上此時是熱鬧非凡!不過也只是看著人多,所以熱鬧,真正的場面卻是頗為安靜的,因為主評判蘇良正在逐一點評這些詩作!

  元熙和靜依二人在一旁坐了,靜依的臉上此時戴了帷帽。顯然是元熙的意思!

  約莫過了有半柱香的時間,蘇良已是將所有的詩作看完,並從中挑選出了二十人進入複賽。

  這複賽一般都是由在場的評判即興出題,這題目是鹿鳴書院的幾位先生提前擬好的,然後置於一個瓷罐內,再由當天的評判從裡面隨機的抽出,便是當晚的題目。

  蘇良從瓷罐內抽出了一張後,交由四方館的館主高聲念出,「以端午為題,賦詩一首!四方館的規矩,以一柱香時間為限!」

  話落,一旁守在香爐旁的小廝,馬上插上了一根香,然後靜立一旁。這二十名才子們聽了,紛紛冥思苦想,也有的只是稍一躊躇,便開始下筆了!

  靜依雖是戴了帷帽,可是這帷帽上的輕紗卻是元熙命人特地從江南購得,外面看不到裡面,可是從裡面卻是能清楚地看到外面的情景。

  「這題目倒是取的好,正好是趕上了端午節。」

  「正是,只是不知道,哪位才子會寫出讓蘇良滿意的詩句?」

  一柱香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未等到香燃盡,二十名學子,便都擱了筆,靜立一旁。

  蘇良點了點頭,館主便高聲道:「時間未到,不過所有參賽者皆已完成,請蘇先生開始品評。」

  蘇良開始逐一看過,並且是高聲誦讀了出來!這蘇良,可不是尋常的教書先生,他的父親是大學士,他是蘇家的庶長子,因非嫡出,所以自成家後,便分了出來單過,後來曾拜於老付相門下,得其指點,文筆自是不錯!後來考中了貢士,因為不願在朝為官,正好鹿鳴書院在招收先生。這蘇良又有這等的好學問,自然極為容易的便進了書院。

  因為書院是官府所辦,所以這書院內的山長至教書先生,乃至護院,都是有官職在身的!這蘇良,便是正五品的從事,主要是擔任鹿鳴書院的教習。

  這二十人共分成了四排,每排五人。蘇良行至第二排時,拿起宣紙後,便是眼前一亮!高聲道:「獨寫菖蒲竹葉杯,蓬城芳草踏初回。 情知不向甌江死,舟楫何勞吊屈來 。」

  他這一念罷,人群中便開始議論紛紛了!自然是誇讚者居多!也有的暗自歎息,惱恨自己怎麼便沒有這等的文采,更有甚者,竟是以折扇猛敲著頭,似乎是敲一敲,自己的文才便能好上許多一般!

  蘇良在此人面前看了看,讚道:「不錯!」說完,便移至下一人。

  待行到第三排末時,臉色竟是有些欣喜了!只聽他念道:「吳天五月水悠悠,極目煙雲靜不收。 拾翠有人盧女艷,弄潮幾部阿童游。珠簾枕簟芙蓉浦,畫槳琴箏笮艋舟。 擬向龍樓窺殿腳,可憐江北海西頭。」

  「好詩,好詩呀!」此時,人群中已有些文人抑制不住激動,開始高讚了!

  蘇良也是衝著他點點頭,臉上帶了一抹笑意,「年輕人!不錯!不錯!」

  待行到第四排第一人時,蘇良看著那宣紙,也是頻頻點頭,「楚人悲屈原,千載意未歇。精魂飄何在,父老空哽咽。至今倉江上,投飯救飢渴遺風成競渡,哀叫楚山裂。」

  蘇良看著眼前之人,擰眉道:「年輕人,倒是有一幅悲天閔人之胸懷!不錯!你叫什麼名字?」

  「回先生,晚生馮宇,封城流郡人氏!」他的身形有些消瘦,似是長期的營養不良所致!面色微黃,可是身上的衣物雖是普普通通的棉布衣,卻是極為乾淨。這讓蘇良對他的印象再度好了一分!

  蘇良點了點頭,轉身至主座前,此時,他的隨侍已是將所有人的詩作全部收齊,置於案上,等待他的親筆點評。

  最終馮宇、高祥、李照陽三人被點為此次賽詩會的前三甲,這三人將於本月的十五日到四方館,與當天所選出的另外三甲,共同角逐這四方館的月狀元!

  沒有被選中的文人們有的搖頭歎息,有的則是一幅不到黃河心不死的勁頭,誓要苦讀數月後再來!

  「元熙,你覺得這個馮宇如何?」

  元熙笑道:「現在還看不出來!不過,能做出這樣一首詩的人,定然是胸懷天下,心繫百姓的!回頭我自會派人去查一查,若是能用,我便命人好好栽培他就是!」

  靜依點頭道:「這個人的詩作,的確是讓人聽了,頓有震聾發饋之感!」

  「今日倒也沒有白來,還能遇上一個馮宇,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若是以端午為題,你會如何做?」

  元熙笑道:「依依要考校我嗎?不如,咱們回王府,慢慢考校?」

  靜依低了頭不再看他!雖是隔了面紗,可是靜依仍是能感覺到元熙定是將自己的這番模樣又看在了眼裡!

  元熙看到靜依這般樣子,自然也是想到了她平時的嬌羞模樣,隨即心情大好地放聲大笑!

  這一笑可是不打緊,將尚未離開的文人們都給驚的看了過來!蘇良一看,連忙跪拜道:「參見平王殿下,參見平王妃!」

  他這一跪,後面緊跟著便是烏壓壓的一片,全都跪拜道:「參見平王殿下,參見平王妃!」

  靜依衝著元熙瞪了一眼,小聲道:「瞧你幹的好事?」

  元熙一挑眉,不以為意道:「平身吧!今日本王與王妃閒來無事,所以四處走走!正巧今日是初一,便到了這四方館來看看,果然是不負本王之所望!這封城果然是人傑地靈,人才百出呀!」

  「王爺,您可是要看過這些詩作?」蘇良恭敬道。

  「不必了!」元熙衝著他擺了擺手,「本王剛才已經聽到你念過的了。不錯!除了這三甲,其它的學子們也都不錯!大家回去後,用功讀書,以盼將來報效朝廷,為百姓們謀福利!」

  「謹遵王爺教誨!」

  元熙淡淡一笑,牽了靜依的手,便起身下了樓,離開了四方館!

  「天哪,王爺竟然是這般年輕?」有人尖叫道。

  「這是自然!你不知道王爺是十三歲時便上了戰場嗎?咱們王爺可是真正的文武全才呢!」

  「就是!王爺的那幅字,真可謂是筆走龍行!我倒是有幸曾親眼一觀王爺寫字時的場景,大氣恢弘,比之我輩,可是強上了太多呀!」

  「你這樣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兩年前,我好像是在華陽山上看到過平王和平王妃一起在華陽寺的後山上一人寫詩,一人做畫!那場面,才是真正的詩情畫意,天作之合!」

  「對對對!我也見到了!當時平王妃的那幾幅日出圖,真是讓人歎為觀止呀!」

  三樓上人聲鼎沸,你一言我一語,好不熱鬧!而蘇良則是行到窗前,看到王爺和王妃二人上了馬車,才微微點頭道:「果然是人中龍鳳呀!」言畢,衝著京城的方向歎了一聲,喃喃道:「金鯉豈是池中物!終有一日,定是會龍騰鳳舞呀!」

  說罷,便一揮衣袖,也下了樓去!

  馮宇待蘇良走後,也悄悄出了四方館,向著平王府的方向看了一眼,半晌後,突然轉了身,向著相反的方向行去。只是看他的步子邁的不算太快,卻是只眨眼的功夫,便躍出了數米!若是此時有人看到現在的馮宇,定然是會大吃一驚!

  馬車內,元熙伸手將靜依頭上的帷帽揭去,露出她的真容,「今日可是玩的還算盡興?」

  「還不錯吧!端午節時,我要去慈善堂那裡過,你要不要來?」

  元熙略一皺眉,「端午節,你不去看龍舟比賽嗎?可是一年只有一次的盛會,極為難得的!再說了,你是平王妃,那日我自是要去的,你若是不去,怕是不妥!」

  靜依的眼裡有些嚮往,又有些為難。片刻後,輕咬了嘴唇問道:「可以帶著慈善堂的孩子們一起去嗎?」

  「這個倒是無妨,不過要讓初五都安排好。別傷著,或者是丟了孩子們便好!」

  「也對,那日陽河邊兒上定然是極為熱鬧的,萬一將孩子擠丟了,就不划算了!」

  「這樣吧。你可以挑選幾個年紀稍長些的孩子一起去,年紀小的便留在慈善堂交由嬤嬤們照顧。」

  「這樣也成。算了,等到了那日再說吧。」

  很快便到了平王府,平王和王妃要回來的消息,可是把府裡的眾人樂壞了!當然了,有的則是打了別的主意,但是大部分則是真的歡喜,特別是何嬤嬤!

  「參見王爺,參見王妃!」

  元熙一手輕握著靜依的手,另一隻手一抬,「免禮吧!」

  二人抬步進了前廳,何嬤嬤上前道:「殿下,您可用過晚膳了?」

  靜依看著眼前一臉激動,眼中還隱隱泛著水霧的何嬤嬤,心裡便覺得有些對不住她。自己是被她看著長大的,如今自己卻是只圖自己的快活清靜,竟是將她一人留在了平王府裡處理些瑣事,心中有些不忍!

  「何嬤嬤,近來可好?」

  「好!好!奴婢好著呢!有兩個多月沒見著您了!奴婢心裡可是怪想您的!」何嬤嬤這樣說著,眼角便已是濕潤了。

  靜依笑道:「何嬤嬤別這樣!我又不是去了多遠的地方!這幾日,我和王爺便住在平王府了。待過了端午節再說。」

  「好!奴婢這就命人去給您備熱水,準備沐浴。」說著,急退了兩步,又道:「殿下,您可想著用些宵夜?」

  靜依看向元熙,元熙搖了搖頭,靜依便道:「不必了!」

  「是!」

  元熙看著何嬤嬤退了出去,才有些委屈道:「這何嬤嬤到底是你的人!為夫這麼大一個大活人她愣是沒看見!眼裡只有你這個王妃殿下!」

  「何嬤嬤是看著我長大的,自是與旁人不同!她和海棠跟在我身邊多年。前些年在平南候府時,可是跟著我吃了不少的苦頭。要不是後來我摔了腦子,覺得自己不能再這樣任人欺凌,只怕她們早就被那個白氏和余氏給折騰死了!」

  「她們倒是忠心的!咱們先回文華院吧。」

  卻說這馮宇向著相反的方向飛奔而去後,竟然是輾轉了幾條街道後,到了一處民宅。

  民宅的主屋裡,赫然有一人在坐,只不過那人身著一襲黑衣,看不清楚相貌,不過看其腳上所穿的靴子可知,乃是官靴!

  「大人,屬下今日在四方館見到平王和平王妃了!」

  「嗯,他們如何?」

  「回大人,屬下沒有看到平王妃的臉,她戴了帷帽,不過平王此人倒是氣宇軒昂,一看便是人中龍鳳!」

  「哦?人中龍鳳嗎?可有人懷疑你的身份了?」

  「回大人,屬下做事極為隱秘,而且屬下從未在人前顯露過武功,定然是不會洩露身份的!」

  「哼!你敢說你今日來此,沒有運用輕功?」黑衣人冷哼一聲!

  那馮宇聽罷,當即跪下道:「屬下知錯,請大人責罰!」

  「罷了。你即知錯,便不可再有下次!否則,我絕不輕饒!」

  「是!」

  「你今日的賽事如何?」

  「回大人,屬下已經成功進入三甲了!」

  「很好,十五那晚,我要看到你成為四方館的月狀元,別讓我失望!」

  「是!屬下定當竭盡全力,不讓大人失望!」

  「好了,你退下吧。」黑衣人衝著他揮了揮手。那馮宇感覺到黑衣人身上似是傳來了一種疲憊之感,便知趣地退下。

  黑衣人在馮宇退下後,緩緩起了身,行至窗前,看著外面的一輪皎潔的明月,半晌才喃喃道:「玉顆珊珊下月輪,殿前拾得露華新。至今不會天中事,應是嫦娥擲與人。依依,你現在過的可好?」



第三章 風光旖旎!

  次日一早,靜依已是日上三桿了,才醒來。只覺得渾身酸痛不已,看著空空的床邊,心裡對元熙是暗自咒罵!這個黑心的!一點兒也不知道節制,折騰了她大半夜才肯放過她!也不知道他的精力怎麼就那麼好?難道是跟他練武有關?

  靜依懶懶地躺在床上,不想動彈,只覺得渾身酸軟無力!特別是兩條腿,就這樣躺著還覺得有些打顫呢!可是自己也不能就這麼躺一天吧?心裡再次把元熙從頭到腳給罵了個遍。這種事情明明都是男人做賣力,為什麼最後累的不行的,反倒是女人呢?真是弄不明白!

  靜依又躺了會兒,才吩咐海棠直接準備熱水沐浴了。

  靜依趴在桶沿兒上,想著兩年前的那次洞房,臉上再次漾起了有些幸福的笑意!那一晚,自己正睡的迷迷糊糊的,便被元熙給弄醒了,那一晚,他到底是沒有放棄自己的洞房花燭的權利,想起那一晚元熙的溫柔,靜依的唇角微微上翹。

  「殿下,您泡的時間太久了,該出浴了。」

  靜依回過神來,這才感覺到水溫已經是有些涼了。

  靜依換好衣服到了寢室,再次有些慵懶地躺到了床上。剛剛泡過澡雖然身上輕快了不少,可是仍是有些疲累,不過才走了這麼幾步路,腿便覺得有些軟,實在是起不得身了!

  「殿下,要在文華院用早膳嗎?」

  靜依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王爺早上用過早膳了嗎?」

  「回殿下,王爺早上進了一碗雞蛋羹,一個豆沙包。」海棠回道。

  「知道了,給我也準備這些就是了。」

  「是!」

  靜依在外間兒用完早飯,便躺在床上假寐,不一會兒,便又睡著了。

  元熙回來,看到靜依仍在睡,問過才知道用了早膳後才睡的,心中有些不忍!若不是自己昨夜需索的太多,怕也不會將依依累成這樣!

  「依依,醒醒,該用午膳了。」

  靜依不太高興地睜開了眼,「好困!我不吃了。讓我繼續睡吧!」

  「不成!若是不用午膳,你的胃會不舒服的。這可是賀神醫親口說的!一日三餐,最好是定時定量,你忘了?」

  「就這一次而已!不會有事的!你就讓我再睡會兒吧!」靜依有些撒嬌道。

  「不行!」說著,元熙便將靜依從床上強行拖了起來,靜依坐在床上,身子又軟綿綿地向後一倒,被元熙攬住。「這樣吧,中午咱們用些簡單的,用完之後,我彈琴給你聽,好不好?」元熙開始誘哄道。

  「只是彈琴嗎?」

  「乖,來,為夫伺候你更衣。」元熙動作很輕,卻也很快。看到靜依基本上已是梳洗完畢,便吩咐道:「海棠,將飯擺到花廳吧。我和王妃去那裡用膳。」

  「是!」

  「我不去!沒有力氣!」靜依小聲道。

  元熙輕笑了幾聲,「我抱你過去。用罷午膳,下午還有人要見你呢。」

  「誰呀?」

  「艾麗和她的父親,今早上到了封城。先去用午膳,他們本來說是要上午來,我看你累極,便允了他們下午來拜見。」

  靜依瞪了他一眼,「你還說!還不都是你的錯!」靜依又想起了昨晚他的瘋狂,心底裡暗暗發誓,定是再不讓他得逞了!無論他怎麼撒嬌賣萌,還是威脅利誘,都絕不再讓他如此折騰自己了!

  「是是是是!為夫知道錯了,今晚一定不會如此了!」說著,還有些曖昧地衝著靜依眨了眨眼。

  靜依被他這幅模樣給逗的一笑,「你呀!別的事倒還好說,可是偏偏這種事,是從來都說話不算數的!我要信你才怪!」

  元熙低笑了幾聲,便攔腰將靜依抱起,向著花廳而去。這一舉動可是把平王府的下人們給驚的不小!因為這兩年兩位主子很少在平王府居住,大部分時間都是在別院的。府中的下人們可是極少見到兩位主子這樣親密的舉動。

  兩人用了午膳,靜依的體力也恢復的差不多了,除了腰酸腿軟以外,還真是再無別的不是了!最起碼,不那麼困了!

  「艾麗和阿瓦族的族長?這麼快?我昨天才聽到的消息,這個速度也太快了些吧?」

  「消息幾日前便收到了。只是一時沒有當回事兒,哪知道他們當即便動身了!也許沒什麼要緊的事兒,就是單純地來給咱們送些平秋縣的土特產呢?以前不也是這樣?」

  靜依點點頭,以前這艾麗也曾來過封城,不過就是為了送些平秋縣的土特產來感謝當年對她的救命之恩!今年怎麼會連她的父親也來了?

  「艾麗還沒有成親吧?」

  「這個倒是不清楚了。不過聽說她和那個叫阿布答的年輕人倒是走的很近。」

  沒多久,果然阿瓦族的族長艾爾達便和艾麗一起前來拜見,果然又是送了不少的土特產,又說了些感謝王爺照顧他們族人的話,半晌後,這艾爾達才有些猶豫道:「尊敬的王爺,兩年前的那一戰,我阿瓦族喪生兩千餘人!還請王爺為我們做主呀!」

  靜依的眉毛顫了顫,低頭飲著茶,不語。

  元熙則是笑道:「艾爾達族長,你們現在在平秋縣過的不好嗎?」

  「啊,不!下官還有那些族人在平秋縣過的很好!吃飽穿暖,幸得王爺庇佑。」

  「既然你們過的好好的,為何又突然提起這當年之事?」

  「王爺,下官等雖活的好好的,可是一想起那些死去的族人,那些親友兄弟,下官便夜不能寐呀!」艾爾達有些捶胸頓足道。

  元熙臉上不見喜怒,只是掛了淡淡的一層笑,那笑裡卻是讓人感覺到了一種殺伐果絕之氣,猶為冷冽!艾爾達看到這樣的王爺,心裡有些發毛!他是知道這個王爺曾經征戰多年,身上的這種戾氣,倒也並不難以理解。

  「艾爾達,你們阿瓦族人現在還有多少人?」

  「回王爺,共有兩千餘人!」

  「這麼說來,兩年前失去近一半兒的族人,還沒有讓你得到教訓嗎?」

  艾爾達一聽,猛地跪下道:「王爺!下官正是因為吸取到了教訓,所以才沒有貿然去找山越族去報仇,而是前來懇求王爺能為我阿瓦一族做主!」

  「做主?哼!當年你們兩大族群發生械鬥,山越族當時已是逾萬人了,可是最後落得了什麼下場?你還不明白嗎?若非是本王出面,你以為那麼湊巧防風氏一族會無端出現在你們中間?艾爾達,本王看你是太平日子過久了,有些本該湮滅掉的心思,卻是又起來了吧?」

  艾爾達一聽這話,額上便立馬滲出了一層薄汗,臉色也是相當地難看,「王爺!您這是何意?」

  「你起來說話吧!到底也是朝廷封的訓導,還是一族之長,如此這般模樣,成何體統?」

  「是!謝王爺。」艾爾達顫顫微微地起了身,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

  「艾爾達,本王不明白,已是過去了兩年了。你為何還是放不下?你想想看,當年你們折損了近半人數,可是山越一族呢?他們的損失比之你們更為嚴重!你們還有何不滿意的?求本王做主?做什麼主?若是按照我大淵律,你們兩族都是誅九族的大罪!」

  元熙的這番話說的是誠懇非常,即便是說到後面的誅九族時,神色也並不犀利,而且語氣中還有淡淡地憂傷,似是不忍再看到當年悲慘的一幕發生,不忍再看到血流成河。

  「王爺,可是下官的親生兒子可是死在了山越族的人的手裡!這個仇,下官如何能不報?」艾爾達想起自己兒子的慘死,情緒似乎是有些激動,膽色似乎也是壯了起來!

  「王爺,求您能為下官做主,讓下官為死去的兒子討個公道!殺死我兒子的兇手至今仍是活的好好兒的,下官心裡不服!還請王爺能夠體諒一個身為父親的心思!王爺,我阿瓦族雖人數不多,卻也是願意為王爺鞠躬盡瘁!王爺若是有什麼要求,下官一定盡力去辦!還請王爺三思!」

  不知是不是巧合,艾爾達說到最後時,艾麗的臉色突然變了變,身子竟是不由得輕顫了顫!靜依看在眼裡,心中自然是有數了!難怪這次父女二人會一起來封城覲見,原來如此!一是打了要王爺出手相助的主意,二是打了讓艾麗進平王府的算盤!這個艾爾達,還真是老奸巨滑!

  「艾爾達,本王的意思你還不明白嗎?你死了兒子!山越族的族人們就沒有失去兒子嗎?你身為一族之長,竟是因為個人私恨,而要將你們全族人的性命都要搭上嗎?你這種自私自利之人,有何顏面在你的族長面前發號施令!因喪子之痛,便欲將兩族之人再次推向深淵!它日你死後,又有何面目去見你們死的列祖列宗!」

  元熙痛斥完後,冷哼一聲,那原本俊美優雅的面容,此時也是變得冷冽剛硬,渾身上下所散發出來的氣勢,竟是硬生生地將艾麗向後逼退了幾步!

  而艾爾達也因為元熙的這番痛斥,而格外地難堪!他身為一族之長,何時被人如此痛斥過?可是眼前之人身份尊貴,甚至連他抬頭直視一眼,都是逾越的!

  靜依看到此,放下茶盞,柔聲道:「艾爾達族長,自古百姓們最不喜的便是戰亂!因為戰爭會讓人流離失所,親失親朋。而你們與山越族之間,說好聽些是械鬥,其實,又何嘗不是一場兩族之間的戰爭?兩年前的那一幕,難道你忘了不成?你既然還記得你的兒子死在了對方手裡,那便不應該忘記你兒子的手上,也有別人的鮮血!不止是他!你的手上難道就沒有幾條人命嗎?」

  靜依的語氣婉約,聲音輕柔,明明是意在指責和訓斥,可是聽在人的耳中如同是春日細雨,又如夏日清風,讓人有一種清新淡雅之感!

  艾麗此時眼睛睜的極大,充滿希望和祈求地看向了靜依,那樣子分明就是極為贊成平王之言,而反對自己父親的說法。

  艾爾達此時對這個平王妃才注意了起來,剛才她一直是默不作聲,以為也不過就是空長了一幅好看的皮相而已,現在聽到她說話,卻是感覺如同那華陽山的溪水穿谷的聲音一般清澈好聽!心下不由得便對這個平王妃多了一分好感。

  「艾爾達族長,你喪子之痛,王爺自是能夠理解,當年山越族的挑釁的確是無端而為嗎?自然不是!細說起來,若不是你們阿瓦族的青年男子,提了砍柴刀砍殺了山越族的人,這場慘事,又如何會發生?說到底,是你自己這個一族之長,未能將自己的族長教導好,又怪得了誰?」

  「可是那也是因為他聽說山越族的族長要強行將他的意中人嫁與別人為妻,女子不肯,竟然自盡!他也是一時氣極才會如此!王妃殿下,您不覺得是山越族的人做的太過分了嗎?」

  靜依輕搖了搖頭,「艾爾達族長此言差矣,此事雖然山越族有錯,可是他們處置的畢竟是自己的族人,與你們阿瓦族何干?可是傷了你阿瓦族的一草一木?是你們阿瓦族的人挑釁在先,說起來,你既然覺得你們的那位青年男子無錯,那又是誰將你們整個阿瓦族帶入了混亂的械鬥呢?」

  這話卻是將艾爾達將的啞口無言!平王妃說的沒錯,若是那女子死了便死了,他們族中的那位小伙子若是以死殉情了,或者是就此孤獨終老了,也不可能會引起這山越族的不滿!要是真較起真兒來,的確是他們的人先動的手,先殺的人,還有何立場和顏面要求王爺為他們做主?

  艾麗此時看向靜依的眼睛裡滿是佩服和感激之色!靜依看在眼裡自然明白她為何會如此感激。只是衝著她微點了點頭,含笑不語。

  元熙此時身上的戾氣,也是弱了許多,「艾爾達族長,此事就此作罷!本王就當你今日什麼也沒說。你與艾麗姑娘難得來一次封城,便在封城小住幾日,然後再返回平秋縣吧。」

  「是!王爺!」艾爾達此時也是明白了,這件事情,他們本就不佔理了,還如何求王爺作主?只好帶了艾麗退下。臨走前,艾麗衝著靜依做了個謝謝的手勢,面色歡喜地走了。

  「元熙,這個艾爾達很奇怪呢!兩年前的事了,為何現在才想起來?喪子之痛?我可不信!若是真的如此惱恨那山越族,當初又為何同意遷移?乾脆想法子與山越族同歸於盡罷了!何必還要再等兩年?」

  「你說的不錯!想來,這兩年他們阿瓦族的日子好過了些,這艾爾達定是受了什麼人的挑唆,才求到咱們這兒來的。只是,他一個小小的訓導,不過才是個八品官兒,手中又無實權,如何就會以為我會出手相幫?」

  靜依沉了臉色,有些擔憂道:「怕是他來的目的,並非是要你出手相助,怕是還另有所圖呢!」

  元熙的眼睛有些暗沉,「這個阿瓦族,看來是舒心日子過的太久了!既然有人開始不安分了,那本王也不必再手下留情!哼!此人定是又存了要挑起封城不太平的心思。」

  靜依此時也是明白過來了,這封城的變化太大,許多外地的人到了封城後,都覺得比之兩年前宛若是兩個地方!怕也是因此而招來了某些人的忌恨!

  「元熙,你預備怎麼做?」

  「簡單,艾爾達之所以會受到挑撥那是因為他的族人們這陣子過的太安生了!想要給我找麻煩,可也得他自己有那麼個時間和條件才行!讓阿瓦族的人們受些教訓是必須的!艾爾達是聰明人,想必很快他就會想明白其中的關鍵了!」

  「如此也好,只是下好,可要掌握好輕重。」

  「你放心吧!至於那背後挑唆之人,我若是不找出來,豈不是讓人以為我無能?」元熙有些不屑道。

  靜依輕揚了揚眉,你無能?誰敢這樣說?這封城僅兩年半的時間便治理地井井有條,士書工農商,哪一樣不是發展的迅猛紮實?現在放眼大淵,怕是這封城再不是那最為貧困之地了吧?

  元熙又在府中陪靜依說了會兒話,便起身去了議政院,靜依也回到了文華院。

  很快,便是端午節了。這日一早,元熙和靜依二人便早早地穿戴整齊,坐了馬車先去了慈善堂接了幾名年紀稍長的孩子,一起到了陽河畔。

  這陽河畔已是聚集了不少的人,大多都是一家一家來的。有的婦人的懷裡還抱著孩子,遠遠看去便看到孩子的額頭上被抹上了一層什麼東西。

  有的孩子是第一次陪著靜依來參加端午節競龍舟的活動,不禁有些好奇,「殿下,那些小孩子的額頭上是什麼?」

  靜依笑道:「這是一種習俗!端午節時以雄黃塗抹小兒額頭,可驅避毒蟲。最常見的便是用雄黃酒在小兒額頭畫王字,王似虎的額紋,又虎為獸中之王,因以代虎!這習俗,一借雄黃以驅毒,二借猛虎以鎮邪。」

  孩子們點頭道:「原來如此!」

  「不止如此,你看那好多小孩兒的頸上都戴了一種名為長命縷的錦囊,這與你們所佩戴的是一樣的,都是以五色色結而成索。可避災除病、保佑安康、益壽延年。當然了,這些不過是民間的習俗罷了。」

  幾個孩子看看自己頸間的錦囊,再看看其它人的,果然是差不多!

  「你們都安靜地坐好,待會兒龍舟比賽便要開始了。可別亂跑。」

  「是!殿下。」

  賽龍舟前,要先請龍,祭神等一系列的祭祀活動,無非就是點香燭,燒紙錢,供奉一些牛羊、粽子等,以求五穀豐登,風調雨順等等。其實,靜依對這類活動並不熱衷,她不喜熱鬧,可是她的身份在這兒擺著,如此盛大的活動,她平王妃若是不出席,自是不妥的!

  賽龍舟開始,靜依有些無聊地坐在椅子上,看著河上的十幾艘龍舟競相啟航,自己的心思早已是飛到了千里之外,心裡想著現在母親她們是不是已經吃過粽子了?祖父的身體是否安好?她的小侄子現在長的如何了?不知道是不是會叫姑姑了?

  「在想什麼?」元熙靠了過來,一臉笑意道。

  「沒什麼!只是有些想念她們了。」靜依只一句她們,元熙便明白她心中所想。

  元熙輕輕地握著靜依軟軟地柔胰,「要不,我讓人安排岳母來封城一趟?」

  靜依搖了搖頭,「算了!現在正是多事之秋,還是不要再有所冒險的舉動了!現在封城日趨繁華,你的賢名又已是傳遍了大江南北,怕是不知道有多少人等著捉你的錯處呢!」

  「不怕!為夫現在也不打算再忍了。既然咱們有心要治理好封城,自然是免不了要做好被人非議,甚至是惦記的準備了!咱們現在比之兩年前可是條件雄厚了不少!不止是銀錢方面,還有兵力上,咱們與明王、晉王,是絲毫不差!」

  靜依淡笑,「豈止是絲毫不差!怕是比他們還要更為厲害吧?」

  元熙一挑眉,「娘子為何總是實話實說呢?要是讓他們聽了去,豈不是被你這句話給打擊的半死?」

  「那正好!省得咱們再出手了!只是一句話便要了他們半條命,那索性再送上一句,不就成了?」

  元熙哈哈大笑,「你呀!這張利嘴,還真是從不肯吃虧!」

  靜依的美目一瞪!「怎麼?你很希望我吃虧?」

  「哪裡!為夫自然是希望娘子永遠都不吃虧!只有娘子讓別人吃虧的份兒才對!」

  「這還差不多!」

  靜依看了一眼,在另一個亭子裡趴著那廊沿兒極為期待激動地看著那龍舟的幾個孩子道:「這幾個孩子都不錯!雖然沒有練武的天分,可是倒也是學了一身的本事!我想著就讓他們幾個留在慈善堂裡,主要是負責一些個護衛工作!他們的身手雖及不上你的暗閣所培養出來的人,可是到底是經過華陽寺裡的武僧們給訓練出來的。各種反應,可是比一般的護院要強上太多了。」

  「隨你安排吧。這些孩子們都和你親近些,不過他們中到底是有些男孩子,你以後還是要注意些。」

  靜依睨了他一眼,「他們還不到十歲好不好?」

  「那也不行!就是一歲,那也是男孩子!」某男有些無恥霸道的說。

  靜依白了他一眼,不再看他!元熙低低輕笑,若是此時有人看到一向溫婉大方,高貴清雅的平王妃殿下居然會做出如此有夫身份的表情,定然是會跌個大跟頭的!

  熱鬧了一天,靜依也是累極,晚上倒頭躺在床上便不想動了。

  元熙一看她如此累了,失笑道:「你又沒有划龍舟,怎麼會這般的累?不知情的,還以為你奮力划舟得了頭籌呢!」

  「得了吧,你就別取笑我了!我累了,先睡了。」

  「先沐浴吧!這樣睡不舒服!」

  「不要了!不想動了。」

  「乖,來,我抱你過去。」

  靜依一聽這話,立馬就精神了!搖著手,「不用了,我自己去。」說著,便猛的從床上跳了下來,直奔浴室,像是後面有狼攆她一樣!

  元熙看著靜依落荒而逃的樣子,不禁扶額苦笑道:「我有那麼可怕?」說完,挑了挑眉,一臉壞笑的樣子,看向了內門處!這文華院的主屋,東側為寢室,中間為客廳,西側為浴室,也稱淨房。約莫有一盞茶的功夫後,元熙一抬眼,大步一邁,便跟著去了浴室!

  浴桶內,靜依正懶洋洋地坐著閉目養神,元熙動作極為輕快地脫了衣服,也是大腳輕輕一伸,直接就進了浴桶!

  這浴桶是元熙特別命人打造的,同時容納兩人沐浴,絲毫不嫌擁擠!可以說,他便是存了要和靜依一起洗鴛鴦浴的心思,才特意命人打造的。

  靜依正在打著盹兒,正是朦朦朧朧間,便覺得似乎是有人靠近了,猛地睜開眼,還沒來得及尖叫,便被一雙軟軟的,有些冷的唇給封住了。

  靜依的眼睛大睜著,看著眼前的俊臉,是又羞又惱!伸了手猛地推著元熙,可是元熙的力道,哪裡她能推得動的?元熙順著手她的唇畔慢慢向下輕吻著,邊吻邊道:「乖,閉上眼睛!」

  「不!不要!元熙,這裡不行!」靜依的聲音此時卻是有些嬌弱無力了!

  元熙卻是不回她的話,雙手直接摟住了她的腰,將她與自己的身子緊密地貼合在了一起!這木桶為橢圓形,兩側皆有木板坐成了凳形,以便沐浴時方便。

  元熙摟著靜依,一個轉身,便與她掉了個個兒!自己坐在了那木板上,而靜依則是被他托起直接坐到了自己的雙腿上,這樣一來,靜依的上半截兒身子,霎時便露出了水面之上!

  元熙的眸子一緊,顏色越來越深,有些如惡狼一般盯著眼前的美景!而靜依則是羞紅了臉,掙扎著想要再鑽到水裡去,「元熙,快放開我!別這樣!」

  可是現在這種情勢,再加剛才靜依被元熙早已是吻的七葷八素的,哪裡還有一絲的氣勢!那聲音綿軟無力,怎麼聽怎麼都不像是在拒絕,倒像是在說:「元熙,別放開我!」

  元熙的喉嚨一緊,看著眼前的那片玉峰上還滴著水珠,宛若是那早上初開的牡丹,嬌艷欲滴!元熙哪裡還會再忍,直接便吻了上去!

  元熙輕輕地吸吮著、啃咬著,靜依只覺得渾身都有些酥酥麻麻的,忍不住嚶嚀一聲!這聲輕哼,更是讓元熙心猿意馬!他不再忍著,大手將靜依向著自己的方向猛地一緊,靜依輕呼一聲!頓時這浴室內,是溫柔纏綿,風光旖旎!

  而原本在外間兒候著的海棠等人,早已是紅了臉退了出去。

  這一晚,靜依再次被某狼給吃乾抹淨了!從浴桶裡,到浴室的矮榻上,再到寢室的床上!這一夜,可憐發誓,再不讓元熙得逞的靜依,再次淪陷了!

  次日,可憐的靜依,再次睡到了近晌午時,才悠悠轉醒!看著外面的天色,聽著幾聲鳥叫,靜依的臉霎時便黑了!這個該死的元熙,簡直就是個黑心黑肺的傢伙!

  靜依咬著牙,想到自己昨晚被他折騰的幾乎是昏厥了過去!似乎是迷迷糊糊中,還被他抱著清洗了身子,才回到了寢室睡了。一想到自己再次完敗,靜依的心裡這個就悔呀!自己怎麼就一時沒有把持住,又給他得逞了呢?

  靜依動了一下身子,便覺得自己這次比上次還要腰酸背痛,特別是雙腿,一動就一個勁兒的打顫!心裡又把元熙給罵了無數遍!再一看天色,自己難道就這樣一直躺著,不起來了?

  此時靜依看到窗子不知何時是打開了的,這屋子裡,想來沒有他們的吩咐,是不會有人隨便進來的。那麼就可能是元熙走時打開的。現在的天氣倒是正好,不冷不熱,極為溫和。

  靜依衝著外面喚了一聲,「小彩雀!」

  小彩雀自窗外盤旋了幾圈,飛了進來落在了靜依的床前,「小彩雀,外面有很多人守著嗎?」靜依小聲問道。

  小彩雀嘰嘰喳喳地叫了一番,靜依是越聽臉越黑,沒一會兒,便氣道:「這個黑心的!這種話也說的出口?」

  小彩雀被她這番惡狠狠地模樣給嚇了一跳,便在屋子裡飛了幾圈兒!靜依深吸了幾口氣,一臉的哭笑不得!這個元熙,竟然吩咐了海棠等人,說是王妃會睡到午時,直接準備午膳送到文華院來就成了。

  這是什麼事兒?現在只怕是整個平王府都知道自己昨夜縱慾過度,下不得床了!這也太丟人了!這成什麼了?自己簡直是丟臉到家了!不對!自己根本就是在自家裡丟臉了!這讓這麼多的下人們看笑話,自己還要不要活了?

  靜依越想越羞,乾脆將自己用被子給蒙了起來!

  元熙一回來,便看到床上看不到人影,被子卻是鼓起了個小包。元熙有些無奈,又有些小心地走到床沿兒上坐了。臉上帶著討好的笑,「依依,怎麼了?」

  靜依一聽是他的聲音,瞬間便怒了!掀了被子,露出一張憋的紅撲撲的小臉兒道:「都怪你!現在我都成了整個王府的笑柄了!你滿意了!你這個黑心的傢伙!」

  元熙一愣,「怎麼就成了笑柄了?你可是平王府的女主人,誰敢笑你?這是怎麼了?」

  靜依一聽,臉上便無限委屈,小嘴一撅,眼睛裡也是水漾漾的,「你這個壞傢伙,幹嘛告訴她們說我晌午才會起來?還讓她們將飯擺在了文華院?這不是變相地告訴她們,我昨晚上,昨晚上!」

  靜依想說縱慾過度四個字,可是話到嘴邊,卻是說不出口,只好狠狠地瞪了元熙一眼,便再次將自己埋進了被子裡。

  「依依,乖,別這樣!會把自己憋壞的!我這不是心疼你嗎?再說了,咱們是夫妻,即便是你累著了,又如何?誰還能說出個不字兒來?你是我的妻子,我疼你寵你,和你親熱,那都是應該的!誰敢笑話?」

  靜依卻仍是不肯動!

  元熙無奈,大手一揮,便將那薄被給掀到了一旁,露出裡面,只穿了中衣的嬌美人兒!

  元熙將靜依一攬,定住了她的雙臂,「別動!你不是累極了嗎?我來幫你揉揉!」說著,大掌便貼上了靜依的腰部,不一會兒,靜依便覺得舒服了一些,再過了一會兒,便覺得腰間一陣溫熱傳來,隨即也便明白了!這是元熙再用內力幫她恢復體力呢!

  果然,經過元熙的這番推拿,靜依舒服了不少!

  「怎麼樣?現在好些了吧?」

  靜依點點頭,小聲道:「可是腿還是有些發軟,怕是走不了路了!」說這話時,靜依是將頭壓的極低,感覺自己是沒臉見人了!

  元熙的臉上浮上一抹心疼,自己晚晚的確是有些太過了!想起昨晚上靜依在自己身下婉轉承歡的模樣,小腹內又是一陣燥熱!想到現在依依還累著,強行將那股慾火給壓了下去!

  「海棠,備水!」

  元熙的話音剛落,便見海棠引了幾名丫環魚貫而入,將熱水、帕子、漱口瓶等全都備好了,才退了出去。

  元熙到盆架前,將帕子打濕了,擰乾,再到床前給靜依淨了臉、手。然後把泡在水裡的楊柳枝取出來,用牙齒咬開楊柳枝,裡面的楊柳纖維都支了出來,好像細小的木梳齒,然後遞給了靜依。

  靜依用這楊柳枝刷過牙後,元熙又將漱口瓶端了過來。靜依漱了口,這才算是告一段落。

  「依依,我簡單地給你束一下發得了。反正用完午膳,你還是要躺下的。也不必太麻煩了。」元熙說著,便拿起了妝台上的一張精巧的玉梳子,開始給靜依梳發。

  靜依撅了嘴道:「還不是你!你上次怎麼說的?這才幾日?你就又沒了節制!」

  元熙也知道是自己不對,討好道:「我知道錯了。依依你就別和我一般見識了!」

  靜依輕哼了一聲,不再理他。

  梳裝好了,元熙便將靜依抱到了外間兒,靜依一聞到了菜香味兒,便覺得自己的肚子已是唱起了空城計!不覺又是一氣!若不是這個傢伙,自己哪能這麼餓?而且還沒吃早飯!

  待飯菜上齊了,元熙便擺手讓下人們全都退了下去!然後慢慢地給靜依布著菜,邊布菜邊道:「慢點兒吃,別著急!來,喝點兒湯,別再噎著了!」

  靜依一邊兒點頭,一邊兒猛吃,絲毫不再顧忌形象了!

  待吃了六七分飽,靜依才輕拭了拭嘴角,「你下午不去議政院了?」

  「不去了!左右也無事,再說了有付相和司航在呢!若是有要緊的事兒,自會來報我。」

  靜依這才端起了湯,慢慢地喝著。

  元熙看著靜依的臉上仍是帶有一絲疲憊,心疼道:「下午,我抱你到外面曬曬太陽,我撫琴,你品茶,可好?」

  靜依睨了他一眼,輕聲道:「好!不過,你撫琴時,我說停才可以停!」

  「好!」

  「你今天的心情似乎是不錯!」靜依有些奇怪道。

  「京城的暗閣來消息了。」

  「什麼消息?」

  「兩年前太醫院的一名王太醫,因病請辭,後來皇上准了。這個人,現在就在封城!京城的暗閣調查過,這個王太醫便是一直負責給德妃請平安脈的那位!」

  「德妃?那王太醫到這兒來幹什麼?」

  「你可還記得兩年前德妃滑胎之事?」

  「自然記得!不是說,還是個男胎嗎?」

  元熙冷笑一聲,「那你可還記得當時德妃是如何滑胎的?」

  靜依一擰眉,「不是說,是一位新晉的月嬪給不小心給衝撞了嗎?」

  「這名月嬪,是護國公府的旁支,一直以來都是皇后的心腹!當時月嬪衝撞了德妃,可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皇上當時大怒,將月嬪貶為了美人,然後禁足一年!皇上可是極少發這樣大的火!」

  「那月嬪是皇后的人,這不等於是在打皇后的臉嗎?這德妃竟是真的拿自己的孩子做賭注?我卻是不信!」

  「你越是不信,便越有可能是真的呢?」

  靜依一愣,隨即有些興奮道:「可是和那名王太醫有關?」

  「正是!」元熙笑道:「這名王太醫是在德妃滑胎後不久,便請辭了。而且,聽說他請辭之前,府中的家眷,早已是全都搬出了京城!這說明了什麼?」

  靜依恍然大悟道:「這個王太醫是關鍵!」

  「哼!我找了他兩年,才總算是找到了!我倒是沒想到,他居然一直就躲在我的眼皮子底下!」

  靜依聞言,眸子一亮,「此人既然能躲過你的眼線,自然也就能躲過德妃的眼線了!看來,這名王太醫不簡單呢!」

  元熙點點頭,「我已經命人將他秘密捉了!而他的家眷,也都在咱們的掌控之下。」

  「你準備出手了?」

  元熙抬眼看了一眼外面,又看了看嬌俏可人的靜依,歎道:「依依,咱們在封城過了兩年的平靜生活,如今,怕是不會再有了!這爭鬥越來越激烈,局勢越來越不明朗,咱們現在手中多一個別人的把柄,便對咱們越有利!」

  靜依的身子微僵,隨後淡淡笑道:「如此說來,這外面,怕是要變天了呢!」



第四章 殺心再起!

  一晃已是到了五月十五了,正是四方館要賽出月狀元的日子。

  靜依和元熙一起出了門,不過沒有急著到四方館去,而是去了別院。

  「人呢?」元熙一進院子便問道。

  「王爺,在秘室呢。」初一回道。

  元熙和靜依一起進了秘室,便看到了衣裳齊整,頭髮也絲毫不亂的一名中年男子!

  「王太醫,好久不見了!」元熙最先開口道。

  王太醫的眼神有些慌亂,表情像是在極力地隱忍著什麼。「平王?你,草民已經請辭,你想幹什麼?」

  「是嗎?」元熙輕笑了一聲,「本王也不過就是請王太醫來做天客罷了,何必如此激動呢?」

  「做客?王爺這可是待客之道?」

  「本王的待客之道,可是因人而異的!王太醫,還需要本王說的再明白些嗎?」

  王太醫的瞳孔閃了閃,面色卻仍是強裝鎮定,「草民不知身犯何事,竟是讓平王囚禁至此?」

  「看起來,王太醫仍是沒有想好呀!無傷,看來這十日,你讓客人過的太悠閒了些!請他去刑房坐坐吧!」

  「是!」無傷不知從什麼地方鑽了出來,然後長嘯一聲,便進來了兩名黑衣人,將王太醫架住,就要往外走!

  這王太醫是什麼人?可是曾經在御前侍奉過的,哪裡會不知道這些個高門大戶中會有刑房?特別是那些個王公府上,刑法更是駭人!記得有一次他曾經為明王府上的一位侍妾看診,說是明王的寵妾,因為被冤枉受了刑罰,所以請了他前去看診,這一去可不打緊!好好兒的一個美人兒竟是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了!

  這王太醫也不傻,請他去的,自然是明王妃,擔心明王回來看到這寵妾的樣子,會怪罪於他,所以才請了太醫來為她診治!

  王太醫此時不知怎麼的,就想起了那名寵妾當時的樣子,嚇的是生生地打了個激靈!

  「王爺且慢!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呀!」王太醫急的臉色灰白,大吼道。

  元熙一挑眉,衝著無傷使了個眼色,無傷一擺手,那兩人倆再度退了出去!「王太醫,這次可是想好了?」

  王太醫壯著膽子,才在二人面前站穩了。「王爺,草民既已為封城的百姓,自當是以王爺為主!」

  元熙和靜依二人相視一笑,等王太醫一件一件地將自己這些年做的一些個見不得光的事情,逐一披露。

  近一個時辰後,二人才出了別院。

  馬車上,靜依還沉浸在剛才的震驚中,有些回不過神來!「真沒想到,咱們竟是抓了一條大魚呢!」

  元熙淡淡一笑,「是不是大魚,現在說還有些太早!無傷已經派暗閣的人去查了!看這王太醫交待的是否屬實,畢竟他也算是御前的老人兒了!萬一再使些心計,咱們還是小心些的好!」

  靜依點點頭,「我倒是有些佩服這個王太醫了!竟然能在德妃的眼皮子底下溜掉,而且還帶走了那麼重要的東西!還真是個奇跡!」

  「這也正是他聰明的地方!兩年前他來時,咱們基本上把封城內一些個重要的眼線都給拔掉了!再加上,他一家老小竟然是隱入了荒村之中!誰能想到,在御前一直得了聖寵的他,會甘心居於那種鳥不拉屎的地方?他的那些家眷倒也是沉的住氣!若是有一個愛惹事生非的,怕是他也早已被人給認了出來!」

  靜依聽了,輕笑道:「這倒是真的!誰能想到一向懸壺濟世的太醫,竟然會去賣魚?這差的也太多了!」

  「所謂大隱隱於市!這個王太醫,倒也是個有腦子的!」

  「我還是想不明白,你為何拿了他十天,竟是不聞不問?」

  「這個王太醫狡猾的很!這個法子,倒是可以磨磨他的心性!再來,他在這裡十天,吃好的,穿好的,心裡卻是比受了刑還要難受!」

  靜依轉念一想,「你是說他會擔心他的家人?」

  「不錯!他在這裡越是住的舒服,心裡便越會不安!尤其是在他根本就不知道是誰拿了他的時候,這種感覺便會更加地強烈!試想,若是德妃呢?」

  「我明白了!這也是人們常說的攻心之術吧!」說完,靜依掀開車簾,向外看了一眼,「元熙,今天外面好熱鬧呀!」

  元熙輕笑道:「這是自然!天長日久,每月的初一、十五都被四方館的那個賽詩會給帶動了起來!你看這街道四周販賣一些個便宜筆墨的、擺攤賣一些小吃的。倒是還算熱鬧!」

  靜依自是明白這個道理,任何一個地方的經濟要想掘起,勢必要有一、兩種甚至是更多的代表性的活動的誕生。而這種活動,則是要有一些前瞻性,要能吸引這個社會上的大多數人才行!僅靠著一些傳統的節日或者是習俗自然是不成的!

  這四方館的賽詩會,吸引學子自是不用說了!同時也會吸引一起個達官貴人,因為這賽詩會是雅事!對於一些個自詡名門之人,豈能錯過如此盛會?更何況每月的十五這天,還能得見平王爺!萬一自己一句話,一個舉動得了王爺的青眼,以後自然是錦繡前程,風光無限!

  而對於一些個出身寒微之人來說,這更是一個機會!不用下什麼本錢!只要你有才華,便可上前一試!這樣的機會對於寒門學子來說,猶為難得!

  再加上四方館本就是封城最具有代表性的會館,它這法子一出,自然是引得其它的一些個茶樓、飯莊等地也相應地給予打折等變相的支持!因為賽詩會,總是會有許多人要飲酒、吃飯!一個四方館,哪裡盛的下?如此一來,其它的飯莊、酒樓再一稍微變通一下,自然也是會生意紅火!相對的,也便覺得是四方館帶動了大傢伙兒的生意!

  久而久之,這封城便愈來愈熱鬧!每月初一、十五前後三四日,這城內的各大酒樓、客棧定然是會客滿!再加上四方館住了許多的商人以及四處遊歷的學子們,這前來觀看賽詩會的人,自是絡繹不絕!

  這四方館的賽詩會,是在東側的三樓舉行,而同時,則是在外門處,搭了一座高台,將裡面的佳作也會命人一一在此高聲誦讀!同時,賽詩會完畢後,這外面的高台上活動不沒有結束,而是會在這裡舉行說書、歌舞表演、以及一些個民間小調兒等活動,每次只會表演一種單一的,如此循環往復,倒是將民間的一些個小曲兒,還有這八大部族裡的一些個山調給傳了出來!倒是讓封城的文化氣氛更為濃鬱熱鬧!

  「你想出來的法子倒是妙!現在一提這四方館,可以說是無人不曉了!」元熙讚道。

  「這也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若不是夏和得力,再加上這些屬下們的盡忠職守,怕也是不會這般地順利!咱們今天怕是要晚了。」

  「無妨,我已經交待過了,讓他們不必等咱們,有付相在,想也不會出什麼岔子!」

  二人到了四方館,果然已經是人山人海,外面的高台上,已是圍了不少的人,台上有館內的司儀正高聲念著這十五的前三甲已經順利決出,接下來,便是本月的月狀元的角逐了!

  元熙和靜依上了三樓,主座仍是空著,顯然是為他二人預留的。二人一進去,自然是又引起了一陣騷動,待元熙落座後,便由四方館的館主宣佈,進行月狀元角逐的第一局,賽詩!

  這月狀元的產生,同每次前三甲的產生不同,分為三局,第一局為賽詩!第二局為策論!第三局為王爺或者是付相當場出題考校!最後這三局的結果出來後,才會根據這六人三局中的綜合表現,評出本月的月狀元!

  歐陽信自瓶中選出了賽詩的題目,高聲道:「第一局賽詩,題目:松柏!」

  很快,不到一柱香的時間,六位才子便紛紛寫好了自己的詩作!靜依心中感歎,到底是才子!這樣的速度,還真是不錯!

  付相將馮宇的詩作拿了過來,請元熙品評!

  元熙朗聲讀道:「大夫名價古今聞,盤屈孤貞更出群。將謂嶺頭閒得了,夕陽猶掛數枝雲。」

  話音一落,便聽人群中議論紛紛,付相點頭道:「好詩呀!王爺以為如何?」

  元熙淡笑點頭,不語!

  第二局的策論,這個名叫馮宇的學子,再次引起了付相的注意,竟是情緒有些激動地將那文章遞給了元熙,元熙接過來時,似是感覺到這付相的手,還在隱隱發抖!

  元熙低眼看過,眼神一緊,眉心處略顯喜色。靜依將他的神色收入眼底,看來,這個馮宇當真是個可用之材呢!

  第三局的現場考校開始了。元熙對著付相點了點頭,付相會意,朗聲道:「今日六位才子可謂是各有千秋,老夫這裡有一困惑,困擾了老夫數年。倒是想請六位才子能給出個主意!」

  六人齊齊作揖道:「請大人出題。」

  付相笑了笑,「老夫年輕時讀書,曾讀及這愚公移山的故事。當時曾問先生,這愚公移山貴在持之以恆,堅持不懈,可是為何他卻不肯搬離故土,別覓良居呢?當時先生無言,只告訴老夫,要學習愚公的這種持之以恆的精神便是,其它的不必多慮!可是這一問題,卻是困擾了老夫二十餘年!今見六位才子皆是才高八鬥,許能為老夫解惑矣!」

  六人聞言,面面相覷!這可是個極難回答的問題!

  片刻後,高祥上前一步道:「學生有話要講。」

  付相伸手一抬,示意他繼續。

  高祥面上微有些得意之色,似是胸有成竹,「啟稟王爺,付相,學生以為,這愚公太過愚笨!莫說兩座大山,就是一座也豈是凡力可為之?這愚公曾言:雖我之死,有子存焉;子又生孫,孫又生子;子又有子,子又有孫;子子孫孫無窮匱也,而山不加增,何苦而不平?可是他卻不知,他自己的子孫是否會發生其它不可預測之事?是否會世代子孫昌盛?而即便是子孫昌盛,難道便永生困於這移山之事,而棄求學之路?終生為移山之奴?故學生以為,當是以付相之言,另覓良居為好!」

  高祥說完,人群中再次是議論紛紛,這個典故大家自是知道。可是如今聽到這付相提起,再一聽這高祥之言,似乎還真就是那麼回事兒!

  付相笑了笑,不語。

  此時,李照陽也是上前一步道:「高兄所言,在下不敢苟同!這愚公移山本就是為了造福子孫萬代!愚公要移山,不是頭腦一時發熱,而是經過深思熟慮的。首先,他移山的目的十分明確。懲北山之塞,出入之迂也,說明他深受交通阻塞之苦。

  苦於北山擋道,出來進去要繞遠,很不方便。這句話說的不止是愚公一人的體會,而是所有面山而居的人們的共同感受。因此,愚公聚室而謀,立即得到熱烈的贊同。對於搬掉兩座山會給人們帶來什麼好處,愚公心中也是有數的。」

  李照陽說完,便對著元熙等人施了一禮,退至一旁。

  靜依看在眼裡,這個李照陽說話、行事,皆是有禮有度,不錯!

  此時馮宇也是上前一步道:「學生贊成李兄所言!愚公對移山的利害關係,早已考慮再三了。愚公在移山的整個過程中站得高、看得遠,考慮問題十分周密,駁斥智叟有理有據。只是,至於付大人所提到的為何不肯另覓良居,學生也是困惑不解!還請大人指教!」

  靜依聞言,輕笑了幾聲,因她戴了帷帽,旁人自是看不到她的相貌,可是僅聽到她幾聲笑聲,便宛如是夜間盛開的曇花一般,讓人感覺到了霎時的美麗,只可惜,時間太過短暫,還來不及細品,那曇花便已消失地無影無蹤了。

  靜依無意中的笑聲,引來了不少人的側頸相待!甚至是連一旁的付相也是有些不解,「不知王妃殿下,何以發笑?」

  靜依看了元熙一眼,元熙衝她點點頭,「但說無妨!你的才名,大家也是知道的,想必你也有什麼獨特的見解,會解開了付相心頭盤桓了二十餘年的疑惑!」

  「是!妾身便鬥膽一言了!」靜依說著,便看向眾人,她的身子坐的筆直,雙手置於膝上,無可挑剔的坐姿!因看不到她的容貌,只聽她一句話,便宛若是夜鶯在歌唱一般,婉約動聽!

  在場眾人皆是翹首以待,洗耳恭聽!

  「愚公移山,若是象徵性地去理解,把山比喻為毒瘤般的人、事、物的話,則值得學習其精神,否則不敢苟同了。大自然有其天地之造化,人力亦有圓潤之道可以為之。人生短暫如蜉蝣一瞬,面對一些情況實是可以繞道而行,或遷移便可。比如愚公以及鄉民,生在大山之中,本身就不便於交通行走,在這個情況下完全可以舉村而遷,住到大山外面的平坦之地豈不是更好,這樣既省力又省時,而且沒有破壞自然,這何其不是智者之道?把寶貴的時間讓自己與子孫都浪費在移山之中,豈不是莫大的悲哀?」

  靜依頓了頓,感覺到了大廳內的寂靜的氣氛,又道:「愚公精神的實質是排除千難萬險,不達目的決不休止。而非是讓我們真的去學習什麼移山!這天地萬物皆有靈性,貿然移山,豈非是與天地相抗衡?愚公移山,從頭到尾就是表現了愚公的愚不可及,以及不聽智叟的勸說而進行的一番巧辯罷了。這愚公之愚,自不量力,為其一!逆天而行,為其二!毀其子孫之寶貴的時間為其三!所以,本王妃以為,這愚公移山的典故,不過就是為了讓我們記住這持之以恆的道理罷了!凡事皆有圓潤之道,若是太過執著,只怕是反而會誤其一生了!」

  靜依的這番話說完,整個大廳內一片寂靜!

  而與此同時,四方館外的司儀,早已是接到了廳內記錄的平王妃之言,並且開始高聲朗讀!

  不知過了多久,付相竟是緩緩起身,離開座位,行至靜依面前,作揖施禮道:「王妃大才!臣佩服之至!王爺能得王妃這樣的賢內助,實在是我封城之幸!」

  在場的眾位學子,似是才回過味兒來,也是齊齊作揖,「王妃大才!學生佩服之至!」

  付相一臉激動地看向了平王和平王妃,「老夫想不到有生之年,還能聞此良言!實在是三生有幸!」

  靜依清聲道:「付相言重了!本王妃不過是一時心直口快,說出了自己心中所想罷了!若論大才,我封城人才濟濟,哪裡輪得到本王妃?倒是付相輔佐王爺,心中所想,日夜所思皆為國家大事,豈是本王妃一介婦人所能比擬的?」

  付相聞言,高聲大笑,「王妃謬讚了!王妃虛懷若谷,老臣佩服!」

  元熙如玉的俊顏上劃過一抹笑意,「好了,付相還是想想這六位才子中,哪位才是本月的月狀元吧!」

  付相再次落座,與歐陽信等人細細商議,最後選定了馮宇,交由元熙定奪!

  元熙看過名字,微點了點頭,然後對著初一低聲吩咐了幾句,便和靜依先起身離開了!

  他們的離開並不影響在場學子和外面的百姓們的熱情,沒一會兒,便又繼續高談闊論了。當然了,他們當晚談論的話題,始終都是繞著平王妃、愚公移山、天地規則等等,靜依也許沒想到,因為今晚的一番言論,會讓她名動大淵!更沒想到,因為這番言論,四方館和鹿鳴書院因為她的影響,也是更加地出名了!

  二人出了四方館,沒有上馬車,而是緩步而行!

  「元熙,那裡有賣餛飩的!咱們去嘗嘗好不好?」

  元熙雖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可是從聲音中,卻是可以聽出她的興奮之意!「好,咱們就去前面的攤上坐坐,吃碗餛飩!」

  二人到了攤前就坐,他們身後跟著的人也是各自找了桌子坐下。

  「阿婆,給我們來兩位餛飩!」靜依輕道。

  賣餛飩的老阿婆,應了一聲,盛好了兩碗餛飩後,便見一個小媳婦兒樣的婦人,給她們端了過來。「二位慢用。這桌上有辣椒、鹽和醋,二位可以根據自己的口味添加。」

  「謝謝大嫂。」靜依將帷帽摘了下來,露出了一張如牡丹一般嬌艷的容顏。連那小婦人看了都是有些驚艷!

  靜依先用勺子輕舀了口湯,喝了,「嗯!真好喝!這個味道真的不錯呢!元熙,你嘗嘗!」

  元熙也笑著先嘗了口湯,再吃了幾個餛飩,看靜依有些著急,想吃卻是嫌燙,正在那兒慢慢吹呢!

  「來,張嘴!」靜依一扭頭,便看到元熙舉著勺子,裡面躺著一個餛飩,靜依眨眨眼,笑了笑,然後便張嘴將元熙遞過來的餛飩一口吞下!

  本來有些粗魯的吃法,在旁人看來,卻是極為可愛!而二人間這原本有些有違禮教的互動,看在旁人眼裡,只覺得是如同畫中一般!二人當真是看起來登對至極,天作之合!

  初一抽了抽嘴角,看了面無表情的司畫一眼,小聲道:「要不要我幫你也吹吹?」

  司畫聽了,原本的面癱表情,竟是一窘,有些尷尬地低了頭,幾乎就是要埋到碗裡去了!而一旁的甦醒和司語則是一個勁兒的輕笑!直將初一笑得滿面通紅,這才作罷!

  靜依又舀了餛飩餵給元熙,兩人就這樣你餵我一口,我餵你一口的,吃的倒是還算有趣!

  不一會兒,二人吃完了,靜依的碗裡只剩了些湯,「真的很好吃!大嫂這餛飩餡兒是阿婆拌的,還是你拌的?」

  那大嫂笑了笑,「我哪裡有這個手藝,這都是我婆婆拌的餡兒,我也試過幾次,不過沒有婆婆拌的好!」

  那阿婆聽見了,也是笑著走了過來,「兩位客官吃著還滿意?」

  靜依點點頭,「滿意!太滿意了!阿婆,你們天天在這兒擺嗎?」

  「以前在左邊兒那條街,後來,這條街熱鬧,我們便遷到這條街了!遷到這邊兒後,生意真是好了不少!」

  「阿婆,就你們兩個負責擺攤兒嗎?」

  「哦,每天我的兒子,也就是他相公會幫我們把這裡擺好,晚上再過來幫忙收拾!他在鹿鳴書院當差,是廚子!」

  「阿婆一家幾口人?」

  阿婆咧嘴一笑,露出了口裡缺著幾個牙的牙床,「我有兩個兒子,這是大兒媳婦,小兒媳在家裡看顧著幾個孫子孫女兒,小兒子在一傢俬塾教書,晚上回家幫忙帶著幾個孩子。」

  「阿婆有幾個孫子,幾個孫女兒?」

  「我老婆婦有三個孫子,兩個孫女兒!平常幾個大的會去私塾,家裡就只有一個孫子和一個孫女需要照顧。」

  靜依和元熙對視一眼,「那阿婆您家的日子應該過的還不錯吧?」

  「托平王爺和平王妃的福,還不錯!要不是王爺將那些個貪官惡棍們給整治了一番,哪有我們現在的好日子過?我的兒子,怕也是找不到這麼好的差事!」

  正說著,便見不遠處有一隊衙役過來,「阿婆,他們每晚都會來嗎?」

  「當然不是!他們是輪班的!幾天才會輪到一次!晚上就是因為有他們不停地巡邏,我們這些個小本生意的日子才好過呀!」

  元熙點點頭,「娘子,時候不早了。咱們也該回去了。」說著,便將桌上的帷帽拿起,然後親手給她戴上了,起身對著那婆媳倆道:「這餛飩的味道確實不錯!改天,我與娘子定會再來品嚐!」

  二人又四處逛了逛,直到已是到了戌時末,元熙才和靜依一起上了馬車,往回走。

  「元熙,外面還這麼熱鬧呢!現在回去是不是太早了?」

  元熙寵溺地看著她,「不早了!已是戌時末了。若是再不回去,怕是何嬤嬤又要著急了!」

  「你覺得那個馮宇如何?」

  「為人倒是還算有些才華,比高翔顯然是要踏實了多!」

  靜依點點頭,這倒是!那個高翔在四方館的那席話,分明就是為討好元熙和付相!他明知元熙和皇上之間不睦,才會有此一說!雖說是考慮到了另覓新居,可是話裡話外,這出發點卻是不對!

  「那個李照陽,你以為如何?」

  元熙的大手在靜依的頭上摸了摸,然後讓她靠著自己,以便讓她坐的更舒服些。「依依也注意到此人了?」

  「我覺得這個人雖然有些迂腐,但是還不算是不開竅,若是加以調教?」

  「依依竟是和為夫想到一塊兒去了!不錯!這個人的確是個可用之才!咱們出門前已經吩咐初一去給他帶話了。至於他是不是肯去鹿鳴書院,就要看他自己的決定了!」

  馮宇離開四方館後,再次來到了那處民宅,「大人,小的幸不辱命,已經順利地成為四方館本月的月狀元!」

  黑衣人轉過身,輕點了點頭,「不錯!還算是沒有讓我失望。我明日便會離開封城,以後你自己好自為之!記住我交待的事!千萬別辦砸了!否則,我饒不了你!」

  「是!小的遵命!」

  黑衣人衝他擺了擺手,「你去吧。」

  馮宇退下,黑衣人再次發出了一聲歎息,似是有些惆悵!半晌才喃喃道:「依依,皇命難為!希望它日你得知了事情的真相莫要怪我才好!」

  次日中午,元熙回來陪靜依用膳,「那個李照陽倒是沒讓我失望,今天上午去了鹿鳴書院。」

  「我對此倒是並不奇怪,鹿鳴書院開設的時間雖短,可是從書院出去的,參加今年春闈的,可是中了不少!有的竟是直接就進了國子監!這也是鹿鳴書院得以迅速名揚大淵的一個原因!只不過,現在眾多的學子們還是持一個觀望態度!以為這前面的高中之人,在鹿鳴書院就讀的時間並不長,許是因為其自身有才華,而非書院之功!」

  「你說的有道理。所以說,最重要的是,看看咱們書院今年的秋闈的成績會如何!」

  靜依放下筷子,「元熙,我擔心鹿鳴書院會出事!」

  元熙一挑眉,「你是說,風頭太盛了?」

  「怕是有些人,仍不死心!就像是當年的那張圖紙!」

  「你放心,我已經是命人加派了人手,日夜巡邏,再者,這外面,還有華陽寺的武僧師父們給幫忙看著呢!」

  靜依這才想起,這鹿鳴書院的對面還建有一座興安堂!是當年流民事件發生後,她與慧清大師商議了多次,才擬定了方案,交由議政院通過之後,才建起來的!

  這興安堂現在是相當於一家客棧,一些前來求學的學子,還有一些個遊客、香客們,可以臨時在這裡落腳,只不過,這裡只提供素食!因為是在華陽山腳下,又是和華陽寺一起籌備的,所以裡面全是一些個小廝,並無一名女子!也可以說這裡只接待男子!

  慧清大師考慮到安全,便命寺內的武僧輪流下山守衛興安堂,這興安堂與鹿鳴書院僅有二三十米之隔!與鹿鳴書院相互照應,無論哪裡有事,對面都會有所察覺!

  「有華陽寺的武僧們在,的確是我多慮了。」

  「其實,你也不算是多慮,前些日子,我和歐陽山長商議過了,將守在書院的衛兵增加一倍!特別是晚上,要尤其小心些!天氣越來越暖,你也曾說過,書院最怕起火!咱們還是小心為上!」

  二人正說著,便聽到海棠進來稟報道:「啟稟王爺,王妃,前廳來了一位宮裡的人,說是來傳聖旨的。」

  「聖旨?」二人互看了一眼,有些莫名其妙!這不年節,也沒有什麼大事發生的時候,怎麼會突然來了聖旨?

  「可是京城有了異動?」靜依有些擔憂道。

  「應該不會!若是有,咱們應該早就收到消息了!先別想了,先去準備接聖旨吧。」

  二人遂起身到了前廳,已是命人擺好了香案,準備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平王李赫,一直勤勤懇懇,為民謀福,實為朝廷之幸!朕得此子,亦覺榮焉!朕特准下月初十前,平王李赫攜家眷,一併進京,欽此!」

  「臣遵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元熙跪接了聖旨後,起身道:「有勞公公了!初一,帶公公下去品茶歇息!」

  「是!」

  「不敢,不敢!」那位公公笑道:「奴才還要回京覆命,就不多耽擱了。」

  「如此,就辛苦公公了。」說著,一旁的海棠早已是捧了一個托盤,上面放了一個荷包走了過來。

  「這些就權作是請公公路上喝茶了。」元熙笑道。

  那公公一瞧,眼睛便是一亮,也不再推托,伸手拿了,「謝過王爺!那奴才便先告退了。」

  「公公請!」

  「王爺留步!留步!」

  送走了這傳旨的公公、侍衛。元熙和靜依二人便回到了文華院。

  「皇上為何會突然下旨要你進京?」

  「下個月的初十是千秋節。」

  「可是往年的千秋節,也未曾下旨要咱們進京吶?哪次不是咱們只備了禮物,然後送至京城?怎麼這次,會這般的反常呢?」

  「京城的暗閣並未傳消息回來。想來,是皇上只是單純地想見一見我這個孽子了吧?」

  靜依上前,在他身後,輕輕地伸出雙手,環住了他的腰,「元熙,我會陪著你。」

  元熙笑了笑,大手覆上了她的小手,「倒是這一次,終於可以進京看看咱們的那些個親朋好友了!依依你該高興才是!」

  「京城,咱們的府邸,應該是沒有什麼大的變化吧?平南候府,應該也是變化不大!倒是二哥新娶的二嫂,我卻是從未見過,不知是個什麼樣的人?好不好相處?大嫂與她可還融洽?」

  「你這個愛操心的性子!什麼時候能改改?她們又不是小孩子了!哪裡還需你如此的操心?再說了,他們可是都比你年長!怎麼說的好像你是個長輩似的?」

  靜依的眼睛閃了閃,心情似乎是也有些雀躍了!「想想可以看到母親了!我的心裡真的是有些激動了呢!」

  「看來,這些日子咱們要很快了!我要盡快妥善地安排這封城之事,你也要將慈善堂、濟善堂那邊都吩咐好!還要琢磨著帶誰去京城,將誰留下來照顧咱們的王府的一應事宜。」

  「我知道了。後院兒這邊,倒是沒什麼要緊的。何嬤嬤年紀大了,就讓她留在平王府裡照看著,再將司華和甦醒留下給她,也好方便她做事兒!」

  「甦醒也留下?把司華留下就行了,你身邊兒還是多帶些侍衛,不然我不放心!」

  靜依想了想,「這個倒是不急,我再想想就是了!咱們預備何時啟程?」

  「今天是十六了,再過幾天吧,這樣咱們路上可以走慢些,可以順便欣賞風光!」

  靜依聽了,自是高興!這就意味著他們一路上可以遊山玩水了!只是她二人還沒有高興多久,便見到一道黑影落下,無傷來了!

  「主子,京城的暗閣來消息了!」

  元熙接過後,一看,原本舒展的眉,瞬間便擰到了一起!

  靜依也看出了不對,有些擔憂地問道:「出了何事?」

  元熙凝眸不語,將手中的密信,交給了靜依。

  靜依接過一看,瞬間,便有些懵了!「怎麼會這樣?你母妃她?」

  「母妃的身邊已是被咱們安排了不少的眼線,怎麼可能會再次中毒?」

  靜依扶了他坐下,「你先別急!說不定不是中毒呢?」

  「怎麼可能不是中毒?好端端地母妃怎麼會突然昏迷不醒?」

  靜依的心裡,此時也有些沒底了,「難道是因為母妃昏迷不醒,所以皇上才會下旨命咱們進京?」話一說出來,靜依便後悔了!這不是擺明了是說淑妃的情況不妙嗎?

  「元熙,你先別急!說不定一切都只是巧合呢!再說了,這密信上,也沒有說母妃是中毒了呀?咱們的人守的那樣嚴密,若是有人下毒,怎麼會看不出來?我擔心,是母妃的身體真的出了問題。」

  此時的元熙已是比剛才冷靜了許多,腦子裡迅速地消化著剛剛收到的訊息,還有那道聖旨!怎麼會如此巧合?母妃的身體雖然一直是不太好,可是這兩年已是有了些許的起色,怎麼會突然就病倒了呢?

  元熙的眼睛瞇成了一條縫,渾身上下,一動不動!

  靜依知道他這是在思索著什麼,也不打擾他,就在一旁靜靜地站著,陪著他。

  半晌後,便見元熙的眸子一亮,大睜開來!「原來如此麼?」

  「什麼?你可是想明白了什麼?」

  元熙的嘴角掛上了一抹冷笑,輕道:「依依,咱們的人一直是守著母妃,若是尋常人在母妃的飲食裡做了什麼手腳,咱們的人自然是會知道!可是。」

  元熙沒有再繼續說,可是靜依已經是明白了!她有些不太願意相信地搖了搖頭,「元熙,你還是不要多想了!待咱們進京見到了母妃,心裡自然便有數了!」

  「依依,以你的聰慧,怎麼可能會想不到?怕是剛開始得到母妃昏迷不醒的消息時,你便已經猜到了吧?」

  靜依的身子一僵,面上略有些不自在!她的確是早就想到了,可是她不敢說,也不能說!到底是沒有證據,一切都只是猜測!做不得準的!

  「元熙,我明白你現在的想法,可是這畢竟只是咱們的猜測,先繼續等暗閣的消息。另外,咱們也盡快地安排好封城的事宜,好早日進京,看望母妃。」

  「你說的對!咱們沒有證據!」說完,元熙一聲冷笑,隨即又變成了一種自嘲的笑容,掛在臉上!「這些年來,除了皇后安排的刺殺外!還有他安排的!你忘了那僥僬村裡發生的刺殺了?」

  靜依的心底一緊,看到元熙的這個樣子,一種心疼的感覺便油然而生!這樣的元熙是孤苦的!是無助的!也是讓人看了覺得心疼的!

  「元熙,你別這樣!」

  元熙輕搖了搖頭,仍是自嘲地笑道:「依依,你不懂!這些年來,這一樁樁,一件件!哪一件不是他和皇后所為?我真是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竟是被自己的嫡母屢次追殺!這倒也罷了!可是他又是為何?難道他不是我的親生父親嗎?為何要這樣對我?」

  元熙的情緒有些激動,猛地站起身來,雙手緊握成拳,垂在兩側,他的眼睛緊閉片刻後,睜開,道:「這次的事情,除了他,誰還能做到如斯地步?除了他,誰還有這等的手段,能避開咱們的耳目?他這次怕已是對我再起殺心了!」

  靜依聽了一驚,「不會的!你多想了!不就是母妃病了嗎?再說了,你不是剛剛也說,皇上的千秋節快到了嗎?哪有皇上會在自己的千秋節前後殺人的?而且還是殺自己的兒子?」

  「不會嗎?依依,我想到咱們將封城治理的井井有條,會引人嫉妒,卻是沒有想到,這兩年來第一個對我下狠手的,卻是他!這讓我情何以堪?」

  靜依上前抱緊了他,「元熙,沒事的!是你多想了!真的!皇上絕不會對你動這個心思的!再說了,就是真存了這個心思,也不會是在這個時候動手!他還沒有到老糊塗的地步!你在封城的名望,還有在大淵傳揚的賢名,他多少還是要有所顧忌的!即便是他要殺你,也要先想法子毀了你的名聲才是!」

  「你說的對!我的名頭太盛了!許是威脅到了賢王吧?」

  靜依此時倒是冷靜了下來,輕道:「不是這樣的!現在你的諸多實力還都在暗處,元熙,你忘了嗎?你的財富、暗閣還有那些精兵、墨衛!這些,怕是皇上還不知道,如何會以為你能對賢王構成威脅?」

  靜依抬臉直直地看著他,「你再想,若是皇上真的知道了你的這些勢力,還容許你活到現在嗎?怕是你早就死了!」

  元熙垂了眸子,片刻後,才淡淡道:「你說的對!是我自亂陣腳了!可是這一次,依依!」他的大手,輕輕地撫在了靜依的臉上,「我有預感,這一次,是個陷阱!母妃的病,我敢肯定是皇上所為!他是為了引我進京,好將我拿住,或者是將我軟禁在京中,然後再逐步瓦解我在封城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這些在明處的勢力!」

  說到這裡,元熙再次輕輕地闔上了他的眼,片刻後,才慢慢張開,這一刻,他的眼睛裡,已是再無剛才的悲苦之色,而是看上去宛若十五的滿月一般,清亮圓潤,高不可及!

  「依依,這一次,他已是對我起了必殺之心!」



第五章 奉旨進京!

  「依依,這一次進京,怕是咱們最後的一次機會了。」元熙語重心長道,「我不想你有危險,你留在封城吧。我會找個什麼借口出來,比如說你身染惡疾之類的。」

  靜依卻是淺淺地笑了,「元熙,你忘了,曾經答應過我的事嗎?如果他真的是對你再起殺心,不怕!有我陪著你。無論前面的路是福是禍,咱們兩個都是在一起的!」

  元熙看著靜依,那幽深的眸子似是寶石一般的晶亮,片刻後,他的唇角微揚,眉心舒展,輕輕地將靜依摟住,「真好!有你為伴,此生足矣!」

  三日後,二人將封城的事務安排妥當,啟程進京!

  何嬤嬤和海棠都留在了封城,因為二人的家人都在這裡,不宜隨她四處奔波。元熙考慮到了靜依的身份和安危,硬是將司畫、司語還有甦醒都帶上了。將司琴夫妻二人暫調回了封城,守在平王府裡。

  這一路上,元熙的心思雖然有些沉重,但是有靜依在身邊陪著,不時地再勸慰幾句,倒也是還算舒心!

  京城,護國公府。

  「啟稟世子,奴才得到消息,平王爺和平王妃已經啟程了,估計再有三五日,便可到達京城了。」一名小廝打扮的年輕人對著書桌前端坐的白飛道。

  白飛點了點頭,將手中的筆放下,輕道:「一別近三年了!想不到,這麼快便又見面了!」

  小廝一愣,「主子,您前幾日不是還說這麼長時間不見平王爺了,怎麼今日又說快了?」

  白飛笑了笑,他今日頭戴玉冠,面若潘安,再加上那眉宇間的英氣,與幾年前的白飛,早已是判若兩人!「你不懂!此事,祖父和父親可知曉了?」

  「回主子,應該是知曉了。畢竟皇上下旨宣平王進京也不是什麼秘密的事兒!」

  「知道了,祖父可在府中?」

  「回主子,老太爺和國公大人正在書房議事呢!」

  白飛站起身來,稍加整理,目光看似有些清遠,「該去給二老請安了。」

  小廝倒是沒有聽出什麼旁的意思,便在前面打了簾子,隨後跟著白飛去了書房。

  「給祖父請安,給父親請安!」白飛進門後,拱手作揖道。

  「是飛兒來了!」老國公笑了笑,「來,快坐下!我與你父親正在念叨你,你就過來了。最近在工部的差事做的不錯,聽說今日在朝堂上,皇上還當眾誇獎了你!不錯!到底是沒有給我們護國公府丟臉。」

  「是皇上謬讚了。」

  護國公滿意地看著白飛謙虛的樣子,「飛兒呀,你如今的差使做的越發的好了。皇上有意要擢升你,你最近可是要有個準備!」

  「是!孩兒明白。」

  「飛兒,現在明王與晉王鬧的是不可開交,眼下,皇上的千秋節馬上就要到了。你以為明王該備何禮為妙?」

  「回父親,孩兒以為現在的明王不必準備過於奢侈之物!」

  「哦?這倒是為何?」

  「父親,去年我大淵的南部又發了水災,損失無數,至今仍是有許多百姓無家可歸。皇上乃一代明君,自是心繫百姓!這個時候若是送上太過貴重奢侈之物,怕是會適得其反!」

  「你說的不錯!」護國公點了點頭,「只是,明王到底是一介親王,難不成要送一些個平民百姓要送之物?」

  「回父親,這千秋節,是皇上的壽誕,明王做為子嗣,自然是要表示他們的孝心便好!至於這孝心二字,可是並非一定要用一些珍寶來表現的。」

  護國公與老太爺二人對視一眼,相互點了點頭,「好!飛兒的想法不錯。只是現在明王還在苦惱,你若是哪日得了空,去明王府上坐一坐吧!到底也是你的表弟,本就是親戚,莫要生疏了。」

  「是!前些日子,孩兒因為修整御花園之事,佔用了近兩個月的時間,這段日子,孩兒擔心與明王走的太近,反而於明王不利,所以才刻意地疏遠了些!」

  老國公爺的眼中閃過讚賞之意!「好孩子,知道你是個細心的!你先下去吧。」

  「是!孫兒告退。」

  護國公看著白飛退了出去,面色一凜,「父親,現在明王的情勢不容樂觀呀!現在朝中除了那幾個老頑固,已是有大半兒的官員都是站在了晉王那邊兒了。」

  「不急!」老國公擺擺手,「皇后現在在後宮勢弱,咱們也就跟著低調些。遇到晉王的人,便躲著些,能退則退,能讓則讓!讓百官們也都看著,咱們護國公府,再不似幾年前那般的高調跋扈!」

  「是!父親,這兩年咱們行事已是處處小心謹慎,自從敏兒入了明王府後,咱們府上再沒有出過什麼讓皇上震怒的事兒!皇上這兩年對咱們護國公府剛有點兒啟用的意思。您看?」

  「你是說白飛?」

  「是!」

  老國公用手捋了捋鬍子,點頭道:「這個孩子確實不錯!做事有理有節,這兩年給咱們護國公府也掙了不少的臉面!若不是他,怕是皇上早已將我們護國公府給忘到腦後去了!」

  「可是,這孩子,似乎與明王不怎麼親近?」護國公小心翼翼道。

  老國公瞪了他一眼,「你懂什麼?咱們護國公府與皇后、明王那是同氣連枝,豈能分開?枉你做了半輩子的官兒了,還不如一個孩子看的透!那白飛是個聰明的孩子,若是他一心為了明王,處處想著明王,皇上又豈會重用於他?正是因為他的心裡只是一心為朝廷做事,所以皇上才會放心!」

  護國公被老國公罵了一通,這腦子一轉,也是想明白了!這皇上現在正是鼎盛之期,身體康健,哪有那麼快便會讓位?現在連太子都未立,怕也是因為看他們雙方鬥的太過了,沒了樣子!

  想到前幾日他們中的一位官員提及要皇上早立太子,被皇上訓斥了一番,心下更是清明了起來!自己猛拍了自己的額頭一下,驚道:「的確是兒子疏忽了!還是飛兒做的對!凡事還是要先順著皇上的意,按著皇上的心思辦差才對!」

  「哼!你現在才明白!我怎麼就生了你這麼個糊塗東西!」老國公罵了他一句,又歎了口氣道:「英兒現在如何了?可是好些了?」

  「回父親,英兒還是那樣!整日裡只知與院中的丫環婦人調笑,沒一點兒上進的心思!」

  「英兒到底是我護國公府的嫡子,雖然因為殘疾再不能承爵,可也不能這樣一直自暴自棄!你還是要有空多開導開導他!這做不成官,若是真有大才,一樣可以做謀士!一樣可以給自己掙個前程!現在這樣,簡直就是丟盡了我護國公府的臉面!」

  「是!父親放心,兒子會抽空多勸解他的。」

  「你那夫人,最近還安生吧?」老國公語氣有些不耐,似是不願提及。

  「最近安生了許多。現在只是在想法子,四處找名醫,說是想著給敏兒試試呢。」

  老國公搖了搖頭,「敏兒這孩子,自小聰明,本以為好好教導,會是個秀外慧中的!哪裡想到,竟是被你那夫人給教成了這個樣子!唉!現在被貶為了庶妃,她心裡怕也是不好受吧?」

  「是!現在她與咱們送去的王薇,都是庶妃。」

  「這個王薇倒是個聰明的,不然也不會才進府兩年,沒有生下子嗣,卻能晉了位分!這顆棋子,可別再給廢了!」

  「是!兒子知道。」

  京城,明王府。

  「姐姐,你就用一些吧。再怎麼生氣,也不能跟自己的身體過不去呀!」一位身穿淺粉色雲錦裙衫,頭戴赤金紅寶石頭面的貴婦人正勸著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白敏兒。

  這白敏兒的臉上未施粉黛,氣色極差,在床上躺著,頭髮也是披散著的。「你出去!不用你在這裡假好心!」白敏兒氣色雖差,可是氣勢卻是不差,那語氣冰冷跋扈,似乎仍是同以前一樣!

  坐在她對面的年輕美婦掩唇做委屈狀,眸子裡卻是閃過一陣鄙夷之色!「姐姐這是何意?妹妹好心來看望姐姐,還親手做了姐姐最愛喝的養顏烏雞湯,姐姐何故無端發怒呢?」

  白敏兒卻只是掃了她一眼,便道:「王薇,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打的那點兒小算盤!你真以為我不知道是你設計陷害我的?我的確是沒有你們聰明,會使心計,可是我也不傻!王薇,總有一天,我要讓你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兒!」

  這坐在繡凳上的正是兩年前被靜依和元熙設計送進明王府的王薇!因為長的確實漂亮,再加上心思聰慧,很快便得了明王的寵幸,雖是至今未能生下一男半女,可是憑著她的美貌和手段,倒也是讓明王一個月裡頭,差不多有十日是宿在她那裡的。

  王薇一隻手輕揮了揮,屋內侍候的丫環婆子,便全都退了出去。王薇臉上的委屈小心也全都不見了,面帶笑容,一步一步,走至床前。

  「姐姐,你這話可是冤枉了妹妹了。這當時不小心將劉側妃推倒的,可是你。不是妹妹!眾目睽睽之下,難不成,姐姐以為還可以翻身?你現在既然已經被貶成了庶妃,便該明白,對於護國公府而言,你已經是沒有了一絲的利用價值!姐姐,你還不明白嗎?除了我,這明王府上下,誰還把你當成是明王府的一名主子?你甚至是連王府裡一名得寵的侍妾都不如!」

  「你!王薇,你這個白眼兒狼!如果不是因為有我護國公府的庇佑,你豈能如此順心?僅憑你一個小小的知府之女,當年如何能得皇后的冊封?你不過就是一個過河拆橋的小人!」

  「小人?哼!不錯!我就是小人!可是你們呢?又比我好到哪裡去?別以為我不知道,護國公府也不過就是拿我當顆棋子用罷了!不就是因為我身上還有一半兒是白家的血?我實話告訴你!王爺很早以前就和我相識了!只是一直是沒有機會將我娶進來,哼!你們以為王爺不知道你們在打什麼主意?王爺早就頃心於我,不過就是順水推舟,賣給你們白家一個顏面罷了!還真以為自己就計成了!」

  「頃心於你?你胡說!表哥的心裡只有我!只有我!」白敏兒有些歇斯底里地大叫著,兩隻眼睛瞪的又圓又大,那眸子裡所散發出來的寒意,似是要那毒舌的信子一般,要噴出毒來!

  王薇轉身冷笑一聲,根本就不理會她,「老實告訴你吧!王爺已經對你下了禁足令,不過可不是你想像的那樣!而是這院子,你自今以後,一步也別想著再出去了!因為你除了只會給王爺惹麻煩,還會什麼?」

  「不!我要回護國公府,我要見母親!」白敏兒似是有些巔狂道。

  「回護國公府?哈哈!」王薇笑出聲來,「姐姐,以後可莫要再說這種氣話了!若是讓王爺聽到了,怕是以為你不願意嫁入明王府,萬一再順了你的意,將你給遣離了,你可就追悔莫及了!」

  王薇轉身走了幾步,又突然驚道:「唉呀!瞧我這記性!忘記告訴你了!王爺下令,所有人也不得前來探視,說你生了重病。聽說,這也是護國公默許了的呢!」

  說完,便拿帕掩了唇,得意地笑了幾聲,揚長而去!

  王薇一走,床上的白敏兒的眼底便暗了暗,她的手將身上的錦被攥出了幾道褶皺,眸子裡的陰寒之氣更盛!突然便冷聲道:「出來吧!」

  不一會兒,精緻的仕女圖屏風後,便走出來一位嬤嬤,「小姐,您別氣了!現在最重要的是要想個法子,重獲王爺的寵愛才是真!」

  「寵愛?哼!嬤嬤,你以為我還是那情竇初開的少女嗎?只怕表哥他的心裡就從未喜歡過我!一直以來,喜歡的不過是護國公府的權勢罷了!就連皇后姑姑也是一樣!也只有當年的我蠢,才會以為他是真心待我!」

  那位嬤嬤對著白敏兒福了福身,道:「小姐,您能看明白這個,便說明您的心思通透了許多!您若是想著走出這院子,走出這偌大的明王府,沒有明王的寵幸,是做不到的!」

  白敏兒的臉白的像是紙一樣,沒有一絲的生氣,她自嘲地笑了笑,「想不到,我白敏兒也有對著人搖尾乞憐,奢求他給我一點兒憐愛的時候!」說著,閉了眼,兩行清淚自眼中滑落,「就依嬤嬤的意思辦吧!現如今我已是看明白了。什麼護國公府嫡女,在這偌大的王府裡,都及不上明王多看兩眼來得重要!」

  「小姐既是想明白了。那就請聽奴婢一言。」

  屋內的聲音越來越小,白敏兒的臉上的表情也是越來越詭異,再加上那有些白的嚇人的臉,看了更覺得有些瘆人!

  京城,晉王府。

  「給王妃請安,王妃萬福。」一名身著淺黃色宮裝的麗人正規規矩矩地衝著坐上的晉王妃行禮。

  晉王妃有些不屑地瞥了那麗人一眼,若是細看,還會發現那眸子裡暗含的恨意!「起來吧!」

  「謝王妃。」

  「王庶妃,今兒怎麼有空來給本王妃請安了?不用照顧你的兒子?」

  王庶妃的身子一顫,聽到晉王妃提到兒子兩個字的時候,幾乎是咬著牙說出來的!王庶妃知道自己的出身不好,娘家又沒有什麼倚仗了,只有一個哥哥還是在晉王的舉薦下,任了個正六品的典儀。官職雖是不大,可也是算有了著落,如今也已是娶妻生子,也算是過上了太平日子。

  自己得了兒子,雖然晉王高興,德妃高興,可是這個晉王妃卻是最不高興的!

  「啟稟王妃,您是正妻,妾身來給您請安本就是應當的,只是因前些日子,浩兒一直高熱不退,所以才會有些失了規矩,還請王妃莫怪!」

  晉王妃輕哼了哼!現在是在後花園,她端坐在一個八角亭內,倒是不冷不熱,可是王庶妃卻是站在了亭下,天氣雖不是太熱,可是畢竟是時至晌午,這太陽已是有些毒了。王庶妃被曬的,也是稍有些頭暈目眩。

  「罷了,別在那兒站著了。安也請了,你回去吧。別回頭又哭哭啼啼地到王爺那兒告本王妃一狀,說是本王妃虐待了你!」

  王庶妃一聽,嚇得臉色一白,撲通便跪下道:「妾身不敢!妾身從未在王爺面前說過王妃的不是,還請王妃明查!」

  「哼!明查!若不是你這個小妖精整日裡在王爺枕頭邊兒上嚼舌頭,本王妃豈會一而再,再而三地受到他的訓斥?你當真是不知道自己錯在何處了?」

  晉王妃本就不喜歡這個為王爺生下長子的王庶妃,一個歌姬,不就是長了一幅狐媚樣子嗎?若不是生下長子,哪裡輪到這樣一個賤婢來做王府的庶妃?

  「王妃息怒!是妾身的不對,妾身不該惹王妃生氣,還請您息怒!」王庶妃只是低著頭,渾身有些哆嗦,聲音也有些哽咽地認著錯。沒人看見,王庶妃的眼睛裡,閃過了一道暗茫。

  晉王妃身邊兒的嬤嬤似是察覺到了不對,王妃的這番話原也沒什麼過分的,畢竟說的都是事實,再說也沒有說什麼太難聽的話!以前王妃說的比這還難聽,也沒見這王庶妃這般的委屈呀!剛想著提醒晉王妃,便聽得晉王妃又一聲怒喝!

  「哭什麼哭?本王妃還沒死呢!不過就是說了你幾句,你便是覺得如此委屈嗎?難不成,你一個歌姬,身份竟是比本王妃還要尊貴了,說不得了?」

  「妾身不敢!」

  「你不敢!哼!我看你膽子大的很!一連幾日都不曾來本王妃面前立規矩,莫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以為有了兒子傍身,在這晉王府裡便可以橫著走了?簡直是不自量力!也不看看你自己是個什麼出身!」

  「嫣兒是什麼出身?」一道好聽卻是帶了一絲怒意的聲音傳來!將在場之人皆是嚇的一顫!

  晉王妃趕忙起身,出了亭子,福了身道:「給王爺請安。」

  晉王李征也不看她,而是親手扶起了一旁跪著的王庶妃,看到她哭的一張小臉兒上,跟個淚人兒似的,便是心疼不已,親手拿帕子給她拭了淚道:「別哭了!有本王在,倒是看看還有誰敢欺負你!」

  這話讓晉王妃只覺得心中一陣氣悶!因為王爺未叫起,所以她和身後的眾人都是在維持著行禮的姿勢。她給他行禮,他看不見!眼裡便只見得這個狐媚子!

  「王妃免禮吧!」李征這才冷聲叫了起。

  「浩兒這幾日身體不適,你這個做嫡母的不近前關愛就罷了,怎麼也不許嫣兒近前照顧嗎?本王倒是不知道了,到底是本王兒子的性命重要,還是到這兒來給你立規矩重要?」

  李征的話一說完,晉王妃的臉上便是青一陣白一陣的,這當著這麼多下人的面兒,是當真半分面子也不給自己!晉王妃強忍了怒氣,正要辯駁幾句,便聽得王庶妃嬌聲道:「王爺,您錯怪王妃了。王妃只是在教導妾身一些為妾之道而已,並無為難妾身。」

  晉王妃聽了,臉上先是一緩,再是一冷!這個賤人!分明就是在故意地!剛剛王爺的話便已經表明了,他剛才就在附近,這王庶妃是故意這麼說,給她自己駁個寬厚善良的美名!而自己則是成了一個氣量狹小的妒婦!

  李征輕攬了她,「好了!你不必替她說話,剛才你們之間的話,本王聽的一清二楚!」說著,轉了臉看向面色不好的晉王妃,「以後,王庶妃立規矩的事兒就免了!本王也同母妃商議過,還是照顧浩兒要緊,那些個下人們,哪裡有她這個生母照顧的仔細!若不是你非要讓那些下人們近前伺候,浩兒好端端地怎麼會發熱?」

  說完,也不再看晉王妃,而是扶了王庶妃,道:「走吧。本王去看看浩兒。」

  晉王妃看著二人遠走的背影,心裡這個怒呀!真恨不得上前將那個王庶妃給撕碎了,咬爛了!

  想起剛才晉王的聲聲指責,晉王妃的心裡頓時一冷,剛才王爺的話裡分明就是話中有話!難不成,懷疑浩兒發熱,是她命人做了手腳?晉王妃的眼底一沉,看來,自己以後還是要小心為妙!不僅不能再招惹這個王庶妃,自己還得處處小心了!萬一再被有心之人給利用了!晉王妃的心又是猛地一沉!若真是如此,自己晉王妃的位子,可是不保呀!

  京城,皇宮。

  「給德妃娘娘請安。」一干佳麗們齊齊給德妃行禮道。

  「幾位妹妹免禮吧。」

  「謝德妃娘娘!」

  御花園的漪蘭殿中,此時可謂是香風撲鼻,美人兒眾多,殿內的眾位妃嬪們,皆是對德妃好話奉承著。這如眾星拱月一般的感覺,德妃自是十分受用,想到現在極少出坤寧宮的皇后,德妃的眼中,那是掩不住的得意之色!

  「娘娘,這是剛剛進貢來的芍葯,開的極好,聽說一共也只有兩盆,一盆被擺在了皇上的御書房,另一盆想不到原來是在娘娘這裡,倒是讓臣妾們開了眼了!」蘇靜微討好道。

  德妃得意地說道:「這芍葯,別名將離、離草,位列草本之首,其被人們譽為花仙和花相,且被列為」六大名花「之一,又被稱為五月花神。這一款聽說是最新培育出來的,名為紫鳳朝陽!一共也就只培育成功了兩珠。」

  蘇靜微道:「娘娘真是好福氣!臣妾們也是沾了娘娘的光,才能一飽眼福了。」

  其它人也是紛紛附和。

  「聽說最近皇上去你那兒少了?」德妃的聲音不高不低,不過殿內的眾人卻是恰好都能聽的到。

  蘇靜微的臉上閃過一絲尷尬,不過轉瞬即逝,「可不是嘛!聽說最近皇上往福壽宮倒是跑的很勤!」

  「也難怪!淑妃已是病了有些日子了,聽說這次傳平王進京,也是因為淑妃的病情有些嚴重了!皇上也是想著平王妃的醫術超群,一來可以探望淑妃,二來,可以順便給她診診脈吧。」

  蘇靜微聽到平王妃三個字的時候,眼中閃過了一抹恨意,不過卻是被她極為巧妙地遮掩了過去。「娘娘,聽說賀神醫也在封城,皇上若是為了淑妃娘娘的身體著想,為何不直接宣賀神醫進京?」

  德妃的臉上揚起一抹笑意,「淑妃妹妹的病是老黃歷了!多少年了,也是除不了根兒的!賀神醫也來瞧過,也是無可奈何!」

  「連天下第一神醫都沒有法子,想來,這淑妃娘娘的病是沒那麼快痊癒了!」

  「淑妃的病只能是靜養,這也是這麼多年,她為什麼極少走出她的福壽宮的原因。倒真是可惜了她的那張臉!長了一張與當年的麗妃有八成像的臉,可惜了,卻是身子太弱。享不了福!」

  「娘娘說的是!皇上乃是真命天子,千金之體,哪裡是尋常人能夠常伴左右的?也就是娘娘您能二十年榮寵不衰!」

  德妃的嘴角揚了揚,眉毛輕佻了挑,「罷了。淑妃病著,咱們卻在這裡賞花,怕也不妥。」說著,轉頭對著身邊的一位嬤嬤道:「去將本宮宮裡的幾盆新送進來的鳶尾給淑妃妹妹送去!就說是給她的宮殿裡添些個色彩,興許心情就能好了。」

  「娘娘!」蘇靜微卻是以眼神阻止,然後開口道:「淑妃娘娘昏迷不醒,如何能看得見這艷麗的百花?您這樣做,怕是會引起皇上的不悅!」

  德妃笑了笑,「看不見又何妨?這花兒的香氣濃郁,最是提神!特別是栽於盆中的花兒,可以使屋子裡的濁氣淡一些。送上幾盆過去,屋子裡的藥味兒淡了,添上幾許花兒的清香,說不定,這淑妃妹妹就能醒過來呢。對了,先把幾盆花兒拿到太醫們面前瞧瞧,太醫說無事,再往福壽宮裡送。」說完,便對著那嬤嬤揮了揮手,示意她去辦!

  蘇靜微這才明白過來,這德妃哪裡是為了討好淑妃,分明就是通過這幾盆花來爭寵!福壽宮裡憑空多出幾盆花,皇上怎麼會注意不到?蘇靜微再一想,淑妃最喜歡的,便是鳶尾了吧?難怪德妃會如此安排。這一來,可以引起皇上的注意,博得一個關心宮內姐妹的賢名,二來,說不定也會博得淑妃的好感!現在淑妃昏迷著,看不到,可是她宮裡的人卻是看得到呀!

  想到這些日子,皇上下令任何人不得到福壽宮打擾淑妃,這德妃便想出了這麼一出,還真是別具心裁,費盡心思呢!怕是她想討好的,不止淑妃一個吧?

  皇宮,勤政殿。

  一個黑衣人正恭敬地站在皇上面前,稟報著什麼。

  皇上有些疲累地起了身,面帶憂色道:「平王現在到哪兒了?」

  「回皇上,兩日前便出了封城,想來,這幾日便到了。」

  「平王妃可是一起來了?」

  「回皇上,一起來了。」

  「嗯。」皇上的手無意識地撥弄著拇指上的扳指,「平王在封城可有什麼特殊地安排?」

  「回皇上,沒有!」

  「哦?朕這個皇子可是聰明的很!怎麼會沒有猜到淑妃突然病倒之事是另有原因?他未做任何的佈署?」

  「回皇上,目前封城的十幾萬兵力,一切正常!」

  「那北疆呢?」

  黑衣人似是一愣,然後恭敬道:「北疆的一切也皆在顧將軍的掌控之中!」

  「賢王呢?」

  「回皇上,賢王在政務上非常勤奮,只是在軍務上,到底還是沒有經驗。再加上從未上過戰場,所以。」黑衣人止了聲。

  皇上的眉心微擰,「看來,顧文在北疆經營的不錯!賢王想要滲進去,只怕是很困難的!」

  「是,顧將軍一心忠於大淵,忠於皇上,在皇上的旨意未明之前,顧將軍的心意是不會動搖的。」

  皇上點了點頭,不置可否!

  「明王和晉王最近如何了?」

  「許是因為顧忌到千秋節要到了,所以雙方都不敢再有大的動作,怕引起您的不悅!」

  「哼!這兩個逆子!朕還活兒的好好兒的,整日裡就想著如何拉幫結派,好將這個位子拿去!也不想想,就憑他們的那個腦子,也配坐上這大位?」

  黑衣人低頭不語。

  「皇后最近還是老樣子?」

  「回皇上,皇后最近幾個月一直是虔心念佛。極少出坤寧宮。德妃說是協理六宮,可是基本上,已是有了主理六宮之權!」

  「皇后哪裡有那麼簡單?怕是她正私下裡想著什麼法子來將德妃等人一舉拿下!讓她們永無翻身之日!現在的護國公府也是行事極為低調?」

  「回皇上,是!特別是護國公府的世子白飛,每日除了自己的公務外,基本上也極少出門應酬,甚至是連明王府,也去的極少。今天護國公還因此而點撥了他幾句,擔心他會與明王不親近。」

  「這個護國公,還真是個沒腦子的!看來朕只好等著平王進京了!也只有他,值得朕費費心思!」

  「平王和平王妃這幾年將封城治理的是有聲有色,在民間的聲望極高!聽說,現在許多其它地方的百姓們都想要遷往封城呢!如此一來,這封城地廣人稀的處境,許就會得到解決了。」

  「平王的確是有些腦子,他頒布的那些個法令,朕都看過了,的確是於封城有利。朕更好奇的是,這平王妃在這近三年裡,扮演了一個什麼角色?」

  黑衣人抬頭看了看皇上,終是沒說話!這皇家之事,自己這個外人,還是莫要亂插話的好!

  「你下去吧。朕靜一靜。」

  黑衣人退下後,皇上又凝眸站了片刻,便折回了身,到了自己的龍床邊兒上,然後輕輕轉動床頭內暗閣裡的一個小瓶子,便見那北牆上突然牆壁一轉,原本是東西向的牆壁,約有一張龍床那麼大,竟然突然翻轉了九十度,成了南北向的。

  皇上閃身進入,那牆壁便再次復原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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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連幾日的辛苦趕路,元熙也將原告的不安和心痛之感拋諸腦後,只想著怎麼才能讓靜依更舒服些!

  「依依,可是餓了?」

  「元熙,我想吃烤雞。」靜依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元熙一愣,「烤雞?」話落,元熙掀開了車簾看了看,吩咐道:「停車!」

  初一立刻上前道:「王爺有何吩咐?」

  「天色也不早了,還是找個地方休息吧!」

  「可是王爺,咱們至少還要再走一個時辰,才能到達驛站。」

  「不必了!」元熙擺擺手道:「前邊兒不是有片林子嗎?咱們就在那裡安營紮寨就是!正好也讓王妃體會一把住帳篷的感覺!」

  「是!」初一抽了抽嘴角,還是應了。

  靜依和元熙一起在林子裡散著步,「你以前還帶著我飛到過樹杈上呢!」

  元熙寵溺地一笑,抱緊了靜依,足尖一點,便感覺眼前一陣恍惚!再看仔細時,靜依已是和元熙到了一棵大樹上。靜依低頭看了看,然後用手拍著小胸脯道:「天哪!好高!」說完,兩隻手便緊緊地摟著元熙的腰,生怕自己會掉下去!

  元熙邪邪一笑,一個飛身,便躍至另一棵樹!靜依尖叫一聲!如此這般,元熙便帶著靜依在林中的樹枝上飛躍著,歡呼著!

  元熙帶著靜依落到了帳篷前,初一將烤好的野雞切好了,端了過來。

  靜依一邊吃,一邊道:「味道真不錯!想不到初一還有這等好手藝!」

  「當年我們在北疆,常常是在野外用飯,有時分成了小隊,因為戰線拉長,沒了供給,所以便自己動手解決吃飯問題。也就是那個時候,初一和我都練就了一身烤東西吃的好本領。」

  「你也會嗎?下次你烤給我吃吧!」

  「好!」元熙溫柔地笑了笑,「依依,其實這些日子,我也想明白了。母妃的身體或許是皇上動的手腳,不過他的目的不在於她,所以,她應該是安全的!畢竟,她是那麼像麗妃!」

  「你能想明白便好!再說了,咱們還沒有到京城,一切都只是妄加推測而已!元熙,如果事情真是你想的那樣,你放心!我一定是會不遺餘力地幫你!雖然我沒有多大的力量,可是我依然是會頃盡全力!」

  靜依的眸子一閃一閃的,像極了暗夜裡的星星,魅惑、耀眼、璀璨!

  「依依,謝謝你。」

  靜依彎唇一笑,那陽光明媚的笑容,頓時便讓元熙再度看到了希望!只覺得心裡某處地方再次漲地滿滿的,似是要裝不下了!要溢出來了!

  元熙看著如此陽光溫柔的靜依,特別是那眉眼間的一抹溫暖,讓元熙的心似乎是漏跳了一拍!

  「依依,你真美!」

  靜依一愣,看到了元熙眼中的深情,還有一絲的慾火,臉一紅,輕道:「快吃吧!」

  元熙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手裡的筷子還夾著一塊兒雞肉呢!

  兩日後,馬車行至京城門前。

  靜依掀了簾子向外面看了一眼,喃喃道:「京城,我們回來了!母親,我們回來了!」

  元熙的手緊緊地握著靜依的小手,看到她的眼裡已是泛上了一層水霧,安慰道:「好了!馬上就要見到岳母她們了,別這樣!會讓岳母也掉眼淚的!」

  靜依果然是吸了吸鼻子,臉上換上了一抹極為勉強的笑容。

  元熙摸了摸她的頭,「進京後,咱們得先回平王府。我已經命人提前安置好了。按規矩,應該是岳母她們到王府來拜見的。」

  靜依點點頭,「你先回府,還是先進宮?」

  「我先進宮去看看母妃,你先回府將一切都安置好。明日,你再進宮。」

  「好!那你進宮後一切都要小心些!差不快三年沒有回來了,皇宮的禮儀可別忘了!」

  「知道了!」

  馬車進京後,元熙便換乘了馬,初一等人在身後跟著,直接就向皇宮的方向疾奔而去!

  因為京城熱鬧繁華,所以馬車行的較慢,比之城外,慢了數倍不止!靜依正想著在京城也住不了多長時間,府裡的東西是不是需要重新更換?

  突然便聽到了一聲馬的嘶鳴!而靜依所乘的馬車也是突然便停了下來!靜依也是險些自車內的榻上摔下來!幸好元熙走後,讓司畫和甦醒二人上了馬車,否則,只怕這會兒靜依就會被甩到了車板上!

  「怎麼回事?」司畫掀了簾子,冷喝道。

  「姑娘,前面有人擋了去路。」

  「什麼人如此大膽?為何擋街攔路?」司畫跳下了馬車,問向前方的一干小廝。

  一個管家模樣的人站了出來,態度極為傲慢道:「你是什麼人?沒看到我家少爺正在前面買東西嗎?等著!」

  「放肆!你們是什麼人?竟敢如此大膽?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當街攔路?簡直就是目無王法!」

  「吆喝,小姑娘嘴皮子挺利索呀!實話告訴你,我們少爺那可是鎮西大將軍府的三公子!宮裡頭德貴妃的親侄兒!怎麼?想著讓我們少爺給你們讓路?哼!也不瞧瞧你們是什麼身份?也配我們公子給你讓路?」

  司畫氣極,正要發怒,便聽得裡面傳來一聲吩咐道:「司畫,罷了,咱們也不急,有的是時間,慢慢等吧!」

  司畫一聽,再一看這裡的百姓似乎不少!看這樣子,待會兒定會將這裡的巡城使給招來,頓時也明白了王妃的意思,連忙應了,上了馬車,不再理會那群小廝。

  靜依所乘坐的馬車,從外表看不出多麼華貴來,就是普通的促榆木而已。可若是近前些便會聞到這馬車的車身散發著淡淡地沉香味兒!原來這馬車的內壁則是用了沉香木!在外面自是看不到的。而且這馬車外面看似簡單,可是裡面卻是裝潢的極為優雅舒適!特別是那張矮榻設計的更是精妙,比先前在平秋縣毀掉的那一輛更為講究乘坐的舒適感!

  榻上鋪了一層純白色的毛,靜依便側倚在那榻上,細看那層皮毛光滑細膩,顏色純正!乃是上好的貂皮褥子!這等上好的貂皮,莫說是尋常人家,就算是王公貴族家裡得了,也定是會做成鬥篷之類的穿在身上,哪裡會像靜依這般,鋪在身下?簡直就是暴殄天物!再看這馬車內的四個角上還分別用輕紗網了四顆如雞蛋大小的夜明珠,便是為了夜間行路方便!這樣的一顆夜明珠,不說價值連城,最起碼也是萬金難求!可偏偏這樣的馬車,在外面,竟是看不出多華麗,多高貴!低調的奢華,想來說的就是他們這般了!

  果然,沒多久,便見有巡城使過來查看了!

  「怎麼回事?你們是什麼人?為何要擋在道路中間?」

  「我家公子正在前面挑選東西,待會兒就好。」

  司畫再度探出頭道:「幾位官爺,還請這位公子的車駕挪上一挪,否則,我們的馬車過不去,後面的馬車也別想過了!」

  幾位巡城使一瞧,唉喲喂!這輛馬車的後面,還停了一輛奢華無比的馬車,竟是晉王府的!



第六章 開始亂了!

  那領頭的巡城使一看,竟是晉王府的馬車,這還了得?

  「趕快將馬車挪走!沒看到後面晉王府的馬車被擋住了嗎?你們敢攔晉王府的馬車,不想活了?」

  那剛才還有些囂張的小廝一聽說是晉王府的馬車也被堵在了後面,立馬變了臉色,馬上吩咐車伕將馬前挪了挪。

  靜依坐在馬車裡,頭頂上傳來小彩雀的嘰嘰喳喳聲,她臉上似笑非笑,晉王府的馬車呢!若不好好加以利用,豈不是太對不起自己的這次回京了?隨即在司畫的耳邊說了幾句話。司畫聽罷嘴角抽了抽,自家主子還真是心黑!

  靜依的馬車快速地通過了剛才被堵塞的路口,可是晉王府的馬車卻在將要到達晉王府門口的時候,聽突然卡嚓一聲!侍衛們大驚,再一看,竟是車軸突然斷了!

  車軸一斷,馬車的車身也是一歪,眼看就要落到地上,身旁的幾名侍衛上前,竟是硬生生地將車身抬住了!

  「王庶妃,您快下車吧!這馬車不能用了!」

  隨著幾名婢女的尖叫,一名打扮素雅,容貌秀麗的貴婦下了馬車,懷裡還抱著一名幾個月大的嬰兒。看著眼前的這一幕,也是瞬間便驚呆了!「快去查,怎麼回事?還有,剛才在那個路口攔路的是誰?此事定然與他們是脫不了干係!」

  「是!」幾名侍衛迅速上馬折了回去!

  眾人簇擁著王庶妃進了王府,而隨行的侍衛也派了人急忙將這件事情稟報給王爺。這可是大事!若是馬車再跑的快一些,只怕是王庶妃和小公子的性命都將受到威脅!這可是他們這些侍衛所吃罪不起的!

  所有人進了晉王府,只餘了幾名侍衛將那已是毀壞的馬車圍住,等著王爺的命令。

  沒人發現一道影子快速地在王府對面閃過,向著平王府的方向行去。

  「殿下,您果然是料事如神,那馬車裡坐的,正是那給晉王生下長子的王庶妃!」司畫稟報道。

  靜依坐在屋中,看著新提上來的丫環在收拾行裝,笑道:「不是我料事如神,而是聞到了淡淡地奶香味兒罷了!」靜依想到盤旋在轎頂上的小彩雀,自然是不會將實話說出來的。

  「怎麼樣?人沒有傷到吧?」

  「回殿下,人都毫髮無傷!而且您算計的也是剛剛好!正好是即將要到達晉王府時,馬車的車軸便斷了!」

  「不是我算計的好,是你的事情做的漂亮!在馬車底下做這種事,不太舒服吧?」

  司畫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若不是馬車行走著,怕是刀切那車軸的聲音便會被人發現了!」

  「這種事情,只做這一次便罷了!太過危險了些!所幸今天王庶妃身邊隨行的侍衛都是些普通侍衛,若是真遇到了高手,怕也是會發現你的。」

  「殿下放心!您忘了,屬下最擅長的便是隱匿和輕功了!不會有事的!」

  「司畫,她們幾個不識得平南候府,還是你去一趟吧。」

  「是!」

  靜依坐在那紅木椅子上,想著今天偶然遇到的這一切,若是好好利用,說不定,可以幫上元熙的忙!最起碼,讓晉王府亂了,是不成問題的!

  沒多久,顧氏便帶了兩位兒媳一起來了。

  「依依!天哪,我的依依,母親可算是見到你了!這兩年過得如何?王爺可有欺負你?你在封城過的可還順心?」

  「母親,女兒一切安好,勞母親憂心了!」靜依說著,便扶了顧氏坐下,然後看到已是近三年不見的崔茜茜,她的懷裡還抱著一個小娃娃!

  「大嫂,這便是我的小侄子嗎?」

  崔茜茜的眼裡閃爍著淚光,聽到靜依這樣一問,才勉強笑道:「是呀!這是你的侄子!父親給取了名字叫蘇星,祖父給取了個小名兒,叫大寶兒!」

  「大寶兒,來,乖,姑姑抱抱!姑姑還是第一次見到你呢!」

  大寶兒倒是也不認生,讓靜依抱了,還一個勁兒的呵呵笑。「這孩子長的虎頭虎腦的,真是招人喜歡!」說著,便扭了頭道:「司語,將給孩子準備的禮物拿過來。」

  「是!」

  不一會兒,司語便捧了一個托盤過來,裡面放了一套小孩子戴的金項圈兒、金手鐲。

  「來,姑姑給大寶兒戴上!」靜依將孩子遞給了顧氏,自己拿了項圈和手鐲給大寶兒戴上。

  崔茜茜一瞧,可是有些不樂意了!「依依,這些禮物也太貴重了,竟然全是赤金的!他一個小孩子,哪裡受得住這般的好東西?」

  「大嫂,這是我特地給大寶兒準備的。你可不許推辭。」說著,退了一步,仔細打量著,「挺好看的!我們家大寶兒戴什麼都好看!母親,你說是不是?」

  顧氏笑吟吟地點了頭道:「這是自然!大寶兒可是咱們候府一大家子的心頭肉呢!」說著,眼睛掃到了在一旁靜立著的二媳婦兒,忙衝她擺了擺手,叫她過來。

  「依依,這是你二嫂。是戶部侍郎彭州的女兒,叫彭惠。」

  「臣婦給平王妃請安。」彭惠的禮剛行了一半兒,便被靜依給拉住了!「做什麼要行禮?你是二嫂,該我向你問好才是!」

  靜依一手扶了彭惠的胳膊,一邊兒笑吟吟地打量著,「二嫂生的真好看!大嫂,你被二嫂比下去了呢!」

  崔茜茜嗔了她一眼!「就你是個嘴快的!比下去便比下去,橫豎也是咱們平南候府自己的人比下去的!」

  彭惠的臉一紅,有些不自在道:「平王妃太過獎了,要說這好看,誰又能及平王妃的一半兒風華?」

  靜依佯怒道:「都說了是一家人,叫我依依就好!母親,今日中午就在這裡用膳吧,也當是陪陪我了!好不好?」

  顧氏假意思索了一下,才道:「王爺進宮了?」

  「嗯,先去看望淑妃,再到皇上那兒復旨。」

  「依依呀,回來了就好!只是不知道,這次你們能在京城待多長時間?」

  「母親,女兒才剛進京,您就想著離京的事了?」靜依的語氣裡有些小女兒家的撒嬌之態,嘴巴還嘟了起來!這幅模樣,哪裡像是外面傳聞的雍榮華貴、舉止端莊、風華無雙的平王妃?倒像是誰家沒有分到糖吃的小受氣包兒!

  顧氏和崔茜茜一看她這樣子,登時便樂了!特別是崔茜茜,「唉呀!不過才兩年半不見,你這丫頭倒是會撒嬌了?」

  靜依聽著崔茜茜的打趣,也不惱,而是雙手將大寶兒抱了過來,然後倚在了顧氏的身邊道:「我就是撒嬌了,如何?你是我的大嫂,你給我準備的見面禮呢!快拿來!」

  說著,一手抱著大寶兒,一手伸了出來,手心朝上!

  崔茜茜拿帕子掩了嘴,笑道:「你可是堂堂的平王妃!哪裡稀罕我送上的東西。沒有!」

  靜依聽了也不急,「沒有呀!那也成,我可是元熙說,是哪家的千金不錯來著?聽說她的父親一直在找他說好話,想著嫁進平南候府為妾呢!」

  崔茜茜一聽就急了!「你這個丫頭!不就是一份兒禮物嗎?你至於嗎?」說著,便命令將東西呈了上來,「快打開看看,喜不喜歡?我可是弄了好久的!」

  平王府裡,倒是異常的熱鬧。而皇宮裡的氣氛卻是沒有這麼融洽了!

  福壽宮寢殿,元熙正坐在淑妃身邊,拿出了靜依交給他的那個小瓶子,從裡倒出了一粒褐色的藥丸,然後置於淑妃的口中,再用勺子舀了水,輕輕送入淑妃的口中。

  這個小瓶子是賀神醫讓他帶回來給淑妃用下的,以前他便數次給淑妃診過脈,對於淑妃的病情也是明白的。聽說了元熙的話,便知道是淑妃的舊疾又犯了。

  「母妃!」元熙看到淑妃悠悠轉醒,面上大喜。「母妃,你醒了?我是赫兒。」

  淑妃睜開眼睛,先是有些模糊的看到身邊有個人,待過了一會兒,再加上元熙的聲音,才知道是他回來了!忙伸出了手握住了元熙的手道:「你是赫兒?是我的赫兒回來了?」

  元熙點點頭,「是!是孩兒回來了。」元熙口上應著,心裡卻是十分的不解!以往自己有個十天半個月的不來請安,也沒見淑妃如此的在意呀!想來,這次自己是離京太久了!已是近三年了,也難怪母妃會有些激動了!

  「母妃,您先別動。這藥效還沒有完全發揮,再躺會兒。」

  淑妃輕輕地搖了搖頭,道:「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不過就是些老毛病罷了。你扶我坐起來吧!想來,這次我又是昏睡了幾日吧?」

  「回母妃,聽宮裡的奴婢說,您這次睡了有十一日了。」

  「可是皇上宣你回來的?」

  「回母妃,正是。」

  「平王妃也一併回來了?」

  「是!孩兒讓她先回平王府了。」

  淑妃點點頭,「嗯,先回平王府也是對的,到底是這麼久沒有回來了。該先去安置一下。你可去向皇上復旨了?」

  「還沒有。兒子想先來看看母妃。來前,賀神醫給了兒子一瓶藥,母妃吃下去,果然就好了。」

  淑妃卻是換上了一幅怒容道:「你真是大膽!進宮怎麼能不先去給皇上請安?快去快去!萬一這事兒再讓別人知道了,你的日子怕是又不好過了。」

  元熙卻是不急道:「不急!反正他也未必想見我這個兒子!」

  「這是什麼話?」淑妃的眉心一緊,不悅道:「他到底是你的父皇!給了你血脈,還給了你封地,封了你親王之位!你怎麼能如此說你父皇?」

  「母妃,兒子離開京城這麼久了,您還不明白嗎?他不待見兒子!兒子為何還要主動到他眼前去晃悠?豈不是自討苦吃?」

  淑妃聽了眉心擰的更緊了些,「赫兒,你父皇坐在那個位置,身不由己!你也莫要怪他!再說了,你的身份,你自己心裡也該明白,他不是故意要針對你。」

  「是兒子知道!一切都是因為當年的麗妃!可是他明明知道當年害死麗妃的真正兇手根本就是兒子的生母,他為何還要一味地袒護那個兇手?哼!說什麼深愛麗妃,卻是不為她報仇,將真正的兇手懲治了!分明就是給自己找托辭!說到底,還是他的那把龍椅最重要!」

  「放肆!你可知道你這番話可是大不敬之罪!」淑妃許是說的有些急了,竟是連連咳嗽了起來!

  「母妃您別急!來,喝點兒水。」元熙端過了一盞茶,用手在茶的外壁上試了試溫度,便遞給了淑妃。淑妃喝了幾口茶後,好了許多,終於止了咳!

  「赫兒,你才剛剛回京,這裡又是皇宮,到處都是別人的耳目,剛才的話,可是莫要再說了!」

  元熙一挑眉,「是!兒子記下了!母妃,明日,兒子會帶依依進宮來給您請安。」

  「知道了!只是宮裡的規矩,你們要先去坤寧宮請安,你們畢竟是常年不在京城,偶爾回來幾日,莫要讓人捉了把柄。」

  「是!」

  「還有,母妃知道你心疼依依,可是在封城,你和靜依就是封城的天,沒人能把你們怎麼樣!定是自由自在慣了!可是這裡是京城,特別是進了宮,千萬不能由著性子來!若是讓人給捉了短處,可就麻煩了!」

  「是!母妃放心吧,兒子知道。」

  「好了,我這裡你也來過了,去給皇上請安吧!」

  「不急!兒子在這裡再多陪陪母妃。這幾年不在京中,勞母妃掛記了。」

  「你還記得有我這個母妃就好!快去吧,別再惹你父皇不高興!」

  「不急。現在皇上也許還在勤政殿,兒子若是去了,怕也只是會擾了皇上處理國事。不如,兒子在這兒陪您用了午膳再過去。對了,用過午膳,您還得再服一顆藥呢!待您服過藥,兒子再去。」

  「也好。也快該用午膳了吧。」

  「是呢。母妃剛剛才想,午膳不宜吃的太乾、太油。兒子命宮裡的嬤嬤去吩咐了,做幾道清淡些的小菜,再熬些粥。」

  「你倒是心細!這些個東西,你以前哪裡懂?可是依依教與你的?」

  元熙笑道:「正是!依依精通醫術,本來是要先進宮給您瞧瞧的。不過賀神醫說沒事兒,說只要你服了這藥,便會醒。依依這才放心了。」

  「倒是難為你們兩個了!能有這份兒孝心,母妃心裡就知足了。」

  「依依還命人準備了不少的封城的一些土特產,專門帶來給您嘗嘗稀罕。這些個東西,宮裡頭可不見得會有。」

  「那敢情好!我倒是有口福了。」

  母子二人說說笑笑,一起用了午膳,元熙又陪著淑妃說了會子話。淑妃一再催促他要他去給皇上請安,元熙這才點了頭,出了福壽宮往御書房的方向去了。

  淑妃在他走後,眼底的眸子暗了暗,喃喃道:「皇上,您將赫兒傷的竟是這樣重嗎?」

  元熙在太監的引領下,到了御書房門外。

  不一會兒,進去通報的太監便便出來道:「平王殿下,皇上叫您進去。」

  元熙一撩袍,便大步進了御書房。

  御書房內,空蕩蕩的,只有皇上一人坐在一條龍案之後!可是元熙知道,這看似空蕩蕩的御書房裡,卻是不知道隱藏了多少的皇家暗衛!雖然他們的隱匿功夫十分了得,可是元熙到底是在暗閣受到過極為苛刻的訓練,再加上這些年勤練武功,自是感應到了一些輕微的氣息。

  當年元熙來此求皇上賜婚時,還不能感覺到這些微弱的氣息。想來,是自己的武功的確是精進了不少!

  「兒臣奉命進京,特來向皇上復旨!」

  皇上的眉,微不可見地皺了皺,他自是聽的出來,剛才元熙口中自稱兒臣,可是卻是稱他為皇上!「免禮,坐吧。」

  元熙的眸子閃了閃,皇上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冷硬,若是其它的皇子來,怕是皇上的態度會好上許多吧!

  「這幾年,在封城做的不錯!朕心甚慰!」

  「謝皇上誇獎!微臣剛剛進京,府中還有諸多事務需要打理,就先行告退了!」元熙不待皇上有所反應,轉身就往外走!

  皇上大怒道:「站住!」

  元熙收住腳步,轉回身來,臉上的表情冰冷,眼中卻是帶了一抹極為好笑的笑意,道:「不知皇上有何吩咐?」

  「放肆!朕允許你踏出這御書房了嗎?真是沒有規矩!也不知淑妃平日裡是如何教導你的!」

  「皇上,兒臣自幼野慣了,無人教導!母妃常年臥病在床,也無暇顧及兒臣,後來兒臣又征戰北疆,所以才沒學好規矩,還請皇上寬佑。」元熙的身子站的筆直,雖說是請皇上寬佑,可是他的面上卻是並無多少恭敬之色!

  皇上大怒,猛地拿著長案上的鎮紙重重地擊了一下桌子!只聽啪地一聲,連守在大殿外面的幾個太監和侍衛也都聽到了!皆是嚇得一個哆嗦,眼神裡皆是在揣測著,不知這位平王又如何惹皇上生氣了!

  元熙面上卻是毫無懼色,唇角微揚,「皇上,兒臣說的不對嗎?您忘記了封城的楊村了嗎?兒臣可是時刻不敢忘!」

  元熙的話裡冰冷無比,不帶一絲的溫度,皇上聽了,眸子的光似是閃了閃,也沒有剛才的火氣那麼大了!只是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元熙,似是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他想要做什麼!

  「赫兒,你長大了!」半晌,皇上才重重地歎了一口氣,然後有些傷感道。

  元熙的眼睫毛一顫,嘴唇也是微不可見地抖了抖,赫兒?他有多少年沒有聽到過從他的口中說出這個名字了?他曾經以為他甚至是忘記了自己的名字!

  元熙抬了抬眸子,與皇上對視,「是!兒臣的確是長大了!再不可可以任人欺凌的小乞兒!所以皇上大可以放心!兒臣一定會活的好好的!」

  皇上的身子一僵,小乞兒?堂堂的一介親王,竟然如此比喻自己的少年之時嗎?皇上似是有些不忍,閉了眼睛,吁出一口氣道:「你退下吧!明日記得帶上平王妃進宮給皇后和淑妃請安。」

  「是!兒臣告退。」

  元熙出了御書房,站在了院中,猛地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剛才與皇上的一番對話,讓他覺得壓抑異常!即便是自己覺得這個皇上虧欠了自己,可是靜依說的對,他到底是自己的父親!真正與他對峙,自己的心裡的壓力,還是極大的!

  元熙向外走了幾步後,定住身形,然後,側轉了頭,看著宮門上高高懸掛的御書房三個字,便覺得心裡一陣揪痛!微瞇了瞇眼,自己與皇上,早晚也是會有對峙的那一天嗎?又想到今天皇上叫的那聲赫兒,元熙的心裡突然覺得有些好笑!自己曾經期盼了多少年?為了這聲稱呼,奮力拚搏了多久?可是現在想想,記憶裡,怕是只有今天,他才喚過自己一聲赫兒吧!

  元熙的眼角有些濕潤,他深吸了幾口氣,大步流星地出了皇宮。

  平王府,靜依正在園子裡逛著,便聽到司語道:「殿下,王爺回來了。」

  靜依一轉身,果然看見元熙大步走了過來,仍是進宮前的那身衣服,顯然是剛回府。「這麼早便回來了?如何了?母妃可是醒了?有什麼什麼不適?」

  元熙輕輕握了她的手,笑道:「沒事了。賀神醫的藥,果然靈驗!我中午陪母妃一起用了膳。母妃進了一小碗兒粥,又陪著母妃在自個兒的宮裡轉了轉,怕她累著,便又讓她躺著了。」

  「你倒是個貼心的!」靜依看著元熙的眉梢處似是掛著一層淡淡地憂傷,不由神色微變,「你怎麼了?可是在宮裡受了什麼氣了?」

  元熙有些驚詫於靜依的敏感和仔細,微搖了搖頭,然後突然就將靜依抱住了。靜依感覺到元熙的身上似是傳來了一股憂傷,還有一些淡淡的痛意!

  半晌後,靜依才問道:「可是跟皇上發生什麼不痛快了?」

  「我對他提及了封城的楊村,可是他沒有解釋!依依,這說明了什麼?說明了他知道這件事!他沒有解釋,甚至是連多問一句都沒有,可見我當時的猜測是對的!」

  說到此處,元熙輕閉了閉眼,有些痛色道:「依依,你可知道當時我希望他能問我一句,楊村怎麼了?至少這證明楊村之事與他無關!可是他卻是什麼都不說!依依,我的猜測是一回事,可是知道了真相又是另外一回事!我心裡難受!」

  靜依雙手環在了他的腰上,輕道:「元熙,沒事!天家自古便是如此。再說了,這些年,你沒有父親的關愛,不也是活的好好兒的!不也一樣是賢名傳遍了大江南北?現在放眼天下,哪個還敢小瞧了你?誰又敢再欺負你?」

  「你說的對!我們現在正在變得強大!只是和他相比,我們還不夠強大!」

  「這是什麼話?你這可是在滅自己的威風了!你應該這樣想,你還年輕,現在便有這樣的實力,若干年後呢?他現在雖是身體硬朗,可是到底有年齡在那兒擺著!等你到了他現在的年齡,怕是不止要比他強上十倍了!」

  靜依看元熙沒有反應,又道:「你現在這般的年輕,文治武功,便已是天下人人景仰了!再過上幾年,也許你的風頭便會蓋過他去,也是說不定的!」

  元熙聽她這番勸解,反倒是給逗樂了!「依依,為夫在你的心目中真的那麼好嗎?」

  靜依一聽,語氣不對,急忙鬆開了松,想往後退,可是元熙攬著她的腰,卻是不撒手!靜依此時才注意到,園子裡四周還有不少的丫環婆子在!

  靜依的臉,蹭的一下就紅了!以前在封城的平王府時,她二人只要在一起,下人們便都自動迴避。可是這裡是京城的平王府,這下人們,也都是大婚前招進來的,一些是原就跟著元熙的,一些是後來淑妃賞賜的。總之是各種各色的人都有!

  靜依瞪了元熙一眼,「快放開!沒看到有這麼多人在嗎?」

  元熙卻是不肯鬆手,反而是攔腰一抱,直接將她抱進了最近的一處涼亭裡,衝著下人們揮揮手,「退下吧!」

  除了司語和司畫仍在遠處守著,其它人全都退出了園子。

  「現在的心情好多了!依依,謝謝你!其實,我只是沒想到,他今天竟然是喚了我一聲赫兒!你知道嗎?我甚至在那麼一瞬,感覺到了他似乎是有一絲的悔意了!這太意外了!曾經我那麼企盼他能正眼看我一次,能喚我的名字一次!可是等了那麼多年,等的我的心都已經是涼的快要結冰了,卻是不想現在他卻是這樣喚了我一聲!這讓我有些震撼!」

  靜依不語,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元熙的手撫上了靜依的頭,指尖在靜依的柔順的髮間輕輕滑過,「依依,在聽到他喚我赫兒的那一瞬間,說我的心裡沒有感覺,我自己是不信的!沒想到原本已經冷掉的心裡,竟然還是會再泛起陣陣漣漪。依依,我是不是太過感情用事了?」

  靜依搖了搖頭,「你從小便一直渴望著他能給予你一點父愛,可是卻是始終沒有結果。可是現在你基本上已經死心的時候,他居然又讓你看到了希望!這種感覺定然是會極其複雜!讓你自己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是還想著得到他的關愛,還是因為他是高高在上的皇上,而有所心軟。」

  靜依笑看著他,「元熙,無論你做出什麼樣的選擇,對於他來說,你都不曾虧欠於他!相反,是他一直沒有盡到一名父親的責任!無論如何,只要我們都好好兒的,就是最好的。沒有什麼能比我們在一起,是更重要的了!」

  「說的好!沒有什麼是比咱們在一起更重要的了!依依,因為有你,所以我原本昏暗的人生中才有了一絲亮光!無論如何,我都要好好地守護你!我答應過,要護你一生無虞,自然是要做到!」

  靜依抬眼看到似乎是無傷回來了。因為元熙要進宮,便讓無傷跟著靜依一起回來了。「無傷,這裡!」

  無傷看到王妃衝他招了招手,便飛身而至,「殿下,您的計策看起來效果不錯!晉王府現在是幾乎可以說是雞飛狗跳了!」

  「哦?我是不是錯過了什麼?」元熙笑吟吟地看著靜依。

  靜依笑道:「也沒什麼。」將自己在街上發生的事簡單說了。「無傷,你快說說,晉王可是查到了什麼?」

  「回殿下,晉王一聽說是有人要謀害他的長子,便是大怒,下令徹查!後來看到那車軸上的刀印,更是勃然大怒!這分明就是有人要故意謀害他的兒子。正好派去查那輛堵在半路上的馬車的侍衛回來,說是鎮西將軍府的三公子將馬車停在那裡的!晉王的火氣大盛,直接就去找晉王妃了!」

  「去找晉王妃?看來,這晉王的腦子,倒是不一般的好使呢!」

  元熙笑著點了點頭,「看來,晉王府這會怕是要熱鬧一陣子了。」

  這晉王妃出自鎮西將軍府,是楊碩的嫡女,現在晉王一聽到半路上攔住他們馬車的,是鎮西將軍府的,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自然是以為這是晉王妃授意的!只怕晉王妃這回要有苦頭吃了!

  「無傷,後來的情形可是看到了?」靜依有些好奇道。

  「回殿下,晉王將晉王妃痛斥了一通。還下令讓晉王妃閉門思過。晉王妃哭哭啼啼,鬧了一番,仍是不見晉王鬆口,便派了人送了消息到鎮西將軍府了。」

  「那今晚,鎮西將軍府也是要跟著一起熱鬧了!」靜依有些期待道:「元熙,你的輕功那麼好,能不能帶我去看看?我可是好久都沒有看過好戲了呢?」

  元熙的眼神一暗,「太危險了,你又不會武,不行!」

  「怕什麼?我不會,不是有你在嗎?再說了,咱們是去鎮西將軍府,又不是去晉王府!」

  元熙看到靜依一臉期待,不忍拂了她的意,「你不累嗎?趕了這麼多天的路,還是好好休息吧。」話未說完,看到靜依變了臉色,馬上改口道:「你別生氣!我帶你去就是!」

  靜依這才高興了起來,而一旁的無傷則是直接翻了個白眼兒!這還是他們英明神武的王爺嗎?整個兒就是一妻奴了!

  晚上二人用罷晚膳,換了衣服,吩咐甦醒帶人將他們的寢院守住了,便抱緊了靜依,輕輕一躍,便上了屋頂,幾個起落後,便看不到他們的身影了!而司畫、無傷等人也都是遠遠地墜著,不敢靠的太近。

  鎮西將軍府,此時可以說是亂做了一團!正廳內,楊奇一幅吊兒朗當的樣子坐在一張椅子上,而楊碩則是氣沖沖地拿了鞭子,要上前抽跪在地上的楊家三公子,楊昆。

  夫人和幾名小妾上前攔了,哭哭啼啼道:「老爺,您這是打死他嗎?他可是您的親生兒子!」

  「親生兒子?我說過多少次了?少在外面給我惹事生非!你們呢?啊?一個個的,哪個把我的話聽進去了?現在妹妹在宮裡頭跟皇后鬥法,雖說是一時佔了上風,可到底是身份上差了一截!還只是個妃子!無論是什麼事兒,都是不能越過皇后去的!咱們將軍府也是一樣!什麼事兒也是不能越過護國公府去!可是你們呢!哪個聽進去了?都把我的話當耳旁風!現在好了!闖下大禍了!」

  「老爺,這昆兒向來膽小,哪裡會做出這種事?定是有人陷害,故意為之?」楊夫人道。

  「哼!你們真以為我傻?我會看不出來是有人故意為之?可是現在證據擺在這兒!就是這個混小子將那王庶妃的馬車給攔了!若非如此,晉王如何會對咱們的女兒大發雷霆?甚至是下令禁足?」

  楊夫人一聽到這個,頓時便慌了,「老爺,你是說晉王將此事遷怒給了晉王妃了?」

  楊碩閉了閉眼睛,揮手示意那些個妾室還有僕人全都退下,有些有氣無力道:「晉王有此反應也是正常,畢竟車裡頭坐著的可是他的庶長子!本來是德妃想念孫子了,便讓王庶妃將孩子抱去給她瞧瞧,也怪輕兒!她若是大方些,跟著一起去,哪裡還會發生這種事?偏偏她是個小心眼兒的!以為自己和一名妾室一起進宮是丟了身份!又不想被人說三道四的,便推說身體不適,不肯去!」

  楊夫人有些手足無措道:「這可怎麼是好?老爺,您想想辦法!總不能真的讓咱們的輕兒蒙受這不白之冤吧?」

  「辦法?現在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還能想什麼辦法?倒是你!得空了,好好教教你的寶貝女兒!教教她何謂三從四德!別總是整日裡只想著和一些個妾室爭風吃醋!哪裡有一點兒王妃的風範?」

  楊奇有些不正經道:「娘,妹妹最近做的的確是太過了!我可是聽說了,她總是有事兒沒事兒的對那王庶妃找碴兒,前兩天,還被晉王給親眼瞧見了!她要是再這樣,我倒是擔心她會不會成為第二個白敏兒!」

  楊奇這話本來說的是有些涼涼的,對這個妹妹似乎是不怎麼上心。可是聽到了楊碩和楊夫人的耳朵裡,那可是猛地一震呀!這京城裡,誰不知道這白敏兒出嫁前,簡直就是大家閨秀們的恥辱!出嫁後,其言行又是和妒婦無異!自己生不出孩子,還害得一位側妃滑胎!當真是個蠢的!

  楊碩皺了眉道:「奇兒說的有道理。這白敏兒由正妃,還沒過門兒就直接成了側妃,現在又成了庶妃!咱們不得不小心些!萬一咱們的輕兒也是和這個白敏兒一樣沒腦子,豈不是讓全京城的權貴都看了我將軍府的笑話?這護國公府為何默許了明王對白敏兒的軟禁?還不就是因為她給護國公府丟盡了臉面?」

  「是!老爺說的極是。妾身明日就去晉王府,好好勸勸輕兒。」

  楊碩一聽,又是一臉惱怒道:「勸?勸要是有用,早就管用了?何以等到現在?你告訴她,現在身邊無子,一切就要隱忍,想辦法抓住晉王的心!晉王喜歡什麼,便由著他去!別淨說些個晉王不愛聽的!這不是在打晉王的臉嗎?」

  「是!妾身知道了。」

  楊奇看著仍在地上跪著一動不動的楊昆道:「三弟,你也是!以後還是少出門的好!」

  楊碩瞪了那楊昆一眼,道:「滾回你自己的院子去!從今天開始,禁足三個月!沒有我的話,哪兒也不准去!」

  「是,父親。」楊昆應了,便趕忙起身往外退。許是跪的太久了,腿有些麻了!竟是一下子沒起來,腿還沒站直,便又給跪到了地上!

  楊昆嚇得不敢抬頭看楊碩,連爬帶跑地出了正廳。

  楊碩看著楊昆的背影,歎了一聲,「沒一個讓人省心的!」

  楊奇聽了,則是微挑了挑眉,邪邪一笑,仍是那樣有些不正經的坐著。

  楊夫人小聲道:「老爺,那晉王那裡!」

  楊碩擺了擺手,「他那裡,我自會去說。你放心,到底是有咱們將軍府作倚仗,晉王不會真的罰的太厲害了。只是你要和輕兒好好說說,這晉王就是看在咱們將軍府的面子上,也不可能真的冷落了她!只要她的脾氣稍微改一改,別淨和那些個妾室為難,晉王自然就會對她好!只要晉王肯歇在她那裡,還怕沒有子嗣嗎?」

  「是!妾身正好又尋了個生子的秘方,明日一併給輕兒送去,也讓她好好調養著。老爺說的對,這輕兒,還是脾氣太大了些!這晉王是什麼人?一次兩次的讓著她,哪能時時讓著她?」

  楊奇撇撇嘴道:「就她那個臭脾氣,會聽你們的勸才怪!要我說呀,她就是知道一切有咱們將軍府為她撐腰,她才會有恃無恐!你們得想法子讓她明白,不是將軍府是她的倚仗,而是她是將軍府的倚仗!若是她能想明白這個,一切便都好說了!」

  楊碩一聽,不由得對自己的這個兒子有些刮目相看了!

  楊奇自兩年前進了京中的侍衛營,現在任正四品的雲麾使,倒是想明白了不少事!說話做事雖有時還是會有些不著調,可是比以前是聰明了不少!

  楊夫人一聽,也是面帶欣喜道:「奇兒說的對!明日我去看望輕兒,便將咱們府上的情況說的糟一些,再將這裡面的一些個關鍵給她講明白了。興許就會好了。」

  楊碩此時深吸了一口氣道:「但願如此吧!」

  屋頂上的元熙和靜依二人見再無什麼熱鬧好瞧,便飛身離開了鎮西將軍府,元熙一路施展輕功,回到了平王府。

  二人梳洗完畢,靜依坐靠在了床上,有些似笑非笑地看著元熙道:「你說,咱們要不要再加把火呢?」

  元熙一挑眉,「什麼意思?」

  靜依的臉上笑意更濃,「你說,如果這晉王妃將鎮西將軍府給連累了,楊碩會不會捨棄了這個女兒?」

  元熙一臉不解道:「你把話說的明白些,我倒是不明白了。不過就是一個馬車事件,何以就會連累到楊碩了?」

  「這就要看皇上的態度了!」

  元熙一愣,看著靜依那熠熠生輝的眸子,如同是黑曜石一般的閃亮璀璨!「你可是又有了什麼壞主意?」

  靜依卻是嗔了他一眼,道:「別亂說!哪裡就是壞主意了。人家只是好心好意地將這個重要的消息告訴皇上罷了!有人要害他目前為止唯一的一個孫子,你說他會做何反應呢?」

  元熙的眸子一亮,「你是說,拿這件事,來試試皇上的態度?」

  靜依用手順了順發,「我只是很好奇,德妃和皇上知道了這件事,會做何反應?尋常人家,若只是謀害庶子未遂,也許罪名不是很大,最多也就是休妻罷了!可是若是謀害皇室血脈呢?」

  「謀害皇室血脈,那可是誅九族的大罪!不過,依依,我勸你還是別抱太大希望,一來,此事並無實打實的證據,可以證明是晉王妃所為;二來,就單憑著一個晉國公府,皇上也不會真的下令休妻!到底是皇室,還是要顧忌些顏面的。」

  「你說的不錯!一件、兩件,沒有證據的類似的這種事發生,皇上和德妃,不會真的要對晉王妃如何!可是若是次數多了呢?而且,一次比一次嚴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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