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賢妻 作者:佳若飛雪【全書完】

【書名】:嫡女賢妻

【作者】:佳若飛雪

【內容簡介】:

  蘇靜,原是2030年某科學試驗室的試驗對象,因天賦異稟,被試驗室囚禁多年。

  終於有機會逃了出來,卻最終命喪懸崖!

  蘇靜依,平南候府的嫡出小姐,卻是被庶姐欺凌,被姨娘整治。一次人為的意外,命喪黃泉。

  再次睜開眼睛,當她,變成她,將會掀起怎樣的後宅風暴?

  當身賦異稟的蘇靜依再次站立在眾人眼前時,會有怎樣令人驚艷的表現?

  她重活一世,學醫術、開藥房,懸壺濟世!
  
  且看她鬥庶姐,整姨娘,救生母!

  再看她護親兄,鬥祖母,保候府!

  三看她嫁皇子,鬥小三,護老公!

  他,李赫!是宮中最不受寵的皇子!一次偶然,遇見了她!

  從此,他奮發圖強,建勢力、組商旅!只想為她撐起一片天地,護她一生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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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後由 aaa22216 於 2018-8-5 23:04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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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唇槍舌劍!

  次日,王庶妃所乘坐的馬車車軸突然斷掉之事,迅速地傳入了宮中。德妃命人將晉王妃宣進了宮裡,同時將鎮西將軍府的楊夫人也一併請了進來。

  「輕兒,你是怎麼回事?那個王庶妃你想要如何,本宮不管,可是她的懷裡當時可是還抱著本宮的孫兒!你別忘了,現在就只有晉王生下了一名兒子,其它的幾位王爺皇子,可是都還沒有!這種關鍵時刻,子嗣就猶為重要!你身為征兒的妻子,怎麼就想不明白這一點呢?」

  德妃的指責雖然並不是很重,可是卻已是認定了此事是晉王妃所為。楊夫人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可是卻是不敢對德妃有所不滿,看了晉王妃道:「輕兒!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老爺和我昨晚上問了昆兒一個晚上,老爺甚至還動用了家法,可是他卻是咬死了不肯承認此事與他有關!更是否認了是你指使的!」

  「母親!」晉王妃眼淚汪汪的,便跪在了楊夫人的腿邊,「母親,女兒是當真沒有做過呀!女兒也不知是怎麼回事,昨下午正在屋裡為父皇準備壽禮,便見王爺衝了進來!一進來便破口大罵,說是女兒下計要謀害他的兒子!母親,女兒糊里糊塗地便挨了一頓罵,還是後來派了嬤嬤出去打聽才知道,原來是王庶妃乘坐的馬車的車軸斷了!」

  晉王妃這番話說的可是很有技巧的,楊夫人聽了,眼中也是含了淚,一臉心疼地看著自己的女兒。而德妃的表情則是有些陰沉了!

  剛才晉王妃的話裡透露出來了幾個意思,一是這晉王妃當時並不知情,還是後來自己派人打聽才知道的。二便是這晉王不明青紅皂白,就痛斥了晉王妃。三便是最重要的一點,晉王妃正在為皇上的千秋節準備壽禮!

  德妃將這幾層意思一想明白,便知道自己的兒子處理的有些過了!畢竟沒有真憑實據,就這樣污蔑自己的正室,實在是有些偏寵那王庶妃了!而且剛才大嫂的意思分明也就是說出了楊昆也是被人冤枉的,能在大哥的家法面前不低頭,只能說明一點,那便是楊昆確實是沒有做過!

  德妃的眼神閃了閃,語氣溫和道:「你先別哭了!堂堂晉王妃,像什麼樣子?還不快將你家主子扶起來?都是木頭嗎?」

  晉王妃身後的婢女趕忙上前將她扶了起來。

  「大嫂,咱們都是一家人,千萬不能因為一個賤妾便傷了和氣!輕兒呀,你也真是的!上次征兒進宮就跟我說你處處與那王庶妃為難,你怎麼這般的糊塗?」

  德妃說完,揮手示意,宮內的眾人退下,只餘下她身後的一位嬤嬤。

  楊夫人一看宮人們都退了出去,這才有些為難道:「娘娘,不是輕兒不知道收斂,實在是那王庶妃太過分了!娘娘,輕兒有時嫉妒,這個臣婦都明白,也是常常勸導她要大度些,可是王爺在府裡,那是一點兒臉面也不給輕兒呀!就說昨日之事,不問青紅皂白痛斥了輕兒還不算!竟然還下令禁足,讓那王庶妃來主持中饋!娘娘,若您是輕兒,如何受得了這種氣?」

  楊夫人說完,也是拿帕子掩了面,輕輕地啜泣起來了!

  德妃聽了卻是一陣氣悶!這個孽子!怎麼能讓一個庶妃來主持王府的中饋?簡直就是有損皇家的臉面!

  「你去將晉王給本宮找來!本宮要當面問問他這是怎麼回事?」

  「是!」

  德妃這才對晉王妃道:「輕兒,你先別哭,若真是征兒那個渾小子給了你氣受,本宮替你好好教訓教訓他就是!」

  晉王妃這才抬起頭來,委屈地看向德妃。「母妃,輕兒能得以陪伴在王爺身邊,已是知足了。本來並未想過要與那王庶妃為難,可是她實在是欺人太甚!母妃,輕兒是什麼性子,您是知道的!哪裡會有那樣大的膽子去謀害王爺的兒子?兒媳是王爺的妻子,他的兒子,不也正是兒媳的兒子嗎?這一點,輕兒還是明白的。」

  德妃點了點頭,面色有些緩和,眼角含了一絲笑意道:「好孩子,母妃知道你是個懂事的。待會兒征兒來了,母妃自是會還你一個公道。」

  「謝母妃。只是此事怕王爺也是受那王庶妃的挑唆,您還是莫要太過苛責王爺了。」晉王妃說這話時,聲音弱了些,臉也有些緋紅色。

  德妃笑了笑,「到底你們是夫妻,親近些,本宮還沒罵他呢,你就先替他求情了。」

  「母妃,您就別取笑輕兒了。」晉王妃有些小女兒之態地在楊夫人身邊靠了靠。

  楊夫人心裡鬆了一口氣,也知道這一關算是過了!只要德妃不信,那王爺就別想真的將輕兒軟禁,將輕兒的權利給奪了去!

  「娘娘,這王庶妃既然有兒子要照看,以後,還是要讓她少出門的好。臣婦聽說,她昨兒從宮裡出來後,特地饒道去看了看她的兄嫂。若是她直接回府,許就沒有那些個事端了。」

  德妃一聽,眼底微暗了暗,大嫂的意思,她哪裡會聽不出來?略一思索,也的確是不妥!帶著幾個月大的孩子,不好好地回府,卻是去看望娘家人了。若是真的因此而傷了她的孫子,十個王庶妃也是賠不起的!

  「昆兒怎麼說?」

  「回娘娘,昨天是吏部尚書的公子,還有武安候世子一起邀他去挑選一些玉器的。娘娘您是知道的,昆兒對玉器向來偏愛,也頗有研究,所以才會受他們之邀,前往那玉器行的。若是不信,可是傳那兩位公子前來對質。」

  德妃是什麼人?那可是人精,自然是聽明白了楊夫人的話!這楊昆正在拉攏武安候和吏部尚書。這吏部尚書是什麼人?那可是皇上的心腹!是兩年前因糧食事件而將舊的吏部尚書革職後,新提拔上來的!這麼長時間了,可是一直是油鹽不進,只聽皇上的。現在看來!

  德妃的眸光一閃,笑道:「大嫂不必如此解釋,我自己的侄兒,自然是信的過的!」

  楊夫人訕笑了兩聲,她怎麼會不明白德妃的心思!是看到楊昆在為晉王做事,所以態度才會轉變地如此快吧?

  德妃略一思索,才輕聲道:「大嫂,這輕兒老是沒有子嗣,這件事情還是要抓緊些的好!到底她才是正妻,征兒也不能總是沒有嫡子呀!」

  晉王妃聽了,臉上便是有些不自在道:「是,母妃!兒臣這些日子一直也在用藥,只是王爺他?」

  晉王妃說到這兒,便又像是要落淚一般,德妃是過來人了,哪裡會聽不出來?「好了!征兒那裡,我自會說他。可是輕兒,你也不能總是依靠我們這些長輩施壓呀?總是得想個法子將征兒的心給攏住,他才不會一個勁兒地往那邊兒跑!」

  德妃看到楊夫人也是面有擔憂之色,又道:「輕兒,不論你是不是會有嫡子,這晉王妃的位子,哪怕是以後太子妃的位子,也只能是你的!別人要搶,本宮也不讓!你心裡還是要放輕鬆些。本宮聽太醫說,若是心理的壓力太大,也是不容易懷上的。」

  「是!多謝母妃。」

  楊夫人和晉王妃在聽到德妃的這番話後,心裡便覺得落下了一塊兒大石頭。畢竟有了德妃的親口保證,她們的心裡還稍微舒服一些。

  「大嫂,輕兒,現在這裡沒有外人,本宮便將話跟您們直說了吧!輕兒,以為莫要再為難那王庶妃,她不過就是一個為征兒誕下兒子的賤妾罷了!終究是上不得檯面的。所以,本宮早已有了打算。你若是一直沒有子嗣,本宮自會想法子,讓王庶妃再不能出現在征兒眼前,而她的兒子,自然也就是要過繼到你的名下,成為嫡子!所以,本宮才屢次勸你莫要與她對著幹!你偏是不聽。現如今,可是想明白了?」

  德妃的話將楊夫人和晉王妃是嚇的不輕!特別是晉王妃!她也知道德妃的這些打算都是為她好,可是一想到讓別的女人生的兒子成為以後的世子,甚至是太子,她的心裡就有些不舒服。可是誰讓自己生不出兒子呢?

  楊夫人則是滿臉感激,起身對著德妃福了福身道:「多謝娘娘為輕兒著想了!想不到您早已是有了打算,是臣婦愚鈍了!」

  「唉!說到底,咱們是一家人!本宮總不能將自家的親人扔到一邊兒,去關切一些個外人吧?輕兒,本宮今日的話,你只要記得就好,出了這道宮門,切莫再提。」

  「是!兒臣謹遵母親教誨。」

  「好了,大嫂以後沒事,也常來宮裡坐坐,陪陪本宮。以後再遇到這種事情,也無需著急,一切自有本宮為你們做主!征兒就是再寵愛那個王庶妃,也得看本宮是不是願意留她的命!輕兒,你是本宮的侄女,本宮還能委屈了你不成?」

  「是!兒臣明白了。」

  「對了,你說為皇上準備了什麼壽禮?」

  「回母妃,兒臣為父皇準備了一幅繡品,不過還要再過兩三日才可完成。如果不是因為這些日子心情不佳,這繡品怕也是早就成了。」

  「繡品?」德妃的臉上有些不耐煩,這送繡品的太多了!後宮的一些個宮嬪們也是會準備這樣的壽禮的,怕是晉王妃準備的不會讓晉王府出彩的。

  「回母妃,兒臣準備的這幅繡品與旁人不同。兒臣的繡品,乃是由王爺親手畫的福壽圖為藍本,再加上繡品的兩端,皆是繡了大小不一的壽字,兒臣將其繡成了一棵青松,一座南山。另外,這繡品的四周還用紅色的絲線繡了一圈的蝙蝠,取洪福齊天之意!」

  「哦?」德妃的眼睛一亮,「本宮尚未見到,只是聽著便覺得是極為出彩了!不錯!本宮想起當年平南候府的蘇靜依,也就是現在的平王妃,七歲之時,便和兩個哥哥一同繪製了一座萬壽屏風給蘇夫人。當時可以說是震驚了整座京城!現在聽到你的這個法子,一絲一線的繡比那揮毫潑墨更為不易!想來,定是會在當日大放異彩!輕兒,你抓緊時間去做。千萬別誤了千秋節!」

  「是,兒臣一定會抓緊趕工的。」晉王妃得到了德妃的誇讚自然是高興,眼角的餘光還睨了楊夫人一眼,見楊夫人也是面帶讚賞,心中不免有些得意了。

  「輕兒,你說這繡品是你親手準備的?」

  「回母妃,正是!因為是獻給父皇的,兒臣不敢假他人之手,從選取絲線,再到繡制,皆是兒臣一人所為。」

  「好!好孩子!就衝著你的這份兒孝心,皇上也定是會對你讚賞有加!明王妃以前不都是送些字畫嗎?想來今年也是一樣!若是往年,因為平王妃不在京裡,這明王妃還能得了頭籌,可是平王妃回來了!她的好日子也就到頭兒了!」

  「娘娘說的是,誰不知道這平王妃是京城第一才女。臣婦還聽說,她親筆所畫的一套組圖《日出》更是被掛在了封城的一家書院,聽說極得文人士子們的推崇。想來,她也是會選擇字畫為賀禮的。」

  「不錯!這一次,咱們就看她們兩個鬥法吧!倒是輕兒的這件壽禮,有些出其不意!想來皇上定是會喜歡。」

  三人間的氣氛也因為談及了壽禮,而活絡了起來。直到晉王李征來了,德妃才讓楊夫人和晉王妃退下了。

  「母妃,可是這輕兒又到您這裡叫屈了?」李征看晉王妃一走,便急不可待道。

  「胡說什麼?輕兒是本宮宣進來的。你的性子怎麼還是這樣?凡事不問青紅皂白,總是先亂發脾氣!你這性子,遲早是要闖下大禍的!」德妃面色嚴厲地訓斥著。

  晉王縮了縮脖子,有些不服氣,可是他向來懼怕德妃,也不敢再說什麼了。

  德妃哪裡會看不出來他心裡的不甘,深吸了一口氣,將心頭上湧上來的怒火強壓了下去!這是自己的兒子,再不成器也是自己的肚子裡爬出來的!

  「你怎麼還不明白?也許你那個王庶妃沒有說謊,沒有那麼多的心機,可是你怎麼就能認為是輕兒做的?她是晉王妃!她如何會不知道這個孩子對於你的重要性?你若是被皇上厭棄了,於她有什麼好處?再說了,若真是她做的,又豈會做的如此明顯?你怎麼就這般的蠢?」

  德妃的語氣有此犀利,臉色也是極為惱怒,可是聲調卻是不高,想來也是怕她斥責晉王的話被旁人聽了去!

  晉王想了想,也是明白了過來,他的性子的確是衝動了些,可是不代表他蠢!「母妃教訓的是!現在兒子已經想明白了!能在這種情況下挑拔我與鎮西將軍府的關係的,也就是明王那個混蛋了!」

  德妃見他想明白了,臉色這才緩了緩,輕舒了一口氣道:「征兒,你該明白,晉王府與鎮西將軍府那可是打斷骨頭連著筋的!你舅舅難道會害你不成?再說了,你可知道那日出事前,還有一輛馬車也停在了那個路口,而且就停在了王庶妃所乘坐的馬車的前面!你不覺得太巧了些嗎?」

  「母妃,兒子知道冤枉了輕兒!兒子回府後,自會向她解釋。」

  「你知道錯了就好!還有,輕兒一心一意的為你,你就是再看不上她,也得記住她的身份!她是鎮西將軍府的嫡女,是晉王妃!在晉王府裡,你要給足她臉面,這樣她才會更加地對你的事上心!」

  李征的眼底閃過一絲厭惡,不過因為低著頭,德妃自是瞧不見!

  「征兒,輕兒為了皇上的千秋節,精心準備了壽禮,母妃雖還未看過,可是只是一聽,便知道定然是不俗!而且還會在皇上面前露臉!征兒,你要好好想想,是你的美人兒重要,還是你的大業重要?」

  李征的身子一僵,德妃的話他如何不明白?只是一想到楊輕兒那一幅高高在上的樣子,他的心裡就有些不舒坦!想到她為難自己的愛妾,李征心裡多少還是有些不高興的。可是德妃說的對!自己要記著她的身份!自己娶了她,不光是因為她是楊輕兒,還因為鎮西將軍府!

  想想這些日子,舅舅和幾位表弟為他做的事,這李征的心裡對楊輕兒的厭惡也沒那麼明顯了!

  「是,母妃!兒臣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征兒,你身為親王,怎麼可能一直沒有嫡子?所以,還是要多與輕兒親近些。若是實在不成,本宮已經想好了法子,自然是不能因為沒有嫡子而讓別人有機可乘!」

  「母妃的意思是?」

  德妃擺了擺手,「你不用多問了,只要知道母妃是為你好就成了。」

  「是!」

  「好了,本宮還要去坤寧宮,今日平王妃要進宮給皇后請安,你退下吧。」

  「是!兒臣告退。」

  德妃看著晉王出了大殿,眼中閃過一片陰鬱,「嬤嬤,本宮吩咐的事,辦的如何了?」

  「回娘娘,奴婢已經打聽過了。武安候共有三女,其中二小姐為嫡女,今年十五,剛剛及笄。」

  「嗯,千秋節時,這位二小姐定然是要進宮的,到時候替本宮多看看,到底是個什麼樣兒的?」

  「是!奴婢打聽到的是,這位二小姐才藝極好,特別是精於琴技!而且極少出來露面,聽說這二小姐為人純善,心思簡單,應該是個不錯的人選。」

  德妃點了點頭,「心思簡單是最好的!這樣,將來做了征兒的平妻後,才不可能會越過了輕兒,對晉王正妃的位置也不會有威脅!」

  「娘娘,這武安候極為寵愛這個女兒,怕是不會輕易答應的。」

  「哼!不過一個小小的武安候,本宮肯讓她的女兒做平妻,已是抬舉了他!再說了,本宮要的是晉王府的嫡子,拉攏武安候!至於將來,本宮自有將來的打算!」

  「是!」身邊的嬤嬤退了半步,這位主子的心思可不是誰都能猜的透的!堂堂武安候的女兒,怎會甘心嫁與人作妾?雖說是平妻,可到底是在嫡妻面前低了一頭,要行妾禮的!一想到主子以前對會宮裡頭那些個狐媚子的手段,這位嬤嬤,不禁打了個寒顫!

  「一個歌姬的兒子做晉王府的嫡子,地位也太低了些。若是武安候的事能成,對征兒來說,可以說是如虎添翼!」德妃想到武安候手裡好歹還握著京城西山大營的五萬兵馬,對於這二小姐之事,便起了勢在必得的心思!

  「娘娘,您如此地為費盡心思,還不是為了能讓王爺心想事成?您該將自己的想法告訴王爺才是!依奴婢看,王爺對於您偏寵晉王妃之事,怕是心裡有有怨言!」

  「哼!這個兒子,一看見了美人兒,便什麼都忘了!好在他還不算蠢!他的心理再怎麼不喜歡輕兒,也知道顧忌著他舅舅就成!要知道,沒有他舅舅的支持,這個太子之位,他還拿什麼爭?」

  「是!娘娘先別動怒,奴婢再給您重新梳妝一下,您該去坤寧宮了。」

  坤寧宮裡,靜依和元熙都端坐在椅子上,目不斜視,對面坐了賢妃和李靜。李靜今年已經十一,已是出落的一個小美人兒的模樣了!

  李靜看著對面的靜依,那瞪圓的眼睛恨不得將靜依給盯個窟窿出來!那眸子裡熊熊烈火般的恨意,似是想要將靜依就這樣給吞噬掉一般!

  靜依卻是唇畔揚起一抹笑意,看起來溫柔和順,可是看向李靜的眸子裡,卻滿是挑釁和警告之意!

  李靜輕哼了一聲,扭頭看向了一邊。而賢妃卻是看似有些柔弱地輕咳了幾聲。

  空蕩的大殿裡,一時倒是感覺極為寂靜,寂靜的有些詭異,近乎是讓人窒息一般!

  一旁有位宮女燃了熏香,沒一會兒,便有一股淡淡地蓮香味兒傳遍了整個大殿。

  很快便又聽到了一陣腳步聲,聽起來,似乎是來人不少,怎麼也得有七八位。

  只聽珠串作響,環珮叮噹,進來了七八位妃嬪模樣的人先給賢妃施了禮,然後便是給元熙和靜依二人施了禮。靜依粗略一看,便見這最中間的,正是她的好姐姐蘇靜薇!

  元熙一挑眉,不過一個貴人,沒有皇后的傳召,平日裡就是連給皇后請安的資格都是沒有的!這皇宮裡頭僅是嬪位以上的就有三四十位,嬪位以下的就更是不計其數了!若是人人都來坤寧宮請安,皇后豈不是得累死?

  靜依自然也想到了這個,看來,蘇貴人的到來也許是德妃授意的。

  果然,沒一會兒,德妃也來了坤寧宮。眾人依次見了禮,各自落了座。

  德妃笑道:「不過才多久沒見,平王妃竟是生的這般的傾國傾城了!難不成是封城的山水格外養人?」

  賢妃有些柔弱道:「德妃姐姐也想去那封城看看了?聽說封城這兩年可是建的不錯!」

  李靜卻是有些鄙夷道:「就是建的再好,不也是窮鄉人僻壤?哪裡有京城繁華熱鬧?」

  李靜這兩年因為當年的巔狂之症以及被用污穢之物解毒,所以極少出宮,甚至是連她自己的宮門也是極少踏出的。所以對外面關於封城的一些傳聞,以及民間百姓對於元熙和靜依二人的評價也是不知道的。

  賢妃用手拉住了李靜的手道:「靜兒,不許胡說!」

  靜依看的真切,雖然賢妃一臉的病態,可是握住李靜的手,卻是手勁兒不小!僅從李靜手的收攏程度,便看了出來。靜依不動聲色地將這一切收入眼底,看了元熙一眼,見他的面上並無表情,便知道這傢伙定然是知道一些什麼她不知道的!

  賢妃的這聲輕斥似乎是很管用,李靜果然不再說話。

  而德妃又笑道:「皇后一向是早起的,今兒怎麼還沒起來?」

  宮裡的一位宮婢道:「啟稟娘娘,皇后娘娘已經起了,現在正在做早課。」

  賢妃歎道:「皇后娘娘果然仁善,德妃姐姐,咱們姐妹們也該多學著些。」

  「賢妃妹妹說的是!你可就好了,反正也是沒什麼要緊的事兒!可是本宮可不成呀!這後宮裡大大小小的事務,哪一樣不得讓本宮操心。唉!說起來,你是個命好的!哪裡像本宮這般命苦!」德妃有些明褒暗貶道。

  賢妃的臉色不見一絲尷尬,甚至是連眼皮、唇角都沒有一絲的不悅,「德妃姐姐說的是,能者多勞。妹妹這身子骨不行!皇后娘娘要禮佛,這後宮裡自然是要多靠您管束了。」

  德妃的眼中閃過一抹得意,眼睛掃向了那群站著的美人們,「妹妹們也都坐吧。都是自家姐妹,也無需如此拘束。說起來,這平王妃和蘇貴人還是一家人呢!」

  蘇靜微一愣,不過很快明白過來,笑道:「德妃娘娘說的是,奴婢的這個妹妹這是自小便聰明的緊!我們姐妹們在一起時,也是常常不及她的腦子反應快呢。」

  靜依的眼中含了一抹笑意,看向蘇靜微,那眸子裡似是有什麼流光閃過,華彩流溢,直看得蘇靜微的心裡一驚!感覺看向自己的根本就是七彩寶石,哪裡像是人的眼睛?

  而元熙在看到她的那抹眼神時,唇角微揚,看來,有人要倒霉了!

  靜依輕輕柔柔道:「當年之事,蘇貴人還是莫要再提了。這宮裡有宮裡的規矩。本王妃記得類似的情況歷朝歷代皇室都有!而且就父皇而言,類似於本王妃與蘇貴人這樣的例子便也有幾例!只是,父皇極重規矩,蘇貴人還是要慎言的好!」

  靜依的聲音不大,卻是剛好殿內的每個人都聽到,她說話時,又是和顏悅色,任人看了都會覺得這平王妃是為了蘇貴人著想!皇上的確是個極重身份尊卑的人,若是被他聽到了蘇貴人的那番話,怕是不妥!

  蘇靜微聽了,氣便不打一處來!可是當著這滿殿的人,她也不好發作,只好打碎了銀牙往肚裡咽,對著靜依福了福身道:「平王妃教訓的是!是奴婢逾越了!」

  靜依笑著點了點頭道:「蘇貴人能體諒本王妃的一番苦心就好!」

  話落,便端起了身旁几上的茶盞,輕輕地啜飲了起來,不再理會眾人。

  李靜到底是小孩子,忍不住出言諷刺道:「哼!真沒見過這樣臉皮厚的!自己的親姐姐對著她行禮,還要自稱奴婢,她竟是受的如此地心安理得!還說別人沒有規矩!依我看,她自己就是最沒有規矩的那一個!」

  賢妃轉頭瞪了李靜一眼,李靜的眸子縮了縮,但終究是小孩子,有些個彆扭,遂將頭轉了過去!

  德妃卻是笑道:「靜兒這話說的也是些道理的。平王妃,你說呢?」

  靜依還未回答,便感覺到了自己身旁元熙的氣場有些不對了!她拋了個眼神過去,示意元熙放心。

  「德妃娘娘說的話,靜依雖然不才,卻也讀過幾本書。聞得先帝爺在時,曾娶了姑侄兩人為妃。只不過,這姑姑只是個嬪位,而這侄女卻是後來到了一國之後!便是先太后!這姑姑每次見到先太后時,自然是要行跪禮。若是按照德妃娘娘和小公主的意思,這先太后豈不是成了不守規矩之人?不知道,靜依說的對也不對?」

  德妃的身子一僵,面上一寒,看來這個平王妃還真不是個善茬!

  而李靜則是嚇的打了個哆嗦!置疑先太后,她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若是被父皇聽到,她豈不是要受到嚴懲?自從自己的巔狂之症好了之後,父皇便對她越發的疏遠,越來越不待見!若是再被父皇給罰了?

  李靜想到這兒,臉上帶了哀求之色地看向了賢妃,賢妃則是恍若未見,只道:「平王妃說的有理!這後宮裡,也是代表了皇室的威儀,自然是以尊卑而論!那位姑姑見到先太后,自然是要行跪禮,並無不妥。」

  賢妃的話落,那和蘇貴人一起進來的幾個人看向靜依的眼神裡都帶了一絲的懼意!這個平王妃,不動聲色地便將德妃和小公主給打擊了一通!果然是厲害!

  「皇后駕到!」隨著一聲太監的高唱聲,眾人齊齊離了座位,行至殿門處,行禮道:「給皇后娘娘(母后)請安!」

  皇后落了座,「平身吧!都坐吧。」

  靜依落坐後,看到皇后一身明黃色的鳳袍,只是那頭上並未佩戴過多的珠寶,只是戴了一支鑲有紅寶石的赤金鳳步搖,手上也只是戴了一枚紅寶石戒指。看起來威儀不減,可是卻是淡雅了許多!

  靜依再看向德妃,和德妃這一身的明藍色宮裝,配上那滿頭的珠翠相比,皇后倒是給人一種雍容的氣度,雖不華貴,卻是端莊嫻雅!那骨子透出來的威嚴,可不是這德妃能比得了的!

  再看德妃,身子一動,便是頭上傳來好聽的珠寶碰撞聲,宛若天籟。若是剛才,許是還覺得她的這幅打扮沒什麼不妥。可是現在皇后在這兒坐著,德妃卻是如此盛裝,怎麼看怎麼不像是來請安的,倒更像是來示威的!

  特別是她的身邊還有一位身子柔弱,臉色有些不太好看的賢妃一比,更是顯得德妃像極了一隻驕傲蠻橫的孔雀!自以為是,囂張跋扈!雖然她只是坐在那裡,便已是讓人感覺極不舒服了!若是她再一開口說話,估計會讓人更加地厭惡!

  靜依垂了眸子,想必現在元熙和自己心中的想法是一樣的吧?真不知道這樣的一個浮淺的女人,皇上怎麼會如此地寵幸於她?皇后的容貌雖不及德妃艷麗,可年輕時,也是個標準的美人兒,真不知道這皇上喜歡這德妃什麼?

  「赫兒回來了?可是昨日抵京的?」

  「回母后,正是!昨日回來先去福壽宮將賀神醫給的藥給母妃送了去,又去御書房向皇上復了旨。本來想著來給母后請安的,可是時辰太晚了些,又聽宮人們說母后一般那個時辰都是在誦經,所以兒臣便沒有敢前來打擾。」

  「你有心了!依依呀,想不到你比大婚時,更加地明艷動人了!」

  「謝母后誇獎。」

  「啟稟母后,兒臣回京前,命人備了一些封城的土特產回來,已經送去內侍省了。」

  「好孩子,你有這份兒心就行了!一路上可還順利?」

  「回母后,一切順利。」元熙和皇后的這一問一答,看起來就像是親母子一般,溫馨感人!可是只有他們自己知道,這戲演的有多累!

  「德妃妹妹今日也有空過來了?」

  「是!姐姐最近一直忙於禮佛,妹妹也是有些日子沒見到姐姐了,所以才過來給姐姐請安。」

  靜依聽了,微抬了眼皮看向皇后,見其的臉上一片平靜,毫無波瀾。心裡暗驚,這德妃居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直呼皇后為姐姐,可是皇后並無不滿之色!可見皇后的心思比之幾年前更是深沉!

  「本宮最近癡迷於佛法,倒是這宮裡的一些個瑣碎之事,要勞煩德妃為本宮憂心了。」

  「能為姐姐分憂,是妹妹的分內之事,姐姐有什麼事,儘管吩咐就是了。」德妃略低了頭道。

  「本宮看你將這六宮打理的很好,可見你做事也是極為用心的。如此,本宮也就放心了。」

  「謝姐姐誇讚。」

  靜依聽了是有些膽戰心驚呀!這二人的話裡話外,無不是刀槍劍雨呀!皇后癡迷於佛法?德妃主理六宮倒成了分內之事了?這宮裡豈不是要大亂?

  靜依強忍了心中的震撼,終於是捱到皇后說了一句,「散了吧!」眾人才各自離去。

  靜依和元熙二人則是前往福壽宮去給淑妃請安。

  一路上,靜依的手都是被元熙給緊握在手裡,「怎麼了?天氣這樣暖了,你的手卻是這樣冰?可是剛才的那番唇槍舌劍嚇著你了?」

  靜依臉色有些差,歎了一聲,「這宮裡頭的勾心鬥角,真是讓人擔驚受怕的!」

  「你呀!別想太多了。反正咱們又不住在宮裡頭,今日給母妃請了安,便出宮了。三兩日內,是不會再進宮了。」

  「你不進宮看你母妃?」

  「我來就成了。你就安心待在府裡吧,也可以到平南候府去轉轉。」

  靜依聽了,臉色這才有些好轉,「我也是這樣想的呢!」

  元熙壓低了聲音在靜依的耳邊道:「你瞧著吧,皇上的千秋節,怕是會熱鬧的很呢!」

  靜依收住了身形,「看這情形,皇后是想著將德妃治個狠的,這是想著要捧殺她了?」

  「千秋節的盛宴,可是交由德妃打理的。」元熙意有所指道。

  靜依聽了,有些難以置信道:「這德妃也是個聰明人,從剛才皇后的話裡難道就聽不出來,這皇后若是真的誠心禮佛,哪裡還會知道什麼德妃做事用心不用心?」

  元熙卻是冷笑了一聲,眼睛看向了遠處,眼神有些幽遠而清冷,「有時候人太得意了,是最會容易忘形的!何況,這人還得意了那麼久?」



第八章 我很善良!

  靜依和元熙一路到了福壽宮,給淑妃請了安,靜依又給淑妃診了脈,囑咐了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然後三人便到了院中的涼亭中敘話。

  「母妃,您的身體就是太弱了些,以後若是有時候,也多出來走動走動。如果不願意出福壽宮,就在您自己的院子裡走走也是好的。」靜依說道。

  淑妃今日穿了一套淡紫色的宮裝,將本就生的美貌的她更是襯得膚色白晰,有一股病美人之感!「多謝依依了。我這身體也是十幾年一直如此,始終未能除根。如今能看著赫兒成婚,我已是很高興了。只是,我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看到我的孫兒的出生。」

  淑妃說到後面,語氣已是有些悲涼,似是知道自己將不久於人世一樣!

  元熙笑道:「母妃多慮了!有依依在,您的身體很快就能康復。活到一百歲,是沒有問題的。」

  淑妃搖了搖頭,一臉認真地看著靜依,「依依呀,不是我想逼你。實在是你們圓房已經是兩年了!你今年也是十七了吧?該為赫兒生個孩子了!」

  「母妃,兒臣習醫,知道女子若是在十八歲以前生孩子,還是對自己的身體有損的。母妃放心,待兒臣滿了十八歲,定是會給王爺生兒育女的。」

  淑妃聽了,並無吃驚之意,「我纏綿病榻多年,無事之時,也是常常看一些醫書。自是知道女子生子太早了不好。所以這兩年來,也從未催促過你們。可是依依,母妃的身體是大不如前,母妃真的是擔心自己看不到孫兒的出生了!」

  「不會的!母妃,您的身體只要仔細調養,很快便可康復的。待您的身體再恢復些,兒臣便教您一套可以幫助您改善你的體質的瑜珈。到時,您一定是可以越來越年輕,越來越有活力的。」

  「瑜珈?那是什麼?」淑妃有些不解道。

  「回母妃,是一種根據這天地間的自然萬物而研習出來的類似於練功的功法。只不過是不用修習內力的,可以提高人身體的柔韌性,還可以增加人抵抗疾病的作用,是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的。兒臣也是一次無意中在一本醫書上看到的。」

  淑妃仍是有些不明白,靜依笑道:「母妃不明白不要緊,這樣吧,兒臣給您做個示範,您就明白了。」

  說著,靜依站起身來,將鞋子取下,旁邊的宮婢看了,忙取了一張毯子過來,鋪在了地上。靜依赤腳站在了毯子上,做了一個瑜珈中最為常見的樹式的動作。

  「母妃,這個叫做樹式!您看兒臣現在的這個姿勢是不是像極了一棵樹?」

  淑妃驚訝地點了點頭,面上難掩的喜色,「不錯!的確是像一棵樹!我明白了!依依,你的這套瑜珈便是要人體來模仿一些自然中的動、植物的姿勢或者是動作!對也不對?」

  「母妃好聰明!」靜依收回姿勢,拍了手道,「母妃說的沒錯。瑜珈大致就是這個樣子。等再過幾天,您的身體有了力氣,咱們再開始練習就是。」

  說完,靜依似是忘了自己還赤著腳,抬腿便走,左腳上剛傳來一陣冰涼之感,整個人便騰空而起了!靜依聽到了幾名宮婢的驚呼聲,再一回神時,自己已是坐在了剛才的凳子上。

  元熙拿了鞋子,親手給她穿上,「你怎麼這樣大意?忘記你剛才脫了鞋子嗎?」

  靜依有些尷尬地微抬了抬眼皮看向淑妃,見她一臉的驚詫之色!隨即又換上了一幅欣慰的表情!靜依這才鬆了口氣,讓堂堂的王爺給自己穿鞋,雖說是夫妻,可是在這個時代,特別是皇室裡,還是不合乎規矩禮儀的!

  靜依紅了臉,輕道:「我自己來吧。」說著,就要下手去奪元熙手裡的鞋!

  「別動!」元熙輕喝了一聲,然後又動作極為利索的將另一隻鞋也給她穿上了。

  淑妃笑道:「赫兒給依依穿鞋的動作,似乎是很純熟呢!」

  靜依聽了一窘,將頭低的不能再低,也不敢說話。而元熙則是笑了笑,「母妃,她是兒臣的妻子,是兒臣要攜手過一輩子的人,兒臣難免會寵她!再說了,兒臣可以寵著一個人,這種感覺,也是很奇妙呢!」

  這邊已經有宮婢端了銅盆來,元熙淨了手,便再度坐到了位子上。

  「看到你們夫妻二人的感情極好,我也就放心了。赫兒,你與其它的王爺不同,你只依依一妻,可是其它的王爺卻是側妃、庶妃以及侍妾,哪個不是有個二三十人?你們這樣,平王府裡反倒是安靜了不少!我雖然整日裡都在福壽宮,可是晉王府和明王府裡發生的一些事,我也是知道的。」

  淑妃歎了口氣,目光中似乎是有些悲傷之色,「這一個男人若是女人太多了,總是會有受寵的和不受寵的,也總是會有爭鬥!人都說男人要三妻四妾,才會日子和美,才會子孫滿堂!我可是不這麼看!這男人整日裡被一群後院兒的女人算計,哪裡還有什麼精力去做自己該做的事?」

  「母妃此言極是!」元熙接話道:「兒臣也是如此想的!一來,兒臣喜歡依依,心裡已是再裝不下旁的女人。二來,兒臣也不想像皇上一樣,整日裡被人算計!甚至是還連累了母妃!」

  「赫兒!」淑妃厲聲道:「不可胡言亂語!你父皇也是你能非議的?」

  說著,眼睛四下一掃,想到好在這涼亭裡沒有留人伺候,只有幾名宮婢遠遠地站著,否則,指不定還會惹出什麼禍事呢!

  元熙挑了挑眉,不再說話。淑妃見他不語,也不再訓斥他,「你們既然進了宮,便陪母妃一起用午膳吧。母妃聽說依依最喜歡吃清蒸魚,所以特地命人去準備了。現在宮裡倒是有新鮮的鱖魚,只是不知道依依喜不喜歡。」

  「喜歡!只要是刺少的魚,依依都喜歡吃。」

  「這是什麼道理?怎麼就喜歡吃刺少的魚呢?」

  元熙輕笑道:「母妃,依依不會挑魚刺。」

  靜依一聽,大急,「我哪有不會挑魚刺?只是挑的比較慢而已。」

  淑妃看到二人的互動,也是一樂,她的心情似乎是很久沒有這般地輕鬆了!赫兒回來了,只是,在這陰謀如大海一樣的深的京城,他能否順利抽身呢?

  中午,淑妃看到元熙將挑好魚刺的魚肉夾到了給了自己,有些意外道:「赫兒常常如此?」剛才看到元熙給靜依挑魚刺,動作熟練至極,看來,靜依吃魚時,這魚刺都是他挑的了!

  「母妃快嘗嘗吧,魚肉涼了,就不好吃了。」元熙勸著。

  「好!」淑妃的食量不大,再加上才剛剛從昏迷中醒過來,也極少走動,消耗不了多少體力,所以只是簡單的吃了幾口,便放下了筷子。

  「依依還沒有給皇上請安吧?」淑妃拿帕子擦了擦嘴角道。

  「回母妃,前晌本來是要去的。可是聽說英國公和定國公他們似乎是有要事稟報,兒臣怕打擾了父皇處理國事,所以便想著後晌再去。」靜依輕道。

  「也好。這樣,你們二人待會兒就在這福壽宮裡歇息一會兒。待到皇上什麼時候空閒了,你們再去就是。」

  「是!母妃。」

  用罷午膳,靜依和元熙便到了福壽宮的偏殿歇息。元熙攬了靜依的腰,「吃飽了?」

  「嗯,跟母妃在一起用膳,心裡還是輕鬆些的。」

  「依依,將你再次攪進這混亂的局面裡,我很抱歉。」

  「說什麼傻話,早晚都是要面對的,不是嗎?我只是希望你的動作快一些。讓我少對著那些令我作嘔的人說話就是!」

  元熙低笑了幾聲,「你損人還真是難聽!偏偏還不帶髒字!」

  靜依得意一笑,「那是!這叫技術!」

  元熙看她笑的燦爛,那清亮的眸子裡,像是容納了無數顆五顏六色的珠寶一般,似是有著七彩流光,美目輕轉,熠熠生輝!元熙只覺得自己的喉嚨一緊,眸子裡浮上了一層暗沉,「依依,你總是這樣讓我著迷!」

  那略有些沙啞的聲音,讓和他共處了近三年的靜依如何不明白?靜依甚至是感覺到了元熙眸子裡那近乎赤裸的情慾!趕忙用手推了推他道:「別鬧!這裡可是福壽宮!」

  元熙輕歎了一聲,「要不,咱們現在就回府吧。」

  靜依翻了白眼兒,有些無奈道:「你瘋了?你昨日給皇上請了安,我可是還沒有。」

  元熙撇了撇嘴,倒是沒有再提出宮之事,靜依感覺到自己腰的力道緊了緊,聽到元熙說:「先睡會兒吧。誰知道他又會使出什麼ど蛾子來。萬一再讓我們等上一兩個時辰,豈不是要累死?」

  靜依抿了抿唇,在元熙的懷裡找了個舒服些的姿勢睡了。

  其實也就是歇了有小半個時辰,靜依便醒了。看到元熙正睜著眼睛看她,有些微窘,「你一直這樣抱著我?自己沒有歇息?」

  「看你睡的香,這樣抱著你,我也舒服的很,睡不著。」

  靜依紅了臉,不再看他,趕忙起身到了一張妝台前。早已有宮婢取了梳妝鏡過來,剛要上手給靜依重新挽髮,便聽到元熙道:「下去吧。這裡有本王就行了。」

  那宮婢似是有些吃驚,顯然沒有想到堂堂王爺會為女子挽髮?後一想到在涼亭時,王爺為王妃穿鞋子的情景,臉便是一紅,悄然退了出去。

  不多時,元熙便拉著靜依的手出了偏殿,向淑妃告退,去給皇上請安了。

  淑妃看著二人手拉著手離開了福壽宮,心裡仍是有些擔憂道:「也不知道赫兒如此寵愛依依,究竟是福是禍?」

  「娘娘,王爺大了,做事也已是有了自己的主意,您就別擔心了!再說這王妃看上去雖是和善親厚,可也不是個好惹的主兒。今兒在坤寧宮,德妃她們可是也沒撈著好果子吃呢!」淑妃身邊的一位嬤嬤道。

  淑妃聽了,臉上不見輕鬆,眉心卻是看上去更為擔憂了,「到底是年輕!剛剛回京便給自己樹敵,赫兒怎麼也不說攔著些?」

  已經出了福壽宮的二人,哪裡知道此時淑妃的憂心。二人邊走邊說,倒不像是去給皇上請安,更像是在遊園!一路上走走停停,時而笑鬧一會兒,時而感慨一番!

  御書房內,皇上正在批閱奏章,杜海近前稟報道:「皇上,平王和平王妃來給您請安了。」

  皇上的眸中似是有一抹光華閃了閃,「宣他們進來。」

  「是!」

  「兒臣給皇上請安!」元熙和靜依齊齊行禮道。

  皇上的眼中閃過一絲不悅!又是皇上!叫他一聲父皇會讓他們少塊肉嗎?再說了,這普天之下哪個不羨慕他平王是生在了皇室!若非是生於皇室,他哪裡會成為封城之主?有哪裡還會有他的那些個豐功偉績?

  杜海見皇上似是不悅,看著還維持著行禮姿勢的二人,小聲道:「皇上。」

  皇上經他這一喚,似是才回過神來,聲音有些沉悶道:「平身吧!」

  「可去坤寧宮請過安了?」皇上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涼薄。

  元熙恭敬道:「回皇上,去過了。兒臣後來又去了福壽宮。」

  皇上點了點頭,「可有見到明王和晉王一家子?」

  「回皇上,並未見到。」

  皇上的眉心皺了皺,「這兩個逆子,自己的弟弟回京了,怎麼也不知道進宮見見?」

  「回皇上,許是因為皇后最近禮佛,喜清淨,怕人多了太吵吧。」靜依柔聲道。

  皇上聞言,看了靜依一眼,這個女子,比之出京前,更加是柔媚婉約了幾分!那眉目間的風華,蓋過了宮中所有的美人兒!這個平王,倒是好眼光!

  「平王妃也是精通醫術,可是給淑妃診了脈?」

  「回皇上,兒臣看過了。母妃的身體並無大礙,只要稍加調養便可。只是舊疾,怕是一時半會兒,不好除去。怕仍是會隔斷時間便會發作。」

  皇上用手捏了捏眉心,「這個朕也知道。連賀神醫也是沒有法子。罷了!你們退下吧。朕還要國事要忙。」

  說罷,似是有些不耐煩地衝著二人揮了揮手。那眉眼間似是還有一絲厭惡傳出!元熙自然是將這一幕收入眼底,聲音也有些冰冷道:「是!兒臣告退。」

  馬車上,元熙的渾身似是散發著一種極為危險的氣息!他的身體有些僵硬,上身挺的筆直!靜依歎了一口氣道:「你這又是何必?你不是早就知道他會如此對你了嗎?」

  元熙臉上的線條柔和了一些,似笑非笑道:「依依,你多慮了。我剛才之所以有些殺氣外露,不過是有些擔心德妃會對你不利而已!」

  「呃?」靜依美目一轉,便明白了過來,「元熙,你不用擔心我。我沒事兒!你忘了我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

  「依依,以前的劉佳人和王薔姐妹,到底都是些個眼皮子淺的。可是德妃不同!她在宮中經營了多年,那麼多的芳華逝去,唯她是始終屹立不倒,而且還甚得聖寵!依依,現在只怕是她會一心想要除去你了。」

  「哼!在想法子除去我之前,還是讓她自己先想法子安撫她的寶貝兒子吧!」

  元熙一愣,「你又瞞著我做了什麼好事?」

  靜依吃吃一笑,那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的,像極了天上的星星在眨眼!元熙看著靜依的眸子隨著她的眼睫毛似是忽明忽暗,有些看的呆了!

  「元熙,你說王庶妃的哥哥若是出了事,會是誰在背後做推手?」

  「你命人對她的哥哥下手了?」元熙的語氣裡不見責怪,倒是滿是好笑之意!

  「我只是吩咐給他些苦頭吃,可沒有說要他的命!我可是很善良的!」

  馬車外的幾人皆是武功高強,耳力自然不弱,靜依的話,一字不落地落入了他們幾人的耳中!皆是抽了抽嘴角,心裡幾乎是同時腹誹道,王妃殿下,您還能再無恥一些不?

  元熙嘴角含笑,那本就俊美的臉上,此時看上去竟是帶了一絲的痞氣!「我的依依自然是善良的!天下誰人不知平王妃為人親厚和善,心繫百姓,平宜近人?若是有人敢說平王妃一個不好的字,不用我出手,光是百姓們的唾沫就得把他淹死了!」

  門外的初一聽了一個前頃,幸虧是騎在馬上了,這要是走著,說不定就得栽一跟頭!王爺,你也太無恥了吧!再得民心,也不帶這樣兒的吧?

  靜依則是笑的有些柔和,道:「元熙,這樣的話你也敢說出來!還真不是一般的狂氣!若是被人知道你便是如此的濫用民心,小心御史們不得全都上書彈劾你!」

  元熙看著靜依一張一合的小嘴,雖然沒有用唇脂,可仍是嬌艷無比!再看靜依的長睫毛,輕輕地眨呀眨的,像極了是在邀請他!元熙的小腹只覺得一熱,聲音不由得低啞了些,「依依,你真美!」

  靜依的身子一僵,抬對看他的眸子裡那毫不遮掩的情慾之色,心中的警鈴大作!「元熙,你別這樣!很快就會到平王府了!」

  元熙卻是邪邪一笑,「還早呢!咱們才剛出宮門沒多遠!」話音剛落,便右手向外一揮,初一和司畫等人感覺到了自馬車中傳來的一股強硬的內力,卻是並無傷他們之意!

  幾人面面相覷,這是在驅趕他們了?

  幾人極有默契的分了前後左右幾個方向,遠離了馬車有一米多遠。他們不敢走的太遠,萬一有人衝撞了過來,豈不是會壞了王爺的好事?

  元熙的手剛一揮出去,便準確無誤地親向了靜依的紅唇!在宮裡時他就想一親芳澤了!現在四下無人,還不趕緊的親個夠!

  靜依有些慌了,「元熙,你別!這可是在馬車上!」

  元熙則是邊親邊有些口齒不清道:「別怕!你不覺得咱們從來沒有在馬車上試過嗎?說不定會很刺激,讓你欲罷不能呢!」

  靜依的臉羞的通紅,仍是用胳膊將他的前胸擋了,「不行!待回府,回府好不好?回府好,我一切依你便是!」

  元熙此時的眸子裡的情份色彩已是濃的根本就化不開了!根本不理會靜依的哀求,大手輕輕地撥弄著靜依的裙帶,沒幾下,便脫落了!

  靜依此時是又緊張,又有些期待!畢竟在馬車上,他們的確是沒有做過,可是一想到外面還有那麼多的侍衛,大街上還有來來往往的人,她的心裡就是一緊,「元熙,不要!」

  剛說了幾個字,元熙的嘴便又堵了過來!直吻的纏綿緋側,旖旎無限!靜依的腦子裡先是越來越亂,忘記了自己想要說什麼了,然後便是一片空白,什麼也想不起來了!似乎是到了一處白茫茫的地方,那裡只有她和元熙,再無旁人!

  元熙滿意地看著靜依在自己的挑逗下,漸漸失了理智,一步步攻城掠地,很快,靜依就已經是嬌喘不已了!

  「元熙!」靜依近似於無意識地叫著元熙的名字,她的衣裳已是全部散了開來,雖然還是穿在身上,可是胸前,下身,早已是在元熙面前一覽無餘!

  元熙一手攬著她的腰,一手在她的胸前輕輕地挑逗著。更是引得靜依的身體一陣輕顫!

  外面車水馬龍,馬車內卻是風光旖旎,讓人臉紅心跳!直到馬車放緩了速度,靜依才感覺到了不妥,連連推著元熙道:「元熙,快起開!王府到了。」

  元熙此時正在興頭上,哪裡能是說停就停的!「無妨!橫豎是咱自家門口,有何不妥?」

  靜依終是拗不過元熙,只得咬緊了嘴唇,不讓自己叫出聲來。可越是這樣,她心裡就越覺得有些興奮!看來,元熙說的對,這在馬車上做,還真是刺激!

  靜依是被元熙給抱下馬車的。靜依將整個頭都埋進了元熙的懷裡,真是丟死人了!這讓她還怎麼有臉出來見人?這樣想著,剛才在車上的興奮也馬上褪去,轉而換上了一股怒氣湧了上來!都是這個壞傢伙惹的事兒!藏在元熙胸前的手,便使勁掐了他幾下,似乎是仍不解恨,又輕捶了幾下。

  元熙對於靜依的挑釁,只是微揚了揚眉,嘴角揚起了一抹極為好看的弧度!

  這一路走來,不少的丫環看到了如此俊美的平王爺,個個兒是面帶春色!昨兒王爺回來的晚,再加上因為是王爺初至京城,所以許多下人們都是在忙著收拾新居。今日一聽說王爺回來了,自然是全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計,來院子裡看看傳言是京城第一美男的王爺!

  這一看不打緊,個個兒便都患上了相思病!這王爺果真是俊美無雙,再加上今日元熙因為在車上吃飽了,所以心情格外的好,那唇角的一抹笑意,更是讓他整個人都添上了一股邪魅之氣!更加地蠱惑人心!也幸虧他是回自己的王府了,這要是走到大街上,還不知道得迷醉多少少女的心!

  很快便到了文華院,因為靜依喜歡封城的文華院,所以元熙便命人將這京城平王府的主院落也改為了文華院。門口的幾位嬤嬤一看這架勢,便知道二人剛才做了什麼好事,不由得都是面有尷尬之色,而其中一名嬤嬤的臉上,則是有些薄怒!

  元熙命人備了熱水,親自服侍著靜依沐浴完了,靜依的臉色才稍稍好看了些!

  「依依,來坐到這邊來,為夫幫你擦頭髮。」元熙手裡拿了細葛布,等著靜依過去。

  靜依心裡的怒氣未消,輕哼了一聲,卻是仍坐在椅子上不動。

  元熙歎了一口氣,才走過去道:「依依,別生氣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再說了,剛才在車上,你也挺舒服的嘛!」

  他不說還好,這樣一說,靜依的火氣更大了!握拳捶了他一下,道:「你這說的是什麼話?要不是我力氣沒有你大,怎麼會讓你這廝得逞?你!你居然還有臉說?你今晚去睡書房!」

  「什麼?」元熙的臉立刻就垮了下來,雖說剛才在車上還算是得了逞,可是只有那麼一次,怎麼夠?「依依,我也知道我是太性急了些,可是你也不想想,你的月事剛過去,我可是忍了七八日了!」

  靜依一翻白眼兒,他還真敢說!自己的月事每次也就是四五天的事兒,他何時忍過七八日了?

  「你還敢亂說?」靜依一歪頭,元熙的手也趕忙跟著動,「別動!正在擦頭髮呢。若是不擦乾了,會著涼的!」

  「現在都是五月底了,哪裡就會著涼了?」

  「那也不行!咱們有近三年沒有回到京城了,這裡的環境氣候與封城不同,咱們還得適應適應呢。」

  靜依撇了撇嘴,沒說話。

  元熙看她不語,知道她的火氣沒那麼大了!「白飛今天找過我了。」

  「白飛?護國公世子?」

  「嗯,可不就是他!」

  「你今天一整天不都是跟我在一起嗎?他何時來找的你?」

  「他本人沒來,派人來送的信。早上送的。」

  「哦!他找你能有什麼事兒?該不會是想著讓你襄助於明王吧?」

  元熙笑了兩聲,看著一臉慵懶之態的靜依,因為剛剛沐浴完,那小臉還有些紅撲撲的,好看的緊!再看因為浴袍有些寬鬆,露出了她精緻的鎖骨,令人忍不住開始遐想了!

  元熙輕咳了一聲,勉強收回了一些太過色情的心思,「你覺得他會如此?」

  靜依一手支著頭,想了想,搖頭道:「應該不會!這個白飛,你不是說,他與你是一夥的?」

  「你倒是還記得!」元熙說完,便用梳子將靜依的頭髮輕輕地梳理順了,然後再用細葛布輕輕地擦著,「他想著與我見一面。在富貴酒樓。」

  「富貴酒樓?我想起來了,那是白飛的產業!」

  「嗯。他約我見面,是暗地裡的。見不得光!現在若是被人知道他與我走的近,他可是就死定了!」

  「因為皇后?」

  元熙的手一頓,也僅僅是一頓,便再度恢復了正常。「也許吧!白飛對明王的印象似乎是並不好!這幾年暗閣送來的消息說白飛與明王一直是很冷淡的。倒是護國公與明王走的很近!也難怪,到底是明王的舅舅嘛!聽說因為白飛不喜歡與明王走的太近,還經常被護國公斥責呢!不過他斥責他的,白飛依舊是我行我素!護國公也沒法子!」

  「護國公是個沒腦子的!我真懷疑若是哪一天老國公不在了,這個護國公如何活的下去?」靜依有些鄙夷道。

  「我也很好奇!不過這種事情應該不會發生!因為即便是老國公不在了,還有一個白飛!他是不會讓護國公府倒下去的!最起碼,他會先想法子,保住滿府人的性命!」

  靜依閉了眼睛,似是在假寐。元熙知道她仍是在聽著自己說話,又道:「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見見白飛?」

  「不要!我明日要回平南候府!我和母親說好了,明日會回去看她們的。還有祖父也是在府中等著我呢!」

  「也好!那我一個人去便成!平南候府因為有崔茜茜這個世子夫子,倒也還算是平靜!你的那個二嫂應該也不錯吧!」

  「看上去倒是很文靜,不似我與大嫂這般的愛熱鬧!」

  「你明日回府,務必要多帶些人,平南候府裡,我自是放心,可是這一路上,就未必了!我擔心德妃會找機會對你下手!我從暗閣裡又抽調了兩名暗衛過來,她們在你一個人的時候會隱身在你的周圍,若是有急事,將她們喚出來即可。」

  「知道了!你還真是愛操心!」

  元熙抿唇笑了笑,不語!

  當晚,元熙又親自服侍著靜依用了晚膳,然後又撫上了一曲《鳳求凰》,才算是得到了靜依的原諒,同意他睡在文華院了。只是靜依前面剛答應,沒過一盞茶的時間,便有些後悔了!

  因為某個無恥的男人,三番四次的表明只是會抱著她睡,絕對不會再有什麼出格的舉動,所以靜依才一時心軟將他留了下來!可是誰知,躺下沒多久,元熙竟然再次打起了她的主意!而且還不止是一次!直到後來靜依累的沉沉睡去,連元熙親自給她擦洗衣身體,她都不知道!

  次日早上,靜依醒來後,便覺得腰酸背痛!不滿地瞪了一邊兒正在為她準備衣物的男人一眼!「你還真是沒信用!說好了,晚上只是抱著我睡,怎麼就又不算話!」

  元熙極為無辜地眨了眨眼,道:「娘子,為夫沒幹什麼呀!不是一直在抱著你?」

  靜依聽了一陣氣悶!昨晚元熙的確是一直在抱著她,做那個的時候,也是在抱著她的!想到這個,靜依又是一陣臉紅,然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我今日還要回平南候府!現在這個樣子,怎麼回去?」

  元熙很狗腿地笑了笑,「娘子別怕!有為夫在呢!」說著,便上前將大掌貼在了靜依的細腰上,很快,靜依便感覺到了一股暖流襲來!不一會兒,靜依便已是香汗淋漓了!

  「怎麼樣?現在是不是舒服了些?」

  靜依白了他一眼,每次都是這樣!

  二人梳洗完畢,便到了花廳用早膳。靜依看到一屋子的丫環圍在她二人身邊,有打扇的,有布菜的,有在一旁待命的,還有隨時準備續茶的,還有一名嬤嬤負責介紹菜名兒的!

  靜依一年過陣勢就有些眼暈!

  元熙看她的神色,便知她不喜。「你們都退下吧。」

  丫環們面面相覷,最後,都看向了那位嬤嬤。

  只見那位嬤嬤上前福了身道:「王爺,這於禮不合!再說了,您貴為王爺,用膳哪能沒人伺候呢?」

  靜依懶懶地抬起了眼皮,瞄了屋內的丫環們一眼,只一眼,這心裡便湧上了一股無名火!這還是丫環嗎?個個兒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知道的,是來她的平王府裡做丫環呢!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宮裡選秀女呢?

  靜依再看向這名嬤嬤,見她的年紀也就是在四十左右吧,看這樣子,像是在這平王府裡待久了的,再看她的眉目前的那股子氣勢,可不是一般的嬤嬤能有的!靜依此時想起,元熙似乎是在過繼給淑妃後,淑妃便派了幾名嬤嬤來伺候他,想必這位嬤嬤便是其中的一位了吧!

  元熙淡淡地瞥了眾人一眼,「徐嬤嬤,本王的話,你們聽不到嗎?本王與王妃用膳,不喜旁邊有人打擾!還不退下!」

  徐嬤嬤的身子顫了顫,似乎是因為元熙剛才的語氣太過冷硬了些!所以才有些吃驚地看向了元熙,而屋內的一眾丫環們,則是都低了頭,嚇的大氣兒都不敢出了!

  靜依則是輕咳了咳道:「這屋子裡的脂粉氣太重了!哪裡還能聞得到飯菜的香味兒?」

  元熙的眉毛一挑,吩咐道:「怎麼?還想留在這兒熏著本王和王妃?」

  這話一出來,嚇得一屋子的美少女們,全都像是驚了馬一樣,飛快地退了出去!倒是只有那位徐嬤嬤,是有禮地福了身後,不緊不慢地退了出去!

  靜依暗自點了點頭,這個徐嬤嬤,倒是不錯!是個懂規矩的!

  二人剛用罷膳,還沒來及得漱口,便見司畫飛身進來了。

  「有要緊的事兒?」元熙有些不悅道。

  司畫似是沒有意識到王爺的不悅,而是對著靜依道:「啟稟王妃!成了!」

  「成了?什麼成了?」元熙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

  靜依似也是精神了許多,神采奕奕道:「快仔細說說!」

  「昨兒後晌,王庶妃的哥哥王青莫名其妙的就被人打了一頓,似乎還聽到打他的人說什麼,管好你的人!這王青被毒打了一頓,卻是連打他的人的樣子也沒有看到,不免有些惱火,以為是自己的妻子和兒子在外面的罪了什麼人!所以氣沖沖地跑回了家,想要責問一番!哪知道一進門,便看到自己家的屋子裡一片狼藉!而他的妻子也是披頭散髮的,臉上也是清晰的五指印可見!兒子還好,沒有受什麼傷,只不過是一直抱著娘親哭!」

  「還有呢?」靜依的興趣此時聽上去倒是不怎麼大了!

  司畫道:「昨晚晉王去了晉王妃那裡歇息,可是剛進了晉王妃的屋子,還沒來得及坐下,便聽到下人稟報,說是王庶妃和小公子,齊齊昏迷不醒了!」

  元熙聽到此處,已是有些明白了。「現在可還是依舊昏迷不醒?」

  「回王爺,正是。聽說從昨夜到現在請了好幾撥御醫,皆是無用。屬下回來時,晉王府已經是將劉醫正請了過去。」

  「這倒是有意思了!依依,你到底是想玩兒什麼?」

  「別亂說!這件事兒可與我沒有關係。我昨兒一整天不是在宮裡,就是在平王府,這麼多人作證,我可是哪兒也沒去。」

  元熙笑了笑,「的確如此!那依娘子看,這後面會如何呀?」

  靜依這才用一幅孺子可教也的眼神讚賞地看了元熙一眼,「聽說晉王妃的身邊曾經有一位婢女生的很是清秀!一雙丹鳳眼,倒是使她看上去更是別有一番風味!」

  元熙略一思索,「這個我倒是沒有注意過。願聞其祥!」話落,還伴上了一幅虛心求教的模樣!

  靜依嗔笑了他一眼,「晉王當年曾是看中了她,有意納為侍妾!後來晉王妃眼看著府裡的側妃、庶妃越來越多,為了固寵,便給這名婢女給開了臉,抬為了晉王的通房丫頭!要說這名婢女倒也有些手段!只是幾天的功夫,便將晉王給迷的七暈八素的!日日留宿在晉王妃的院子。只是,後來不知怎麼回事,這名婢女便突然消失了!」

  「消失了?可是被人給謀害了?」

  靜依淡笑了笑,「聽說,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倒是晉王妃說,這丫頭屋子裡凡是值錢的東西,是一樣兒也沒了!為了這個,晉王可是發了好大的火!他自然是以為這名婢女是與人私奔了!」

  「有一個地位如此尊貴的王爺她不跟,偏偏是跟了別的男人私奔了!想來,大皇兄的心裡是極不好受的吧!」元熙笑呵呵道。

  「這是自然!沒有哪個男人會願意給自己的頭上戴上一頂綠帽子!可是事情還沒完呢!」

  「哦?可是關於那名丫頭的?」元熙的眼神一亮,一旁的司畫也是一臉期待地看向了靜依。

  靜依卻是淺淺一笑,低聲道:「那名丫頭的死活,我倒是不知道。不過她的身世,我倒是有所瞭解。」

  「她是什麼人?」這幾個字幾乎是從元熙的嗓子眼兒自個兒蹦出來的!

  「不急!待王庶妃醒了,我倒是要看看她有幾分的能耐,能將晉王妃如何?到時候,咱們再說這名丫環!」

  靜依的眼神看起來幽深無比,恍若是無盡的夜空,怎麼也望不到頭!越是如此,越是讓人著迷、深陷!

  元熙想了想,「你是想著先讓王庶妃和晉王妃鬥上一鬥,然後再坐做漁翁之利?」

  「別說的那麼難聽!我只是看王庶妃被晉王妃欺負的可憐,想著幫幫她罷了!畢竟,若是一個出身低賤的寵妾生下了長子,而不被正室所容,她的日子,可是極為難過的!」

  元熙的眸子一閃,下意識地就看了看門外,「你在坊間安排了一齣戲?」

  「怎麼就是我安排的?只是這兩日,坊間定是會流行一出正室容不下妾室,容不下庶子的戲文罷了!」靜依說完,眼睛還極為無辜地眨了眨,那樣子分明就是在說,一切都只是她猜的,真的是與她無關!

  司畫此時有些無語了。她只是按照王妃的命令去盯著晉王府,順便給那個王庶妃送去了樣東西,沒想到這王妃還安排了這樣多的戲文?嘴角扯了扯,還好自己是王妃的屬下,不是她的敵人!還好!想到這兒,司畫竟是下意識地就用手背往自己的額頭上擦了一下!似是有冷汗冒出來了!

  「你是想逼著晉王休妻?然後分化他與鎮西將軍府的關係?」

  「哪裡就這麼簡單了?那德妃是什麼人?寧可是失去一個孫子,也絕不可能讓晉王失去鎮西將軍府的依靠!」

  元熙上下打量了靜依一番,有些了然道:「這麼說,娘子還有後招?」

  「休妻是不可能的!再說了,即便是鎮西將軍府捨了一個女兒,也不可能會放棄自己的外甥,去支持與他毫無血緣關係的王爺!可是若是他們一心想要支持的王爺,根本就是個天大的笑話呢?」

  「什麼?」

  靜依此時笑的一片燦爛,「不急!最多後天,我便會讓你知道。現在嘛,時機不對!」

  元熙有些無力地用手撫了額,「想不到這次你連我也瞞!」

  而司畫在聽到靜依說根本就是天大的笑話的時候,身子便是一晃,知道這次主子定是又設了什麼陷阱了!脫口而出道:「殿下也太黑了吧?」

  話一說來,靜依的臉便是一沉,既而又笑得如剛才一般陽光明媚,道:「別這樣說嘛!司畫,我可是很善良的!」

  司畫的臉一黑,而元熙則是直接就笑出了聲!「說的對!王妃可是出了名的親關仁厚,平宜近人,心地善良的!」話落,接著便是仰天大笑!

  於是,靜依的臉瞬間就黑了!司畫的臉色,則是直接就被嚇白了!一個閃身,消失了!



第九章 滾出王府!

  晉王府,此時已是一團亂!整整一夜了,王庶妃和小公子至今仍是昏迷不醒!劉醫正看過後,只說是看症狀應該是中了毒,絕非是普通的病症!能不能醫的好,也得看情況而定!

  李征一聽到劉醫正說是毒,而非是病之時,便整個人都有些懵了!怎麼回事?好好兒的,怎麼會中毒?

  一大早,李征便坐在了前廳,管家已經去召集王會所有的人了!上至晉王妃,下至倒衣香的低級奴婢,無一例外,全部都被請到了前廳!

  李征想起昨晚自己派出去的人打探,明王府的人最近一直是沒有對晉王府動過心思!這送出消息來的,是自己派到明王身邊兒的眼線,多年來,從未出過差錯!這說明了什麼?說明下毒之人應該不是明王!

  可是自己這些年來一直是與明王鬥個不停,其它的皇子,他從未放在心上,可也從未得罪過哪一個!難道是自己的府裡出了什麼內賊?

  李征的心思一動,想起了昨日德妃的那番訓誡!這母妃明擺是偏向著楊輕兒,她雖然是抬了王庶妃的位分,可是從骨子裡,是看不起她的!若不是因為自己的森兒,只怕王庶妃這個稱呼根本就不可能有!

  李征的眼睛一沉,難不成是母妃的意思?這個想法一冒出來,自己就把自己嚇了一跳!隨即便否定地搖了搖頭!不可能!母妃若是要害王庶妃還有些理由,可是絕對不會去害她的親孫子!這可是父皇現在唯一的一個孫子!

  李征眼睛中的眸子越來越暗!已是近乎陰沉地如同是傍晚的天色!

  「王爺,為何突然要將府上的人全都叫來?」晉王妃溫婉好聽的聲音傳來,讓晉王收回了些心思。

  李征看了看屋內的這些女人,這些都是他的枕邊人!特別是晉王妃,還是他的表妹!不知為何晉王看向晉王妃的眼神中閃過一抹狐疑。晉王妃看了眼神微閃,似乎是在躲避著什麼!

  不過就是一個極為細小的眼神變化,卻是沒有躲過晉王的觀察!他心裡的猜測越來越明顯清晰!眼底裡似是在醞釀著一場極為盛大的風暴,一個不慎,便會將人捲入亂流之中!

  屋內的女人們從未見過晉王對她們流露出這種眼神!晉王有時會極為凶殘,可是也只是對一些不肯聽他的話的人!做了他的女人,只要肯乖乖地聽話,配合他,這個男人還是不錯的!可是為何一大早,王爺便是這種想殺人的眼神呢?

  女人們都很聰明,不敢吭聲,怕是驚擾了王爺,怕會給自己帶來噩運!

  晉王一步一步地走近了晉王妃,眼神中含了一抹極為危險的氣息!「王庶妃和小公子中毒一事,你可知道?」

  「什麼?」晉王妃一個愣神,險些站不住了!「怎麼會是中毒?不是說是病了嗎?」晉王妃的眼神微閃過了一絲慌亂,然後迅速地穩了心神,有些驚詫道:「王爺,那到底是中了什麼毒?太醫可是想出了法子醫治他們二人?」

  晉王的眼睛瞇了瞇,緊緊地盯著晉王妃!晉王妃的眼睛不敢與其直視,微低了頭,可是仍是可以感覺到自己的前方傳來了一股極為壓抑、危險的氣勢!

  晉王環視了一下眾人,走至大廳門口,外面的院子裡已是烏壓壓地站滿了人!

  「你們聽著!昨日凡是在王庶妃的院子裡進出過的,全部站到最前面來!」

  晉王的話落,便有五名丫環站到了最前排。晉王又道:「昨天凡是接觸過王庶妃的飲食的,也到前排來!」

  很快,又有幾名婆子丫環站了過來,看樣子,有幾名是膳房的廚娘。

  晉王眼神犀利地看了前排的幾人一眼,對著身邊的管家吩咐道:「看看她們都是做什麼差事的?在哪個院子裡伺候的?派人將她們的住所全都給我搜個乾淨!」

  晉王說完,猛地轉身看了屋內的眾人一眼!他猛然轉身可是嚇壞了站在他身後的眾位美人兒們!個個兒都是一顫!晉王環視眾人的眼神在晉王妃的身上,停留了片刻,一甩衣袖去看望自己的森兒了!

  晉王妃暗叫不好,對著自己身邊的嬤嬤使了個眼色,然後便緊跟著晉王去了王庶妃的院子。

  一進院子,便聞到了濃濃地苦藥味兒!

  晉王看著正在床前為王庶妃施針的劉醫正,見他的額際微微滲出了些汗漬,眼下也有一圈青影,顯然是因為一夜未眠之故!

  「劉醫正,如何了?」晉王看劉醫正收了針,急問道。

  劉醫正再次把了脈,點了點頭道:「過不了半個時辰,她就應該沒事了。微臣因為擔心控制不好用針的時間,反而加重了小公子的病情,所以還是等王庶妃醒過來,微臣再給小公子下針。」

  「好!好!劉醫正,依你看,她二人這是中了什麼毒?」

  「這個嘛,回王爺,老夫敢問一句,這小公子,可是吃王庶妃的奶水?」

  晉王一愣,「不錯!這個孩子出生後,便一直是吃王庶妃的奶水,若是吃奶娘的,便會總是啼哭,而且還總是肚脹!」

  「這就對了!」

  劉醫正說完,端起了一直放在那妝台上的一碗粥道:「王爺,您瞧。」說著,便取了一根銀針插入碗中,很快,這銀針取出後,便已呈現了黑色!當即便將屋內的眾人嚇了一跳!除了晉王李征,其它人則是全都嚇的跪在地上,不敢出聲了!

  這銀針呈黑色,說明了什麼?說明這碗粥裡有毒?可是這戒備森嚴的晉王府裡,而且還是後院兒!什麼人如此大膽,如此有本事能在王庶妃的飲食裡下毒?

  她們這些伺候王庶妃的婢女婆子,分明就是失職了!自己伺候的主子被人下了毒,無論是不是與她們有關,她們只怕是輕則受罰,重則喪命!

  一時間,這屋子裡人人自危,個個兒跪伏在地,渾身輕顫,卻是不敢出聲!

  晉王看到這個倒是並沒有太多的意外!昨晚上他就想到了這個,否則今天一早也不會把下人們全都叫到了一塊兒!而隨後而來的晉王妃剛走到門口,正好看到了這一幕,但是並未看見那銀針有毒的畫面,只是看到了屋子裡跪滿了人!看到一個個害怕的樣子,晉王妃的心裡咯登一下子!莫不是那母子二人不保?千萬不成!那森兒雖是那賤人生的,可到底也是王爺的子嗣!可是王爺有望上位的籌碼!

  晉王妃這樣一想,便直接開口問道:「怎麼回事?劉醫正,小公子如何了?」

  「回王妃殿下,微臣在等著看王庶妃的反應,只要她能醒過來,微臣便會給小公子施針。」

  「為何先給那賤人施針?為何不先救小公子?」晉王妃的語調微揚,聲音裡似是透著些許的恨意!

  晉王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淡淡道:「劉醫正也是首次遇到這種毒,擔心貿然施針會害了本王的森兒,所以先給王庶妃施了針,正好可以看看成果,是否可以解毒。」

  晉王妃的臉色微變,連忙笑道:「劉醫正,是本王妃剛才失禮了。還請您莫怪!」

  劉醫正頷首道:「王妃殿下也是擔心小公子的身體,微臣倒是可以理解。」

  劉醫正的這句話本也沒有什麼不對,可是現在聽到晉王的耳朵裡,卻是大大的不對了!晉王李征可不是傻子!他略一思索,便想明白了其中的關鍵!

  想來定是這輕兒看王庶妃不順眼,想著除之而後快,可是不想卻是連累了自己的森兒!他可是沒忘記剛才劉醫正提到的母乳的事情!定是這王庶妃先用了毒粥,然後給森兒餵奶時,竟是將毒氣過給了森兒!

  一想明白這個著急,晉王的臉便陰沉了下來!只是看到有劉醫正在場,強忍了沒有發作!

  果然,不到半個時辰,王庶妃便醒了過來。「王爺,您怎麼在這兒?」說著,便要起身。

  「別動!你的體內的毒才剛剛解了,千萬別亂動。」

  「毒?」王庶妃一愣,然後用手扶了一下自己有些昏沉沉地頭,又看向晉王道:「王爺,您說妾身中毒了?什麼時候的事?」

  「昨晚上。」

  王庶妃一聽,呆愣了片刻,看到了一旁的小床上的森兒,便急著要爬起來,然後帶了濃重的哭腔道:「森兒!我的森兒!王爺,咱們的森兒沒事吧?妾身若是中了毒,那森兒可是吃著妾身的奶的!王爺!」

  王庶妃邊說邊緊抓著並且是不停地搖著晉王的衣袖,很顯然是想到了自己的乳汁極有可能會讓小公子中毒!

  晉王的眼神中晦暗不明,不過在看到王庶妃如此慌亂的神情,和有些愈矩的舉動後,反而是閃過了一抹寵溺!這才是人在最慌亂無助的時候的正常表現!反觀剛才晉王妃的表現,很明顯,她隱瞞了什麼!

  王庶妃終於看到了劉醫正,忙哭著道:「太醫!求您救救我的兒子!求求您了!他可是王爺唯一的兒子呀!太醫,求求您了!」

  晉王聽了,心內一緊,「劉醫正,你看?」

  「王爺放心。下官這就為小公子開始施針。」

  半坐在床上的王庶妃看到那麼長的一根銀針插進了不足週歲的森兒的體內,心裡一陣抽痛,手下意識地便緊了緊,似乎是忘了,她的手還在拉著晉王的胳膊。

  晉王的胳膊吃痛,看了一臉心痛的王庶妃,安慰道:「沒事的!你不是醒了過來了?森兒很快也就會醒了。」

  一旁站著的晉王妃心裡這個氣呀!看著王庶妃自醒來後,就像是沒有看到自己一樣!簡直是不把自己這個當家主母放在眼裡!現在看到自己的夫君與她同坐在床上,一臉憂心的看著劉醫正施針,自己倒像是個局外人一般!

  晉王妃爽在衣袖內的手緊緊地攥在了一起,將原本上好的雲錦做成的帕子捲成了一團而不自知!甚至是自己長長的護甲將帕子都掛破了,發出嘶拉一聲,她都毫無所覺!

  晉王妃的胸脯激烈地起伏著,剛想著甩手走人,身後便覺得有人輕輕扶了她的腰一下!

  跟著她來的嬤嬤道:「殿下,稍安勿燥!王爺還在呢!」說完,以眼神向著晉王的方向掃了一眼。

  晉王妃深吸了幾口氣,然後低了頭,勉強將自己眼中的怒火掩了去,才再次抬起頭來!這一次,呈現在眾人面前的,便又是一個高貴雍容的晉王妃!

  終於,劉醫正在小公子的身上收了針後,才用衣袖輕抹了一下額頭,然後寫了一個藥方,「王爺,趕緊命人去抓藥吧。否則,她們體內的餘毒,怕還是難以清除的!」

  「好!來人,快去抓藥!」吩咐完,又道:「多謝劉醫正了!來人,送劉醫正!」

  「微臣告退。」

  晉王妃看到小公子也是醒了過來,只是一直在哭,不過似乎是體力不佳,所以聲音有些弱!

  「來人,將小公子抱去餵奶!」晉王吩咐完,便看向王庶妃道:「你先好好休養,你體內尚有餘毒,不能喂孩子,待你身子養好了,再將孩子抱來你這裡。」

  「王爺!」王庶妃此時早已是泣不成聲!「可是森兒一吃奶娘的奶水便會吐奶,而且還會腹脹,這可如何是好?」

  晉王皺了皺眉,「你放心吧!難受幾日,總比中毒要強!本王的兒子,不會有事的!」

  王庶妃也沒法子了,自己的確是中了毒了,難不成真的還讓森兒喝自己的奶?想到這兒,她拿著帕子輕輕地掩了面,聲音哽咽道:「王爺,都是妾身的不是!若是妾身小心些,就不會中毒了!那森兒也就沒事了!都是妾身害了森兒呀!」

  這王庶妃本就長的極為嬌美,現在頭髮散著,身上又是只著了中衣,慘白的臉色上,不施粉黛,倒是更添了一股病美人兒的風韻!晉王的心中一動,再一聽剛才這王庶妃的話,面上有些不郁!

  「別亂說!這哪裡是你的錯!是本王不好,沒有保護好咱們的兒子!哼!」說到這兒,他偏頭看向了晉王妃,「千防萬防,家賊難防!此事,本王定會查個明白,還你個公道!」

  王庶妃卻是搖了頭道:「王爺,妾身不要公道,妾身只要森兒好好的!」說著,又是一陣哭聲!

  「好了!先好好休息吧!本王晚上再來看你。」說著,扶了她躺下,又替她蓋好了薄被,對著一屋子仍是跪著的奴婢道:「小心伺候你們主子!中毒一事,本王定會徹查,事情未明之前,暫且留你們一命!若是再有什麼閃失,本王要你們的命!」

  「是!」眾人戰戰兢兢地應了。

  晉王回到前廳,吩咐道:「楊木,此事必須給本王查清楚了!天黑以前如果沒有一個結果,你就不再出現在本王面前了!」

  「是!」楊木明白,這次傷及了小公子,王爺是動了真怒了!楊木跟隨他多年,自然是明白他想要一個什麼結果!這從他對王庶妃的寵愛,以及剛才對待晉王妃的態度,甚至是親自下令將一些有嫌疑之人全部盤問,他便明白了!

  楊木的眸子微沉,在這偌大的王府裡,想要幹好差事,事實的真相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主子想要一個什麼樣的真相!再加上今日之事,已是十分明顯,若說和王妃沒有關係,怕是沒人會信吧!

  這邊兒楊木開始徹查中毒一事,而晉王則是直接就進宮了,一直到了傍晚時才回了晉王府。

  當日上午,果然京城的各個大街小巷,到處都在傳唱著正室虐待妾室,以及庶子的戲文!更有甚者,還有不少人傳出流言,說是王庶妃的哥哥王青一家被打,家中被砸,可是他自己不過一個典儀,又沒有得罪過人,怎麼會這麼倒霉?再加上現在外面傳唱的戲文,一時間,這晉王府倒成了街頭巷尾的熱議話題了!

  而宮中的德妃自然也是收到了消息,可是這裡是京城,天子腳下!百姓們愛聽什麼戲文,她一個深宮婦人哪裡能管得到?再說了,那戲文裡又沒有指名道姓的說是晉王!甚至是只是寫了一個普通的富商的家庭,你若是愣往自己身上套,誰又能有法子?

  傍晚,靜依坐在窗前,任由元熙為自己梳著發。

  「你倒是打了好算盤!那王庶妃的哥哥不用親自登場,便已是出了這般好的效果,還真是大手筆!」

  靜依淺淺一笑,「這算什麼?真正的大手筆,還在後面呢!」

  「這王庶妃中毒一事,是你設計的?」

  「不是!」靜依自銅鏡中看到元熙一臉的不相信,只好笑了笑,「若一定要說和我有關的話,我最多也就是當了一次推手罷了!真正的主使人,可不是我!我還沒有那麼沒有人性,拿一個小孩子的性命做賭注!」

  「這麼說,是王庶妃自編自演的了?」聰明的元熙,自然是沒有錯過她話中的暗示。

  「其實,要說這事兒,也不能說就全是王庶妃的手段,至少這裡面也有那晉王妃的事兒!」

  「哦?她不會真那麼蠢,給王庶妃下藥了吧?」

  靜依輕輕一笑,「無憂還沒回來嗎?不就是讓她打探個消息,還真是慢!」

  「無憂的身手極快!還沒回來,只能說明晉王府裡還沒有個結果!」無憂是元熙派在靜依身邊的兩名隱衛之一,身手在司畫之上,甚至是比之以前的司琴,還要更加厲害些!當然了,對於不懂武功的靜依來說,這些都是聽元熙說的。

  「咱們也去瞧瞧吧!」靜依有些好奇道。

  「胡鬧!那可是晉王府!你真以為是自家的後院兒了?先不說那晉王身邊有多少隱衛,單說那府中的侍衛就個頂個兒是高手!哪裡是你這個不會武之人可以靠近的?」

  元熙的聲音裡難得地帶了一絲嚴厲!靜依撅了嘴,小聲嘟囔道:「我知道了!不就是因為我沒有功夫嗎?不去就不去!有什麼了不起的?你凶什麼凶?」

  說著,還故意吸了吸鼻子,然後低了頭!

  元熙看她這幅樣子,又聽她吸了吸鼻子,還以為她哭了,連忙哄道:「依依,你別哭!這樣吧。待明日,我陪你一起去晉王府上轉轉就是!咱們光明正大的去看戲,不也是可以看的更輕鬆嗎?」

  靜依這才微微抬了頭,眼中閃過了一抹狡黠,有些可憐兮兮道:「你說真的?不騙我?」

  「自然是真的!」

  靜依這才滿意地笑了笑,轉了身與他面對面道:「你今天不是去見白飛了?如何?」

  元熙挑眉一笑,轉身到了床邊坐下,然後衝著靜依招了招手,靜依靠了過去,元熙又示意她在自己的腿上坐了。靜依一嘟嘴,倒也沒有拒絕,直接就坐在了他的腿上。

  元熙輕攬了她的腰,「這個白飛,是個人物呀!護國公府能得此子為世子,著實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哪!」

  「此話何意?」

  「他今日找我,便是為了與我結盟一事!」

  靜依一聽,眼睛瞪的極大,然後一臉難以置信道:「你說他要與你結盟?」

  元熙點點頭!「不錯!起初,我以為他約我秘談,是為了讓我打擊明王時,最好不要牽連護國公府。可是我沒有想到,他居然是打了向我效忠的主意!」

  「你剛剛不是說結盟?怎麼又成了向你效忠了?」

  「結盟也對,效忠也對!他的意思是他的絕殺組織以後為我所用,甚至是將絕殺的秘密分佈據點繪製成了一幅圖,還將所有的名冊也交與了我。同時,他表示他會在明處與明王走的稍近些,以麻痺明王和皇后,待他日,他手中能將護國公府牢牢掌控在手中的時候,護國公府,也將是成為我的助力!」

  靜依聽了,有些不解!「那你可查過了他給你的絕殺組織的那些情報可是真的?」

  「查過了!全都是真的!」說著,元熙便從懷裡掏出了一塊令牌,純銅打造,上面刻有一個殺字!「這是絕殺組織裡擁有最高權限的令牌!我今天讓無傷拿著試過了,的確是有效!」

  元熙說這話時,臉色是極為嚴肅的。靜依聽了,也是明白了七八分。「元熙,我總覺得哪裡有些怪怪的!按理說這白飛可是護國公的親生兒子!為什麼要與護國公作對,與明王為敵呢?」

  元熙搖了搖頭,「我也這樣問他了。可是他只是笑著說是因為他看的出來明王並非帝王之才!明王與帝位絕對是無緣的,他不想將來護國公上下數百人為了一個明王而陪葬!為了護國公府的百年榮耀,以及白家的子子孫孫,他寧願選擇背棄自己的父親!」

  靜依沉默了片刻,「不對!若真是如此。則說明白飛是個極為聰明之人!可是他如此聰明,如何看不出皇上是屬意賢王?為何要將賭注壓在你的身上?即便是明王並非帝王之才,可是晉王有鎮西將軍府為支撐,賢王有皇上的寵愛為倚仗,可是你有什麼?他為什麼會如此肯定你就是那將來登上大位之人呢?」

  元熙輕歎了一聲,「我問過了!他說晉王性格衝動,空有了強大的外部支撐,可是他自己卻是個沒腦子的!而賢王,雖得皇上寵愛,可是到底是根基太淺!而且,他去了北疆已是兩年有餘,仍是無法完全掌控北疆,可見其才太弱,手段太差!身為帝王,空有皇帝的寵愛,是根本不可能成就大業的!」

  「你信他說的話?」

  元熙搖了搖頭,「信,也不信!咱們現在既然是惹上了晉王,自然是要先想法子,絕了晉王的念想!直接就讓他再無可能問鼎帝位!可是明王?我們現在的實力,若是與他對上,怕是會兩敗俱傷!」

  「你說的不錯!元熙,我很高興,你在聽了白飛的那番分析後,還能保持如此清醒的頭腦!白飛所言固然有理,可也只是太過片面了!古來這皇家之爭便是鮮血淋漓!沒有屍骨千萬,如何能成就大業?」

  靜依說完,雙手輕輕扶著元熙的臉道:「元熙,白飛的話,可以成為你的動力,但是絕對不可以成為你驕傲的資本!你的實力雖然是不弱,可是比之根深龐大的護國公府、鎮西將軍府,甚至是還有朝堂上那麼多的文武百官,你還是太弱了些!不管白飛意欲何為!既然他的絕殺在咱們手裡,那咱們為何不用它去做一些免得將來惹到咱們身上的事?」

  元熙的眼睛一亮,「依依,你的意思是,這個白飛可能是另有目的?」

  靜依搖搖頭,「我不是說他另有目的,我是擔心他另有主子!元熙,既然他為了取得你的信任將絕殺給了你,那你便讓無傷等人好好利用絕殺,一來可以使咱們的暗閣不會輕易暴露。二來,咱們也可以通過絕殺做的一些事的成敗,來看出白飛的誠意!三來,既然有人願意送上擋箭牌,咱們若是不用,豈不是太可惜了?」

  元熙看著靜依一臉的壞笑,大手在她的臉上輕捏了捏,「還是我的依依聰明!就聽你的!回頭,我便將這絕殺交到無傷的手裡,也好讓咱們看看絕殺的本事!」

  靜依笑著將右手環過了元熙的脖子,有些撒嬌道:「元熙,明日咱們去晉王府,總不好空著手去吧?」

  「什麼?」

  「總是要帶些禮物的!我可是聽說晉王此人很喜歡熏香的。要不咱們就送上一塊沉香?你覺得如何?」

  「你又在打什麼壞主意?」元熙拿手指輕點了點靜依的鼻子問道。

  「明日你就知道了!佛曰不可說,不可說!」說著靜依還做了一個禮佛的動作,甚是好笑!

  二人正笑鬧著,便見元熙突然頓住了身形,輕道:「進來!」

  靜依一愣,便見寢室門外,進來了一名一身黑衣的少女,看樣子不過十五六歲,模樣清秀,只是眉目之間多了一絲煞氣,而且臉上也是毫無表情,整個人看上去冷冰冰的!

  「無憂,你什麼時候回來的?」靜依有些意外道。

  「啟稟主子,屬下剛剛回來!」靜依看了元熙一眼,「你可以感覺到她的氣息?」

  回答她的,卻是無憂,「啟稟主子,王爺是暗閣的第一高手,數年來,無人能敵!屬下的輕功還是得王爺加以提點才有今日,王爺能察覺到屬下,並不奇怪!」

  「這麼說,你的功夫比司航還要厲害?」

  元熙點了點頭,「不知道。只不過,他和我比武時,從不肯盡全力,以前,我是要用十成的功力,現在嘛,他不盡全力,我也不盡全力了。」

  靜依突然意識到自己和元熙的這種親密姿勢,實在是有些不妥,趕忙起身到一旁的繡凳上坐了,然後微紅了臉,轉頭看向無憂,「情況如何了?晉王府的事情如何處置的?」

  「啟稟主子,晉王今早上便已經是預料到了是晉王妃要謀害王庶妃,不想竟是誤傷了小公子。屬下在暗中看的清楚,那晉王對晉王妃甚至是起了殺心!可是終究是忍住了!王庶妃和小公子清醒後,他便進宮了。」

  「應該是去找德妃抱怨了吧?外面的戲文之事,應該是已經傳到德妃的耳中了吧?」

  「回主子。屬下並未跟去宮中,不過據宮中咱們的人傳出消息說,德妃打壞了她最為喜歡的琉璃盞!而晉王則是在德妃的宮裡,屢次提到了休妻一事!」

  「休妻?他還真敢想!德妃定是不會應的!不過這件事,到底是晉王府做的有些欠妥了!只是希望她的手腳夠快,別讓人抓到把柄!」

  「這晉王瘋了不成?竟然是想到了休妻?」元熙也是皺了眉道。

  「這休妻是定然不會的!不過,貌合神離,是一定的了!只要這夫妻二人不再同心,那麼一切便就都好辦了!」

  元熙若有所思道:「你費盡心思,便只是為了讓他二人離心?」

  靜依淡淡一笑,恍若那盛開的百合一般,讓人有一種清香宜人之感!「自然是不止如此!無憂,你接著說。」

  「是!那楊木,也就是晉王府的管家,在一名伺候王庶妃的,名叫袖兒的婢女的房間裡找到了藥包,不止如此,還找到了一些麝香,甚至是還有紅花等些個大戶裡極為禁忌的藥物。」

  「看來,晉王妃在府裡似乎是很不得人心呢!這王庶妃的手段倒是不一般的高!竟然是短短的時間便安排好了這一切!甚至是連晉王生氣後會做出什麼樣的決定都是拿捏的如此準確!這個王庶妃,倒是個難纏的主兒!」

  元熙輕笑道:「你為何肯定是王庶妃的人動的手腳?那個袖兒的身份不是還沒有弄明白?」

  靜依不語,笑看向無憂,示意她繼續說。

  無憂繼續道:「回王爺,主子所料不差!那袖兒原是晉王妃賞賜給王庶妃的。在王庶妃身邊已是待了近兩年。那名袖兒受不住刑,當場便交待,說是在王庶妃懷孕之時,便曾想著用紅花和麝香使其滑胎,可是沒成想,王庶妃自有身孕後,便拒絕了一切的熏香之物,只要聞到一點兒香味兒便會嘔吐不止!晉王妃不得不放棄了使用麝香的法子,改用紅花!」

  靜依笑著搖了搖頭,「這個晉王妃,還真是!看來她做事還真是不知道將痕跡處理乾淨呢!」

  「那晉王相信了那名婢女的話?」元熙問道。

  「不止是晉王信了,當時在場的所有人幾乎都信了!就連晉王妃也是嚇得臉色慘白,險些昏厥過去!因為那王庶妃在懷胎五月時,便出現過一次見紅,被大夫診為滑胎之兆,王庶妃因此而在床上躺了近兩個月,才敢下床!」

  元熙這才點了點頭,「原來如此!這下子,這晉王妃是洗不清了,不管是不是她做的!這個惡名,她是得擔下了!」
        
  「晉王當時一看晉王妃的表情,便知道這名袖兒並未說謊,又問及了那碗毒粥之事,袖兒當場便交待說是王妃的意思,袖兒本不想下毒手,可是王妃說了若是不做,便將她賣去青樓,她家中的父母兄弟,也休想再有安生日子!」

  撲哧一聲,靜依笑出聲來,「妙!太妙了!這個王庶妃,還真是宅鬥的高手呢!」

  元熙和無憂則是一臉的不解,同時看向了靜依,等著她解惑!

  靜依又連笑了數聲,才輕道:「元熙,若是你聽到了這番話,你是晉王,再想想今日之事,你會作何感想?」

  元熙一愣,想了片刻,才猛地一拍自己的大腿,「妙!果然是妙呀!這個王庶妃,還真是不可小瞧了!」

  靜依知道元熙想明白了,看著仍是一臉迷惑的無憂,笑道:「最關鍵的,便是這袖兒話中最後的幾個字!安生日子!你想想那王青被打,家中被砸。王青和王庶妃因為懼怕王妃的勢力,不敢聲張。可是世上哪裡會有不透風的牆?不想這王青的事竟是這麼快便被傳了出來。晉王在外面轉了一圈兒,自然也是聽說了此事,他本就懷疑有可能是晉王妃派人所為,現在又聽到這名袖兒的話,說她的家人也是被威脅再無安生日子!這話一說出來,晉王因王青被打一事,原先對晉王妃的懷疑便是由五分到了八分了!」

  「不得不說,這個袖兒的話著實是太妙了!正好是戳中了晉王的心事,更妙的是,這袖兒是晉王妃的人,即便是說她被王庶妃給收買了,可是這袖兒可是隻字未提王家被砸一事!卻是可以讓晉王自己就聯想到那件事!這樣的話,一個小丫頭怕是想不出來的!」

  靜依的臉上帶了一抹極為複雜的笑意,「這個袖兒,想必暫時不會死!最起碼,王庶妃會出面保她吧?只不過她的命只怕是早已不是王庶妃能做的了主的了!」

  「回主子,您所料不差!那袖兒交待說是王妃讓她下一整包的量,可是袖兒總是太過膽小,覺得此事太過有損陰德,所以便只是下了輕量的藥。也正是因此,王庶妃和那小公子才保全了一命!」

  「真是好算計!如此深的心計,難怪晉王妃成婚以來,一直是處於下風,始終是在她那裡討不得便宜!」靜依輕哼一聲,「晉王妃豈會坐以待斃?她就沒有大鬧?」

  「回主子,晉王妃這次倒是出奇的冷靜,雖然一開始被袖兒指證,嚇的有些失了分寸,不過倒是還算是鎮定!對於那袖兒的指責,她倒是並不承認!而且還暗指這袖兒是被人收買了,才會如此污蔑於她!」

  「晉王是個性格衝動的!極易發怒,想必他聽到了晉王妃的話,會是勃然大怒吧!」這次,倒是元熙先開了口。

  「王爺說的沒錯!晉王當場便大發雷霆,並且揚言要晉王妃滾出晉王府!而晉王妃也當即便命人收拾了細軟,回了鎮西將軍府。」

  元熙和靜依這次倒是齊齊一震!相互看了一眼,眼神交匯,二人瞬間便是頓有所悟!

  元熙對著無憂揮了揮手,輕輕地靠近了靜依,「明日,可是還要去晉王府?」

  「要去!自然要去!只不過,咱們得重新安排一下時辰了。」

  「小公子生病一事,咱們做長輩的,自然是要去看看的。只不過,咱們不急,待該去的人都去了。咱們再出場,這樣,戲看的才熱鬧!」

  「我倒是擔心,明日之行,怕是會極為凶險。那個明王妃更非善類。再者,明日賢王夫婦也會抵京。我倒是想去城門口,迎一迎賢王。」

  「你想去便去就是了。晉王府,我自己去便成!這麼多的侍衛跟著,她還能吃了我不成?」

  「明日,你小心些就是。明王妃可不是個好惹的,怕是比那個王庶妃的心計還要深!你小心她將你也繞進去!」

  「放心!她本來不就是打了這個主意嗎?晉王李征這個傢伙,怕也是打了這個主意吧?想著將明王妃給繞進去,而明王妃則是想著算計我!哼!我倒是想看看,最終我們誰算計得了誰!」

  靜依話落,起身到了床邊,輕哼了一聲,「哼!本王妃不發威,還真以為本王妃是只病貓不成!明日若是明王妃和晉王知趣便罷,若真是惹惱了我,小心我將她們兩個王府都攪的永無寧日!」



第十章 自作聰明!

  晚上,晉王坐在了書房裡,眸子裡有些疲憊之色,可是臉上,卻是冰冷一片,甚至是還帶了絲陰毒!

  楊碩一襲便服則是坐在了他的對面。「王爺,您確定是要如此嗎?」

  「舅舅,這背後之人著實可恨,居然是想到要從本王的後宅下手!王庶妃母子中毒、王青被打、坊間的戲文!這人好大的手筆!分明就是想著一擊即中,讓本王焦頭爛額,氣火攻心!這人的心思著實是陰毒!」

  「不錯。王爺若是不聞不問,則王爺則是一個連後院兒的女人都管不好的廢物王爺,如何能夠承繼大統?若是王爺重罰了輕兒,怕是又會有人說王爺太過苛刻!說不定那人早已計謀算好了這一步,若王爺真是重罰了輕兒,怕是他又會安排一出什麼寵妾滅妻的戲碼來!王爺若是對輕兒不加以責備,只怕又是有損王爺的威儀,此人真真是好算計!不過一個中毒事件,卻是可以讓王爺進退兩難!」

  「怕是不止如此!昨日我進宮稟告母妃。母妃說此事怕是皇上也已知情。萬一皇上追究下來,怕是輕兒,要受些苦的!」晉王的語氣裡有絲無奈道。

  「王爺,那德妃娘娘就沒說如何化解此事?」

  「母妃的意思自然是找人頂了罪!昨日,我已是將輕兒身邊的一個大丫環給定了罪。只是為了免除人們的閒言碎語,更重要的是先將對方迷惑住,才對輕兒說了那番話,也好讓她回將軍府先避一避。本王才好出手,將這王府裡的耗子給抓出來。」

  楊碩點點頭,「關於對待輕兒這一點,老臣從未懷疑過王爺。只是輕兒的心思太過簡單,有些事情終究是想不明白!王爺放心,這次就先讓輕兒在將軍府小住幾日。對外,老臣會說是夫人得了急症,讓輕兒回去照顧幾日。」

  「如此最好!舅舅回去後,還請要好好勸勸輕兒。她那個性子,輕易是不肯服軟兒的!本王已是布下了天羅地網,倒是要看看,到底是那背後的跳樑小丑聰明,還是本王計高一籌?」

  「王爺,那現在小公子的身體如何了?」

  「舅舅放心,他已經沒事了。本王已經在暗中加派了人手,暗中保護他。現在他可是父皇唯一的孫子。本王定是不會再給人第二次可乘之機了!」

  「是!王爺思慮的周到至極。」楊碩說完,又有些不解道:「王爺,皇上那裡?」

  晉王自然明白楊碩的顧慮,謀害皇家子嗣那可是大罪!上次的車軸事件,皇上未曾深究,可是這一次卻是牽扯到了中毒,是實打實的謀害了!若皇上真是一時氣惱,定了輕兒的罪,那麼鎮西將軍府的女兒們的聲譽便全毀了!這還是輕的,就怕皇上會牽連將軍府,連帶楊碩也深受其害!

  「舅舅放心。明日一早,本王便進宮稟明皇上,本王自然有法子將事情弄的更亂!讓父皇反而將事情往旁人的心思上想一想。如此一來,輕兒自然就會無事。」

  楊碩滿意地點了點頭,「看來王爺果然是心思細膩!如此一來,還怕那背後之人,不跳出來替自己洗刷冤屈?」

  晉王搖了搖頭,「父皇雖不會對輕兒大加責難,但是晉王府到底是她在掌管後院兒,苛責一頓卻是免不了的,舅舅回去,還是要將此事與輕兒好好說道。且不可再使性子,一時衝動,再中了別人的計策!」

  「是!老臣明白。」

  「至於那背後之人,明日也許就會看出些端倪。明日定是會有不少人上門探望。本王會安排崔側妃出面應對。她是個心細的,旁人稍有些不合常理,她便能感覺出來。明日,便先讓她試試那些人夫人們。」

  馮碩點了頭,這個崔側妃他是聽輕兒說過幾次,是個聰明伶俐的,進府後,也從不與人爭寵,還算是安分。再者,她是定國公的庶女,雖是庶女,可到底也算是出身名門,比那個王庶妃的身份自然是高上了許多!有她出面應酬那些名門貴婦們,自是再合適不過!

  「舅舅,想必母妃也與舅母和輕兒說過了。此事即便是過了風聲,也讓輕兒最好是別再招惹王庶妃母子。王庶妃的出身再不好,也是為本王生下兒子的。若是她在府裡受了苛待,傳了出去,豈不是讓我晉王府失了顏面?再者,輕兒也並非是無辜的。這一點,舅舅只需回去好好問問輕兒,便都明白了。」

  楊碩聽了一愣,眉心微皺,不過片刻便又恢復如初。「是,微臣回去後,定讓夫人對輕兒好好管教。至於王爺所說的話,微臣回去後,也定是會親口問個明白,給王爺一個交待。」

  晉王衝他擺了擺手,「交待就不必了!這晉王府好乃也是親王府,這府裡怎麼可能會沒有隱衛?」

  晉王都這樣說了,楊碩還有什麼不明白的?當下起身告辭,便回到將軍府了。

  而晉王在他走後,則是對著虛空喚了一聲,「出來吧!」

  「王爺有何吩咐?」一名黑衣人單膝跪地道。

  「平王妃回京後都去了什麼地方?見了什麼人,做了什麼事,說了什麼話?一字不落的全都給本王弄清楚了!」

  「是!」黑衣人聽罷,飛身而去。

  晉王走至窗前,看著夜空上的一彎月牙兒,目光便的有些幽離,「蘇靜依,好久不見了!只是不是知道,你是否還和從前一樣,看著宛如是一朵溫室的花朵,可是骨子裡卻滿是算計?」

  話落,晉王的嘴角向上翹了翹,雙手負於身後,神色有些期待道:「明日,你會來探病吧?本王,倒是好生期待呢!蘇靜依,你可千萬別讓本王失望!」

  夜,靜涼如水,淡淡的月光像朦朧的米黃色的薄紗一樣,在樹葉上,屋頂上,大街上,閃現出一種莊嚴而聖潔的光。街道像一條波平如靜的河流,蜿蜒在柔美而淡泊的月光裡,只有那輕風撫過的樹葉沙沙作響,似在回憶著白天的熱鬧和繁忙。各家各戶門口、院中高高掛起的紅燈籠,也隨著輕風搖曳生姿,給這如墨一般的夜色中,添上了一股妖艷的異彩!

  平王府,文華院。

  靜依正靜靜地躺在了元熙的懷裡,剛才的一番翻雲覆雨,已是將靜依累壞了!她的手臂環上了元熙的前胸,「元熙,明日招待我們的,應該會是崔茉莉吧!按理來說,晉王府,除了楊輕兒,便是她崔茉莉的位分最高,出身最高了!」

  「應該是吧。晉王府的小公子生病,明日晉王府定是會極為熱鬧。前往探視的人,定然是不少!你可是要小心了。這個崔茉莉本就與你不對眼,再加上這晉王定是會有心將旁的人給扯進來。如此才能減輕晉王妃的罪責,而且更好的把事情弄亂,讓皇上想罰,卻也不知道該罰誰!」

  「你說的我明白。聽到那晉王說要晉王妃滾出王府時,我便明白了!他這是想著清理後院兒呢!只是不知道,這一夜,他能清出什麼樣兒的耗子來?」

  「總不是不會查到咱們頭上就是!再說了,我可沒有往他的府上放探子!」

  靜依挑了挑眉,明顯的不信!

  元熙一看靜依的神色,便有些訕笑道:「至少,我目前還沒打算讓他們開始為我做事。」

  「不知道明天,會扯到哪位夫人的頭上?我有一種預感,明天的戲,定然是極為精彩。搞不好,還會將明王府給扯進來!」

  「你呀!別多想了。剛才不是說累了?」說著,元熙的頭向著靜依的身邊靠了靠,另一隻大手早已是攀上了靜依的腰間,「既然娘子不累,那咱們就繼續吧!」

  靜依推了他一把,有些微惱道:「誰說我不累了?我累極了!快要累死了!明天還要去明王府呢,還不知道會折騰到什麼時候才能回府呢。你可別再鬧我了!好好睡吧!」

  靜依說完,翻了個身,刻意與她保持了些距離。閉了眼睛,不再說話。

  元熙歎了口氣,用一種近乎是怨婦的口氣道:「娘子,你真是好狠的心!」說完,見靜依的身形不動,也不理她,只好自己往裡挪了挪,然後雙手將她抱住,輕道:「罷了,今日便饒過你。睡吧!」

  靜依的嘴角微微上揚,像極了外面的一彎月牙兒!可愛而有些清新。只可惜,元熙看不到了!

  次日,靜依命人備了一些補品,又備了一些嬰孩兒的佩件。乘車去了晉王府。

  「殿下,咱們為什麼要來這麼晚?怕是現在晉王府裡的人都忙著應酬客人呢。」司畫有些不解道。

  「咱們是去探病,又不是去赴宴,哪裡有什麼早晚?」靜依笑道。

  「我吩咐你的事情都辦好了?」靜依問向甦醒。

  「回殿下,都辦好了。只待晚些明王妃從晉王府出來,咱們的人便會動手了。」

  靜依點點頭,「這步棋,可是至關重要!若是用的好了。明王和晉王兩府定然是會鬥的不可開交,甚至是更為交惡!直接讓他們將暗地裡的爭鬥給端到檯面兒上來!可若是用的不好,則是白白地浪費了這步棋!你明白嗎?」

  「是!」甦醒道:「殿下放心。待會兒護送殿下從晉王府出來後,屬下便去安排。」

  「嗯。」

  「殿下,今早收到消息,有人在打探您的一些事情。」司畫想了想,還是如實報告。

  「哦?都打探了些什麼?」靜依似是一點兒也不吃驚,有些事不關己一般,閒閒地問道。

  「回殿下,都是打聽一些關於您回京後見了什麼人,去過什麼地方等等。」

  「嗯,可有人跟著你們?」

  「回殿下,目前還沒有。再說了,屬下們自回京後,還沒有露出過身手。他們應該是不知道我與甦醒會武。」

  「不!他們知道!本王妃的身邊怎麼可能會有無用之人?依著民間盛傳平王對我的寵愛,怎麼可能會不派給我一些會功夫的丫頭作隨從?只不過,他們對你們的身手,還摸不清楚就是了。以後你們二人再出去做事,都要千萬小心。一定不能驚動旁人。提高警惕,一旦發現有人追蹤你們,便馬上放棄任務。」

  「是!屬下明白。」

  靜依這才輕舒了一口氣,「今天,咱們便會會這兩年最得皇上心意的明王妃吧!」靜依的眼中閃過一抹狡黠,還帶了一抹隱隱的期待!似乎能與明王妃交手,一直是她所期盼的事!

  待靜依到了晉王府,果然是門庭若市。靜依心中暗道,幸虧自己是平王妃的身份,若真的只是平南候府的小姐的身份,怕是連這府上的下人都沒空理會自己吧!

  靜依在晉王府的下人的引導下,進了晉王府,一路向前後院兒走去。

  只見這晉王府內,綠柳周垂,四面抄手遊廊。院中甬路相銜,山石點綴。亭台樓閣,彎橋水榭,映在青松翠柏之中,讓人如同是置於青松不老之仙境一般!假山怪石,各類盆景,籐蘿翠竹,點綴其間,又宛若是到了一處世外桃源,讓人流連忘返!整個院落富麗堂皇,雍容華貴,花園錦簇。其院中只覺異香撲鼻,牽籐引蔓,累垂可愛。奇草怪籐的穿石繞簷,努力向上生長,似是受不了這院內的拘束,又似是看不慣這紅塵俗事,想要衝出這院子,攀向天際!

  靜依看著這院子裡大氣奢華的裝潢和擺設,心內便是一陣唏噓,晉王府果真是奢華無比,可是說實話,也是太過亮眼了些!想必皇上定是知道這晉王府如此的奢華貴氣,心中怕也是不喜的吧!

  再轉身,便是進了一個垂花門,再往裡走,兩邊是抄手遊廊,當中是穿堂,當地放著一個紫檀架子大理石的大插屏。轉過插屏,便看到了一處不大的三間廳。進入廳內,只見雕樑畫棟,奢侈無比。就連那橫樑上都是精雕細刻!靜依仔細一瞧,上面竟是雕了福祿壽三仙,心中暗道,這晉王果然是個會糟錢的!

  只見花廳的四面牆上皆是懸掛了上等的淺綠色雲錦,上面以金色絲線繡了牡丹、蝴蝶等圖案,屋內的桌椅傢俱皆是上好的黃花梨,作工精緻典雅,端的是貴氣逼人!再看這廳內的各色擺飾,江南官窯的上等瓷器,純銀打造的一套起擺設作用的茶具,還有那繡有花鳥魚蟲的大插屏!

  靜依不動聲色地落了座,正好是坐在了明王妃的下首。

  「二皇嫂倒是來的早!」靜依笑道。

  明王妃秦素素笑了笑,「弟妹來的也不晚!」那眉目間是說不出的優雅高貴,比之當年見到的白敏兒不知要強了多少倍?難怪皇后會相中了她為明王妃!再看明王妃與旁人客套,那一舉手,一句話,一個眼神,甚至是一個細微到不能再細微的笑意,都是大方得體,雍容華貴!

  靜依暗歎自愧不如!這明王妃比之兩年前,更是多了幾分的柔媚和貴氣,這週身的氣勢簡直就是連宮中久居上位的德妃也是比之不及的!

  靜依一環視屋內,今兒負責出來招待迎接她們的正是晉王側妃崔茉莉,這屋子裡除了她與明王妃外,還有已經出嫁多年的大公主李平,二公主李湘,以及定國公夫人,英國公夫人。這兩位公主,她是不認得的,還是剛才明王妃介紹,她才知道的。

  靜依端起了茶盞,輕輕拿蓋子浮著上面的茶沫,聽著明王妃等人的相互寒暄,默不作聲。

  按理來說,不過是一個晉王府的庶子生了病,各府上只要是派人送些補品過來慰問一番就是。可是這次不同的是,一來是因為這晉王府的庶子,可是皇上現在唯一的孫子,身份自然也就貴重了起來!二來,基本上在場所有的夫人都得到了消息,說是晉王妃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回了娘家。雖然說是楊夫人得了急症,可是這在場的人個個都是人精,誰能猜不出裡面的貓膩?自然是想著親自上門,弄個清楚!

  崔茉莉在看到蘇靜依的時候,眼神還是微閃了閃的,不過她掩飾的極好!旁人還是沒有看出來,可是靜依卻是看到了。眸子裡暗含的那股恨意,即便是有意遮擋,也是擋不住的。

  靜依注意到了崔茉莉是著了一套淺粉色的宮裝,親王側妃,也是有品極的,看她頭上戴了一套金鑲紅寶石的頭面,倒是極為得體,配上她那晶瑩如玉的肌膚,更是顯得她嫵媚動人了!

  靜依細細打量了一番崔茉莉,心中已是有了計較,看來這個崔側妃還是過的不錯的!至少,晉王對她,還是有些信任的!

  明王妃如玉般修長的長伸了過來,拉住了靜依的胳膊,「弟妹,咱們可是許久不見了!」

  靜依唇角含笑,慢慢放下了茶盞,「二皇嫂說的是。已是有近三年未曾見面了。」

  「是呀,一晃已是兩年有餘了。崔側妃,不知現在小公子的身體如何了?我們是否可以探視呢?」明王妃轉頭問向了崔茉莉。

  崔茉莉笑吟吟道:「有勞王妃惦記了。小公子的身體現在已是基本上無礙了,只是仍是需要靜養。小孩子嘛,稍有不舒服,便會啼哭不止。倒是有勞明王妃和平王妃,以及眾位夫人親自跑這一趟了。」崔茉莉因為是側妃,所以按照規矩,是沒有資格喊明王妃一聲弟妹的。

  幾人客套了一番,唯有定國公夫人白氏,崔茉莉的嫡母,只見她微動了動唇角,卻是什麼也沒說。

  明王妃的眼中閃過一抹算計,輕笑道:「崔夫人,今兒倒是巧了,您的庶女是晉王側妃,您的嫡女是平南候世子妃,這屋裡現在又坐著平南候的女兒,也就是咱們的平王妃。還真是湊巧!」

  崔夫人低垂了眼瞼,如何聽不出這明王妃的諷刺之意?她這是擺明了說她們定國公府是腳踩兩隻船了!

  「明王妃說的是,可不就是巧了!當年臣婦可是無論如何也沒想過要攀上皇室的,可是聖意難違,總是不能抗旨不遵吧?」

  靜依心裡頓時就樂了,這崔夫人不動聲色的便將皇上下旨賜婚給搬了出來!的確,當初崔茜茜和崔茉莉的婚事,的確都是皇上親自下的聖旨,這可是無人不知的!這事兒一擺出來,哪裡還存在什麼腳踩兩隻船一說?

  明王妃的臉上卻是未見尷尬之色,甚至是連一絲的不悅也沒有,而是臉上掛了笑道:「瞧本王妃這記性!居然連這個都忘了。對了,崔側妃,怎麼不見大皇嫂呢?」

  崔茉莉早已是作了準備,神色平靜道:「昨天傍晚鎮西將軍府派人來帶了口信,說是楊夫人病的厲害。王妃是出了名的孝順,心裡放心不下楊夫人,便連夜趕了過去,親自在床前伺候。」

  明王妃點了點頭,道:「大皇嫂的確是孝順!只是這事情未免做的還是太不妥貼了!無論如何,大皇嫂都已經是皇家的媳婦兒,是晉王府的主母!二皇弟的親子尚未痊癒,她便能安心回娘家,若是被父皇知道了,怕是又要引來一番斥責的。」

  崔茉莉的眉頭微攏了攏,這明王妃擺明了就是和晉王妃過不去了!明明說了小公子已經無礙,只需靜養,她卻是偏說小公子尚未痊癒!說了晉王妃是回府侍疾,她卻又偏說成了回娘家!雖然這話說的都對,可是聽到旁人的耳朵裡,卻是意思大變!這分明是將晉王妃說成了只圖自己舒心,娘家利益高於一切的人!

  「明王妃多慮了!皇上向來是以仁孝治天下,對於王妃的孝舉,只會讚賞,豈會苛責?倒是明王妃的這番話,若是被王妃聽到了,怕是不妥。我家王妃雖然性子直,說話也不會拐彎抹角,可是卻是個心實的!若是她知道了,勢必會以為是明王妃在皇上面前說了什麼,到時候傷了你們妯娌間的和氣,便不好了!」

  靜依聽了,笑著抬頭看向了崔茉莉,見她面色平靜,眉眼清澈,似乎是真心的為明王妃好,才會說這番話!靜依心中不由暗道,看來這崔茉莉也是脫胎換骨了呢!再看向崔夫人,見她也是一臉的意外!看來,這兩年多來,崔茉莉與定國公府的來往並不密切!否則,崔茉莉的轉變,崔夫人如何會從未察覺?而是到了今日也是同她一樣吃驚?

  明王妃原本雍容華貴的笑臉上,終於是有了一絲的裂痕,那原本陽光明媚的笑容,一寸一寸地在她的臉上變得僵硬,最後碎裂!

  當然,這也只不過就是瞬間的事兒!明王妃很快便整理好了自己的情緒,再次說道:「本王妃倒是聽聞這小公子似乎是病的厲害,一夜昏迷不醒!怎麼突然就是已無大礙了?而且,本王妃似乎還聽說,這王庶妃也是一起病倒了,也太湊巧了些吧?即便是母子連心,也不可能同時得一樣的病症吧?」

  崔茉莉不慌不忙道:「明王妃說的是!這事情倒也不是什麼湊巧。只因為小公子一直是喝著王庶妃的奶長大的。所以這一次是王庶妃生了病,小公子因為是吃了她的奶,過了病氣,所以也一起病倒了。」

  二公主李湘點點頭,「這個本宮以前倒是聽說過。說是小公子一出生喝奶娘的奶便會不停地吐奶,而且還會腹脹,而吃王庶妃的奶水便會無事!為此,就是連太醫院的太醫們也是弄不明白怎麼回事呢?」

  靜依此時接話道:「二公主說的是!這種事情在民間也有。不過倒是並不常見。在民間,有的小孩子吃自己母親的奶水反而是會身體不適,吃乳娘的,反而會沒事的。可見,這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明王妃心中惱怒,想不到竟是這般輕飄飄地便被崔茉莉給擋了回來!不過她到底是受過良好教養的,臉上的笑容卻是絲毫未減,「不知楊夫人是生了什麼病?可有請太醫瞧過了?」

  「回明王妃,這個妾身便不知道了。畢竟,這是王妃的娘家之事,不是妾身們可以過問的。若是明王妃關心的話,倒是不如登門將軍府,會更明白些。」崔茉莉的這話可就說的很不客氣了!這人家晉王妃娘家的事,也是你一個外人能打聽的?若真是想問可以自己上門去瞧!

  明王妃的臉色微微有些發紅!顯然是被崔茉莉的話給氣的!可是偏生她又沒法兒發作!誰讓你自己嘴賤要問的?現在人家說的也是合情合理,一個妾室,哪裡能夠過問主母的娘家之事?你這不是上趕著找不自在嗎?

  靜依連忙端起了茶盞,佯作了飲茶狀,借此來掩飾自己的嘴角那有些誇張的笑意!

  靜依知道雖然在這裡招待她們的是崔茉莉,可是這偏廳裡,定然是有人在暗中觀察著她們,特別是明王妃和她!而這個人不是別人,一定就是晉王!

  靜依低垂下眼瞼,長長的睫毛擋住了她眸子裡的笑意!晉王,你還真是狡猾呢!明王妃,你也太心急了些!這下子,你可是把晉王妃的嫌疑給洗了個乾乾淨淨呢!只是晉王妃怕是不會感激你!反而會恨你入骨呢!

  因為晉王妃不在,而得病的小公子又不能出來,所以幾人稍坐了一番後,便各處告辭了!

  出了晉王府,靜依和司畫上了馬車,甦醒則是不知去向了。靜依知道她定然是去安排自己交待的事了。對於這個甦醒的謹慎,靜依倒是有些欣慰!這裡是京城,小心仔細些,總是沒有錯的。

  崔茉莉將幾人送出晉王府後,便回轉了身子,直奔花廳,腳下走的匆忙,臉色也是有些陰鬱!

  進入花廳後,她閃身進了偏廳,衝著一道淺藍色的背影福了福身道:「給王爺請安。」

  「免了。」牆角慢慢轉出一襲淺藍色身影。光亮華麗的貢品柔緞,穿在身上顯得更是俊美飄逸。那人高高綰著冠發,長若流水的髮絲服帖順在背後,微仰著頭,雙手負於身後,輕輕地轉過身來!

  可不正是那晉王李征!

  「今日之事,你怎麼看?」清朗俊逸的聲音讓人宛若是聽到了一股天籟之音一般,久久不能回神!崔茉莉微愣了一下神,看到晉王俊美的五官上已是顯現出了一絲不耐,才急忙低頭道:「回王爺,今日之事,想必王爺已然是心中有數了。」

  「本王問的是你的想法。」聲音裡含了一絲的冷冽,讓人的心底裡有些發顫!

  事實上,崔茉莉也是真的全身微顫了顫,「回王爺,妾身以為這明王妃的心思最為明顯,而大公主那裡,妾身看不出來。」

  「那麼其它人呢?比如,平王妃!」晉王的眼睛直直地看向崔茉莉,一字一句道。

  「回王爺,這平王妃的心計自然是很深,可是她剛剛回京,甚至是連京中的人都還認不全,想來應該不會是她!再者,她的勢力應該是還在封城,京城,她還是太弱了些!」

  晉王點點頭,「你說的有理!若咱們是在封城,被她算計了,倒是還可以說的通!而京城,本王自認那個六弟還沒有這樣大的本事!看來,此事與明王府定是脫不了干係了!」

  「王爺,這事兒,不像是明王會幹的,倒像是明王妃的手筆!」

  「哦?你為何會如此認為?」

  「回王爺,很簡單,因為明王此人向來是著眼大處,極少理會一些細微之處。再來,明王的性格有些輕狂傲慢,向來是不屑與後院兒的女人相爭的!會認為是貶低了自己的身價兒!而明王妃在人前雖然是高貴大度,可是在明王府,可是出了名的手段狠辣,心思陰沉!這樣損及陰德之事,極像是她的手筆!」

  「你倒是看的通透!」晉王的話裡聽不出是贊還是貶。

  崔茉莉也不急,淡淡道:「王爺,您問的是妾身的想法。現在妾身已經說完了。至於究竟如何,還是要聽王爺的定奪!」

  晉王偏頭看了崔茉莉一眼,這幾年,她倒是長的越發的標緻了!雖不及崔茜茜那一身的高貴氣質,倒也是別有一番的風韻!再加上今日聽到了崔茉莉與明王妃的一番辰槍舌戰,自己從心底裡,還是有些喜歡起這個崔側妃了!

  「過來!」晉王伸了手,示意她過來。

  崔茉莉的心裡有些激動,自己的身份在這晉王府裡極為尷尬,再加上晉王府好妒!所以進府兩年多來,一直是默默無聞,不爭寵,不爭功。盡量縮小自己在晉王妃眼中的存在感!可是自己也常常在夜裡痛哭不已!自己正值青春年華,當真就要這樣日日與孤燈相伴?

  現在看到晉王看自己的眼神,她的心裡說不興奮那是假的!可是她仍是強作鎮定,可是心跳加快的聲音,卻是瞞不過自己!

  晉王一把攬過剛剛走近他的崔茉莉,一隻手輕輕地在崔茉莉的臉上輕輕劃過,再到了頸間,然後,便是用手指,微微挑動了她的衣領,靜依只覺得呼吸有些困難,忍不住有些輕輕地喘息聲!

  晉王看了,眼底湧上了一抹笑意,隨即看到了裡面露出了晶瑩如玉的鎖骨,晉王的眼底便是被一層濃郁的情慾所遮掩了!

  晉王的手微微一動,崔茉莉腰間的玉帶滑落,頓時,花廳內便傳來了一陣男子粗重的喘息聲,和女子動情的輕吟聲!

  這邊兒,靜依的馬車已經是行至靈香閣時停了下來,說是要進去看看有什麼新奇的首飾。

  而明王妃的馬車則是直接就奔向了明王府。一位婢女挑了簾子看到靜依進了靈香閣,稟報道:「殿下,平王妃去了靈香閣。」

  「嗯,剛從封城那樣偏遠的地方回來,自然是要看看首飾了!否則,等到父皇的千秋節,豈不是被人恥笑?」明王妃的話含了明顯的嘲諷。

  一旁的婢女聽了輕笑不已,「殿下說的是!封城那樣貧苦的地方,哪裡有什麼新奇的珠寶首飾,怕是連一些個上好的胭脂水粉都沒有見過呢!」

  明王妃輕笑道:「說什麼這兩年封城日漸繁華?哼!簡直就是癡人說夢!不過就是一些個臣子看著平南候的面子,賣幾句嘴罷了!這世人也竟是當了真?窮鄉僻壤的,不到三年的時間,能有什麼改變?真是自欺欺人!」

  「殿下,咱們是直接回明王府,還是回趟秦府呢?」

  「直接回明王府吧!這幾日,王爺似乎是又被那個白敏兒給迷的沒了心智!這個白敏兒,本王妃倒是小瞧了她!想不到被打壓至此,居然還想著翻身?哼!這一次,本王妃定是讓她知道我秦素素的厲害!」

  「殿下,她到底是護國公府的女兒,是皇后的親侄女兒,您這樣做,會不會惹惱了皇后娘娘?」

  「哼!也就她自己還當自己是護國公府的小姐罷了!她落魄了這些日子,你可看見護國公府派人來?除了她那個現在一樣是不得勢的母親偶爾還來探望她,誰還會理會她?」

  明王妃的話音剛落,便聽見一聲尖叫,還沒反應過來,便覺得自己的身子向前栽去,險些就要撲到了地面上!她身邊的婢女倒是機靈,直接就先一手拉住了明王妃,而自己的身子先躺到了馬車上,萬一明王妃摔倒,也是會摔在她的身上,至少不會傷了明王妃!

  還好明王妃一手被那婢女拉住,一手扶住了馬車,身子差一點兒便撲倒了。

  「殿下,您沒事吧?」

  明王妃搖了搖頭,人雖沒有摔倒,可是頭上的金步搖、金鳳釵卻是掉在了馬車上。

  兩名婢女趕忙將明王妃扶好,一個將地上的首飾撿了起來,一個則是直接出了馬車,問道:「怎麼回事?萬一傷了王妃,你們擔的起嗎?」

  那車伕趕忙討好道:「姑娘,不是小的有意的。實在是。您看。」

  那婢女順著那車伕所指的方向看去,原來是一名民女摔倒在了地上,車伕怕傷了人,所以才趕忙將車停住了。

  婢女看著前面的那位姑娘,不對,看打扮應該是名小媳婦,見她慢慢地起了身,然後不經意一抬頭,與自己的視線撞在了一起!

  剎那間,那名婢女便覺得極為眼熟!而那名小媳婦見她盯著自己看,眼神中的慌亂似是想掩都掩不住,慌忙地四下一瞧,便向左走了幾步,然後似是發現不對,便又折了回來,向右側走去。

  匆匆忙忙中,那小媳婦的身上掉下來了一個香囊而不自知,甚至是有些抱頭鼠竄的樣子!

  那名婢女看了有些不解,遂回到馬車中將看到的那名小媳婦兒的事情說與了明王妃聽。

  「你說看著她有些眼熟?」

  「回殿下,正是!奴婢看她的穿著打扮,應該並非是住在京城的,極有可能是住在城外的莊子上的農人。可是她的眼睛卻是生的很好看,而且雖然打扮是土氣了些,可是這民婦身上的氣質,卻是不像是尋常人家的婦人。」

  「哦?看著眼熟?」

  突然,那名婢女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般,尖叫了一聲,「奴婢想起來了!」

  明王妃的眼神一暗,那名婢女忙低頭在她耳邊說了幾句,明王妃先是大驚,再是大喜!吩咐了侍衛即刻去四處尋找那名民婦,不過要秘密地找,千萬不要驚動任何人!若是有人問起,只說是驚了明王妃的馬車就是!

  不遠處的富貴酒樓上,貴賓包廂裡,站著兩個人,男的俊美無雙,女的則是清華淡雅!

  「依依,你還真是好計策!這明王妃還真是自作聰明慣了!」

  靜依淡淡一笑,「這人往往如此,若是你將事情的真相直接與她說了,她反而是會覺得你另有圖謀,不肯信你!可若你只是扔給她一要繩子,讓她自己艱難地順著繩子爬,她反而會覺得十分雀躍,甚至是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聰明的人!這明王妃,十分的不湊巧,便是這一種!」

  「看來,父皇的千秋節,要十分的熱鬧了!」



第十一章 倒霉之人!

  賢王與賢王妃的回京,預示著皇上的所有兒子,都聚在了京城!皇上素來疼愛賢王,賢王夫婦一進京,便被宮裡派人請去了宮中,這與平王回京時可是大相逕庭,這說明了什麼?京城裡的那些個高官貴族,哪個人的眼睛是瞎的?哪個人的耳朵是聾的?即便是有時被人說成是老糊塗,怕也不過是裝的罷了!

  於是,隨著賢王的回京,朝中的局勢,瞬間便變得緊張了起來,原來在朝中一些默默無聞,而且也沒有派系的一些官員卻是和剛回京的賢王走的極近。這可是打破了原來京中只有明王與晉王相抗衡的局勢。

  離千秋節還有幾天,賢王府門庭若市,每日前來拜見的官員絡繹不絕!大有將晉王府和明王府都比下去的趨勢!賢王府不遠處的一處酒樓裡,一白一青兩道身影正在邊飲著酒,邊看著斜對面的熱鬧。

  「王爺,看來賢王的呼聲是最高了!畢竟,再有實力,可是皇上屬意於他,那明王和晉王也是無法!除非,他們有膽子謀逆,否則,便要另想法子來打壓賢王了!」

  元熙淡淡一笑,他今日穿了一套月牙兒白的長袍,上面隱隱還有一些暗紋,是上好的雲錦!頭上戴了一乳白色的玉冠,鬢角兩側各垂下了一縷頭髮,看上去是瀟灑俊美,高貴飄逸!那濃黑的劍眉下一雙狹長的鳳眸,卻是令他整個人看上去,更是憑添了幾分妖魅之感!

  他的一隻修長如玉的手,輕輕地轉動著手裡的茶杯,微抬了眸子,看向對面一襲青袍的白飛,「這座酒樓也是你的產業?」

  「算是吧,是我娘子的產業。」

  元熙點點頭,「本王很好奇,你為何不選賢王,而認定了我會是那個人呢?」

  「王爺,賢王的才智不及王爺,勢力不及明王、晉王,若是這大位,真的只是靠著皇上的寵愛便能輕易奪得,只怕是無人會信吧?若是賢王也是這般想的,那屬下也只能說是他也太過天真了些!」

  元熙微皺了一下眉,「賢王以前也很得寵,只不過沒有現在這般的明顯。以前皇上寵他,只是說將這天底下最好吃的、好玩兒的東西都賞給他。可是現在,賢王一進京,便如此受皇上器重,甚至是讓他夜宿皇宮,這可是天大的恩賜!」

  白飛笑了笑,那有些邪魅的笑,將他整個人的氣質都瞬間改變了!原本是一個看起來溫潤如玉的偏偏公子,只是這一笑,瞬間,便會讓人聯想到了妖孽!

  「成年皇子是不允許再居於後宮的,這一點,屬下自是知道。可是他是麗妃的兒子,皇上向來又寵他,不過是留宿一夜,算不得什麼的。」

  「哦?你當真這樣認為?」

  「王爺,屬下既然是選擇了您為主子,那便是認定了!屬下絕不會做一些個賣主求榮之事!更不會因為一些個風吹草動便惶惶不安!這一點,王爺大可放心!」

  王爺看他說的一臉坦然,點了點頭,「賢王剛剛回京,不急!可是明王府的白敏兒,護國公真的就打算捨棄了?」

  白飛聽了,卻是輕嗤一聲,「那個沒腦子的女人,簡直是將整個護國公府給帶到了懸崖邊兒上!現在被貶為庶妃,也是她活該!除了護國公夫人,現在護國公府上下沒有一個說她好的!簡直是愚昧之極!」

  「非也,非也!」元熙笑道:「本王可是收到消息,最近這白敏兒可是又得了明王的歡心!」

  白飛一愣,「王爺此話何意?」

  元熙輕啜了幾口茶,然後皺了眉道:「果然是太次!與依依烹的茶,真是差遠了!」言畢,便又看向了白飛道:「白敏兒被禁足後,日日以淚洗面,據說是想著痛改前非,然後日日在府中抄寫佛經,誦讀詩書,不肯踏出屋門一步!然而,白敏兒到底也曾是名動京城的才女,雖不及依依,可也非是尋常女子所能及。本王聽聞她想起自己的身世、處境,作了一首詩,這首詩無意中便流露了出去,據說是被明王無意中看到了,大受震動,遂前去探望。」

  站在元熙背後的初一則是嘴角抽了抽,無論是誇獎還是貶低別人的時候,自家主子總是不會忘了捎帶著誇獎自己的王妃一番,真是無恥!當然,這話是絕對不能說出來的!

  元熙說到這裡,止了聲,一臉笑意地看著白飛。

  白飛很快便明白了過來,輕笑道:「這麼說,這個白敏兒還是有些腦子的!知道用什麼法子,來打動明王!」

  「白敏兒是什麼性子,你會不知道?那首詩據說已是傳至坊間,被一些曲藝之人改成了曲子唱了出來。這家酒樓裡似乎是也有人在唱!不如,咱們先聽一聽!」

  白飛知道眼前的這個平王決不是表面上看起來那麼溫文無害!心若是狠起來,怕是沒有什麼人是他不敢殺,不敢滅的!他不可能會無端地請他聽什麼曲子,這裡面定是還有什麼其它的門道!

  白飛點頭應了,使見初一命人在他們對面支了屏風,叫了兩名曲藝之人上來唱曲。

  只聽那姑娘婉轉唱道:「切切夜閨冷,微微孤燭然。玉盤紅淚滴,金燼彩光圓。暖手縫輕素,嚬蛾續斷弦。相思咽不語,回向錦屏眠。」

  那曲子譜的也是淒然,聽在人的耳中,不由得便對這曲中的佳人多了一抹的同情和惋惜,仿若是看到了一名美麗的婦人深夜獨自坐在窗前,穿針引線,只為了給自己的夫君縫製一件衣袍,奈何夫君佳人在懷,哪裡能看得到昔日的愛人!

  一曲聽罷,白飛臉上的神色已是驚的不知該用什麼表情來顯現自己的吃驚了!半晌後,他才回神道:「王爺,白敏兒的才華,屬下自是知道,可是這詩詞,怕不是向來追求華麗文風的她能寫出來的!」

  元熙笑了笑,「你果然是心思細膩。本王今日找你來,便也是為此!接下來的日子,也許白敏兒會恢復側妃的身份,可是白飛,你既然是認了本王作主子,本王就先告訴你,白敏兒的側妃,是做不久的!怎麼做,你自己應該有數,至於護國公那裡信不信你,就是你們府內自己的事了!消息,本王可是提前告訴你了!怎麼把握,而不傷及護國公府,便是與本王無關了!」

  白飛聽了,久久不能回神!王爺的意思已是說的很明白了!白敏兒現在就如是秋後的螞蚱,蹦嗒不了幾天了!千萬不要被接下來要發生的事而迷惑了心神,亂了分寸!白敏兒,極有可能會連累整個護國公府!

  元熙看他有些呆怔,也不催促,而是一臉平靜地看著賢王府的大門!又是一批官員前來拜會了,這賢王府,還真不是一般的熱鬧!

  「王爺,屬下明白了!謝謝王爺對屬下的信任,屬下定會保守秘密,然後想法子說服家父的。」

  元熙點點頭,「你的本事,本王是知道的!這點兒小事,還是難不倒你的。」

  「王爺謬讚了!」

  「初一,時候不早了,咱們回府吧,對了,別忘了提醒本王要去給王妃,買她最喜歡吃的核桃酥!」

  「是!」

  白飛起身恭送了元熙,並未出房門。他仍是站在了二樓雅間的窗口邊兒,看著元熙上了馬車,向著平王府的方向行去。白飛轉身再看了看賢王府的門口,心思有些複雜,「賢王!一回京就這般的招搖!」說著,搖了搖頭,有些惋惜道:「可惜了這些年受的寵愛了!」

  靜依正跟顧氏、崔茜茜一起在定國公府裡和崔夫人說笑著。崔夫人的臉笑得十分開心,「想不到不過短短幾年不見,平王妃的這張巧嘴竟是越發的厲害了!」

  崔茜茜也拿帕子掩了唇有些取笑道:「母親說的極是!這個丫頭是一丁點兒也沒變!都是做了平王妃的人了,卻還是這般的孩子氣!我可是聽說平王事事都得依著她呢!」

  「依著我怎麼了?他是我的夫君,難不成不依著我,要依著旁人不成?」靜依絲毫不覺得臉紅,竟還理直氣壯道。

  顧氏聽到這裡已是笑的有些肚子痛了!「你這個孩子,怎麼這般的沒有規矩了!他可是王爺,自當是你時時處處為他著想,將他伺候的周到妥貼才是!怎麼卻是成了他照顧你了?」

  「母親這話不對!父親對您不也是極為尊重的?再說了,大嫂,我的大哥可是對你也是慣的很!聽說,怕你傷了手,連針線活兒也不讓你做的!」

  崔茜茜紅了臉,啐了她一口,「我可沒有你這般的厚臉皮!他那哪裡是怕我傷了手?是嫌我做的沒有母親的好,不願意穿罷了!不信你問問母親!」

  顧氏笑了笑,「茜茜的女紅確實是不怎麼樣!本來她還想著多學學,可是你大哥說不必了!左右府裡是養了那麼些個繡娘,他娶的是媳婦兒,又不是繡娘,做的不太好,便不做就是了!」

  崔茜茜聽了,臉更紅了!

  靜依看到崔茜茜的臉上的紅暈更加地鮮艷了,也不忍再逗弄她,看到崔夫人的臉上笑的親切真實,也知道崔夫人對於自己女兒的婚事還是滿意的!最起碼,對大哥應該是滿意的吧!

  「大哥年紀輕輕便已經是做到了四品大員,可見前途不可限量。大嫂好福氣呢!」

  顧氏聽了卻是笑罵道:「你這個丫頭,越說你反倒越是不像話了!哪裡有你這樣誇你自己的大哥的?」

  崔夫人笑道:「親家母也無需如此客氣。平王妃說的對,這大姑爺的確是前途不可限量!不錯!再說他待茜茜自是不必說的!放眼整個京城,成親兩年多,始終未曾納妾的,甚至是連個通房丫頭都沒有的,能有幾個人能做到?單憑這一點,我們家茜茜嫁於蘇清就是賺了!」

  顧氏點點頭道:「是呀!這孩子們的事,還是他們自己做主的好!就像是我和候爺當年一樣,豈不是白白地給兩個人心上添堵?當年候爺本不欲納妾,可是老夫人硬逼著,甚至不惜是以死相逼。可是結果呢?」說到這裡顧氏搖了搖頭道:「我是想明白了!這種事情強求不來的!清兒待茜茜好,他們小兩口兒過的和和美美的,就比什麼都強!再說現在他們也有了自己的孩子,也知道了當父母的不易!」

  「親家母說的是!」崔夫人有些感歎道:「像平王妃,還有茜茜這樣好命的姑娘,可是不多呀!」

  「崔夫人的意思,是說我家元熙好,我大哥也好!這話我倒是願意聽!」靜依說完,便咯咯地笑了起來!

  顧氏拿手輕拍了靜依一下道:「這個孩子!都是成家的人了,還是這麼的不穩重!再過幾日便是千秋節了,你可是要好好注意一下,千萬別惹出什麼亂子來!」

  「知道了,母親。」

  門外進來了一名奴婢道:「啟稟夫人,平王爺來了,正在前廳等著呢,說是來接平王妃殿下回府的。」

  「知道了,下去吧。」

  「是!」

  「瞧瞧,這王爺還擔心你是走丟了不成?竟是親自上門來接了!」崔夫人打趣道。

  「他倒不是怕把我丟了,是怕你們聯手欺負我!」

  崔茜茜氣道:「你這丫頭,誰敢欺負你?撇開你平王妃的身份不說!就你這張巧嘴,再加上那幾個厲害的婢女,誰能在你的身上討的了便宜去?」

  靜依聽罷,點點頭,「你說的似乎也有些道理呢!」說完,再次輕笑不已!

  與眾人話別,顧氏和崔茜茜直接回了平南候府,而靜依也和元熙一起上了馬車,準備返回平王府。

  元熙笑看向她,「娘子今天的心情不錯呀!」

  「好久沒有和大嫂她們在一起了!幾個人這樣毫無芥蒂地說說話,心裡自然是舒暢的!」

  「娘子的那首怨婦詩做的還真是不錯呀!」

  靜依一愣,轉頭看向元熙,見他臉上浮了一層壞壞的笑,連兩道濃濃的眉毛也泛起有些詭異的漣漪,好像一直都帶著笑意,又像是在醞釀著什麼陰謀詭計!白晰的皮膚襯托著淡淡的像是玫瑰紅色的嘴唇,怎麼看怎麼性感!俊美突出的五官,完美的臉型,特別是那雙神采奕奕的眸子,給他的俊美帥氣中加入了一絲瀟灑不羈,看起來灑脫飄逸!

  「你如何就知道那是我做的?」

  元熙一挑眉,「難不成是為夫做的?你可別跟我說是那個白敏兒做的,我可是不信!」

  靜依嘴角含了笑意,「哦?這卻是為何?我做得?為何白敏兒就做不得了?」

  「她是一個極為驕傲的人!即便是想出了這樣的法子來討好明王,重獲明王的歡心,可是這樣淒婉並且帶著一些憐愛之意的詩,她卻是做不出來的!」

  「你倒是聰明!那也未必就是我做的呀?我又沒有做過怨婦,如何就寫得出這樣淒婉的詩詞來?」

  「這也正是本王所不解的!難道是本王還不夠努力?竟是無法滿足你?否則,你怎麼會做出這樣的詩詞來?」元熙一臉的氣悶,聲音也有些怪怪的!

  靜依白了他一眼,「好了!越說越不像話!哪裡還有一個王爺該有的樣子?」

  元熙低低笑了起來,「明日明王設宴,說是請我們幾兄弟一起聚聚,幾位王妃也會去,你去不去?」

  靜依歎了一口氣,「我倒是想說不去,成嗎?」

  元熙用手扶了額,有些無奈道:「似乎是不成!如此,只好是委屈娘子了!」

  靜依睨了他一眼,看他的眸子裡滿是笑意,不由警鐘大作,「你是不是又在打著什麼壞主意?」

  元熙甩了一下衣袖,有些自嘲地一笑,「為夫在娘子的眼裡就是只會出壞主意嗎?明日的明王府設宴,聽說皇后和德妃也會去!你不覺得奇怪嗎?」

  「皇后也會去?她不是在虔心修佛嗎?怎麼?這是打算要收網了?」

  「收網倒是還不至於!可是也許這是一個什麼訊息吧!」

  「你是說,皇后是想著借明王府的宴會,重新走出坤寧宮?」

  「極有可能!德妃這陣子將皇宮裡幾乎是各個角落都安插進了自己的人,皇后,怕是有些坐不住了!也許,是她覺得時候到了,應該是給德妃致命一擊了!」

  「如此說來,明天的宴會,豈不是十分的凶險?」

  元熙瞇著眼睛點了點頭,「明日無論你是做什麼,記得都不可以讓司畫和甦醒離身。另外,明日你的身邊也不適合再讓暗衛跟著。咱們只好在明處多注意些了。」

  「放心吧。我會小心就是。倒是你,我擔心會有人對你不利!」

  「哦?我一個大男人,他們要如何對我不利?我又沒有什麼名節好毀?」

  話一說完,元熙便是感覺到了什麼不對,看著靜依那漆黑的眸子,他的眸子變得有些深遂了!用手扶了下巴,喃喃道:「你說的極是!若是你那裡屢次下手,仍無所獲後,定是會想法子給我下什麼絆子!」

  「明日,還是帶上你的隱衛吧。無傷的功夫那麼高,雖不及你,可是要避過那些暗衛,還是綽綽有餘的。」

  「好!聽你的。」

  次日二人帶了薄禮,一起去了賢王府。他二人算是去的晚了,只見花廳裡早已是坐了其它的幾位王妃、公主。靜依注意到大公主李平和二公主李湘也都到了。這大公主李平是皇后所出,自然是與明王妃交好,而二公主李湘的母妃早逝,一直是由德妃撫養,可以說是與晉王妃是一派了。

  靜依眨了眨眼,這賢王妃是英國公的嫡女,是自己的表姐夫楊海朋的親妹妹,此刻看她安坐在一處,衝著自己笑了笑,微點了點頭,算是示好吧!

  靜依細細打量了賢王妃一番,身穿一套白色暗紋宮裝,淡雅處卻多了幾分出塵氣質。身姿娉婷,優雅青華。雅致的玉顏上畫著清淡的梅花妝,原本殊璃清麗的臉蛋上透著絲絲柔媚,似嫡仙般風姿綽約,但最吸引人眼球的卻是那一雙燦然的星光水眸。仿若十五的月光一般,皎潔、明亮。身上散發著淡淡的悠悠的清然氣質,似是要脫離這骯髒、混亂的俗世,又像是伏在雲端的仙子,在清清淡淡地俯視著這人世百態,端的是出塵無雙!

  其實靜依是因為在看別人,所以才會覺得對方似乎是天下無雙一般!再加上這賢王妃確實是生的傾國傾城,是個不折不扣的大美人兒!可是她自己卻是不知道,其實她才是這屋子中最為出眾特別的人!

  靜依因為太過專注地打量賢王妃,所以並未發現屋裡的人大部分的眼光都是落在了她的身上!

  靜依今日著了一件淡藍色的宮裝,頭上挽了烏雲髻,戴了一套赤金鑲珍珠的頭面。特別是那支綵鳳步搖,更是大氣華麗!這支步搖以赤金打造,卻是在鳳頭上鑲嵌了黑珍珠為眼睛,紅色的寶石為頭上的翎羽,羽毛上卻是鑲嵌了綠色的寶石,光彩照人!口銜珍珠串成的流蘇,那珍珠顆顆圓潤,個子並不見得多大,卻是個頭均勻,光澤亮麗!單憑這個,便足以讓人看出這支綵鳳步搖的價值連城了!

  再看她手上戴了一隻純白色的玉鐲,那白玉鐲子上似是有著一股淡淡的流光在裡面靜靜地流淌著。晉王妃可是盯著這去鐲子看了白天!這可是上好的寒玉鐲子!想是現在已進了六月,天氣炎熱,也不知這平王妃從哪裡得來的這等好東西!聽說這種寒玉鐲子通體冰涼,戴在腕上,就仿若是隨時戴了冰塊一般,透心兒的涼!難怪看她看上去舒適的很,一點兒也沒有悶熱之感!

  明王妃率先問道:「六弟妹這鐲子看去倒是很特別,可是六弟送的?」

  「不過就是一隻鐲子罷了!是我成親前母親給的陪嫁。」

  「二弟妹也覺得六弟妹這鐲子好看?我也是呢!」晉王妃輕笑道。

  大公主李平有些不屑地笑了笑,「瞧你們兩個眼皮子淺的!不就是一支鐲子?好像嫁入我們李家多虧了你們似的!回頭我去向母后給你們一人討一支就是了!何必在這裡羨慕人家!」

  李平這話說的有些陰陽怪氣,靜依倒也沒惱,只是笑道:「大公主說的是,不過就是一支鐲子罷了!還是登不得什麼大雅之堂的!」

  李平臉上這才露出了一幅得意之色,暗道這個平王妃還算是識趣兒!沒有嗆了自己的話茬兒!「素素這身煙羅裙倒是好看的緊!這料子,可是新晉貢的?」

  「大皇姐好眼光!的確是今天江南剛剛送進宮來的。這種紗輕盈柔軟,夏日穿,最是合適不過!」

  李平點點頭,「不知母后和德妃出來了沒有?要不要咱們去迎迎?」

  「大皇姐放心,弟媳早已都安排妥了,剛才下人來報,已是剛剛出了宮門,咱們用完了這盞茶,再出去相迎正好。」

  「這才是皇家兒媳的作派!既是考慮周到,又是細心安排!哪裡是那些個眼皮子淺的,總是盯著一些個死物看?沒的是丟了我皇家的臉面!」

  李平的這番話可是將靜依和晉王妃楊輕兒都給罵了進去!雖然賢王妃剛才沒有答腔,可是聽見這話,臉上也是有些不郁!因為哪個女子不愛珠寶首飾?再說自己剛才雖然沒答話兒,可是卻也是一直盯著那支鐲子看,心裡自然也是對這個李平產生了幾分的厭惡!

  李平卻是根本不理會她們幾人的感受和反應!在她看來,只有她才是真正的皇室公主,出身高貴,至於這些個王妃,不過是攀上了皇室,是大大地高攀了!至於二公主李湘,在她看來,那根本就是庶女!要不是因為出身皇室,怕也是上不得檯面的!

  李湘聽了她的這番話,眸子裡卻是閃過了一抹的得意!李平,你這個驕橫跋扈之人!真以為她們幾個現在都是好惹的嗎?真以為自己是正兒八經的公主就了不起了?哼!若是真的較起真兒來,怕是你這個公主,是什麼也算不上的吧?

  李湘心裡更為得意的,卻是李平總是在有意無意間替皇后得罪人,這對於站在德妃一派的她來說,自然是樂見其成!總好過她千方百計地拉攏這些人要好!

  而明王妃聽到了李平的這番話後,臉上稍稍顯出了一絲的尷尬!心裡卻是對這個李平大罵!真是個不讓人省心的,真以為仗著自己是公主,就什麼都敢說了?真是不懂事!

  正是一片尷尬中,李平身邊兒的一位小姐倒是輕笑出聲道:「公主舅媽,您這番話可是將眾人都嚇到了!她們不曉得您的性子,哪裡知道您是在與她們開玩笑?」

  李平看了身旁的小姐一眼,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話可能說的確實是有些過了,「小茶呀!虧了是有你在,不然,她們只怕是真的就將本宮剛才說的話當真了!」

  「就是呢!不過小茶可是記著呢,您可是說了,要親自向皇后娘娘討兩支鐲子送人的!」說完,便拿帕子輕掩了嘴,笑了起來!

  這位小茶的話倒是將屋中的氣氛給緩衝了不少!

  明王妃笑道:「瞧瞧我,剛才忘記介紹了。這位王小姐,便是大皇姐的大姑子的女兒呢!一直是跟在大皇姐身邊兒長大,瞧瞧這個鐘靈毓秀的樣子!真真是個可人兒!」

  靜依的腦子裡快速地翻找著這個大公主李平的訊息。李平十年前下嫁於鎮西候的嫡長子為妻,換句話說,是李平招了鎮西候的長子為駙馬!這大駙馬有一個親姐姐,便是這王茶的母親。因為李平成婚後,只生下兩子,並無女兒。而這王茶又是十分的討喜,所以李平便將這王茶留在了身邊,當做是親生女兒來教導!可以說二人的關係是不是母女,卻是勝似母女!

  而王茶的父親也因為王茶得了李平的青眼,這幾年官職倒是生的也快!如今已是官至鹽運使司運同,一家遠在江南,已是有幾年不曾回京了。

  靜依想明白了這個,便對這個看起來約莫只有十四五歲大的王茶高看了幾眼!小小年紀,心思便轉的如此快速,再加上這張巧嘴,果然是個討喜的孩子!難怪會使李平喜歡。只不過,李平今日為何會將她帶來呢?這可是家宴!這王茶便是再得李平的寵愛,也得有所顧忌,好歹她王茶目前為止與皇室還是不沾邊兒的!

  靜依的腦子裡迅速的閃過了一個猜測,心底裡暗驚,再次打量了那個王茶几眼,心裡已是有了計較了。

  幾人喝了一盞茶,便都出了府門,在外迎接。

  又等了約莫有一刻鐘的功夫,才見遠遠的有了馬車駛來,看這儀仗正是皇后的鸞駕!

  眾星拱月一般,將皇后和德妃一起迎進了明王府。皇后訓導了幾句,便命這些王爺皇子們都去了外院,而她們則是留在了內院先賞了一會子花,說了幾句話,便開席了!

  有皇后和德妃在,這宴會自然是吃的小心謹慎,人人都是態度畢恭畢敬的,哪裡能和平時自己府中相比?靜依吃的也是索然無味!

  待這宴席撤了,明王妃又命人上了一些新鮮的瓜果,備了茶,幾人才開始好好兒的說說話。

  「海寧果然是美人胚子,瞧瞧這週身的氣質!素素呀,不是母后說你,你可是及不上這海寧的一半兒!」皇后笑道。

  這海寧便是賢王妃的閨名,此時聽到皇后如此誇讚她,渾身是如坐針砧,皇后向來是最為擅長捧殺了!這都是賢王親口告訴她的。

  「母后謬讚了!兒臣哪裡及得上二皇嫂的氣派?又如何比得過大皇嫂的雍容氣度?」

  不知是不是有意的,這楊海寧隻字未提靜依,而且又將常常和妾室為難的晉王妃說成了雍容氣度?還真是諷刺!靜依瞧了晉王妃一眼,見她笑著的臉上,果然是閃過了一絲僵硬!

  明王妃笑道:「想不到海寧妹妹不僅是人長的美,嘴還是這樣的巧,竟是如此地會說話!」

  德妃緩緩開口道:「賢王妃乃是出自英國公府,自然是非同一般!豈是尋常女子可比的?」

  明王妃的臉一僵,這德妃分明就是指自己的出身不好了?若是撇開王妃的身份不談,在場之中,的確是她秦素素的出身最低!父親雖然是官拜丞相,可是到底是沒有爵位的,哪一天,只要父親一告老還鄉,她們秦家,便再無今日的繁華!可是她們幾人卻是不同了!皆是有爵位的!即便是哪一日,父親不在了,還有兄長可以襲爵!而且楊輕兒娘家的鎮西將軍府,也是曾得了皇上的嘉許,親賜了男爵的爵位,只不過因為楊家主要是軍功卓著,而且這鎮西大將軍可是官至一品,所以便一直是稱為將軍。

  皇后掃了一眼明王妃,「德妃說的是。英國公府的嫡女,自然是旁人比不得的!好在是本宮的兒媳,總是好過讓旁人給搶了去。德妃如此誇她,本宮倒是以為是在羨慕本宮有福氣了!」

  德妃笑了笑,「皇后姐姐自然是最有福氣的!天底下最為尊貴的女人,哪個不羨慕?放眼天下,這還有什麼,是能讓皇后姐姐看了心動,而拿不到的呢?」

  德妃這番話裡的諷刺意味,可謂是極重!宮裡人人都知道皇上冷落皇后。皇后雖是統領後宮,卻是並不得皇上寵愛!常常是連初一、十五這樣特殊的日子,都是自己在御書房過夜!可見心裡對她是厭惡至極!偏偏她卻還是佔著皇后的位子!這分明就是諷刺皇后,雖是佔了個皇后的名頭,卻是根本就沒有皇后的風光愜意!甚至是連皇上看她一眼,都是一種奢望!

  皇后的臉色不變,「德妃說的是。本宮乃是後宮之主,一國之母,自然是應當受到天下眾人的跪拜!這一點,本宮從來都沒有忘記過!」

  德妃的心底一顫,可是面上卻是不顯,她迎上了皇后的眼睛,似是感覺到了什麼不妥?皇后怎會無端說出這樣的話?這分明就是一種警告!警告她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也不要忘了皇后才是六宮之主的身份!

  德妃想到了今日的宴會,不由心裡有些浮燥不安了起來!難不成,今日不單單是家宴?她四處一掃,發現了李平帶來的那位王茶小姐似是不在。想起來,剛才說是要去淨房。

  德妃看向了明王妃,見明王妃的一雙眼睛正在笑看著靜依,心裡稍定!看來,皇后今天要設計的人,應該是平王了!心裡頓時便鬆了一口氣!好在不是自己的征兒,否則,依著那李平公主的性子,怕是要鬧的天翻地覆了!

  眾人繼續邊吃著茶,邊聽著府中的藝人彈琴吹簫,皇后用手微扶了扶額頭道:「本宮老了,可是跟你們這些個年輕人耗不起了!你們繼續玩兒吧!本宮就先回京了。」

  德妃也起身道:「那臣妾也和皇后娘娘一道回宮吧!」

  靜依注意到,這一次,德妃說的是皇后娘娘,而非是皇后姐姐!

  幾人剛剛起身,還未來得及說恭送二字,便看到一名婢女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進門就跪下道:「王妃殿下,不好了!您快去看看吧!」

  「什麼不好了?」明王妃怒道:「放肆!沒看到母后在嗎?一點兒規矩也沒有!」

  「回殿下,是奴婢不好!可是殿下,您若是再不去,怕是要出大事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

  「回殿下,前院兒裡幾位王爺、皇子們本是在飲酒作樂,可是不知怎的,就不見了平王爺和晉王爺!現在外院兒裡都是找翻了天了,仍是未見!」

  明王妃暗沉了眸子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可曾問過門口的侍衛了?可是有事先回府了?」

  「回殿下,問過三遍了,都說是沒有看到有人出府。」

  明王妃轉了頭,有些為難地看向皇后,「母后,您看?」

  皇后的神色也是有些肅然!「那明王的意思是如何?」

  「回皇后娘娘,王爺遍尋不著兩位王爺後,便下令讓奴婢們在後院兒尋找。」

  「那可找到了?」

  「這!」那名婢女抬頭看了一眼明王妃,似是有些為難!

  「吞吞吐吐的作什麼?還不快說?」明王妃催促道。

  「回殿下,找是找到了,只不過,奴婢們不敢確定,也不敢擅自闖入。」

  擅自闖入?這四個字,可是讓在場的眾人浮想聯翩!特別是德妃,心中暗道不妙!定是征兒被人設計了!可是現在這個情況,她身為德妃,也是不好輕易離開這裡了。

  靜依的眼神暗了暗,看來,這些人還真是打了元熙的主意!只是不知道,這次他們打算讓那個王茶爬上元熙的床?還是想著用其它的什麼法子,來壞了元熙的名聲!

  明王妃追問道:「你這個賤婢!倒是將話說的清楚些!」

  「回殿下,後院兒的管事嬤嬤和一些下人們,發現了水心院裡,似是傳出了男子的聲音,可是那裡可是王爺明令禁止不得奴婢們隨意進入的。所以,奴婢才特來請示殿下。」

  明王妃聽了,臉色似是有些發白,有些膽怯地看了皇后一眼,「母后,這水心院,可是以前王爺的一個寵妾住的地方,後來那名寵妾因病去世,王爺便下令封鎖了那院子。可是如今,怎麼會?」

  皇后的臉色一正,「別說了!還是快去看看吧!千萬別出了什麼亂子!這消息可告訴明王了?」

  「回皇后娘娘,奴婢們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不敢自作主張,所以才先來請示王妃殿下。」

  皇后點了點頭,這就是表示現在明王還不知道了!「走吧,咱們去瞧瞧。看看到底是哪個皇兒如此的不知禮數,竟然是擅闖了主家的後院兒?」

  靜依的臉色平靜,不見絲毫的波瀾,倒是晉王妃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皇后將她二人的神色收入眼底,視線卻是在靜依的身上多停留了片刻!只是這一個細微的動作,便是讓在場的眾人心裡有了底!好端端的,怎麼會無端闖入後院兒?分明就是有人設計陷害!可是能在這明王府裡害人的,還能有誰?看來,這倒霉的,怕是平王了!



第十二章 越來越亂!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去了水心院。行至門口,靜依注意到這裡的確是一處長久被封鎖的院落,因為在這裡感覺不到人氣兒!只不過一進院子,便發現這裡又是別有不同!

  這院子裡的景致不同於外面的奢華大氣,反而是處處流露出一種小家碧玉之感!見這院子裡種植了許多的名貴花草,看來是有專人在此打理。

  一行人進了院子,皇后吩咐每人都只帶了一名婢女,其它的下人們全部都守在了門口,畢竟是王爺,萬一再有損體面,也是會傷及皇室的顏面的!

  而此時,晉王妃才發現,一直跟著自己的一名婢女香珠,竟然是不見了!晉王妃心裡害怕,看到現在眾人的心思似乎是並未放在她的身上,便小聲吩咐了丫環去四處找找,只盼著香珠千萬不要是出現在這水心院裡!

  進了院子沒幾步,便聽到了主屋裡傳來了一陣令人臉紅的呻吟聲!

  德妃的臉色陰鬱,手裡緊緊地攥著一方帕子,似是要將那帕子給擰出水來一般!

  靜依無動於衷,仍是一幅神神在在的樣子,明王妃偷偷打量了靜依一眼,心底裡冷笑不已!哼!你倒是會裝!看待會兒看到裡面的人,你還能不能繼續裝的這般鎮定!

  皇后目不斜視,微皺了眉頭,「怎麼回事?」

  她身後的嬤嬤趕忙上前幾步,到了那房門輕輕推開了一條縫,然後向裡頭瞧了瞧,又迅速折了回來。「啟稟娘娘,裡面確是有男女在行那苟且之事!」

  「真是大膽!青天白日的,居然如此宣淫!成何體統?來人,還不快快將裡面的人給本宮拉出來?」

  「是!」明王妃趕忙地讓人叫了幾名婆子進來,進了主屋。

  而皇后一行人也是進了主屋,一進門,便聞到了一股極為濃郁的情慾味道!眾人拿帕了掩了鼻,賢王妃道:「母后,這裡還是太過污穢了些,要不,咱們還是到外面的亭子裡稍坐吧?」

  皇后勉強點了點頭,那緊皺的鳳眉,顯示出此刻她的心情是極為不好!定是怒火盛極!

  眾人到了院中的一處八角亭坐了,明王妃身邊兒的一位嬤嬤跟了過來,小聲道:「殿下,要不要請王爺過來?若是王爺知道咱們隨隨便便進了這水心院,王爺怪罪下來?」

  「怕什麼?這不是有母后在嗎?」

  「是!」

  皇后正要開口說話,便聽到了一聲怒喝聲,「放肆!你們是什麼東西,本王的身子也是你們能碰的?滾!」

  德妃聽了這聲音,整個兒人的身子就是一僵,雙眼緊緊地盯著前方的屋子。不過少頃,又是轉頭眼神兇惡地看向了皇后!

  可是皇后卻是仿若是沒事兒人一般,根本就不理會德妃,甚至是連個眼神都不屑給予。

  隨後又傳來了幾聲奴婢們的求饒聲,以及男子的怒喝聲。德妃對著自己身邊兒的嬤嬤使了個眼色,便見那嬤嬤快速地進了主屋,不用想,也是去勸慰裡面的男子,晉王了!

  不一會兒,便見已經是穿戴好的晉王出了屋子,向著亭子過來了。而他的身後,還跟著一名哭哭啼啼的女子,因那女子散了頭髮,又用帕子掩了面,所以看不清楚容貌。

  靜依低了頭,嘴角微揚,從那好看的弧度,可以看出,她的心情不錯!

  晉王一進了亭子,便撩了袍子跪下道:「母后救我!母后,兒臣一時喝多了,本想著出來醒醒酒,卻是不想被這賤人給下了藥!母后,您可一定要還兒臣一個清白呀!」說著,便跪伏在地,身子還微微有些抽動,似是十分委屈!

  賢王妃楊海寧的唇角露出了一抹譏誚的笑意,這個晉王還真是不要臉面!一個男子與女子行了歡好之事,竟然是將責任推的一乾二淨!推也便推了吧,怎麼竟是這般的沒有個男人樣子!還嗚嗚地發出了啼哭聲!真是丟盡了天下男人的臉!

  在場除了晉王妃和德妃,幾乎是個個兒如此想的!這晉王也太沒擔當了些,不就是污了一個姑娘的清白嗎?直接的納了就是!何必如此呢?

  靜依卻是笑看向了地上的晉王,再一抬眼,看向了猶自得意的明王妃。

  明王妃掩了鼻子道:「這後面跪著的是何人?怎麼看著這般的眼熟呢?」

  那女子一聽,便是一個哆嗦,險些就趴在了地上起不來了!

  大公主李平眼尖,「這不是今兒和晉王妃一起來的那名婢女嗎?」

  眾人回過神來,這才看到這名姑娘的身上穿著一襲淺粉色的裙衫,上午來時,晉王妃的身邊兒似乎的確是有一名這幅打扮的婢女。

  而晉王妃一聽到李平的話後,整個腦了裡便嗡的一下子,似乎是再也想不起別的了!只有那一句晉王妃的婢女一直是在她的腦子裡迴響著!

  靜依的嘴角彎了彎,皇后當真是好算計!讓晉王和晉王府的婢女偷情,偷到了明王府來?而且還是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這若是傳了出去,晉王的名聲盡毀,再無什麼前程可言!試問將來榮登大位的人怎麼可能會有今日之恥?大淵國的皇帝陛下,怎麼可能會是一個只知道鑽女人裙底的無用之人?這是要徹底斷了晉王將來問鼎大寶的可能!不得不說,皇后的這番安排還真是狠!

  靜依垂了眸子,一雙明眸中似是閃過了一抹異彩!今日之事若成,不出今晚,整個京城便是關於晉王與婢女偷情的緋聞,皇上定是會動怒,德妃的好日子也便到頭兒了!而且,怕是皇后再動些個小心思,這晉王,就會真的廢了!然後呢?再騰下手來收拾元熙和賢王?

  晉王妃的嘴唇哆嗦了幾下,勉強發出一道聲音,「你這賤婢!究竟是給王爺下了什麼藥了?還不快快從實招來?」

  整個亭子裡安靜若素,沒有人發出一絲的聲音,都只是靜靜地看著跪在地上的兩個人。一陣輕風撫過,帶來了樹葉的沙沙聲,那女子的長髮也是被吹動了,微微露出了前額。那女子的額頭光潔潤白,皮膚細膩,額間還有一朵點上的梅花。只是這一個瞬間,便讓在場的眾人皆是一驚!

  普通的婢女額上怎麼會有梅花妝?再看這名女子身上的衣服的確是淺粉色的,不過細看這料子,卻是上好的輕紗!普通的婢女如何會穿的起這種料子?

  這突然的轉變,讓一直是穩操勝券的明王妃的臉上也是露出了一絲的焦慮。急道:「你是什麼人?為何會突然出現在了水心院?」

  那名女子一聽到明王妃的質問,便是嚇地身子一陣輕顫,將頭俯的更低了!德妃對著對面的嬤嬤使了個眼色,那嬤嬤即刻上前一把將那女子給擼了起來,然後大手將那女子的頭髮迅速地給攏到了耳後!

  只見一張宛若是夏之清蓮的容顏便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

  皇后微愣,不過,顯然是並不認識這名女子。而明王妃則是眼睛瞪大,似乎是難以置信一般,脫口而出,「你怎麼會在這裡?」

  話一說出來,便察覺到了不妥,不過已經晚了。

  亭中的眾人的視線皆是掃了過來,明王妃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眼神中微帶了慌亂之色!特別是在看到皇后掃過來的視線後,身子竟是下意識地往裡縮了縮。

  倒是晉王妃仔細看了幾眼後,驚叫道:「天哪!這不是府上的孫庶妃嗎?聽說可是極得明王寵愛的呢!」

  靜依強忍了笑意,這晉王妃還真是會見縫插針!刻意說這麼大聲做什麼?而德妃的臉色倒是好了不少,沉聲道:「征兒,到底是怎麼回事?細細說來!」

  「回母妃,兒臣一時有些頭痛,想是醉酒之故,所以便約了六弟一起到園中走走,誰知剛到廊中不久,便見有一名婢女前來,說是六弟妹找六弟有事,將六弟引走了。兒臣便獨自一人坐在那廊道上,也不知有多久,一名婢女為兒臣送上了一盞茶,兒臣飲後,便覺得有些昏昏沉沉的,也不知是如何就到了這院中。更是不知道何時,竟是與這賤人一起做下了這等的錯事!母妃,兒臣所言句句屬實,還請母妃明查!」

  德妃聞言輕佻了下眉,眉心處略有些得意之色,轉頭道:「皇后娘娘,您看?」

  「征兒,你口口聲聲說是飲了那茶水,才會神智不清,可還識得那端茶之人?」

  「回母后,兒臣當時頭痛欲裂,看東西也是有些模糊不清,哪裡還會注意一名婢女的長相?還請母后明查!」

  大公主李平冷笑道:「皇弟還真是會說話!先說是有婢女給你下藥,又說是你根本就看不清楚那婢女的長相!怎麼?本宮倒是不知道,你晉王爺什麼時候這般的大膽了,無論是什麼人給的茶水都敢喝了?再說了!當時可還有旁人看到有婢女送茶給你?」

  「這!」晉王一愣,「六弟走後,那廊道裡便只我一人,並無人看見。」

  「這就奇了!這偌大的一個明王府,幾時竟是成了冷宮了?外院的迴廊裡竟是連個人影兒都瞧不見了?」李平的話分明就是暗指了這晉王說謊!

  德妃的面上微怒,「大公主還請慎言!別忘了你自己的身份!」

  德妃的話可是有些重了!李平自是嚥不下這口氣,怒道:「本宮注意什麼身份?怎麼?這種苟且之事他李征做得?本宮還說不得了?」

  晉王妃則是冷笑道:「大皇姐的確是該慎言!王爺好歹也是父皇親封的親王,按理,您大公主的品級還是在王爺之下的!這般的對王爺沒有規矩,的確是不成體統的!」

  李平聽了頓時是氣悶不已!她是大公主沒錯,可是她卻是並不得皇上寵愛的!這公主也是分了品級的!按理說,她是嫡出的公主,應該是超品,可是皇上卻是偏偏只封了她一個正一品的公主,按理,身份還不及這在場的親王妃們尊貴!因為這親王妃,都是在超品的!

  李平的臉被氣的通紅!雙眼似是要將晉王妃給活剝了一般要給生吞下去!可是晉王妃卻是不加理會,轉頭看向了亭外!

  可是晉王妃剛才的一席話,卻是讓眾人想起了這名大公主的一些個舊聞!說起來,大公主是要準備和親的。可是她自己不肯,而且還看上了當時剛剛中了探花的鎮西候的長子。要死要活的,非要下嫁給他!皇上大怒!本來是欽定了要她和親的,誰知她竟然是大膽到公然抗旨,皇上大怒!可是到底是自己的親生女兒,也不能真的下令給斬了!便只封了她一個正一品的公主,然後,便將她匆匆下嫁了!聽說,當時嫁公主的場面,雖說是禮部給辦的,也算是說的過去,可是按照皇室的幾位公主來說,她的婚事,是最為冷清的!

  剛才德妃先是提醒了她要注意自己的身份,本來就是暗含了這個意思!你一個正一品的公主,哪裡有資格來笑話超品的親王?可是這李平仗著自己是嫡出的公主,在外面呼風喚雨慣了,哪裡還想到了這一層?接下來晉王妃的話,倒是讓她想明白了,可是同時,也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想明白了!

  這李平自然是惱怒至極!在眾人眼裡,她分明就是成了一個笑話!

  皇后的眼中似是蕩起了一陣漣漪,輕斥道:「好了!征兒,你再仔細想想,可還記得她有何特徵?」

  「回母后,兒臣只記得她穿著一身淺綠色的衣服,其它的,真的是看不清楚,也記不起來了!」

  晉王的回答,使事情再次陷入了一片僵局,而此時反觀德妃和晉王妃倒是不急了!畢竟,這名女子可是明王的寵妾!若是此事真的張揚了出去,人有一張嘴,可是嘴有兩張皮,到底會傳出什麼樣兒的流言,那可就說不准了!指不定,皇后設計晉王不成,反而會引出什麼明王不舉,其寵妾才會紅杏出牆的謠言來!

  這樣的話,皇后可就要重新的惦量惦量了!畢竟,他明王府這次也不是乾淨的!

  皇后的眼中的漣漪似是更大了些,二公主李湘道:「母后,兒臣覺得此事再明白不過。定是有人要故意陷害晉王,您想想,晉王對這明王府並不熟悉,即便是以前常來,也只是在外院與明王相談,對這後院兒,哪裡是知道的如此清晰?再者,晉王這樣一個大活人進了後院兒,可是後院兒的奴婢們卻是毫無所覺!甚至是直接就進入了水心院!母后,可見此人用心之毒!這分明就是想著將晉王置於不仁不義的境地!想著將晉王的聲譽盡毀,才會使出如此拙劣的手段來!」

  晉王妃也附和道:「二皇姐言之有理!母后,這明王府中奴僕成群,怎麼會一個陌生的男子闖入了後院,而無人知曉?這明王府的奴僕們,難不成都是瞎子?聾子?亦或是廢物?」

  晉王妃說這話時,眼睛看向了明王妃。在場的人亦是聽的明白,這哪裡是在貶損明王府的奴僕?分明就是指責管理王府後院兒的明王妃是個廢物!也變相的指出,此事就是明王妃所設計的!否則,怎麼這偌大的一個後院兒,竟是沒人瞧見晉王進來?分明就是有人故意讓他進來,才好捉住把柄的!

  明王妃眼波一轉,若有所思道:「母后,這晉王說是自己被人下了藥,何不請了府醫來看看?這種惑人心神的東西,若是常留存在王爺體內,怕也是不妥的,萬一再傷了王爺,豈不是大大的罪過了?」

  晉王妃的眼皮一顫!這明王妃明著說是為了晉王的身體好,實際上不就是為了查看王爺是否真的被人下了藥?

  賢王妃道:「二皇嫂此舉不妥!這裡畢竟是後院兒,若是請了府醫,必然是要驚動外院兒的王爺和皇子們,如此一來,皇家的顏面還何以保全?還請母后三思!」

  皇后微點了點頭,「海寧言之有理。此舉確有不妥!」

  賢王妃眼睛瞄向了靜依,「素聞平王妃是神醫賀道子的高徒,何不請她為王爺診上一診?」

  德妃的眼睛裡噙了笑意,「如此也好!只是不知依依以為如何呀?」

  靜依笑道:「為了保全皇家的顏面,此事,依依不敢推托。」

  晉王聞言,身子一僵,看向靜依的眼神一緊,這還是自靜依回京後,他第一次見她!近三年過去,想不到她竟是生的更加地嫵媚動人了!這一頻一笑,皆是透著無上的風華,哪裡是在場之人可以相比的?

  晉王看到靜依起身,她的裙衫微動,蓮步輕移,已是到了他的身前。

  皇后道:「來人,將王爺扶起來坐下。」

  晉王這才被兩名嬤嬤攙了,坐到了一張繡凳上。

  靜依命一位嬤嬤在晉王的腕上搭了一塊帕子,然後伸出自己的纖纖玉手,輕輕搭在了晉王的腕上。

  靜依的手一碰觸到晉王的腕部時,確切地說,是碰觸到那腕上的帕子時,晉王的整個人的身子一僵!似是感覺到了一股巨大的暖流自那腕部傳來!他低了頭,不敢抬眼再看,怕是自己在眾目睽睽之下,而失了儀態!讓人看出他對蘇靜依的心思!眼下自己麻煩纏身,還是莫要再生事端為妙!

  雖然只是診脈,可是晉王的心底裡卻是洶湧澎湃,如同是翻江倒海一般!他與蘇靜依每次相見的點點滴滴,瞬間便湧上了心頭!靜依的可愛、嫻雅、聰慧、狡詐等等無數種樣子的靜依出現在了他的腦海裡!他強忍了要反手握住她的衝動!他竟是從來不知,自己對靜依竟是這般的渴望和眷戀!哪怕只是診脈,他都想著能多診一會兒,一會兒就好!

  自平王一家回京,晉王一直是刻意地躲避著不與蘇靜依相見,便是因為他隱隱知道自己對她的心思!可是現在見了,而且還是如此近距離地站在了一起,他的心底裡時而滿足,時而懊惱,時而羞愧,時而奢望!短短的片刻之間,晉王的心底裡卻像是經歷了無數個天堂與地獄的場景一般來回轉換!讓他心焦不已!

  為他診脈的靜依哪裡知道他心中所想,只是把了脈後,又看了看他的臉色,轉身對著皇后福了福身道:「回稟母后,從大皇兄的脈相上來看,的確是被人嚇了藥,而且還是一種媚藥。」

  靜依說著,側了身示意大家看向晉王,「現在大皇兄的臉色仍是有些潮紅,而且大皇兄的內力當是不弱,想來,是他一直在壓制著那藥物不在體內作祟,否則,只怕現在咱們根本就無法在此與他好好兒的說話。怕是他只會神智不清,甚至會有瘋巔之症!」

  「這般嚴重?」德妃一愣,面帶焦急道:「那依依,可有什麼法子為他解了這藥性?」

  「回德妃娘娘,眼下,還是請王爺回府吧。」靜依說完,便低了頭。眾人也是聽明白了這較為隱晦的話,這是指,要晉王回府找女人解了藥性了!

  亭內的眾人臉色稍有些不自然,德妃道:「皇后娘娘,眼下征兒的身體內還有餘毒,還是先讓他回府吧。」

  皇后的臉色陰晴不定,可是事關晉王的身體,她也不好再多說什麼,「晉王妃,你便先扶著征兒回去休息吧。」

  「母后,大皇嫂身邊的那位婢女還沒找回來呢?」明王妃道。

  「這個不急!不過就是一名婢女罷了,難不成還比征兒尊貴不成?」德妃的臉色有些不太好。

  明王妃急忙笑了,「德妃娘娘誤會了。自然是大皇兄的身體最為重要!」

  皇后擺了擺手,「好了,你們先回去吧。記得再找府醫看看,可別落下什麼病根兒!」

  「是!兒臣告退。」

  晉王和晉王妃一走,眾人的視線便落到了這名孫庶妃的身上。「皇后娘娘,您看這名孫庶妃要如何處置?」

  「按理說這是明王府的家事,本宮不宜插手,明王妃,你以為呢?」

  「回母后,這孫庶妃做下這等傷風敗俗之事,若是按照民間的規矩,自然是要沉塘的!可是到底也是皇家的人,依兒臣看,還是皇室的顏面重要些。這等污濁之人,還是直接杖斃吧!」

  明王妃的話音一落,便聽那孫庶妃像是瘋子一般,竟是大叫道:「不!妾身是被人陷害的!皇后娘娘,德妃娘娘,你們要為妾身作主呀!是明王妃,是她嫉妒妾身得了王爺的寵愛,所以才會如此!是她給妾身下藥的!如果不信,可以請平王妃也來為妾身診脈便知!」

  賢王妃輕搖了搖頭,這個孫庶妃還真是看不清楚形勢!現在這個時候哪裡還是她如此多話的時候?越是如此,怕是皇后越是想要要了她的命!明王的身邊怎麼可能留有如此讓他難堪之人?這樣一段風流事若是傳了出去,明王的名聲怕是受損極重!孫庶妃,非死不可!

  而靜依則是細細地觀察著地上的孫庶妃,總覺得她的什麼地方,看著有些眼熟,卻是一時想不起來!

  而大公主李平則是冷笑道:「真是不知所謂!你是個什麼東西?也配讓平王妃千金之軀為你診脈?你們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將人帶下去?」

  孫庶妃大叫著,掙扎著,「不!我是被人陷害的!秦素素,你這個黑心的毒婦!你會不得好死的!你害死了這麼多人!你早晚會下地獄的!你這個惡婦!」

  明王妃臉氣的有些扭曲了,「還不將這賤人的嘴給堵了!」

  旁邊的嬤嬤眼疾手快,趕忙從身上取下一塊帕子,將那孫庶妃的嘴給堵了。在場的人面上不顯,心裡卻是一個勁兒的暗笑!這明王妃是出了名的賢慧,現在卻被自己府中的人罵作毒婦!這是何等的諷刺?

  孫庶妃被人拉了下去,所謂的出路,自然就就只有死路一條了!靜依心中不禁微微歎了一口氣,好歹也是有品級的庶妃,與尋常的侍妾不同!可是即便是這樣,也是躲不過明王妃的算計!今日之事應該是誤打誤撞吧。可是明王妃哪裡會放過這個除去她的機會!最起碼她活著,會危及明王的聲譽,就算是明王知道了,也是說不出什麼的!

  「來人,到府內好好找找晉王妃身邊兒的那位淺粉色衣服的婢女,然後再命人將她送回晉王府。」

  「是!」

  吩咐完這些的明王妃便突然道:「不是說平王也不見了嗎?現在可找到了?」

  「回殿下,剛才下人來報,說是王家的小姐也不見了。」

  大公主李平一驚,「不是說去淨房了嗎?怎麼就不見了?」

  明王妃身邊的嬤嬤有些不自在地看了李平一眼,「啟稟大公主,奴婢們也不知道,只是跟著她一起出去的婢女回來稟報說是找不到王家小姐了。」

  「人呢?」李平高聲喝道。

  王茶身邊兒的小丫環被叫了過來,「啟稟大公主,小姐說是有些身體有些不適,要在園子裡的亭子裡吹吹風,怕您等了著急,便讓奴婢回來稟報一聲,誰知奴婢剛找來這裡,還沒等奴婢稟報,另一名跟在小姐身邊兒的青兒便急急跟了過來,說是只給小姐拿了一方帕子,不想竟是找不到小姐了。奴婢心急,便央了守門的嬤嬤,這才進來稟報的。」

  皇后神色平靜道:「無需如此大驚小怪!許是看到哪裡的景致好,多留連一會兒罷了。」

  「回皇后娘娘,可是奴婢們將整個園子裡都找了,就是不見小姐的影子呀!」

  李平此時有些急了,這個王茶可是跟在自己的身邊兒長大的,自然是不能出什麼事?否則,她如何向她的親生父母交待?再說了,她自己對這王茶也是喜歡的緊,是真心的當成了自己的女兒來養,可是千萬不能出什麼事兒!

  靜依看到李平一臉的焦急之色,不似作假,想來,她也是被人利用了吧?

  皇后看到李平著急,神色也帶了些擔憂,「那便都去花廳等消息吧!這地方到底是污穢之地,還是早些離開的好。」

  德妃聽了,臉上的笑容僵了僵,但仍是保持了良好的儀態,不動聲色的和眾人一起離開了這水心院,再度回到了宴會時的花廳。

  沒有人看到,眾人離開後,自那寢室的床下,被一個黑衣人,拽出了一名婢女,那婢女已經是昏迷不醒,看那一身淺粉色的衣裳,可不正是晉王妃派人尋找的丫環?

  黑衣人在那婢女的身上輕點了幾下,然後便躍上了房梁,那如黑曜石一般的眸子,一直盯著那婢女出了水心院,似乎是才含了一絲笑意!若是靜依在這裡,定然是會認出這名黑衣人,可不正是元熙身邊兒的無傷?

  眾人到了花廳,明王妃派了人去尋找平王和王家小姐。廳內的幾人各懷心思,誰都不語,只是靜靜地喝著茶!明王妃的神色有些不太好,時而偷偷地打量一下皇后,生怕會被責怪!

  德妃看了一臉平靜的靜依,心中暗道,這個丫頭的定國倒是極好!若是她的兒媳能有這丫頭的一半兒定力,她也是要偷笑了!

  「這明王府還真是有趣,好好兒的幾個大活人,竟是說不見便不見了!說進了哪個院子,便能進去了。明王妃,看來,你還是要將這心思多放在這管理後宅之上,若是哪日皇上過來了,也遇到這樣的事兒,豈不是會惹得龍顏大怒?」

  德妃一番陰陰怪氣的話說出來,明王妃的臉色更加地難看了!本來若是晉王與晉王府身邊兒丫環偷情的事兒若是成了,那自然是不會有人在意這樣大的一個漏洞!可是偏偏沒有!而且還牽連進了明王府的一名庶妃!

  二公主李湘輕道:「德妃娘娘說的是!二弟妹,今日之事,若是被父皇知道了,也定是會以為是你管家不力的!這外男能如此輕易地進入王府後院兒,這若是傳了出去,的確是對明王府的聲譽有損。再者,大皇姐帶來的一個好好兒的姑娘家,竟是說不見就不見了!這知道的,是今日事多,你忙不過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這明王府是魔窟不成?竟是接二連三的丟了人!」

  二公主這番夾槍帶棒的話,說的是更為難聽了!特別是最後一句,直接就將丟人二字說了出來!偏巧她說的字面兒上的意思是指王家小姐和平王丟了,可是只要是長了耳朵的人都能聽的出,這是在說明王府丟人了!

  皇后的臉色微沉了沉,「素素,還是先去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吧?」

  「是!」

  可是還未等明王妃起身,便聽到了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傳來。眾人順著聲音看過去,原來是一名打扮極為淡雅,身上卻是又處處透著無邊風情的美人兒,和王家小姐一起進來了。

  「給皇后娘娘請安,給德妃娘娘請安,給各位王妃請安。」

  「平身吧!」

  「謝皇后娘娘。」

  那美人兒站直了身子,面目含笑,眉目間透出一份書香之氣,一看便是常年浸淫於書本之中,定是個愛書之人!靜依仔細一瞧,原來是白敏兒!

  「敏兒,好些日子不見你了。看起來倒是還不錯!」皇后語氣中帶著一絲關切,眼神也是變得極為柔和。

  白敏兒聞言,心中一動,想到以前自己在這個皇后姑姑的懷裡撒嬌的時候,是多麼的驕傲自得,真的以為自己就是比公主還要受寵,有皇后姑姑處處維護著,明王表哥處處關照著!曾經她一度以為自己是這世上最為幸福的女孩兒!可是後來呢?為什麼事情會越來越偏離了她預想的人生軌道?

  白敏兒收回心思,微笑道:「謝皇后姑姑惦念了!妾身在園子裡,看到迷了路的王家小姐,看她險些就要走到前院兒了。所以,便上前詢問,這才知道原來是大公主帶來的嬌客。」

  皇后的眼神微冷了冷,不過只是一瞬,「哦?王家小姐怎麼會到了那裡?」

  王茶的臉上雖有笑容,可是臉色卻是有些發白,她福了福身道:「啟稟皇后娘娘,臣女也不知道,只是一路邊賞著花邊走,誰知竟是走岔了路!正不知如何是好時,便看到白庶妃走了過來。還好有她一路指引著,否則,只怕是臣女今日就無顏再站在這裡了。」

  皇后的眉微不可見的抖了抖,「此事多虧了敏兒了,這滿院子的人正找著王家小姐呢。如此一來,倒是讓大家都放心了。」

  「回皇后姑姑,妾身雖是找到了王小姐,沒有讓她出了這後院兒,可是此事怕是有心人故意為之!否則,這後院兒裡怎麼會空無一人?一路上,王小姐甚至是連個婢女也不見?而且,若非是妾身有意阻止,只怕現在王小家的清譽就全毀了。」

  王茶聞言,臉色更是蒼白。聲音有些哽咽道:「還請皇后娘娘能夠為臣女做主!」說著,便跪在了地上,拿帕子輕拭了眼角道:「皇后娘娘,臣女不過就是在後院兒裡賞賞花,不知怎麼的,便是迷了路!說是迷了路,其實是有人刻意要將臣女引至外院。皇后娘娘,您可要為臣女做主呀!」

  皇后聽了,臉色更是有些陰沉了幾分,瞪了明王妃一眼,明王妃知道自己又把事情辦砸了,忙起身道:「回母后,兒臣這便讓人去仔細查查。看看究竟是什麼人如此大膽,竟是想著在明王府做手腳?」

  「明王妃這話說的好!究竟是什麼人如此大膽呢?這可是明王府!難不成,明王的戒備竟是如此的鬆散?還是說,只是今日才會如此鬆散?」

  德妃不輕不重的幾句話,卻是將明王妃給推到了風口浪尖兒上。李平雖然性子不好,可她不是個蠢的!很快就想明白了,今日之事,怕是王茶被人算計了!而算計王茶的,定然就是這明王妃了!

  「秦素素,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今日必定要給我一個交待!」說著,起身將王茶親手扶了起來,拿帕子給她拭了淚,輕聲安慰道:「好孩子!別怕,有舅媽在這兒呢!自是會請母后為你做主!」

  皇后冷了臉,「敏兒,你為何說王小姐的清澄會受損?到底是怎麼回事?」

  「回皇后姑姑,妾身本在院子裡作畫,遠遠地看到了王小姐正往外院走去,心下大驚,便命人急跑過去,將她攔在了垂花門內。等妾身到那兒時,發現竟然是無人看守。往日裡的婆子是一個也不見。妾身看王小姐的穿著打扮應是哪位府上的小姐,想到今日府中有宴會,所以便猜想是哪位貴客帶來的。可是當妾身問王小姐問題時,她似是有些神智不清,被妾身的丫環拉著,竟然是還想著往外走!」

  此時,那王茶竟是嚶嚶地哭出了聲來!

  「你說她神智不清?」李平有些急道。

  「回大公主的話,正是!而就在妾身想方設法的想要喚回王小姐的神智時,便聽見了垂花門外有男子的聲音。」

  「什麼?」眾人大驚!皆是齊齊地看向了明王妃!

  賢王妃問道:「不知白庶妃可曾聽到那男子說了什麼?」

  「回賢王妃的話,那垂花門外的男子並非一人,而是有幾人。似是在那兒賞著院中一片盛開的枙子花。原本那裡在裡側是守了婆子的,不知今日為何沒有。而且門外也是不見守衛。妾身聽那些人的聲音,應該是明王府裡的長史,還有跟賢王一起來的親隨!」

  白敏兒這番話說完,便自動地向後站了站。靜依對於白敏兒的轉變倒是早有準備,能將身段放的如此之低,可見,那位嬤嬤還是下了些心思的!而且剛才白敏兒的這番話,隻字不提明王妃,卻是句句都在指責明王妃管家不力,甚至是有陷害之嫌!

  而皇后和李平在聽完這番話後,則是直直地看向了明王妃!

  明王妃此時早已是驚地說不出話來了!怎麼會這樣?她神智不清倒是對上了!可是垂花門外怎麼會有王府的長史和賢王的親隨?不是應該是平王嗎?若是那王茶真的出了垂花門,被在場的幾位外男看到她孤身一人,成何體統?又會不會出些什麼事?

  然而還沒等明王妃想明白,便聽到那王茶再次哭訴道:「舅母!您不知道,那幾名男子不止是在那垂花門外,而且似乎是,似乎是喝醉了酒,若不是白庶妃拉住了茶兒,茶兒只怕是就真的無顏活在這世上了!」

  王茶的這番話,無異於在明王妃的頭上打了一記悶棍!外男?醉酒?垂花門外?沒有守衛?這成了什麼?這明王府還是親王府嗎?簡直就是連普通的平民百姓家都不如了!

  若是今日白敏兒沒有拉住那王茶,會發生何事?若是那王茶真的出現在了一群醉鬼中間又豈能還有清白二字?若是王茶出事,那李平豈會善罷甘休?即便是明王的親姐姐又如何?她這個明王妃可是沒有血緣關係的!自然是可以隨時換掉的!

  明王妃越想越心驚,身子一晃,一個站立不穩,險些便要跌倒了!幸好身邊的嬤嬤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這才沒讓她丟了顏面!

  皇后看向明王妃的眸子裡,是冰冷異常!今日的兩件事,本來是計劃的好好兒的!可是現在呢?整個明王府簡直就是成了笑柄!幸虧今日並沒有請一些個皇室以外的夫人們前來,否則,這明王府還有何顏面?

  皇后想到德妃和二公主李湘還在這兒!今日之事,怕是早晚是要傳出去的!皇后深吸了一口氣,看向了抱著李平痛哭的王茶,「好了。來人,回頭給王小姐送些個補品過來,壓壓驚!」

  李平看著王茶哭,自己也是巴嗒巴嗒地掉了淚,有些抽氣道:「母后!今日若非是敏兒,怕是這茶兒的清白就沒了!只怕是還不止!弄不好,茶兒就得是尋了短見!若是她沒了,我也不活了!」

  說著,竟是有號陶大哭的架勢了!

  德妃和二公主強忍了笑意,可是眸子裡的諷刺之意,卻是不加掩飾!

  皇后的眼色一暗,「好了!此事,的確是明王妃的過錯!還好有敏兒在。此事,本宮自會給你一個公道的。」

  話落,看向明王妃道:「素素,你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向王小姐賠個不是!」

  明王妃一愣,讓自己這個親王妃給一個毫無品級的小丫頭賠禮?明王妃咬了咬牙,想到今日之事,連連失策,皇后心中必是盛怒!眼下,還是聽她的話,也好讓她消消氣兒!

  靜依看著明王妃勉強站直了身子,開始向著那王茶的方向挪動。心中暗暗冷笑!明王妃,今日送你的這兩份大禮還不錯吧?白敏兒,看來又要重獲皇后的信賴了!有了皇后的支持和明王的寵愛,秦素素的好日子怕是要到頭兒了!最重要的是,這白敏兒背後真正的倚仗,可不是誰能都想得到的!秦素素,我倒是想看看,你們能鬥的有多精彩?哼!敢算計我的元熙,你就得付出點兒代價!



第十三章 迷霧重重!

      依依看著明王妃一步步走近王茶,眼楮卻是看向了一旁的白敏兒。明王妃神色有些不甘地正想著要如何賠禮,便聽到了一道極為雅麗的聲音道︰「王妃,您身為千金之軀怎可向王小姐賠禮?再說了,若是您真的賠了禮,這一來,怕是王家小姐也受不起這樣大的禮,二來,這傳了出去,于王小姐的聲譽也是有損的。」

      眾人都看向了說話的白敏兒。李平有些冷聲道︰「哼!怎麼?做錯了事,還不該認錯嗎?」

      皇后的眼神微沉了沉,卻只是看向了白敏兒,似是等著看她如何應對。

      白敏兒臉上帶著幾分笑,「大公主說的是!天下誰人無錯?再說若是王小姐沒有將身邊的兩名婢女都遣走,也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當然了,這主要的責任自然是在明王府,這一點,妾身並無意遮擋。這樣吧,妾身好歹也是明王府的庶妃,身上也是有品級的,那便由妾身代王妃來向王小姐致歉,大公主以為如何?」

      李平的臉色微怔了怔,這才想起這是在明王府,自己若是太過為難明王妃,怕是會惹得母后不悅,遂點了點頭,「也罷!倒是敏兒懂禮,知道這錯在明王府!」

      白敏兒轉身看向王茶,「王小姐,今日之事,確是我明王府做的不夠周到,還請王小姐見諒!對于剛才讓王小姐受驚了,皇后姑姑和明王妃也都交待了,自會送上補品,給小姐壓驚的。」

      說著,就要福身相拜,這王茶可是不比那大公主李平的腦子!她自然明白,眼前這白敏兒雖是庶妃,卻是有品級的,是朝廷命婦,更何況還是皇后的親姪女!再者,剛才若非是她所救,自己怕是早已沒了清白!

      王茶趕忙上前扶著了白敏兒,「白庶妃客氣了!王茶不過一個無品無封的小女子,如何受的起?再說,若非是剛才蒙白庶妃相救,王茶怕是早已沒了清譽!還應當是茶兒給白庶妃行禮道謝才是!」

      說著,便對著白敏兒福了身。皇後點點頭,道︰「好了!都是自家人,就不要再客氣了!茶兒是個懂禮的,不錯!今日讓你受了驚,是明王妃的不是!平兒,回府後,好生給她調養調養。」

      「是!母后。」明王妃恭敬地答了,心裡對于白敏兒出面為她解圍一事,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她下意識地多看了白敏兒兩眼,看到她目光清明,面色平靜坦然,不似是做過什麼虧心事的樣子。

      德妃笑道︰「這白庶妃倒是越發地知禮了!看來,這人果真是要起起落落,才會懂得為人之道呢。」

      二公主李湘附和道︰「母妃說的極是!這人往往如此,不經歷過一些個打擊,是學不乖的!」

      靜依眼角微微含笑,看向了一旁的白敏兒。見她的眸子里閃過一絲的惱怒,不過片刻即逝!而且自始至終她的面色都是稀松平常,並無尷尬委屈之色!這倒是讓靜依佩服了起來!短短數日,便已是被那嬤嬤調教地如此厲害!喜怒不形于色,心事毫不外露,果然是個可造之材!難怪以前皇后會對這白敏兒另眼相看!

      白敏兒福了福身,笑道︰「德妃娘娘說的極是!以前是妾身不懂事,總以為自己有皇后後姑姑疼著,父母寵著,所以做事有時難免失了分寸。前些日子,妾身大病一場,險些送了半條命去,相當于在鬼門關走了一遭,這才有所頓悟。」說著,便雙眼噙了淚,看向皇後道︰「姑姑,以前都是敏兒不懂事,還請姑姑莫要再生敏兒的氣了!萬一再氣壞了身子,便是敏兒大大的罪過了!」

      靜依嘴角彎彎,低了頭,這個白敏兒真是會說話,更會拿捏人的心思!先前一直是自稱妾身,又是稱皇后為皇后姑姑。現在被德妃這樣諷刺了幾句,正好順著她的話茬承認了自己以前的不懂事,而且再對皇后說話時,便已是自稱敏兒,稱她為姑姑,去了這皇后二字,可見這白敏兒是相當的聰明!

      而一直端坐著的皇後聽到了白敏兒叫自己姑姑,不由得想起有多久沒聽聽她這般地叫自己了?心裡一酸,到底是自己看著長大的,便沖她招了手道︰「怎麼回事?怎麼就生了一場大病了?還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話末,還看了明王妃一眼!那眼中的指責之意甚明!明王妃一個激靈,忙道︰「前些日子,白庶妃的確是生了病,您當時正在專心禮佛,兒臣不敢打擾,故而沒有稟報。」

      皇后擺了擺手,然後撫上了白敏兒已是有些消瘦的小臉兒,心疼道︰「我可憐的孩子!現在身子可好了?要不要再好好調養一番?瞧瞧你這瘦的都不成樣子了!」

      白敏兒的眼淚就一個勁兒地在眼裡打著轉兒,面上卻是強笑了道︰「多謝姑姑關心了。敏兒沒事。王爺待敏兒很好。敏兒經過這場病,倒是想明白了許多事。」

      「好!想明白了就好。」皇后點了點頭,「德妃妹妹,時候不早了。咱們也該回宮了吧?」

      「是!可是這平王?」

      德妃這樣一說,大家才想起來,平王不知道找到了沒有!

      明王妃趕緊地又派了人去打聽。不一會兒,便有人回報道,說是平王喝多了,就在前院兒的一處亭子內的廊沿兒上躺了休息,下人們都只是遠遠的看去沒有人,便誰也沒有上前細看。後來還是平王身邊兒的侍衛給找到了。

      皇后這才松了一口氣道︰「明王妃,你這明王府,的確是該好好的整治一番了!各處的守衛寬松不說,連下人們做事也是越來越不盡心了!今兒這府里的都是我大淵最為尊貴的皇室中人,若是真出了什麼岔子,你擔當的起嗎?」

      明王妃低頭認錯道︰「是!兒臣知錯了!兒臣一定會將今日之事弄個清楚,改日再進宮向母後稟報。」

      皇后點了點頭,拉著白敏兒的手,一起出了府門。

      皇后後拉著白敏兒在前面走,「敏兒呀,姑姑是真心希望你能想明白一些事!這樣,也就不枉費姑姑教導了你多年了。」

      「是!姑姑放心吧。以後,敏兒定是不會再做那昏頭之事了!只是姑姑,今日之事,太過蹊蹺。」白敏兒壓低了聲音道︰「那王小姐顯然是中了什麼藥物!敏兒原以為這是明王妃的計策,許是候在外面的是哪位王爺或者是皇子。可是誰知近前了才知道並非如此。所以敏兒才會自作主張,將王小姐帶了回來!不知這一次,可是又壞了姑姑的事?」

      皇后拉著白敏兒的手一緊,看向她的眸子里,倒是多了幾分的贊賞之色!「今日之事,你做的不錯!應該是有人故意壞了本宮的事。還好有你,否則,只怕是後果不堪設想。」

      白敏兒心裡冷笑,自己猜的果然不錯!這是皇后和明王妃要聯手設計王茶,想著將她塞到哪個王爺懷裡做側妃吧?哼!可惜了,她們要設計之人識破了這計謀!

      白敏兒前後一聯系,便明白過來,這要設計之人,是平王李赫!

      「姑姑,天氣越來越悶熱了,您在宮里也要注意一下飲食,盡量用一些清淡的。還有,雖然天氣炎熱,可是姑姑的腸胃也不是特別好,還是盡量地少進些冰鎮之物吧!」

      皇后拍了拍她的手,「好孩子!還是你心疼本宮!也不枉本宮疼寵了你一場!」

      白敏兒的眼角、眉梢皆是暖笑,「瞧姑姑說的!您是敏兒的姑姑,也是敏兒的婆婆。敏兒孝順您,不是應該的嘛!」

      皇后聽了,輕笑道︰「這張嘴倒是越來越甜了!真是會說話!」

      外院兒,一干王爺皇子們早已是等候在外,恭敬地行了禮,皇後看了一眼平王,看他的眉眼處似是還有一些醉態,問道︰「平王可是清醒了些?」

      元熙趕忙地上前回話,「回母後,兒臣好多了。只是頭還有些疼,想必是飲多了!」

      皇後看到元熙的衣袍上確是有些褶皺,想是剛才在那廊沿兒上睡覺時給壓的!再看他的衣袖上,似乎是也有些褶痕,原本警戒的心,也是松了下來!

      「既是喝多了,平王妃,便扶著你家王爺回去吧。萬一再被這些個壞小子們給灌上幾杯,怕是他就醒不了了!」皇後帶了一絲打趣的口吻,笑道。

      「是!兒臣送走了母后,便扶王爺回府。」

      皇后和德妃相繼離開,而這些王爺和皇子們,則是聰明地對于晉王之事,只字不提!

      靜依也扶了元熙,搖搖晃晃地上了自家馬車,打道回府了。

      馬車上,元熙的頭一歪,靠在了靜依的肩膀上,「娘子,為夫的頭好痛!你快幫為夫揉一揉吧!」

      靜依白了他一眼,然後肩膀一抖,想著將他的頭給抖開,可是元熙卻是不動,仍是枕在了她的肩上!「好了!別裝了!你會醉?我可是不信的!」

      元熙咧嘴一笑,「娘子為何不信?為夫今日著實是喝了不少呢!」

      「活該!」

      元熙垮了一張臉,有些可憐兮兮道︰「娘子真是好狠的心!」與此同時,還作了一幅像是被人拋棄的樣子,撇著嘴,要多可憐有多可憐!

      靜依用手扶了扶額似是有些無力道︰「我怎麼會有你這麼一個腹黑的夫君?」

      元熙聽了一挑眉,眼楮中也是煥發出了異樣的神采,原本垮著的臉也不見了,換上了一幅邀功討好一般的模樣,有些狗腿道︰「娘子,你猜到是我做的了?為夫做的如何?您可還滿意?」

      「不滿意!」靜依冷冷道︰「敢算計我的夫君,這麼輕易便饒過她們了?」

      元熙立刻上前一把將靜依擁住,「娘子呀,我可是聽說你想要坐山觀虎斗來著!再說了,那個明王妃,你不是安排了白敏兒去和她斗嗎?」

      「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娘子,好端端地,我可不信那白敏兒突然會轉了性!由原來的一只蠢豬能變成一只討人喜歡的小花貓!定是你做了手腳吧?」元熙這話中的肯定之意甚濃!

      「我倒是不明白了,你如何就想起把晉王和那個孫庶妃給關到一起了?還有,晉王妃身邊兒的那個丫環呢?」

      「你倒是沒猜錯!明王妃的確是打了這個主意,想著一舉將晉王的名譽給盡毀了!可惜了,既然是讓本王撞上了,怎麼可能會讓她如願呢?所以,本王就命無傷將明王最近最為寵愛的一個庶妃給弄到了那水心院,再將那名丫環給藏了起來!若非如此,只怕晉王這會兒,就該到御前去請罪了吧?」

      靜依點點頭,「你說的倒是沒錯!這看似簡單的一件事,卻是可以讓晉王成為整個京城的笑柄,本來嘛,我看他也是極不順眼,讓他丟臉,我倒是樂見其成!可是現在的時機不對!明王妃一旦計成,再加上她們再刻意地將這件事情誇大,那麼,晉王登上大位的可能,便徹底地斷送了!這樣一來,咱們倒是少了一名勁敵,可是,卻也是就將咱們自己給暴露了出來!」

      元熙輕笑道︰「還是依依懂我的心!若是晉王垮了,便再無人可以擋在咱們面前了。而且和賢王相比,在皇後看來,自然是咱們更容易對付些!畢竟在京城,我是不得聖寵的!如此一來,咱們少了勁敵,可是咱們自己卻也就是被推到了懸崖邊兒上!咱們要是單獨對上皇後,怕是勝算不大!」

      「我今日在那水心院里看到的孫庶妃,似乎是有些眼熟呢!可是實在是想不起來在哪里見過了!」

      元熙聞言眸子一冷,「依依,人都死了,你還管她長的像誰做什麼?對了,今日你也算是撞破了一幕丑聞,最近這些日子,還是待在府里,少在外面走動為好。」

      「呃?這是什麼話?難不成,你還擔心晉王會殺我滅口?」

      「乖,我不是擔心殺你滅口,我是擔心你撞破了他們的丑聞,讓他們在你面前有些抬不起頭來,覺得拍矮了一截,他們不會甘心的,說不定會想法子,也將你攪進一樁丑聞里,就麻煩了!」

      靜依想了想,覺得也是有道理,點頭道︰「你說的也對!好吧。我盡量就留在王府或者是平南候府。」

      元熙略皺了一下眉,「不是剛剛去過嗎?」

      「元熙,我們都兩年多未見了!就是天天在一起,也是覺得不夠的!」靜依的語氣有些像是撒嬌的小孩子!

      元熙嘆了一口氣道︰「你現在是平王妃,雖然咱們府上來的客人沒有賢王府那麼多,可也是會不斷地有人拜見的。你還是少出去吧。或者,是請岳母她們過來也成!這樣,倒是兩不耽誤!」

      「如此甚好!」

      皇宮,御書房內。

      皇上笑看著手中的密報,冷嘲道︰「皇后倒是好算計!只可惜了,被人家識破了!」

      一名黑衣人道︰「皇后與明王妃的這一計策,原是想毀了晉王,然後再將那王家小姐送到平王的床上,如此一來,平王必然要納了那王家小姐為側妃,可也就破了當初只娶平王妃一人為妻的誓言!最好的結果,便是平王妃讓那王茶進門,然後再慢慢收拾,平王府後院兒從此永無寧日!而平王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自然也是受損。而最壞的結果,便是平王妃太過心高氣傲,寧肯和離,也絕不讓那王小姐納妾!如此一來,那平王與平南候府、威遠將軍府,則是勢同水火了!」

      「哼!可惜了!她們的腦子好使,人家也不笨!現在倒是好,將晉王與明王府的一名寵妾扯上了關系。怕是煜兒知道了,此時是火冒三丈吧?」

      「回皇上,再有幾日,南疆的王室也就進京為您賀壽了。屆時,您看這負責接待之人?」

      皇上擺了擺手,「不急!眼下倒是這幾個不成器東西讓朕頭疼!總是不能就這樣一直折騰,到時,讓南疆的臣子看了笑話!」

      「是!」

      「平王那兒,你也記得要盯著些。至于賢王那兒,他與賢王妃的感情如何?」

      「回皇上,二人倒是伉儷情深。只是這賢王的長女尚幼,賢王妃還要分心照顧小郡主,目前賢王身邊兒,只有一名庶妃。」

      皇上點了點頭,「是時候給賢王再冊立幾名側妃了!」皇上說到這兒,心情似乎是很好,「朕想起當年賢王與賢王妃的賜婚旨意下出後,欽天監里,似乎是說天象有些不郁!可是這兩年來,我大淵不照樣是五谷豐登,風調雨順?朕倒現在都有些想不明白,當年,到底是何人動了這個心思,居然想著拂逆朕的意思?」

      那黑衣人似是稍稍遲疑了一下,「啟稟皇上,楊世子在當年曾經出過一次京城,至于去了哪里,卻是沒有跟住。」

      「嗯。這楊海朋與何人交好?」

      「此人為人倒是豪爽大方,沒有什麼特別的仇家,似乎與誰走的也不遠。」

      皇上來回踱了踱步,「楊海朋的妻子,是平王妃的表姐?」

      「回皇上,正是。」黑衣人說完,明顯的一驚!「您是說,這是平王?」黑衣人聰明的閉了嘴,低了頭。

      「你下去吧。朕有些累了。」

      「是!」

      少頃,皇上再次走進了那張龍床,進入了秘室!

      明王府,內書房。

      「素素,到底是怎麼回事?出現在水心院的為何是孫庶妃,而不是那名婢女?」明王的聲音帶了一絲冰冷,仿若是冬日的凍雨一般,讓一聽了,只覺的是從頭皮涼到了腳底!

      「回王爺,此事是妾身辦事不力!沒成想那名丫頭竟是跑了!」明王妃避重就輕道。

      明王半眯了眸子看著秦素素,顯然對這個回答很不滿意!「那名丫頭跑了,此事應當未成才是?為何卻是孫庶妃出現在了那水心院?你倒是給本王一個合理的解釋!」

      明王妃的身子一僵,知道終是躲不過去,硬著頭皮道︰「這一點,妾身也是弄不明白!這孫庶妃好端端地,為何不在自己的院子里待著,反而會去了水心院?」

      明王妃的聲音越說越弱,眼楮也不敢與明王直視!她知道這一次自己將事情辦砸了!可是她也不明白,孫庶妃為何會出現在了晉王的懷里?可是現在不是她疑惑的時候!重要的是,那孫庶妃是王爺的寵妾,現在無緣無故的就這樣死了,豈不是會讓王爺懷疑到她的頭上?

      一旁的白敏兒道︰「王爺,您別急!事情總有個輕重緩急!許是那丫頭自己一人跑了出來,正巧是撞上了那孫庶妃,將她給擄到了那水心院呢?」

      明王妃一聽,立刻附和道︰「對對對!白庶妃說的極有可能!」明王妃雖然也是覺得這白敏兒不可能會幫她,可是現在自己的確是不知該如何解釋,這白敏兒的話似乎是有些不對勁,可是她也未曾細想,直接就持贊同之意!

      白敏兒的眼角含笑,低著頭。而明王一聽,則是緊皺了眉!一名小小的婢女如何能夠獨自脫離會武功的晉王的掌控?再說那秦素素分明就說過她的主意,是要給晉王和那婢女都下了藥的!被下了藥的晉王都失了神智,一個婢女怎麼可能還會想到逃跑?

      不過就是瞬間,明王的心思便是轉了幾轉!他看向明王妃,「素素,今日之事都是什麼人安排的?」

      「回王爺,都是妾身的心腹!」

      明王的眼神暗了暗!心腹?想到前幾日明王妃還趁著自己不在府中之時,對那孫庶妃百般刁難,心里的猜疑更重了些。「你的心腹?這就是你的心腹做出來的事?哼!」

      白敏兒見此,勸道︰「王爺,今日之事,也許是有人故意從中作梗,許是知道了王爺和王妃的計劃,所以才會出來阻撓的。眼下倒不是王爺追究這責任的時候,怕是那阻撓之人不會就此作罷,還想著再度插手,欲壞王爺的大事呢!」

      明王聞言,看向了白敏兒,見她的眉心間皆是憂色,足可見是真心地為他著想。想到這些年來,白敏兒一直是跟在自己的身邊,對自己是言聽計從!即便是她以前的性子有些高傲霸道,可是在他面前卻是一只溫婉可人,宛若一只溫順的小綿羊!

      此時,明王心里又重新想了想事情的前因後果,想到了白敏兒剛才說的話。「敏兒說的有道理。這件事,本王自會命府中的暗衛去查!素素,那王茶之事,又是怎麼回事?」

      「回王爺,這個,妾身實在是不知。那平王明明就是醉酒了,為何會?難不成,他是故意裝出來的?」

      明王也有些懷疑道︰「這倒是有可能!他在封城近三年,將那里治理的是井井有條,自然是不可能一點兒手段也沒有!」

      「王爺,以妾身看,倒是不像!」

      「哦?敏兒是如何看出來的?」

      「回王爺,後來送皇後回宮時,妾身仔細看了那平王衣袍上的褶皺,的確是長時間的壓制所造成,而且那褶痕還有些亂,也的確是出現在了應該出現的幾個位置。比如說袖口、後背、下擺等處,可見絕非是刻意為之的,定是他在那廊沿兒上睡覺時所形成的!」

      明王想起這些年來一起和平王用膳,他向來是酒量不高,而今日喝了這般多,不可能會裝醉!遂點了點頭,「不錯!敏兒倒是細心。」

      明王妃聽了,不由得狠瞪了那白敏兒一眼。白敏兒自然是察覺到了明王妃投過來的視線,卻是裝作不知,也不與那明王妃對視,而是微微笑了,「王爺過獎了。只是當時妾身看到了王小姐一人往那垂花門走去,怎麼都覺得有些怪異!本來是以為是王爺和王妃故意為之。可是後來靠過去時,卻是聽到了幾名下人的說話聲。這才驚覺不對!上前攔了那王小姐。事後,妾身想著,定是有什麼人故意壞了王爺的計策。所以便一直留心著。」

      明王笑看向她道︰「敏兒果然聰慧!」

      白敏兒有些不自在的笑了笑,「其實,今日之事,妾身到現在想起來,還是有些後怕的!當時妾身的身邊也只有一名婢女,若是當時那幾名男子醉的厲害了,再聽到了妾身喚醒王小姐的聲音,萬一沖了進來!怕是後果不堪設想!不瞞王爺,妾身現在的心里還是有些害怕呢!」

      白敏兒故作輕松的表情,卻是讓明王的心里一緊!敏兒說的沒錯,萬一驚動了那些男子!再加上他們本就醉了酒!明王的眼神銳利地掃向了明王妃。

      「素素,此事,你又如何解釋?」

      明王妃被明王的這個眼神給嚇了一跳!「王爺,此事,妾身也的確是不知為何會弄成了這樣?妾身現在就去查個明白。定是要給王爺一個交待!」

      明王沖她擺了擺手,「你先下去吧。」

      明王妃的臉一白,看了明王那俊美的容顏一眼,再看向一旁垂手靜立的白敏兒,心里是妒火攻心,可是又能如何?她只好福了福身,出了內書房。

      明王妃一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便開始了徹查此事!當然,這種事情自然是極為隱秘的查的,哪里能興師動眾的大肆行事?難不成要讓整個明王府的人都知道她明王妃要設計晉王和平王?

      明王妃心中有氣,對待下人們自然也就是更為狠厲了些!不一會兒,這院子里便傳出了陣陣地棍棒聲和女子淒慘的哀號聲!

      白敏兒正與明王說著話,便聽到了傳來的陣陣的哀號聲,心里便是一驚,臉色也是有些發白,咬了自己的下嘴唇,身子也是有些輕顫!

      明王自然是注意到了白敏兒的反常!他的耳力極好,早就聽到了那些人的哀號聲,可是不想那聲音竟是一陣高過一陣,敏兒也是聽到了!

      明王眉心緊皺,「敏兒,你怎麼了?」

      白敏兒一聽,忙嚇得搖了頭,「沒!沒什麼。是妾身的身體有些不適。想著先告退了。」說著,本欲往後轉身,許是因為轉的急了些,身子竟是一晃!

      明王伸手將她扶住,感覺到她的身體冰涼,不由得微驚,眼下已是六月了!敏兒的身體怎麼會如此的冰涼?他記憶中敏兒的身體一直是很好,極少生病!怎麼會如此地弱不禁風了?

      明王一把將白敏兒抱起,大步走向了白敏兒的院子。

      一進院子,便看到了院中似是有些荒涼,也沒有幾棵樹,幾株花。心里更是疑惑,前兩日來看她時,這院中還並非是如此呀?

      「小姐回來了!」一名嬤嬤迎了出來,見是王爺將白敏兒抱進來的,嚇的也是臉色有些不好看,「天哪!這是怎麼了?可是又發病了?」

      那嬤嬤拿了薄被給白敏兒蓋了,又從一旁的小幾上拿了一個小瓶子,從里面倒出了一顆藥丸,給白敏兒服下,又喂了幾口水,這白敏兒的臉色,才好了些。

      「怎麼回事?敏兒何時竟是如此地嬌弱了?」明王一臉的惱怒。

      「回王爺,前些日子,小姐大病一場,險些送了半條命去,這王府里的人怕是都知道的。雖說小姐命大,撿了一條命回來,可是卻是落下了這個病根兒。小姐也真是命苦呀!」

      說著,那名嬤嬤便徑自啼哭了起來!

      明王聽著有些心煩!今日府中之事,本就怪異,讓他覺得這王府里似是出現了什麼是他不能掌控之事!這可是讓他大大的憂心!他不喜歡這種感覺!他喜歡對一切都恍若是握在指尖一般,可是今日,秦素素卻是讓他太失望了!小小的一個孫庶妃,他倒不是說多麼氣惱!他氣的是原本計劃好好的事兒!為何就突然變了樣呢?

      「王爺,您還是請回吧。萬一再讓小姐過了病氣給您,可就是大大的不妥了!」

      明王走至床邊,看著臉色稍緩過來的白敏兒道︰「現在可是舒服一些了?」

      「是!敏兒無事。只是剛才被些人的聲音給嚇住了!勞煩表哥擔心了。敏兒知道你有許多的要事要忙!快去吧!別再耽擱了。」

      明王的心里一暖,「你好好休息,晚上我再來看你。」敏兒有多久沒有叫過自己一聲表哥了?自進了這明王府,她似乎就不再叫自己表哥了,似乎在自己面前就沒有以前那般的無拘無束了!敏兒的性子雖然不好,可是卻是明王可以掌控的!他喜歡這樣的女人,至少,不會出現一些讓他不知所措的場面!就像是秦素素!這個女人,雖說聰明,卻是辦事不力!

      白敏兒有些羞怯地點了點頭。

      明王出了院子,想到了秦素素,便不由得想到了另一個極為聰慧的女子,正是蘇靜依!論聰明,秦素素不及蘇靜依;論容貌,秦素素更是不及蘇靜依;論心計,怕是十個秦素素都不夠蘇靜依玩兒的!

      明王有些懊惱地甩了甩頭,自己當初沒有堅定了自己的意願,沒有堅持要迎娶蘇靜依,看來,果然是錯了!

      明王總覺得今日之事,什麼地方有些詭異,輕喚了一聲,「出來!」

      一名黑衣人落在了他的身邊,他小聲吩咐了幾句,那名黑衣人便再度地消失不見了。

      寢室里,白敏兒的臉色,似是好了許多,只是她不知想起了什麼傷心事,竟是輕輕地啜泣了起來。

      「小姐,您可別哭了!仔細您的身子!您現在的身子還是太虛了些。還是要小心調養的好。」

      「嬤嬤,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若不是為了還能再看表哥一眼,我何需受她如此的欺侮?」

      那嬤嬤聽了,也是潸然淚下,「小姐,您可千萬別這麼說!您想想夫人,若您真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夫人可要怎麼活?」

      白敏兒的臉上早已是一片的冰涼!那若珍珠一般的淚珠,已是將她的枕邊也打濕了。「嬤嬤,為什麼?她為什麼要如此地害我?我不過就是想著能夠常伴表哥左右便是了!她為何竟是如此地狠毒?明明是她派人給那側妃下了滑胎藥,卻是偏偏造成是我害她滑胎的假象!這樣的女人,怎麼就會成為了表哥的妻子?姑姑怎麼就瞎了眼,讓她成了明王妃!」

      「小姐慎言!慎言哪!小姐,若是讓人聽了去,怕是您就又要受盡委屈了。」

      白敏兒此時早已是泣不成聲!「她怕人為表哥生下長子,就要這樣的害我嗎?可憐我的孩兒,我的孩兒也是被她給害了!我那無緣的孩子!嗚嗚!別人的孩子沒了,就拿我來撒氣!那我的孩子沒了,我去找誰說理?」

      那嬤嬤趕忙上前替她順了順氣兒,又勸道︰「小姐,算了!別再想了。反正孩子也是沒了。您還是想著如何盡快地將身體調養好,以後,再為王爺懷上子嗣就是!」

      「哪里就是那般的容易了?我這身體,怕是能不能活過今年都是未知!」

      「小姐!小姐您切莫如此說!那大夫人不是說了嗎?只要您靜心調養,一定會好起來的!您還是放寬心吧。奴婢知道您失了孩子心里不舒坦,可是又能如何?她到底是正王妃呀!」

      「是呀!她是正王妃,我不過是一個庶妃!想我白敏兒竟是如此地傻!一心一意只想著陪伴表哥,哪怕我進府時沒了正妃的身分,只做一名側妃,我也是心甘情願!可是為什麼?那個秦素素為何就如此地狠心?我與她並無仇怨!她為何就是不肯放過我?」

      「小姐,這王妃好妒,府里上上下下哪個不知道?除了這幾個有身分的能安然地活到了現在,其它的那些個侍妾,有幾個是活了超過一年的?」

      「嬤嬤,我好恨!我為何一定要嫁給表哥?若是我不嫁給她,我的孩子興許就會保住了!我的孩子!」

      「小姐,您可千萬別說這傻話了!怪只怪奴婢沒用。當時您被王妃下了藥,奴婢卻是出不了這院子,請不來大夫救您!都是奴婢沒用!」說著,便是哭的更加地傷心了!

      白敏兒此時的臉上再度沒了血色,慘白一片,哭的整個兒就是一淚人兒了!「嬤嬤,不怪你!那秦素素命人封了這院子,不許我們進出一步,你去哪里找大夫?我只是恨我自己沒用!想我堂堂護國公府的嫡女,竟是淪落至此!我還有何顏面活在這世上?」

      那嬤嬤聽了大急,「小姐您可別再想這些有的沒的了!王爺現在總算是又想起了您的好!只要您再好好將養著,定是會再度為王爺懷上孩子的!」

      主僕二人在屋里哭的那叫一個淒慘,而屋頂上飛快地躍出了一道身影,飛身了內書房。同一時間,明王妃院中也是飛身而出了兩名黑影,也是躍向了內書房。

      「你說什麼?」明王一臉的震驚,片刻後,似是受了極大的打擊一般,頹然地向後一退,跌坐在了椅子上!

      「你確定你沒有聽錯?敏兒懷了我的孩子?」

      「回王爺,屬下確實是沒有聽錯。白庶妃主僕二人在屋內哭的泣不成聲,極為傷心!特別是白庶妃,有幾次都險些背過氣去!」

      明王瞪大了眼楮,似是難以置信,片刻後,眼中卻已是有一片水蒙蒙的感覺!他喃喃道︰「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是素素害了本王的孩子!是素素!他竟然是害了本王的兩個孩子!」

      明王的聲音已是有些拔高!不過片刻後,他再度恢復了理智,雖然眸光仍是有些水潤,可是情緒已是沒有了剛才那般的激動了!

      「去,盡快地將事情的真相查出來,告訴本王!快去!」

      「是!」一名黑衣人退出。

      「王爺,屬下在西角門兒那看到晉王妃的那名婢女是從那兒被人送出去的。」

      「可看清了是什麼人送出去的?」

      「回王爺,是明王妃身邊兒的一位嬤嬤。」

      明王妃臉上一片鐵青!不一會兒,竟是怒極反笑!一拳砸在了一張茶幾上,那茶幾應聲而碎!「好!好一個秦素素!真是好大的膽子!真以為本王是傻子不成!」



第十四章 一道密旨!

  晉王臉色陰鬱,晉王妃一路上一個字也不敢說,生怕再激怒了他。只是一旁小心翼翼地扶著他,而晉王身上的藥性也確是還沒有完全散去,一路上他的心裡煩燥,用了內力將體內的藥性強壓了下去,這才作罷!

  一回府,便不再強行壓制,晉王妃就跟在他的身旁,身上濃郁的香味兒傳來,更是將他體內的藥性完全給調撥了起來。等不及到主院兒了,晉王剛進了花廳,便將晉王妃找橫抱起,直奔偏廳。

  晉王妃驚叫一聲,意識到晉王是想要做什麼後,便不再害怕,任由晉王折騰了。

  約莫半個時辰後,晉王妃已是帶著哭腔道:「王爺,妾身不行了!真的不行了。您就饒了妾身吧。」

  晉王悶哼一聲,語帶冷嘲道:「不行了?怎麼?王妃不是向來都是想著讓本王寵幸你的嗎?怎麼現在卻是要將本王推給旁人嗎?輕兒,你可是要想好了,真的要讓別的女人來伺候本王?」

  晉王妃的求饒聲不見,轉而再次換成了一種似是有些痛苦,又有些享受的呻吟聲。

  許久,晉王的藥性漸漸過去,看著被自己折騰的幾欲是要昏厥過去的晉王妃,晉王的眼神裡還是多少泛出了一絲的憐愛之意的。看著累的緊閉眼睛,似是再也睜不開的晉王妃,晉王想起了在明王府與自己春風一度的那個嬌美女子!

  晉王心裡似是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他的眸子裡似是醞釀著一股極為危險的風暴!那個孫庶妃,死了倒也好!若是她活著,怕是早晚有一天會被人看出來的!

  晉王下意識地摸向了自己的左腕,似是上面還有蘇靜依留在上面的溫度和觸感。雖是隔了一方帕子,可是他仍是可以感覺到她的指尖那有些溫潤光滑的觸感!蘇靜依,你終於還是回來了!只是沒想到,你竟是比之以前更加俏麗美艷!只是一個眼神,便足以讓本王為你傾倒!

  晉王不自覺地皺了一下眉,蘇靜依,你居然還能對本王影響至此!

  晉王沐浴完,命人將晉王妃扶回了主院,自己則是直接去了外書房。遠遠地有一抹粉色的影子在一樹樹後,有些眷戀地看向了晉王,隨後,轉頭看向晉王妃的背影,那雙眼中似是被淬了巨毒一般,讓人只一眼,便忍不住從心底裡打個哆嗦!

  很快,楊碩和楊奇一起到了晉王府。

  「王爺,您沒事吧?」楊碩一臉關切道。

  晉王輕笑了笑,「沒事!皇后想要算計本王,也要看看有沒有那個本事?本王在明王府被人下了藥,與明王的寵妾春風一度,這個消息若是傳了出去,你說究竟是對誰更加不利?」

  楊碩一愣,隨即笑道:「王爺果然高明!如此一來,怕是皇后也會想著法子,極力將此事壓下去了!」

  「哼!上次王庶妃的事件,怕也是出自明王妃之手!好狠的心思,竟是想著讓本王與輕兒鬧翻,與舅舅你們生了嫌隙!」晉王說完,有些陰鬱道:「看來,我這晉王府裡,還真是有明王的耗子呢!」

  「王爺,那您看接下來,咱們在朝堂上?」

  「哼!不急。父皇的千秋節馬上就要到了。咱們就先按兵不動!明王若是想折騰,就由著他折騰,咱們自今以後,處處退讓,無論是朝堂上,還是在私底下,對明王一派的人都要能避則避,實在避不過,也不得與其作對。還有,不止如此。父皇向來是疼愛五弟,這次他回京,父皇龍心大悅,他自小在皇后身邊兒長大,與明王自是走的近!咱們的人,不必太過刻意討好賢王,只需要禮數到了就成!」

  「是!王爺,您的意思是,賢王會支持明王?」楊碩似是有什麼話要說。

  「舅舅此話何意?不妨直言!」

  「王爺,這賢王的生母,便是當年極為得寵的麗妃。麗妃過世後,一直是由皇后撫養。這宮廷裡的明爭暗鬥自然是多了去!當年之事,據查說是平王的生母所為,可是,這後宮裡的事,最是看不真切了!即便是有時候你親眼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

  晉王的身子一僵,「你的意思是說,這當年麗妃之死,另有蹊蹺?」

  「王爺您想,當年的麗妃極得聖寵,吃穿用度,無一不是最好的!她身邊的宮女嬤嬤皆是精挑細選的。老臣還聽說,她的身邊還有兩名女子可是會武的!如此厲害的保護,一個小小的嬪妃,怎麼可能有這種力量加害麗妃?」

  晉王眉心緊皺,抬眼看了一眼楊奇,「你怎麼看?」

  楊奇此時哪裡還有半分在鎮西將軍府時的浪蕩樣子?他神情恭謹,「稟王爺。此事,當年皇上下令嚴查,可是也只是查到了平王生母那裡,便再也查不下去了!可見此事,只有兩種可能!一,便是這事情的確就是那平王的生母所為,並未冤枉她!二,便是這幕後之人的手段、勢力極為強大!甚至是要隱隱高出了皇室的暗衛!」

  晉王點點頭,「不錯!這第二種可能,倒是極為符合常理!可是這麼多年了,物是人非!當年父皇動用了那麼多的力量,也沒有查出個所以然來,只是下令賜死了幾位嬪妃和麗妃宮裡的宮人們。事到如今,咱們還能查出什麼來?」

  「王爺,有志者事竟成!只要咱們想法子能將皇后身邊兒的人給收攏了,也許就會不一樣了!」

  晉王的心思一動,「舅舅言之有理!這些日子,皇后一直是沉迷於佛法,看似是不理六宮之事,實則她的耳朵可是尖著呢!眼睛也是清明著呢!再加上今日之事,想必,皇后這佛法,是念不下去了!要收攏她身邊兒的人,何其不易呀!」

  楊奇的眼睛轉了轉,「王爺,現在趁著德妃娘娘手裡還有協理六宮之權,還是早做準備為好。」

  「早做準備?」

  「王爺,咱們現在也只是猜測!萬一不是皇后所為呢?不過,這倒是一個咱們可以拉攏平王和賢王的好借口!」

  這話一出來,不止是晉王,就連楊碩也是對楊奇刮目相看了!皆是面帶喜色地看向了楊奇。

  楊碩有些激動道:「奇兒,快說說,你到底是如何想的?」

  「王爺,父親,若是當年害死麗妃的人不是平王的生母,而是皇后!平王和晉王知道了,會如何?」

  楊碩和晉王面面相覷,半晌後,楊碩才道:「奇兒說的沒錯!若真是如此,只怕是在平王和晉王的心中,皇后便是他們最大的仇敵!二人定是恨不能手刃皇后,如何還會再站到明王那一派?」

  「話是這樣說沒錯。可是賢王可是極得父皇寵愛的。他,咱們可是不得不防!若是真的計成,除了明王,卻是將賢王扶上了位,咱們豈不是給他人做了嫁衣裳?」

  「王爺,您多慮了!不過才出京兩年,能有什麼建樹?老臣收到消息,那北疆雖然是沒有什麼大事發生,一直太平,可是賢王對於駐守在北疆的顧氏父子,可卻是莫可奈何!要知道這顧氏父子可是皇上的心腹!這麼長時間了,若是皇上當真屬意賢王,為何那顧氏父子卻是一直對賢王恭敬有加,對其命令卻是陽奉陰違?」

  「舅舅的意思是說父皇並未將顧氏父子的軍權交到賢王手上?」

  「不錯!由此可見,皇上特意栽培的心腹,並非是留給賢王的。」

  楊奇卻是搖了搖頭,「父親,這話,兒子不敢苟同。皇上的心思深沉,行事的手段向來是狠辣無情!只怕這都是他的障眼法!說不定是擔心現在的賢王勢力太弱,真的將顧氏父子的兵權交到了他的手上,反而會給其招來殺之禍!」

  「楊奇說的也有道理!不過,還是太多慮了!這皇位之爭,何時,真的竟是只靠聖寵就可以奪得了?」

  楊碩點點頭,用手捋了捋鬍子,「不錯!即便皇上再寵他,可是沒有勢力,沒有外祖家的依靠,他還是太弱了些!即便是真的登上了大位,怕他的位子也是坐不穩的!反而可能會給大淵帶來一場浩劫,而皇上最愛的兒子,卻是怕會因此而送命!」

  晉王點點頭,「舅舅所言極是!賢王不足為慮!是本王多心了!咱們最大的敵手還是明王!」

  「奇兒的法子雖說妙極,可是咱們怕是一時半會兒,找不到當年的證據的。再者,也未必就是皇后動的手腳呀?」楊碩似是有些為難道。

  「父親,您怎麼也是糊塗了?哪個說是要去尋找什麼證據了?當年之事若真是皇后所為,怕是現在一個活口也沒了!咱們現在,只需要旁擊側引,將他二人的視線往那裡轉移過去,引起他們的疑心,特別是賢王,不再如以前那般地信任皇后,這事兒!咱們就算是成了!」

  晉王聽罷,朗聲大笑!「楊奇,你的腦子果然就是轉的快!舅舅,你的確是不及他了!哈哈!」

  楊碩此時早已是明白了過來,也是笑道:「王爺所言極是!是老臣愚鈍了!」

  「好了,此事,咱們再仔細議議,看看究竟該如何做,才能讓他二人的視線,轉到皇后身上去!記得,不能將我們自己暴露了。」

  「王爺,是想著坐山觀虎鬥了!」

  「非也!這叫鶴蚌相爭,晉王得利!」楊奇笑道。

  書房內同時響起三人的大笑聲!

  皇宮,坤寧宮。

  「今日真是好險!若非是敏兒攔住了那王茶,怕是後果不堪設想。」

  皇后說完,舒了一口氣,接過嬤嬤奉上的茶盞,一手掀了蓋兒,剛送到了嘴邊,眼中閃過一道暗茫,「你說這壞了事兒的,不會是敏兒吧?」

  「娘娘多慮了。白小姐在明王府裡哪有那樣大的權勢?今日咱們派在明王府的人告訴奴婢,說是白小姐在府裡過的日子都是難以想像的!最近幾日還是好多了。整個院子裡也不過就只有一名陪嫁嬤嬤和兩名陪嫁丫頭,比之普通高官家的妾室還不如呀!白小姐若真是有這等的能耐,哪裡還會過的如此淒慘?」

  那嬤嬤說話時,悄悄打量了一個皇后的臉色!白敏兒是皇后從小看到大的親侄女兒,所以這嬤嬤向來聰慧,在皇后面前從來就只稱呼為白小姐。畢竟是白家的人,皇后心裡對於白敏兒現在尷尬的身份,還是有些不喜的。

  「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只怕是她在府裡的確是過的不盡人意。唉!」皇后歎了一口氣。

  「娘娘也別多想了。好在現在白小姐懂事了,也知道事事為王爺著想了。就像今日之事,若非是白小姐攔著,只怕大公主,王家,都是不會輕易地善罷甘休的!最重要的是,這明王府的聲譽可就是盡毀了!」

  皇后的黛眉輕蹙,白皙如玉的一雙手,看上去仍是如同二十幾歲女人的手一樣,細緻光滑。長長的金色護甲戴在了指端,更是將她的一雙手襯地完美無缺!

  「你說的對!這敏兒的腦子向來聰慧,以前也不過就是被幾個賤人給迷了心智,所以才會屢次地被人算計!也怪她太好妒了些!否則,又豈會被貶為庶妃?」

  「娘娘,到底是您的侄女兒,再說了,今日也是多虧了她。這倒是一個機會。」

  皇后的眼波流轉,那眉目間的風華更甚剛才!久居上位的威儀不經意間便流露了出來,「不急。先等等看明煜兒的意思再說。」

  「是!」

  皇后假寐了一會兒,便聽到有人來報,說是明王求見。

  皇后梳整了一番,到了正殿看到明王一襲青色長袍,已是候在那裡了。

  「給母后請安。」

  「平身吧。怎麼這麼急著見本宮?」皇后在鳳座上坐了,有些慵懶地問道。

  「母后,兒臣想著將敏兒的位分再抬為側妃。趙側妃之事,並非是敏兒做的,是兒臣冤枉了她。」

  「哦?」皇后聽到這個,來了精神,目光清亮地問道:「那是何人所為?」

  明王的臉色有些冷峻,「回母后,是秦素素所為。」

  皇后倒是有些意外了,「你是如何得知的?」

  「這,母后,兒臣府上的暗衛自然不是作假的。」

  「哼!既然不是作假的,那麼為什麼這麼久了才會知道真相?你還有什麼事瞞著本宮?」

  明王遲疑了一下,目光中露出了一抹心疼,有些悲傷道:「母后,敏兒也曾為兒臣孕育了一名子嗣。」

  皇后聽到這話,上身微僵,也曾?那就是沒了?皇后深吸了一口,目光變得有些清冷,整個人臉上的線條也是變得有些冷硬了!這倒是使她看上去更像一個極具威嚴的皇后!

  「怎麼回事?」皇后的聲音冰冷至極,宛若是冬日梅枝上的冰霜,聽了讓人感覺寒徹入骨。

  「就在趙側妃滑胎後不久,敏兒被禁足,其間敏兒曾試著找兒臣,可是都被素素的人想法子攔了!敏兒就是在那段時間內小產的。」明王說完,眼睛似是有一層水光泛過,有些悲傷地閉了眼睛。

  「這麼說,敏兒說曾生了一場大病,險些喪命,說的就是這件事?」

  「是!兒臣派暗衛仔細地查了。敏兒在那段時間內數次想要求醫,都被素素的人給阻了。後來還是她身邊兒的嬤嬤將敏兒身上最值錢的一支金釵拿出來買通了守衛,才聯繫上了舅媽,這才是撿回了一條命。至於那首在坊間極為流行的哀怨詩,也是敏兒在那個時候所作!」

  皇后聞言點點頭,當初那首詩的傳聞她聽到後,一度以為這不過是敏兒找人代筆而為!畢竟敏兒雖然有才,卻性子高傲,怎麼會寫出這樣淒婉動人,有些委曲求全的詩作來?現在聽到明王這樣一說,心裡便有了底。看來,敏兒的確是吃了不少的苦,否則,也不會有如此地轉變!

  「煜兒,你可想過,這敏兒的孩子沒了,對明王妃,怕是極為惱恨的吧。」

  「母后!」明王竟然是直挺挺地跪在了皇后面前,面色有些悲慼,還有些鄭重,「母后,兒臣想過了!兒臣與敏兒自小一起長大。敏兒自小便喜歡兒臣。是兒臣沒用,險些負了她!才讓她受傷至此!母后,兒臣現在雖然是動不得那秦素素,可是他日,兒臣一旦擁有大權,定是要讓這個賤人為兒臣的兩名孩子償命!」

  明王的聲音中有堅定,還有恨意!「母后,兒臣能有今日,除了母后的庇佑,和兒臣自己的努力,更是與外祖一家離不開的!若有那日,定是將敏兒扶為正妻。兒臣唯有此,才能補償對敏兒的虧欠!」

  皇后聽了,不禁有些動容。她仔細地觀察著明王,試圖從他的臉上,眼神中尋找出一絲的蛛絲馬跡!這個兒子,一向是不喜敏兒的,特別是敏兒進府成為側妃後,一直是讓他躲避,甚至是有些厭惡的!到底是什麼,讓他會有如此巨大的轉變?

  「煜兒,你說的可是真心話?」皇后的聲音不再冰冷,聽上去反而是帶了一絲遙遠的感覺!

  「母后,兒臣想明白了!別的女人,不過是看中了兒臣的這個身份,只有敏兒不是!不管兒臣以後會如何,她都是唯一一個不會捨棄兒臣的女人!母后,兒臣經歷了這麼多事,才算是看明白了!原來,兒臣一直是有眼無珠,是兒臣被秦素素那個賤人蒙蔽了雙眼!才會讓敏兒吃了這麼多苦,受了這麼多的委屈。兒臣以後定會好好待敏兒的。母后,您就准了兒臣吧。」

  皇后的眼瞼微垂,似是在想著明王的話。這個兒子有多久不曾這樣真心實意地與自己說話了?他一直是畏懼她這個母后的,今日反倒是為了敏兒冒著被自己呵斥的風險,前來求情。看來,的確是有心要善待敏兒了。

  而此時跪在地上的明王,低了頭,身子跪的筆直,一動不動!可是他的眼底裡,卻是泛出了一絲的精光!前些日子,因為敏兒被貶為庶妃之事,雖說是舅舅他們沒說什麼,可到底是與自己生分了些!而且這個白飛也是與自己越來越遠。白敏兒的事,他是今天才得知的,知道自己錯怪了她,竟是險些因此而得罪了自己的外祖家,終是有些後悔的。現在,唯有如此,才是盡快拉近與外祖一家關係的最好法子!

  半晌後,皇后才冷冷清清道:「你起來吧!你回去後,傳本宮旨意,就說是本宮身體不適,傳白庶妃進宮侍疾。」

  明王的眸子一亮,「是!兒臣謝母后。」

  明王知道,侍疾是假,要給白敏兒一個晉封的機會是真,怕是順便將敏兒小產之事,也散佈出去。這樣,原本滑胎的趙側妃也就說不出什麼來了。看來,自己的計成了。只要白敏兒恢復了側妃的身份,那麼在明王府,自然就是除了秦素素外,身份最為高貴的女人了!這樣一來,自己再稍加寵愛,那麼護國公府,自然是會與自己再度親近起來的。

  皇后擺了擺手,「退下吧。」

  「是!母后好好休息,兒臣告退了。」

  皇后看著明王出了大殿,面色越發地嚴肅了起來。看來這個秦素素倒是有些不識好歹了!

  明王出了坤寧宮,臉色一片輕鬆,向著遠處平王府的方向看了看,雖然根本就不可能會看到什麼?除了高高的宮牆,他還能看到的,便只有這宮內的景色了!

  明王的臉上揚起一抹近乎於詭異的笑,孫庶妃死了便死了!他倒是並不心疼!本來嘛,如果沒有今日之事,他也會想個法子,取了孫庶妃的性命的!畢竟,她的確是與那個人有那麼一丁點兒的想像!可是一來,平王夫婦二人回京了,留著她,會是一個不小的麻煩。現在的他,還是要全心地將精力放在大事上為妙,絕對不能因為這點兒小事,而壞了他的整個佈局!二來嘛,正主兒回來了?他還有必要留著這個替身嗎?

  明王輕舒了一口氣,大步向宮門走去。

  元熙和靜依回了王府,直接就進了文華院。

  「元熙,我想聽琴。」靜依有些撒嬌的口吻道。

  「好。」說罷,便命人備了水,淨了手,燃了香。

  沒一會兒,文華院裡便傳來了一曲悠揚清朗的琴音,那聲音婉轉清麗,時而燦爛如朝陽,時而嫵媚如雲霞,時而又如同是聽到了山上小溪的潺潺聲,讓人欲罷不能!

  文華院內,不少的丫環們聚在一起,有的甚至是有些興奮道:「王妃的琴彈的真好。」

  另一人則是直接翻了個白眼兒道:「你知道什麼?咱們王妃可是平南候府的嫡女,是京城的第一才女呢!不過是彈琴而已,如何能難得到王妃?」

  旁邊有人聽了輕笑不已,正是司畫。

  「司畫姐姐笑什麼?難不成,奴婢說的不對?」

  幾名丫環婆子齊齊地看向了司畫,都知道她是王爺和王妃的心腹,特別是王妃,幾乎是事事離不開她。平日裡,大家也都有心要巴結她,只可惜,這個人像是面癱一般,整日冷著一張臉,也只有跟王妃在一塊兒時,才偶爾會露個笑模樣兒!現在居然是看到了她笑!不光看到了她笑,還聽到了她的婉轉的笑聲!

  吃驚,太吃驚了!

  然而接下來這位司畫姑娘的話,卻是讓大家更是驚地目瞪口呆了!

  「這琴可不是王妃彈的,是王爺彈的!」

  「王爺?」沒一會兒,院子裡便像是一幅畫一樣兒,人人都拿了帕子輕掩了嘴,瞪大了眼睛,一動不動!

  司畫覺得無趣,撇嘴道:「這有什麼?不就是彈琴嗎?瞧把你們給嚇的這樣子?怎麼?你們有的不是以前一直跟著王爺嗎?不知道王爺會彈琴?」

  只見有幾個婆子搖了搖頭,片刻後才道:「奴婢服侍王爺好些年了,從不知道王爺還會彈琴。」

  司畫嘟了嘟嘴,一挑眉,轉身看向了正屋。

  靜依倚在榻上,聽著這如流水般的清澈之聲,臉上是說不出的愜意之色!

  不一會兒,琴聲收住,靜依卻仍是閉了眼睛,似是還沉浸在那夕陽映照下的山水美景之中,不能自拔!

  元熙看靜依一臉的沉迷,嘴角一揚,無聲地靠近了靜依,一個輕吻落在了靜依的眉心之間。「依依,真好!有你在身邊,此生足矣!」

  靜依抿唇而笑,眼睛仍是閉著,長長的睫毛輕顫,似乎也是帶了笑意!「元熙,你的琴技似乎是越來越好了。不過,我從你剛才的琴聲中,似是聽到了一絲的不安呢!」

  元熙一愣,面上有些不太自然的笑,「依依,你為何總是這樣的仔細聰明呢?」

  靜依的眸子睜開,清亮而明澈,唇邊的笑意帶了一絲的柔軟,「你可是又收到了什麼消息?」

  元熙看著靜依唇畔的笑,在這炎炎夏日,仿若是如同一塊冰鎮的西瓜一般,讓他覺得清涼可口,而且還帶了濃濃地甜意,元熙這樣想著,便湊上前去,低頭吻住了那看似清亮甜美的雙唇。

  靜依也是慢慢地回應著他,感覺到他身上傳來的不安,似乎是消退了不少。

  一吻過後,靜依的臉色微紅,大口地喘著氣,嗔了他一眼,「大白天的,你注意些!」

  元熙淡淡一笑,「依依,你今天給晉王把脈了?」

  靜依點點頭,「是!他似乎是中了催情散!不過他的武功倒是不差,居然可以將那藥性一直壓了下去。當然了,若不是因為那孫庶妃替他解了一部分毒,只怕,他還是沒有那個本事,將藥性壓那麼久吧?」

  再次聽到靜依口中說出孫庶妃,元熙的眸子微不可查地閃了閃。「依依,他和明王都還沒有對你死心!這一點,你可察覺出來了?」

  靜依沉默了片刻,有些不解道:「我不明白。元熙,你將話說的更明白些的好。」

  元熙歎了一口氣,坐在了榻上,然後長臂將靜依的細腰環住,「你難道沒覺得那個孫庶妃有些眼熟?」

  靜依點了點頭,「自是感覺到了!可是我卻是想不起來,那人長的像誰?」

  元熙不語,只是靜靜地看向了對面妝台上的銅鏡!

  靜依順著他的眼神看過去,頓時便明白了過來!「你是說她長是像我?」

  「你覺得不像嗎?」

  靜依搖搖頭,「那眉眼處,確是有那麼一丁點兒的相似!可是似乎也只是在她的頭微度的時候才有些像!你不會以為明王只是看中了這一點,才寵愛她的吧?」

  「為何不會?她的頭微低時,那眉眼處與你最像。不是現在的你,而是兩年前的你!微帶了一些青澀、羞怯。」

  靜依微怔,「元熙,你說的未免也太?」她邊說邊搖著頭,似是有些不太相信!

  「依依,你自己可能察覺不到,他後院兒的那些個女人似乎是也看不出來。畢竟也只是那樣一個特殊的角度看起來有些像,而且也只是像你兩年前的樣子。」

  「怎麼會?你的意思是說,那晉王也看出來了?」

  「嗯。」元熙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了,聲音也變地沉悶了起來,「晉王迷迷糊糊中,似乎是看著她與你更加地相似了!依依,明王如此明目張膽地寵愛與你相似之人,可見他的心思是如何地齷齪!」

  說到後半句,元熙的聲音裡又帶了一絲的狠戾!

  靜依搖頭道:「不!這只是你的猜測而已!堂堂明王,怎麼會有這等有失身份的想法?他難道想要染指自己的弟媳不成?這太可笑了!也太,太污穢了!」

  「你說的不錯!太污穢了!所以,我才會讓無傷將孫庶妃安排在水心院裡,然後讓她光明正大的死在人們的眼前,只有她死了,你才是安全的。」

  靜依的神情一凜,元熙說的不錯!即便是現在的人們看不出來,可是不代表以後也不會有人看不出來!最起碼今日的晉王便看出來了!若是真的被人因此而扯出什麼閒話,那麼自己的名聲就全都毀了!不止是她,明王還有元熙都會因此而受到連累!特別是明王,他的聲譽怕是就會徹底的沒了!他竟是如此大膽嗎?

  在這熱鬧繁華的京城裡,事實的真相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們心中是如何想的?話是如何說的?也許一人說,人們不會相信,可是十人呢?百人呢?千人呢?若是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總有一日,那高座之上的人會信!只要他信了,自己還會有命嗎?

  靜依越想,心底就越有些害怕,想不到這兩年多來明王竟是還未死心!他難不成是中了魔障了?

  元熙看靜依的臉色有些發白,摟緊了她,「別怕!有我在!沒人敢將你如何的。」

  靜依將頭枕在了元熙的肩膀上,幽幽道:「這京城裡,還真是處處都是陷阱,時時都要妨著別人的算計!元熙,這裡真是沒有咱們的封城好。」

  「好。等過了千秋節,咱們就回封城。」

  晚上,二人用罷晚膳,便一起到園子裡走走。

  「依依,還是回房吧,這園子裡的蚊蟲太多了。待會兒,你的身上可就要到處都是小紅包了。」

  「不要!我心情不好,覺得有些悶!你就陪我在這裡逛一會兒吧!」

  元熙寵溺地看了她一眼,輕搖了搖頭,吩咐道:「去前面的亭子裡燃上熏香。再備上些冰鎮的西瓜,我與王妃過去坐坐。」

  「是!」

  元熙陪著靜依到涼亭中坐了,揮手將眾人遣退,「吃塊西瓜吧。去去暑。」

  靜依本來是不想吃,可是看到元熙眼中的憂色,知道他是擔心自己了。便伸手接過了西瓜,小口的吃著。

  元熙看她吃著西瓜,那紅紅地嘴唇慢慢地動著,心裡微癢,然後一低頭,靜依手中的西瓜便少了一大塊兒!

  「那裡不是有嗎?」靜依指著桌上的果盤道。

  「這樣吃才好,很甜!」元熙有些壞笑道。

  靜依聽了,臉一紅,這話說的也太曖昧了些!

  二人就這樣你一口,我一口的吃著西瓜,倒是極為融洽,那場面,遠遠地看上去,也是溫馨甜蜜的緊!

  二人正在這裡膩歪著,便聽到涼亭上方傳來了一道涼涼的聲音,「喂!李赫,你要不要這麼厚臉皮?」

  靜依一愣,抬頭看向了亭子上方,空空地,沒人!

  再轉回頭來,便看到一道白影閃過,桌前已是多坐了一個人!

  靜依有些意外地看著眼前的人,驚道:「岳世子,你怎麼來了?」

  岳正陽聽了一皺眉,「你叫本世子什麼?沒聽到?」說著,臉還歪向了一邊兒,將耳朵衝著靜依。

  靜依立馬改口道:「大哥什麼時候來的?怎麼也不通知一聲,我和元熙也好去接你呀!」說完,轉頭看元熙,見他正自己拿了一塊兒西瓜輕輕地啃著,似乎是對岳正陽的到來並無意外!

  「哼!還說呢!就是這個沒心沒肺的傢伙!我說李赫,你怎麼就能這麼的沒良心呢!我這整天拚死拚活的,我為誰呀?你呢?明知道我來了,有了西瓜都不說讓我吃上一口?你不知道現在是夏天,我在那頂子上,熱的緊!」

  說完,便逕自拿了一塊西瓜大口地吃了起來。

  元熙慢慢地將嘴裡的西瓜嚥了下去,才涼涼地瞥了他一眼,「你沒長手,還是沒長腿?你自己願意爬人家的屋頂,我攔你做什麼?有本事就別下來呀!接著爬!」

  岳正陽被他這話給氣的差點兒沒被嘴裡的西瓜給嚥住了!雙眼大睜,怒瞪向元熙,「你就是個黑心的傢伙!我為了你的事,連夜趕路,你就是這樣對我的?」

  「你是為了皇上的千秋節才來京城的,可不是為了本王!」元熙明顯的不領情!

  現在靜依總算是聽明白了,合著元熙老早就知道岳正陽來了,而且還一直看著他們!那不是表示,剛才二人的親密動作,都被這廝給看了去?

  靜依一臉疑問地看了元熙。元熙衝她點了點頭,「他既然想看就讓他看好了!咱們是夫妻,有什麼關係?」

  靜依聽了,是又羞又氣,手伸到了桌下,在元熙的大腿上狠狠地擰了一下!「大哥說的沒錯,你就是個黑心的!」

  岳正陽看了靜依有些氣惱的嬌俏模樣,樂的哈哈大笑,險些將嘴裡的西瓜給噴出來!

  元熙瞪了他一眼,轉頭對靜依柔聲道:「依依,你下手也太狠了吧?一定是青了!」

  靜依沒想到他竟然是會當著岳正陽的面兒將這事兒給說出來,臉蹭的一下,便紅的像極了桌上的西瓜鑲了!

  元熙笑著攬了她的腰,看向岳正陽,「別光顧著吃!趕快將事情給我說個清楚。說完了,趕緊走人!」

  岳正陽一愣,這才想起這裡是京城,不是封城!連忙幾口將手裡的西瓜吃了,又拿起桌上備好的濕帕子將手和嘴都擦了擦,才緩緩道:「皇上給父王下了一道密旨。」



第十五章

  「密旨?」靜依皺眉道:「你可別說是要你父王準備進京勤王?那可是一點兒也不好笑!」

  不想岳正陽竟然是瞪大了眼睛問道:「你怎麼知道?」

  元熙的眼神一暗,神色一凜,「真的是要你父王進京?」

  岳正陽的神色再無剛才的戲謔,一本正經道:「密旨的具體內容,我不太清楚。父王只是告訴我,要我來京後,第一件事先告訴你在京城要一切小心!不要輕舉妄動。皇上的千秋節,不會太平!」

  靜依看著岳正陽道:「你的意思是說,皇上極有可能是有意要清理朝局了?」

  岳正陽點了點頭,「父王的意思,就是你們原來是怎麼樣的,現在依舊怎麼樣。另外,我還得到了一個消息,這次的千秋節,南疆王室也會派人來。」

  「南疆?」靜依的眸子微冷,「元熙,如果南疆真的有使者要來,那麼京城的確是有可能會不安全了。」

  元熙臉上的線條此時已是略帶了些冷硬,「看來,京城是越來越熱鬧了。正陽,咱們只要靜觀其變,看戲就好!」

  「皇上這次怕是有心要拿晉王和明王開刀了!清理朝局怕只是個開端,皇上真正要做的,是要剷除晉王和明王的爪牙吧!」靜依的語氣也是有些冰冷,「大哥到了京城,也要多加小心。畢竟你的身份在那兒擺著,少不了會成為晉王和明王爭相拉攏的對象!雖然你的母妃是出自護國公府的旁系,可是終究是走的不近。晉王定然也是會打你的主意的。」

  「正陽與英國公嫡次女的婚事是皇上親賜的。他們二人即便是想拉攏正陽,也是不敢明目張膽的!至少,在京城,他們不敢!」元熙說罷,看向了岳正陽,「你這段時間也是要老實些,最少就住在你們京城的王府裡,哪兒也別去!就連本王這裡,也是少來為妙!」

  靜依想了想,衝著外面叫了幾聲,「啾啾,進來!」

  不一會兒,便有一隻小麻雀飛了進來,停在了石桌上,「大哥,以後有什麼事兒,可以讓啾啾來傳信。啾啾,一會兒跟著他回府,把路記熟了,來回多飛幾遍。知道嗎?」

  小麻雀叫了幾聲,靜依點點頭,看向二人,「這是我回京後才閒著無事,訓練的。都是以前在平南候府時,跟著那位馴獸師學的,倒也是有些用處。如今,用飛鴿的話,太過顯眼,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被盯上。可是它不同!一隻隨處可見的麻雀,哪個會在意?」

  元熙多看了靜依一眼,片刻後,才道:「正陽,待會兒就讓它跟你一起走吧!小彩雀還要負責咱們跟江南義父那裡的聯繫。一時半會兒是回不來的。這隻小麻雀,倒是可以派上用場。」

  岳正陽看著那小麻雀轉過身來,衝著自己叫了幾聲,有些不可思議道:「這也太厲害了吧?依依,你是怎麼訓的?也教教我好不好?」

  靜依笑道:「你和元熙都不成!你們身上的戾氣太重。這些小動物,看到你們便會害怕!若不是我馴好了,只怕是早被你們兩個給嚇走了。」

  元熙一挑眉,「我的戾氣重嗎?是岳正陽身上的殺氣太重了!」

  岳正陽瞪看了元熙一眼,卻是沒有反駁,只是大口的咬了一口手裡的西瓜,那咬牙切齒的模樣,哪裡像是在吃西瓜,簡直就像是在吃著元熙的肉一般!

  靜依看她的樣子,一個勁兒的輕笑,「大哥可用過晚膳了?」

  岳正陽聽到靜依關切的話,臉色這才好看了些,「用過了。不過沒有你們用的豐盛罷了。」

  「主子!」一道黑影閃下,單膝跪地道:「啟稟主子,坤寧宮傳出消息,說是皇后身體微恙,明王命白庶妃進宮侍疾。現在已經是進宮的路上了。」

  「知道了。」元熙冷聲道:「繼續盯著明王府。」

  「是!」黑影瞬間便又消失不見了。微風吹過,帶來了一絲的涼意,使整個人的感覺清爽了不少!而這涼亭內只有岳正陽一個人沙沙地吃西瓜的聲音,似乎是從未來過什麼黑衣人一般。

  許久,靜依起身到了欄杆邊上,抬頭看向了高空中的那彎新月。「看來,白庶妃,要晉位分了!」

  岳正陽一愣,看向靜依道:「不是說不久前才貶為庶妃的嗎?怎麼就又要晉位分了?」想了想,似是有些不明白,「她是明王府的人,晉不晉位分,與咱們無干吧?」

  「怎麼無干?」靜依的聲音裡透著些許的清冷,「只有她在明王府重新得勢了,明王與秦府才會反目!現在,咱們等的,便是他們的反目!」

  元熙唇畔揚起一抹微帶有邪肆的笑,「岳正陽,看來你這腦子還是不太好使!這幾位王爺中,明王的勢力最大!咱們現在,自然是要想法子,先把明王的勢力減弱,然後再有所圖!」

  「如此一來,你們就不怕便宜了晉王?」

  「他?他是最不足為患的一個!」靜依笑道。

  「為什麼?」

  靜依與元熙對視一眼,同時道:「佛曰,不可說!」

  岳正陽一怔,隨即用有些嫌棄的眼神看了他二人一眼,輕嗤一聲,「不說就不說!本世子還不屑知道呢!」說完,又狠狠地咬下去了一口。

  元熙和靜依二人皆是抬了抬眼角,看著岳正陽大口大口地嚼著嘴裡的西瓜,兩眼瞪著他倆,突然,岳正陽的嘴巴就不動了,一低頭,這才發現自己剛才那一口下去,竟是直接將西瓜皮也咬進了嘴裡!

  靜依和元熙二人強忍了笑,不再看岳正陽那有些呆愣的樣子!而岳正陽則是直接就將嘴裡的西瓜連皮帶瓤地吐了出來!

  元熙冷著臉,眸子裡卻全是笑意,「喂!你有沒有點兒規矩?成何體統?」

  而靜依則是沒忍住,撲哧一聲,笑出聲來,「大哥,這西瓜皮可是好東西呢,可以去火。幹嘛要吐掉,怪浪費的!」

  岳正陽黑著一張臉,看著這夫妻二人道:「你們兩個還真是狠!算了,不歡迎我,我走就是!哼!省的在你們這裡討嫌!」

  說完,手也不擦了,直接一個飛身就到了不遠處的一棵樹上,足尖再一點,便消失在了夜色中,而剛才一直停在桌上的啾啾,一拍翅膀,也向著岳正陽的方向飛走了。

  涼亭內頓時安靜了許多。元熙和靜依的臉色也都是恢復了正常。「依依,你對白敏兒就這麼有把握?」

  靜依轉身看向他,目光有些清冷,卻是帶了些許的柔意,「岳王不是說了,要咱們靜觀其變!咱們什麼都不做。要做的,是明王的寵妾,與咱們可是毫不相干的!」

  「接下來,你預備怎麼做?」

  「如果我所料不差,最多三天,三天後,皇后定會下旨,說是趙側妃滑胎一事,另有踴躍,同時,會將白敏兒滑胎一事也透出消息來,然後再以白敏兒孝順為由,將其位分恢復了。」

  「依依,我不明白。皇后對那吏部尚書真的就無所顧忌了?難道她不想拉攏吏部了?」

  靜依搖搖頭,「皇后心計頗深,她定然是會想出一個什麼辦法來,既抬了白敏兒的位分,又讓那趙側妃和她的家人說不出什麼來!」

  元熙想了想,「也罷,咱們就靜觀其變吧。想來明日,明王妃同時也會帶著幾名側妃一起進宮侍疾的,說不定,皇后就會在這個時候動那趙側妃的心思。」

  「的確!明日,的確是個好機會。只是我倒是很好奇,皇后會用什麼法子,來堵住趙側妃的嘴呢?」

  「皇后身體微恙,按理,咱們都是要去請安的,而你,身為她的兒媳婦,倒是有被留下來的可能性的。你自己還是早做準備。」

  「放心吧!皇后的心思主要還是想著怎麼讓白敏兒重新成為側妃的!想來,是因為這段時間,白飛與明王走的並不親近的緣故。看來,不止是明王急了,就連皇后也是有些憂心了!而且,我看明日,除了趙側妃外,皇后還會對秦素素多加刁難!」

  「這卻是為何?」元熙不解道。

  「這不是明擺著的!你忘了今日之事了?」

  元熙這才明白過來!「不錯!今日咱們的一番動作,將所有的嫌疑都引到了那秦素素的身上。想必皇后此時定是對秦素素大失所望,甚至是起了疑心了!」

  靜依甜甜地笑了起來,「咱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坐觀虎鬥了!」

  元熙的眸子卻是一暗,染上了一抹危險的氣息,猛地將靜依給擁進了懷裡,「依依,現在咱們要做的,應該是回房安息了。」

  話落,靜依便覺得自己似乎是騰空而起,被元熙攔腰一抱,飛回了文華院!這一幕可是把遠處守著的幾位嬤嬤給嚇了一跳!這王爺也太性急了些吧!

  次日一早,靜依和元熙便收拾好了,乘車進宮,去向皇后請安了。

  到了宮門口,竟是意外地與明王等人遇上了。

  「二皇兄也是來給母后請安的?」元熙面容含笑道。

  明王臉上略帶了愁容,「母后的身體微恙,我這個做兒子的,自然是要來看看。六弟來的倒是早。」說完,向元熙的身後瞄了一眼!

  只一眼,明王的眼神便再也移不開了!今日,靜依穿了一套淡粉色宮裝,裙角繡著幾朵紅白相間的蓮花,蓮花上方,還有幾隻展翅欲飛的淡藍色蝴蝶,外披一層白色輕紗。腰間用了一條織錦腰帶,再細看,便會發現那織錦腰帶與常人的不同!這哪裡是什麼織錦腰帶?分明就是一條水玉腰帶,外面用了一層薄紗罩住,遠遠地看去,可不就是一條極為平常的白色的織錦腰帶?

  明王的心底裡略有些震驚!這水玉腰帶極為珍貴!這水玉用是夏日袪暑的好東西。通體冰涼,戴在人的身上,自然是可以起到解暑送涼之功效!整個大淵,擁有這種水玉腰帶的也絕對不會超過十個人!明王雖然有一條,可卻是幾年前皇上賜下的,只是偶爾佩帶,他沒想到眼前之人,竟是也有一條水玉腰帶?

  明王眼底的震驚之色沒有瞞過元熙和靜依的眼睛。元熙下意識地往靜依的方向擋了擋,「二皇兄,既是遇到了,那便同去吧!左右也是都去坤寧宮探望母后。」

  「六弟有心了!大皇兄可是到現在也沒有露面兒呢。罷了,咱們先去吧。」

  明王趁機再掃了靜依一眼,見她淡掃娥眉,雙眼清澈明亮,雙頰微微泛紅,似是用了胭脂,又似是因為羞怯,而染上了一層雲霞。那眉心處淡淡的清華之氣,似是透著魔力一般,讓明王再次沉迷於靜依的氣息之中,無法自拔!

  元熙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明王身後的幾名女人,輕道:「只顧著和二皇兄說話了,竟是忘記給二皇嫂問安了,倒是小弟的不是了。」說著,便作了個揖。

  秦素素大方地笑了笑,「六弟和六弟妹來的真是早。若是母后知道了你們的這番孝心,心裡定是高興的!想來母后的心情好了,這病也就會好了大半兒了!」

  二人的一言一語,已是成功地讓明王收回了心神,「好了,咱們進宮吧。」

  明王和元熙二人在前面走著,明王妃秦素素和靜依則是落後了幾步,再後面便是明王的幾名側妃庶妃了。

  「六弟妹的這身打扮真是好看!不似這千篇一律的京城美人兒們,一看就沒了新意!瞧六弟妹的這身宮裝,只一眼便讓人覺得賞心悅目!」秦素素笑道。

  靜依臉上微帶了笑,「二皇嫂過獎了。昨日見母后時,氣色還不錯。不知怎的,聽說昨晚上就病了!」說著,故意在明王妃身後的幾名美人兒的身上看了一眼,「怎麼不見白庶妃?」

  秦素素的臉上微閃過一道尷尬,「白庶妃昨日一聽說母說病了,心裡便著急了。王爺體恤她是母后的親侄女,昨晚便先讓她進宮侍疾了。」

  靜依點了點頭,「昨日一見白庶妃,簡直是驚為天人!也難怪,出嫁前,她便被稱為是京城的第一美人兒!這話倒也是沒有誇大。只昨兒一眼,那白庶妃眉目間的風華,便是蓋過了所有人。」

  秦素素有些訕笑道:「六弟妹過獎了。這高門大戶裡,有幾個是長的醜的?只要稍稍一打扮,哪個不是美人兒?」

  靜依笑著點頭稱是!看來,這秦素素也是有些嫉妒了!這話裡話外,分明就是說白敏兒不過就是仗著會打扮,才會出此地出挑兒。心裡定是對白敏兒十分的不屑了。

  靜依不動聲色地向後看了一眼,輕聲問道:「聽聞趙家小姐琴棋雙絕,而且是貌若天仙,後來進了明王府為側妃,卻不知哪一位是?還請二皇嫂明示?」

  秦素素淡笑道:「趙側妃,上前來幾步。」

  話落,便見一位身著淡藍色宮裝的美人兒上前了幾步,跟在秦素素的左後側。

  靜依邊走邊打量了幾眼,只見這位趙側妃娥眉若柳,眉目含春,皮膚細潤如溫玉,柔光細膩,特別是那雙橫放在身前的纖纖玉手,細長白晰,宛若是上好的羊脂玉,當真就是一件工藝品一般,似是一碰即碎!再看那櫻桃小嘴不點而赤,嬌艷若滴,配上耳朵上的粉紅色的寶石耳環,更是顯得她的臉色白晰,皮膚平滑,那一雙看似溫馴的眼睛,眸子裡卻是透著精光的靈動!雖只是側面看著,可是靜依仍是感覺到了對方身上處處透著靈惠之氣!

  這樣一個女子絕非善類!更不可能真的永遠屈居於妾室!即便是王爺的側妃,有品級又如何?說白了,仍然不過是一個妾!從名分上說,還是差了一截兒!

  一行人說說笑笑,便也就到了坤寧宮,經嬤嬤稟報後,一行人魚貫而入,進了皇后的寢殿。

  殿內,皇后側躺於鳳床之上,床前的帷帳收攏在兩側,與床約有一米遠的地方,落了一層薄若輕霧的紗帳,透過紗帳隱隱可看到皇后略顯蒼白的臉龐。

  床前腳蹬上,跪坐著一人,正是白敏兒!

  只見白敏兒只著了一件淡紫色的普通衣裙,顯然是昨晚進宮蒼促,沒有來得及換宮裝。再看她手裡端了藥碗,正一口一口地喂皇后用藥。

  皇后皺了眉,「這藥也太苦了!不吃也罷!」

  白敏兒笑道:「姑姑怎麼也是學起了小孩子?倒是會使小性子了?」說著,一扭臉兒看到了紗帳外的人道:「莫不是看到明王殿下來了,所以想著讓王爺餵藥,看不上敏兒了?」

  皇后聽了笑罵道:「你這個鬼丫頭!就知道哄本宮開心!既然來了,便都坐吧。只是就別進來了,再讓本宮過了病氣給你們。」

  「母后多慮了。您是兒臣的母后,您病了,自當是兒臣等人在床前孝敬的。」明王態度恭順道。

  皇后擺了擺手,又喝下了一口藥,皺了眉道:「還沒喝完嗎?」

  「就差一口了。來,等您喝完這一口,敏兒一定就讓您和她們好好兒說說話,再不打擾您了。如何?」白敏兒的聲音溫婉動聽,再加上臉上甜甜的笑,怎麼看怎麼不像是以前的白敏兒了!

  明王妃看的是眼中直放綠光!恨不能上前一把撕碎了白敏兒!一個庶妃,有什麼資格到了鳳前侍疾?若真是按照規矩來,她白敏兒最多就是替皇后接接痰,服侍著漱漱口什麼的!什麼時候竟然能比她這個正牌的明王妃更像是一個賢惠的兒媳了?

  明王的眼裡則是多了份柔情,至少,他看到了一個不一樣的白敏兒!無論這個白敏兒是裝的,還是真的變了,於他來說,都是只有利,沒有弊!至少,目前他是這樣認為的。

  皇后有些無奈地喝下了最後一口,白敏兒趕忙從身旁婢女手中的碟子裡,夾起了一顆蜜餞,送入了皇后的口中。「如何?現在這口裡,應當是甜甜的了吧?」

  皇后舒展了眉心,眼神一動,白敏兒立即上前將皇后扶了起來,動作熟練輕柔,哪裡像是以前那個驕橫跋扈的白敏兒會做的事?

  皇后坐起後,白敏兒又拿了幾個軟墊子給皇后墊在了身後,才恭身退至一旁。

  皇后衝著一旁的婢女擺了擺手,那宮女便將那輕薄的紗帳給收攏了起來。此時,眾人再看向裡面已是分外地清晰了。

  靜依看到白敏兒柔美的臉上,帶了一層濃濃的倦意,眼下的烏青,也是較為明顯,看來,是為了服侍皇后,一夜未睡。靜依心裡一動,頓時便明白了過來!抬眼看了一眼鳳床上的皇后,暗罵了一聲老狐狸!

  皇后生病,讓白敏兒前來侍疾,一則是為了給她一個晉位的機會,二則是為了試探!僅僅從明王的口中得知一些個事,心裡多少是有些沒底的。可見這皇后果然是疑心頗重!

  如果經過試探,這白敏兒果然是改邪歸正,那麼一切於明王來說,便都是最為有利的!如果這白敏兒只是裝出來的,那麼經過這一夜的試探,皇后定然便會對她死了心!依現在皇后對白敏兒的態度來看,應該是對白敏兒還算是滿意的!這就意味著,白敏兒終於是得到了皇后的認可了!

  皇后抬了抬眼,「都坐吧。本宮的身子不中用,不過就是出了一趟宮,竟是就病了。也是你們有孝心,知道來瞧瞧本宮。」說著,轉頭對一旁的嬤嬤道:「吩咐她們都備上好茶。本宮這坤寧宮,可是有陣子沒有今日這般地熱鬧了。」

  那嬤嬤會意,退了出去。

  不一會兒,便有幾名宮女開始奉茶了。

  所謂的賜坐,不過是只有王爺和正王妃才有資格落坐,其它的人自然是只能站著的!莫說是在皇后面前了,就是自家的府邸裡,正室不發話,妾室永遠都是只能站著的。

  那嬤嬤親手給幾位王爺王妃奉了茶,到了趙側妃身邊兒時,竟是失手打翻了茶盞,弄髒了趙側妃的衣裙。

  皇后面帶怒色,「怎麼做事的?你可是宮裡的老人兒了!怎麼還會犯這種錯?」

  那嬤嬤趕忙跪下求饒,「是奴婢一時失手了!還請娘娘責罰!只是娘娘的身子剛顯好,還是莫要動怒的好!」

  一旁的白敏兒道:「姑姑就別氣了。劉嬤嬤也不是故意的。再說了,趙側妃為人寬厚豁達,不會與一名宮婢計較的。」

  皇后看了看白敏兒,才道:「罷了。既然是你將趙側妃的衣服弄髒了,就罰你親自服侍趙側妃更衣吧。」

  「是!」

  一旁的趙側妃聽了,臉卻是嚇的有些變了色!這劉嬤嬤是什麼人?那可是皇后身邊兒的紅人兒哪!說好聽了那是皇后的心腹,說的再直白些,那就是皇后的左膀右臂!自己不過是一名王爺側妃,哪裡敢勞動這樣的大牌奴才?

  「不必了。妾身自己去換就是了。劉嬤嬤剛才也不是故意的,也是妾身不好,沒有將茶盞扶好。娘娘就莫怪她了。只需要劉嬤嬤幫妾身找套合適的衣裝,妾身自己去換就是了。」

  「也罷。劉嬤嬤,還不快去扶了趙側妃更衣?」

  「是!」劉嬤嬤態度恭謹地上前扶了趙側妃,去了偏殿。

  趙側妃剛出去,便聽到了宮女來報,賢王夫婦也來了!

  皇后笑看向楊海寧道:「海寧呀,本宮是越看越喜歡!你瞧瞧這眉眼,這一身的書香氣!本宮是既喜歡,又羨慕呀!」

  明王妃秦素素插話道:「可不是嗎?兒臣也是常說,這妯娌幾個,就數五弟妹長的好看,又是多才多藝,得了空兒,五弟妹一定要好好兒地教教我們這幾個不入流的。」

  明王妃這話看似是在開玩笑,可是卻是將靜依給貶了個一文不值!誰不知道蘇靜依是皇上親口盛讚的京城第一才女?可是現在明王妃的這番話卻是將蘇靜依也歸入到了不入流當中!同時,又將楊海寧給拉了下來,楊海寧若是應了,則就是瞧不起蘇靜依,給自己樹了敵!若是她不應,這當著眾人的面兒,豈不是落了她明王妃的面子?這分明就是在挖了個坑等著楊海寧和蘇靜依跳呢!

  靜依的眉毛微挑,卻是默不作聲,只是低眉順眼地盯著自己手中的茶盞。元熙的眼中自是閃過了一絲的不郁!而明王,則是看似不動聲色,卻是在旁人看不到的時候,狠瞪了明王妃一眼!

  楊海寧笑道:「二皇嫂這話說的可是不對!誰不知道您可是秦相的掌上明珠,自幼便親得秦相教導,無論書畫皆是一絕!現在這般說,豈不是妄自菲薄了!這可是讓海寧無地自容了!再者說,當著咱們京城第一才女的面兒,海寧也不敢稱什麼多才多藝!」

  明王妃仍是笑道:「五弟妹也太謙虛了些!我雖然也會舞文弄墨,可到底是不像你與六弟妹這般的精通。特別是六弟妹,我可是聽說,六弟妹還曾經當街作畫,搏得了陣陣掌聲呢!不知我說的可對?」

  明王妃笑看向靜依,眼中的戲謔和諷刺之意頓現!靜依抬頭與她相視,目光清冷幽遠,這明王妃分明就是暗諷她拋頭露面,沒有婦德!當街作畫,丟盡了皇室的臉面!這倒是將賢王妃放過了,可是卻是轉頭單獨對付自己了!還不待她說話,便聽到了白敏兒說道:「王妃姐姐說的是,平王妃的詩畫當屬一絕!當年在大殿上,也是得了皇上以及文武百官的盛讚的!至於王妃姐姐所說的當街作畫,怕是您聽錯了,或者是記錯了。」

  皇后此時倒像是頗有興趣一般,「哦?那敏兒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回姑姑,妾身聽聞,當年平王與平王妃一起到了封城的華陽山的華陽寺慶觀音誕辰!平王與平王妃一起到後山賞景,共看日出。看過後,平王妃當場便起了揮毫之心,而平王也是詩興大發!二人一人寫詩,一人作畫,真可謂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明王妃冷聲道:「白庶妃這話說的,好似是你親眼見過一般!怕是太過了吧?」

  白敏兒的臉色微微一僵,看向皇后道:「姑姑,這些都是百姓們都在傳誦的。敏兒自然是未能親眼得見!不過,當時王庶妃也在封城,姑姑可以問問她便知道了。」

  王薇的心底一顫,心中暗罵這個白敏兒為什麼要將自己扯進來?明王妃是什麼人?那可是當家主母,忤逆了她的意思,自己還會有好日子過嗎?可是如果不說實話?

  王薇抬頭看向了對面的明王,見明王眼中的警告之意甚濃!想起昨晚王爺還囑咐過,不可與平王妃和賢王妃為難,否則,便趕出王府!

  王薇稍一計較,心裡便有了主意,得罪王妃,總比得罪王爺好!說到底,家裡真正的主子,只有一個,便是王爺!明王妃便是再厲害,若是一直不得王爺寵愛,空佔著個王妃的位子,有何用?

  王薇屈了屈膝,「啟稟娘娘,白庶妃說的沒錯。的確是在華陽寺的後山所作。當時,後山上還有不少的名門貴婦,文人士子!當日的確是震驚了在場的所有人!妾身聽聞那幾幅畫,和王爺的詩作,現在還被懸掛在鹿嗚書院呢。」

  皇后點點頭,「依依呀,你倒是沒有辜負了皇上的一番苦心!的確是個才女!」

  靜依笑道:「母后過獎了。不過就是胡亂塗鴉罷了。」

  明王妃還欲再說,也是收到了明王警告的眼神,不由得一陣氣悶,卻也是不敢忤逆他的意思!

  正說著,便見劉嬤嬤又引了趙側妃進來了。

  此時,趙側妃身上已是換上了一套較為普通的淡藍色的宮裝,可是趙側妃身形高挑,這普通的衣服穿在了她的身上,照樣出彩!

  靜依注意到,趙側妃進宮時佩戴的那個粉色繡有桂花的香囊不見了!

  靜依的眼瞼半垂,明王府的事,她可沒打算插手,看來今日進宮,倒是真要看上一齣好戲了!

  幾人又說說笑笑了一番,皇后的精神似乎也是好了一些。

  「劉嬤嬤,吩咐膳房,今兒本宮高興,便留她們都在坤寧宮用膳了。」

  「是!」

  「劉嬤嬤且慢。」白敏兒上前幾步,出聲道:「劉嬤嬤別忘了要讓膳房給娘娘備些清淡的,而且不能是甜的。太醫可是囑咐過了,娘娘現在是沾不得葷腥的。」

  劉嬤嬤低頭道:「是!幸虧您提醒,奴婢這就是去安排。」

  明王點了點頭,表示對敏兒是十分的滿意,看向白敏兒的眼神裡也是柔情萬分!白敏兒目送了劉嬤嬤出去,一偏頭,便與明王的視線相撞,略有些不自在,雙頰微微泛紅,仿若是情竇初開的二八少女一般,嬌羞無比!

  這一幕讓明王看了,心裡是怦然一動,以前不曾發現這白敏兒還有這等好看的樣子!

  皇后將二人的互動看在眼裡,心裡甚是滿意!看來,明王與白敏兒二人不似作假。也許是二人的緣份來的遲了些!明王現在才看到了敏兒的好!而敏兒也現在才明白了自己以前的驕傲終究是太過傷人了些!

  皇后看著滿意,可是明王妃可就不滿意了!

  明王妃用力的絞著手裡的帕子,恨不能將其絞碎了!明王妃心裡怒極!當著眾人的面兒,這明王竟是如此地不將自己這個正妃放在眼裡,而是與一名庶妃眉目傳情!可是她的面上卻是始終維持著那雍容華貴的微笑!除了那胸口巨烈的起伏著,說明了此時她的心情是極為不好!其它的,還真是看不出任何的端倪!

  靜依低頭強忍著不讓自己笑出聲來,心裡明明十分的嫉妒,可是表面上還要裝大度!真是累呀!

  元熙則是一臉看好戲的樣子瞧著屋內的眾人,心裡卻是暗道,這麼些個女人,一人一副花花腸子,真不明白為什麼就有那麼多男人想著娶這麼多的女人?這哪兒是女人哪?分明就是麻煩的代名詞?想想自己若是也有這麼一堆打了各種算盤的女人,隨時準備著算計自己,元熙的心裡就打了個冷顫!下意識地向靜依的方向看了看,還是自己的依依好!只會幫著自己算計別人,絕對不會算計自己!

  這一頓午膳,眾人是吃的皆是不知其味!各有各的心思。用罷午膳,皇后便又和眾人說了幾句,便被白敏兒扶進了寢殿。告訴眾人走時也不必來跪安了,她要歇息一會兒。

  明王妃看後,對明王道:「王爺,按理說母后身體微恙,自當是妾身在身邊照料。不如,妾身今日就留下來,也好盡自己的本分?」

  明王瞥了她一眼,她打的什麼心思自己會不知道?留下來侍疾是假,要為難敏兒才是真吧?

  「不必了!母后的身子已是大好!再說敏兒在這裡侍奉的也不錯。你就別跟著添亂了。」

  明王妃聽了臉色驟變!這是什麼話?自己不過就是提議侍疾而已,怎麼就成了添亂了?明王妃感覺到了靜依和楊海寧投過來的透著取笑的視線!甚至是還有趙側妃、王庶妃等人的!

  明王妃第一次感覺到了自己的尊嚴被人踩在了腳下!第一次感覺到了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脅!自己的權威也是被人一再地挑釁!

  「王爺這是說的什麼話?妾身身為兒媳,難道就不該近前照料?若是父皇知道了,母后生病,妾身等卻是不在跟前照料,豈不是會以為妾身等不懂事?不知孝道?」

  明王的眼神微冷,「王妃想的太多了!母后不過是微恙,剛才不是還和咱們一起用膳了!再說了,剛才敏兒不是也說了,太醫吩咐說是母后需要靜養,你們這麼多人留在這裡,不是添亂是什麼?」

  明王妃臉色微紅,顯然是被氣得!「王爺,既然如此,昨夜白庶妃已是勞累了一夜,不如今日就讓妾身也留下來,也好讓白庶妃好好地歇一歇,免得她也累病了。」

  明王此時眼睛微瞇,臉色微冷,再無剛才與皇后一起談笑風生時的儒雅溫潤,而是讓人感覺到了一種極為冷峻的氣場!

  「王妃,你今日的話太多了。敏兒自小跟在母后身邊,對母后的生活習慣最為瞭解,有她照料自是無虞!再說了宮中這樣大,母后身邊還有那麼多的宮人照料,自是沒事!你還是無需費心了!」

  說完,明王也不理會眾人,一甩衣袖大步而去!將一干人等留在了這裡。

  賢王和明王相視一眼,同時拱手道:「二皇嫂,時候不早了。弟弟也告辭了。」說完,便各自領了各自的王妃,一起出宮了。

  明王妃此時已是氣得極為惱怒!若是在明王府,此事她定當是將這擺滿了瓜果糕點的桌子給掀了!可是現在她不能!因為這裡不是明王府,而是坤寧宮!

  明王妃往皇后寢殿的方向狠狠地瞪了一眼,隨即收回了視線,低頭靜思片刻,輕道:「走吧。」

  明王妃領著幾名側妃庶妃剛剛走出坤寧宮,守在宮門處的兩名宮婢便進了寢殿,片刻後,再出來時,二人的身後還跟了劉嬤嬤。

  劉嬤嬤低聲道:「東西都放好了?」

  「嬤嬤放心,都按照您的吩咐放好了。就等著娘娘的指示了。」

  「仔細盯著,可別再出什麼岔子!」

  「是!」

  劉嬤嬤看著兩名宮婢出了坤寧宮,眼神一冷,嘴角處揚起一抹諷刺的笑意,「哼!皇后娘娘的意思,沒有人可以違抗!」



第十六章 候府危機!

  馬車上,靜依碰了碰元熙的手臂,「鬆開些!你不熱?」

  元熙一挑眉,「娘子很熱嗎?要不要為夫幫娘子降降火?」

  元熙的話讓靜依想起上次在馬車上兩人親密之事,臉蹭的一下就紅了,瞪了他一眼道:「就知道沒個正形!你有沒有發現趙側妃的身上少了一樣東西?」

  「我倒是沒有注意她今日佩戴了什麼東西進宮。可是玉珮不見了?」

  靜依搖搖頭,「我記得她進宮時,身上明明是帶了一個粉色的繡有桂花的香囊的。可是換好了衣服之後,竟是不見了。」

  「是皇后的人做了手腳。」元熙很肯定道。

  「這一點,我倒是不懷疑。只是皇后用她的香囊打算做什麼呢?又或者,想要給趙側妃的香囊裡加些什麼東西?」

  元熙搖了搖頭,「一直到千秋節,你還是都不要再進宮了!這宮裡的人心都是深不可測!莫說是皇后,就是她身邊兒的劉嬤嬤,你都不可能猜中她的心思!依依,我總感覺著這宮裡頭,怕是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

  「這天氣也是越來越憋悶了!似是有些讓人喘不過氣來了。」靜依話中有話道。

  元熙鬆了鬆手臂,自小几上端過一盞茶道:「喝吧,出來是裡面加了冰,現在冰化了,喝著倒也是正好。」

  靜依一愣,「出來時?這冰現在才化嗎?」

  元熙笑了笑,「咱們用午膳時,初一自府中取來的。我想著今日進宮可能會被留下用午膳。畢竟皇后的身體雖然微恙,皇后要是相著抬舉白敏兒,總是要讓她在人前多露露臉兒,讓人們都知道白敏兒跟從前不一樣了。」

  「你倒是細心!」靜依端起茶盞,喝了一口,直覺得是一入喉便是清澈的涼爽!那冰水自喉間一路向下,只覺得隨著自己的吞嚥,自己的內腑也是一片清涼!唇齒間,還有一種酸酸甜甜的味道,久久不曾消散!

  「這是冰鎮的梅子汁?」靜依問道。

  「嗯,咱們出門前,命人將梅子放進了井裡鎮著,午時,初一回府後,才命人將梅子取出做成了梅子汁,隨後又在裡面加了幾大塊兒的冰,然後再送到這馬車上來的。」

  「讓一個絕頂高手做這種事!也太屈才了些!也只有你會這樣糟蹋人才!」靜依有些不太贊同道。

  「不過是讓他先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罷了!若是命尋常人去,怕是等不到靠近馬車,那冰便早已是化乾淨了。」

  靜依不置可否!畢竟,他說的也有道理,這樣熱的天氣,不會武功的人端著一壺果子汁,的確是太費勁了些。等不到走到這宮門口,怕是裡面的冰不僅是化了,就連梅子汁也會失了味道。

  「元熙,還是讓咱們的人好好打探一下吧。我總覺得皇后不可能真的只為了懲罰趙側妃而做什麼。畢竟一個小小的明王側妃,對於高高在上的皇后來講,還是算不得什麼的!想要打擊趙側妃,或者是安撫趙側妃都太容易了些!根本就不需要如此的大費周章。甚至,我覺得皇后的目的,並不單單是趙側妃!」

  「昨日明王府的事,讓皇后大為失望,特別是對明王妃!也許她和明王都會以為明王妃設計晉王時,是故意要將那婢女換成了孫庶妃的,如此一來,明王妃便可以光明正大的除掉孫庶妃!雖然明王妃在人前表現的端莊大方,可是皇后和明王自是知道這明王妃是個極善妒的人,這樣一來,一切便更是合情合理了些。」

  「你的意思是,皇后還想要打擊明王妃?」靜依有些難以置信道:「難道她不擔心秦相會給明王施壓?」

  「不會!秦相的女兒已經是明王妃了,任他如何鬧騰,還能靠向別人?再說了,即便是他有心向別人靠攏,也得有人願意相信他不是在玩兒心計才成呀!」

  靜依點了點頭,「我明白了!現在的秦相早已是和明王搒到了一起,就算是他自己無心靠心明王,怕也是沒有人會相信的。這也就是皇后之所以敢動明王妃的原因!只是,皇后會用什麼法子,來打擊明王妃呢?」

  「別想了。我已經吩咐了咱們的人,宮裡一有什麼風吹草動,自然是會來報於咱們知曉的。」

  二人一路上不再提這個,也沒有馬上回平王府,而是轉道去了平南候府!元熙說是自己回京後,還未正式上門拜見岳父岳母,今兒正好順路去拜訪一下。

  到了平南候府,少不得又是一番的熱鬧。顧氏高高興興地留了二人先到靜依以前住的院子裡小睡一會兒。然後便急急忙忙地安排了膳房去做一些靜依最愛吃的點心,還讓膳房裡看看有沒有鴨子,說是晚上親自動手給靜依做她最愛吃的八寶鴨。

  元熙看著顧氏和崔茜茜等人舉高采烈地出了院子,為了靜依忙活著,心裡湧上了一陣的有些複雜的感覺。這樣的生活,似乎是他自小便一直渴盼的。這才像是一家人!

  靜依看著元熙的眼裡泛著一層的柔光,伸手握住他的大掌,笑道:「怎麼?羨慕我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了?」

  元熙這次倒是誠懇地笑了笑,「嗯,我是真的羨慕!這種看似有些煩擾的狀態,卻是我自小便一直渴望的親情。雖然有時候會有些繁瑣、麻煩,可是大家骨子裡卻都是在為著對方著想的。你知道嗎?當年你只有七歲時,我來府中偷偷地看了你幾次。雖然你有時候動了小心眼兒,可是你與你母親、祖父還有蘇清和蘇明他們之間的感情卻是很深厚!」

  元熙拉著靜依到了榻前坐下,替她除了鞋襪,扶她躺下,自己拿了一把折扇輕輕地給她扇著風。「那個時候,我看到你和蘇清和蘇明的關係那樣的好!還有晴天!聽著你甜甜地叫他晴天哥哥的時候,我的心裡卻是很難受。現在想想,許是那時候心裡便有些是嫉妒他們了吧!妒嫉他們可以和你走的那樣近!妒嫉你能生活在這樣一個充滿了幸福和快樂的家庭裡。雖然有白氏還有蘇靜薇、余氏那樣的心術不正的人的存在,可是我依然是感覺到了你是幸福的!開心的!」

  靜依輕輕地抿唇笑了,「你最開始一直在暗處觀察著我?」

  「算是吧!我只是對平南候府的嫡女很感興趣!似乎是與傳說中的不太一樣。傳說中,平南候府小姐聰慧漂亮,可是卻是膽子極小。我一直以為是一個上不得檯面的小丫頭!沒想到,你的膽子卻是那樣大!當時我滿身是血,你都敢救!」

  「那是!如果說我的膽子小,那這世上就沒有膽子大的了!」

  「你還說!」元熙皺眉道:「事後,我卻是越想越害怕!如果你救的不是我呢?如果真的是一個心懷叵測之人呢?你要如何自衛?不過一個七歲之齡的小丫頭,你拿什麼來保命?」

  元熙的聲音裡有些斥責的意味,靜依撇了撇嘴,「都過去這麼久了,你怎麼還沒忘呢?再說了,我救的不也不是別人,是你嗎?如果我不救你,你倒是應該也不會死,只不過你和我就不會有機會認識了罷了!如果我與你並不相識,那麼後來在候府中我與白氏和余氏的爭鬥中,便怕是真的難以自保了!」

  「好了,過去的事,不想也罷。睡一會兒吧。今日在宮中,雖然是一直坐著,但是我知道,其實是比讓你畫一上午的畫還要累!在宮裡,每一根神經都要時時刻刻地保持警惕!即便是這樣,也是難防別人的種種算計!就像是今日的趙側妃。」

  靜依點點頭,「你以前在這樣的地方生活了十三歲,真不知道你是怎麼熬過來的!這冷冰冰的皇宮有什麼好?特別是身為女子,居然還有那麼多的人削尖了腦袋想要往裡頭闖!真是可悲!」

  「這世人的想法千千萬萬,但有一樣,卻是大同小異,那便是為了無上的榮華富貴,為了無上的權利榮耀!為了這些,她們可以捨棄自己的親人,捨棄自己的朋友,甚至是捨棄自己的靈魂!這樣的人一旦是爬到了那最高點,往往才是最可怕,最可恨,也最可憐的人!」

  靜依歎了一口氣,「你說的這個,我也贊同!皇宮就像是一個大染缸,如果你一直是想著保持著那一片純淨,那便只能是離那權力中心遠遠地,可即便是這樣,最終怕也是難逃一死的命運!就像是當年的麗妃!她的心思單純,只是因為愛著皇上,所以才答應進宮。可是最後呢?她換來的是什麼?」

  「好了,別想了!再想下去,你就是躺到天黑,也是睡不著的。乖,睡吧。」

  靜依看了一眼元熙,此時的元熙哪裡還有半分親王的尊貴模樣?一手替她順了順頭髮,一手給她打著扇,分明就是扮演了一名丫環的角色!

  靜依伸手在元熙的眉上輕輕撫過,「元熙,你不是羨慕我有一個平南候府這樣溫馨的家嗎?你別忘了,你我是夫妻了。我的家,便也是你的家。以後在京城的日子裡,若是覺得王府裡太冷清了,咱們就到候府來吃吃飯、聊聊天兒,你陪著祖父下下棋,好不好?」

  元熙的眼中泛過一陣柔光,眼角、眉梢、唇畔,處處都漾著那溫和的笑,「好!以後,咱們便常來,正好,晚上我也嘗嘗岳母的手藝,以前總是聽你說岳母做菜如何如何地好吃,今天,我也沾沾你的光!」

  「就知道吃!別扇了,沒有那般熱,你也躺下來休息一會兒吧。估計晚些時候,祖父會派人來找你與他對弈了!」

  「好!」元熙也不推托,笑了笑,便在靜依的身側躺了,二人四目相望,屋子裡靜地出奇!靜依輕笑了一下,便閉了眼睛,而元熙則是有些不太好受了!

  看著身前嬌美的容顏,自己卻是只能看不能吃!真是彆扭!

  傍晚十分,崔茜茜和彭惠一起陪了靜依和顧氏在花廳裡說話。顧氏抱著大寶兒,崔茜茜邊說邊做著針線,而彭惠則是一直在旁邊靜靜地聽著,不時地記得給幾人換茶什麼的。

  彭惠是新任的戶部侍郎彭州的女兒,能嫁入平南候府,也算得上是高攀了,雖然蘇明沒有爵位可以襲承了,可是到底是候府的嫡子,又是平王的小舅子!她自嫁進來後,便一直聽他們說起靜依是如何的多才?如何的心善?一直以為她是平王妃了,定是不太好相處的,哪知竟是如此地平宜近人!

  靜依看向一旁的彭惠,笑道:「二嫂一直盯著我看呢?怎麼?可是我臉上有髒東西了?」

  彭惠不好意思地低了頭,「沒有的事兒!我只是覺得妹妹長的好看!特別是妹妹身上透著一股清華之氣,很難不讓人注意!」

  靜依笑道:「母親,你瞧瞧,往常你還總是說我會說話,現在府裡頭可是多了一個比我更會說話的人呢!大嫂,這下子,連你也被比下去了呢!」

  彭惠有些不好意思地紅了臉,崔茜茜則是直接就笑罵道:「弟妹,別理她!她就是這個樣子!總是沒大沒小的!母親,你也不說說她,好歹弟妹也是她二嫂呢!」

  顧氏笑著哄了大寶兒幾句,這才轉頭道:「我可是說不得的!你們是沒見過那王爺拿咱們依依當什麼稀罕寶貝似的!別說我說一句重話了,哪怕是我瞪她一眼,平王要是知道了,都得跟我急!」

  這下,輪到靜依臉紅了,「母親,哪有您這般取笑自家女兒的?」

  一時間,屋內的氣氛倒是極為融洽,笑聲不斷!

  顧氏將孩子給了身旁的嬤嬤,「我去膳房看看。這八寶鴨可是蒸好了?你們也別總是顧著說話了,去前院兒看看老太爺他們下完棋了沒有?問問他們什麼時候擺膳?」

  「是,媳婦兒這就去。」彭惠起了身,和顧氏一起出了花廳,一個去了膳房,一個去了外院兒的書房。

  書房裡,元熙正和老太爺對弈,蘇清和蘇明在一旁看著,有幾次蘇明想著插嘴,都被蘇清給攔了!「觀棋不語真君子!二弟,不可提醒祖父。」

  最後,自然是老太爺棋差一著!老太爺有些不甘心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王爺好棋藝!老夫自愧不如!」

  元熙笑道:「老太爺過謙了。其實,是老太爺承讓了。」

  老太爺的眸子裡閃過一道精光,「王爺的棋藝精湛,老朽佩服!」

  元熙的眸子閃了閃,「圍棋之道不可只重棋藝,必須藝、品、理、規、禮,五者兼備,斯謂棋道。在孫婿看來,還是棋品更為要緊一些。」

  老太爺哈哈大笑:「不錯!你小子,倒是對我的胃口!」老太爺一高興,直接就將剛才的王爺,喚成了小子!

  蘇清和蘇明二人都是齊齊看向了元熙,生怕他會不高興!可是見元熙的眉宇之間並無怒色,甚至是還有些微微地放鬆之色,心裡便明白了。這王爺是看重自己的妹妹靜依,同時,也便看重了他們這些家人了!想通了這個,兄弟二人的臉色頓時是輕鬆了不少!

  老太爺捋了捋鬍子,「棋藝與棋品乃對局爭勝之戰術與戰略,其變化因人而異。棋藝乃熟能生巧之功夫,棋品乃人品之化境。看來,王爺是參透了這棋道了!」

  「參透二字卻是不敢當的!只不過是有所頓悟而已!棋理之奧秘在於:窮則禁、禁則變、變則通、通則終,與易經:窮則變、變則通、通則久,兩者相通。這棋之奧妙千變萬化,非孫婿這等俗人可以參透的!」

  老太爺點點頭,對這個孫女婿是滿意的不能再滿意了!遂看向蘇明,「你父親還沒回府?」

  「回祖父,父親派人來說是有一些公務要處理,許是要晚一些了。不過,看這天色,應該也是快了。」

  「祖父,孫媳求見。」彭惠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進來吧!」

  「啟稟祖父,母親讓孫媳來問問,看什麼時候擺膳?」

  「現在就擺吧,想必王爺也餓了!一直陪著我這個老頭子下棋,也沒用什麼茶點,倒是委屈你了!」

  元熙笑道:「祖父說的哪裡話?陪您下下棋,聊聊天兒,是孫婿應當的。」

  老太爺也不再多說什麼,幾人起了身,一起去了花廳。

  少頃,花廳內便傳出了陣陣的香味兒!眾人落座後,元熙看了一桌佳餚,忍不住歎道:「岳母的手藝果真是非同尋常!只是這味道,便足以讓小婿垂涎三尺了!」

  靜依拿了筷子,笑道:「這是自然!我母親的手藝,哪裡尋常人能比的?就是宮裡的御廚也是沒有母親做的好。」說著,便夾了一塊兒八寶鴨給元熙。

  元熙衝她笑笑,夾了送入口中,臉上的神色是又驚又喜!吞嚥下後,一個勁兒地讚著好吃!

  靜依笑道:「你可知道這八寶鴨做起來有多費事?光是這填在裡面的八寶餡料就是極為難做的!光鴨洗淨後用黃酒、醬油、鹽裡外抹勻醃製。糯米淘洗乾淨後浸泡一個時辰後隔水蒸熟。 臘腸、香菇、栗子、銀杏、冬筍、熏乾、胡蘿蔔分別切成小丁,入油鍋煸炒,放少許醬油和糖調味,加入糯米飯拌勻成八寶餡料。你聽聽!光是這裡面的餡料便要這般的費事了!何況是再做後面的鴨子?」

  顧氏笑道:「聽你說的這般的熱鬧,不知道的,還以為你也會做呢!」

  靜依吐了舌頭,「我?我可是只會吃,不會做!」

  頓時,花廳裡再次地熱鬧了起來。

  眾人剛開始動筷子,蘇偉便回來了。淨完手落了座後,自然是少不得與元熙敬酒!而蘇清和蘇明這兩個做小舅子的,好不容易逮到了機會,自然是要好好地灌他一回!

  元熙也不惱,誰敬酒他也喝,蘇清和蘇明見他這樣的好說話,反倒是不好意思再灌他了。

  元熙看到了一盤水煮蝦,問道:「可想吃蝦子?」

  靜依點點頭,元熙便夾了幾隻蝦子到自己的碟子裡,仔細地剝了皮,動作優雅輕嫻,一旁的眾人則是暗暗稱奇!到底是出身皇室,連剝個蝦子都是這般的優雅高貴!這動作做起來如同是行雲流水一般,真是好看!

  元熙將剝好的蝦子,醮好了醬汁,便直接放到了靜依的碟子裡,靜依用筷子夾了,吃完後,點頭道:「好吃!還要!」

  元熙笑笑,便再剝好了一隻蝦子給她。這二人間的互動,看上去極其自然!沒有一絲的不和諧,可是在場的眾人卻是看的眼睛直愣!特別是崔茜茜、蘇清和彭惠更是看的有些呆了!

  顧氏笑道:「王爺,您就是太寵著她了!」說著,便對靜依道:「你這孩子!哪能總是讓王爺服侍你用膳?該是你服侍王爺才是!」

  靜依一歪頭,問道:「元熙,可需要妾身服侍?」

  這話問的是不倫不類的!蘇偉險些一口酒給嗆住了!元熙則是笑著搖了頭道:「能服侍娘子用膳,是為夫的福分!」說罷,對顧氏道:「岳母也嘗嘗。」說完,一隻剝好的蝦子也是醮了醬汁兒,已經是送到了顧氏的碟子裡。

  顧氏一愣,沒想到王爺會為自己的也剝了只蝦,有些不好意思道:「有勞王爺了。」

  元熙笑笑不語,繼續剝著蝦子。而老太爺和蘇明自是見過元熙對靜依的寵溺的,所以也沒有太過吃驚,仍是自顧自地吃著菜。而崔茜茜和彭惠,此時才明白顧氏下午在這兒說的那番話了!這王爺對靜依果真是寵的不成樣子了!

  眾人用過晚膳,又說了會兒話,便將元熙和靜依送上了馬車。靜依本想著留宿一晚,可是元熙不同意!若是依依留在這兒,自己一個人怎麼睡的著?哄了又哄才把靜依給哄上了車。

  馬車內,靜依卻是有些賭氣地轉了臉不看他,也不說話。

  元熙有些無奈地撫了撫額,「依依呀,現在是非常時期,你真的不能留在平南候府。」

  「什麼非常時期?難道我回娘家,還犯法了不成?」

  「犯法倒是不至於!可是一個說不準,極有可能會引起皇上的不滿!你心裡與他們親近是好事!可若是走的太近了,怕只是會連累他們受到皇上的指責和皇后一派的刁難!」

  靜依微怔了一下,也沒了剛才的怒氣!腦子裡,也漸漸地冷靜了下來,眼睛中浮上了清明之色!「皇上莫非是還想著為難父親和大哥?」

  「你今日用膳,可曾見到了你的三哥蘇謙?」

  靜依搖了搖頭,「你不說我倒是忘了還有一個庶兄呢!席間也忘記問了,他怎麼沒在候府?難不成搬出去住了?」

  元熙歎了一口氣,「你與他並不親厚,所以一時想不起他來,倒也是正常!可是這平南候府上上下下這麼多人,竟是都忘了向你提及他的事?豈不是太巧了些?」

  靜依的臉色一冷,「怎麼了?他可是出了什麼事?或者是惹下了什麼禍事?」

  「禍事倒是還沒有惹出來!可是你若是不聽我的,只是一味地與平南候府走的太勤了,皇上一不高興,便極有可能先拿你的庶兄開刀,以示警告!」

  靜依聽了更不明白了,「你倒是把話說明白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三哥蘇謙現在是正六品的江南通判!而江南知府便是王薇的父親。你說現在的蘇謙日子可是會好過?」

  靜依聽了,雙眉微擰,細細一想,便明白過來了。「這是皇上的意思?」

  元熙點點頭,「雖然這種品級低下的官員都是由吏部直接任命的,可是蘇謙畢竟是平南候府的公子,若是沒有皇上的暗示或者點頭,吏部的官員想必還沒有這麼大的膽子直接與平南候府對上!」

  「那依你看,蘇謙在江南如何?可是處處受人刁難?時時受人排擠?」

  「這倒是不會!你這個三哥很聰明!他為人處事較為圓滑,不會輕易得罪人。在任上,雖說並無大功,亦無大過!而且他事事小心謹慎,那王知府倒是一時半會兒的,還抓不到他的把柄!再者說了,即便是他有了把柄,你以為他一個小小的知府,就真的敢將平南候府的公子如何?雖然是庶子,可也是有出身叫著呢!你這三哥可是去年中了舉人的!也不是他想如何便能如何的!」

  靜依歎了一口氣,「想必這王知府心裡定是恨我至極!可是沒有想到三哥竟是去了那裡!雖說沒有性命之憂,可是卻是要時時小心,總是太過提心吊膽了些!終究是我給他埋下了隱患!」

  「不必太過自責!當年之事,本就是那王氏姐妹做的太過!現在王薔仍是一個人住在了尼姑庵裡,倒是一心向佛了!也許當年你的計策,反而是讓這佛界中又多了一名虔誠的信徒呢!」

  靜依的眉心仍是緊皺著,「這個三哥,我倒是與他說不上親厚,也說不上什麼仇怨!畢竟當年他沒有幫著蘇靜微一起害我,就足以說明,他這個人還是心地純良的。可是現在卻是讓他去了江南,到底是我欠了他一個人情了。」

  「這是皇上的意思!並非是你的意願!皇上的心思已是再明白不過!只要京城這邊兒平南候府有什麼異動,那麼第一個倒霉的,便是蘇謙!皇上是個聰明人!所以他只是將你父親的一個庶子派到了江南,若是有了皇上的旨意,你以為那王知府還需要費什麼勁嗎?想要拿捏一個六品的小官兒,是再容易不過了!可是現在他與王知府相安無事,便說明,皇上現在對平南候府還算是滿意!」

  「所以說,我欠了他一個人情!說起來真是可笑!白氏費盡心思地想要平南候府的正妻之位,她的女兒做夢都想著成為平南候府的嫡出小姐!可是到頭來呢?一個死了,一個進了宮,整日裡對著那宮門高牆,用盡心思。反倒是當年並未參與過謀害我與母親的這個蘇謙,平平安安地,還考取了功名!給父親長了臉。如今,卻也是受了咱們的連累,被派到了江南!那王知府雖說現在沒有皇上的旨意,不會輕易動他,可是想要在某些方面與他為難,還是綽綽有餘的!」

  「若是知道你如此自責,我便不該向你提起此事!你祖父和父親也定是知道你為人聰慧,一點便透,所以才對府中的眾人下了封口令!」

  靜依用手輕捏了眉心,「瞞著我,也不過是為了不讓我的心裡有負擔。可是現在既然已經知道了,這平南候府,以後還是少回去的好!實在是想念的緊了,你便在夜裡帶我回候府看看母親,可好?」

  元熙輕笑出聲,「哪裡有這般地嚴重?畢竟你們是血緣親情!哪能是說連面都不讓見的?若你真是如此畏懼,皇上反倒是會疑心了!咱們只要注意些分寸就是了!你想想,若是一個女兒離家近三年,回京後,竟是對母家不問不聞,豈非是太丟人了?豈不是成了京城的笑柄?」

  靜依點點頭,「是我太憂心了。」

  元熙伸手輕輕地將靜依的眉心處撫平,「依依,我不喜歡看你蹙眉!那樣的你,會讓我心疼!」

  靜依聽罷,抬眼看向元熙,看到他那幽深的眸子裡,清晰的映著自己的影子,隨即心情大好!是呀!無論什麼時候還有一個知道心疼自己的人!有他在,她永遠都不必擔心,不必緊張!有他在,沒有什麼是他不能解決的!

  沒來由的,靜依對元熙就是一種無條件的信賴!她就是覺得元熙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男子!自己何其有幸,能成為這世上最優秀的男子的妻子!想到這裡,靜依的心裡一陣激動,輕道:「謝謝你,元熙!」

  終於,馬車到了平王府,二人回了文華院,尚未梳洗,便看到司畫進來了。

  「稟王爺,王妃,宮裡來的消息。」說著,便將一封密信送到了元熙的手裡。

  元熙接過密信,對她擺擺手,「先下去吧。」

  「是!」

  靜依問道:「快瞧瞧是什麼消息?是不是要上演什麼好戲了?」

  元熙笑著和她一併坐在了床沿兒上,打開了密信,仔細一瞧,眉宇間先是一緊,再是一鬆,稍後,便是一陣有些諷刺地笑聲!

  靜依不解,一把搶過了信件,仔細地看了,竟是有些惋惜道:「可惜了!」

  元熙笑問道:「可惜什麼?」

  「想不到,這個時候,宮裡的婉嬪竟然是有孕了?為什麼我們回京這麼些日子了,一直是沒有收到這種消息呢?」

  「按理說,妃嬪有孕是大喜事!可是這婉嬪是德妃一派的,而且為人極為聰明!擔心自己有孕的事情一旦洩露出去,不止是孩子保不住,怕是連她自己的性命都是不保!所以,她才想了法子隱瞞,是想著待胎兒滿四個月以後,再說出來。想以此來保全自己腹中的孩子。」元熙有些輕蔑道。

  「這倒也是無可厚非。只是這個消息,婉嬪居然是能藏的這樣深,實在是好手段!不僅要瞞過平日裡的一些個伺候她的宮人們,還要想法子瞞住太醫,或者是收買太醫。這個女人還真是有些心計。」

  「哼!有些心計又如何?還不是被人惦記上了?你以為皇后是如何知道的?」

  靜依聽到元熙的口氣,垂眸想了想,的確是不一般!「皇后這麼長時間以來,一直是吃齋念佛,想不到,居然是可以將如此隱秘的消息都能收集到。看來,皇后的眼線可不一般的多!」

  靜依頓了頓,「德妃掌管後宮這麼久,居然是還是不如皇后的消息靈通。這說明了什麼?說明了皇后勢力的強大!絕非是一個德妃可以相抗衡的!」

  元熙笑了笑,「她是一國之後,勢力和手段自然是非同一般!這趙側妃的香囊突然出現在了婉嬪的宮殿,依依,這件事情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是呢!這齣戲,看來是越來越精彩了!只是不知道,這趙側妃如果知道,自己的婆婆居然在如此地算計自己,你說,她會不會被氣瘋了?」

  「你是說皇后會利用那個香囊?」

  「這是自然!你瞧著吧,那個香囊裡定然是會被人給放入一些個麝香之類的東西。現在已經是被婉嬪宮裡的婢女給掛在了身上,我想說不定就是掛在了近身侍候婉嬪的宮女的身上。」

  「你的意思是皇后要用這個香囊,來讓婉嬪滑胎!」元熙有些不解道:「依依,我倒是不明白了,這皇后若真的只是想讓婉嬪滑胎,法子多的是!為何要牽連上趙側妃?再怎麼說,她也是明王的側妃!這與明王並無好處呀!」

  靜依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的確是!皇后為何要如此呢?僅僅只是為了打擊趙側妃,抬舉白敏兒上位?似乎是投入的成本太高了些!這風險也是太大了些!」

  突然,靜依的眼中閃過一道精光,她的眸子瞬間便的清亮無比,熠熠生輝!霎那間的光茫閃耀,勝過那夜空中的熠熠星辰!光茫大勝!

  「不對!」靜依站起身來,情緒似是有些激動!她看著元熙道:「我明白了!皇后是何等聰明之人,怎麼可能會做對自己無利之事!好一個皇后!真是好深的心思。竟是打了這樣的好算盤!」

  元熙一臉不明所以地看向靜依,「你想到了什麼?」

  「哼!這個皇后,先是下了套,將趙側妃給套進去,最多兩日,宮內自當是會傳出婉嬪的胎位不穩的消息。到時候,整個宮裡的人便會知道婉嬪有孕了!只是似是受了什麼東西的衝撞,才會有滑胎的跡象!」

  靜依的唇角彎起,揚起一抹極為好看的弧度,「到時候德妃自然是會插手調查此事。想要查到趙側妃的頭上並不難!可是難的是,她要如何處置趙側妃?畢竟,沒人知道婉嬪有了身孕,就連她身邊的貼身宮女都不知道。這趙側妃謀害皇嗣的罪名便無法成立!所以,德妃只能是以趙側妃的香囊中含了禁藥為名,下令責罰。」

  元熙似也是有些明白了,「而皇后絕對不會真的眼睜睜地看著德妃處置趙側妃,讓趙側妃一人之行,而污了明王府的聲譽!」

  「不錯!這才是皇后最為高明的地方!她定會出面力保趙側妃,讓趙側妃既被她設計了,還得對她感恩戴德!再者,婉嬪只是有滑胎的跡象,皇后絕對是不會讓她在這個時候滑胎的!這樣一來,趙側妃的罪名,便又是輕了些。」

  「有道理!皇后做事,向來是周全仔細。這一次,定是不會像是表面上看上去那麼簡單。」

  「你說的對。上次在明王府的事,都是明王妃一手安排的,皇后雖是默許了,可是到底是明王府,皇后不方便插手的,所以才會出現了那兩次意外!可是現在是在宮裡,皇后,絕對是不會允許出現,她無法掌控的局面的!」

  「皇后怕是要藉著這個機會,看清楚這宮裡,還有多少是願意站在她這邊兒的,又有多少是投靠了德妃的!」

  靜依點點頭,「皇后的心很大!只怕,還不止是這些呢?」

  「你還想到了什麼?」元熙有些急切道。

  靜依卻是笑了笑,「天色不早了,早些睡吧!最遲後天,咱們一定是會被請進宮裡的,到時候,便是一場真正的精彩好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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