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賢妻 作者:佳若飛雪【全書完】

【書名】:嫡女賢妻

【作者】:佳若飛雪

【內容簡介】:

  蘇靜,原是2030年某科學試驗室的試驗對象,因天賦異稟,被試驗室囚禁多年。

  終於有機會逃了出來,卻最終命喪懸崖!

  蘇靜依,平南候府的嫡出小姐,卻是被庶姐欺凌,被姨娘整治。一次人為的意外,命喪黃泉。

  再次睜開眼睛,當她,變成她,將會掀起怎樣的後宅風暴?

  當身賦異稟的蘇靜依再次站立在眾人眼前時,會有怎樣令人驚艷的表現?

  她重活一世,學醫術、開藥房,懸壺濟世!
  
  且看她鬥庶姐,整姨娘,救生母!

  再看她護親兄,鬥祖母,保候府!

  三看她嫁皇子,鬥小三,護老公!

  他,李赫!是宮中最不受寵的皇子!一次偶然,遇見了她!

  從此,他奮發圖強,建勢力、組商旅!只想為她撐起一片天地,護她一生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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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後由 aaa22216 於 2018-8-5 23:04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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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李安現身!

  初一低著頭道:「回王爺,王妃她,她不見了!」

  元熙的眼神一冷,「說清楚些!何時不見的?」

  「回王爺,就在明王妃探視過後不久,便不見了!」

  元熙的右手緊攥成拳,目光陰冷無比,「李安,你果然藏身在明王府!你要是敢動依依一根汗毛!我便將你五馬分屍!」

  「王爺,先回府吧!」

  元熙出了宮門,便直接策馬直奔王府。到了文華院一瞧,司畫和司語等人似乎是剛剛才被晴天給救醒了。

  「你什麼時候來的?」

  「比你早一步!依依被李安帶走了。」晴天的語氣裡,關切之意猶為明顯。

  「能確定是他嗎?不是他的手下?」

  「應該是他本人,我仔細地看過了,這裡並沒有打鬥的痕跡,很顯然是避過了你府上的侍衛和暗衛雙重防守,可見此人武功之高!苗疆之人,基本上是沒有修習如此厲害的輕功的!而且普天之下,能有這等本事的,除了他,我再想不出別人!」

  「該死的李安!該死!」元熙重重一拳擊在了屋中的方案上,只聽,嘩拉一聲,方案被擊的粉碎!

  「現在怎麼辦?」晴天皺眉道,「這一次,對方顯然是有備而來,我的飛香蝶也是起不了作用了!」

  「哼!」元熙深吸了一口氣,冷聲道:「出來吧!」

  「回主子!是一名服下了易容盅的人帶走了王妃,看其身手,應該就是李安。」一名黑衣人道。

  「只有你一人留下來了?」

  「回主子!其它人都在暗處保護王妃,那李安並未察覺到血衛的存在。」

  元熙閉了閉眼,只見他的胸口有著較大的起伏!待他深吸了幾口氣後,那胸口的起伏變得稍緩,也不再那樣劇烈,元熙的眸子再度睜開,宛若是陰雲風暴過後,出現了一抹光亮,那抹光亮刺眼到極致,讓人以為是看到了溫暖的太陽!可是僅僅只是一瞬,便發現一切都是錯覺!那不是驕陽,而是風暴中夾雜的最為讓人膽顫的閃電!明亮、刺眼、致命!

  他身前的無傷,饒是跟隨他多年,定力極佳,可仍是被王爺週身這猛然泛出的戾氣給嚇了一跳,感覺到了一股刺骨的冰冷陰寒之氣!自心底逐漸漫開,直到全身,上至頭頂的黑髮,下至腳底,無人可以倖免!

  元熙的一雙眸子看起來幽深似谷,昏暗陰冷,「你即刻根據他們留下的記號,找到王妃所在。」

  「是!」那黑衣人眨眼間便消失在了屋內,晴天不由得撇嘴道:「看起來,你的血衛的確是不錯,比我身邊的王室專屬隱衛只有過之,而無不及!」

  元熙輕哼了一聲,並未說話。

  馬車裡,靜依輕輕動了動自己的雙手,雖然被綁著,眼睛也被蒙上了,可是她感覺得出來,自己身上的繩索捆的並不緊,而就在她的身旁,應該是還有人,雖然一直是沒有出聲,甚至連呼吸聲也聽不到!可是靜依能聞到一股淡淡地檀香的味道,這不是馬車裡的味道,應該是自一個人的身上散發出來的。

  靜依的頭微動了動,「你是誰?你為何要抓我?」

  沒有回答他,彷彿靜依就是在跟空氣說話一樣。靜依並沒有失望,而是唇畔帶了一抹笑意,道:「你是李安?」

  雖然應該是問句,可是靜依的語氣卻是帶了肯定的意味!這一次,從在她一側的男子彎唇笑了笑,「你果然聰明!居然能猜得到是我?」

  靜依的笑意更甚,聽到了馬車外似乎是還有鳥叫聲傳來,「你果然一直就在京城嗎?可是隨著苗疆使臣一起進京的?」

  李安笑了,「什麼都瞞不過你!依依,你為何一定要這樣聰明呢?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這個樣子,讓我很想殺了你!」明明是很有威脅力道的話,可是自他的嘴裡說出來,似乎是又帶了一抹溫柔,一抹不捨,還有一抹地複雜!

  「李安,我不明白,你現在什麼都沒有,你拿什麼和皇上鬥?你真的以為你能打敗皇上,奪得帝位?如果你真是這樣想的,那不得不說,你這個人太天真了!」

  「誰說我什麼都沒有?你以為我只是孤身一人嗎?」

  「不,我知道你並非是孤身一人!可是你為何在進京?你以為進京了,你就有機會了?即便是你殺了皇上又如何?皇上的子嗣眾多,無論如何都不會輪到你的!你這是在為他人作嫁衣!你不懂嗎?」

  「依依,你這麼聰明,我也不笨!你能想到的,我自然也想到了!依依,這一次,我一定會成功的!最終順利登基的,只能是我!也只有我才配登上那個位置。依依,做我的皇后吧!」

  靜依聞言,身子僵了一下,「你瘋了?我是平王府!這是天下人盡皆知之事!」

  「那又如何?如果我能擁有天下,卻不能擁有自己心愛的女子,那樣的人生該是多無趣呀!我喜歡你,是那種不顧一切的喜歡!依依,你我本就有婚約在身,是平王將你搶了去!我才是你正牌的夫君!」

  「不!你所說的這一切都隨著安王之亂而改變了!而且,我是平王妃,這是不容改變的事實!」

  「哼!不容改變嗎?不!我若登基為帝,你必為后!別忘了,你不是一個人!」

  這一次,靜依明顯感受了對方極為溫柔的語氣中所帶來的威脅和危險!是呀,她不是一個人,她有家人,有在意的人,有關心的人!這些對於李安來說,便統統都是她的弱點!

  靜依低了頭,因為被黑布蒙住了大半個臉,僅從餘下的部分裡也看不出她的表情,更看不出她在想什麼!一旁的李安則是一臉好笑地看著她,「別再試圖躲避!你知道嗎?我真的應該殺了你的!我的計劃本來進行的好好兒的,誰知道半路裡竟然出了你和晉王妃同時中盅的差錯!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嗎?你的體內根本就可能會盅蟲活著!說實話,到現在我都還很好奇,你的身體怎麼會這麼的奇怪!依依,要麼讓我殺了你,要麼,你就按照我的話去做,二選一!我給了你機會了。」

  靜依輕搖了搖頭,歎了一聲,「你為何還是不明白呢?無論我是否真的中盅,你別忘了,晉王妃可是真的差點兒就沒命了!你可以說我是裝的,可是晉王妃卻是真的!我當時假裝中盅,也不過就是為了跳出這個嫌疑圈罷了。與你何干?」

  李安聞言,輕笑了幾聲,「依依,你就別再蒙騙我了!這一切分明就是你們和苗疆的大王子阿木答計劃好的!否則,他為何要幫你遮掩?想不到那個李赫這麼快就將大王子給拉攏到了一條陣線上!還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呀!」

  靜依的心一緊,是呀,當時只顧著這個了,怎麼把這個給忽略了!這不是將晴天給暴露了嗎?最起碼,對於這個李安來說,晴天已經成了他的敵人!等等!阿木答?這麼說,他還不知道晴天的身份?還不知道大王子就是他曾經見過的晴天?這樣說來,晴天和元熙,還沒有那樣危險!否則,若是被皇上知道晴天曾離開苗疆在中原待了那麼多年,怕是別說繼承苗疆王位了,連他的性命都要給交待在這兒了!

  「你為何如此肯定就是我們和他統一了陣線呢?難道你就沒有想到過我們會利用他?」靜依的語氣裡帶了些許的輕蔑這態。

  李安聞言,眸子變幽深,目光也是極為清冷,整個臉都是陰寒了下來!當然,靜依是看不到的,不過她仍是感覺到了對方的氣質似乎是發生了極大的變化。

  「蘇靜依,其實我還是想看到你臉上的害怕的,可惜了,你的適應能力似乎極強,想要從你臉上看到這一幕,似乎是很難呢!」

  李安說完,又逕自笑笑,只是那眸子裡的冰冷之色更甚!「不急!反正這一次,咱們有的是時間!」

  靜依知道這一次對方用了一些香料,將她的蹤跡給掩蓋了,飛香蝶怕是起不了什麼作用了!不過,她倒是不擔心這個。至少暗中還有血衛跟著吧。

  「你不好奇我要帶你去哪兒嗎?」

  「好奇又有何用?你會告訴我嗎?會摘下我的眼罩讓我看個清楚嗎?」靜依的聲音輕柔婉約,異常平靜,不帶一絲的感情,宛若是山中的清泉,在你的心間流過,卻是無法說出它的溫度幾何?

  李安的眼神緊了緊,眉宇間似是散發出了一絲心動,因為這樣的靜依,是他所熟悉的,也是在他的認知中,最具有魅力的!靜依的平靜、沉穩、清雅,無一不是吸引著他的眼球的絕對誘惑!可是現在,馬車裡,就只有他和蘇靜依,這樣的場景,兩年半以前也有過,可是自己最終沒能把握住她,任她就這樣的被李赫帶走了,成為了李赫名副其實的妻子!

  一想到這個,李安的心裡便升起了一股無名火!蘇靜依是他的!她一出生就該是他的新娘!可是現在呢?自己得到了什麼?自己生活在陰暗的的角落裡,別說是擁有這樣一個高貴清華的女子,就是看她一眼,怕都是要引人唾棄的吧!

  李安的唇角揚起了一抹苦笑,什麼時候自己在一個女子面前竟然卑微到了如此地步?自己的身份雖然是不能見光的,可是憑著自己的身形俊朗,手中的財富,到了哪裡不是被女子們所愛慕?為何在她蘇靜依面前卻成了這種境況?僅僅是因為她是平王妃?是平安郡主?李安又搖了搖頭,當然不是!這個女子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質,就像是與生俱來的!沒有那種高高在上,高人一等的優越感,卻是讓人望而興歎!不敢有半分的不敬!這樣的一個女子,彷彿天生就是要被人們所仰慕的!

  「依依,我能知道你們是如何解了賢王妃體內的盅嗎?」

  靜依聽了一愣,臉衝著李安的方向轉了過去,「賢王妃中盅?不是晉王妃中了盅嗎?難道連賢王妃也中了盅?」

  李安看著靜依的神情,又聽著她如此吃驚的反問,心裡竟是一時拿不準,該不該信她了!這個女子向來狡詐,慣會演戲!這一次說不定也是在自己的面前裝呢!

  「依依,真人面前不說假話!那盅,是我找麗香公主給她下的。而且還是當著你的面兒下的。你別告訴我你沒有看出來!還有,你的身邊應該有精通盅術之人吧?是誰?」

  「李公子這是在審問我嗎?不過,貌似你沒有這個權利呢?不過既然你問了,我也實話實說,賢王妃的盅,我的確是不知道怎麼回事?不過晉王妃的盅我倒是知道一些。」

  「什麼?」

  「晉王妃的盅,是明王妃派人下的!不只如此,前些日子,她還派人給晉王的小公子下毒,差點兒要了小公子的命!」靜依說著,又笑道:「至於我,只不過是免得被人當成是懷疑對象,所以才拜託了大王子打掩護罷了!」

  李安瞇起了眼,蘇靜依的話,顯然是不可信的!除非她早已料到了晉王妃中了盅,否則,何必要大王子幫她打掩護?至於明王妃,這個蠢女人倒是真有這個可能會做出這種事來!

  靜依之所以敢這樣說,那是因為她知道現在李安將自己帶了出來,可能還不清楚宮裡頭發生了什麼事!自然也不知道明王妃被她們設計了進去。可是過不了多久,他定然會收到這個消息,到時,他定然是會懷疑一切是她和元熙作的手腳。如此,還不如,現在自己直接就告訴了他,反倒是讓他有些弄不明白了!

  李安沒有說話,靜依也不急,就這樣在馬車上坐著,後背靠在了車的後板上,使自己能夠坐的安穩一點兒。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停了下來,而在靜依說完那番話後,一直沒有說話的李安,率先跳下了馬車。靜依聽到外面有雞叫聲,偶爾還有幾聲豬的哼哼聲,想來,這裡應該是一處農莊了。

  靜依正想著,待會兒怎麼才能弄清楚這裡的位置,便聽到了掀簾子的聲音,「夫人,奴婢扶您下車。」

  一名聽起來略顯些稚嫩的聲音,應該是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吧。

  靜依被這名小姑娘扶著下了馬車,慢慢走著,「夫人小心有門檻。」

  「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名叫小魚,是公子專門派來伺候夫人的。」

  進了屋子,又聽那小魚道:「夫人您慢慢轉身,好了。您請坐吧。」

  靜依按照小魚的說法,慢慢地坐了,小魚又道:「夫人,請稍後,公子馬上就來。」

  果然沒一會兒,李安便進來了,而且還聽到了他的關門聲。靜依的神色仍然悠然,似乎永遠不知道害怕和緊張兩個字該怎麼寫!

  李安輕輕地走至靜依身邊,先將手放到了她的腦後,「先別急著睜眼,待適應了這裡的光線後,再慢慢睜開。」

  靜依的心中閃過一種不知該如何表述的感覺,他關上門,竟是為了將陽光遮擋在外?怕會刺了她的眼睛?

  靜依依言,閉了一會兒,才慢慢睜開,此時,李安已是將她後面的繩索給解了下來。「還好,沒有造成什麼損傷!」

  靜依聞言向李安望去,這個男子,曾經將自己擄去,哄騙自己是她的未婚妻,現在又要如何?

  李安則是細細地打量著除下了黑罩的靜依,因為一路奔波,她的髮型微亂,衣服上也有了褶皺,可是她的神色平靜怡然,絲毫看不出是被他劫持而來的人質!

  近三年不見,眼前的靜依越發的出挑好看了!特別是那一身的清雅之氣,比之從前更勝!李安近乎貪婪地看著靜依的眉眼、鼻端、唇形,「這麼久不見,你比從前更加地讓人移不開眼了!」

  靜依淡淡一笑,用手輕撫了一下微亂的髮型,「我可以當李公子是在誇獎我嗎?」

  李安也是彎唇一笑,「依依,你該知道這一次我將你擄來,便沒打算輕易地放你走!」

  「自然!否則,你也不必如此地大費周章,說吧,你究竟想要如何?」

  「你說呢?我對你的情意,你當真不知?這麼久了!我從未有一天是不想起你的!依依,你竟真的是如此狠心不成?」

  靜依輕笑了一聲,「李公子千萬別這麼說!我會當真的!李公子,既然已經將我帶至此處,總是要說出你的要求或者是目的吧!不然,如何才能達成你的心願?」

  李安的眸子微閃,盯著靜依的臉龐看了許久,才輕笑道:「果然是蘇靜依!什麼也瞞不過你!那好,我便直說了!我擄你來,不過是為了威脅你的夫君李赫罷了!世人都說他寵妻如命,我卻是不信!都說當年他以放棄王位為要挾,才將你娶入家門。這一次,我便要看看,他能將你寵成何種地步?為了你,他是否真的捨得下這世間的榮華富貴?」

  靜依的眼睛眨了眨,嘴角微微翹起了一抹弧度,「原來我還有些用!只是不知道李公子打算如何威脅我的夫君呢?要不要先剁下我的一根手指送去,以證明我真的在你的手上呢?」

  靜依的眸子清亮中帶了一絲戲謔,絲毫不見一個身為人質的自覺!反而還有些反客為主的意思!

  李安的臉色一變,「這是什麼話?你以為我會對你不利?你不信我是真的喜歡你?在你心裡我就這麼的不可靠?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

  靜依卻是冷笑道:「還能把你當成什麼人?自然是綁匪了!難不成,我還將你當成恩人看待?」

  李安的面上有些陰沉,似是在極力壓抑著一股怒火!那雙眸子裡似是要著了火一般,狠狠地盯著靜依。

  靜依毫無畏懼,就這樣與他對上,面色平靜,毫無慌亂膽怯之色!

  半晌,李安笑著點了點頭,咬著牙道:「好!好!好!蘇靜依,算是我李安瞎了眼才會愛上你這樣一個沒心沒肺的女子!若是我早知道自己在你的心中是如此地沒有,我又何必心心唸唸著要見你!這一念便是近千個日夜!蘇靜依,你究竟有沒有心?」

  靜依微皺了眉,「李安,你不覺得你現在對我說這些著實可笑嗎?你是為了什麼將我擄來,難道一定要我說個清楚明白嗎?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打了什麼算盤?也許你對我是有那麼一點兒的好感,可是這份好感,卻是絕對重不過你的大業!甚至是為了你的大業可以利用我!你還有什麼資格說你喜歡我?李安,不是我有心要踐踏你的一片心意,而是你自己捫心自問,我對你而言,何時真的重要過?說白了,不過就是利用罷了!李安,所以,別再對我說這些你喜歡我之類的話,這些只會讓我更加地討厭你!厭惡你!在我的心裡,你不及元熙的十分之一!你不是說我沒有心嗎?對!我的心都給了元熙,再給不了旁人!如此這樣說,你可滿意了?」

  靜依說完,轉頭不再看他,「話我已經說完了,你若是覺得生氣、不滿,大可以對我動刑!」

  李安看著靜依一幅大氣凜然的樣子,恨不能上前將靜依的腦子給扒開,看看她到底是怎麼想的?用刑?自己對她這些日子的念念不忘,竟是換來她這樣冷漠的態度,自己還真是犯賤!

  李安握拳的手上青筋爆起,轉身甩袖而去!若是他不再不走,也許會忍不住將這屋子裡的東西都給毀的什麼也不剩了!

  靜依看著李安的背影,眸子閃過一抹異樣的光,隨即她低下頭,喃喃道:「李安,你究竟想要什麼?那個皇位,你是根本就不可能會觸及到的!你是想著利用元熙來幫你?」

  靜依的頭猛然抬起,看著灑進來的星星點點頭陽光如碎金一般,落在了屋內的桌子上、椅凳上、床帷上、地面上。「元熙,你千萬不要來!他的目的根本就是要殺你!」

  靜依到了窗前,深吸了一口氣,輕輕地打開了窗子,正好看到了在窗前盤旋的小麻雀。

  「灰灰!」靜依將小麻雀放在了手心,可是看到屋子裡根本就沒有什麼紙筆之類的東西,再一看外面時不時走過的守衛,靜依低頭一看那桌上還放著一方棉布的帕子,靈機一動,將那棉布帕子用力撕了一條,然後細細地纏上了小麻雀的腿,邊纏邊大聲道:「怎麼這麼不小心呢?一定很痛吧?」

  小麻雀嘰嘰喳喳地叫了幾聲,外面的守衛看到了,也不過就是匆匆一瞥!其中一人看到了靜依正在細細地為小麻雀包紮著腿,再看的確是並沒有夾雜其它的東西,這才放下心來。

  靜依小聲道:「快去找元熙,讓他看到你的腿。一定要阻止他來!一定!」

  小麻雀嘰嘰叫了幾聲,靜依點頭笑了,「試試看,看還能不能飛?」

  靜依擔心灰灰會被外面的守衛射殺,所以便將上身微微探出去了些,看著灰灰安全地飛出了這處農家院落,才放下心來。元熙,你千萬不要來!我身邊有血衛,不會有什麼危險的,你若是來了,才是真的中了他的計!

  皇宮內,明王妃早已是滿臉的眼淚鼻涕,哪裡還有往日的優雅高貴模樣?當一干人證、物證被送到了坤寧宮,她就知道自己這次怕是難以全身而退了!

  「父皇,母后,真的不是兒臣所為呀!兒臣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做下如此喪盡天良之事呀!」明王妃仍然是不遺餘力地在為自己辯解著。

  只是當這些人證和物證擺在這裡,眾人哪裡還會有人相信她一人之言?皇上微微擰了眉,眸子裡暗沉幽幽,他自然是看出了這是一出局,單單只是一個明王妃如何會做出如此令人匪夷所思之事?分明就是有人在刻意陷害!只是這陷害的證據卻是被搜羅的極為巧妙!這些證人裡面真真假假,摻合在了一起,越是這樣,越是將事情顯得更加真切了!若是所有證據都直指明王妃反倒是會被人看出是做了假!現在這樣,有的直白,有的模糊,才更加容易令人信服!

  明王妃身邊的一位婢女被帶了進來,「說!你去苗疆使臣的館驛做什麼?」

  明王妃一聽,整個人便有些哆嗦了起來,不可思議地看向了自己身邊兒的這個一直是信得過的丫頭,那眼神裡的警告之意明顯,讓本來就有些膽怯的丫頭更加地慌亂了起來!

  皇后冷聲道:「你叫什麼名字,速速報來。」

  「回娘娘,奴婢小蘭,是明王妃身邊兒的貼身侍女。」

  「你為何會出現在苗疆使臣的館驛?去找何人?」

  「回娘娘,奴婢是有事去找麗香公主身邊兒的一位婢女阿梅。」

  「麗香公主?你找她做何?」

  「回娘娘,是阿梅前些日子給了奴婢一些東西,讓奴婢想法子摻進平王妃的杯子裡,奴婢本來是不敢的,可是那阿梅說已經給奴婢下了盅,若是奴婢不聽她的話,便會生不如死。奴婢無奈,只好在平王妃的杯子裡加了東西?」

  「加了何物?」這次問話的是皇上。

  「回皇上,奴婢不知。奴婢也沒敢問,就怕那位阿梅姑娘會催動奴婢體內的盅毒。」阿蘭顫著聲回道。

  皇上此時也有些糊塗了!難不成,此事真的與明王妃脫不了干係?並且是暗中有麗香公主相助?

  明王妃此時腦子轉的倒是快,「你這個賤婢!我說好端端地為何會懷疑到我的頭上,原來竟是你這個賤婢做的手腳!你簡直是膽大包天了!」

  「王妃饒命!王妃饒命呀!奴婢真的不想的,可是那個阿梅姑娘以奴婢的性命相要挾,奴婢也是沒有辦法呀!」

  「皇上,此事居然牽扯到了苗疆的公主,您看?」皇后向皇上徵詢著意見。

  而下面的晉王則是明顯地有些不滿,明明說的是一名婢女阿梅,怎麼就牽扯進麗香公主了?他想著上前再說話,卻是被德妃以眼神制止了,她則是順著皇后的話道:「是呀,皇上。依臣妾看,此事,不如就算了吧。畢竟事關明王妃和苗疆公主,茲事體大!再說了輕兒不是也沒事嗎?不就是吐了幾口血的事兒!」

  皇后的臉上閃過不悅,這德妃明著是說不再追究了,可是卻是無意中說出這晉王妃在大殿上當著那麼多朝臣的面兒,吐了血,險些喪命!又說是事關明王妃,這分明就是在暗示她這個做皇后的有意偏袒嗎?

  果然,皇上不悅地看了皇后一眼,「此事事關我皇家顏面,而且還牽涉到了朕的孫兒的性命,豈能輕輕揭過!既然是事關苗疆之人,自然是要請苗疆的使臣一起做個見證!」

  賢王道:「父皇,現在平王妃身上的盅毒未解,而苗疆的大王子正在想法子為平王妃配製藥引,這個時候,怕是不妥,萬一再於平王妃的身體有損。您看?」

  皇上點了點頭,「賢王言之有理!這樣吧,此事押後三日再審!至於明王妃,就留在坤寧宮侍疾吧!」皇上又看了一眼這外邊的人證、物證,看向皇后,「其它的,就交由宮正司來看押。皇后以為如何?」

  皇后的眼神中閃過了一抹恨意,卻是轉瞬即逝!「臣妾遵旨!」

  德妃的眼中則是閃過了一抹幸災樂禍之意,皇后,你也有今日?這宮裡誰不知道這宮正司是皇后專門處置調查後宮之事的地方?是皇后的地盤兒!現在,皇上偏是命人將她們關押到了宮正司,這分明就是在警告皇后,若是她們有一絲一毫的損傷,你皇后怕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晉王也很快明白了過來,低了頭,將眼中的得意之色,掩蓋了。

  皇上吩咐完,便大步出了坤寧宮,到了宮外,又對著剛剛上任的御林軍統領肖強囑咐了幾句,便直奔勤政殿了!

  不出一個時辰,御林軍將坤寧宮圍住,軟禁了皇后的消息便飛速地傳遍了宮內的每一個角落!而幾位王爺、皇親國戚,自然也都是收到了這樣的消息!一時間,人人自危,因為誰也弄不清皇上的用意,竟是都有些不知該如何了!

  當然了,在這個消息傳出宮之前,元熙已經是在城外了!

  「王爺,您看!」初一指著不遠處的一隻麻雀道,「那隻小麻雀的腿上似乎是有東西?」

  元熙瞇了眼睛,「那是灰灰,是王妃回京後養的!」說完,便伸出了左手,果然,沒一會兒,那小麻雀便到了元熙的手心,衝著他一個勁兒的嘰嘰喳喳,元熙皺眉,「吵死了!再吵,我割了你的舌頭!」

  初一扯了扯嘴角,王爺竟然威脅一隻麻雀?不知道麻雀有沒有舌頭可以割!不過更奇怪的是,這只麻雀似乎是聽懂了王爺的威脅,竟然真的是一聲不吭了!不止如此,而且還低了頭,看起來有些蔫蔫的,好像是受了什麼委屈一樣!

  元熙將它腿上的布條扯下,正反面看了看,發現什麼也沒有,只是一小塊的棉布條兒!不由得冥思苦想起來!

  一旁的初一道:「王爺,王妃這是何意?為何讓這小麻雀傳信給我們,上面卻是隻字沒有?」

  一旁的晴天則是似有所悟道:「這說明了兩點,那便是依依現在並無性命之憂,至少,她還能有機會接觸到外面的活物!第二嘛,這上面隻字未提,要麼就是她找不到筆墨之類的東西,要麼,就是她擔心會被人看破,反倒是激怒了李安。」

  元熙將手中的棉布條再次輕揉了揉,喃喃道:「棉布!布條!布!不!意思是說要我們不要跟去!」

  晴天一皺眉,「極有可能是這個意思!也許,她的意思是說,我們的前面有陷阱,她想阻止我們去救她!」

  元熙的眼中閃過一抹狠戾,「有陷阱又如何?前面就是有神仙擋路,我李赫也是照殺不誤!誰也不能動我的依依一根頭髮!」

  「好!既如此,依依是我的師妹,我又如何能將她撇下不顧?走吧。」

  「不行!晴天你的身份不能暴露,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不但救不了依依,怕是連你也得搭進去!別做一些讓依依難受的事!你回去吧。估計這個時候,麗香公主會急得到處找你!不止是她,恐怕明王和晉王都會上門!你還是盡快去做準備吧!別讓咱們好不容易想出來的計劃功虧一簣!」

  晴天想了想,「可是你一個人,我實在是不放心!你身邊的人也並不多,萬一李安再設下了什麼陷阱?」話音剛落,便聽到了一陣急切的馬蹄聲!兩人順著聲音看去,原來是岳正陽和楊海朋二人騎馬趕來了。

  「你們怎麼會來?」晴天不解道。

  「王爺命府中的侍衛留了口訊給我們,我們自然就順著初一留下的記號一路跟過來了。好了,你快回去吧。我和楊海朋一起幫著王爺,不會出什麼岔子的!再說了,你以為這一路上,就只有這麼幾個人去救依依?」岳正陽出聲道。

  晴天此時倒是真有些佩服思慮周全的元熙了!因為是涉及到平王妃的清譽,自然是不能將此事聲張,所以元熙和他此次出來,也只是帶了十幾名侍衛跟著,若是人帶的太多,會引起京兆尹和巡城使的注意,到時候就麻煩了!如今看來,他早已在暗中布下了暗衛,自己都是被他給蒙騙過去了。

  「好吧,我先回城,你們要小心些!還有,一定要盡快地救出依依,我擔心那個李安這次又會出什麼新花樣兒,千萬不能讓依依出事!」

  「你放心吧,趕快回去吧,對了,宮裡那邊兒已經是按計劃成事了!你還是小心一些你的麗香公主吧。」

  楊海朋說完,幾人便快馬加鞭地向著郊外奔去,晴天看著這一隊人馬,若有所思地向著京城的方向看了一眼,也打馬回城了。

  靜依看著丫環小魚給自己端上來的飯菜,四菜一湯,清炒筍絲,豆角炒肉,清蒸鱸魚,還有一道甜菜笑口常開!靜依看著這幾道菜,眉頭微蹙,這幾道菜都是她平時愛吃的,可是這李安如何會如此清楚自己的喜好?難不成?

  靜依正想著,便聽到輕輕地腳步聲,抬頭一看,李安正笑吟吟地望著她,「怎麼樣?餓了吧?快吃吧!知道你最喜歡吃清蒸魚,不喜歡吃豬肉、牛肉和羊肉,所以我特地命人準備地清淡一些,至於這道豆角炒肉,是這個院子裡的婦人的拿手菜,肉放的也不多,你嘗嘗看,並無葷腥之感。」

  靜依有些不明所以地看著他,「李安,你究竟想做什麼?」

  「你不是早就料到了嗎?為何還如此問我?」

  「你想殺了元熙?」

  李安淡淡一笑,「只要你乖乖地配合我,聽我的話,也許我可以考慮留他一命!」

  「如何配合你?」

  「成為我的妻子!他李赫能許你一生一世一雙人,我李安照樣能!他此生永不相負!我李安許你三生三世永不相負!依依,你不是不信我是真的喜歡你嗎?那我會讓你親眼看著,我對你是如何地真心?」

  靜依看到了李安的眼中那種近乎於成狂的眼神,心底一顫!這樣的眼神,太執著、太堅拗了!靜依別開了臉,不再與他對視,而輕笑道:「其實,你無需對我說這些的!你知道,我的心裡只有元熙一人,根本就不可能再愛上別人!李安,我勸你還是不要白費心機了!你是想著利用我,來威脅元熙,不是嗎?因為他在乎我,所以,你要想方設法地再將他引至某處,然後,再以我為交換條件,向他換到你想要的,不是嗎?」

  李安的臉色一沉!「依依,你想的太多了!」

  「是嗎?」靜依起身,輕哼了一聲,「我想的太多了?你想要的,不就是封城的十五萬大軍嗎?你想要的,不就是當年我們從你手中拿回的那批巨大的寶藏嗎?你想要的,不就是要以封城為依托,來大肆發展你李安的勢力嗎?」

  靜依的眼睛緊緊地盯著一臉鐵青的李安,「李安,別告訴我不是!別讓我瞧不起你!」

  「夠了!」李安怒道:「蘇靜依,你真以為我不敢拿你怎麼樣?」

  「不!你當然敢!我自一進到這處院子的時候,便明白自己的處境,我知道,我是你的人質,是你綁來的人質,不是嗎?」

  李安的臉色由青轉白!眼中的怒火似是要將對面的靜依給燒著了一般!人質?有哪個人質會像她現在這般地愜意自在?有哪個人質,會有如此體貼的照顧?

  「依依,你不要逼我!」

  靜依聽到這句話時,手不自覺地輕顫了一下,不過,被她的衣袖給遮擋住了,所以對面的李安並未察覺!「逼你?李安,是你將我擄來此處!你想要如何?應該是你在逼我才對吧?」

  李安聽到靜依句句都像是一把尖刀一樣,在他的心窩子上捅,竟是怒氣反笑!「好!不錯!你說的都不錯!你說的那些東西,我的確是想要!不止如此!我還想要李赫手中的暗中勢力!他所有的一切,我都想要!」

  「不可能!」靜依想也不想,便脫口而出!

  「哈哈哈哈!」李安仰天大笑,「不可能?不!這個世界上只要你擅於謀算,永不放棄,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依依,相信我,你很快就會看到那一天的!很快!」

  靜依有種不好的直覺自心底裡如同是噴泉一樣一湧而出,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你到底想幹什麼?」

  李安笑看向靜依,輕道:「你說,如果我殺了李赫,會不會有人知道?」

  「你怎麼敢?這裡可是天子腳下?」

  李安搖了搖頭,伸出右手的食指,衝著靜依輕擺了擺,那眼神中透出極為詭異的笑容,「我只是說殺了李赫,可是我沒說會殺了平王!平王還是會好好兒地活在這個世上!這不好嗎?你仍然是平王妃!沒有人可以取代你的位置,待有朝一日,平王登基,你便是皇后,這一切都是按照你們原來的計劃來的,不是嗎?」

  聽著他這樣輕飄飄地幾句話,靜依只覺得心底裡發毛,像是墜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深淵裡一般!恐懼,來自內心的恐懼感,迅速地瀰漫至了她的全身!她甚至是感覺到了自己的根根汗毛都是直豎了起來!就在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李安要幹什麼!驚呼道:「不!你不能這麼做!」

  「不?」李安笑看向她,「你以為,你能阻止得了我嗎?我親愛的依依!」



第三十八章

     靜依看著李安笑的那般燦爛,如同是火紅色的夕陽,艷麗中帶了一絲邪魅,她靜自定下心神,眼睛直視於他,「李安,你休想!元熙的身份任何人都替代不了!我不妨提醒你一句,若是你真殺得了元熙,那最好是連我一塊兒殺了!否則,我定會想方設法地替他報仇,不死不休!」

  靜依的話如同是一把利箭一樣,穿透了李安的心臟!他的眼睛瞪的老大,目光中帶了一絲嗜血的味道,「依依,別逼我!雖然盅蟲對你沒用,可是不代表其它的東西對你也無用!我不想傷害你,所以,別逼我對你動手!」

  靜依輕笑了一下,長長的睫毛一閃,「李安,你以為元熙是個蠢的?先不是說他的武功的高低,就單單是他的那份籌謀,就不是你能夠殺的了的!不是我小看了你,李安,你若是有膽子,就帶著一起到你布下的陷阱前去看看。我倒是想知道,你是怎麼殺得了元熙的?」

  李安盯著靜依的笑臉,一瞬不瞬,這樣的靜依讓他感覺到了一種久違的熟悉感,狡黠!這個詞從李安的腦子裡一冒出來,他便笑了,「依依,收起你的這套心思吧!我是不可能讓你有和他見面的機會的!想見他?就看他有沒有命到這裡來吧!」

  靜依的眸子微閃,想不到李安竟是將她看的這樣透了!「隨你,不見便不見!早晚都是會見到的,何必急於一時呢?我倒是有些擔心你了!若是元熙真的來了,你李大公子,會是生是死呢?」

  李安淺笑了幾聲,「我會讓你知道的!」

  說完,李安便大步出了屋子,而靜依,則是若有所思地看了李安的背影一眼,想要頂替元熙嗎?你也得有這個本事!靜依想到這李安是潛進了明王府,此時為何又要打著元熙的主意?難不成,這一切都是明王想要的?不對!明王一來沒有這樣大的膽子,二來,現在也沒有這個時間和精力!那麼,李安究竟是在打著什麼主意呢?想到明王身邊兒最近新進招進來的幾名謀士,靜依的心突然一緊,難不成,他在明王身邊?因為是服用了易容盅,所以可以大搖大擺地進出明王府?根本就無需刻意躲藏?

  這個想法一冒出來,靜依自己就嚇了一跳!若真是那樣,那明王豈不才是最危險的?靜依搖了搖頭,不對!易容盅並不能長期服用,而且最多也只能是維持一個人的容貌十二個時辰不變,若是時間長了,易容盅便會自動失效,將原身的本來容貌暴露出來!而且距離下次使用也是要至少隔上三天才行!這樣一想,便又推翻了自己先前所想!

  靜依有些焦急,剛才在李安面前不過是幫作鎮靜罷了,怎麼可能真的不擔心元熙?猛然一低頭,看到了地上的幾隻螞蟻,因為是農家小院兒,所以屋子裡就直接是一種硬土砸瓷實了的地面,所以在農家人看來,屋子裡出現螞蟻,是再平常不過的!靜依靈機一動,便輕咳嗽了幾聲,果然,沒一會兒,那名叫小魚的姑娘便進來了,「夫人,您沒事吧?」

  靜依搖了搖頭,「沒什麼!可能是一時有些著急上火罷了!」

  「那奴婢幫您準備一些蜂蜜水吧?」

  「不必了!你直接給我送些蜂蜜來,再送一壺白水進來,我將蜂蜜含在口中,潤潤嗓子,再用白水,這樣可以止咳!」

  「是!奴婢這就去。」

  沒多久,便有一隻小麻雀自院中飛出,只是飛去的地方,卻不是平王府,而是離此地並不遠的一處看起來極為奢華的別院!

  元熙在岳正陽和楊海朋的陪同下一路向南,離京城越來越遠。

  「王爺,那邊兒山上的便是隆昌寺了。」

  元熙幾人停了馬,仔細打量著四周,他現在在一條南北路上,東面不遠處便是隆昌寺,西面是一片農田,再往前走是一處十字路口,旁邊就是一處村莊。看來靜依就是在前面某戶農家裡。停在這裡便可以看到前面似是有人來人往,大白天,卻是不易動手的。

  「召回一名血衛,將王妃周圍的情形都弄清林了。」

  「是!」

  「海朋、正陽,你們二人還是蒙上面吧。這裡萬一再有咱們的熟人,你們便暴露了。」

  「是,王爺。」

  元熙再度環視了四週一眼,「不能再往前走了!這村子裡定是設了埋伏。咱們的身份在這兒擺著,不能太過惹眼了。」

  「王爺言之有理!」岳正陽道:「萬一再是這李安夥同那明王定下的計策呢?到時候在御前參你一本,大鬧村莊,傷及無辜,你怕是一萬張嘴也說不清了。」

  「王爺,再有兩個時辰,天就黑了。是不是等到天黑再動手?」

  「等血衛的人回來再說。先下馬找個隱蔽之處,休息一會兒。」

  「是!」

  不一會兒元熙派出去打探的那名血衛便回來了,「啟稟主子,王妃被關在了最南側的那處農莊裡,院內共有二十餘名侍衛把守,同時那處農莊的四周的農戶全都是他們的人,預計總人數在百人以上。咱們的人最擅長潛藏的兩名潛進了那處農府,在暗中保護著王妃,其餘的全都分散了。另外,並沒有發現李安的蹤跡!」

  「沒有發現李安?」元熙的眼睛瞇了瞇,左手的拇指和食指、中指一起輕捻了捻,眼神猛然一暗,「他應該和依依在一處院子裡,擔心依依會再用什麼法子和咱們聯繫,所以定然也是在暗處盯著她。」

  「王爺,咱們要救王妃,偏生還不能大動干戈,最起碼不能在白天動手,這還好說一點,可是問題是,還不能讓人知道咱們是來救王妃的,否則王妃的清譽不保,定是會在京城掀起軒然大波!我想這李安定然也是考慮到了這一點,所以才敢如此大膽,將王妃劫來這人多之處!」楊海朋道。

  岳正陽兩眼瞪著,右手緊握著拳,怒道:「這個該死的李安!居然還不死心!王爺,我看他擺明了就是想著毀了依依的清譽,好將她順理成章的帶走!」

  楊海朋一愣,他沒有見過李安,更不知道以前發生在封城之事,所以對於這一點,他有些懷疑!

  而元熙則是笑道:「事情沒這麼簡單!這個李安的最終目的,應該就是為了引我出來,然後將我一舉殲滅,以報當年之仇!」

  「報仇?你們以前就有過過節?」

  岳正陽看了楊海朋一眼,見王爺並無心解釋,「以後再跟你細說。王爺,咱們現在怎麼辦?」

  「只能是等消息了!」

  「等消息?」楊海朋又愣了!

  岳正陽一臉嫌棄地看著他,「你怎麼這麼笨?哪裡像是什麼青年才俊了?自然是等王府會有什麼消息傳來了!笨!」

  楊海朋也不惱,只是微挑了挑眉,便站至一旁,不說話了!

  果然,後面的初一手上拿了一封信道:「王爺,這是王府剛剛派人送來的信,說是在王府門口發現的。」

  元熙接過打開一看,臉立馬就是一片鐵青!

  岳正陽一把搶過信,「怎麼了?」說完,自己將信上的內容一瞧,卻是又氣又覺得好笑!「這個李安瘋了吧?居然威脅你要你交出封城十五萬兵馬的兵符?他定然是瘋了!」

  楊海朋的神情一變,喃喃道:「十五萬兵馬?他要造反?」

  元熙的眸子上蒙上了一層冰霜,「不!他不是要造反,他要是逼我造反!封城是我的,封城的兵馬反了,自然是我在造反!他這一手還真是高明!既得了我的兵馬,還要讓我自己有苦說不出,不費吹灰之力,我便是再無可能活著回到封城!他與明王果然是一夥兒的!」

  「王爺,現在怎麼辦?」

  元熙的眼睛微瞇,臉上卻是浮上了一層慘人的笑意!「岳正陽,你和楊海朋去按照信上的地址去會那李安,可以先去找晴天要顆易容盅,記住到了那裡盡量地拖住李安,能殺了他,自然是最好的!」

  「那你呢?」

  「我留在這裡找機會將依依救走。」

  「可是那兵符?」

  「我府上有位擅長雕花的廚子,依依以前常說他雕的好看!你去找他雕一個羅卜的就成。」

  岳正陽和楊海朋齊齊抽了抽嘴角,這什麼王爺呀?這種辦法都想的出來!

  元熙看他二人走了,心裡卻是一沉,真的會這麼簡單嗎?這個李安向來狡猾,不可能沒有後招的。若是能這般輕易地就騙過了他,只怕這又是他的一個陷阱!

  元熙將初一叫來,低語了幾聲,初一會意,飛身離去,幾個起落,便看不到他了。

  元熙衝著那離自己約有二里地之隔的地方望了望,雖然看不見依依,但是他的眼睛卻是始終看向那個位置。身後的幾名侍衛看到王爺如此,便自動都後退了幾步,不敢上前打擾了。

  京城,苗疆使臣館驛。

  「大王兄,你救救我!我沒做!我真的什麼都沒做。你信我!我是被人冤枉的!」麗香公主哭的梨花帶雨的拽著晴天的袖子。

  晴天的眼中閃過一抹不悅,「你既然什麼也沒做!你怕什麼?安靜地待在你的屋子裡就是了!再說了,即便是你真的做了什麼,皇上也不可能會將你賜死的。所以,目前你還是沒有什麼性命之憂的!」

  「怎麼可能?我的婢女阿梅被牽扯了進去,我怎麼可能會全身而退?大王兄,你一定要救救我!」

  「好了!你怎麼聽不懂呢?我現在正在想法子替平王妃解盅,只要我能再將她救好了,你便罪不至死!至少皇上會看在是我救了晉王妃和平王妃的面子上,放你一條生路的!懂嗎?」

  麗香公主被他這猛然一喝,倒是清醒了不少!不錯,只要她們二人死不了,自己就還有機會!再說了,救她們的是自己的大王兄,皇上定然不會再對自己深究了!這樣一想,麗香的手一鬆,晴天便甩了衣袖進了自己的房間,開始研究解盅用的藥引了。

  晴天剛剛將迷戀香配製了不到一半兒,便又皺了眉,「不是說了沒事了!怎麼又來了!」話音剛落,便見岳正陽輕飄飄地進了屋子。

  「怎麼了?依依可救回來了?」

  岳正陽搖搖頭,「你這兒倒是熱鬧!聽說白天,明王和晉王都派人來拜訪,不過都被你擋了回去?」

  「哼!不過就是為了各使手段,收買於我罷了!你來到底幹什麼?」

  「王爺要我跟你要易容盅,明日我要去會會李安。」

  晴天皺了一下眉,走到一個小罐子前,從裡面取出了一個黑乎乎的東西,然後迅速地放入一個小瓷瓶裡。一旁的岳正陽看了,有些噁心的感覺,想想自己要將這麼個小東西給吞進肚子裡,岳正陽的臉就黑了下來。

  「收好!見到李安一個時辰以前服下。服用時,最好是對著王爺的面兒,這樣,易容的效果會更好。」

  岳正陽接過那個小瓶子,有些嫌棄地用兩隻手指夾著瓶子,咂巴了兩下嘴問道:「這麼個東西,真有那麼神奇?我要是事情辦完了呢?怎麼辦?」

  「用完後,再將這個服下就行了。」晴天說著,又扔給了他一個小瓶子。

  岳正陽接了瓶子,也沒打算立刻就走,「晴天,你還不打算成親?」

  晴天的身子一震,轉頭看向他,那一雙清明好看的墨色眸子裡,泛出了一絲冷光,「你想嘗嘗其它盅毒的味道?」

  岳正陽卻是將他的威脅直接無視,反倒是有些懶洋洋地在他的榻上坐了,「依依是王爺的,這一點,永遠都無法改變!說實話,你和我一樣,既然咱們都不可能與她共度一生,那便放手吧!對她放手,也是對自己的一種解脫!何必一定要將自己的一顆心給封死了?這世上的女子不止她一個!」

  晴天卻是彎起了唇角,「你不是也未成婚?」

  「我?你別忘了,我已經有了未婚妻了,還是皇上下旨親賜的!估計今年,我便要成婚了。我曾經偷偷地去看過那位二小姐,長的還是不錯的。雖不及依依,卻也是秀麗端莊,是個難得一見的一美人兒!最重要的是,她的性子和依依有些相似。一樣的溫柔可人。這一點,我還是比較滿意的!」

  晴天輕嗤了一聲,「得了吧,你!這大淵的中原女子,有幾個不是溫柔可人的?但凡是個小家碧玉都是知道溫柔賢淑,更何況是英國公府上的千金小姐?如此一來,你與賢王便成了連襟了吧?」

  岳正陽聳了聳肩道:「連襟又如何?本世子不想做的事,誰能強迫得了?」

  晴天好笑地看著他,「你即便是不想娶你那未婚妻,怕也是不成的吧?既如此,倒是不如多想想她的好,讓自己坦然接受這一現實為妙!」

  岳正陽一聽便黑了臉,「什麼話?我是真的覺得那個姑娘不錯!」

  「好了,趕緊走吧!你小心些,別讓人發現了!」

  「還用你囑咐?」岳正陽沒好氣地回了他一句,一個轉身,便自窗口躍了出去!

  晴天看著岳正陽消失的方向,眼中浮了一抹惆悵,是呀!自己的確是到了成婚的年紀了!現在自己的身份已經被確認了!娶一名王子妃是遲早的事兒!若是等著皇上或者是自己的父王給自己指門親事,倒是不如自己先找一個順眼的,至少,兩看不生厭,也便罷了!

  晴天歎了一口氣,轉身再度繼續製作那迷戀香,依依,既然無緣成為夫妻,做一世的兄妹,也是好的!至少,自己與他不是陌路人,總歸是有些情分的!

  次日一早,隱在暗處的元熙便看到李安果然自依依所在的那處院子裡走了出來,帶了十幾人出了村子,住南去了。

  元熙吩咐了一聲,便見初一等人隨他一起進了院子,因為是在村子裡,元熙怕驚擾到了當地的百姓,所以命令手下速戰速決,盡量將影響降到最低!

  元熙進了屋子,果然看見靜依正端坐於桌前,似乎是在等著他來救她。元熙一看到一日一夜未見的依依,心中大喜,「依依!」邊叫著,邊衝了進去。

  靜依衝他笑了笑,卻並未說話,只是就在元熙將要碰觸到她的那一刻,他驚覺到了不對!危險!他自年少便開始接受暗衛的訓練,又常年遊走於危險的邊緣,本身對於危險的感知力,自是極強!

  元熙的眼睛看著靜依那一雙清亮的眼睛裡,似是藏著一重陰霾,眼見那陰霾越來越厚,越來越濃重!元熙的心一緊!危險,來自他的正前方!

  元熙即將觸碰到她的手,立刻轉了方向,直接襲向了她的脖頸!

  初一進來時,便看到了這詭異驚悚的一幕!王爺竟然伸手掐住了王妃的脖子!而王妃的手中似乎是一閃,便見一把明晃晃的匕首襲向了王爺的腰間!

  初一驚呼一聲,「王爺小心!」

  便見元熙的身形一閃,避過那匕首,同時掐著她的脖子的手猛地一用力,將人給甩了出去!靜依的身子被甩了出去,後背撞到了牆邊的櫃子上,然後撲通一聲,便猛吐了一口鮮血,暈了過去!

  「將她綁了,弄醒問清楚王妃的下落!」

  「是!」初一驚魂未定,連忙吩咐了手下將人綁了。元熙則是在屋內環視了一圈,將血衛招來,「怎麼回事?為什麼在屋內的並不是王妃?」

  「回主子,屬下等看的清楚,王妃自被帶入這間屋子後,並未踏出過房門一步!」

  「王爺!」初一過來回話道:「她易了容!」說著,便將那假王妃臉上的面皮一揭,露出了她的本來面目!那血衛一看,大驚,「這應該是李安派來侍奉王妃的丫環。」

  元熙想到李安離開時,曾經去過一次廂房,眼神一變,飛身便撲進了左側的一處廂房!

  說是廂房,其實就是一間家裡來了親戚時,臨時的一個安歇之處!裡面並沒有什麼裝飾物,因為是農家的院落,裡面倒是放了一把鋤頭和一張犁,想來是家中無人時,便將這裡臨時當做了雜物間。

  元熙四處轉了一圈,並未發現任何可疑的地方,初一等人甚至是將地磚都敲了開來,也不見有什麼?突然一個念頭自元熙的腦中閃過,他閉了眼睛,細細地回想著李安進入廂房時身後是否跟了人進去,而出來時?

  元熙的眼睛猛地睜開,猶如是天邊的一抹寒光劃過,隱隱有將整個天際都要沐上一層寒光的趨勢!「不用找了,去十里外的長亭。依依被李安帶走了!」

  他的話音剛落,便見一名黑衣人飛身而入,「王爺,屬下找了您許久了!這是將軍派人送來的信。」

  元熙將手中的信打開一看,眼睛瞬間便是恢復了清明!只是其中似乎是還夾雜著一抹怒火!「好你個蘇靜依!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這一次,本王若不是好好兒地罰你,本王就不叫李赫!」

  初一一震,沒有看到王妃出去,那說明了什麼?王妃被人易了容?那岳正陽那邊兒,認不出王妃,萬一再傷了王妃?初一這樣一想,便是整個人如同是被扔進了冰湖裡,再一聽王爺的話,小心肝兒是一顫一顫的!再一偏頭,這屋子裡就剩了他一人,哪裡還有王爺的影子?

  初一趕快追了出去!眼看王爺的身形越來越快,初一暗叫不好!希望一切都來得及,王妃沒有出事,否則,岳正陽他們就等著家人來給他們收屍吧!

  長亭內,李安與岳正陽,也就是假的元熙面對面而站,李安笑道:「一別近三年,你倒是活的不錯呀!」

  「哼!」岳正陽輕哼了一聲,「李安,本王的王妃呢?」

  李安輕輕一笑,「我要的東西呢?」

  「李安,我要先見到依依!」

  「李赫,現在是我做主!不是你做主!你要麼就將東西亮一亮給我看看,要麼,就可以回去了。我相信在你到達京城的同時,平王妃與人私奔的消息也便會在京城裡滿天飛了!」

  「你!」岳正陽怒道:「李安,你究竟想幹什麼?」

  「自然是要我想要的東西了!只要你將東西交出來,我自然就會下令讓人放了你的王妃。你以為如何?」

  「哼!若是本王將你挾持了,你一樣會放了她。」

  「是嗎?既然王爺如此有信心,何不試試呢?」李安說完,便在那廊沿兒上一坐,大有等著你上前來抓我的意思!

  他這樣一坐,岳正陽的心裡反倒是沒底了!怎麼辦?看他如此有信心,想來定是出來將依依給藏了起來。可是會藏到哪兒呢?不知道王爺他們現在到底是得手了沒有?

  岳正陽思索再三,最終從懷中掏出了一個小包裹,然後輕輕打開,在李安的眼前晃了一眼,「看清楚了?兵符我帶來了!我要見見依依!咱們一手交人,一手交兵符!」

  只聽李安哈哈大笑了幾聲,「李赫!我該說你什麼好?說你是美人為重,江山為輕?還是說你,為了美人,可是連天下都不要?還真是兒女情長呀!」

  「廢話少說,你到底放不放人?」

  「放!自然是放!只不過,要在你歸天以後,本王才會放人!到時候,你李赫便是亂臣賊子了!只不過,不是用你李赫的名字!而是用李安的名字!」

  「你這是什麼意思?」

  李安笑道:「現在除了你們,還有別人也盯上了我。反正咱們都是同出一脈!都是先皇的骨血,誰做平王,不都是一樣?」

  岳正陽大驚,「你!你想殺了我,然後取而代之?」

  「不錯!本王可不像你!本王會殺了你,然後與依依比翼齊飛!美人,我要!江山,我也要!李赫,要怪就怪你不該娶了依依!她命中注定要站在天下最高的位置上,受萬人敬仰,而你,不配!」

  岳正陽一聽完李安這番怪異的腔調,便警覺到了附近有大量的殺手靠近!比自己帶來的還要多!「李安,你真以為你能殺得了本王?」

  「殺不殺得了,待會兒便知!」李安說完,右手一揮,便見從四面八方湧來了數十名黑衣人,將岳正陽和楊海朋等人齊齊圍住!一時間,展開了一場血腥的廝殺!

  李安笑吟吟地看著眼前這一幕,似乎是在自說自話道:「如此俊美的人死在這裡,的確是有些可惜了!」

  一旁站著的一名黑衣人的眼中早已是噙了淚,李安輕輕走到她身邊,在她的身上輕點了一下,那黑衣人立時便能動了,嗓子也能說話了!「我早已知道你有此心思。想不到,你竟是這般地著急嗎?為何不等元熙回到封城再下手?」

  這聲間赫然便是平王妃蘇靜依的!

  李安笑看向她,大手輕輕地在她的臉上撫摸了一下,隨即,只聽嘶地一聲,靜依臉上的那張面皮便被他給揭掉了!「怎麼樣?」他扶了靜依的肩看向了不遠處正在與人纏鬥的元熙,「看著他很快就要喪命於此,心裡是不是很難過?依依,我給你這個機會!你今日可以痛快淋漓的哭!只是過了今日,你再不許為了這個李赫掉一滴的眼淚!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靜依眼中的淚,一直在眼眶裡打著轉兒,可是到底沒有落下來!她吸了吸鼻子,強自將眼中的眼淚給忍了回去,「李安,我想知道,你和明王合作的條件,到底是什麼?你為何願意幫他?」

  「幫他?不!你太抬舉那個明王了!他是個什麼東西?如果不是他的背後有皇后,有護國公府的勢力,你以為我會站在他那邊?到底是個蠢的!自高自大,以為自己有多聰明,多有腦子!實際上呢?比起李赫來說,他可真是差遠了!說句實在的,如果不是因為他娶了你,我也許就不會先從他這裡下手了!」

  「這麼說來,你的最終目的,是明王?」

  「自然!毫不客氣地說,明王是這幾個皇子裡邊兒最不成器的!依依,我輔佐明王登基,對我來說,將來將他取而代之,則是最為容易的!殺他,易如反掌!」

  靜依緊緊地盯著他的眼,「李安,我不明白!一個皇位便有那麼重要嗎?你要皇位,就要害死這麼多無辜的人嗎?」

  「一將功成,萬骨枯!這個道理,你應該懂!」李安別開臉,不再看她。

  「苗疆王的華妃,和那個二王子,也和你是一夥的吧?」

  「哈哈!你倒是聰明!居然能想到了這裡!不錯!你還猜到了什麼?」李安一臉笑意地看向了靜依。

  「你和華妃是什麼關係?」

  李安這一次,並沒有急著回答她,而是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依依,你在套我的話!」說完,便轉頭看向了正在激戰的元熙等人!「罷了!告訴你也無妨!華妃,是我的親姨母!這個答案,你還滿意嗎?」

  靜依的確是被這個消息給震住了!沒有想到華妃居然就是李安的親姨母?這麼說來,華妃是漢人?「李安,其實還有個疑問困擾了我兩年多的時間,當初在華陽山,開啟哪處寶藏時,你是如何知道開啟的方法的?還有,你又是如何知道寶藏的消息的?是你的外公告訴你的?」

  李安這次沒有回答她,而是衝著她露出一抹略帶些神秘的微笑。

  而此時,剛剛擺脫了幾人糾纏的岳正陽,也終於發現了依依的存在!「依依!你沒事吧?」

  李安轉了頭看向了元熙,「怎麼樣?本王待你不薄吧?在你死前,還能與自己的心愛之人一見?這可是別人沒有的厚待呀!」說完,將手放入口中,長嘯一聲!便見從地下、農田里,鑽出了數十名的黑衣人,直襲向了正中間的元熙!

  靜依見狀,作勢就要往元熙的方向衝過去,李安快速閃身在她的身前攔了!可是靜依卻只是做了一個假動作,轉身便向後跑了!按理說靜依不會武,是不會輕易地躲過李安的!可是李安算準了,她見到這種情勢會往前衝,沒有料到她竟然是轉了身向後跑,一時呆滯了幾秒!可就是這幾稍,便足以讓靜依出了長亭!

  待李安反應過來,衝出長亭時!靜依已是沒入了新進湧上來的黑衣人中間!李安大驚,「不可傷她!」

  誰知,那些黑衣人竟是有十數人將她圍在了中間,做保護狀!這一幕,當即便讓李安呆住了!再轉頭看向元熙那邊,發現新湧出來的黑衣人,竟然是與先前出來的那一批,廝殺了起來!後來的這些黑衣人,個個下手精準!狠戾!一看便是受過特殊訓練之人!這一幕,將李安給震的可是不輕!這說明了什麼?說明自己很快就要陷入困境了!

  李安情急之下,想要再往前走,被身邊兒的人一把拉住,「主子,先撤吧!咱們的人不是他們的對手!」

  李安不甘心地看著被黑衣人圍在中間的蘇靜依,咬了咬牙,眸子裡竟是湧上來了一股猩紅色一股!當他看到自己這邊兒的人一個個倒下去,人數越來越少,終於,幾個飛躍,便不見了!

  黑衣人將先前李安帶來的人手斬殺殆盡,還欲再追,被靜依制止了!「無極,別追了!他本就善於隱匿,算了!萬一再中了他的盅術,不划算!」

  「參見殿下!」無極一跪,其餘的黑衣人也都齊齊跪了!

  「快起來吧!無極,先派人將這裡打掃一下吧。」

  「是!」

  靜依走到了岳正陽面前,笑道:「怎麼?頂著我家元熙的一張臉,感覺很好嗎?還不快快將那解藥服了?」

  岳正陽一愣,「依依,你怎麼知道我不是他?」

  「你的模樣雖然與他相差無幾,可是眼神、氣質卻是差了好多!若他在,此時週身的戾氣,怕是藏也藏不住的!」

  楊海朋也收了劍,「表妹,這是怎麼回事?他們又是什麼人?」

  「他們是我請來的幫手!無礙!此地不宜久留,咱們還是要盡快與元熙會合才是!」

  「想必王爺現在已經發現了你不在那農院中,也許正在往這兒趕呢!」

  靜依卻是皺眉道:「李安安排了殺手在農院裡,易容成了我的模樣,無論是誰去,怕是一時都認不出我的。我擔心!」

  「殿下放心!屬下已經派人通知王爺了!想來,王爺應該已經知道這邊的安排了!再說了,王爺的武功高絕,而且對於危險的感知力極強,一般人想要傷他,是絕無可能的!」

  靜依卻是有些慌亂道:「我擔心的,若是他看到是我,防備自然會卸下!都怪我,若是我一早知道李安會有這樣的安排就好了!還是我太笨了!」

  靜依說完,便要上馬,「不行!我實在是不放心!我去瞧瞧。」

  無極等人正要阻止她,便聽到了遠遠傳來了馬躥聲,「殿下,前面有人來了,也許是王爺!」

  「吩咐你的人都撤了!」靜依一邊吩咐,一邊看著遠處越來越近的人。

  待身形看清,面容也越來越清晰,靜依臉上的笑容終於綻開,而眼中卻是含了淚,一幅激動異常的模樣!

  「元熙!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那個假的蘇靜依沒有傷到你吧?」元熙一下馬,就被靜依給撲了上去,拉著他的衣袖、渾身上下打量了半天,邊說還邊帶了哭腔,可見是真的著急了!

  元熙卻是一動不動,就這樣冷冷地看著她,任由她說著,打量著。

  而其它人則是自動地避地遠遠地,岳正陽一指天上的驕陽道:「今天天氣不錯!很涼快!」

  楊海朋也是打著哈哈道:「嗯,是不錯!萬里無雲吶!」

  而一旁的無極則是嘴角扯了扯,看著天上明明飄著的大朵大朵的白雲,還有那驕陽似火的天氣,一臉嫌棄地看了二人一眼,隨即,下令撤了。王爺來了,這裡便不需要他們再留下了。免得再暴露了自己的行蹤。

  靜依叨叨了半天,終於覺出了氣氛有些不對,抬了臉,有些怯怯地看著元熙,「你怎麼了?沒事吧?」

  元熙看著她的眼神裡似是在醞釀著一場極為陰冷的暴風雪!這讓靜依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奇怪了,明明是六月天,自己這是怎麼了?莫不是傷風了?似乎這種可能性不大吧?

  元熙從靜依的眼神裡看出她有些自責、心虛!鼻間重重地哼了一聲,將她的小手一拉,然後靜依只覺得天旋地轉一般,嚇得就要閉眼之際,才發現自己被元熙給拽上了馬!

  元熙什麼也沒說,直接就打馬直奔城外的那處別院了!他一走,岳正陽和楊海朋卻是苦了一張臉,「太過分了!李赫,你別再讓我看到你!下次我見到你,我不與你大戰三百回合,我就不叫岳正陽!有你們這樣兒的嗎?啊?你去濃情蜜意去了!讓我給你們收拾這爛攤子!你當我是掃大街的!專門清理沒人要的廢物垃圾?」

  楊海朋一臉同情地搖了搖頭,「行了!別再嚎了!嚎也沒用!還是趁現在沒人發現,動作快一點兒吧!」

  元熙一路快馬急奔,到了別院,下了馬,也不管靜依,任由她一個人在上面坐著,自己則是大步進了院子,直奔後院兒了!

  而靜依這一路上雖然一直是倚在了元熙的懷裡,可是卻感覺到他渾身所散發出來的,不是柔情萬千,而是無邊的怒火!這個認知讓靜依有些手足無措了!想起上次自己自作主張,留在李安身邊,最終成功將那份寶藏給留了下來,那一次,元熙似乎是一心只想著自己有沒有受傷,一點兒生氣的跡象也沒有!可是這一次,她有點兒弄不准了!元熙,似乎是真的生氣了!

  靜依在下人的攙扶下,下了馬,一路小跑著進了後院兒,一進主院,便見元熙一人正坐在了正廳裡,一臉冰霜。

  靜依小心翼翼地進了屋子,慢慢靠近了元熙,然後又輕輕地拽了元熙的衣袖,晃呀晃的,「元熙,我知道錯了!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元熙冷哼一聲,「錯了?你倒是說說,你錯哪兒了?」

  靜依的神情一滯,眼珠轉了轉,才道:「我不該將消息傳給了無極,而不是你!如果我將消息傳給你,也許你根本就不會去那處農院了,這樣一來,也許你就不會遇到那名易容成我的殺手了!元熙,我當時只是想著無極離這裡最近,行事最為方便,再說了,你當時定然已經是不是在平王府了,我讓灰灰到哪裡去找你呀?所以才會讓灰灰去了別院!」

  元熙的眸子縮了縮,眼中的冰霜大有轉化成冰雹的趨勢!然後某人還不自知,竟然還有些邀功顯擺似的,笑道:「我的灰灰不錯吧?以前只是跟著你見過幾次無極,便能找到他!我厲害吧?」

  元熙深吸了一口氣,胳膊一揮,便將靜依手中的衣袖給抽了回來!

  靜依一愣,「怎麼了?你難道不是為了這個生氣?那要不然,就是怪我不該被李安制住嗎?你也知道,我不會武功的!他要制住我,還不簡單嗎?」

  元熙冷冷地看著她,那眸子裡陰寒一片,「你不會武功?無憂也不會嗎?司畫、司語也不會嗎?甦醒一整支的女子侍衛隊都是擺設嗎?蘇靜依,你除了會讓我擔心,還會做什麼?你現在知道你不會武功了!你當初設計這一切的時候怎麼沒想過你不會武功?如果制住你的人不是李安,而是上次那個一心護主的隨從,你怎麼辦?如果這次李安獸性大發,對你不軌,你怎麼辦?你口口聲聲說自己錯了!我看你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錯在了哪裡?你簡直就是不可理喻!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千萬不可再以身涉險!你為什麼不聽?你的耳朵到底是不是長在你自己的腦袋上?你到底有沒有把我說的話放在心裡?」



第三十九章 靜依吃醋!

  靜依從未見過元熙發這樣大的火兒!上次元熙對她發火,還是幾年前在隆昌寺的後山上,當時是因為吃了歐陽信的醋,所以才會對她惡言相向!可是今天,她明顯是感受到了來自他身上真實的怒火!這樣的元熙,讓她感覺到了一絲陌生,也感覺到了一絲的懼意!不是害怕他的怒火,而是害怕,他這樣的情緒會不會持續下去?他會不會除了指責她以外,還有其它的不滿的舉動?

  元熙看她的瞳也微閃,似是有些害怕!再看她的眼睛裡,似乎是還有眼淚在打著轉兒!元熙的心裡一緊,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人一把給揪住了一樣,生疼生疼的!

  元熙深吸了一口氣,強忍了將她摟進懷裡的衝動,咬著牙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冰冷無情,「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說著,走了屋子,「替王妃梳洗一番,然後隨本王回王府。」說完,便回頭冷聲道:「我在前廳等你。」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靜依看著元熙越走越遠的背影,心裡一涼,鼻子一酸,淚就吧嗒吧嗒地掉了下來,自己這次的確是膽子太大了些,可是還不是為了以後大家的安全?如今總算是知道了李安和明王是一夥的了!而且,還知道了他和華妃的關係,如此一來,晴天哥哥豈不是就知道應該要如何佈署了?怎麼元熙就這麼生氣呢?

  一旁的兩位侍女看到王妃竟然落了淚,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靜依吸了吸鼻子,「你們將我要換的衣物放下就行了,我沐浴時,不喜歡有人伺候。」

  「是!」

  靜依一個人進了浴室,在木桶裡泡著,想著自己這一天一夜心裡有多緊張,後來知道李安安排了殺手後,又有多擔心元熙,可是結果呢?這個元熙,竟然只會罵自己一通!別說好話了!連個好臉兒都不肯給自己!這是什麼事兒?

  靜依越想越氣,越想越覺得自己委屈,那眼淚就像是開了閘一樣,湧泉而出!邊哭還邊罵,「死元熙!臭元熙!白白地害人家擔心了你一場!你就只會欺負我!就只會凶我!我討厭你!我討厭死你了!我再也不要見到你了!」

  而樑上的無憂聽了,則是開始在心底裡為主子默哀了!自靜依和元熙會合後,無憂自然也就回到了靜依的身邊,繼續做她的暗衛,只不過,靜依一路上都在想著讓元熙如何消氣,所以把她這個人給忘了!

  無憂偏頭看了一眼外面,主子呀,你自求多福吧!剛才您可是罵痛快了!可是王妃可是真生氣了!這下,您可是真的慘了!

  很快靜依便梳洗好了,也換好了衣裳,到了妝台前,便有侍女上來要為靜依梳妝,靜依一瞧,心裡便更不是滋味了!自從與元熙成婚以來,給自己梳女的大多數時候都是元熙,可是現在呢?

  靜依想了想,「不必了,我自己來吧!反正待會兒也還是要再戴下帷帽的。」

  那侍女只好退下,靜依試著為自己盤一個簡單的髮髻,可是無論自己怎麼弄,也弄不成那樣兒!不由得有些氣悶!轉頭就道:「去把王爺叫來!」

  這話一說出來,可把那侍女給嚇壞了!渾身哆嗦著,「回王妃,奴婢,奴婢不敢!」

  靜依一瞧她嚇的這樣子,再轉頭一想,她不是在王府伺候的,自然不知道自己與王爺的相處模式!自己冷不丁的一句,把王爺叫來!的確是將她給嚇的不輕!哪家的妻子會如此說自己的夫君的?再怎麼著,也得是好聲好氣地,說一句,「去把王爺請來!」她可倒好,直接就是一個叫字!而且元熙還是王爺呢!這可是有違禮教規矩的!

  靜依想了想,擺擺手,「算了!不用去了。我自己來吧!」

  這樣想著,靜依便給自己簡單地將頭髮全部置後頸後,直接用髮帶給綁了,算是成了!什麼首飾也沒帶,轉身果然看見早已備好了帷帽,便自己取過來戴上了。

  靜依到了前廳,果然見元熙正在前廳喝茶,廳中還有一名琴姬在為他撫琴!看著他那一臉悠閒的模樣,沒把靜依給氣死!好你個元熙,我一個人在裡面難受的要死,你卻是倒好!一個人在這裡聽曲喝茶!好!既如此,她蘇靜依一個人走便是!

  靜依這樣想著,便也真的這樣做了,一跺腳,便出了前廳,直奔大門口了!

  元熙,你狠!我惹不起,我走還不成嗎?你就一個人在那屋子裡好好兒的聽著曲,喝著茶吧!那琴姬看起來長的不錯,還不時地給你拋著媚眼兒!好呀,我這就回去給準備辦喜事!給你納妾!實在不行,這王妃之位我也不要了,你愛給誰便給誰去!

  靜依到了門口,果然見已經備好了馬車,靜依什麼也沒說,逕自便上了馬車,而在馬車邊兒站著伺候的司畫和司語二人倒是有些懵了!這是怎麼了?怎麼就王妃自己氣沖沖地出來了?

  「還不上來?回王府!」靜依有些氣沖沖地聲音自馬車裡傳了出來。

  司畫和司語二人也不敢耽擱,趕緊地上了馬車,吩咐車伕,進城了。

  剛進城,靜依便又吩咐道:「去苗疆使臣的館驛!」

  「殿下,您不回王府嗎?王爺怕是在後面兒跟著呢吧?」

  「不必管他!他愛跟不跟!反正我是要去!」

  司畫二人交換了個眼神,無奈,只好讓車伕改道去了苗疆使臣的館驛!

  不一會兒,便有下人到了館驛門口將靜依幾人給迎了進去。靜依一進屋,便看到晴天正一臉好暇地看著她,「怎麼?受了委屈了?是不是被他罵了?」

  靜依一聽這話,便哇地一聲哭了出來,將跟在她身後的司畫和司語二人可嚇的不輕!王妃這是怎麼了?怎麼一見這大王子就哭了?剛才還好好兒的呀?

  接下來,更將二人的小心臟嚇的快要跳出來的一幕便展現在了二人的眼前!只見靜依竟是小跑著撲進了晴天的懷裡,嗚咽不止!邊哭邊道:「晴天哥哥,元熙欺負我!他欺負我!」

  晴天則是面上含笑,輕拍了拍她的背道:「好了!我都知道了!他也是為了你好!你都不知道他知道你失蹤時,都擔心成了什麼樣兒?你差點兒沒把他給嚇死!他不過就是對你吼了幾句嗎?別多想了!嗯?」

  聽著晴天明顯帶了寵溺的話,靜依卻是哭的更凶了!「他哪裡只是對我吼幾句?那冷冰冰地眼神分明就是想著將我給關起來一般!我討厭他!我再也不要回平王府了!我不要見到他!」

  「不至於吧?不就是凶了你幾句?他也是關心你,擔心你才會如此!」

  「他才不是!他還在別院裡跟別的女人不清不楚的!我討厭他!」

  晴天一聽,身子一僵,平王這人他倒是瞭解,對依依是一心一意,恨不能整天將她拴在褲腰帶上!怎麼可能會和別的女人不清不楚?信不信是一回事,可是晴天聽到這個,臉色卻是變了變,特別是那雙好看的眸子裡蒙上了一層冰霧。

  司畫急道:「沒有的事兒!屬下進去見過王爺了。不過是在前廳聽著別人彈琴罷了!並未有什麼逾越的舉動。」說完,心裡嘀咕道,王爺,屬下可是替您擋了災了!至少沒讓這位大王子誤會您,否則,平王府怕是就真的熱鬧了!

  晴天聽完司畫的話,臉色果然是好看了些。「依依,可是如此?」

  「哼!原本是聽琴的,誰知道現在做什麼了?保不準現在就拉了小手,親了小嘴兒,說不定兩人還去滾床單了!他就是個大壞蛋!愛幹嘛去幹嘛!我才不要再理他了!」

  靜依說著,便也抬起了頭,一臉可憐兮兮的樣子望著晴天。

  晴天一瞧她的眼睛都哭腫了,便有些心疼。「好了,先去打盆水,讓你家王妃淨臉。」說著,低了頭,柔聲道:「好了,待淨了臉,先用些東西,是先用些水果,還是直接用午膳?」

  靜依想了想,才用帶了沉重鼻音的聲音道:「我想吃葡萄!」

  「好,我這就派人去準備。」晴天說完,又幫她用帕子擦了擦臉,才笑著出去吩咐了。待他回來坐好,便見靜依與先前的樣子已是略有不同。

  「晴天,你絕對想不到,我從李安那裡知道了什麼?」靜依的神色有些嚴肅,沒了剛才的委屈模樣,「華妃!你們苗疆王的華妃竟然就是李安的親姨母!如此看來,他定然是與二王子和麗香公主早就有了勾結!說實話,若非是這些年你根本不在苗疆,否則,怕是以他們幾個人的能耐,你早死了不下百次了!」

  晴天一愣,這才明白地來,靜依使性子來這裡是假,將這個消息親口告訴自己才是真!饒是如此,她也不該一個人來!這會給她帶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依依,你急著來找我,就是為了這個吧?」

  「不止如此!還有呢!李安已經與明王達成了某種協議,助他登上皇位。他本來是想藉著我將元熙引去,然後一舉殺了他,再易容成他的模樣,佔了平王的位子,奪了元熙的那十五萬兵馬的兵權,還有元熙手上的所有財富!晴天,這個李安的心思真的是太過歹毒了!」

  「依依,李安不是一直想著自己繼承大統嗎?此時為何要相助於明王?」

  「我有種預感!這華妃與皇后之間,定然是不簡單的!而且,她們也許早就達成了某種共識!」

  「有道理!待我回苗疆後,定要將華妃的底細再好好查查!原來她是漢人!我一直以為她是出自苗疆,卻原來竟是出自江南!而且還是大淵名門之後!這樣的身份,怕是當年嫁於你父王為妃,都是極為委屈了吧!」

  「你說的不錯!所以我才說,這一切看似是明朗了,卻似乎是又透著些許的詭異!」靜依說完,便有些不自在道:「我急著來找你,便是先將這些事都告訴你!回頭,你再告訴元熙。」

  晴天一愣,「你為何不親口告訴他?」

  靜依一撅嘴,「我還在生氣!不想理他!他不是已經有美人相伴了嗎?那就讓他伴著吧!」

  晴天失笑道:「你們這兩個人!還真是有意思!罷了,我先去命人準備午膳。」

  靜依在晴天這裡吃了水果,又在晴天的陪伴下用了些午膳,才被他哄著到軟榻上躺了,有一搭沒一搭的跟他聊著天!不多時,靜依就睡著了!

  晴天看著靜依的睡顏,那眼下有著淡淡的青影,想來她昨晚定是不敢睡的吧!這個平王,怎麼就沒有發現依依的疲憊呢?不過轉念一想,這想嚇嚇她也好!省得她的膽子太大,什麼事兒都敢做出來!居然讓李安把好給劫持了?別說什麼李安武功高強之類的!他才不信!若是靜依不想被帶走,法子定然是會有的!

  看著靜依已然睡熟了,可是那緊蹙的眉頭卻是絲毫沒有舒展的跡象!晴天歎了口氣,伸出手輕輕地在她的額頭上將她的眉心給撫平了,那略有些溫熱的觸感,讓晴天仿若是被雷電擊中了一般!

  軟軟的,滑滑的,溫溫的!這樣真實的觸感,以後怕是不會再有了吧?等他回到了苗疆,要開始一系列的培養計劃,離開苗疆的機會便是不大了!那個老男人定是會恨不得將他給栽培的一點兒缺點沒有!這怎麼可能?

  一想到自己也要盡快地確定自己的王子妃,晴天的眼神便是一暗,目光清冷著,卻又是帶了一絲灼熱!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像岳正陽那般好福氣找一個與依依有些相似的妻子!

  晴天起身,看到就站在不遠處守著的司畫和司語,「你們可有通知王爺,依依在這裡?」

  「回大王子,通知過了。」

  「他何時來接?」

  「王爺說了,王妃的盅毒似是有要發作的跡象,所以才會送來大王子這裡。他處理完公事,稍後便來!」

  晴天點點頭,「也只好如此了。還有什麼人知道王妃來了我這裡?」

  「回大王子,現在基本上京中的達官貴人都知道了。怕是宮裡頭的皇上也知道了。」

  晴天聞言輕佻了下眉,失笑道:「這個依依呀!絲毫還不知道她這任性的行為給平王帶來了多大的麻煩!」

  「還好王爺寵著王妃,不然,怕是真的要被氣到了!」司畫也是一臉心疼的看著睡熟的王妃,「王妃就這樣不管不顧的跑到了您這裡來,若是被有心人大加利用,真的就麻煩了!王妃的清譽必會受損,而且怕是還要連累大王子的名聲也跟著受損了。」

  「你們明白就好!現在是我在京中,她可以到我這裡來使使小性子!可是若是我不在呢?說不定她就會回到平南候府去了!你們是她身邊兒的人,一定要記得勸著她些,別總是由著她的性子來!這次的事,也是王爺做的太過火了些!若是靜依沒有覺得受委屈,也斷不會如此的!更重要的是,她是真的擔心你家王爺,不想理他,可是自己得到的消息,又不得不讓他知道,所以才會想出這麼個法子來!」

  晴天看了靜依一眼,又道:「將我的話原封不動地轉給你家王爺。他會明白的!我知道他是想著要依依長個記性,可是這也未必就是最好的法子!說到底,依依是為了消除我和他身邊兒的一些隱患,才會出此下策,冒了這樣大的風險!」

  「是,屬下一定轉告王爺。」

  靜依在這裡一直睡到了近傍晚十分,才悠悠醒來。許是因為昨晚上基本上沒怎麼合眼,再加上這一天一夜,整個人的精神一直是處於高度緊張的狀態,所以才會睡的特別實,特別香!

  靜依一睜眼,便見司畫和司語二人在屋內守著,「晴天哥哥呢?」

  「回殿下,大王子說不能與您共處一室,而且他還要為您配製解盅的藥引呢。所以便去了廂房。」回話的是司畫。

  「嗯,什麼時辰了?」

  「回殿下,現在已經是酉時初了。您看,咱們是不是要回王府?王爺在前廳等了您已有近兩個時辰了。」

  靜依一怔,「王爺沒有進來?」

  「回殿下,王爺聽說您在休息,所以不想打擾了您,所以一直在前廳等著。」

  靜依想了想,「好吧,幫我整理一下,我們回平王府。」

  「是!」

  靜依梳妝好,到了前廳,果然見元熙正負手立於廳內,聽到了一環珮聲響,才轉了頭看過來。見靜依頭上已經是戴好了帷帽,看樣子,仍是簡單的梳了發。透過那層薄紗,元熙看到了靜依的眼睛似乎是還有些紅腫,心中略有些不忍,可是一想到她犯下的錯!這心中的怒火便又開始燃了起來!

  靜依走至門口,停了一下,偏頭問道:「王爺,您不是來接妾身的嗎?」

  元熙一愣,多久沒有聽到靜依自稱妾身了?又多久沒有喚他一聲王爺了?再聽著她略顯疏離的聲音,元熙的心一沉,「時候不早了,先回王府吧!」

  靜依聽完也不等他有什麼動作,便直接出了館驛,上了馬車。司畫和司語在外面候著,就聽到靜依清冷的聲音傳來,「司畫、司語,你們還不上來,等什麼?難道要本王妃下去扶你們不成?」

  二人聽了瞧了一眼,跟出來的王爺,見他臉黑的幾乎是跟鍋底差不多了,不由得心中有些腹誹,二位主子呀,您二位鬧彆扭,能不把我們這些小蝦米給夾在中間嗎?這到底讓她們聽誰的?

  二人見王爺站在了門口不動,更是不敢上車了!笑話!若是真的上了馬車,不知道回頭王爺會不會一掌直接將她們給劈了!

  元熙的眼睛直直地看向了馬車,最終是轉了身,向著前面的駿馬走去。司畫和司語見王爺上了馬,這才鬆了一口氣,躍身上了馬車。

  到了平王府,靜依被司畫扶下來後,便站到了大門一邊,低頭恭順道:「王爺請!」

  靜依的這一做法,當即就把初一等人給嚇的眼珠子差點兒沒掉出來!這是他們的平王妃嗎?怎麼這麼奇怪?就連從裡面迎出來的管家和門邊兒的守衛都是嚇了一跳!而初一到底是跟著他們的時間長一些,自然是明白,王妃生氣了!而且是很生氣!偷瞄了王爺一眼,不由的有些同情起王爺來了!王爺呀,王妃生氣了,後果很嚴重!您還是自求多福吧!

  元熙下了馬,黑著一張臉,冷冷地掃視了一圈兒,下人們便都不敢再抬頭看了!更是個個兒都倒吸了一口涼氣!現在留在府上的都是多年追隨於他的親信,一看他這表情,自然是知道主子的心情不好!千萬是惹不得的!

  靜依可不理會這茬兒,一幅賢妻的姿態,在門口恭敬相迎,這人來人往的一些人們看了,還小聲地交頭接耳道:「你瞧瞧人家平王妃!都說平王寵妻如命。可是你瞧瞧人家平王妃一點兒恃寵而驕的性子也沒有!當真是賢妻呀!」

  「就是!要是尋常的女子得了丈夫如此深厚的寵愛,怕是早飄到天上去了!哪裡還會記得這些規矩?」

  靜依聽著這些議論聲,倒是揚了揚眉,沒想到自己這般負氣的作法,倒是給她賺回了一個好名聲!不錯!至少委屈了自己,沒有白委屈,也不是一無所獲!至於邊兒上那位,他愛咋著就咋著!她才懶的理他呢!

  元熙在靜依的面前稍停了一下,便大步進了院子,也不見有片刻的猶豫!靜依見了,心中是又氣又覺得委屈!你個死元熙,態度好一點兒會死嗎?就是這般的傲!好!我就看咱們誰傲的過誰!

  誰知待靜依一進了前廳,立時便呆了!不止是她呆了,就連她身旁的司畫和司語二人也是呆了!

  只見大廳上,那位在別院中為元熙撫琴的美人兒也一併回來了!卻不是丫環的打扮!當然了,也不是姬妾的打扮!只不過在這王府中,除了一位王妃外,其它人都是做下人和侍衛打扮,而眼前這位卻不是下人打扮,更談不上是侍衛了!如此一來,反倒是顯出了她的特別了!

  「奴婢給王爺請安,給王妃請安。」

  靜依一抬眼,見這美人兒真真是生的嬌媚如花,那媚眼含思,眉梢含春,如柳條兒般的小腰,不盈一握!真真是人間尤物!靜依只一眼,唇畔便含了笑,「王爺真是好眼光。妾身這就為王爺去準備,免得王爺心急。」

  說完,也不看元熙和那名美人兒,便轉了身越過了二人直接就回到了文華院了!

  靜依一進文華院,便吩咐了甦醒,所有的侍衛將文華院給守牢了!誰都不准進!尤其是王爺!若是王爺敢踏進來一步,她便將她們全數都遣回封城去,一個也不留!

  這甦醒等人,哪裡見過王妃發這麼大的火?跟了王妃這麼久,何曾見過這等陣勢?司畫和司語對望一眼,看來王妃是真的惱了!這王爺也真是的,明知道王妃還在氣頭上,怎麼又弄了個美人兒回來呢?

  靜依吩咐完了,便直接進了寢室任誰叫也再不肯出來了!靜依一進屋子,那眼淚便不爭氣地一個勁兒地直掉!她看著這屋子裡的每一件裝飾,每一件擺件兒!這都是元熙根據她的喜好,命人準備的。有的東西還是特意從封城帶回來的,就是怕她會不習慣新環境,怕她相信何嬤嬤和海棠!如今,她覺得受了委屈,再一看這些東西,便是真的想起了自己在封城的那些日子了。

  靜依這邊兒一個人哭的沒完沒了。那邊兒,元熙卻是冷了一張臉,看著眼前的美人兒,「雪舞,本王的吩咐可都記下了?」

  「回王爺,奴婢記下了。」

  「很好,進了定國公府,一切要萬事小心,千萬不可大意!還有,盡量不要顯露你會武之事!否則,怕是你難以脫身!」

  「是,奴婢謹記。」美人兒說完以後,抬眼看向了元熙,「王爺,奴婢不日即將進入定國公府了,可是奴婢的家人?」

  「你放心就是。本王自會安排妥當!記住進入定國公府後,切勿和暗閣中的任何人聯絡,有事,本王自會找你。」

  「是!奴婢明白。只是,王妃剛剛似乎是誤會了什麼。」

  元熙衝她擺擺手,「此事無需你擔心。做好你自己的事就是!」

  「是!奴婢告退。」

  元熙看著雪舞退出了前廳,這才有些無奈地慢步到了文華院。他自然是還不知道靜依下了死命令要將他擋在院外的。等到了院門口,一瞧這甦醒等人一臉的戒備和為難之色,他便是有些明白了!

  「怎麼回事?」

  「啟稟王爺,王妃交待了,說這文華院,您不能進!說她的寢室太舊了,比不上西院兒的擺設新,請您去那邊兒歇息!」甦醒面無表情道。

  元熙的嘴角扯了扯,臉陰了陰,最終開口問道:「你們連本王都敢攔?看來,真是長膽子了!」

  「王爺,您說過的,屬下等進了平王府,便是王妃的人了!此生唯王妃一位主子!」甦醒面不改色道。

  元熙一愣,沒錯,他的確是這樣要求過她們的,沒想到,現在是搬起了石頭砸自己的腳!這下可真是讓他有些哭笑不得了!「本王如果一定要進去呢?」

  「回王爺,那屬下便要冒犯了!」

  「哦?本王倒是想瞧瞧你們是怎麼個冒犯法?」元熙說著,渾身的氣勢便是一凜,整個人的殺氣頓時外洩!將甦醒等人驚的不由得後退了半步!有些不可思議地看向了王爺。

  「王爺,請您高抬貴手,不要為難屬下等人了!王妃說了,她知道您的武功高絕,您要是硬闖,在場沒人能攔得住您,可是您若是硬闖了,那就說明在這王府裡,的確是再無她這個王妃的一席之地了!倒不如回娘家的好!至少她的小院子,娘家至今還給她留著。不會棄了她這個女兒!」

  司畫說完,一臉憂色地看了王爺一眼,希望王爺能明白,現在王妃正在氣頭上,還真是什麼事情都做的出!萬一王妃真的使性子回了娘家,那王爺可就真的慘了!連帶的整個王府裡的下人全都慘了!

  果然,司畫這話一說完,元熙的整個人的身形便是一僵!他微瞇了眼,難道自己真的做的有些過火了?下午晴在將靜依得來的消息都告訴他了。這幾條消息,對於他們來說,的確是極為有用!特別是這李安與華妃之間的關係,更是讓人有些匪夷所思!元熙甚至是想到了這華妃會不會與當年苗疆的宮變有關?與當年的苗疆王妃的死有關?

  元熙衝著那寢室的方向望了望,見到司畫意有所指的眨了眨眼,便明白了她的意思。元熙無奈地一笑,扭頭回了書房了。

  司畫見王爺走了,便知道他是明白自己的暗示了。

  元熙回了書房,坐在椅子上隨手拿起了一本書,可是怎麼也看不下去!抬頭看看天色,還沒有黑透,自己現在去,怕是不妥!再說了,司畫將話都轉達的這麼清楚了,萬一依依沒有消氣,反倒真的使了性子回娘家,就麻煩了!

  元熙有些頭痛的撫了撫額!都怪自己平時太寵著她了,她才會有那麼大的膽子!居然敢再跑去作誘餌!說到底,是自己的錯,是自己將她寵的無法無天了!能怨得了誰?還真是不能全怪依依!自己才是那個罪魁禍首!如果自己一開始沒有寵著她,她哪裡會有這樣大的膽子?再想想現在!竟然連自己都敢攔了!這放在哪一個高門大戶裡的夫人敢如此對待自己的丈夫?

  元熙這樣一想,臉上便揚起了一抹苦笑!不過那苦笑裡似乎是還隱隱透著寵溺!自己的媳婦兒,自己不寵,誰寵?自己錯就錯在不該用這樣錯誤的方法來讓她長記性了!應該是好好地與她講講道理,那樣她就不會生氣了吧?說起來,這主意似乎是楊海朋這個混蛋給自己出的吧?當時說什麼,女人不能太慣著!瞧吧!讓你自己慣出毛病來了?

  元熙甩了甩頭,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該怎麼把依依給哄回來?也不知想了多久?元熙的身子一直是一動不動,若不是因為他的眼睛還是睜著的,一定會讓人以為他已經睡著了!

  突然,元熙的眉毛動了一下,「什麼事?」

  一道黑影無聲無息地自窗外飄進來,單膝跪地道:「王爺,屬下等人已經追蹤到了李安的落腳處。」

  「哦?在何處?」元熙的身子離了椅背,一臉凝重的問道。

  「回王爺,在城東的一家綢緞莊。屬下已經命人遠遠地守著,目前為止,並未驚動李安等人。」

  「好!如此甚好!記著,先遠遠地跟著,什麼也不要做!只是要看著他都跟什麼人來往便成!」

  「是,王爺。」說完,那抹黑影便再度消失在了夜色中。

  元熙的眉心微擰,「無傷!」

  「屬下在!」又是一道黑影自房樑上落下,極為恭敬地在元熙的身前落地。

  「吩咐暗閣的人,將平南候府的人都給盯緊了,千萬不能出任何的差錯!我擔心,他極有可能會向平南候府的人下手!」

  「是!」

  元熙起了身,有些憂慮地向窗外看了一眼,看著那一彎尖細的月牙兒,元熙的眸子裡閃過了一抹狠戾!李安,你竟然還敢打依依的主意!好哇!這一次,我絕不放過你!

  元熙看到一旁的古琴,想了想,便拿了古琴,自己盤膝坐在榻上,開始撫琴了!這一次,他彈的是《鳳求凰》!

  文華院裡的靜依自然是聽到了這琴聲,只是一入耳,她便知道這琴聲是元熙彈出來的。只不過她現在卻並不是想著也許這是元熙在刻意地討好自己!偏偏想著,是不是在討好那個新來的美人兒?還彈鳳求凰?想來是想著將那美人兒納為妾室了!這樣一想,靜依的心裡便是七上八下的!怎麼辦?自己要不要去捉姦在床?回頭自己又否定了!不會的!元熙說過只自己一人的!絕不會再找什麼女人相伴的!

  靜依突然又想到這裡可是古代!可是封建社會!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嗎?再說了,這男人可是會變的!就像元熙以前才不會這樣凶自己!可是現在不是凶了?記得前世在哪本書上看過,說男人是這世界上最不可靠的一種動物!男人的話最是信不得的!現在想想,也許有道理呢!

  這樣想著,靜依的心便再度地糾結了起來了!一會兒覺得自己應該信任元熙,愛情要建立在相信信任的基礎上!一會兒又覺得男人是世界上最為善變的動物,自己怎麼能相信男人的話呢?不是自己欺騙自己嗎?

  靜依聽著琴聲,一會兒又想起了以前元熙在自己身邊撫琴時的優雅瀟灑,一會兒又想起了他上午對自己的責怪,一會兒又想起了今日他在別院的前廳和某個女人眉目傳情的場景!總之,那廂彈琴的元熙的心倒是慢慢地靜了下來,可是這文華院裡的靜依,則是根本就不可能安然入眠了!在床上翻過去覆過去,睡意全消!

  守在門外的司畫和司語二人自然將屋內靜依的一舉一動都聽了個清楚!知道王妃忐忑難安,難以入眠,再想想現在孤身一人的王爺,心裡倒是不知道怎麼形容這兩個人了!原本多恩愛的兩位主子呀!怎麼就成這樣了呢?她們可不相信主子會看上那名美人兒!那樣的美人兒,她們見的多了,王爺若真是喜歡那樣的,早就找了,何必還等到現在?

  可惜了,這些話,她們現在也不敢跟裡面的那位主子說,否則,說不定自己就會被主子給趕回封城了!

  入夜,一道頎長的身影鑽進了文華院的寢室內,守在門口處的司畫和司語二人自然是看見了,不過卻是低了頭,裝不知道罷了!而屋內的無憂在感應到有人來時,第一個反應便是手上握緊了長劍,不過感受到是來自那熟悉的氣息,便再度隱入了黑暗中。

  元熙慢慢地靠近了床榻,屋內的燭火並未熄滅,元熙知道依依不喜歡黑,不喜歡一個人,所以往日裡,無論他回來多晚,她都會等他,哪怕是有時困的不行了,也仍是要倔強地倚在軟榻上等他回來。現在看到屋內的燭火一閃一閃的,再看到隔了帷幄,裡面的人似乎是還未睡著,先是一喜,再接著不由得便是一皺眉!這麼晚了,還不睡?莫不是病了?

  元熙慢慢地靠近了帷幄,輕輕掀了,見裡面的床帷並未落下,而靜依正背對著外,不知手裡在鼓搗著什麼!

  靜依是側躺著的,元熙離的近了,才聽到了她的嘴裡還嘀嘀咕咕地說著什麼,臭元熙、壞元熙之類的話,聽著聲音似乎是有些啞!元熙的眸子一暗,難道是傷了嗓子?

  靜依吸了吸鼻子,左手放於臉側,右手則是在床上胡亂的擺弄著元熙的枕頭,這個該死的元熙,是不是真的去和那個新來的美人兒一起去消遙快活了?自己在這裡傷心難過,他可倒好!想來,定是想著要將她給留在身邊了!

  靜依越想越氣,不由得有些惱火道:「死元熙!臭元熙!就知道騙人!說什麼一生一世一雙人!還不都是為了哄我高興!騙我的?我早知道男人的話最是不可信了!偏我還是這樣傻,信了你!哼!現在倒是好,無緣無故弄了一個美人兒進府了!我怎麼辦?怎麼辦?」

  說著說著,便已是又帶了一絲的哭腔兒了!

  站在床邊的元熙聽了,臉便是一黑,敢情依依這是將他當成負心漢了?

  元熙輕歎了一口氣,聲音不大,可是靜依還是聽見了,翻過身來一看,拿起了一隻枕頭,便向元熙丟了過去!



第四十章 萬千冰箭!

  元熙也不閃不躲,任那枕頭打在了他的身上,然後再將枕頭接住,歎了口氣,將枕頭扔在了床上,自己則是坐在了床邊。

  「誰讓你進來的?是司畫她們放你進來的?」

  「依依,你該知道我的身手,她們是攔不住的!」

  「哼!我就知道她們都是你的人!說什麼事事都聽我的安排!騙人!根本就是在騙我!如今我們一吵架,她們立刻就都站到了你那邊!好!既然如此,我還留在這裡做什麼?」

  元熙一把拉住她,「依依,別鬧了!我知道今天凶你讓你生氣了!可是你也不想想如果你不是這麼膽大,我如何會生氣?我是個男人,靜依,你自己想想這是第幾次了?我總是讓你置於危險之中,讓我如何自處?我還總是口口聲聲地說要許你一生無憂!可是結果呢?我給了你這麼多有力的保護,你卻是全都捨了,寧願自己做餌?依依,你可有替我想過?」

  靜依的身子一僵,元熙說的沒錯,自己這次的確是比較危險,他擔心自己所以才會對自己沒了好臉色吧?可是心裡這樣想著,嘴上卻是不肯服軟兒,「我怎麼沒有替你想?如果不是為你著想,我又何必如此冒險?我做這一切還不都是為了你?你倒好,上來不問青紅皂白就對我是一陣責怪!你以為我心裡好受嗎?一天一夜,我一下也不敢閉眼,就怕是會錯過什麼重要的信息!更怕那個李安會對我做出什麼事來!可是你倒好!一見面就對我凶!還一臉冷冰冰的樣子,分明就是看我不順眼罷了!既然你看我不順眼,我還留在這裡礙你的眼幹嘛?」

  元熙有些哭笑不得,輕哄道:「依依,你不能不講道理!我只是生氣,並沒有看你不順眼!你這是在冤枉我!再說了,我生氣臉上自然也就是有些不高興了,誰又說是你在這裡礙我的眼了?」

  靜依聽了,卻是將元熙的手掙開,又猛地推了他一下,像極了一個彪悍的江湖俠女,「還說不是?如果不是,你為什麼要帶著那個美人兒回來?說!你是不是看上了人家姑娘,想要納她為妾?沒關係,我是賢妻嗎?我大度,我不在乎!自今天起,你愛跟誰好便跟誰好!愛去寵幸便去寵幸誰?就是不許再是我的文華院了!」

  說完,便又猛地一下將元熙給推到了地上!

  靜依跪坐在床上,看著跌坐到地上的元熙,那模樣有些好笑,明明是一個俊逸的親王,此時卻是有些失了平時的儒雅氣度,也沒了戰場上的意氣風發,反而是用有些尷尬的姿勢坐在地上!

  可是靜依沒有笑,反倒是更氣了!明明是有些尷尬的姿勢!明明是有些失態的動作!怎麼這個男人做出來偏又是這樣的好看?難怪會引得眾多的美人兒對他愛慕不已呢!這樣一想,便想起了那名琴姬!靜依黑著一張臉道:「你還不走!去你的那個什麼琴姬美人兒!別來這裡煩我!」

  說著,靜依便賭氣地撅了嘴,然後將姿勢改為了抱膝坐著,眼睛裡卻是看起來水漾漾的!

  坐在地上的元熙一聽她這話,便知道她是吃醋了!嘴角微微地上翹,一抹好看的弧度便呈現在了他的俊顏上。他動作緩慢地起了身,「依依,你吃醋了!」

  靜依卻是扭了頭,不理他。

  元熙到了床前,蹲下身子,看著一臉倔強的靜依,笑道:「依依,我倒是真高興看到你這樣吃醋!說明你心裡是在意我的,不是嗎?這麼說來,你是在別院看到我聽琴了,所以才賭氣去找晴天了?」

  「不是!我幹嘛要賭氣!我就是想晴天哥哥了!他比你好,他才不會凶我!更不會將我一個人晾在一邊兒不理我!哪裡像你這般,平時說的那麼好聽,可是臉一冷下來,說不理我便不理我!我幹嘛還要在意你!在意你的結果就是被你罵!我才不要在意你了!」

  元熙聽她這樣一說,臉便是一沉!「你再說一遍?」

  靜依一愣,轉頭看向他道:「什麼?」

  「你說你不要在意我了!你說你想晴天哥哥了!依依,你真這樣想的?」元熙有些陰惻惻地聲音響起,似乎是靜依一說是,元熙就會將她給生吞活剝了似的!靜依看到元熙這個樣子,也是稍稍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就回過神來,也不懼他!反而是挺了挺上身,以大無畏的精神道:「是不是這樣想的,有什麼要緊?反正你都有旁的美人兒在側了!我憑什麼還要一顆心拴在你的身上?我就是想晴天哥哥了,怎麼樣?你是要打我不成?」

  靜依話說出來,其實就有點兒後悔的意思了!而且說到後面的時候,已經是明顯地沒有前面有氣勢!聲音也是越來越弱!

  而陰著一張臉的元熙,則是猛的就起了身,將靜依給嚇了一跳!還沒等靜依反應過來就見元熙一把抱住了自己,再然後就覺得是天翻地覆!而她自己而是呈一字形,趴在了元熙的大腿上。

  「你幹嘛!你這個壞人!你放開我!」靜依手腳並用,想著掙開元熙的拑制!可惜了,自己一個弱女子,又半分武功沒有,哪裡是元熙的對手?

  元熙低了頭,有些威脅的語氣道:「你要是再這樣,我不介意點了你的穴道!」

  這話一出來,靜依立時便不動了,反倒是仰起了頭,看向元熙,「你到底要幹嘛?快放我下來!」

  元熙不語,左手一抬,靜依看了,眼睛瞪的老大,驚呼道:「你要打我?」

  她這一嗓子,可把暗處的無憂,和外面的司畫和司語給驚的不小!王爺竟然要打王妃?這簡直就是奇聞哪!誰不知道王爺寵王妃寵的跟什麼似的!怎麼說打就要打了?

  元熙的眼中閃過一抹寵溺,左手在她喊出話來的同時,便輕輕地落了下去!的確是拍向了靜依的臀部!不過,說打,真的是太勉強了!無憂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王爺的手,與其說打,倒不如說是在給王妃按摩更合適!

  靜依卻是覺得又羞又惱!自己居然被他給打屁股了!這叫什麼事兒?自己是小孩子嗎?再一想,無憂似乎是還在暗中看著吧?這也太丟人了!靜依越想越氣,竟是嗚嗚地哭了起來!

  元熙一看靜依是真的哭了!又慌了手腳!本來是打算象徵性的懲罰她一下,讓她長長記性,看她以後還敢不敢這樣與自己這般說話?看她還敢不敢再說什麼不在意自己,想念晴天之類的話!哪知,才一下下去,靜依便哭成了淚人兒一般!元熙慌了神兒,忙問道:「怎麼了?我沒用力呀!到底怎麼了?是不是身上有傷?我不小心碰到了?」

  靜依卻是只哭不說話,元熙趕忙將她的身子扳了過來,又將她抱在了懷裡輕哄著,「好了!別哭了!是我不好!我不該凶你!不該讓你生氣,行了嗎?別哭了!你瞧瞧你這眼睛,還沒消腫呢,怎麼又哭了?」

  靜依卻是輕捶了他幾下才道:「要你管!你走開!走開!你是壞人!你就會欺負我!這裡到處都是你的人,你們全都欺負我!」

  靜依說完,便想起來什麼,從元熙的懷裡跳了出來,叫道:「無憂,出來!」

  無憂飛身而



第四十一章 庶妃之死!

  皇后的身子不由自主地便低了一些,現在是什麼情況?不允許她再有什麼皇后所謂的驕傲了!可是皇后到底是皇后,雖然姿態稍低,可是她整個人的氣質卻是並未發生改變。

  皇后眉目一轉,便有了想法,「啟稟皇上,還是先請人好好查查那那人的屍體吧,也許能找到什麼線索也說不定。」

  皇上的視線終於在皇后開口的那一剎那移開了。皇上的聲音冷的沒有一絲溫度,「肖強,還不去?」

  「是!」

  肖強一下去,這大殿內頓時便靜地幾乎是如同沒有人在一般,甚至是連人的呼吸聲都幾乎聽不到了!明王妃此時腦子一片混亂,這證人沒了,雖然是徹底沒了會指證她的機會,可是在眾人的眼裡,於她卻是更為不利了!

  麗香公主的神情也是有些懵了!臉色有些白,眼神慌亂,怎麼回事?一切都安排的好好的了,怎麼就說變就變了?什麼人殺了她們?難道是皇后?麗香看向高座上的皇后,見她一臉的冷漠,並無什麼不妥,到底是什麼地方出了差錯,怎麼會變成了這個樣子?是誰?是誰在背後搗鬼?

  不止是她!皇后、明王、明王妃等人全都在想這個!到底是什麼地方出了紕漏?好端端的人怎麼說死就死了?這下可好了!有理也變成沒理了!不是她們安排的,也成了是她們安排的了!

  許久,德妃才輕道:「皇上,既然這證人都沒了。依臣妾看,還是算了吧。畢竟都是我皇家的媳婦,如此這樣也好,省得我皇室顏面不保了!」

  大公平李平一聽這話,便瞪向了德妃,這德妃說皇室顏面保住了,分明就是指明王妃沒有被當場指證,皇家顏面才得以保全!而且一句都是我皇家的媳婦,又再次將兩名苦主的身份推了出來。同樣是王妃,就端看皇上的態度了!

  皇后卻是淡聲道:「德妃說的不錯。都是皇家的媳婦,手心手背都肉。皇上,這明王妃這幾日一直在坤寧宮內侍疾,可是誰知半夜竟是常常號陶大哭,想來這幾日,宮裡的其它妹妹們也都聽到了。不瞞皇上,這哭聲,正是明王妃的。昨日,臣妾已經找了劉醫正來為她診治過。明王妃竟是得了失心瘋。每到夜半無人之時,便常有發作。這樣的女子,實在是不宜再成為我大淵的親王妃。還請皇上下旨,撤了她的親王妃之位,貶為側妃吧。」

  皇后的話,並沒有讓明王妃有什麼過多的震驚表情,想來,皇后早已是知會過她了。靜依眉眼含笑,皇后,你不會真的以為如此,事情就算是結束了吧?想著保住明王妃的性命,和明王府的顏面!好呀,我就看看你最後能不能保的住!

  靜依與對面的元熙對視了一眼,看到元熙的眸子裡倒是滿滿的笑意,知道他對於這樣一個情況早已是知曉了!而晉王妃則是直接站起身來,滿臉氣憤道:「父皇,兒臣與六弟妹中盅之事,難道就要這樣無疾而終嗎?兒臣因為森兒中毒之事,被王爺誤會,險些就要休了兒臣,可是現在就要被母后這輕飄飄的一句話就給打發了嗎?兒臣覺得不公!」

  皇上看了她一眼,見她的臉色仍是不太好,可見是受了些許的折磨的。皇上再看向了靜依,見她的表情雖然平靜,可是眉眼處卻是有些不快,問道:「平王妃,你可是也覺得不公?」

  「啟稟父皇,誠如剛才德妃娘娘所言,都是皇家的媳婦,母后也說了,手心手背都是肉。兒臣也不願再多生事端。只是,兒臣與大皇嫂無辜中毒,心中自是有些不忿。特別是大皇嫂,還多次被大皇兄誤會,以為是她要謀害府上的小公子。大皇嫂的心裡有些怨氣,也是應當的。父皇,兒臣雖然覺得母后的處置有些不公。可是為了保全皇家的顏面,兒臣也無話可話!總不能真的傳出是明王妃要毒害我們妯娌倆的傳言吧!」

  德妃聽了,唇角含笑,輕道:「平王妃是個明事理的。受了委屈,也只好是往自己的肚裡咽。輕兒呀,你也別再讓皇上為難了!畢竟如今沒了證人。咱們還能怎麼樣?」

  明王眉頭一緊,而明王妃則是氣憤道:「德妃娘娘這是何意?那兩名證人的證詞,岳世子早已是拿到了。二人都說明白了,與我無關,為何德妃娘娘還要如此地冤枉我?難不成以為這證人是我派人殺的不成?」

  二公主李湘則是搖頭歎息道:「明王妃果然是得了失心瘋!竟然在這大殿之上如此地囂張跋扈!父皇,這樣的女人,怕是做側妃,也是污了我大淵皇室的聲譽吧!」

  明王妃一怔,隨即才覺出自己剛才的反應太過激了!忙磕頭道:「父皇,兒臣剛才也是一時激動罷了!還請父皇寬恕!」

  皇后冷冷地看著下面的明王妃,「二公主說的對,這樣的女子,的確是不配為側妃。」說到這兒,明王妃暗叫不好,猛然抬頭看向了皇后,見皇后正緊緊地盯著自己,那一雙美目如同是淬了毒的箭一般,直直地射向了她的心房!頓時整個人如同是被麻痺了一般,一動不能動!

  皇后繼續道:「皇上,這秦素素的失心瘋如今是越發的嚴重了,怕是再擔不起一個妃字了!不如,便貶為如夫人吧!」

  轟!明王妃只覺得自己的腦子裡像是炸開了一般,一團迷霧!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聽不到了!由正妃貶為側妃,她還可以勉強接受,憑借自己的手段和娘家的背景,用不了多久,這正妃之位還得回到自己的手中!可是現在皇后竟是直接就將自己貶為了如夫人!竟然是連降了三級!自己怎麼可能還會有出頭之日?

  靜依眨了眨眼睛,看向了皇上,語氣輕柔道:「父皇,這怕是不妥吧!畢竟是正妃,而且還是丞相府的嫡女,如今不過是得了病,竟然便被貶為如夫人,怕是要讓百姓們看笑話了!」

  皇后臉色一變,「那依平王妃之見呢?」

  「回母后,兒臣並無什麼意見。只是覺得這明王妃好歹也曾與明王幾年夫妻,也算得上是琴瑟和鳴,如今明王妃犯了錯,受到懲罰也是應該的,只是這所有的過錯,都是她明王妃一人的嗎?」

  靜依的話無異於在告訴眾人,這明王妃的確是做錯了事,可是若是沒有人給她撐腰,她哪兒來的這樣大的膽子?如果不是得到了明王和皇后的默許,她怎麼敢?

  而一旁的麗香公主則是縮了縮脖子,想著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一個親王妃,說擼了就擼了!自己不過一個小族公主,算得了什麼?萬一皇上惱了,直接摘了自己的腦袋,那可就是不妙了!

  大殿內香霧繚繞,金碧輝煌,這便是天下女子人人羨慕的最為高貴的地方!靜依自心底裡歎了一口氣,皇后寵你時,你便是她最為得意的兒媳,當你無用時,甚至是礙了皇后的眼,擋了明王的路,你便什麼也不是了!這樣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的家族,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的女人擠的頭破血流,也要進來?為什麼會有那麼多的父母,一心期盼著自己的女兒,有朝一一日,能嫁入這樣的權貴之家?這樣的人生,真的是她們所期盼的嗎?

  靜依想到自己十四歲以前,極少在公眾場合露面,父親便是不想讓自己被皇上看中,嫁入皇室!自己何其有幸,能有一群這樣處處為自己著想的家人?現在看到這秦素素這般模樣,若是沒有嫁入皇室,現在她定然也是過的極好的吧!

  皇后和明王的臉色變了,可是卻不敢再說話,眼前的情勢對他們不利,怕是說什麼,錯什麼。特別是明王,臉色更是難看到了極點!

  大殿上的幾位女子看向明王的眼睛裡也是多了一抹的鄙夷和厭惡!剛才靜依的話分明就是說明王這個做夫君的,在妻子做錯事後,竟然將責任全部推卸乾淨!這樣的男子,著實是讓人心涼!

  元熙則是神情悠然,到底是自己的娘子,不過繆繆數語,便足以讓他們亂了陣腳,傷了他們的肺腑!厲害!

  皇上點頭道:「平王妃言之有理!這樣吧,秦素素因病不堪再任明王正妃,即日起貶為庶妃。明王,秦素素的病情好轉以前,不可離開平王府一步!」

  「兒臣遵旨。」

  「平王妃和晉王妃受苦了,杜海,著內侍省挑些個上好的補品給兩位王妃送去。」

  「是!」

  「皇后身為天下女子的典範,竟然連家務事也是處置不好。竟是讓我皇室出現這等的醜聞,著實是失了顏面!念在皇后有病在身,朕也就不多加追究了,即日起,還是專心養病吧。這宮中的事宜,就由德妃和賢妃二人來協理就是了。至於淑妃,她的身體也是向來多病,早就提出無法勝任,如今德妃的病好了,便要多操些心,勿必要將這後宮的風氣給朕正過來!」

  「是,臣妾遵旨。」

  皇上的這番話可是將皇后裡外裡說了個沒臉!醜聞?顏面?風氣?這字字都是在指責皇后主理六宮不力!自她開始管理後宮後,這六宮就沒有安生過!

  德妃的眼中閃過一抹得意,不過卻是極快,待她行完禮再站起身來時,便又是一幅溫婉端莊的模樣。

  而此時的麗香早已是嚇的沒了半分的主意!這裡不是她們苗疆,由不得她亂來!現在就連皇上的親兒媳都被貶了,自己這個外人,豈不是會更慘?

  靜依對著高座上的皇上盈盈一拜,「啟稟父皇,兒臣還有事請求父皇恩准。」

  「何事?」

  「父皇,此次,雖說麗香公主也參與其中,可是兒臣和大皇嫂皆是被大王子所救,而且大王子為了給兒臣配製藥引,幾日不眠不休。兒臣鬥膽還請父皇寬恕麗香公主的過錯吧。」

  晉王妃腦子這時倒是轉的快了,也起身拜道:「父皇,兒臣幸得大王子所救,否則,怕是早已命喪黃泉了。兒臣也懇求父皇,對麗香公主便寬恕一次吧。」

  晉王妃的突然插話,讓德妃和晉王看向晉王妃的眼神裡都多了一抹讚賞!不錯!麗香公主是外族公主,皇上定然也是要顧及到苗疆王的情緒的。而且現在晉王妃為麗香這樣一求情,不但可以給皇上一個台階下,更重要的是,可以改變剛才她略有些咄咄逼人的印象!顯示出我大淵皇室的大度來!

  麗香卻是有些氣結了!皇上本來就沒打算理會她,而且也沒了證人,她一個外族的公主,想來皇上還是不想著怎麼處置的,可是偏偏這兩個女人多事,硬要站出來替自己求什麼情!這不是在提醒皇上,還有一個罪魁禍首,您沒處置呢!

  偏生此時,晴天又拱手道:「啟稟皇上,是微臣教妹不嚴!乃微臣之過,微臣願代妹受罰!」

  岳正陽和元熙二人齊齊低了頭,怕是再不低頭,他們臉上的笑意便會被人看了出來了!這個麗香公主此時怕是要被他們三個給氣死了吧?

  至於其它人,才沒有心思關心這個麗香公主到底氣不氣!只有明王的眼神微閃了閃,而高座上的皇后的眼睫毛,似乎是略動了動,終於是沒人為麗香再說什麼。

  皇上冷了一張臉道:「麗香公主,朕念在你兄長救了朕的兩位兒媳的份兒上,便不與你再計較了!只是你的過錯,朕會命人寫好,蓋上朕的玉璽,親手交到苗疆王的手上,就由他來親息教導自己的女兒吧。」

  麗香心中一喜,「謝過皇上。」自己可是父王最為疼愛的女兒,等回到了苗疆,再讓母妃到父王的耳邊吹吹風,再大的過錯,父王也不會加以責怪的!這樣一想,麗香便向靜依拋去了一個挑釁的眼神。

  靜依自然是看到了,只是微笑了笑,那一雙明眸若水,又是燦若星火,直看得麗香公主的心底裡一顫,明明就只是一雙眸子,為什麼自己卻像是看到了一抹烈火,似乎想要將自己吞噬一般?

  麗香公主眼底的慌亂,靜依自然是收入眼中,麗香,你真以為這一次苗疆王會放過你嗎?你放心好了,晴天哥哥早已是備好了各種好東西,就等著你安然無事地回到苗疆呢!只是不知道,到時候你的好父王的怒火,你能不能承受得起?

  一行人便就此退散。皇上也是起身回了勤政殿。

  馬車裡,靜依軟軟地倚在了元熙的懷裡,有些慵懶道:「這個晉王妃,腦子倒是轉的快!」

  「她若是轉的不快,怕是德妃也會給她暗示的。畢竟,至少簡單的幾句話,便可以給皇上留下好印象,德妃向來擅長察言觀色,又在皇上身邊侍奉了二十多年,對於皇上的脾性是摸的透透的!她自然知道即便是沒有你們的求情,皇上也不會重罰於麗香公主。只是現在有你起了頭,晉王妃再應上。自然也是給皇上一個台階下,你們兩個苦主都不追究了,旁人還能說什麼?」

  「你說秦素素活不過今天,是擔心她不了打擊,會自殺嗎?」

  元熙點了點頭,「一方面吧。另一方面,怕是白敏兒也不會讓她好過!現在她只是一名庶妃,而且還是一個得罪了大淵所有皇室的庶妃,明王也不會一直留著她的。她是明王的恥辱!她活著,明王就要總是提心吊膽地活著,整日裡擔心皇上什麼時候會再想起這一出來,突然就要處置她!明王說到底也是擔心自己受到牽連。」

  「秦素素這個人,也是挺可悲的。以前看她,是多麼明媚動人,端莊嫻淑的一個女人,可是現在呢?若真是死了,倒也還好,若是不死,怕是過的還不如王府裡的一名下人吧!」

  元熙輕笑了笑,那狹長的眸子裡閃過了一抹的促狹,「依依又善心大發了!莫不是忘了,她是如何設計你的了?」

  靜依搖了搖頭,「她陷害我的事,我自然是沒忘!我只是自心底裡,覺得這個女人太悲哀了!覺得她這一生太不值了些!她自小被秦相好生教養,便是為了有朝一日,能攀上權貴,後來終於是如願以償,成為了明王正妃!可是那又如何?她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做這一切還不是為了明王和皇后?可是現在呢?看到事敗,又被我們設計,明王和皇后,甚至是她的父親秦相,為了自保,也是不顧一切地將她給推了出去!這樣的人生,豈不是哀哉?」

  「這是她自己的選擇,她也可以選擇嫁入明王妃後,中規中矩,不一定非要和麗香公主還有皇后同流合污呀!說到底,她也是想著它日明王登上大位,她能鳳臨天下罷了!」

  「話是這樣說沒錯,可我總覺得這裡面的罪魁禍首,應該是明王,所有的人,包括皇后,做這一切還不都是為了他?他是她們的生活重心,是她們做所有事情的原動力!難道明王就不該為此付出代價嗎?」

  「依依,你的心情我明白。同為女人,你是站在一個女人的立場上覺得秦素素為了明王至此,不值,是不是?」

  靜依點了點頭,「他那樣的男人,實在是讓人心寒!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以前聽到這句話時,還覺得這些人太過薄情,如今想來,這已是好的了!至少沒有幫著獵人去捉另一隻鳥!也沒有將對方給推入絕境!比起明王來,不知是強了多少倍!」

  「看來,依依經此一事,頗有感悟呀!」

  靜依看了一眼元熙,「我何其有幸,能得你為夫!」說著,便將頭靠向了元熙的肩上。

  元熙也是長歎一聲,「應該是說,我何其有幸,能得你為妻!」

  靜依抿了唇,長長的睫毛撲扇了兩下,像極了蝴蝶正在飛舞著的翅膀。一臉滿足道:「我不求別的,哪怕你沒有這些身外之物,我只求我們能平平安安的,能相攜一生,待我們老了,還能一起看日出,看夕陽。我走不動了,你也抱不動我了,還可以攙扶著我。元熙,那樣的人生,才是最為快樂的!能和你一起慢慢變老,便是我這一生最大的心願了!」

  元熙的大掌輕撫上了她的小手,「會的!我們會一起慢慢變老。待我的牙齒都掉光了,還是會想辦法哄你開心,看著你笑!哪怕你的臉上長滿了皺紋,在我心中,你也是最美的。依依,我還是那句話,此生有你,足矣!」

  靜依輕笑了一聲,閉了眼睛,再不動彈了。

  元熙低頭看了靜依,見她面如白玉,卻又像是白玉上面被染了一層淺粉色的光暈!又長又彎的睫毛一動不動,像極了是兩隻黑蝴蝶正停在了她的臉上。元熙的手指輕輕地從靜依的鼻樑上劃過,那溫熱光滑的觸感,引得元熙的心底一陣悸動!元熙瞇了眼睛,在靜依的紅唇上,細細地看著,終於將食指落到了她的唇角,只是再一動,便滑到了她的耳際。

  靜依自然是醒著的,笑道:「元熙,快到王府了。」

  元熙聽出了靜依語氣中的促狹之意,一挑眉,便低頭吻了上去。用自己的唇齒,細細地描繪著心上人的唇形。纏綿悱惻,溫柔甜美,透過這個吻,靜依感覺到了元熙的溫柔、寵溺,還有濃濃不化的愛意!

  一吻作罷,馬車也停了下來。靜依的臉紅的像極了天邊的晚霞,元熙笑道:「你真美!下午應該也沒什麼事了,不如,咱們直接就去別莊住兩日?也讓你散散心?現在在皇上心裡,你體內的盅才剛剛解,不易遠行。再過幾日,我想他便會下旨要我們回封城了。」

  靜依點點頭,「我想和你一起到林子裡去打獵,吃烤雞,你做給我吃,好不好?」

  「好!」

  「把晴天哥哥和岳世子他們也叫上吧!叫上表姐和表姐夫。還有我大哥二哥,大嫂二嫂,好不好?」

  元熙笑道:「你倒是會想!今日不行,現在說有些遲了,明日吧。別莊的後面就是一片小林子,再外面有圍牆,咱們就不去真的林子了,就在別莊就好。我可不想再給李安以可乘之機!」

  「好。」

  元熙吩咐道:「改道去城外的別莊。」

  這樣一來,他們路上的時間可就多了!畢竟是在城外,少說也得走上半個時辰。再加上元熙又來了一句,「不急,走穩些。王妃的身體才剛好,不易巔著了。」

  靜依白了他一眼,真是個黑心的傢伙,自己又不是真的中了盅,哪裡有這般多的忌諱?

  元熙似是知道她心中所想,笑道:「既然作戲,自然就要作到底了!」說著,大手便開始不安分起來!靜依一驚,低喝道:「別鬧!這可是在馬車裡,你別亂來!」

  元熙笑道:「若不是剛才娘子提醒,為夫還想不到呢!如今,咱們這一路上,時候還長,總是要做些什麼,才好打發這無聊的時光吧?」

  靜依的臉一黑,原來如此!難怪他要囑咐初一走慢些,穩些,分明是另有所謀!

  元熙不待靜依細想,便已是手指靈巧地解開了靜依的裙帶,大手探入了衣內!

  明王府。

  秦素素回到了明王府,剛進入自己的院子,便見白敏兒等在了屋內,笑道:「王妃回來了?」爾後,又故作不知道:「瞧瞧我,又說錯話了,應該是說秦庶妃回來了!」

  秦素素一臉惱怒地看向了白敏兒!她早已想到了回到王府會發生什麼,可是沒想到才剛進自己的院子,這白敏兒就已經在等著自己了。

  「你在這裡做什麼?」秦素素冷聲問道。

  白敏兒笑看著她,秦素素只覺得她的笑極為詭異,特別是那雙眸子裡似是感覺到有撲天蓋地的冰雪向著自己撲來!秦素素不由得打了個寒戰!她雖然是沒了正妃之位,但是娘家的勢力還在,她不相信明王會就此將她捨棄,即便是庶妃,那也是有背景的庶妃,這王府上下,除了白敏兒,再無人的身份背景能越過她去!

  一道有些嬌媚的聲音響起,「喲!秦庶妃,你在白側妃面前,怎麼能這般地沒有規矩呢?連最起碼的行禮也忘記了不成?」

  隨著這道聲音的響起,秦素素才注意到一旁還有一位王庶妃!秦素素厲聲道:「你是個什麼東西?也敢來教訓我?」

  王薇的臉色一變,「喲!想不到你現在仍是擺出了一幅王妃的架子,你還真是弄不清楚自己的身份!現在明王府的後院兒誰最大?不是你秦素素,而是咱們的白側妃!你見到位分高的側妃,竟然還不見禮?」

  王薇說著,便向一旁的一位嬤嬤使了眼色,那嬤嬤會意,悄然走到了秦素素身後,抬腿衝著她的膝蓋窩處就是一腳!秦素素一時沒料到會有人敢對自己動手,撲通一聲,便跪到了地上。

  秦素素尖叫了一聲,隨後咬著牙忍了膝蓋處傳來的疼痛感,瞪向了白敏兒,「你來就是為了羞辱我的?哼!別忘了,我雖然是被貶為了庶妃,可是我父親仍然還是當朝丞相,王爺還需要父親的支持,絕對不會對我不管不顧的!它日,若是王爺知道你們這般羞辱於我,定是不會輕饒了你們!」

  白敏兒輕笑道:「秦庶妃想的太多了。我與王薇妹妹來此,只是為了告訴秦庶妃一聲,王爺有令,秦庶妃即日起搬離這主院,到倚心園居住吧。」

  秦素素聽罷,面色先是一驚,隨後便明白了過來,自己已再不是王府的主母,哪裡還有資格住在這王府最大的主院?她苦笑了一下,在婢女的攙扶下慢慢地站了起來。

  「如果白側妃來此,是為了告訴我這個,那麼就請便吧,我還要收拾東西。既然王爺說了要搬,我自然是不會賴著不走的!只不過,即便是我搬走了,這主院,也不會是你白側妃的!所以,有勞你特地來跑這一遭了。」

  秦素素笑的得意,哪裡像是個被貶之人的態度?若是尋常女子由正妻被貶為妾室,怕是不知道要如何的鬧騰啼哭了!可是她秦素素沒有,衝著這一點,白敏兒便覺得這個秦素素是個手段高的,心思深的!決計是留不得的!

  白敏兒聽了秦素素的話,面上的笑容不減,絲毫不見有什麼難堪之色,「既然話已經傳到了。那我便不打擾了。來人,你們好好地幫著秦庶妃收拾,凡是秦庶妃的東西,要一件不落地全都帶走,任何人不得貪沒秦庶妃的一針一線!可都聽明白了?」

  「是!」

  秦素素的眼神一凜,瞳孔微縮,這個白敏兒果然和以前不一樣了。若是以前,自己剛才擠兌她的話,她聽了,怕是早已是不依不饒了!可是今天不但沒有與自己計較,反而還話中有話地安排了這府中的丫環婆子,盯著她不許帶走這主院兒的東西一絲一毫!說自己的東西要一件不落地全部帶走?哼!那言外之意不就是說只要不是她的陪嫁,還有以前的月例,其它的,什麼都不准動?這個白敏兒,不過是關了一個多月,不想出來後,竟是這般的厲害,難對付了!

  秦素素身邊兒的一位嬤嬤道:「秦庶妃,您別多想了,到了倚心園住也不錯。至少那邊兒清淨!省得會總是聽到一些個畜生狂吠!您也可以靜下心來,練練字。」

  秦素素抿唇一笑,「嬤嬤說的是。我自進了這明王府,還真是沒有過過幾天安生日子。如今,倒是得了一份清淨了!」

  對於這主僕二人的指桑罵槐,白敏兒卻是一笑而過,並不加以理會。她走至門前,停了腳步,轉了身又道:「瞧我這記性,竟是忘了。王爺吩咐了,秦庶妃會做錯事,都是因為身邊兒總是有一些個心思齷齪的小人挑唆著。所以,王爺下令,將以前在秦庶妃身邊兒侍奉的所有的貼身嬤嬤和大丫環,全部杖斃!其它在院子裡侍候的,全部都貶到浣洗房去!」

  秦素素聽了,眼睛瞪圓,嘴巴微張,對於這一點,顯然是有些吃驚的!「不!王爺怎麼可能?不!他不會這麼做的,不會的!」

  王薇冷笑道:「怎麼?不過是杖斃你身邊兒的幾個下人,便心疼成了這幅樣子了?你犯下這樣的大錯,王爺還將你留在府裡,沒有將你休棄了,就已經是難得了!你怎麼竟不知好歹?你也不想想,因為你犯下的大錯,王爺和皇后會不會受牽連?王爺只是拿你身邊兒的下人出氣,沒有為難你,已經是極大的恩典了!你還不知道感恩戴德?真是個蠢的!」

  秦素素聽了,後退了半步,被身邊兒的婢女一把扶住。秦素素想掙開,卻發現自己根本就掙不開!秦素素一驚,轉頭才發現竟然是兩名自己不認識的婢女,「你們是什麼人?放開我!」

  白敏兒慢悠悠道:「秦庶妃別怕,她們是王爺新招進府來,專門侍奉你的。王爺知道你出身嬌貴,身邊兒自是不能沒了人伺候,所以,特地選了一些個聽話懂事的,來近身伺候你。」說完,便對著那兩名婢女道:「好了,現在,你們便幫著秦庶妃收拾一下吧。記得,你們是來伺候秦庶妃的,千萬別傷了她。」

  「是!」

  白敏兒轉了身,輕輕道:「還不動手?等著我將人給你們捆來不成?」

  白敏兒的話一說完,便有幾名婆子帶了一隊侍衛進來,「將她們全部拿下!」

  「不!」秦素素有些淒厲的聲音自房內傳出!她剛跑至門口,便被那兩名婢女給制住了。強行將她摁倒在了門檻處!這個位置,可以說是尷尬至極!既可以讓她清楚地看到外面的行刑過程,又讓她被困在了這屋子裡,動彈不得!

  「不!不要這樣!白敏兒,我求求你,你放過她們!白敏兒!以前的事情我知道是我錯了!我向你賠罪!你饒了她們吧!她們也都是受我的指使才會如此的!你放了她們!我再也不與你爭了就是!你放了她們吧!」

  白敏兒唇畔含笑,手上把玩著一支赤金的鳳頭步搖,「放了她們?你當初讓她們羞辱我的時候,就該想到會有今日!秦素素,你現在知道錯了,不覺得太遲了嗎?」

  白敏兒輕笑了兩聲,將那支步搖隨手一扔,便是被拋到了院子外面,不知落到了何處!秦素素的眼睛大睜,那支步搖是自己新婚後,王爺特地命人打造的,上面還嵌了她的閨名!秦素素張了張嘴,卻是不知道再說些什麼了!

  白敏兒不再看她,蓮步輕移,姿態優雅好看地出了這主院落。自她身後,傳來了一陣陣的啼哭聲、求饒聲還有棍棒聲和慘叫聲!聽著身後傳來的各種聲音交織成了一曲人間慘劇,白敏兒的唇畔微微彎起,那有些猙獰的笑容,迅速地瀰漫在了她的整個臉上!秦素素,你也有今天?當初你加諸在我身上的痛苦,今日開始,我便要一點一滴地討回來!讓你也體會一把什麼叫生不如死!

  王薇落了幾步地跟在了白敏兒的身後,聽著身後傳來的無比淒慘的求饒聲,還有那棍棒打在人身上的悶響聲,她的心也是一顫!想起了自己當初對白敏兒是如何地落井下石的!只希望現在自己的百般討好,能讓她將以前的事情漸漸忘卻!至少也看在自己的母親是白家的旁支的份上,不再與自己計較!

  王薇的想法,白敏兒自然清楚!她不用回頭也知道王薇此時定然是有些戰戰兢兢的,耳旁的棍棒聲越來越小,她走出去的已是越來越遠!原本下人執刑,是沒有必要在主子的院子裡的,要拖回刑房,再加以施刑。可是現在,她就是故意當著秦素素的面兒,將她的心腹,她的爪牙,一下一下的,慢慢地打死!讓她親眼看著自己信賴的人,在她的面前,慢慢地嚥了氣!在這偌大的一個明王府,身邊兒再沒了一個得力的人,秦素素,我看你還拿什麼跟我鬥?

  晚上,一輪彎彎的月牙兒高高地掛在了那暗無邊際的夜空裡。明王府內燈火通明,各處亭台也是琉璃燈盞高掛,只要是有人住的房間都是點上了芬芳的熏香,明王在書房裡處理完了一些公事,抬頭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對面的秦相道:「秦相有話但講無妨!」

  「王爺,老臣知道小女素素闖下了滔天大禍,可是您不覺得這裡面處處透著詭異嗎?」

  明王冷笑,「這一點,秦相不說,本王也知道。哪裡會有如此湊巧之事?再說了,那盅本來是下到了賢王妃的杯子裡,可是為何賢王妃無事,卻是平王妃中了盅?而且還有一位晉王妃?此事的確是有些匪夷所思!」

  「王爺,您既然知道此事是小女被人陷害了。那就請您,還是莫要太過為難她了。畢竟,她已經是遭到了皇上的貶斥!若是您對她再過於苛責,怕是小女命不久矣!」

  明王有些興趣缺缺地看向了秦相,「本王的家務事,就不勞秦相費心了!倒是秦相應該好好想想,現在對你秦府來說,什麼最重要?秋闈再有三個月就要開始了。聽說令公子才華出眾,只是不知道這一次,究竟能否一飛沖天呢?」

  秦相的臉一僵,這明王是在暗示他,別因為秦素素之事,而拖累了秦家幾位公子的功名,更不能拖累了整個秦家!「王爺說的是。老臣這幾日也是正在為此事而煩心!皇上對於今年的秋闈之事,已是十分的關注。目前來看,皇上有意將這負責秋闈的差使交給晉王的人!這對王爺,可是大大的不利呀!」

  「秦相放心。本王自然不會坐以待斃的!眼下,晉王的聲勢正旺,本王也不和他搶,由得他去!不用本王出手,自然會有人收拾他!」

  秦相一愣,「王爺的意思是?」

  「哼!秦相,你在本王面前就別再裝了!你為官多年,皇上的心思別人猜不透,你還猜不透嗎?若是說以前,本王也是看不出來的。可是最近這幾年,皇上對於賢王是越為越倚重!一個身無寸功之人,竟然是被派到了北疆?要知道北疆可是駐守著我大淵最為精壯的二十萬大軍!雖然目前掌權的的是武昌候顧文!可是這駐軍是在北疆!皇上這是擺明了要給賢王鋪路了!」

  秦相的眼神閃了閃,眉心微蹙,「王爺所言,微臣也的確是想到過。不過,微臣以為不足為懼!這顧文將軍是什麼人?那可是赫赫有名的大將!讓他效忠於一個於皇室,於大淵毫無建樹之人,他心中定然是不服的!要不然,皇上也不必先將賢王派到那兒去,讓二人培養感情了!再者說了,即便是顧文的二十萬大軍效忠於賢王,那又如何?朝中無人支撐,他即便是坐上了那個位子,也是風雨飄搖,夜不能寐!僅憑著皇上的寵愛和那二十萬大軍就想坐穩這大淵的江山?他賢王未免也太天真了些!」

  明王卻是淺淺一笑,「秦相言之有理。那依秦相之言,這皇位,賢王是坐不得了?」

  「回王爺,依老臣看,最具有威脅力的,便是晉王,其次為平王,最後才為賢王!」

  「哦?這卻是為何?」

  「王爺,您想,這晉王背後的勢力,老臣便不多說了。再說這平王,他的身後可是有著整個封城為倚仗!封城,可是駐守著十五萬兵馬!而且,這平王又是個有名的戰將,叱吒風雲,聞名天下!這樣的人,文有文才,武有武略!比之賢王可是更加地有競爭力了!只不過平王長年居於封城,此前,又是遠離朝中七年,所以,這朝中的人脈,他不行!否則,若是他留在了京中,必為王爺一大患!」

  明王的眼神有些幽暗,臉上原本極為柔和的線條,現在看起來,卻是帶了幾絲的陰鬱!「秦相所言極是!只是秦相忽略了一點,那就是賢王是麗妃所出,而平王,則是皇上最為厭棄之人!本王曾聽聞,他出生之時,皇上險些將他掐死於搖籃之中!若非是有朝臣相求,怕是現在,他早就魂歸西天了!」

  秦相一愣,「王爺的意思是?」

  「你能想到賢王的勢力單薄,沒有中堅力量!是因為你縱觀朝局,看的透徹。」明王說到這裡,轉了身,正面直視秦相,「那你以為,父皇會想不到這些?」

  秦相聽了猛然就呆立在了原地,一臉茫然道:「王爺的意思是說?」

  明王唇邊含著一抹冷笑,「哼!父皇的心,深的很!怕是早已在暗中有所動作!本王與晉王,不過就是為了充當賢王的踏腳石罷了!」

  二人正說著,便見一名下人急急地在書房外徘徊,明王皺了眉,「何人在此喧嘩?」

  白敏兒的聲音傳來,「啟稟王爺,秦庶妃投繯自盡了!」



第四十二章 再添喜事!

  次日,明王府裡便形如辦起了喪事,因為秦素素被貶為了庶妃,再加上剛剛被皇下旨斥責,所以她的葬禮倒是辦的極其簡單。甚至是只不過是讓秦府的人過來弔唁了一下,便匆匆準備了一口薄棺,下葬了!

  靜依一襲淡青色的衣服看著馬車拉了一幅棺木匆匆出了明王府,輕搖了搖頭,歎道:「幾日前還風光無比的明王妃,誰能想到如今竟是落的如此下場?喪事辦的竟是如此匆忙?」

  司畫也看了一眼外面,「殿下,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罷了!若是她沒有存了害人之心,如今也不會丟了性命!說到底是她自己的心術不正罷了,怨不得旁人!」

  司語則是一臉的不解道:「這個秦素素昨日回府到底是受到了什麼樣的冷遇?竟然是如此地想不開?到底也還是一名庶妃呀!比起外面那些衣食不足的百姓來說,不知強了多少倍!再說了,丞相府還沒倒,她怎麼就這麼地悲觀呢?」

  靜依輕笑了一聲,「你不會真的以為她是自殺的吧?」

  司語一愣,眨了眨眼道:「難道不是嗎?不是說是上吊自盡了?」

  司畫卻是笑看向她,「你親眼看到了?跟了主子這麼久,怎麼這腦子還是這般的簡單呢?」

  司語低了頭,眼珠卻是轉了轉,再抬頭,便是一臉的恍然所悟,「我明白了!是白側妃殺了她!以前這個秦庶妃可是沒少折騰白側妃,不是說還害她失了孩子嗎?定然是白側妃在蓄意報復,所以才殺了她!」

  司畫聽了,卻是猛地一拍額頭,一臉的無奈道:「天哪!我怎麼會跟這麼笨的人一起伺候主子?讓我死了吧!」

  司語眼睛瞪的大大的,一臉的憤悶!而靜依則是笑了,「司畫,那你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不是白側妃殺了她,秦庶妃也不是自殺,那我問你,她是怎麼死的?」

  司畫的態度立即變得有些恭敬道:「屬下覺得這秦庶妃的死倒是極有可能是明王所為。」

  「哦?」靜依的臉上浮上一層淡淡的笑意,「你倒是說說,明王為何要殺她呢?」

  「因為秦庶妃同時得罪了兩位親王府,不止如此,還直接苦惱了皇上!明王是不會留這樣一個隨時可能會爆發的隱患在身邊的。這次是因為人證都死了,成了死無對證,皇后為了消除皇上的怒火只會以秦庶妃病重為由,將其貶謫,只是若是哪日,有人拿這個在聖前說起話來,豈不是表示皇上隨時都有可能會翻臉?倒不若直接讓她死掉了乾淨!至於剛才司語所說的白側妃,她自然是對秦庶妃恨到了極點!可越是痛恨一個人,越不會如此痛快的讓她死去!至少也得讓她受盡了自己以前受過的折磨,才會讓她沒命。現在看來,很顯然白側妃還沒有完全的解氣,自然是不可能會輕易地讓她死了的。」

  靜依點點頭,頭上的一支珍珠步搖隨著她的點頭,而輕輕晃動,「說的不錯!有進步!司語,你可聽明白了?」

  司語低著頭,聲若蚊蚋道:「聽到了。是奴婢太過蠢笨了!」

  靜依笑笑,「不是你蠢,而是你們二人各有所長罷了!再說了,你的年紀還小,看問題不及司畫長遠,也是在情理之中的。司畫,以後便多教著她一些。她與你不同,你跟在我的身邊兒久了,而且,跟著我和王爺一起經歷了那麼多的事,心智自然是比她要成熟一些。不可因此而驕傲,還是要多學著些,多幫著她一些。」

  「是,主子。」

  靜依又看了外面一眼,「這個時候,王爺他們也差不多了吧?」

  司畫一臉謹慎道:「殿下,您不會是想著過去看看吧?王爺可是交待了,您最多就是在這兒坐上一會兒,然後就得回府,可是不能再出什麼岔子了!」

  靜依瞥了她一眼,「我知道!我也沒說過去呀!罷了,去平南候府吧。我去瞧瞧大寶兒,幾日不見,還是怪想他的。」

  司畫聞言,笑道:「殿下,您既然這麼喜歡孩子,何不自己生一個?」

  靜依的身形一頓,轉頭看了司畫一眼,見其面上還有笑容未散,靜依的眼中似是閃過了一抹東西,不過很快又恢復如常!司畫反倒是有些尷尬道:「屬下失言了!屬下不該過問主子們的事,還請殿下責罰。」

  靜依眼中顯出一絲笑意,輕道:「無妨!你說的原本也沒錯。我與元熙,的確是該要一個孩子了。」說完,便起身出了包間兒,在司畫和司語的陪同下,去了平南候府。

  顧氏一看靜依來了,便笑的合不攏嘴。「這幾日正念叨著你呢!來,正好,快來瞧瞧!」

  靜依一看顧氏的正屋裡,擺了不少的好東西,綾羅綢緞、瑪瑙玉器、珊瑚翡翠、金銀首飾!這屋子裡頓覺得金光燦燦,琳琅滿目,「母親這是做什麼?府上,又有喜事了?」

  顧氏一笑,拉著靜依到了一旁坐了,「我想著從裡面挑一些,給苗疆的大王子送去一些,以表謝意!人家幫你解了盅,救了你的性命,總不能什麼也不表示吧?」

  靜依這才想起還有這麼一出,「母親不必費心了。元熙已派人送了不少的謝禮過去了。」

  「那怎麼成?王爺送的,是王爺送的!咱們平南候府要送的,自然是咱們平南候府!你即便是平王妃了,要也還是平南候府的女兒,是我的親生骨肉,母親怎麼也得表示一番心意!本來是想著命人去請你的,不想你竟是自己過來了,倒是巧了!來,快瞧瞧,你覺得那個大王子,會喜歡什麼?」

  靜依一瞧,便笑道:「母親,這些東西,大都是女兒家用的,怎好給他送去?」

  「你懂什麼?這珊瑚玉器,分什麼男女?再說了,咱們送去的,也不一定就是他自己個兒用呀!說不定再打賞給妻妾!別說這個了,你快幫母親挑挑,送什麼好?」

  靜依逐個兒看了,指著一個琉璃花樽,還有一件上好的白玉珮,道:「我看這兩樣便挺好。」

  「那好,就依你的意思送!不過,只有這兩樣兒,禮還是太輕了。劉嬤嬤,再去庫中取出一千兩黃金來,算做是謝儀!這金銀之物雖俗,卻是最是好用!」

  劉嬤嬤笑著應了是,便帶了幾名下人去庫房了。

  「母親,這些東西,不用放回去嗎?」

  顧氏笑著拉著她的手道:「不用!你是不知道,咱們府上,還有一樁喜事呢!」

  靜依看顧氏喜筆顏開的樣子,略一思索,「莫不是二嫂嫂有喜了?」

  顧氏點著頭道:「沒錯!正是!今兒早上才診出來的,說是已有兩個月的身孕了。早上一知道,我便命人去彭府,將這個消息送過去給親家母了。想來,待會兒許就到了。」

  靜依也是欣喜不已,「真是太好了!二嫂也有了身孕,咱們府上要添喜氣了!」

  「不止呢!今兒聽你父親說,你三哥,蘇謙,很快也要從江南調回來了。聽你父親說,他在任上做的還算不錯。這不,最近幾日,母親就要開始為他張羅著相看幾家姑娘,好為他準備婚事了。」

  靜依一愣,這個消息,她怎麼沒聽元熙說?按說在江南,岳正陽的消息應該是最為靈通的,這一次,怎麼沒了消息?再一想,這蘇謙在江南的職位太低,許是入不了岳正陽的眼吧!

  「三哥也能回來,自是最好了!畢竟一個人在江南,定是過的很苦吧!不知母親正在相看哪幾家的小姐?」

  「相看了幾個,還沒有定准呢!總是要等你三哥回來,也讓人家相看相看!我看的,都是各府上的嫡女,教養舉止都是不錯的。這蘇謙再怎麼說,也是我的庶子,我也不能讓他太受委屈了。再說,當年,他也並沒有做過什麼太出格兒的事!沒了白氏的這些年,他也安分,至少不像那個蘇靜微那般的沒有規矩!」

  靜依點點頭,想著他在那個王知府的手下,定然也是吃了不少的苦頭吧!算起來,這算是自己和元熙欠他的一個情分!若是此次能平安回京,她定然是要好好謝過他的。

  「快幫母親看看,送些什麼東西合適?」

  靜依回過神來,「怎麼不見大嫂和大寶兒?」

  「哦,今兒一早便回娘家了,說是定國公夫人讓她回去幫著一起相看相看幾家的小姐,給她的幾位庶弟選妻呢。」

  靜依點點頭,想起紫姬留下的那位少爺,至今仍是活的好好的,只是身體較虛罷了,只是不知道,還能再活幾年!那個孩子到底是無辜的。可是定國公夫人命人給他下了藥,似乎是活不到成年的。靜依的心裡不由得有些感歎!這上一代做錯的事,為何一定要遷怒到下一輩呢?

  「啟稟夫人,二少夫人的娘家來人了。」

  「好呀!來的倒是不算慢了。可請到前廳了?」

  「回夫人,請是請了,只是。」那名嬤嬤有些吞吞吐吐的。

  顧氏臉色一凜,「只是什麼?」

  「彭大人和彭家的二小姐也一起來了。奴婢不知道,二少夫人是不是願意見他們?」

  「彭夫人呢?」

  「彭夫人直接被下人請到二少夫人的院子裡去了。」

  顧氏臉色這才稍緩,「這便好!不急,讓她們母女倆先說說話。至於其它人,就先將他們在前廳晾一晾,待會兒,我再去看看。對了,那個小妾可來了?」

  「回夫人,那名小妾聽說已經被貶為雜役了,現在正在彭府的浣洗房裡當差。」

  顧氏冷笑了一聲,「這個彭石這個時候怎麼就不寵著小妾了?先前沒有人參他,沒有人責備他,他便以為這一切都是順理成章了!如今被御史參奏了,馬上就將那寵妾貶為了雜役!這臉變的還真是快!」

  「這彭大人這個時候來了,想來是為了找二嫂套近乎吧。」

  「應該是吧!你父親現在並不在府上,倒是你大哥二哥都在。劉嬤嬤去請兩位少爺陪彭大人說話吧。」

  「是!」

  「母親,咱們也去二嫂那兒看看吧。」

  「好。」

  二人一進這蘇明的院子,便聽到了裡面傳來了一陣啼哭聲,顧氏的眉心一皺,「怎麼回事?」

  在屋門口伺候的一個小丫環走了過來,行了禮道:「回夫人,這彭二小姐來了,正在裡面向二少夫人磕頭認錯呢。不止如此,就連彭夫人也勸著二少夫人對以前的事既往不咎呢?」

  靜依看向顧氏,「母親,咱們便在這外面聽一聽罷。看看這彭二小姐,又起了什麼歪心思?」

  母女二人便輕步上了台階,還未近前便聽到了認錯聲。

  「大姐,妹妹真的知道錯了!姨娘如今也被貶為了雜役,你就發發好心,向大姐夫說幾句好話,多哄哄平南候,讓他們幫著父親也疏通疏通,早日官復原職吧。」

  靜依的眉峰微聳,這是為了彭石的官位而來了?恐怕是不止吧?若是彭石沒了這侍郎的職位,她彭巧兒這個庶女的婚事,怕是不好說了!

  只聽彭惠的聲音傳來,輕輕柔柔,沒有什麼力道,「二妹,我已經說過了。這朝廷上的事,不是我們這些做女子的該管的!父親的官位能否復原,並不在於我,而是在於父親自己!他寵妾滅妻的事跡如今在京城裡,已是廣為流傳。現在除了三歲的小孩子不知道,還有誰不知道他的這些個作為?這種事,豈是讓別人說上幾句好話便成的?你們把事情想的也太簡單了?皇上就是那麼好糊弄的嗎?」

  「大姐,話是這樣說沒錯。可是父親已經知道錯了!妹妹也知道錯了!這不是已經痛改前非了?父親也是你的父親呀!即便是你出嫁了,可也到底是父親的女兒呀!父親若是落魄倒霉了,於你又有何好處?現在大姐夫對你百般憐愛,可是誰又能保證能受寵?總是要有娘家做你的依靠才是呀!」

  彭巧兒這番話說的極為巧妙,擺明了就是在說,你雖然出嫁了,可是你依然是彭家出來的姑娘,你若是不管,便是沒了半絲的孝心,不知道孝順自己的爹娘!若是管了,以後有什麼事兒,自然是會有個體面些的娘家作你的依靠!這話裡,是五分勸解,五分威脅,全看你怎麼聽了!

  彭夫人也是一臉的憂心道:「惠兒呀,說到底他始終是你的父親哪,你如今在候府裡還算是吃的開,蘇夫人對你也還算是不錯,再加上又剛剛有了身孕,這府裡頭自然是將你看的極重!你便趁著這個時候提上一提,也是無妨的。」

  彭惠的眉心一緊,不悅道:「母親,父親以前薄待你時,你都忘了嗎?再說了,這是朝廷大事,是否讓父親官復原職,也不是我一個婦道人家能說了算的!您這不是讓我為難嗎?蘇家上下待我的確不錯,可我也不能沒了分寸,亂了章法!別說是我了,就是婆母對於朝政也是從不妄議的!你們這不是在逼我嗎?」

  「大姐這話就錯了!您現在有了身孕,比起從前,身份更加地貴重!如今大姐夫,已是做到了五品的差事,將來的前途自然是不可限量!難道以後讓大姐夫與人交際應酬,問起親家時,說是賦閒在家,一事無成嗎?父親若是官復原職了,姐姐的日子便會好過的多,那大姐夫出去不也是臉上有光嗎?」

  顧氏聽了,臉上已是陰下了幾分,靜依輕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莫氣,接著往下聽。

  彭夫人也是紅了眼眶道:「是呀,惠兒,這巧兒的話也有道理。你就是不考慮你父親,也總是要為你的夫君考慮一下才是。如今你又有了身孕,怕是再不能伺候姑爺了,姑爺總是要找人侍候,日子長了,難保不會讓那些個小妾什麼的,也有了身孕,到時候,你再沒個得力的娘家支撐,地位不是會不穩?」

  彭惠的面色猶豫了一下,想起了蘇明昨晚對自己說的話,便又紅了臉道:「母親多慮了。夫君已經許諾我,不會納妾,也不會找通房丫頭了!」

  彭夫人一聽,臉上先是一喜,再是搖頭道:「現在是這樣說來哄你的罷了!怕你會不高興。男人,哪有不貪心,不好色的?再說了,即便是他願意,你婆婆那邊兒可也願意?總是捨不得自己的兒子受委屈的。」

  彭巧兒在聽到了蘇明不納妾的時候,眼睛一暗,不過隨後又有些小心道:「姐姐,按理說妹妹說這話不合適,可是為了姐姐,妹妹今日還是要說的。這大姐夫人品好,模樣兒也英俊,即便是他沒有心思去招惹旁的女人,可是也不會攔著別的女人對他投懷送抱吧?」

  彭惠聽了,眼神微微有些憂鬱,不過隨即覺得不妥,「巧兒,你一個姑娘家的,這也是你能說的話?若是傳了出去,你的清譽還要不要了?」

  「姐姐別氣,妹妹也都是為了姐姐好才會如此說的。」

  「好了,你們就不必再說了。這大哥與大嫂成婚三年了,不也是好好兒的?大哥房裡,便是一個通房也沒有,也不見母親上前給大嫂施壓呀!婆婆是個通情達理的人,不會插手晚輩們夫妻間的事的。」

  「大姐,你好糊塗呀!那崔茜茜是什麼人?那可是定國公府的嫡女呀!她嫁給蘇清,已經是自降身份了!這蘇夫人怎麼可能還會對她施壓?怕是巴結她還來不及呢?可是你再想想你自己?原來你還有個侍郎府小姐的身份,可是如今,你還有什麼?你拿什麼跟那個崔茜茜比呀!」

  彭惠聽了,臉便是一冷,站起身道:「胡說什麼?他們的名諱也是你能叫的?你還要不要名聲了?簡直是越發的大膽了!母親,你便是在家裡這般教她的?像什麼樣子?」

  彭巧兒似乎是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低了頭,不敢再吭聲兒了。

  「好了,她不過就是一個小孩子,一時嘴快罷了!你別與她一般見識了!巧兒,還不快向你姐姐認錯?」

  「是妹妹一時口快,失言了。還請姐姐恕罪。」說著,還福了福身。

  彭惠皺了皺眉,母親怎麼會用這種寵溺的語氣和彭巧兒說話?她轉頭看向了一旁的彭巧兒,見她今日穿了一件紫綃翠紋裙,頭上戴了一支雲腳珍珠捲鬚簪,極為顯眼兒!再看她的臉上薄施粉黛,眉目含春,彭惠的臉一沉,這彭巧兒怎麼說也是自己的妹妹,按理說這幅打扮也沒什麼不妥!可就是這支雲腳珍珠捲鬚簪,分明就是自己前些日子送給母親的,怎麼就到了她的頭上?

  「母親,這簪子,是你給妹妹的?」

  彭夫人一愣,有些尷尬道:「這幾日不是一直有人相看這巧兒嗎?她也到了成婚的年紀了。我便讓她戴戴,也好添些貴氣。這簪子是你送的,我便想著讓她也沾沾你的福氣,也找個像是姑爺這麼好的夫君。」

  彭惠淡淡地在那支簪子上瞥過,「看來,父親的事兒也沒有那麼急嗎?最起碼,你們還有心思替她張羅婚事!」說著,便見一旁的嬤嬤說道:「二少夫人,您該歇著了。夫人可是囑咐過了,這頭三個月,一定得千萬小心了,不能動了胎氣!」

  彭惠笑道:「勞嬤嬤費心了。我只是坐著與母親說會子話,無礙的。」

  「是!那奴婢去給您準備些膳食吧。您可有什麼特別想吃的?」

  「這,我口裡覺得有些澀,你去幫我備些酸些的吃食吧。」

  「是!」

  話音剛落,便聽到顧氏的笑聲傳來,「惠兒是想吃酸的嗎?好呀!人都說酸兒辣女!你這胎,倒是像是懷的兒子了!本來,我還想著抱個孫女兒的,如今看來,是指不上了!」話落,才一臉驚訝道:「親家母也在?」

  彭夫人和彭巧兒自是早已起了身,衝著顧氏行了禮,「給蘇夫人見禮了。」

  「免了,免了。」說著,向後看去,「劉嬤嬤,依依呢?剛剛不是還有她?」

  「在外面和兩名丫頭說話呢,似乎是吩咐人去備些補品送過來。」

  顧氏點了點頭,「她倒是有心了。」話音剛落,靜依便進來了。彭夫人和彭巧兒自然又行了一番禮,這次行的可是跪禮!

  「起來吧。你們也都是二嫂的娘家人,不必如此拘束了!」

  「謝平王妃。」

  「二嫂感覺如何?可有什麼特別想吃的?」

  「多謝依依關心了。也沒什麼不適,和平常也沒有什麼不一樣的。」

  顧氏笑道:「我命人備了些東西,你仔細挑挑,看有什麼喜歡的便留下。」說著,便看了劉嬤嬤一眼。劉嬤嬤拍了拍手,便有幾名婢女捧了幾個大托盤進來,珠光寶氣,金銀滿目,一時間將原本有些灰暗的屋子映的金光燦燦,奢華無比!

  顧氏笑道:「這個是今年底下人新送上來的珍珠,我便人做成了幾套首飾,你大嫂還有依依每人都有一套,只不過還沒讓她們選,如今正好趕上了,便你先選吧。」

  「這怎麼成?論身份,自然是依依先選,論長幼,也該是大嫂先選。」彭惠連忙推辭道。

  靜依笑了笑,「二嫂不必推辭,母親既然說了讓你先挑一套合意的,你便只管挑就是了。咱們平南候府裡不講那套虛的!什麼身份地位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咱們是一家人!你是我二嫂,生下的也是蘇家的孩子。母親是長輩,她既說了由你先挑,你便儘管挑就是了。」

  話落,顧氏也點頭道:「不錯!咱們候府沒有那麼多的虛的!你是我的兒媳婦,你只要時時記著這一點便成了。好了,快挑吧!挑完了珍珠首飾,再看看其它的,那邊兒的幾匹綢緞和棉布,是我特意從庫房裡邊兒挑出來的。人家說這有了身子,穿棉布是最好的。我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麼顏色的,便每樣兒各取了些來。你便都留下吧,有用不完的,便賞給下人們就是,好歹也是我府上的二少夫人,不能太小氣了。我已經吩咐了府裡的繡娘開始準備小孩子的衣物了。你什麼也不用管,就只管安胎就是。缺什麼東西,就直接跟你身邊兒的嬤嬤說,她們自然是知道該去什麼地方要,不必不好意思。」

  「是!兒媳謝過母親了。」彭惠自顧氏的話裡也是聽出了幾分苗頭,意思分明就是在說對於她的娘家如何,根本就不看重,既是入了她蘇府,便是蘇府的媳婦了,其它的,自不必多想。

  彭夫人驚於這顧氏對彭惠如此看重,而彭巧兒則是眼睛直直地盯著那些托盤裡的珠寶首飾,早已是移不開眼了!這麼多的首飾,而且件件都是精品,這做工,這成色,這花樣兒?都是時下最流行的!有的花樣兒甚至是她從未見過的。此時的彭巧兒對於彭惠可以說是羨慕嫉妒恨了!

  明明只是嫁給了一個次子,又不能襲爵,居然還有這樣的好事兒?是這蘇夫人太大方?還是這平南候府的財富頗豐?以前自己的姨娘在府上掌家時,她自然也是有機會得了不少的好東西,可惜了,父親被人一彈劾,自己與姨娘所有的值錢的東西便都被父親給收了回去!即便是那些東西還在自己的手裡,與眼前這些精雕細琢的東西也是沒法兒比的!

  她的眼神自然是被顧氏和靜依瞧了個清楚,而彭惠也是察覺到了,看到自己的庶妹在人前如此失態,頓覺臉上有些掛不住,輕咳了一聲,「妹妹,可是覺得熱了些?」

  彭巧兒這才回過神來,紅了臉,搖搖頭,低頭不語了。

  顧氏又衝著那婢女招了招手,自那托盤中取出了一塊兒青色的水玉道:「天氣炎熱,而你現在又是有了身子,太涼的東西,還是少食為好。這塊兒水玉是我以前戴過的,上午,我命人將這紅繩兒換了,又弄了條新的,這玉也命人仔細地清洗過了。你便貼身戴於頸間,有去暑之效。」

  「是,謝過母親了。只是這水玉也太貴重了,還是母親自己用吧。」

  「二嫂,母親給你,你便收了便是!不過是一塊水玉罷了。母親你也是,既是送於二嫂的,為何不送塊新的?」

  「你懂什麼?這玉總是要人戴過之後,養好了,通了靈性,再由孕婦戴是最好的!」顧氏笑道:「對了,依依呀,正巧這親家母也來了,晚上便在這兒一起用膳吧。一會兒我命人去平王府稟告王爺一聲就是。」

  「也好!說起來,女兒還真是想念母親的手藝呢!」

  「好!今晚我便親自下廚做幾道你最喜歡吃的菜。」

  「那我就沾二嫂的光了!」屋內一時倒也是歡聲笑語,氣氛還算是融洽和諧。

  到了晚間,顧氏果然是留了彭夫人在候府用膳,擺了兩桌,分成了男女兩席。就擺在了花廳,中間用一道木質的屏風隔了。只是沒有想到,開席前,元熙竟然也來了!

  「你怎麼來了?母親不是派人去傳了話嗎?」

  元熙笑道:「怎麼?岳母親手下廚,就只許你吃,不許我來吃了?」

  一句話惹得廳內的幾人大笑,顧氏道:「王爺既然來了,那咱們便開始傳膳吧。」

  幾人各自落座,元熙那一桌自然是少不了酒水了!這蘇清和蘇明二人則是沒少向元熙敬酒,倒是那個彭石,明顯地被冷落了!蘇偉自然也是察覺出了彭石的來意,卻是一直絕口不提!並且在開席前便強調了,只是家宴,不談國事!

  就是這一句,便讓彭石好不容易想好的詞,全都咽到了肚子裡,沒法兒說了!

  女席這邊兒,自然也是歡聲笑語,特別是崔茜茜是挨著靜依坐的,兩人本就熟識,又成了一家人,自然是極為熱絡!彭惠在這些日子裡,經過顧氏和崔茜茜的調教,整個人也是開朗了不少!時不時地也是插幾句話,倒是哄的顧氏一個勁兒的笑!而彭夫人和彭巧兒明顯地就是與這一家人有些格格不入了。

  「大寶兒,來,讓姑姑抱一會兒。」靜依自奶娘手中接過了孩子,便責備道:「我好不容易來這府上一日,你居然還將大寶兒也一併帶去了定國公府,真是讓人心急!還好你是回來了,要不然,我得追到定國公府去。」

  崔茜茜笑了笑,「你這做姑姑的,每次出手都是大方的很,我家大寶兒也是想念你的緊呢!」說完,便輕笑了起來。

  「是呢!是想念姑姑的好東西吧?沒事兒!姑姑這兒好東西可是多的是,就看你能不能拿的完?」靜依說著,便在大寶兒的臉上親了親,又用手捏了捏他的小鼻子,「大嫂你看,這大寶兒越長越像大哥了呢!」

  「是呀!跟清兒就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你瞧那眉眼之間,還有那鼻樑,簡直就是你哥哥小時候的模樣!」

  「母親,這大寶兒現在都這麼大了,還在吃奶嗎?」

  「早就停了。只是他喜歡纏著這個奶娘罷了。」崔茜茜道,「我看著,就是個小沒出息的!這麼大了,居然也不會說話!偶爾高興了,便叫上幾聲娘。不過,他倒是喜歡看你大哥舞劍,你大哥一舞劍,他就跟著跑,有時候摔倒了也不哭,自己爬起來接著跑!」

  「大嫂,大寶兒才多大?能跑的如此穩,已經算是聰明的了!再說了,他又不是不會說,看樣子,長大了,也是一個不愛說話的人。沒準兒,又是一名武將了!」彭惠道。

  「還是弟妹會說話!」崔茜茜笑著嗔了靜依一眼,「你瞧瞧你二嫂,這嘴巴是不是越來越甜了?」

  彭惠被她這一打趣,頓時有些不好意思了!而顧氏則是笑罵道:「你這個當大嫂的,怎的總是逗你弟妹?一點兒當大嫂的樣子都沒有!真是厚臉皮的!非得人家誇大寶兒幾句,你才覺得人家會說話!真是個眼皮子淺的!」

  眾人又是一番笑鬧,用過晚膳,彭石夫婦告辭,而彭巧兒則是說想留一來陪陪姐姐,當著眾人的面兒,彭惠也便將她留下了。而靜依和顧氏則是交換了個眼神,二人心照不宣,不過沒有說破罷了。

  崔茜茜將靜依送到了馬車前,「快回去吧,我看王爺喝了不少!你回去,還是命人準備些醒酒湯吧。」

  「大嫂放心吧。」靜依說完,又在崔茜茜的身邊小聲嘀咕了幾句,只見崔茜茜的臉色一變,「你說的是真的?」

  「我只是這樣猜想罷了!總之你自己小心吧!另讓人鑽了空子!」

  「放心吧!我眼你二嫂可不一樣!要是真惹著我了,我讓她吃不了兜著走!」

  靜依笑了笑,便聽到馬車裡傳來了一道有些醉意的聲音,「依依,我的頭有些痛!」

  崔茜茜推了靜依一下,「快上車吧,時候也不早了。」

  靜依上了馬車,便看到元熙正一臉醉意地看著她,「娘子,為夫頭疼!」

  聽著這明顯是撒嬌占的比例要高過醉意的聲音,靜依白了他一眼,在他身邊坐了,讓他的頭枕在了自己的腿上,然後兩手輕輕地開始了按摩,「你也真是實在,兩位哥哥灌你一個,你也不知道推著點兒?」

  元熙聽了,卻是輕哼了一聲,沒有說話,他倒是想著拒絕,可是看到那兩個人的眼裡明顯的威脅意味,他如何還推得了?若是在別處,他定然是不怕的,可是在平南候府,他可是不能將這兩位大舅子給得罪了!若是他們一人一句,說是母親思念妹妹什麼的,這靜依就別想回王府了!自己也就別想著再有溫香軟玉在懷了!只能是孤枕而眠了!

  元熙不由得有些納悶兒,自己這兩個大舅子怎麼就這麼黑心呢!別人家的大舅子生怕自己的妹妹過的不好!盡量地讓她們少回娘家,多守著自己的夫君。可是自己的這兩上大舅子卻是生怕自己的妹妹回娘家少!這都是什麼事兒呀!

  「好些了沒?」

  元熙輕輕哼了一聲,閉了眼睛道:「你今天去看秦素素出殯了?」

  「嗯,去看了。如果那也叫做出殯的話!我倒是好奇,為何秦府就來了幾個上不得檯面的人?秦相沒來,秦夫人倒是來了,哭的那叫一個淒慘,嘴裡邊還罵的不乾不淨的。怎麼看著,怎麼不像是一個一品大員的夫人!倒像是一個村婦一般!」

  「她哭的慘,那是因為那棺木裡裝的,是她的親生女兒!她會罵人,那是因為她在氣秦相和明王的狠心!做為一個母親,她這樣的心情倒也可以理解!」

  靜依一愣,「什麼時候你也這般地會體諒人了?」

  元熙一挑眉,睜開眼睛道:「我可是一直都很體諒娘子的!」

  靜依白了他一眼,伸手在他的額前彈了一下,元熙一把捉住了,便往唇邊放,「別鬧!我今晚是真喝的不少!頭有些暈,再被你這樣一彈,頭是更暈了!」

  「我問你,秦相昨晚是不是也去明王府了?」

  「嗯,去了。下人來稟報秦素素去世的消息時,他們二人正在書房議事呢!」

  「還真是巧!這秦素素一死,怕是白敏兒的心便又要活了!畢竟,現在最有資格成為明王妃的,便是她了。」

  元熙聽了,輕嗤一聲,「她?怕是現在還沒有這個資格?或者說,現在她成為明王妃,於明王並無任何好處!」

  靜依一蹙眉,「你是說,明王已經在開始拉攏其它的勢力了?或者說,他已經是有了正妃的人選了?」

  「嗯,不過還沒有定好。畢竟秦素素剛死,又是他以前的正妃。再加上皇后被變相的軟禁,他府上又剛剛有人犯了錯,皇上對他不滿的態度正盛,現在府上,也不適合大辦婚事。」

  「可有李安的消息了?」

  「我還以為你不會想起來問他了?」

  「怎麼會?這個人可是個極度危險的禍害!若是不能在晴天離京前將他除掉的話,我擔心晴天這一路上,會是極不安穩的!」

  「他回苗疆的路上會不安穩是必然的!即便是沒了李安,也還會有什麼趙安、劉安之類的。他身邊有鐵衛隊,你放心吧!而且,苗疆王也將王室的隱衛也都交到了他手上。他不會沒有準備的!」

  「話是這樣說沒錯,要是除去一個李安,大家的心裡便都清淨了!畢竟這個人,可是太厲害了!屢次從咱們的手上逃脫,元熙,這個人,是真的不能留了。」

  「放心!這個,我早已有了佈署,很快就會有結果傳來了。」

  「你說這個李安與皇后會不會有什麼關係?」

  元熙的眼睛再度閉上,有些懶懶地問道:「為什麼這麼問?」

  靜依嘟了嘟嘴,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就是一種直覺吧!不過,覺得也不太可能,畢竟皇后可是等於是他的仇人的妻子。而皇后也不太可能會與安王的後代有什麼牽扯!」

  靜依說著,臉上又是一陣苦思,撇嘴道:「想不明白了!我總覺得腦子裡有些亂,又覺得他們之間有什麼必然的聯繫!可是又覺得這種聯繫有些奇怪!你說我是不是想的太多了?」

  元熙低低笑了幾聲,「你不是想的太多了!你是太累了!好好休息幾日吧。本來還想著帶你到城外的莊子上住幾日,誰成想出了這等事。不過只在別莊住了一晚,便又回來了!」

  「住在哪裡倒也是無所謂。只要再除了李安這個心腹大患,我便是睡在草棚裡,也是極香的。」

  「我可是捨不得的!李安那邊兒,你放心,明晚以前,我定然是會取了他的性命!」

  「當真?」

  「我何時騙過你?」

  「那我就放心了!晴天哥哥他們也該離京了吧?」

  「嗯,今天皇上下旨,明日送他們離京返程,又賞下了不少的東西給苗疆王,讓晴天給一路帶回去。」

  「明日?那你確定李安不會出來搗亂?」

  元熙狹長的眸子又輕輕睜了開來,那眸子中的一抹閃亮,恍若是一抹光白,劃破了黑暗的邊際,「我倒是怕他不來搗亂呢?」

  靜依聽了,眼睫毛輕顫了顫,元熙是要出動暗閣的力量了嗎?對於李安,和他數次交手,她雖然不懂武功,可是也看的出來,他手中的勢力,力量著實不小,僅憑著白飛的絕殺,怕是應付不來的。

  元熙笑看著靜依那微閃的眸子,「不必擔心,我沒想著出動暗閣的勢力。」

  靜依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眼,「你想用無極?」

  元熙抿唇一笑,那俊美無雙的臉上揚起了一抹極為好看的弧度,微微有些彎的眼角里,似是有著萬千光華閃過,奪人心魄!「知我者,依依也!」



第四十三章 出乎意料!

  靜依卻是有些不太贊同道:「可是動用無極,勢必就會牽扯到墨衛。你確定現在就要將墨衛暴露?」

  「我沒這麼蠢!我只是讓無極挑幾個人配合著絕殺的人一起行動。到時候,對於他們來說,只會以為無極他們是絕殺中的頂級高手,只不過是一直被雪藏了而已。」

  靜依這才點點頭,「好吧。明日,送晴天,我也要去。」

  「去吧。不過,你不是在城門口送。明早上早些起了,我讓人先送你到城外十里處的長亭。你在那裡送他吧。這樣,你們還能多說幾句話,不必避嫌了。」

  「也好。可是那個麗香?」

  「你放心!不該讓她看到的,聽到的。她自然是什麼也不會知道的。」

  靜依笑著點了頭,元熙做事,她自然是放心的。只是這一路上,晴天哥哥怕是要辛苦些了!帶著一個有些刁蠻任性的公主,還要時時防備著華妃等人安排的刺殺,他這一路,怕是不好走!

  次日一早,文武百官,便到了城門口為晴天送行。

  一時間城口門人山人海,圍觀的百姓也是一個挨著一個,雖然城門口兩側早已是提前布好了防務,可是百姓們仍是有些擁擠,畢竟這苗疆族人來京一趟可是極為不易的!不知道下次,還要等到什麼時候才會再次來京?

  晉王端起酒杯道:「大王子,本王敬你一杯,謝你在宮宴上救下了本王的王妃,本王感激不盡!這些謝禮還請大王子務必笑納!還請大王子不要嫌棄。」

  說著,示意身後的隨從抬上了一個大紅色的漆木箱子。不用打開,眾人也自然是知道裡面定然是金銀珠寶。

  「王爺客氣了。既如此,小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告辭。」

  岳正陽翻身上馬,「走吧。本世子奉皇上之命,護送出大王子五十里路,再返回京城。」

  「多謝岳世子了。請。」

  麗香公主坐在馬車裡面上不忿的表情毫不掩蓋,「哼!我倒是要看你能得意多久?」

  「公主,公主不可輕舉妄動!畢竟,現在您可是戴罪之身。萬一回去後,大王若是對您心有不滿,該如何是好?」一旁的婢女勸道。

  「哼!回到了苗疆,我自然就無事了!有母妃在,誰敢動我一根汗毛?再說了,父王向來寵我,怎麼可能會真的罰我?你忘了,當年我不小心殺了他一個臣子的女兒,父王也只是輕斥了我幾句,如今,我不過是被人懷疑而已。你真以為父王會罰我?那苗疆離京都這麼遠。皇上知道什麼?」

  「公主說的是。公主,現在大王子的手裡已經是有了皇上親下的聖旨了。一回到苗疆,大王定然是就會將聖旨公開,到時候,一切便成定局了。您現在還是不要與大王子叫板為好。」

  「放心吧!二王兄早已有了準備。不過就是讓他先得意幾日罷了!」麗香公主眼中的不屑是極為明顯。

  「公主,您要不要躺一會兒?這才剛出城,還早著呢!總是坐著,怕您也是會累著的?」

  「也好,我先躺一會兒。有事再叫我吧。」

  「是!」

  那名婢女扶著麗香公主躺下了,又將她的髮飾弄了弄,免得會壓得不舒服。馬車內香煙裊裊,沁人心脾的香味自鼻端被人吸入,直覺得渾身舒爽,說不出的暢快!那名婢女沒一會兒,也倚著車身,睡著了。而躺下的麗香公主,早已是睡的沉沉的,對於外面發生的一切,也毫不知情了!

  長亭內,幾道頎長的身影,正在一起說著什麼。而在長亭的頂上還有一隻七彩的小鳥在輕啄著屋簷,正是靜依的那隻小彩雀!

  「晴天哥哥,你這次一去,怕是不知要多久我們才能再見面了!你記得要給我寫信,還有一路上要多保重。那個麗香公主一看就不是個省油的燈!你可一定要萬事小心!」

  「放心吧,依依。我也不是吃素的!她這種小蝦米,我還真沒放在眼裡!倒是你,讓我有些不放心!依依,你現在的處境並不妙!雖然皇后極有可能會把這次的事情聯想到晉王身上,可是你別忘了,現在平王的勢力日漸強大,怕是早已成了皇后的眼中釘了!」

  靜依看了元熙一眼,見元熙衝她點點頭,她才輕道:「晴天哥哥放心。有元熙在,我不會有事的!而且,皇后怕是一時半會兒騰不出手來找我們的麻煩。現在,應該是想著怎麼對付晉王吧?」

  岳正陽打著折扇,涼涼道:「喂,你們膩歪完了沒有?不就是回個苗疆嗎?哪兒那麼多事兒?依依,你以為晴天這個大王子是當假的?怕是他早已是胸有成竹了!你就別擔心了。」

  靜依不滿的瞪了他一眼,「你當然這麼說?要去苗疆的又不是你!這一路上,定然是少不了什麼刺殺之類的!晴天哥哥,你可一定要小心了!還有,那個麗香雖然是個女子,可是關鍵時候,你還是要防著她背後對你下手!在她的眼裡,你可不是什麼哥哥,而是敵人!」

  「我知道了。依依,這是我配製好的迷戀香,你回去以後,想辦法做成香囊,戴在身上。因為材料有限,我做的不多,你盡量少放一些,可以多用一陣子,只是效果,可能要距離近一些才會有。我回苗疆後做好了,再派人給你送來些。」

  「好,謝謝晴天哥哥了!」

  「好了,就到這兒吧。你和王爺也回去吧。我走了,關於你說的那件事,我回苗疆後自然好好查個清楚,盡快給你答覆!」

  「好,辛苦你了。晴天,那件事,務必要隱密地進行,千萬不能驚動了任何人,這些年,依著華妃和二王子的勢力,怕是不好弄跨,你的安全是最重要的,其它的都不急。只要你好好兒的,以後再查,也是有機會的。」

  「放心吧!我知道這件事,對你我來說都很重要。我不會讓人發覺就是了。」

  靜依和岳正陽二人聽的一頭霧水,不過,靜依倒是也聰明的沒有問,也許有些事情,沒人了,元熙自然是會告訴自己的!她看了岳正陽一眼,見他果然有些氣悶,嘟囔了一聲,「不說就不說!偏偏說的這般地讓人好奇!哼!」

  「正陽,有些事,不告訴你,是為了你好。有些事,不是你能牽扯進去的。畢竟,你身後,還有岳王府!」

  元熙只是這簡單的一句話,岳正陽便沒了脾氣!他自然是明白這是為了自己好,他說的對,自己不是一個人!

  「好了,正陽,咱們走吧。五十里路呢!咱們走上兩天吧,這樣你還能多陪陪我!」

  「想的美!五十里路,還走兩天?走吧!本世子還要回來去偷窺我未來的小娘子呢!」岳正陽得瑟的說完,便飛身上馬了。

  而靜依則是覺得有些無語了!偷窺人家閨閣千金,他還說的如此臉不紅,氣不喘的?難不成這年頭耍流氓還有理了?而晴天則是笑笑,自袖中取出了一個小匣子,「依依,我走以後再打開吧。本來是為你當年的及笄禮準備的,當時你被王爺給帶跑了,沒來得及送你。希望你喜歡。」

  靜依接過那小匣子,抬眼看著眼前這個俊美的有些不似真人的男子,這是晴天!是自小與她一起長大的晴天!一轉眼,他竟已是要成為苗疆的王了!無論如何,當初她也是沒有料到會有現在這個局面的!

  「謝謝你,晴天!」這一次,靜依沒有加上哥哥兩個字,笑著送上了一個包袱,「這是我為你準備的,我知道你在苗疆要穿你們族裡的衣服的。可是這件長袍,是中原的樣式,以後你若是再有機會來京城,便穿上它,免得你還要再命人準備了。」

  晴天的眼神裡閃過了一抹的雀躍!依依竟然親手做了衣袍給他?

  「這是你自己做的?」

  靜依有些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這件我已經盡力做到最好了!你知道我不擅長女紅。你還沒見我做的第一件袍子,樣子醜死了,不過,你應該慶幸不是做給你穿的。所以沒有人會笑你!」

  晴天聽了,眼中蒙上了一層灰,有些失望了!不過片刻又恢復了神采,畢竟是她親手為自己做的,不是嗎?總是好過她假手她人!有這份心意,自己便知足了!

  而元熙原本看到靜依竟然送了親手做的衣服眼神有些晦暗,在聽完這番話完,眉毛又微微挑起,那眼神中的得意,卻是怎麼也遮不住的!

  晴天上了馬,對著元熙道:「你最好是別再讓依依受半點兒的委屈,不然,我若是知道了,便將她帶去苗疆,一輩子也不讓你再見到她!」

  對於這赤祼祼的挑釁和威脅,元熙的臉一黑,「我聽說苗疆王已經得到了冊封你為苗疆王位繼承人的時候,便已經開始著手為你挑選王妃了,你還是自己小心吧!」

  晴天卻是衝著他輕笑一聲,「別把我的話當成耳旁風,你知道我的本事!依依,若是他欺負了你,記得傳信給我!」

  「好!」元熙還沒來得及攔住,靜依的一個好字便出口了!

  晴天得意地瞟了元熙一眼,策馬而去,而元熙則是黑了臉將靜依環在了身側,「幹嘛要答應他?」

  「這樣你就不敢再欺負我了!」

  元熙的臉此時是黑到已經不能再黑了,一旁的初一則是向後退了幾步,主子的心情似乎是不好,小心為上!

  「走吧,咱們去別院吧。再不趕緊住幾日,怕是咱們就要回封城了。這樣,乾脆,將平南候府的人都請來,再叫上岳世子,表姐和表姐夫等等。咱們也好熱鬧一番。行嗎?」

  元熙無奈地瞥了靜依一眼,「好吧。走吧,咱們就回別院。」邊摟著她的腰向前走著,邊小聲問道:「我的呢?」

  「什麼?」靜依有些不明白道。

  元熙剛剛恢復過來的臉色,又有了些許的陰沉,幾乎是咬著牙問道:「你說呢?」

  靜依故意眨了眨眼睛,有些莫名其妙道:「我可沒有拿你的東西呀!難不成你是看到晴天哥哥送我禮物了,你也想要?」

  元熙的濃眉一緊,靜依終於忍不住輕笑了出來,「逗你的了!在咱們的院子裡呢。」靜依微微紅了臉,低了頭,小聲道:「做的太醜了,怕你會笑我,所以一直不敢拿給你看。」

  「只要是你做的,多醜我都穿!」

  「真的?」靜依先是一喜,再是微垂了眸子,有些擔心道:「你可是親王!若是穿著這種衣服出去了,怕是要被人笑話的!」

  「怕什麼?不過就是衣服罷了,只要是能擋風御寒,不就成了!」

  靜依的臉上染上了一抹紅暈,笑道:「還是不要了。那幾件衣服,做的太差,你若想穿,便只在咱們自己府裡穿穿便成了!以後,我再做好的,你再到外面去穿。」

  元熙咧嘴一笑,「真好!以後,如果不是你親手做的衣服,我便不穿了!」

  靜依白他一眼,「你知道我不喜歡做這個!你是故意的不成?」

  「以後,你為我做衣袍,我就在旁邊撫琴與你聽,可好?」

  靜依聞言,便是眼前一亮,那神采奕奕的眸子裡,似是那在太陽照射下的湖面,波光粼粼,美不勝收!元熙竟是一時看的呆了,到了馬車邊兒上,都不知道要上車了!

  靜依嬌羞地瞪了他一眼,「看什麼?呆子!」

  元熙被她這一叫,立時便回了魂兒了,眼神有些迷離,嗓音有些低啞道:「依依,你真美!」

  靜依一看他這眼神,便知道他又打什麼主意了,趕忙推了他一把,「你今天帶我騎馬!我要騎馬!」

  元熙的眼神一暗,「為什麼要騎馬?坐馬車不好嗎?」

  「不好!馬車裡太悶了!我和你一起騎馬!這郊外的空氣這樣好,若是不好好地呼吸,豈不是太可惜了!」

  元熙一挑眉,歎了口氣,知道自己的這點兒小心思被她看穿了,只好點了頭,「好吧。走,我帶你去騎馬!」

  二人上了馬向著別院的方向行去,而晴天的隊伍裡則是多了一隻小彩雀,一隻跟在後面不近不遠的飛著,似乎是連晴天也不知道,他們的隊伍裡,多了一個同伴。

  一路上,靜依心情極好的看著這道路兩旁的農田,到處都是青綠色!兩旁的農田里主要是以玉米為主,靜依看過去,那玉米也就是長了約不到一尺高,寬寬的葉子,綠油油的!再看不遠處,還有幾位農人在灌溉農田。

  「元熙,看來,今年的收成不錯!這百姓們今年的口糧應該是不成問題了吧?」

  「嗯,以戶部前陣子報上的數目來看,今年的收成的確是還算不錯。」

  「真好!只要百姓們有飯吃,有衣穿,他們哪裡還會有什麼其它的想法?最樸實的,便是這些百姓了!」

  「百姓是最容易被蒙騙的,這也便是其中的一個原因。若是他們的本性不是善良純樸,也就不會輕易地被人利用了。」

  靜依的眼神一緊,轉頭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我今早收到消息,華妃和二王子開始派人在苗疆四處散播流言,說是晴天不是苗疆王的親子,是有人故意用他來混淆苗疆王室血脈的。」

  「這個華妃!這樣的法子也想的出來?那苗疆王的態度如何?」

  「苗疆王沉默應對,什麼也沒說。而朝臣們也並未在大殿上公開提及此事。現在這還只是在民間的一些傳言。有此一招,便可看出這華妃的心計之深。她若是有心使這一計,為何早先不用?為何在晴天剛剛返回苗疆時不用?那是因為她知道時機不對,苗疆王再寵她,她也只是一個側妃,而不是真正的苗疆王妃。而晴天是苗疆王妃留下的唯一的一個嫡子!若是晴天剛回苗疆,她便如此應對,一個弄不好,反而會惹得苗疆王對她心生厭棄!」

  「你說的不錯。可是晴天回到苗疆都這麼久了,她現在揭穿,不是太遲了?晴天在苗疆的根基已是逐漸穩妥,她這又是何苦?」

  元熙的眉眼間也是透出了一股擔憂,「依依,我擔心華妃的背後,怕是還有推手,原本怕是華妃沒想著用這一招來對付晴天,畢竟晴天已經是得到了苗疆王的認可。若是一招不甚,反倒會適得其反!怕是晴天這次來京,引起了某些人的注意,想著對他下手了。」

  靜依一愣,隨即瞇了眼睛,有些猶豫道:「會不會是?」

  元熙輕笑了兩聲,「我知道你猜到了是誰,所以我才會和晴天說那番話!只是這畢竟是事關大淵皇室和苗疆王室的秘聞,岳正陽若是知道了,怕是會對他不利。所以我們才說的有些隱晦!」

  「如此看來,華妃這一招,定然是得了那幕後推手的授意,然後,說不定他們又勾結在了一起,精心準備了一些個偽證來陷害晴天!元熙,這樣一來,晴天豈不是很危險?」

  「你先別急!晴天也收到了這個消息,自然是會有所準備。而且,我覺得華妃她們敢行此險招,顯然,苗疆王對於華妃並不信任。」

  「什麼意思?」靜依有些茫然道。

  元熙神秘莫測地一笑,在靜依的耳邊輕道:「你忘了,晴天的體內可是有盅王的!」

  靜依聽完一震,隨即便恍然大悟!「這個苗疆王果然是了得!想必他也是早已對這個華妃起了戒心,所以才並未將此事公之於眾!晴天體內的盅王,需是苗疆歷代王室正統的後裔才能將其喚醒,並且得以驅使,否則,則是會受到其反噬!盅王天生高傲,認準了某一個血統,是不會輕易改變的!它們只吸食苗疆王室的鮮血,如今看來,華妃她們精心準備的這場陰謀,豈不是成了一場鬧劇?」

  「你說的沒錯!只是晴天要的自然是不止這個。他已經吩咐了苗疆那邊兒,他的人全都轉到了暗處。」說到這裡,他間有所指地語氣,讓靜依又是一臉的驚奇!

  「原來如此麼?這個晴天和苗疆王竟是一般的狡猾!二人不過是看看這些臣子中,會有多少是華妃和二王子的人,好藉機一舉剷除吧?」

  「我也是這麼想的。我只是希望在晴天剷除這些人之前,能把事情查清楚,看看這華妃的背後之人,究竟是誰?」

  「不管那個人是誰,善惡到頭終有報,他不可能永遠都是相安無事的!被他們害死的那些冤魂,也不可能就此放過他。欠的債,總是要還的。」

  日頭漸漸地高了,靜依因為是出來送晴天,所以並沒有戴帷帽,元熙擔心會曬著她,便兩腿一夾,輕揮了馬鞭,馬兒便跑的歡快了起來。沒過多一會兒,便到了別院。

  「一身的塵土,先去沐浴吧。我去書房安排些事務。」

  靜依點點頭,看著元熙大步去了書房,她的眉心間,閃過了一絲的不安。元熙,是去處理李安的事吧!

  果然,靜依沐浴完,換好了衣服,也不見元熙回來,心裡的忐忑便又多了一分。「司畫!」

  「殿下!」

  「王爺可是出府了?」

  「回殿下,王爺在您沐浴時,出府了。」

  「身邊兒有何人跟著?」

  「回殿下,初一等人都跟著呢。王爺交待了,說叫您放心,他去去便回。」

  靜依點了點頭,任司語在後面拿了細棉布給她擦著頭髮,自己則是開始閉目養神了。

  城東的一家綢緞莊。

  不遠處停了一輛極為普通的馬車,元熙正端坐在內,初一派了人去打探。

  不一會兒,初一便上了馬車,「王爺,咱們的人都撤了,裡面發生了械鬥,人全都死了。」

  「死了?」

  「裡面可發現了李安?」

  「回王爺,裡面的屍體較為混亂,而且個個面有血跡,難以辯認。」

  元熙冷笑了一聲,「那便是沒有了?這個李安,倒是聰明!怕是察覺到了咱們的人,所以提前安排了這麼一齣好戲!他定然是沒死。只是,他會跑去哪兒呢?死了多久了?」

  「回王爺,不過就是剛剛之事,這些屍體的溫度還和常人無異。」

  元熙再次掀了簾子細看了一眼這家綢緞莊,片刻後似乎是若有所思地看了看不遠處的城門!

  「出城。」

  「王爺,您懷疑這綢緞莊有秘道?」

  「這東城門是四門之中,防守最為嚴密的,你可知是因為什麼?」

  「屬下不知。」

  「因為這東門便是我李家先祖自城外的秘道中潛入城中,最後成功登基奪位的那道門。」

  「王爺,您是說這綢緞莊極有可能會是當年的秘道的一個出口?」

  「不錯!吩咐咱們的人馬上出城,直奔隆昌寺後山。」

  「是!」

  元熙坐在馬車中,隨著馬車的晃動,眼神隨之一緊,這條秘道,還是自己無意中自皇室秘辛中所知,這個李安是如何知道的?還是說,背後襄助他之人,對於皇室的一些秘聞,是早已熟知?若真是如此,那麼這個人絕對不會是明王!會是誰呢?皇后?她一介婦人,又不會武功,如何會得知如此隱秘之事?或者是當年的安王?

  元熙側耳聽到了,似乎是巡城史和大隊人馬的聲音,想來,官府已經知道這裡出了命案了!看來,自己要加快動作了!元熙的面色有些凝重,絕對不能讓李安逃了!否則,自己的全盤計劃,豈不是要落空了?「初一,人都去了嗎?」

  馬車外傳來初一的聲音,「回王爺,都去了。其中咱們本就有些人手是布在了城外,現在直去隆昌寺後山應該是快到了。」

  出了城,元熙便不再有所隱藏,直接便自馬車內奔出,施展了輕功,直奔這隆昌寺的後山!

  這隆昌寺距離東門最近,不過一里地,而那秘道的出口,便是在這隆昌寺的後山腳下。

  元熙的身手極快,初一遠遠地在後面跟著,竟似有些吃力。

  元熙到了這隆昌寺後山的一處小院兒裡,看到無極等人都已經到了。元熙再一看院中的場景,赫然便驚呆了!「怎麼回事?」

  「回王爺,屬下也不清楚,屬下也是剛剛才到。屬下到時,這裡便已經是這樣了,而且什麼線索也沒有發現。」

  「王爺,前面發現了李安的屍體。」

  元熙近前細看了看,無極上前試探後,有些意外道:「王爺,是他本人。沒有易容,體內也沒有用盅的徵兆。」

  這個結果太讓人意外了!元熙瞇了眼睛,看著腳邊的李安的屍體,這樣一個詭計多端的人,如此輕易地便死了?他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可是屍體已經驗過了,沒有易容,也沒有服用易容盅,那麼這個人,就必然是李安了!

  初一再次上前細看了,「回王爺,這人的右手指腹和掌心上,都有薄繭,一看便是常年習武之人,應該是李安沒錯了。」

  「將李安的屍體帶走,迅速撤離此地。」

  「是!」

  元熙回到別院,便直奔了主院落,去看依依。一進屋,便見靜依正有些病懨懨地歪在軟榻上,元熙心頭一緊,「怎麼了?可是不舒服了?」

  靜依搖搖頭,「就是覺得有些悶,而且也懶的動。元熙,你抱我去院子裡賞花好不好?」

  「好,我先去淨手。等我一下。」

  元熙到淨房淨了手,又換下了剛才的衣服,他雖然沒有殺人,可是剛才去的兩處地方都是太過血腥,他擔心自己身上也沾染了一絲血腥之氣,便乾脆就將衣裳都換了。

  花園的涼亭裡,元熙讓靜依坐在了自己的腿上,語氣輕柔道:「怎麼樣?好些了嗎?」

  靜依點點頭,「好多了!不知道為什麼,一進屋子就覺得有些憋悶,我命人將穿子都打開了,還是不舒服!還是這裡好,鳥語花香的!」說著,閉了眼深吸了一口氣,「真香!」

  元熙一臉寵溺地看著她,「怎麼好端端地,會覺得屋子裡悶?可是病了?或者是你自己不想在屋子裡待了,想著出來透透氣?」

  靜依調皮地一笑,「你怎麼知道?我懶嘛!所以要等你回來,抱我出來嘛!」

  聽著這明顯是帶了撒嬌語氣的話,元熙卻是伸手在她的額上輕彈了一指,笑道:「以後別這樣了!怪嚇人的,我還以為你病了!想不想吃些東西?你早膳用的不多,現在可餓了?」

  「好呀,我要吃核桃酥!」

  元熙衝著司語擺了擺手,司語便笑著下去準備了。

  「元熙,你剛才可是去處理李安的事情了?」

  「嗯。」

  「那結果呢?」

  「李安死了。」元熙面無表情道。

  「什麼?」靜依吃驚道:「你說李安死了?你們殺的?」

  元熙搖搖頭,「我也不知道是什麼人下的手。我們趕過去的時候,人已經死了。」

  「什麼人這麼厲害?」

  「這還不是最厲害的!最讓我覺得吃驚的是,這京城至隆昌寺有一條秘道。我還是一次無意中在皇室秘檔中看到的,可是為什麼李安會知道?不止如此,而且殺的那個人顯然是也知道!這也匪夷所思了!」

  「李安知道,倒也不是特別奇怪,畢竟他是安王的兒子,當年先皇那樣寵愛安王,倒是極有可能將這一秘密告訴安王。而安王后來知道事敗,極有可能將這一秘密再告訴給了李安。我現在好奇的是,李安如此厲害的人物,什麼人能如此快速地,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了他?」

  「是呀,我命人仔細地看過了屍體,確定是他本人。沒有易容,沒有用易容盅,為了防止有詐,我命人將他的屍體帶了回來。現在無極和初一都過去細細查驗了,究竟這個人是不是李安,很快就會有結果了。」

  靜依點點頭,「他是怎麼死的?」

  「外傷!根本當時現場的情況來看,他們一行人與對方進行了極為慘烈的廝殺,不過,對方的身手明顯是高過了李安。這一點,由李安的死狀便可看出。李安身中數劍,從傷口來看,是一把兵器所為,所以,刺在他身上的劍,都是一個人的。」

  「一人所為?」

  「正是。我現在也是有些意外,這李安的身手已是數一數二了。放眼天下,能將他傷成這樣的,應該是為數不多!可是到底是什麼人,居然能在短時間內將他殺了?而且這死狀還如此地慘烈?」

  「元熙,你怎麼知道是短時間內將他殺了?」

  「我們在城東的綢緞中發現那些屍體時,都還是溫熱的,顯然是剛死不久,而當我們趕到那個出口時,李安的屍體也還是溫熱的,很顯然他是剛剛從出口出來,還沒來得及轉移,便被人給圍堵了。」

  靜依點點頭,「這一點,的確是太讓人意外了!我們先前還就這李安之事大為頭疼,他生性狡詐,身手又好,身後還有幾多錯綜複雜的勢力相依靠,如今,竟然是不明不白地就死了!真是讓人覺得奇怪!」

  「依依,你說來人為何要殺了李安?」

  「殺李安的,定然是對李安極為熟悉的人,也就是說,極有可能是他的盟友!如果是盟友殺他,那原因也不外乎就是兩點。一,便是李安與對方不只是因為什麼原因鬧翻了!而對方的身份也放是極為特殊,擔心他會將自己的秘密洩露出去,所以才選擇殺人滅口!二,便是其中的一人,又有了新的合作夥伴,想要拋棄另外一個,才會有了現在這幅局面。」

  「有道理!」元熙輕歎一聲,「沒想到,這世間還有如此高人!從李安的傷口來看,對方的力道狠、內力也是相當的不錯!能在短時間內將李安這樣一流的高手給斃命的,我所知道的,還真的不多!」

  「你可是有了什麼想法?」

  元熙搖了搖頭,「還不太確定。先等等無極和初一是否能確定死者就是李安再說吧。」

  「你們不是已經做了初步的查驗?應該是錯不了了。不過,我心裡仍是有些不安。李安這樣的人,竟然是說沒就沒了!我總覺得有些難以置信!即便是李安真的死了,便更讓我覺得不安了!這說明京城中還有一股勢力是我們一直所忽視的!而且這股勢力還極其強大!強大到了,對方可以窺探我們,而我們卻是察覺不到對方的存在!」

  元熙的神情一凜,依依說的沒錯,對方能如此輕易地就解決掉李安,這說明了什麼?說明對方的實力顯然是在李安之上!而這京中,暗中勢力在李安之上的,還能有誰呢?最重要的是,現在誰最有這個心情來處置一個李安呢?元熙想到對方的身手如此厲害,能神不知鬼不覺地便將一個高手給解決掉了,沒來由地心裡便是一緊,抱著靜依的手,也下意識地緊了緊。

  「依依,這次你一定要答應我,沒有什麼事情,真的還是不要再出門了!還有,無論去哪兒,身邊的人手必然要多帶些。我再從暗閣裡給你調兩名暗衛過來。出門一定要都帶上。」

  靜依看他的神色凝重,也知道這次事件的嚴重性了!李安這樣的高手都能輕而易舉地被對方解決掉,何況自己一個弱女子?再有既然對方對於李安如此瞭解,想必,也定然是知道他與自己的幾次糾葛!這對她和元熙來說,可是大大的不妙!

  靜依點頭應了,突然出聲道:「元熙,你說那個人會不會知道當年王家的所有財富都到了我們的手裡?」

  「這一點,也不無可能!總之,我們還是小心一些為妙!千萬不可粗心大意!依依,你絕對不能再冒險了!否則,我真的寧可將你關起來,也不能讓你再以身犯險!你要是再出事,我就真的無法原諒我自己了!」

  「我知道了。你放心,我什麼都聽你的。絕對不會再拿自己作餌了。」

  元熙見靜依神色肅穆的應了自己,心中才稍安。想起上次靜依被李安帶走的事,他的心裡又是一陣莫名的恐慌。李安能一連兩次將靜依帶走,雖然每次靜依都是有意拿自己做餌,可是李安有本事接近她,已經是著實厲害了!現在又出來了一個比李安更回厲害的,這怎麼能不讓人擔心!

  元熙將靜依又往自己的懷裡帶了帶,「來,吃塊兒核桃酥吧!不是說餓了嗎?」

  靜依吃了一口,卻是皺了眉頭,「怎麼這麼甜呀?不好吃!我要吃以前常吃的那種。」

  元熙一愣,隨即將她吃剩下的一半兒放入了自己的口中,咀嚼了幾下後,「不是很甜呀!依依,這跟以前吃的,不是一樣的嗎?」

  「不一樣!這不是我想吃的那一種!我要吃以前常吃的那種!」靜依突然像個小孩子一樣撅起了嘴。

  元熙隨即吩咐道:「去將這別院的廚娘請來,然後再將做好的所有點心全部送過來。」

  「是!」

  靜依看著滿滿一桌子的點心,卻是有些泫然欲泣的模樣,要多委屈有多委屈!「我不想吃這些!我就要吃核桃酥!」

  「乖,已經命廚娘重新做了。再等一等,乖啊!」元熙說完,便吩咐道:「司畫,去城裡將所有賣核桃酥的店裡買核桃酥回來,務必要讓王妃吃到她想吃的那種。」

  「是!」

  元熙看著眼中湧上了一層水霧的靜依,道:「依依,要不,咱們先用午膳?待你午睡起來了,再吃核桃酥好不好?」

  「元熙,我是不是有些無理取鬧了?可是我真的就是想吃核桃酥,突然就很想吃!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麼。」靜依有些自責道。

  「乖,別這麼說,你想吃什麼都行!」元熙輕拍了拍她的背,「走吧,我抱你去吃午膳,好不好?」

  明王府,外書房。

  書房內與上次秦相來時,已是大不一樣,所有的裝飾擺件兒,全部都換了新的。其中一大部分都是由白敏兒幫著佈置的。這書房自然還是按照明王的喜好來佈置的。只不過,像一些細節上的擺飾,卻是很容易讓明王看了,想起白敏兒來。

  比如這書房內掛的一幅《牡丹爭艷圖》,這便是白敏兒的一件陪嫁,乃是前朝大家所作,乃是傳世名品!現在將它掛於這明王的外書房,能讓明王天天一抬頭便可見,一見它,自然就會想起了將它掛於此的白敏兒!可見白敏兒之用心良苦!

  再看這案上的文房四寶,件件精緻,全都是白敏兒親自到外面的墨寶齋中挑選的。這硯台選自上好的澄泥硯,墨選自上好的徽墨,紙選自江南特貢的宣紙。還有這筆,更是讓白敏兒精挑細選,才挑了一整套!

  再看這置筆的筆架,也是由上好的黃龍玉所打造成了一個小壽佛的造型,小壽福五指張開,正好將這筆置於那指縫之間,讓人一置筆,便對上了一張福壽笑臉,心情自然也就愉悅!

  這書房裡,還置有一張八仙桌,上面擺放了一套上好的以青竹為圖案的茶具。潔白的杯體,配上那青青地翠竹,令人賞心悅目!那翠竹的每片葉子,每個竹節兒都是精心描繪,栩栩如生,宛若是真的竹葉縮小了,貼上去的一般。不飲茶,僅賞杯,便已是心情舒暢!

  此刻,屋內的軟榻前,站著一人,頭戴玉冠,身著一襲淺藍色的暗紋雲錦,他雙手負於身後,頭微仰,眼半瞇,那高挺的鼻樑似乎是那巍然不動的山峰一般,挺拔、高峻!

  隔了一道藏古架做成的隔門,外面站著一名黑衣人。正低頭待命,不敢出聲。

  許久,明王才輕抬了眼皮,「都解決了?」

  聲音中帶了一絲慵懶,可是卻有著一種難以抗拒的威嚴,那黑衣人的頭下意識地再低了低,「回王爺,都解決了。」

  「可有什麼發現?」

  「回王爺,事後屬下派人過去查看,發現李安的屍體不見了!」

  「哦?不用理會。定是有人在懷疑他的身份,想要證實一番罷了。」

  「王爺,此事,我們是否還需要向苗疆那邊兒有個交待?」

  「哼!本王做事何需向一個小族交待?此事你做的很好。下去領賞吧。」

  「是!謝王爺。」

  黑衣人恭敬地退了出去,明王的唇畔揚起了一抹古怪的笑意,李赫,你還真是沒讓本王失望!屍體是你帶走的吧?現在你的心,可亂了?



第四十四章 王爺之謀!

  明王出了書房,叫了輛馬車,出了王府,向著城外行去了。

  靜依一覺醒來,看到元熙正在窗前倚著榻看書,有些金色的陽光星星灑灑地照在了他的身上,在他的一襲雲白色的錦袍上添加上了一些金花兒,倒是看起來格外的亮眼!

  靜依就側身躺在了床上,滿臉興致地看著專心看書的元熙,眷戀的目光從他的額頭,到他的眉眼,再到鼻樑。當她的目光掃過他性感的嘴唇,靜依的眼睛便開始半瞇著。看著他修長的雙手,一手拿著書,另一手則是倚在了軟軟的靠背上。整個人的神態有些專注,又有那麼一絲的慵懶。

  元熙是個極愛乾淨的人,把他自己所說,可能是與他自己小時候總是被人欺負有關,若是身上的衣服有了一絲污跡,便會讓他想起不愉快的以前!靜依看著眼前如同是謫仙一般的美男,無論如何同那個殺伐果決的戰場將軍聯繫到一起!以前常聽人說有儒將一說,如今看來,這元熙,便也算是一個吧。

  靜依也不著急起身,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元熙。多久了?多久沒有享受這樣美好的時光了?沒有人打擾,沒有陰謀詭計,沒有一些亂七八糟的雜務來打擾他們。這樣的生活是何等的愜意?只是不知道,他們還要經歷多少風雨,才能享受到真正的平靜!

  靜依看著看著,便想起了這兩年自己與他在封城的生活,自從平秋縣的事了之後,基本上封城就趨於穩定了。他們二人的生活比之現在的京城,不知要愜意了多少?她每隔一兩日就到慈善堂和濟善堂轉轉,偶爾也到華陽寺中與慧清大師談經下棋,聽大師論法。自己來京不過還不足一月,自己卻覺得似乎是來了很長時間,封城的生活還歷歷在目,卻是覺得似乎是隔了有幾年之久?靜依微皺了皺眉,自己怎麼就突然有些傷感了起來?

  「在想什麼?」

  不知何時,元熙已是到了床邊,用手摸了摸她的青絲,然後又弄了一小綹,在自己的手指上纏繞著。「看到你蹙眉了!可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還是說剛才做惡夢了?」

  靜依搖搖頭,「元熙,北梁太子走了,晴天也走了,如今李安也死了。我總覺得有些空空的!靜靜的!明明是應該心情舒暢一些的,我卻覺得有些壓抑!總覺得這京城,似乎是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了?心裡總是有些透不過氣來。」

  「別想太多了!一切有我!」元熙輕輕地將她扶起,靠在了自己的身上。「咱們在這裡再住上幾日,我已經吩咐初一去請平南候府的人了,明日咱們就在莊子上開個宴席,好好地熱鬧一番。可好?」

  「明日?那表姐她們來不來?」

  「也派人去請了。待會兒應該就會給信兒了。」

  靜依聞言倒是精神了許多,眼神也不再恍惚了,而是變得炯炯有神了!「真的嗎?那我們要在哪裡準備?」

  「依著你吧。咱們這別院的後邊兒,有片竹林,是我特地命人種的。你若喜歡,咱們便將宴會辦在那裡。」

  「好呀好呀!我這就去看看。」

  「不急!你還沒有梳洗呢!再說了,剛才不是一直吵著要吃核桃酥嗎?我已經派人買來了。待會兒,你先嘗嘗,看合不合胃口。竹林那邊兒,我已經交待給了甦醒過去了。」

  「好。」

  靜依還是有些懶懶的,不想動,只是一個眼神,元熙便是一笑,將她輕輕地抱起,往竹林的方向走去。

  竹林裡有一座八角亭,亭內的圓桌上早已是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核桃酥,元熙抱著靜依坐了,「來,嘗嘗看。」邊說著,邊拿起了一塊兒,遞到了靜依的嘴邊。

  靜依只是在鼻間聞了聞,便搖了搖頭,「這個味道不對。」說著,用下巴再往稍遠一些的盤子裡指了指,「那個!我看著那個比較像!」

  元熙一挑眉,手便伸了過去,到了半空中停下,「可是這個?」

  見靜依眼中有些瑩瑩的光茫閃過,使勁兒點了點頭,元熙才有些好笑地取了一塊兒過來,「嘗嘗看,是不是?」

  靜依一口咬下去一多半兒,邊吃邊發出,「嗯嗯!」的聲音,還一個勁兒的點著頭,待能說話了,又才有些口齒不清道:「就是這個!這個味道對了!」

  元熙聞言,便衝著下人擺了擺手,將一桌子的核桃酥都撤了,只留下了這一盤。元熙倒了一盞酸梅湯,「來,嘗嘗這個!這可是在井裡冰鎮過的。我沒讓他們在這裡面加冰,擔心會太涼了。你最近的身體似乎是有些不舒服,不宜吃太涼的。」

  靜依喝了一口,便點頭道:「這樣剛剛好!你也嘗嘗!」

  元熙也笑著喝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味道倒是不錯!

  靜依看著甦醒正張羅著人在竹林邊兒上的一處空地佈置著。「元熙,咱們要在那裡辦宴會嗎?」

  「嗯,那裡地方還開闊些。原先是打算在這裡搭戲台用的。後來又覺得這裡唱戲似乎是有些不合適,所以便命人造了這幾間台榭。你看著可還養眼?」

  靜依點了點頭,「帶我過去瞧瞧吧。」

  「好。」這次靜依沒有再讓元熙抱著,只是和他一起牽了手,晃了過去。

  「這裡的景致不錯,再加上這裡四面透風,不會太悶。既可賞竹,又可用宴。不錯!不錯!」

  元熙看她滿意,才笑道:「我命人去花房再移些盆花過來,待會兒你再挑挑。」

  「好。元熙,咱們是不是要去看一下菜單?既然是咱們要辦宴會,總是要準備好菜品吧?」

  「不急,咱們有的是時間。」

  同一時刻,城外的某處農莊裡,外面看起來尋常無異,可是進了內院,卻是明顯的戒備森嚴,一名婦人被人從地窯內帶了出來,那婦人頭髮凌亂,眼神呆滯,明顯是受到了驚嚇所致。

  那婦人被推進了一間農室。農室內光線有些昏暗,隱隱還有一些些潮霉的味道。地上有兩個人被坐綁了,一個約莫有二十多歲的年輕男子,臉上有一層的鬍渣子,臉上還有一些青紫的痕跡。還有一個小孩子,看年紀不過十歲左右,一看到那婦人進來,便叫道:「姐姐救我,姐姐救我!」

  那年輕男子張了張嘴,卻是什麼也沒有說出來。

  那婦人原本有些呆滯的雙眼,此刻像是被那孩童的聲音給喚醒了一般,整個個看起來更加地瘋巔,「你們要幹什麼?放了他們!放了他們!你們是什麼人?想要幹什麼?」

  婦人跌跌撞撞地想要向著那兩人衝過去,可是剛身子剛一動,便被身邊的人給攔了。於是,這小小的農室裡,女人的瘋狂喊叫聲,孩童的號哭聲,還有打人的聲響,頓時交織在了一起。

  而農莊的大廳裡,靜坐著一名貴人,正是明王!聽到了自己想聽到的聲音,明王的嘴角微微上翹,一旁的管事看到了,自然會意,衝著外面的人使了個眼色,沒一會兒,那名婦人便被帶進了這大廳。

  只不過,那婦人進來前,大廳內被安置好了一張屏風。那婦人被摁跪在了屏風之外,而明王則是在屏風之內,靜靜地喝著茶,看著他的神態,似乎是心情不錯。

  那婦人一進屋子,看著這麼多的孔武有力的男子在,也不敢再鬧,渾身哆嗦著,壯著膽子問了一句,「你們要幹什麼?我說了我什麼壞事也沒幹,你們為什麼要將我一家人抓來?你們想幹什麼?」

  明王衝著管事的一揚眉,那管事,便中氣十足道:「你這賤婦!還不說說,你到底在晉王府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一聽到晉王府三個字,這名婦人便是一個激靈!她下意識地縮了縮頭,「我,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麼!」

  「是嗎?那如果砍下你弟弟一隻手,你是不是就知道我在說什麼了?」管事的聲音中透著些許的邪氣,讓人聽了,不寒而粟!似乎只要那婦人說個不字,他立馬就會讓人砍下那孩童的一隻手!

  「不要!我說!我說!我以前是在晉王妃的院子裡伺候的,當時因為母親病重,便受了那王庶妃的百兩銀子,給晉王妃下了藥!只是奴婢當時並不知道是下的什麼藥!後來,奴婢事成,便找了個借口,離了王府,回到鄉下了。」

  「哦?這麼說來,你現在知道下的是什麼藥了?」

  「我當時害怕,下藥時稍稍留下了一些,後來拿到了藥鋪一問,才知是一味可以令人絕子的藥。後來,我心裡害怕,擔心王妃有一日知道了,會發作於我,所以便搬到了外地。這次是因為與當家的一起回來探親,不成想,竟是被你們給發現了。你們是什麼人?你們怎麼會知道我曾經在晉王府當差?」

  「這個不是你該問的!現在只要你按照我說的去做。我保你一家無事,而且不僅僅會讓你們遠走高飛,而且還許你榮華富貴,如何?」

  那婦人聽了,面色一白!她曾經在王府當差,眼下聽他這麼一說,如何會不明白?這高門大戶之間的爭鬥向來是殺人不見血!更何況還是皇室?自己這一次,怕是活不成了!

  「你們想要如何?」

  那管事的看了明王一眼,出了這屏風,對著眾人一揮手,盡數散去,將門窗關好了,這屋子裡頓時便像是陷入了黑暗一般!那婦人抖著身子,知道自己即將被捲進一場巨大的陰謀之中,可是她明知如此,卻是無力反抗。

  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襲,而京城中的達官貴人們,對此,皆是毫無所覺!晉王府裡,仍是一片歡聲笑語,因為皇后被變相軟禁,因為德妃終於扳回了一局!更是因為明王妃的去世!這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明王敗了一局!

  晉王府裡歡聲笑語,德妃的宮裡,也沒閒著。

  「武鄉候府上的規矩果然是極好的!瞧瞧你這三個女兒,是個個賽過天仙了!再瞧瞧這儀態萬方,真真是可人兒!真是讓人看了便舒心。」

  武鄉候夫人聽了,有些自得的笑道:「娘娘廖讚了。平日裡,這宮裡頭公主小姐的,哪一個不是儀態萬方?臣婦的這幾個女兒,跟她們比起來,也只是勉強能上得了檯面罷了。」

  「誒!武鄉候夫人這話就有些過謙了,本宮可是不愛聽了!教的好,便是教的好!你瞧瞧咱們京城這些年出的這些個閨閣小姐們,有幾個是真正的德才兼備的?再瞧瞧你們府上的這二姑娘,這一手好琴彈的真是比小公主彈的還要好上幾分!真不愧是名門閨秀!」

  「謝謝娘娘讚譽。臣女愧不敢當。」二小姐劉瑩有些嬌美的聲音響起。

  德妃細細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眼底已是有了滿意之色。「本宮留你們在這裡說話兒,也是太悶了些!畢竟你們都是花兒一樣的年紀,若是與我們這些個上了年紀的人說話,怕是會覺得無趣。這樣吧,來人,帶三位小姐到御花園中散散心,備些點心茶水。」

  「是!」

  「臣女告退。」三位姑娘哪個也不是傻的,自然是明白這是德妃有話要和母親說了。看來,這德妃是從她們三人當中選好了一個,只是不知道,選的,會是哪一個?

  「劉夫人,現在三位姑娘都不在,本宮有話便直說了。」

  「還請娘娘賜教。」

  「本宮看著你們府上的二小姐,是個不錯的。本宮有意讓她嫁給晉王,你不知劉夫人與武安候意下如何?」

  「回娘娘,能與晉王結親,自是臣婦等人的福分。只是這樣的大事,臣婦一人不敢自作主張。再說家中還有婆母健在,總是要將此事稟於婆母大人知道才好。」

  德妃笑了笑,頭上一支赤金的紅寶廠鳳釵是明晃晃地閃爍著金光!劉夫人說完,抬頭看了德妃一眼,生怕會因此而惹得德妃不快!要知道現在這德妃可是宮裡頭最有權勢的女人!

  德妃雖是年近四十,可是卻是保養的極好,皮膚仍然是光滑細膩,偶爾有些細紋,也被精緻的妝容給遮掩了!再加上德妃慣會穿衣打扮,說她不過才三十,也是大有人信!劉夫人見德妃的臉上浮上了一層笑意,只是那笑意卻像是未達眼底,便知道這位娘娘對於這個答案是並不滿意的!

  果然,聽到德妃輕笑了一聲,「劉夫人不必緊張。這種事情,本宮自是不會強求。聽說劉大人與兵部侍郎似有不合?可有此事?」

  「回娘娘,這,臣婦不知。」劉夫人的心一顫,這個時候可是千萬說不得半句錯話,否則,自己可就是被動了!

  「昨兒個,那侍郎夫人也到本宮這裡來請安了。聽說她府上的嫡小姐,也是個極為出挑兒的。只不過,本宮還沒來得及看。」

  德妃說完這個,便不再說話了,只是靜靜地端起了茶盞,用茶蓋,輕輕地,刮著茶沫,姿態優雅,神態淡然,似乎是說了一件與自己毫不相干的事。

  而底下坐著的劉夫人卻是嚇出了一身冷汗!這分明就是在威脅她!若是自己今日不能應了此事,怕是德妃便會選擇了那兵部侍郎府上的嫡小姐,如此一來,他們便成了親家,而武安候府對上晉王府,這還有好兒嗎?可是劉夫人一想起要讓自己的親生女兒去做小,心裡便不舒服,雖然是王室側妃,可是到底是給人做妾!這讓她如何忍得下心?

  上首坐著的德妃也不急,刮了會兒茶沫,便輕輕地啜起了茶,似乎是有的是時間給劉夫人考慮。

  劉夫人一看這架勢,知道這一回怕是躲不過去了。咬了咬牙,「回娘娘,只是臣婦的大女兒尚未成婚,這先嫁二女兒,似乎不妥。」

  德妃的眼中閃過了一抹精光,似是早已料到了她會這麼說,笑道:「無妨!本宮看你這三個女兒都是極好的。這大女兒身為長姐,自然是三個姐妹中最好的。就依劉夫人之言,將這大小姐賜予晉王為側妃便是!」

  劉夫人的額上開始冒冷汗了!自己不過一句,長女未嫁,先嫁次女不妥,便被德妃認定了,自己是要嫁長女!這德妃的心思也太狠了些!可是現在德妃已經將這話挑明了,自己難不成還能與她再辯駁幾句?除非是自己不想活了!這裡是皇宮,那就是德妃的天下!若是德妃不高興了,想要處置幾個臣子的女兒,還是輕而易舉的!再說這德妃的手段,她素有耳聞,如今與她這一番談話,心裡已是對她極為畏懼了!總是要為自己的女兒著想,為整個武安候府著想才是!

  劉夫人想了想,眼中閃過了一抹不甘,可最終被那股無奈之色給壓了下去,「是,臣婦謹遵娘娘懿旨。」

  德妃的臉上的笑意這才漸漸地在臉上擴散,「劉夫人放心!劉小姐嫁入晉王府,那便是晉王府的第一側妃,她的位置,誰也無法捍動。對於這一點,本宮自可給你打下這個保票!」

  「謝娘娘。」

  「本宮這就去到皇上那兒計一道聖旨賜婚,也算是給足了你武安候府面子。至少,不會讓劉夫人在府上為難。」

  「謝娘娘體恤。」

  德妃看著劉夫人一行四人出了大殿,眼中浮上了一層笑意,不一會兒,她身邊兒的嬤嬤便回來了,「恭喜娘娘,有了這武安候府的支持,咱們王爺的勝算便又多了一分了!」

  德妃輕哼一聲,「本宮看上的,本就是這個嫡長女,知道這劉夫人定然是會找出各種理由來拒絕,如今,她自己說出了長女未嫁,那麼本宮正好是全了她的心意!她也不是個蠢的,拒絕本宮一次,本宮還有可能給她留些顏面,若是拒絕本宮兩次,那她就是徹底在與本宮做對了!她也知道現在的形勢,是晉王較為有利!她自然是不會蠢的去投靠明王!哼!算她識相,否則,本宮便讓她的嫡長女嫁入晉王府為侍妾!連個位分也不會給!」

  「是,娘娘神算!如今,不過一個側妃之位,這劉夫人一家怕也是要感恩戴德了呢!」

  「這是自然!若是本宮真的應了兵部侍郎的女兒,他武安候府的日子可就難過了!武安候為人耿直不阿,可也因此讓他得罪了不少的人!武安候府本就是在這京城的貴族圈中不怎麼得勢,如今若是再招惹了本宮,她豈會不知這後果如何?」

  「是!娘娘千方百計地為了王爺籌謀,這王爺心裡也是感激著娘娘呢。」

  「哼!感激不感激的,就算了!誰讓他們本宮的兒子?只是有一樣,希望將來他能孝順本宮就成了。」

  「娘娘這話說的!王爺可是最有孝心的一個了!您瞧瞧明王對皇后?哪有一絲兒子對母親的態度?分明就是臣子對皇后的態度!這樣的母子日子久了,怕也是會生嫌隙的。」

  德妃聽了,淡笑不語。只是那眼睛裡的笑意,怎麼看,怎麼覺得像是染上了一抹猙獰之色!

  城東一家較為清靜的一家茶樓裡,賢王正與楊奇一起對飲著。

  「楊公子,本王倒是好奇的很,你為何會想著約本王出來一敘呢?」

  「王爺,臣今日約您出來,不為別的,只是想著請王爺看出戲!」

  「看戲?看什麼戲?」

  「王爺別急,這茶樓裡,總是會不定時地上演一些新曲目。聽說最近幾日,有一齣戲,在這裡可是演的極火!百姓們,似乎是都很願意看。微臣已經問過了,馬上就要開演了。王爺,只需一邊聽戲,一邊喝茶,人生豈不是快哉?」

  賢王聽了,有些不解,不過也沒問。這楊奇是晉王一派的人,自然是毌庸置疑的,自己雖然是沒有明確地表明與明王站在一起,卻因為這些年來自己一直由皇后撫養,心裡多少也還是傾向於明王多一些的。畢竟自己自小便得到了明王的關愛,皇后的寵溺。雖然皇后的寵溺可能是另有目的,可是他從心底裡,覺得明王對於自己的關愛,還是出自兄弟情義的!

  楊奇看出了賢王的不解,不過也不多做解釋,有些事,說的太明白了,就沒意思了!而且對方反而以為你是在故意挑撥!所以,話還是點到即止即可!再說了,待會兒的好戲,想來賢王會看的有滋有味兒吧!

  果然,沒一會兒,這一樓的檯子上便開始了鑼鼓喧天,賢王也有些好奇,也是轉了頭,看像那戲台上。台上一開始便上來了一對年輕男女扮相的,看起來像是夫妻,賢王微皺了皺眉,楊奇費盡心思地請了自己來,就是為了看人家談情說愛?賢王看楊奇倒是看的津津有味兒!便強自靜下心來,耐著性子看了。

  沒過多久,隨著台上出現了一幕正妻和幾名小妾聯手迫害那女子的場景,而賢王的眉頭也是越皺越緊,直到看到那名正妻自一名產婆手中接過了一名襁褓中的嬰孩,並唱到,「都說奴溫柔賢惠,寬厚大方,誰知奴心中愁苦無數,終化做無數利箭,再無仁厚!今一箭三雕,計終成。待來日,讓這小畜生受盡欺凌,方解我心頭之恨!」

  而緊接著,便有一位老嬤嬤淒淒哀哀地唱道:「可憐少主一出生便落入賊人之手!可憐小姐死的不明不白,終是芳魂盡散!只盼少主能平安成人,切莫認賊做母!盼有朝一日,少主能為小姐報仇雪恨!手刃殺母之仇,也不枉老奴認賊為主,背負罵名!」

  底下唱的淒淒哀哀,二樓包廂的賢王握著杯子的手一緊,便聽到一聲清脆的碎裂聲,再一看他的手上,已是血跡斑斑。楊奇瞇了眼睛,急道:「王爺沒事吧?」

  賢王轉頭怒瞪向了楊奇,久久不曾眨眼,而楊奇,也是一臉無畏地迎了上去。臉上一片肅穆,不見剛才的笑意吟吟了!

  片刻後,賢王一甩長袖,出了包廂。楊奇則是身形未動,臉上卻是揚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賢王,這對你來說是個極大的驚喜吧?你怎麼就會想不到這一出兒呢?還是說,你早就料到了,只是一直隱藏的極好,如今被人當面兒給唱了出來,所以才會如此惱怒?哼!無論是哪一種,這顆不和的種子,本公子已經是成功地種下了。

  次日上午,元熙的別院裡,開始熱鬧了。靜依今日看起來有了些精神,不再總是說沒力氣,不想動了。只是今日上用早膳時,是極為挑剔,只進了一碗粥,其它的元熙給她夾的東西,她大部分都沒動筷子,只有小花卷兒和蝦餃,每樣吃了一小口。元熙有些擔心她,她卻說沒事,也許是昨晚吃的太多了,所以早上才會不餓。

  待人齊了,熱熱鬧鬧地便都到了後院兒的竹林裡,那台榭上方懸一匾額,聽竹榭!這名字取的倒也是應景。楊海朋笑道:「王爺,為何取名叫聽竹榭,而不是賞竹榭呢?」

  靜依笑道:「表姐夫,你不覺得這個聽字,比那個賞字還要雅致了許多嗎?」

  顧雨也是笑道:「是呀!我也是覺得這聽竹榭三個字取的好!想想看,早間,傍晚,在這裡撫琴輕唱,還有這沙沙的翠竹以聲相和,何等的雅趣呀?」

  崔茜茜牽著大寶兒走了過來,「要我說,這個聽字,最是好!既不俗,還有些超脫之感。依依,這名字是何人所取?」

  「是元熙取的。我昨日來此時,倒是沒有注意。今兒才看到了這匾額。」

  彭惠也是笑道:「絲竹聲聲入耳,人間至美之聲也!」

  「好呀!原來二嫂還有這等才華,竟是出口成章了,這京城第一才女的美名,當初怎麼就沒有落到了你的頭上?」靜依打趣道:「二哥,想不到,你還有這等的福氣,娶回來了一位才女呢!」

  蘇明笑罵道:「你這丫頭!長膽了!居然連你二哥二嫂你也敢取笑!我看你是找打了!」

  「打不得!打不得!」楊海朋攔道:「這平王寵妻如命,已是傳得天下人皆知。即便是你這大舅子要打平王妃,也得看平王允不允?小心最後,反倒是你挨了打!」

  「哈哈!哈哈!」一時間,這聽竹榭內倒是笑語連篇。

  老太爺則是樂的鬍子一顫一顫的,那花白的頭髮此時看上去,倒是年輕了幾分!特別是那一縷鬍子,看起來也像是在笑一樣!靜依看著祖父如此高興,心裡也是歡喜,祖父的年紀大了,還能有幾年的盼頭兒?如今看著兒孫滿堂,也算是欣慰了吧?等過些日子,再看到蘇謙也成了親,心裡便是更為輕鬆了。

  顧氏坐在中間看著這幫年輕人笑鬧,臉上也是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自己這些年來吃的苦,受的委屈,不就是為了看到自己的孩子們都平平安安的,開開心心的嗎?如今看到子女們都過的好,她這心裡也便覺得滿足了!想到,自從沒了那白氏,候爺也一直再未納妾,而且極外在晚上外出,想想,她這日子過的也還算是不錯了!像候爺這種身份的,有幾人是像他這般,只此一妻的?

  顧氏歎了一口氣,總算是他還是個有良心的,將當年之事和盤托出,她也冷落了他幾年,才算是消了氣,二人間的關係,也才是日漸融洽了。

  「母親!」顧氏回過神來,看著蘇清道:「怎麼?有事?」

  「母親,父親說今日會來嗎?」

  「你父親說是若是衙門裡沒有什麼要緊事,自然就會回來了。他知道咱們在這兒,不用管他。到了午時,若是還不回來,也不必等他。他最近的公務似乎是較多,不見得會抽出身來。」

  「知道了,母親。」蘇清說完,便看向了崔茜茜,「今日難得大家聚在一起,你便撫琴助興吧!我來帶著大寶兒。」

  蘇明一聽,樂道:「那敢情好!大嫂的琴技可是出神入畫的!說起來,那日王爺在大殿上一曲,著實是被人驚為仙曲!王爺的琴技之高,實在是令人佩服!」

  彭惠笑道:「哪有你這樣的?你這是在誇大嫂,還是在誇王爺?」

  蘇明聽了,也覺得有些不妥,有些尷尬地摸了摸頭,道:「那個,都誇!都誇!反正是都比我強!」

  蘇明的話又引來了一陣哄堂大笑,鬧了一會兒,幾位男子便去了隔壁,而靜依等人則是待在了原地,吃著點心,賞著竹,聽著琴。這撫琴的自然就是崔茜茜了。大寶兒也被蘇清當做是男人,帶到了隔壁,只不過剛一過去,便被老太爺給搶了過去,抱著大寶兒不肯撒手了。這一下子走了好幾個人,特別是還有一個愛鬧的大寶兒也走了,這小榭裡,一時倒是顯得清靜了許多。

  靜依看著崔茜茜專心致志地撫琴,突然想起了什麼,「二嫂,不是說彭二小姐在府上陪你嗎?怎麼沒有一起來?若是只留了她一人在候府,是不是不太合適?」

  顧氏聽了,面色有些不好,不過很快,就恢復了常態,卻是只看了彭惠一眼,什麼也沒說。倒是彭惠的臉色有些難堪,「依依,說起來,我都覺得丟臉!我怎麼就有這樣一個不知羞恥的妹妹?」

  「怎麼回事?」靜依心裡大致有了數,想來這個彭巧兒定然是做了一些什麼出格的事了!

  「還能是怎麼回事?不就是看上了大哥?居然妄想著與大哥糾纏不清?還好大嫂是個精明的,否則,這成了什麼事兒?」

  「二嫂,你與我細說說,這彭巧兒如何與我大哥糾纏不清了?」

  彭惠歎了一口氣,「這巧兒也不知道是太笨,還是太聰明了!竟是想著與大哥先有肌膚之親,再讓大哥迎她進門!她也不想想,她這樣做,最受損的便是她的清譽!再說了,大哥是什麼人?如何能輕易就中了她的計?依依,不瞞你說,那日,自她和母親一起來了候府看我,我便是對娘家的人們徹底寒了心了!母親當初受了多少罪?被那妾室給羞辱成了什麼樣兒?父親可曾替她著想過一次?可曾為她出頭過一次?如今父親有難了,便想起了母親,讓母親來找我這個女兒說道說道。我就不明白了。母親的性子也太軟了一些吧?這麼些年受的委屈都忘了?父親是個什麼樣兒的人,她還沒有看透嗎?」

  彭惠說著,眼眶便是一紅,「我原本想著那妾室已經被發作了,母親應該也會有好日子過了!即便是父親沒了官職,至少名下的產業也不少,田產莊子,養活一家人也是不成問題的。至少經過這一事,父親知道該要對母親有一分尊重了!可是結果呢?竟然只是想著借母親的手來哄勸我,在公公婆婆面前美言幾句!」

  靜依輕拍了拍她的手背,「二嫂,你已經盡力了!這日子怎麼過,個人有個人的過法兒!你既然是管不了旁人,便只要管好你自己就是了。」

  顧氏也是歎了一口氣道:「依依說的對,你也別想太多了!現在你還懷著身子,可是不能太難過了。」

  此時,崔茜茜看出了這邊兒的不對勁,止了琴,走了過來,「怎麼了這是?好好兒的,怎麼就哭了?」

  彭惠這一次卻是沒有要住口的打算,顯然是覺得有些話總是憋在心裡,太辛苦了些!「不怕你們笑話!我以前總覺得那名小妾太過出格兒!事事壓著母親一頭。如今沒了那小妾,我才知道,這如作俑者根本就是母親自己!母親若是能有婆婆這般地聰明能幹,又豈會受那小妾欺凌?人家彭巧兒不過幾句話哄著她,她便可以將我買給她撐場面的東西都給了人家!我算什麼?我在這裡為她乾著急!為她抱不平!可是她呢?竟然是順著那巧兒的話,我真的!我都覺得躁的慌!」

  崔茜茜連忙勸了,「好了。別難過了。都是過去的事兒了,她不是都已經走了嗎?你若是看她不順眼,打發門房一聲,以後見有她,便將她給攔在了門外就是!何必如此難受?」

  「大嫂!這件事兒,我一想起來,就覺得沒臉見你!你可知道昨兒母親來尋我,說是讓我對婆婆說幾句好聽的,趁著現在我有了身孕,好提要求,讓母親做主將巧兒收到大哥房裡做名貴妾!大嫂,我真的沒想到,母親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我當時便惱了!苦口婆心的說了一通,也不知她到底是聽明白沒聽明白。」

  靜依聽了身子向後頃了頃,這樣的結果,早就在她的意料之中了!這個時代的女子思想大多都比較保守,像是彭夫人這樣的人不在少數!這也正是這個時代女子的悲哀!不過,所幸的是,她身邊兒的這些親人中,還是沒有那般迂腐的。至少,母親這一方面就做的非常好!

  崔茜茜又勸了她幾句,彭惠想著今日是來赴宴的,自己這般樣子也的確是有些不像話,便止了哭,又說了些抱歉的話。一場小風波才算是平靜了下來。

  果然一直到了午時,蘇偉也沒有來。因為都是一家人,便直接在聽竹榭擺了兩桌酒席,中間也沒有用什麼屏風隔開,倒是一番熱鬧。

  用過午膳,眾人便不肯再留,特別是楊海朋等人,不敢多留,一瞧王爺那有些黑乎乎的表情,就知道,是在趕人了。

  「依依,累不累?」

  靜依搖了搖頭,看著馬車都一一遠去,心裡便突然覺得有些空,一轉身,就只看見了一個元熙,心裡突然就覺得少了些什麼,覺得自己的人生似乎是有些不完整了!自己似乎是丟了什麼!一種有些模糊的想法充斥著她的腦海。

  元熙看她的眼神有些迷惑,將她抱起,「你沒事吧?怎麼了?」

  靜依搖了搖頭,似是有些不舒服地閉了眼睛,「我想睡覺。」

  「好,我帶你回寢室。」

  「不要!我要去聽竹榭睡!寢室裡太悶了!」

  元熙微皺了皺眉,怎麼回事?依依最近幾日怎麼這麼反常?晴天也不在京城了,莫不是中了什麼慢性毒了?這個想法一冒出來,元熙自己就嚇了一跳!想著問問依依到底是什麼地方不適,低頭一看,她似乎是睡著了!

  元熙抱著靜依慢慢地向著寢室的方向踱去,剛進了寢室沒一會兒,靜依便醒了,而且表情似乎是很壓抑,聲音有些無力道:「元熙,我不是說了去聽竹榭嗎?這裡很悶!」

  元熙本就在床邊坐著看著她,見她一醒過來,便是這句話,二話不說,便將她抱去了聽竹榭。聽竹榭內擺了一張百方羅漢床,本就是上午準備宴會時,方便老太爺臨時休息用的。如今倒是給靜依用上了。

  靜依在這裡睡的,倒還算安穩,一覺竟是睡了一個多時辰。靜依再醒來的時候,便見元熙正一臉擔憂的看著自己,「怎麼了?我的臉色不好嗎?」靜依邊說著,邊摸了摸自己的臉。

  「依依,你有沒有覺得你最近幾天有些不對勁?」

  「有嗎?」靜依想了想,「你這麼一說,倒是真有那麼一些。可能是因為前陣子太緊張了,突然一放鬆下來,就會這樣了!你沒有聽說過嗎?很多大將軍在前線打仗時,身體就像是鐵打的一樣!可是仗一打完,接著就病倒了,而且常常還是病的很厲害!」

  元熙一想,靜依說的也對!以前他在北疆時,很多這樣的將士,打仗時很精神,一閒下來,就開始這痛那癢的了。

  靜依揉了揉眼,「元熙,皇上快要下旨,讓咱們回封城了嗎?」

  「快了吧!要是再不走,我擔心咱們就走不了了!」

  「什麼意思?可是京中有變?」靜依突然就精神了起來!她這一個細小的動作,倒是讓元熙對於剛才靜依的說法,毫不懷疑了。

  「咱們的人發現,楊奇今天上午請了賢王去看戲。」

  「看戲?」

  「嗯,一出正妻妒嫉小妾,最後利用了另一名小妾成功地將那小妾害死,而後又將那小妾的孩子抱到自己的身邊扶養,被人說是宅心仁厚的賢妻良母。」

  靜依聽了,眼神一暗,「這麼說,德妃對於當年之事,已是有些眉目了?如此說來,這是在故意地挑撥離間了?」

  「賢王當場便怒火沖天,捏碎了茶盞,甩袖而去。」

  「這一招還真是妙!」靜依想了想,覺得有些不對,「這個消息,是你故意放給晉王,再讓他出手挑撥的吧?」

  元熙一挑眉,眼底的得意之色顯而易見,「還是你瞭解我。不錯!這個消息是我故意放給楊碩的。只是沒想到,他們拖了這麼久才動手!我原本以為這是一步廢棋了,想不到,現在反倒是活了!」

  「現在明王在朝中的地位頗有些尷尬,晉王這是想著乘勝追擊了!只是不知道明王會不會給他這個機會?最重要的是,皇上願不願意給他這個機會?」



第四十五章 明王出手!

  這一整夜,賢王是夜不能寐,耳邊總是響著那句,「只盼少主能平安成人,切勿認賊做母!」腦裡不斷地浮現出白天在那茶樓裡看到的那正妻的一幅溫柔慈善模樣。漸漸地,竟是與皇后的臉慢慢地重疊了!賢王一夜未眠,天漸漸有了一絲亮光,一人到了外書房,看著屋內懸掛的一幅畫像,正是他的母妃麗妃的畫像!

  「母妃,你究竟是被什麼人害死的?母妃!若你在天有靈,便請您給兒子一點兒提示吧!」

  賢王說完,便閉了眼睛,書房內只有幾盞燭火時有晃動,靜!極為詭異的安靜!賢王再睜開眼時,眼中的迷茫困惑已是消失不見!只餘下了一抹堅定!

  「屬下參見主子。」一名黑衣人不知何時到了書房,對著賢王跪道。

  「可有什麼消息?」

  「回主子,屬下意外聽到了楊奇和他的一名小妾的談話,說是皇后是天底下最為虛偽無恥之人!殺了人家的生母,居然還將人家的孩子養在了名下,圈養了起來。」

  「那楊奇可有提到什麼證據之類的?」

  「這倒沒有。不過屬下從楊奇和楊碩的幾次交談中發現,他們手中定然是已經掌握了某種證據,只是這證據似乎是還不足以推翻皇后,所以,他們才有些著急尋找到更多對皇后不利的證據。」

  「這麼說,他們也只是隱約得到了一些什麼消息?」

  「回主子,屬下查到,當年皇上大怒幾乎是將伺候麗妃的宮人全部斬殺,可是也只是幾乎,並未真的全部斬殺!其中留下了幾名姑姑,專司照顧您的。現在有的已經離奇身亡,有的失蹤,有的則是在坤寧宮伺候。」

  「坤寧宮?」賢王的臉上浮了上一抹自嘲的笑意,還用得著再查嗎?這便已是足以說明問題了!可笑自己這麼多年來還以為自己的母妃是被李赫的生母所害,對他一直是懷恨在心!可是如今,卻是有人突然告訴自己,自己的母妃是被自己的養母所害!自己居然一直是認賊作母!天下間還有比他更為可笑的人嗎?

  賢王衝著那黑衣人揮了揮手,黑衣人悄然退下。賢王一人在原地轉了一圈兒!然後仰頭大笑!只是那笑聲聽起來,卻是多了幾分的淒厲,笑聲過後,賢王冷靜下來,只是那眼角里竟是滑下了一滴淚來!

  原本俊美優雅的賢王,此刻看起來卻是像極了迷了路的孩子,找不到方向。楊海寧進來看到他的時候,便是如此想的。她從未見過如此失態的賢王!賢王雖然最初在朝中基本上毫無根基,可是後來他仁善親厚的賢名遠播後,也算是為他贏得了一些支持,再加上皇上的刻意偏寵,這幾年來賢王也算是順風順水!何曾見過他如此失魂落魄之態?

  「王爺,您沒事吧?」楊海寧近前輕扶了他,柔聲問道。

  賢王一看是她,面上有些溫柔道:「我沒事。海寧,若是我告訴你,害死我母妃的真正兇手是皇后!你會不會覺得我在說瘋話?會不會覺得我有些忘恩負義了?」

  「王爺,無論您說什麼,妾身都不會懷疑的!您是妾身的夫君,您心裡如何想,妾身便是如何想的。」

  聽到楊海寧溫柔輕慢的聲音,賢王深吸了幾口氣,楊海寧也趕忙扶他到椅子上坐了。「王爺,其實您心裡對此不是一直有疑慮嗎?不然,也不會對皇后多加防範了。」

  「本王原以為皇后不過是擔心父皇看到我,會想起死去的母妃,會有意讓本王繼承大統。所以才會對本王多加防備,甚至於是將本王完全地與外面的朝政相隔離了!可是父皇將本王派到了北疆,本王在那裡,過的倒也還算是太平。雖然偶爾也會有人前來刺殺,不過本王從未想過會是皇后派人來的!可是如今細想,一切,不過是本王自欺欺人罷了!」

  「王爺心思聰慧,自然是將一切都看的透透的,只是一直不願意去面對罷了。如今,王爺既然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不知王爺有何打算?」

  賢王此時整個人已經是冷靜了下來,冷笑一聲,「楊奇千方百計地將我引去聽戲,也不過就是為了離間我與明王而已!即便是本王知道了真相又如何?他以為本王會與晉王合作?簡直就是作夢!」

  「王爺,現在朝中能與明王對抗的勢力的確是不多!」楊海寧的表情有些試探之色。

  賢王卻是不以為意!「你深居王府,對於朝政並不清楚!表面上看,勢力最弱的應該是平王。明王和晉王則是不相上下!可是實際上,在本王看來,卻是絕非如此!本王可不相信,一個被人棄若敝履的皇子,如今能過的如此風生水起的平王會是一介草包?說他一切僅憑運氣,本王可是不信!而且,他十三歲便上戰場殺敵,一待就是七年!這樣的實力,可不是明王和晉王能比得了的!」

  「王爺言之有理。妾身也以為平王的確是非凡之人。」

  「海寧,本王聽說,最近幾日,你大哥與平王的來往似乎是較多?」

  楊海寧心中一驚,現在一切未明,她這個做妻子的,也不知道王爺心裡究竟是如何想的。萬一一句話不慎,再惹得他大怒!「回王爺,前幾日,不是皇上吩咐了大哥與岳世子一起調查那巫盅之事嗎?平王妃也是苦主之一,大哥多去平王府上幾次,倒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本王聽說,昨日,他去了平王在城外的別院。」

  「是!妾身也知道此事。昨日的宴會聽說是平王妃的意思。說是可能近幾日就要離京了,所以請所有的親朋好友都去了。大哥是平王妃的表姐夫,自然也和大嫂一起去了。」

  賢王笑道:「你不必如此小心。本王並無其它意思。這幾個兄弟當中,最讓本王佩服的,其實也就是這個平王了。當年他極為強勢地在御前要求迎娶平安郡主,當時我以為他瘋了!他素來不得寵,連年征戰,立下赫赫戰功,皇上都可以視而不見!又豈會應了他這個在皇上看來極為可笑的念頭!誰知偏偏就趕上了明王和晉王也打著要迎娶平安郡主的念頭,再加上一向不怎麼理會世事的淑妃居然也走出了福壽宮為他求情。他便是有驚無險地娶到了蘇靜依!我當時以為他不過是運氣好。如今看來,怕是一切都是他謀算好了的!」

  「王爺何出此言?」楊海寧不解道。

  「當初惹得兩位王爺為了蘇靜依大打出手,怕是他早就謀劃好了,過後卻又說是為了那雪姬公主,父皇雖然信了他們的話,可是對於蘇靜依也是起了疑心。若非是考慮到了平南候一家對皇上忠心耿耿,怕是蘇靜依早已殞命!正在這個時候,他一個不受寵的皇子仗著膽子去求旨,這說明了什麼?皇上本就想著如何處置這個蘇靜依,既保全了平南候的顏面,又於皇室沒有威脅,這個時候皇上自然就會答應了他的請求!他不過是一個不受寵的皇子,無財無勢,對於皇位,他是離的最遠的那一個!他娶了蘇靜依,於朝政,於皇位,都並無任何幫助!」

  「王爺是說,皇上當年下旨賜婚,都是出自平王的謀算?」

  「這還用說!」賢王自信滿滿地說著,卻是不知道,他只是猜中了這個過程和起因,卻沒有猜對,出這個主意的,竟然是蘇靜依!他沒有想到蘇靜依竟然以身犯險,以此來讓皇上下旨賜婚!天下女子誰有這個膽子?保況當初的蘇靜依不過才十四,尚未及笄!怕是他知道了,此事是蘇靜依所謀劃,也會以為不過是笑談罷了!

  楊海寧看著賢王的眼睛微瞇,目光深邃,一時也看不出他到底是對於這個平王的印象如何?想起上次回英國公府,父親及兄長對自己的一番話,楊海寧有些猶豫不定了。

  「海寧,本王沒事,讓你擔心了。天色還早,我收拾一番,便該去上朝了。你也再回去休息一會兒吧。」

  「妾身不睏。王爺,您一夜未眠,怕是精神上會有不濟,不如妾身命膳房備些提神湯,您用過再上朝?」

  「不必了。太麻煩了。」

  「王爺,妾身有一言,不知當說不當說?」

  「無妨,此處不過你我夫妻二人,有話直言!」

  「是!王爺,妾身在嫁於王爺為妻之前,便曾在民間聽聞過正妻撫養庶子的故事。」楊海寧抬頭看了一眼賢王,見其並未發怒,便繼續道:「民間富貴人家的正妻,特別是勳貴之家,往往會將那庶子慣的不成樣子,在外人看來,是正妻善待庶子,落個賢惠大度的美名,可是明眼人卻是知道,這不過是為了將其教導成紈褲子弟罷了!這樣的人一事無成,對於嫡子的地位,便是毫無威脅可言了!」

  「愛妃之意,本王明白。當年本王未成人之前,皇后對於本王也是寵溺的很,對於明王卻是要求極為嚴苛,稍一犯錯,便會動輒打罵!而本王哪怕是犯了再大的錯,皇后也不過是輕輕揭過!為此,小時候明王沒少找本王的麻煩!那時年幼,都不懂事。現在想來,正如愛妃剛才所言!不過是為了將本王養廢了罷了!」

  「王爺能想明白,便是最好了。」楊海寧思慮再三,終是覺得有些話不吐不快了!而賢王也看出了楊海寧似是有話要說,「愛妃有話便說,無需如此。你我夫妻近三載,為夫的性情如何,你還不清楚?」

  楊海寧聽罷,與賢王的眼神對上,見其眼神雖然有不解,卻並無惱怒之色,遂壯了膽子,在他面前跪了,「王爺,妾身有話,實在是不吐不快了!若是妾身說錯了話,還請王爺恕罪!」

  「你先起來。你我夫妻二人,何需如此?」賢王說著,便伸手將楊海寧扶了起來。「有話便這樣說吧。」

  楊海寧稍一思索,「王爺,妾身與王爺進京也有些時日了。想必現在京城裡的情勢,王爺也是看的清的!明王和晉王已是鬥得難解難分了!妾身鬥膽,還請王爺,要多為妾身,以及咱們的小郡主多想一想!切莫一時衝動,中了別人的奸計!」

  賢王一皺眉,「愛妃此話,莫不是受了岳父的影響?」

  「回王爺,前些日子,妾身回過一趟娘家。父親和長兄都是告誡妾身,要在王爺身邊兒多勸著點兒,現在那兩位王爺的勢力皆是如日中天!即便是明王受到重創,其實力仍是隱隱在晉王之上!王爺,妾身不求別的,只求王爺平安無事,只求咱們閤府上下,平平安安!還請王爺三思!」

  賢王看著身前的楊海寧,此時的楊海寧只著了一件中衣,外面披了一件紗袍,頭髮全部是披散於肩上,因為是半夜起來,臉上隱隱還有些睏倦之意,去了粉黛之色的俏臉上,隱隱有幾顆雀斑顯現了出來,可是於她的風情卻是毫不受影響!

  賢王看著她,想起自己娶了她以後,在北疆也多虧了有她在一旁出謀劃策,才能安撫下那裡的豪紳,可惜終是因為手中並無軍權,只有那麼幾萬的親兵,與顧大將軍比起來,簡直就是星星與明月的差距!想到前幾日收到密報,說是當地豪紳隱隱有不再服從當地官員的苗頭,賢王的心裡便是一堵!

  楊海寧的話,他自是聽明白了,是擺明了要他不要捲入這太子之位爭奪戰中!賢王的手指放於膝上微微地捻動著,仔細地想著楊海寧的話,這個妻子聰明絕頂,雖然比不上那蘇靜依,卻也是比之尋常婦人要聰明的多,看問題也是長遠的多!

  半晌,賢王輕道:「你先去吧。本王自有主意。」

  楊海寧有些擔憂地看了賢王一眼,張了張嘴,看到他有些凌厲的眼神,終是沒有說出口,施了禮,退下了。

  賢王在她走後,則是起身在屋子裡來回地踱著步子!說實話,剛才楊海寧的話說的都是事實,這一點他也是不得不承認的!可是她還有隱晦在裡面的一句話沒有直接說出來,那就是千萬不要做什麼太子之夢了!明王和晉王鬥的熱火朝天,不論是誰輸,贏的那一個都絕對不會是他賢王!這個認知,讓賢王的心裡有些煩躁了!

  那個位置,那個高高在上的位置!多少人夢寐以求的位置,他現在雖然距離那個位置有些遠,可是誰又能說他是一點兒機會也沒有呢!至少,在父皇的心裡,還是念著他的一些好的!想到這兒,賢王的腳步頓住,臉色有些凝重了!不!說到底,皇上看重的,不過是他的母妃,並不是他這個人!父皇是看在母妃的面子上,才會對自己百般照顧!

  思及此,賢王漸漸地冷靜了下來,仔細地回想著自己從小到大的一幕幕!自己有多少的才幹?自己有多少心腹?自己又有多少兵馬?皇位之爭,說到底,僅憑著父皇的寵愛,他就能坐上那個位置嗎?他沒那麼天真,自然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可是要自己就此放棄嗎?不!他不甘心!自己比之平王,優勢要明顯的多!自己有父皇的寵愛,不是嗎?不過一轉身,對上了桌上的那封密函,他剛剛建立起來的信心,便在瞬間崩塌了!

  那封密函,是他的人自全國各地搜集來的情報,平王有著一樣所有王爺無人可及的優勢!那便是聲譽!平王在民間的聲譽極高!甚至是平王妃一個女子的聲譽都要高過其它的任何一位王爺!

  民望這樣高,這可是比之皇上的寵愛,要有力的多!賢王的眉心再次緊皺,自己該如何抉擇?

  天剛濛濛亮,皇宮的乾清殿內已是人聲鼎沸。

  熱鬧的乾清殿裡,倒更像是菜市場了!

  皇上皺了眉,這該如何是好?不過就是因為一個吏部侍郎的職位竟是吵的如此不可開交!元熙挑了挑眉,像是在看戲一般,看著殿內的眾位朝臣,而與他站於對面的賢王則是一臉深思地看向了他。

  「好了,此事就由吏部尚書保舉,再交由兩相商議斟酌。此事就此作罷。眾卿還有何事要奏?」

  皇上發了話,眾臣立時便停了爭吵,大殿內再度恢復了平靜。而元熙則是出列,在殿中央站定,「啟稟父皇,兒臣有事啟奏!」

  「何事?」

  「回父皇,兒臣離開封地久矣,現在苗疆的大王子等人皆已離京,兒臣奏請皇上,允兒臣攜家眷返回封城。」

  平王的這番話,倒是讓朝臣們面面相覷,交頭接耳。誰都知道眼下明王與晉王已是鬥得不可開交。現在平王選擇離開京城,擺明了就是不想摻合進來!換句話說,就是對那個位置無意了!

  一旁的賢王自然也是明白了過來,「兒臣也懇請皇上,允許兒臣攜家眷返回北疆。」

  皇上瞇了眼睛,微仰了仰頭,「怎麼?你們二人不想留在這裡,多陪陪朕?」

  「回父皇,兒臣久離封地,恐有不妥,如今返回封地也不過是為了替父皇分憂而已。日後父皇下詔,兒臣自當快馬加鞭,急奔京城。」賢王態度誠懇道。

  英國公微微點了點頭,面上略有些笑意,看了對面的平南候一眼。

  平南候也是目光中露出贊同之色,衝著英國公微點了點頭。

  晉王一拱手道:「父皇,兩位皇弟也是惦念那些封地的政務和百姓。有他二人遠在邊疆為父皇分憂,實在是我大淵之福!」

  英國公也是贊成道:「啟稟皇上,兩位王爺抵京已有月餘,再加上來回在路上耽擱的時間,離開封地,便是已有兩個月了。兩位王爺的確是不宜離開封地太久。還請皇上恩准。」

  皇上點了點頭,「愛卿言之有理。也罷,傳朕旨意,明日,朕在皇宮設宴,為兩位皇子送行。」

  「謝父皇。」

  平王府別院,靜依正在咱竹榭裡,有些無精打采地擺弄著一束百合,時不時地歎口氣,一旁的司畫看了則是心急不已,王妃也不知是怎麼了,今兒上午是一句話也沒說,只是一個勁兒的哀聲歎氣,也不知究竟是不是病了?

  「殿下,您要不要用些冰鎮的西瓜?」司畫沒話找話道。

  靜依瞟了她一眼,「司畫,這句話,你今兒上午問了我三次了!你不嫌煩嗎?」

  司畫的表情一滯,自己有問了那麼多次嗎?「殿下,您可是身體不舒服?不然,為何一個上午都是心緒不佳,哀聲歎氣?」

  靜依搖了搖頭,「沒什麼。王爺回來了嗎?」

  「回殿下,還沒有。不過應該也快了。要不,屬下陪您到院子裡走走?」

  靜依長歎了一聲,乾脆趴在了桌子上,下巴抵在了桌面兒上,兩隻胳膊往前伸的直直的,「不必了!我不想動!」說著,便一轉頭看著這一片翠綠的竹林,「好無聊哦!」

  一旁的司畫和司語二人扯了扯嘴角,王妃這是怎麼了?

  沒多久,便聽到了甦醒的聲音,「殿下,王爺回來了。」

  「嗯,我餓了。」靜依的話卻是讓三人都愣了愣!王爺回來了,跟她餓不餓有什麼關係?哪兒跟哪兒呀,這是!

  幾人還在呆愣中,便見王爺連朝服也未換,便直奔這聽竹榭而來了。

  「依依,怎麼樣?今日感覺如何?」

  「好無聊哦!不想動!沒力氣!我好餓!」

  元熙的眉心一緊,面色不悅,「怎麼回事?你沒用早膳?」

  靜依搖了搖頭,「不想用。」

  元熙看向了司畫等人,司畫緊忙低頭道:「回王爺,早膳都備好時,王妃說是不餓,無論屬下怎麼哄勸,王妃也不肯用膳。最後無奈,屬下等只好為王妃做了一碗平日裡最喜歡喝的魚肉粥,可是王妃卻是只聞了一口,便說太腥了!屬下等使出了渾身解數,始終未能請王妃用一口膳。」

  靜依卻是有些有氣無力道:「不怪她們,是我早上不想吃。」

  元熙看著她有些無精打采的樣子,心頭就是一緊,心疼道:「你怎麼能如此任性呢?不好好吃飯,病了怎麼辦?你就這般地不拿自己的身體當回事兒?」

  靜依卻是撅了嘴,有些委屈的模樣,那長長的睫毛上,已然是掛了兩滴珍珠一般的眼淚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就是不想吃。你幹嘛要凶我?我又不是故意的!」

  元熙一看靜依如此,便又耐著性子哄了哄,吩咐道:「還不快去準備?做些清淡的膳食過來,給王妃做一些南瓜粥,白粥,看看王妃能喝下什麼樣兒的?」

  「是!」司畫等人聽了,如釋重負,一溜煙兒地便跑了。

  「依依,這樣不行,我還是命人去請劉醫正過來看看吧?」

  靜依搖了搖頭,將身子倚向了元熙,「我不想看到生人!我現在也討厭熱鬧!總覺得看見什麼都煩!元熙,我是不是被你寵壞了?所以才會這樣?」

  元熙輕輕撫了撫她的頭,「沒有的事!我寵你是應該的。難不成你希望我去寵別的女人?」

  靜依一聽,登時便來了精神,「你敢?」

  元熙看她杏目圓瞪的模樣兒,倒是失聲笑了,「一說這個,你倒是來了精神了!」

  「今日上朝,可有什麼新鮮事兒?」

  「沒有。我向皇上提出要返回封城了。賢王也附議,他也要回北疆了。」

  靜依聽了,倒是神采奕奕了,「你說真的?皇上准了沒?我們能回去了嗎?」

  「皇上准了。明日會設宴為我和賢王送行!說是為我們兩個,不過大家心裡都清楚,我是沾了賢王的光。」元熙有些自嘲道。

  靜依瞇了眼睛,「那賢王就無不妥之處?」

  「當然有!散朝之後,他叫住了我,不然,我早就回來陪你了。哪裡還會讓你餓著肚子?」說著,看到了桌子上的冰鎮西瓜,順手拿了一塊兒,「來,先嘗嘗。」

  靜依因為正在想著賢王的事兒,也沒細看,便咬了一口,待嚥下了,又問道:「他叫你何事?想著與你聯手?」

  元熙又趁著她不注意,將西瓜送到了她的嘴前,見她又咬了一口,才道:「也算不上聯手。不過,肯定是會置身事外就是了!他不會支持明王,可也決計不會支持晉王!我看著,他也有想要搏一搏的心思。」

  「那是自然,任何人處在他那個位置上,都會有這樣的想法。畢竟,他是皇上最為寵愛的兒子,就像是當年的安王,雖非嫡出,卻是受盡了皇上的恩寵,可如果不是因為皇上對他太過寵溺,也就不會有後來的安王之亂了。這一點,想必皇上也是想到了,前車之鑒,他不可不防。所以儘管對賢王寵溺,卻是不動聲色地在暗中支持,明面兒上,卻是從未想到過要立他為太子。」

  靜依說完,看也不看地,便又咬了一口西瓜。

  元熙也是一臉贊同道:「你說的不錯。這一點,原先可能大多數人還不明白,可是隨著這兩年,皇上對賢王的日漸信賴,朝中似有大臣們看出了這一點。特別是明王和皇后!你忘了,那賢王也是遭受過不同的刺殺。雖然沒有成功,可是賢王已是有所警覺,如今,晉王再將這齣戲往台上一搬,那賢王可不笨,很自然地就會聯想到當初的刺殺了!」

  靜依點點頭,「他此時的心裡,必是難過之極!自己一向信賴的皇后竟然會是殺死他母妃的幕後黑手,這一點,著實是讓人心驚!更何況,他畢竟是在皇后的身邊長大,自小被她寵溺,雖然皇后的寵溺是有不可告人的目的的,可是沒有皇后的庇護,怕是他在後宮中,過的比你也好不了多少!」

  「這倒是!皇上便是再寵愛這個兒子,也不可能時刻都看著他。若不是有皇后的庇護,他的確是難以成人!不過,這也正是皇上的精明之處,將賢王自幼便交由皇后撫養,賢王若是真出了什麼事,那皇后可就是脫不了干係了!皇后何嘗不知這一點?索性便將計就計,一寵到底,將賢王寵的無法無天,甚至是日夜盼著他闖禍!」

  元熙說完,便又讓靜依吃了一口西瓜,看著還有一小半兒的西瓜,元熙的眼睛閃了閃,看來,依依不是不想吃東西,而是心情使然,那如此看來,便不是生病了,也不會是中毒什麼的了。

  靜依將口裡的西瓜嚥了下去,將籽吐到了元熙另一個手中的碟子裡,又道:「只不過,皇后沒想到的是,這賢王做事小時候也許還愛胡鬧一些,沒有章法,可是長大了,卻是極其懂得進退。不僅不再犯錯,而且還越發地得到了皇上的器重。元熙,你說,賢王背後,是不是還有什麼人在扶持著他?」

  元熙搖搖頭,「這可不好說。賢王的外祖一脈,怕是沒有那個膽子入朝的!否則,一旦被皇上知道了,不但幫不了賢王,反而還會害了他!不過,這幾年他在北疆,也不是過假的,定然也是想法子培植了一些屬於他自己的勢力!」

  「元熙,其實這個賢王也是挺可憐的。明明就是自己的殺母仇人,自己卻叫了她二十多年的母后,現在想起來,他怕是心裡痛極!可是面上卻又不能顯現,著實地讓他憋屈吧?」

  「這是自然!現在他還只是一個小小的親王,在朝外並無倚仗,若是現在公然與皇后翻臉,怕是會給自己惹來殺身之禍!所以,他才會看到我向皇上請辭之後,他也提出了要回北疆。如此看來,他還是個腦子活的!離開這是非之地,最起碼,心裡不用再受折磨,對上自己的殺母仇人,可是自己卻無能為力!甚至還要面帶笑容地叫她一聲母后!這種心情,我是深有體會!」

  靜依想起,元熙多年前便知道了這個秘密,可是這些年一直是隱忍不發,不過他向來不受皇上和皇后待見,再加上出征了七年,回來不久又去了封城,總的來說,跟皇后打照面兒的時候不多!不過,見到殺母仇人,自己卻是不能手刃的那種感覺,定然也是不好受的!

  「元熙,這麼長時間,讓你受苦了。」

  元熙淡淡一笑,「這麼長時間了,母妃的仇我自然沒忘!不過,苦,我倒是不覺得!每當想起我身邊還有你陪著,我便覺得歡喜的很!哪裡還有苦可言?」說著,便又將西瓜遞了過去。

  兩人就這樣說著話,元熙有意無意地給她遞過去一些吃食。一盞茶的功夫,靜依竟然是吃了一小塊兒西瓜,兩塊核桃酥!元熙心裡高興,看來只要是自己陪著她說會兒話,她的情緒便會高漲,而且也會用些東西了。

  元熙起身,也將她拉了起來,「走,我帶你四處走走,花園兒裡的不少花兒都開的正艷,咱們去瞧瞧。」

  靜依卻是嘟了嘴,「我不想動!」說完,眨了眨眼睛,可憐巴巴地看著元熙,然後一咧嘴,「你抱我去!」

  「好!」元熙笑著應了,將靜依攔腰抱起,去了前面的花園。

  元熙並未進涼亭,而是在池塘邊的一張石凳上坐了。靜依則是坐在了元熙的腿上,由他抱著,左右兩側各有一株梧桐,寬大的葉子密密實實的,正好將頭頂上的陽光給擋了個嚴實!再加上是因為在水邊,倒也不熱,偶爾一陣輕風吹過,還有些清涼之感。

  「依依,岳正陽回來了。」

  「什麼時候?昨天?」

  「今天一早。由他護送出去的這五十里,倒是沒有出什麼意外。不過,據他所說,他和晴天都感覺到了這一路上,似是有人跟著。不過那些人隱藏的很巧妙,他們二人始終未能發現那些人的藏身之處。」

  靜依有些憂心道:「那不是說晴天現在很危險?」

  元熙輕輕一笑,用手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將你的小彩雀給派出去了?晴天一旦有事,怕是小彩雀就會回來報信了吧?」

  靜依吐了吐舌頭,「被你發現了!」

  「晴天的事,你不用擔心。我都說了,他自然是有法子應付。而且,我昨日已經將暗閣的人派出去一路上暗中保護了。之所以選擇昨天出發,就是擔心有人會以晴天來試探他在朝中是否有合作夥伴。暗閣的人出發晚了一日,應該就不會有什麼問題了。」

  「如此最好了!你想的倒是周到。」

  「我現在擔心的是,明日的宮宴,怕是不好應付過去呀!」

  「怎麼說?」

  「昨日晉王有所動作,明王也沒閒著。我們的人發現他進了城外的一所農莊,可是我們的人卻是無法靠近,因為那裡的守衛太過嚴密。說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也不為過!他在那處農莊裡待的時間可是不短。可是我們的人卻是無法探查到那個農莊裡到底有什麼秘密?」

  靜依聽了,則是不以為意道:「他愛有幹什麼秘密,便有什麼就是了!總之,我有預感,他要針對的,定然是晉王,而不會是我們!更不會是賢王!」

  「哦?你倒是想的通透?為何?」

  「你想,現在賢王與他並未撕破臉,上次的皇后計劃利用那幅畫,還有麗香公主的長相之事,來謀算他和你。這一切都是在暗中進行的。我敢說,除了我們知道這幕後黑手是皇后以外,就只有皇上知道了!他自然是不會知道的。而明王對於賢王看了那齣戲的事情,想必也還沒有收到消息。他定然是以為至少在表面上還是與賢王維持著良好的兄弟關係。現在他與晉王鬥的如火如塗,自然是不會再給自己樹上一個敵人!」

  「有道理。」元熙點點頭,「只是明王此人,心計頗深,他比晉王可是難對付多了!咱們總是要小心一些才是。萬一他再想出什麼一石二鳥之計,咱們可就被動了!」

  靜依凝眉想了想,「也是!明王這個人和皇后一個樣的稟性,表面仁和,骨子裡卻是陰毒!咱們不可不防。」

  二人正說著,那邊司畫便來叫了,說是備好了午膳,就擺在了花廳。

  這次,靜依沒讓他抱著,而是和他手牽著手,一起到了花廳。看著一桌子的素菜,沒有半點兒葷腥,靜依的眼睛就是一亮,「這些菜品做的真好看!光看這翠綠翠綠的,就讓人有食慾!」

  元熙知道這是她有了胃口了,忙幫著她淨了手,再拉著她坐了,開始用膳。

  靜依這餐飯,倒是用了不少。元熙心裡高興,便將請劉醫正的事兒給拋到腦後去了。既然依依沒事兒,想來是自己一個人太悶了。又無事可做。昨日那麼多人一起來的時候,看她倒是玩兒的挺高興的,吃的也不少!只不過是人走了,她便沒了精神。這樣一想,元熙便覺得有些自責!這京城裡,與靜依相熟的夫人小姐,並沒有多少。這與以前靜依深居簡出有關係,自然也與自己帶著她在封城生活了兩年半有關係。

  若是在封城,靜依哪裡會悶?那麼多的朋友,那麼多的小孩子天天盼著她去看他們。元熙微微愣了愣神,便輕道:「依依,等過了明日,咱們便能出發回封城了。等到了封城,你便不會悶了!會有好多人爭想搶著來陪你了!」

  靜依一聽回封城,的確也是來了精神,想起何嬤嬤、海棠、付無雙等人,她眸子裡,便是閃爍著陣陣亮采的光茫!

  次日上午,靜依便換好了宮裝,乘車一人去了皇宮。因為明日,賢王與平王要啟程,皇上擔心晚宴會讓他們飲酒過多,誤了行程,便下令在中午舉行宴會。而元熙他們因為是上朝,所以便在散朝後,直接去崇文殿了。

  到了宮門口,司畫一掀簾子,便驚叫一聲,「王爺!」

  原來是元熙不放心靜依,親自到了宮門口來接她了。親手扶了靜依下了馬車,便看到了晉王妃剛剛進去的身影。

  「你怎麼到宮門口來接我了?不怕別人笑話?」靜依嗔怪道。要知道別說是一名親王了,這宮門口就是普通大臣也沒有來這宮門口親自來迎接自己的家眷的!在這個男尊女卑的社會裡,著實是有些失了他親王的身份了。

  「笑話什麼?我來接自己的妻子,有何不可?」元熙這話正好被剛剛下了馬車的賢王妃聽到。她看向靜依這邊的眼神裡,便多了一絲羨慕,也有一絲的不解。

  她對於平王寵妻如命,自然也是聽說過的。如今見平王竟然是親自到了宮門口來接著自己的王妃,著實是有些另類了!再加上她注意到,平王與蘇靜依說話時,自稱從來就是我,從不用本王二字。還真不是一般的寵!

  進入崇文殿,便見這殿內兩側香霧繚繞,想來是為了掩蓋這大殿內的各種味道,最重要的,便是酒氣!而這大殿內的佈置也是煥然一新,所有的紗帳,全部換成了淺綠色,上面以金絲線繡了菊花圖案,給人以耳目一新之感。所有的餐具碗碟,也是白底青花,青花外側又加了一層金邊兒,既雅致,又高貴大氣,一看便知這準備之人,是用了心思的。再看殿內的桌椅,也都是用了上好的黃花梨,不過顏色卻較為淺淡,與這淺綠色的紗帽一配,倒也是相得益彰!

  炎炎夏日,青色、綠色,本就給人以清涼之感,這大殿內的裝潢原本是以紅、黃為基調,在夏日裡,難免給人以沉悶、擁堵之感!如今只是將這紗帳、餐具、以及桌椅都換成了淺色調的,便是將整個大殿的氣氛給換的清新雅致,耳目一新了。

  皇上和皇后等人全都到齊之後,宴會便開始了。

  一場歌舞作罷,便見自外面進來了一名美人兒,正是明王府的王庶妃王薇。皇后看了不悅,沉聲道:「今日宮宴,為何你卻姍姍來遲了?」

  「啟稟母后,兒臣並非是故意來遲,只因為出府時在半路上遇到了一位婦人喊冤,將兒臣的馬車攔了,兒臣這才來遲了。」

  皇上聽了,垂眸不語,德妃心頭閃過一絲不妙,而皇后仍是沉聲問道:「不過是一名民婦,哪裡來的膽子就敢攔你的馬車了?」

  「回母后,後來兒臣才知道那民婦不識字,錯將兒臣的馬車給當成是晉王府的了。」

  德妃的心突地一跳,面上卻是不顯,不過看向王庶妃的眸子裡,卻是多了一抹探究之色。

  「晉王府?」

  「正是。聽那民婦說,好像是說什麼九代單傳之類的,又說是只有這一名兒子,萬不能再讓她去姓了別的姓了。說是晉王府的一名奴婢是她夫君的相好的,來上門討要她夫君的兒子的。」

  「轟!」地一聲,德妃和晉王二人只覺得腦子裡頭,似是有什麼東西被炸開了一樣,一片空白!只留下了那句,來上門討要她夫君的兒子的。



第四十六章 一石二鳥!

  王庶妃的這番話,讓大家都是有些意外,在坐的都不是小孩子,也不是沒有見過世面的普通百姓,自然是猜出這話裡意味著什麼了!怕是沒那麼簡單,只是一個奴婢的兒子吧?

  德妃的眼皮跳了跳,有種極為不好的預感!她快速地看向了晉王和王嫣王庶妃。

  宴會剛進行到了一半兒,居然出現了這種狀況?皇后則是默不作聲,彷彿是沒有聽見一般,倒是李靜公主有些覺得好奇道:「一個奴婢的兒子?有意思!大皇兄,你們府上還允許奴婢帶著兒子來伺候主子嗎?」

  一句話激起千層浪呀!

  皇上的眼神微怒,好端端地一場宮宴,竟然是又要惹出些亂子嗎?皇上的眼神在明王的身上停留了片刻,不著痕跡地在李靜的臉上轉了轉,輕道:「好了,快些入席吧。今日是為了給平王和賢王二人送行。明日他二人便要離京了。晉王,你身為長兄,代朕同你的這位兄弟共飲一杯吧。」

  「是,父皇。」晉王說著,便起身端起了酒杯,「來,幾位弟弟,咱們難得聚在一起,今日便一醉方休!」

  賢王和元熙自然也是站起了身,「多謝大皇兄。」

  三人齊齊地看向了明王,明王唇畔含笑,也是端了酒,起身道:「願兩位弟弟一路平安,早日到達封地。也願父皇多福多壽,以保我大淵的江山社稷,千秋萬載!」

  說罷,四人齊齊向皇上舉杯道:「願父皇身體康健,願我大淵江山萬載!」說罷,四人皆是飲了酒,各自落座。而明王也像是沒有聽到那王薇的話一般,仍是一幅儒雅含笑的模樣,不再提及剛才的事一句。

  李靜覺得無趣,不明白自己為何明明是將這話題都給挑開了,卻是不見父皇震怒呢?她哪裡知道,此時皇上的心裡早已是怒火滔天!只不過皇上的怒火不僅僅只是來自於那王薇所說的什麼兒子之類的,更大的怒火則是衝著明王去的!皇上如何會不明白這一切都是明王的安排?在大殿之上,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兒,難道非要將皇家的顏面丟盡了嗎?

  不過,待四人喝過酒以後,皇上的怒氣稍稍弱了一些,看明王等人還算識趣,知道有關皇家顏面,不可在群臣面前丟了臉。

  皇后則是一幅事不關己的樣子,只是靜靜地吃著菜,也不與人交談,臉上也看不出喜怒之色來。

  大殿上依然是和樂融融,可是靜依知道,這一切只不過是表象罷了。待宴會散去,怕是皇上就要開始大發雷霆了!靜依向著王薇的方向,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這個王薇,今日無論如何,怕是不可能再活著走出皇宮了。不知道她自己在答應了明王的這個要求時,可有想過自己可能因此會付出的代價!

  元熙輕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安心,再到了她的耳邊輕道:「這是明王要對付晉王,與咱們無關,靜觀其變就好。」

  靜依點了點頭,就聽到了一旁的晉王妃笑道:「瞧瞧,這六弟和六弟妹的感情還真是好!剛才在說什麼悄悄話?」

  靜依聞言,面上輕笑道:「大皇嫂慣會取笑人了。王爺不過是多飲了幾杯,眼前已是有些花了!」說著,便轉頭問道:「王爺,您沒事吧?還是先用杯茶吧。」

  元熙也是裝出了一幅醉眼朦朧的樣子,笑道:「好!先飲茶。」不過,手卻是不動,等著靜依餵他入口。

  靜依面上不顯,另一隻手卻是在他的腰間輕擰了一下,元熙卻是臉色不變,身子也是紋絲不動。直到將茶杯裡的茶飲盡了,才笑道:「果然還是茶的味道要好一些。比之酒,不知要香甜了幾許?」

  靜依看到他眸子裡的促狹之意,瞪了他一眼,將酒杯放到了桌上。

  晉王妃看著二人間的互動,心裡有些泛酸,同樣是王妃,為什麼這個蘇靜依就這麼好命,有個這麼寵她的好夫君,而自己就沒有。想著,便轉頭看了看晉王,見他的眉宇之間似有擔憂之色,想起剛才那明王府的王庶妃說的那番話,心思也是一動,難不成?

  晉王妃自己嚇了一跳,不敢再繼續往下想。若真是同自己想的那般一樣,晉王府豈不是成了欺君之罪?晉王妃的臉色白了白,藉著飲酒來掩飾自己的慌亂之色。

  果然,宴席接近尾聲,皇上下旨將幾位親王及其家眷留了下來。說是要一起說說話兒,其實下面的人皆是心中有了數兒!怕是這次皇室,要再起波瀾了。

  一干人等退下,皇上命杜海將大殿的門重重地關上,又將一些奴婢都遣退了出去。「王庶妃,你把事情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因為大殿內此時有兩名王庶妃,一名是明王府的王薇,一名是晉王府的王嫣,聽到皇上一聲暴喝,都是嚇得跪在了地上。

  王薇有些戰戰兢兢道:「回稟父皇,適才在殿上,兒臣所言句句屬實,決無欺瞞!那名婦人得知兒臣不是晉王府的人時,便有些慌了神,不過,兒臣當時看她的形跡可疑,便命人將她綁了,送回明王府了。如果父皇想要弄清楚,派人將那婦人捆來就是。」

  皇上的一又眸子裡,怒火甚旺,看向王薇的眼神犀利無比,衝著杜海揮了揮手,杜海會意,便出了大殿,眾人明白,這是去傳那名婦人了。

  皇后仍是端坐在那裡,手上不知何時,卻是多出了一串佛珠手釧,正慢慢地轉動著,一幅凝神靜氣的模樣,不知道的,還真以為她是什麼大善人!

  靜依的眼角向著皇后的方向,偷偷瞄了瞄,看她一幅氣定神閒的樣子,想來,這次的計劃,定是天衣無縫了?靜依看了元熙一眼,見其的眼神中有著一抹戲謔,只是不知道,這是衝著誰去的。

  靜依索性也低了頭,這宮宴說著好聽,吃著可是不好吃!吃多了不行,不吃不行,吃相不雅也不行!總之就是累人不討好的苦差使!真不明白為什麼有那麼多的達官貴人居然還極為熱衷於此!不嫌累的嗎?

  元熙看她的眉宇間似有愁苦之色,「怎麼了?又不舒服了?」

  靜依搖了搖頭,小聲道:「只想著快些回家,這裡太悶了!」

  這一語雙關的話,聽到了元熙的耳中,眼裡閃過一抹心疼,輕輕握了她的小手,「很快就好了。咱們很快就可以回家了。乖。」

  他們夫妻二人在這裡柔情蜜意,溫馨甜蜜,可是那一端的幾人卻是個個愁眉不展!特別是晉王和德妃,已是隱隱有了一抹預感,知道了明王是在打著什麼主意了?而地上的王嫣此時也是明白了幾分,不過她的面色倒還算是平靜,因為她自問並未做過任何對不起晉王之事,所以並沒有什麼好擔心的。只是一想到明王的設計,這眼神裡忍不住又多了一絲地慌亂。

  很快,那名婦人便被帶了上來,「小民,民婦,參見皇上。」

  那婦人因是初見天顏,自然是有些心驚膽戰,話竟是都不會說了。

  「抬起頭來!」

  那民婦哆嗦著身子,勉強將頭微微抬起,可是只是這樣一個照面,靜依便將她的模樣看了真切,這並不是那名當初被明王妃帶走的那名婦人,難不成,這明王還有後招?

  靜依的眸子變得有些暗沉,明王這個人向來是詭計多端,不好對付,什麼儒雅溫和,不過是他的表面罷了。為了那個位置,他自然是會不擇手段,千方百計地要將晉王打擊到底!

  元熙此時也是有些莊重的模樣了,不再似剛才那般無謂。他的眼神在明王的身上掃了掃,先前明王受打擊,皇后失利,不過是因為皇上的後宮失火罷了!並不能真正的影響到明王的實際勢力!再說了,護國公府的打擊雖然是近二十年來,朝中重臣受罰最重的一次!可是根深葉茂的護國公府,還是一股極為強悍的暗中勢力,一直未曾浮出水面。如今,這明王出手了,自然是與後宮爭鬥便不同了!

  賢王和賢王妃的神色也是略有些凝重,無論如何,他們從心底裡,還是希望,這一局,明王敗,晉王勝!最起碼,德妃與晉王與他們無冤無仇,可是明王就不同了。他與皇后是一脈相承,殺母之仇,不共戴天!

  「你要找什麼人?」皇上清冷的聲音在這有些空曠的大殿裡迴響著。

  那民婦顯然是害怕至極,抖了抖身子,顫著聲道:「回,回皇上。民,民婦,是要找找民婦當家的,以前的那個相好的。」

  「哦?你找她做甚?」

  「回皇上,民婦,民婦的夫君得了一種怪病,再不能生養,而民婦也只生了一名女兒,而當家的他家九傳單傳。民婦不想讓到了他這一脈,便斷了根,所以才想著找到那個賤人!」

  皇上眼神裡有些鄙薄之意,一旁的賢妃則是厲聲道:「你這個愚婦,大殿之上,豈可如此無禮?」

  那民婦嚇得一個勁兒的磕頭道:「民婦知錯!民婦知罪!皇上饒命!」

  皇上嘴角微微上揚,一抹輕視之意浮現於臉上。「繼續說!」

  「回皇上,民婦找那個賤,不是,找那個歌姬,就是為了讓她把兒子還給民婦。民婦聽當家的說是她進了晉王府裡做一名歌姬,後來有了身孕,便貶為了奴婢,所以民婦才鬥膽,想要找到她,要回當家的骨血。」

  一旁的王嫣此時已是驚的說不出話來了!這名民婦,怎可如此妄言?這分明就是在暗指自己就是她口中的那名歌姬,是她當家的相好的!這簡直是滑稽可笑!

  而德妃自然也是看出來了,不過,她在宮中二十餘年屹立不倒,可不是如此輕易就會被人給打敗的。德妃這次倒是不急了,輕輕緩緩地問道:「那你說說,那名歌姬,姓甚名誰?你可識得?」

  「回這位娘娘的話,民婦只知那名歌姬喚作嫣兒,並未見過。只是聽人說起此人長得妖媚入骨,風情無限。」

  王嫣的臉色再度變了變,瞪圓了眼睛,看向那民婦!「一派胡言!你究竟是何人?又是受了何人指使,居然上殿來污我清白?」

  那民婦一聽,抬頭便見一名絕色美人兒怒目圓睜,臉色蒼白,頓時明白,這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了!「你便是嫣兒?」說著,還上下打量了一番。

  王嫣看到其一介刁民居然還敢肆意打量於她,大怒!「你這刁婦!究竟是受了何人指使,居然敢當殿污蔑我晉王府!你居心何在?」

  她這番話卻是引得了其它的一些妃嬪們的嘲笑,看向她的眼神滿是鄙夷嫌棄之態!尤其是李靜公主,竟是拿帕子輕掩了鼻子,臉上的表情,是要多嫌棄,有多嫌棄!彷彿在這裡坐著跟她共處一座大殿,都是失了她公主的尊貴身份!

  晉王妃皺了皺眉,不過並未發話。這王嫣不過一介庶妃,何以就敢當起我晉王府四個字了?不過,她這四個字,卻是擺明了告訴皇上,這是有人在故意陷害,故意往晉王府上潑髒水,意在打擊晉王,敗壞晉王的名聲!正所謂項莊舞劍,意在沛公,便是這個意思了!

  果然皇上的臉色難看了幾分,冷聲道:「放肆!親王庶妃的名諱也是你能叫的?來人,掌嘴!」

  「是!」杜海手中的拂塵一動,便有兩名內侍上前,將那婦人摁住,左右開弓了!

  白敏兒一看這架勢,便柔聲道:「父皇,兒臣知道她冒犯了王庶妃,可若是打的說不出話來了,豈不是讓王庶妃再無辯白的機會了?若是王庶妃的清白無法洗刷,豈不是於我皇室威嚴有損?」

  靜依聽了倒是微微動了動嘴角,這個白敏兒倒是會說話!這是擺明了不讓王庶妃好過了!

  皇上使了個眼色,那杜海便遣退了兩名內侍,只見那名民婦早已是被打的沒了人形兒!臉腫的跟豬頭一樣,嘴角上還掛著血絲,臉上的紅印子像是血跡一樣印在她的臉上,看起來,倒是有幾分的恐怖猙獰!

  「你夫君現在何處?」

  「回王讓,在城裡的一家客棧等候民婦。」因為剛剛被掌過嘴,說話也是有些口齒不清了。杜海派人上前將那民婦拽起拖到了偏殿之中,過了一會兒,杜海才匆匆出了偏殿,「啟稟皇上,這名民婦交待,她的夫君現居於城東的一家客棧。您看?」

  「派肖強去將人捉來。」

  「是!」

  「皇上,此事倒是有些奇了。這名民婦既然不識字,她家的夫君,為何還要讓她出來找回那個兒子?而且,這名民婦自己也說從未見過那名歌姬,又是如何能找得到?這分明就是一出鬧劇罷了!」德妃的聲音婉轉柔美,僅從聲音上來聽,便覺得對方不過是個二十餘歲的少婦,哪裡像是已經做了奶奶的樣子?

  「德妃娘娘所說不錯!此事,的確是透著些許的古怪。」誰也沒有料到,開口支持德妃的,居然會是明王!

  皇上的眉峰微動,看著下面的一干人等的面孔,突然頓生了一股厭惡之感!這便是他的女人、他的兒子們!為了這個位置,不惜使出一些見不得人的手段,只是為了將別人踩在腳下!

  一直沒有作聲的淑妃突然開口道:「雖然只是庶妃,可也是我皇室中人,豈容一個小小的賤民所攀污!此事,的確是需要詳查。王庶妃,你也不必太過難過,一切自有皇上為你做主,總不會叫你受了委屈,含冤莫白!」

  「謝淑妃娘娘。」王嫣起身行了禮,在落座裡,向著德妃的方向看了一眼,見德妃的面上並無慍色,心下稍安,又扭頭看了晉王一眼,見其臉色鐵青,心知,他心裡必是極為惱怒了。遂低了頭,連大氣兒也不敢出了。

  沒多久,靜依覺得有些昏昏欲睡的時候,便聽得肖強進來稟報,說是人帶來了。靜依有些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實在是掩不住那倦意,便往元熙的身上靠了靠。

  元熙察覺到了靜依似乎是又有些不妥了,可是這大殿之上,眾目睽睽之下,總是不好在御前失態的。便一手,輕攬了她的腰,讓她將身體大半兒的重量靠在了他的身上。看起來是二人親密無間,實則是元熙在靜依的後腰上緩緩輸入了一股真氣,以幫著靜依減輕著困乏之意。

  果然,一盞茶的功夫不到,靜依便又開始有了精神了。而元熙看她的眸子裡,卻是多了一抹擔憂。

  此時,那名男子已是將他與那名名喚嫣兒的歌姬之間的事,說了個大概。最後,還一口咬定,那名嫣兒是懷了自己的孩子以後,又被人送入了晉王府,不過,至於進府之後的事情,他便不知道了。

  「一派胡言!剛才你妻子說是那名歌姬進入晉王府後,因為懷有身孕而被貶為了奴婢,怎麼現在你卻又說不知了?」德妃厲聲問道。

  那名男子低了頭,渾身輕顫,「啟稟皇上,您就是給草民一萬個膽子,草民也不敢撒謊呀!草民確實是不知她入府以後如何了。至於內子所說,那是因為她一次上街無意碰見了一名在晉王府伺候的婦人說的。並非是出自草民之口。」

  白敏兒笑道:「若是那人如今站在這裡,你可還認得?」

  「回這位貴人,草民自然是認得的。」

  德妃輕笑了一聲,「你倒是有信心。那你便認一認吧。」

  那名男子抬頭,四處張望了一眼,隨後將目光停在了王嫣的身上,用手指著王嫣道:「回皇上,就是她!」

  王嫣聞言,是氣得渾身直哆嗦,臉色鐵青,嘴唇發紫,起身怒罵道:「一派胡言!我幾時與你見過了!你居然如此血口噴人!」

  「回皇上,這嫣兒與草民一起足有小半年兒,要不是後來家裡的母老虎知道了,不讓納她為妾,草民早就將她接回家了。哪裡還會讓她一人進了晉王府?」

  靜依聽了,眼睫毛輕顫了顫,看了德妃一眼,見她的面色平靜,眸子裡隱隱還有一絲笑意,顯然是對此並不意外!可以說,這一切似乎是早就在她的意料之中了!果然薑還是老的辣呀!怕是德妃早就知道了,有人要打這皇上目前唯一的一名孫子的主意了,所以提前便安排好了一切。看來,今天的戲定然是十分的精彩了。

  靜依這樣一想,整個人便有些神采奕奕了,倒是讓元熙有些意外了!

  而大殿內的一些妃嬪們則是開始了竊竊私語,不用聽也知道會說些什麼了!王嫣看著她們的嘴臉,一些不堪入耳的話也是隨之而來!王嫣的臉色是白了青,青了白的,而她置於身前的雙手,竟是顫抖地厲害了起來,顯然是被氣的不輕!

  晉王妃此時就是再不喜王庶妃,也得顧慮整個兒晉王府了,她面色莊重道:「父皇,這人能認出王庶妃,倒也不奇怪。這王公貴族們,有幾人未見過王庶妃的真容?若是被有心人畫下來,再交由這名男子記牢了,想認出她並不難。所以,父皇,此事,只怕是另有蹊蹺!」

  「晉王妃言之有理。」皇上用手捋了捋鬍須,眉毛一抖,問道:「皇后以為呢?」

  皇后像是一個入了定的老僧一般,一直是未曾有隻字片語說出。此刻見皇上問她,也態度恭敬道:「皇上,正如晉王妃所言,怕是另有蹊蹺。」

  皇上聞言,臉上倒是有了一層笑意,這倒是越來越有趣了!到底是誰在算計誰呢?

  「其實,要辨別這是真是假,倒也不難!皇上,畢竟是事關我皇室子嗣,容不得有半分的大意。不如將那小公子抱來,滴血認親,豈不是便一清二楚了?」賢妃溫柔的聲音響起,而一旁的李靜公主則是有些鄙夷道:「什麼小公子?母妃,還指不定是不是大皇兄的血脈呢!」

  皇上眉峰一緊,「放肆!一點兒規矩也沒有!」

  「皇上,只怕這樣不妥!」淑妃柔柔弱弱的聲音再度響起,「皇上,適才在這大殿上,雖然您並未親自審問,可是剛才的朝臣貴婦們自然也是猜到了一個大概,若是此時,再命人將小公子抱進宮來。皇上,若是這小公子真的出點兒什麼事,難免不會引起朝臣們的猜測,若是這小公子的確是皇室血脈,那麼今日之事,只怕將來,會成為這小公子的一個污點,永遠都無法抹去!小公子若是皇室血脈,將來定是要封為郡王的,皇上,以後難免會被人詬病,堂堂郡王,竟是被人當殿指出非晉王血脈,豈不是讓人笑話?讓小公子將來成人,也是與皇上乃至整個皇室生分了,起了隔閡。只怕,這也並非是皇上所願!」

  皇上深吸了一口氣,身子向後靠了靠,「淑妃所言極是!這個法子,確實有些欠妥。」

  德妃目光閃爍,看向淑妃的眼睛裡,似是多了一抹東西,「皇上,既然是牽扯到了晉王。而臣妾又是晉王的生母,此事,不若就交由臣妾來問。皇上以為如何?」

  皇上點了點頭,抬手示意她來處理。

  德妃轉頭看向了那名男子道:「本宮問你,你說她是與你有了小半年肌膚之親的那名歌姬,你可知道,若是一旦你說的話屬實,不但是這位王庶妃會沒了性命,就連你們夫妻,包括那個孩子都會被處以極刑?」

  「這,草民不知!這,草民也不知道她會是什麼庶妃呀!」那男子似是有些急了,連連在大殿上磕起了頭來,那額頭咚咚地磕在了地面上,因為地面上還鋪著一層厚厚的地毯,那男子的額頭倒是沒破,不過,一片青紫之色,已是抬眼可見。

  李靜公主有些按捺不住了,「德妃娘娘這是什麼意思?威逼不成?」

  賢妃迅速轉頭瞪了李靜一眼,示意她多事!原本還有些張狂得意的李靜在接觸到賢妃冰冷的目光時,身子竟是下意識地縮了縮。這個細微的動作,可沒有逃過靜依的眼睛。

  靜依的眼神中閃過一抹尋味,男人們通常不會太在意女人的神情、動作,一般只是會注意這個女子長的美不美,聲音好不好聽。即便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也不例外!靜依眼神一掃,見明王、晉王還有賢王都沒有注意看李靜,靜依的唇畔輕輕勾起,貌似越來越有意思了!這個賢妃怕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呢!

  靜依是女子,自然是有這個習慣來觀察女子的動作神情,李靜公主為人向來張狂霸道,與皇后向來親近,為何如此懼怕一個病弱的賢妃?即便是她的生身之母,也不該如此畏懼!

  德妃卻是對於李靜的話,恍若未聞。又道:「你姓甚名誰?家住哪裡?家裡還有什麼人?」

  「回娘娘,草民姓劉,名喚劉二,就住在城南。草民家裡是開茶樓的。家中還有一老母,內子和一名幼—女。」

  德妃點了點頭,「這麼說來,你的家境也還是不錯的。只是不知,是向誰借了膽子,居然敢來污蔑堂堂的親王庶妃!你可知道你所犯何罪?」

  「娘娘饒命!娘娘饒命!草民不知她是庶妃呀!真的不知呀!」

  「哼!你一句不知,就算是推托了過去?本宮問你,你是聽何人所說她住在晉王府?」

  「回娘娘,是香梅說的!是香梅說的!」

  「哦?她是如何說的?」德妃輕笑著問道。

  那劉二急急道:「回娘娘,她說那名嫣兒如今日子過的不錯。可是比跟著你要強多了!」

  就在德妃的問話剛剛說出口的時候,那王薇的臉色便變了!心中暗叫不好!可是礙於大殿之上,眾目睽睽,她卻是無可奈何!

  「哦?」德妃笑道:「不過一個奴婢,日子能過的有多好?不過就是為了糊弄你罷了!」

  「不是糊弄!不是!那香梅說她現在在晉王府裡,也是半個主子了,在晉王面前還能說上些話來了!」

  劉二這話一出,殿內的眾人神色皆是變了變,特別是王薇,握著手帕的手,竟是不自覺地將那帕子給擰成了麻花兒一般!這劉二這番話,與先前所說,明顯是對不上的!如此一來,眾人看向劉二和王薇的目光便是有些不善了。

  「好一個刁民!」德妃突然抬高了聲音,怒道:「你不是說是你娘子打探到了那名歌姬的下落嗎?如今為何又說是自己與香梅碰上了?還有,你剛剛進來時,與你妻子說的一般無二,說是那歌姬在晉王府為奴為婢,為何現在又說自己知道那歌姬在晉王府上得了勢?滿口胡言!哪句是真?」

  德妃說完,便在殿前,跪下,「皇上,此等刁民分明就是被人收買了來誣陷晉王府的!還請皇上明查!」

  皇上正欲開口,便聽賢妃道:「皇上,事關皇嗣,不可不慎重呀!」

  皇上聞言,果然是話到嘴邊,想了想,轉了話鋒,「賢妃言之有理,的確是不可大意!德妃,你還有何其它的法子?」

  德妃的眼中閃過一抹精光,抬了頭道:「皇上,這劉二口口聲聲說是與王庶妃有過肌膚之親,臣妾鬥膽,倒是想著問上一問這劉二,你何證據證明曾與她有過一段往事?」

  那劉二聞言,臉上竟是閃過了一抹得意之色,「回娘娘,小人身上還有當年嫣兒贈予草民的一件香囊為證!」說著,自懷裡摸索出了一個看起來略舊,可是繡工卻是極好的香囊。

  這香囊兩面的圖案並不相同,一面為鴛鴦戲水,一面為牡丹花開。德妃示意內侍接了那香囊,然後仔細查看,德妃的手指在那香囊上輕輕滑過,眼睛裡便已是有了笑意,「皇上,還請皇上過目。」

  杜海將那香囊呈到了皇上面前,皇上粗粗看過後,面有不奈之色,「不過就是一件香囊,能看出什麼來?」

  「回皇上,這是上好的華錦,這個顏色是紅中帶紫,且在燭光下看時,如同是有流光滑過,極為珍貴,這是今年的江南織造總局,最新進貢的。」德妃笑著解釋道:「不止如此,這牡丹花上的花蕊中,也是用了上好的金絲線所繡,尋常百姓中,並不得見。即便是一些達官貴人,怕也是只有在有人生大事時,才會拿出來用。」

  王薇聽了,竟是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那個香囊,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會成了華錦做成的香囊?如此一來,豈不是功虧一簣?

  靜依嘴角含笑,德妃果然是有備而來!她下意識地轉了頭去看明王,卻發現明王的面色平靜,好像這一切都與他無關!而高座上的皇后,也是一幅氣定神閒的模樣。唯有王薇此時表現地倒像是受了驚嚇一般,臉色有些不太好看。

  晉王有些鬆了一口氣般地看向了明王,顯然,是有些得意了!

  德妃繼續解釋道:「回皇上,這王庶妃進入晉王府已有兩年,她若真是進王府以前與此人有染,如何會拿出這樣的香囊來贈予他?要知道,這種顏色的布料,今年總共也就得了二十匹。全部上交到了國庫。皇上前陣子過千秋節,皇后娘娘似乎是拿出了兩匹,給皇上帶了一套嶄新的龍袍,不知皇上可還有印象?」

  皇上點點頭,恍然大悟一般,「不錯!確有此事,朕想起來了。」

  「除此之外,您還賜予了皇后娘娘和臣妾、賢妃、淑妃各一匹。如此一來,也就還剩下了十五匹。皇上,試問如此珍貴的華錦,且是今年新出,如何會在這劉二手上,還說是兩年前之物?再有,即便是現在送與他的,皇上,您可從未將這好東西賜予晉王。而臣妾的那一匹,現在還好端端地在宮裡存放著,絲毫未動。皇上,您不覺得這劉二之言,太過可笑了嗎?」德妃說完,轉了身看著大殿中的劉二,冷笑一聲,「皇上,此事擺明了就是有人在故意陷害晉王府。現在只要將這些華錦查出來,真相便可大白了!」

  話到此處,靜依隱隱皺了皺眉頭,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可是自己又說不上來。她的直覺向來很準,總覺得是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而且這件事情,絕對與她有關。

  德妃命內侍將那名婦人也一併帶了過來,「現在本宮給你們最後一次機會,若是你們老老實實地說出幕後之人,本宮或許還可以向皇上求情,饒你們一命!若是冥頑不靈,你們犯的,可就是誅九族的大罪!」

  那夫妻二人一聽,登時便嚇出了一身冷汗,而那婦人,當即便暈了過去,什麼也不知道了。

  杜海奉命,去了各宮查看。王薇此時倒是不再慌張了,至少,她的嫌疑是沒有了!她可是從未得過什麼華錦,自然也是不會想出這種法子來陷害晉王府的。

  王薇自以為自己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卻不知,接下來德妃的一句話,卻是將王薇,險些打入了地獄!

  「明王府的王庶妃,本宮記得,你祖籍江南吧?」

  「回娘娘,正是。」

  「如果本宮沒有記錯,江南知府,是令尊吧?」

  王薇聽了,臉色一白,嘴唇抖動了幾下,卻是說不出話來。她的肩膀、手指,甚至是她的全身都開始了不由自主的輕顫!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瞥向了她。

  皇上的眼神也是陰沉沉地,不過並未說話,杜海沒有回來之前,一切都還不好說!

  就在此時,靜依的手卻是一緊,因為她的手是被元熙輕握著的,她的手一緊,自然也就是緊緊地抓住了元熙的手。元熙眼神微變,「怎麼了?可是不舒服了?」

  大殿內,此時寂靜異常,連根針掉到地上的聲音似乎都能聽見,更惶論元熙的說話聲了!

  「我沒事。只是突然有些不太舒服,覺得有些悶!」靜依說這話時,眼睛卻是看向了明王,而明王也正是一臉似笑非笑的神情看著她。

  元熙察覺到了靜依的不安,眉頭微蹙。「父皇,這一連數日,依依一直是身體不適,不知可否讓她暫到偏殿歇息?」

  「去吧。來人,去傳太醫來給平王妃瞧瞧!」

  「是!」

  很快,杜海便回來了,「回皇上,所有的華錦一概完好。就連為您裁製龍袍時的邊余角料,也都是妥善保管了。」

  靜依和元熙雖然是身處偏殿,可是與這正殿也不過僅是一牆之隔,而且這兩殿中間還有一道極為開闊的門,此時,這門上並無任何簾子等遮擋物,二人自然也就將這話聽的清清楚楚了。

  靜依倚在了元熙的懷裡,頭上一個勁兒地冒著冷汗,小聲道:「元熙,明王!定然是他!他竟然是如此狠毒,要將我平南候府給拖下水!元熙,你要想個辦法!千萬不能讓他的詭計得逞!不能連累平南候府。」

  「放心吧。我明白了。」元熙此時也明白了過來,王薇的父親是江南知府沒錯,可是靜依的三哥,也是在江南當差的!而且不久前剛剛下旨命他返京,在他返京前,似乎進貢這華錦一事,便是他一手操辦的!如果說王薇的父親能拿到華錦,那麼蘇謙自然也是能夠拿到華錦了!如此一來,便是二罪並罰,一為利用職務之便,侵吞貢品,死罪!二為陷害皇室,企圖扼殺皇室血脈,誅九族之大罪!

  元熙的眸子暗沉深幽,好一個明王,竟是想著將我們都給拖下水嗎?利用我們與晉王掐起來,你好漁翁得利?好一個明王!你果然是好心思!本王絕不能讓你如願!

  元熙在靜依的耳邊低語了幾句,便從偏殿的側門出去,不一會兒,原本在殿外候著的司畫司語二人便進來了。自然是元熙不放心,叫進來保護靜依的。

  「王爺去吩咐暗衛了,讓屬下告訴您,一切有他,無事的!」

  靜依點了點頭,可是心中卻是一刻也不敢放鬆!這次與往次不同!這裡是戒備森嚴的皇宮!再者,這次明王定然是計劃了許久,刻意露出了香囊這個破綻,靜依此時覺得心像是墜入了冰川一般,徹骨地寒涼!好一個明王,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是要一石二鳥了!

  外面的正殿內,還有人在說著什麼,不過靜依已是聽得不太真切了!一方面是因為她擔心蘇謙會被牽扯進來,一方面,則是因為她自己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加劇,胸悶無比,似乎是有些喘不過氣來一般!壓抑、沉悶這種極為不舒服的感覺湧上了她的心頭!

  靜依感覺像是過了許久,可是元熙還未回來,此刻,她的裡衣已是濕透了!一旁的司畫和司語自然也是察覺出了王妃的不妥,可是這裡是皇宮,二人又不敢輕舉妄動,只好一邊給王妃擦著汗,一邊兒暗罵這太醫怎麼還不來?

  不一會兒,元熙便回來了,他前腳進殿,後腳那劉醫正便進來了。

  元熙剛進殿,便聽到了隔壁的正殿內,傳來了皇上的一聲暴喝,「簡直無法無天了!來人,將這對夫妻拉下去,斬!」

  「是!」

  「父皇且慢!」元熙正欲再邁步子,聽出這是明王的聲音,便立刻止了動作,一動不動地側耳聽著隔壁的動靜。

  「父皇,既然他二人是受人指使,自然是要抓出這真兇才是!父皇,這二人定然是知道幕後之人是何人。何不留他二人一條性命,讓他們說出這幕後的真兇,究竟是何人?」

  明王的話,不止是皇上一愣,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就連德妃也是不由得有些看不透了!難道這一切不是明王策劃的?可是不是他,還會是誰呢?

  晉王也是一臉地狐疑,難不成,是自己冤枉他了?

  「來人,將他二人暫時打入天牢。交由肖強審問。」

  「是!」

  那夫妻二人被帶了下去,可是事情顯然是沒完!畢竟,這可是牽扯到了謀害皇嗣的罪名!

  「皇上,其實兒臣也是贊同剛才德妃娘娘的話,這王薇之父,的確是江南知府,確是有可能手中會有華錦。可是兒臣還有一事要向皇上奏明,據兒臣所知,這次負責進貢這二十匹華錦的,是江南通判蘇謙所負責的。若說王知府有嫌疑,那直接負責此事的江南通判,怕是嫌疑更大了吧?」

  他這邊兒話音一落,便聽到了偏殿裡傳來了元熙的一陣大笑聲,「劉醫正,你說的可是真的?」

  皇上臉上微怒,要是眼睛裡卻似是閃過了一抹激動,喝道:「怎麼回事?」

  劉醫正到了正殿,跪拜道:「恭喜皇上,賀喜皇上。平王妃有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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