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賢妻 作者:佳若飛雪【全書完】

【書名】:嫡女賢妻

【作者】:佳若飛雪

【內容簡介】:

  蘇靜,原是2030年某科學試驗室的試驗對象,因天賦異稟,被試驗室囚禁多年。

  終於有機會逃了出來,卻最終命喪懸崖!

  蘇靜依,平南候府的嫡出小姐,卻是被庶姐欺凌,被姨娘整治。一次人為的意外,命喪黃泉。

  再次睜開眼睛,當她,變成她,將會掀起怎樣的後宅風暴?

  當身賦異稟的蘇靜依再次站立在眾人眼前時,會有怎樣令人驚艷的表現?

  她重活一世,學醫術、開藥房,懸壺濟世!
  
  且看她鬥庶姐,整姨娘,救生母!

  再看她護親兄,鬥祖母,保候府!

  三看她嫁皇子,鬥小三,護老公!

  他,李赫!是宮中最不受寵的皇子!一次偶然,遇見了她!

  從此,他奮發圖強,建勢力、組商旅!只想為她撐起一片天地,護她一生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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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後由 aaa22216 於 2018-8-5 23:04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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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大結局(上)

  劉醫正到了正殿,跪拜道:「恭喜皇上,賀喜皇上。惠正殩浪平王妃有喜了!」

  這如一聲悶雷響在了崇文殿內,皇上驚的有些目瞪口呆,而淑妃則是一臉的激動,起了身,興奮道:「當真如此?天哪!佛祖保佑,佛祖保佑!」淑妃一邊說著,一邊雙手合十,感謝佛祖了。

  而晉王和德妃等人自然也是有些意外,特別是晉王妃的眼中閃過了一抹不甘和恨意!明王則是微皺了眉頭,不過瞬間舒展,臉上迅速浮上了一抹笑意,只是那笑意,卻是未達眼底。

  「恭喜父皇,我皇室終於要再添新丁了。」明王笑著行禮,他一說完,白敏兒等人自然了是急忙起身衝著皇上福身道:「恭喜父皇,賀喜父皇!」

  「好!好!好!平王自成親以來,一直未有子嗣,朕原本還想著給他納上幾房側妃,不過他一直是不肯!你們兄弟幾個裡,也就只有他還沒有子嗣了,如今,好!總算是讓朕放心了不少!」

  「父皇,平王妃有喜,自然是不適合再長途跋涉了。若是現在再回封城,怕是不妥呀!」明王一臉關切道,那樣子,就像是真的很關心平王的子嗣,很在意平王妃肚子的孩子一般。

  「明王說的不錯。淑妃,你去看看,順便告訴他們一聲,暫時就先留在京城,安心養胎吧。」

  「是!」淑妃忙笑著去了偏殿,看望靜依了。

  接下來,自然又是一輪恭賀聲,只不過,這裡面有多少是真心恭賀,有多少又是帶了一些嫉妒的?恭賀聲過後,賢妃便道:「皇上,這平王妃有喜自然是大喜事,只是這誣蔑晉王府之事?」

  皇上聞言,原本還有些笑容的臉上,頓時一僵,「誣蔑我皇室宗親,企圖謀害我皇室血脈,自當嚴懲!剛才杜海不是來回報了,所有的華錦都是好好兒的,並未出現什麼不妥之處。那麼,自然是王庶妃最有嫌疑了!」

  王薇一聽,登時便跪在了地上,「父皇,兒臣沒有做過,沒有呀!」

  明王也不急,輕道:「父皇,除了王庶妃有嫌疑,怕是那江南通判蘇謙的嫌疑更大吧?」

  「蘇謙?朕記得隱約聽蘇愛卿提到過。此人不是已經調回京城了嗎?」

  「回父皇。正是,只是調令下了不足半月,蘇謙尚未回京。而此前華錦的進貢一事,便是由蘇謙負責的。」

  皇上皺眉道:「你不是也說了,他至今未抵京,如何會陷害王庶妃?」

  「回皇上,他未抵京,不代表他就是乾淨的!再說了,他回不回京不要緊,重要的是,他剋扣了的華錦能夠順利抵京便成了。」

  賢王一聽,知道這是衝著平王和平南候府去了,心裡稍一思量,他與平王於那個位置都是無望的,若是現在平王倒了,下一個,定然就是他!他敢肯定,這個局就是明王做的!他的目的,擺明了就是要將平王和平南候府拉下水。若是平王肯站在他這一邊,平南候府自然也無事。若是他不肯,怕是倒霉的就不止一個平南候府了。

  賢王思慮再三,覺得還是拼一把,不能讓明王牽著鼻子走!他的勢力越強,那麼對付皇后就越難,自己的殺母之仇就更是難報!「父皇,兒臣以為這一切都不過只是猜測而已,並不能因此就認定了一切是蘇謙或者是江南的王知府所為。此事事關重大,父皇當明查。」

  「賢王言之有理!你們所說的這一切也不過就是推測而已!何來證據?」

  王薇一聽這是個擺脫自己嫌疑的機會,哪裡肯放過,緊接著就道:「父皇,想要證據並不難!只要父皇下令將最有嫌疑的平南候府仔細查抄不就明白了?」

  眾人一聽,便齊齊地看向了她!王薇一開始不明所以,待一看到白敏兒看她的目光裡的那抹嘲諷和得意時,便明白了!自己這句話說的可是大錯特錯了!平南候是什麼人?是上過戰場立過大功的!是當朝的一品大員!皇上親封的平南候!在毫無證據,僅憑懷疑二字的情況下,便下旨查抄候府?皇上成了什麼人?蘇偉當年為皇上立下赫赫戰功,後來改為文職,至今未曾犯過一件大錯,而且滿朝文武皆知他是皇上最為信任的重臣!如今僅憑著她一個小小的庶妃的話,就要查抄其府第?這豈不是讓群臣心寒?人心惶惶?

  這還不是最要緊的!最不應該的是,這話不該出自她一個庶妃之口!平南候即便是有錯,也應是交由朝臣公議,皇上發落,何時輪得到她一個小小的庶妃指手劃腳?女子干政!死罪!就連位高勢大的皇后和德妃都不敢如此明目張膽的說話,她一個小小的庶妃,倒是長了膽子了!

  明王不待皇上責難,便率先喝道:「還不跪下?你一個女子,也敢妄議朝臣?簡直就是沒有規矩!像你如此不懂分寸之人,我明王府留你何用?」

  明王說完,便直直地跪在了大殿上,「父皇,這一切都是兒臣的錯!是兒臣管教不嚴,還請父皇降罪!」明王這一跪,白敏兒自然也是跟著跪了,「父皇,是兒臣的錯。兒臣身為側妃,卻是未能好好教導王庶妃,一切都是兒臣的錯。還請父皇寬恕王爺吧。」

  皇上一看,想到明王府裡現在並沒有什麼正經的主母,這王庶妃沒有規矩,也是怨不得明王的。有些不耐煩道:「都起來吧!至於這個王庶妃,的確是太沒有規矩了。」說著,便看向了一旁的皇后。

  皇后面無表情道:「皇上說的沒錯。這個王薇,的確是太不成體統了!即日起,便貶為侍妾吧!」

  聽著皇后不帶一絲溫度的聲音,王薇的身子一癱,便是跪伏到了地上。頭上已是冒出了層層冷汗,身子也是一個勁兒的哆嗦著,像是篩糠一般,停不下來了!

  皇后看了一眼如此上不得檯面的王薇,眼神裡的厭惡之色,明白無異!白敏兒眼中劃過一抹得意,不過卻是更為恭敬地跪著了,不敢有絲毫的失態之處。

  明王對於王薇的處置,似乎是沒有什麼意見,跪在地上,想著該如何開口,才能將皇上的注意力再度轉移到蘇謙的身上。

  「明王,你也起來吧。」皇上的聲音裡似乎是透著些許的疲累。

  「謝父皇。」

  王嫣見此時,自己的冤屈得以洗刷,心裡自然是興奮不已!不過,仍是心有餘悸,不敢再有什麼失態之處,趕忙回到自己的位子坐了,再不敢抬頭說話了。

  「父皇,這對夫婦冤枉兒臣的庶妃,還口口聲聲說森兒不是兒臣的兒子,父皇,請您一定要徹查到底!究竟是什麼人給了那對夫婦那樣大的膽子?還有這香囊便是最有力的證據呀!父皇。」

  此時,元熙和淑妃二人扶了靜依也到了正殿,衝著皇上施完禮後,便落座了。靜依適才因為不適,渾身的衣服都是濕透了,所以又命司畫快速地到了宮外的馬車上取回了一套衣服換了,此時的靜依看起來,氣色也還不錯,面色微有些紅潤,因為換了衣服,又淨了臉,所以整個人看起來,還是神清氣爽的。

  皇上一臉關切道:「依依呀,如何了?身體可還有什麼不適?」

  「回父皇,兒臣無礙了,謝父皇。」

  「嗯。既然是已經有了身孕,便要好好休息,切勿動了胎氣!這可是你們夫妻倆的第一個孩子,定是要小心些。」

  「是,謝父皇。」

  此時,有一名小內侍急急地跑了進來,臉色似乎還有些慘白,撲通跪下道:「啟稟皇上,奴才剛剛發現在尚工局裡的華錦布料似乎是少了些。皇后當初共從內侍省領走了兩匹,除了皇上的龍袍所需外,還餘下不到一匹,原本看著應該是正好的。可是剛才奴才找開那華錦後,發現竟然是中間被人煎了一個洞,約有兩個盤子那麼大。奴才不敢怠慢,便馬上來稟報皇上了。」

  皇上的臉色一沉,目光有些昏暗,「皇后,你是不是應該對此有個交待?」

  尚工局,隸屬於六局二十四司,由皇后所管轄,出了問題,自然是要先問問這個皇后了!

  皇后的臉色不變,不過眸子裡卻是閃過了一絲狐疑,尚工局專司後宮中的所有嬪妃公主們的衣裳、被服等,出了這等事,的確是說不過去!兩個盤子大小?不就是正好合了那香囊所用的面料嗎?

  明王聽完那小太監稟報後,便衝著平王的方向看了一眼,目光變得有些幽深,放於膝上的左手,卻是不自覺地輕握了握。

  皇后低了頭,「回稟皇上,此事,臣妾一定會給您一個交待的。也會給晉王府一個交代。絕不會放縱了這幕凶之人。」

  「皇后能如此想就好了。也罷,此事,暫時交由皇后處置吧。至於那對夫婦,務必讓肖強盡快審訊出一個結果來。」

  「是!」

  皇上的話音剛落,便見肖強進到殿中,「啟稟皇上,那對夫婦剛被拖出宮門,便毒發身亡了!」

  對於這個意外,其實在座的人們都沒有表現出太意外的樣子,因為身在皇家,這種事情,的確是見的多了!沒有人會蠢的留下這對夫妻當禍害,至少,殿內的這些人,哪個也不會這麼蠢。

  「皇上,現在這人證沒了,唯一的線索便是這只香囊了。」德妃適時地提醒了一句。

  皇上的眼神裡分明是有些不悅了。上一次的人證也是在宮內毒發的,這一次,又是如此。這些人難道真的以為他這個皇上是做假的,查不出是何人所為嗎?皇上冷哼了一聲,「剛才皇后不是說了,她自然是會給大家一個交待!」

  靜依聽到此處,自然是明白,這華錦定然是被元熙給做了手腳,她以眼神詢句他,元熙則是對她輕笑了一下,握著她的手,稍緊了緊。靜依心裡此時自然是安定了許多,如此一來,平南候府便不會被明王給輕易算計了!至少這一次,平南候府是順利地躲過了一劫。

  皇上就要宣佈眾人退下時,白敏兒收到了明王的示意,迅速走到殿中,跪下道:「父皇!兒臣有要事稟報,還請父皇摒退左右。兒臣接下來要說的話,事關我皇室顏面,還請父皇恩准。」

  皇上猶豫了一下,可是看到白敏兒一臉嚴肅的表情,也不似是在撒謊,對著杜海揮了揮手,隨即眾人都退了下去,就連杜海都退下了。大殿內頓時是只餘下了各宮的主子,位分低於嬪位的,全部都被請了出去。而蘇嬪,也就是蘇靜微,則是因為剛剛晉陞為了嬪位,得以留下來,只是不知怎麼的,她隱約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而這件事情,似乎是對她極為不利。

  蘇靜微衝著蘇靜依的方向看了看,見她一臉的疲憊之色,極為柔弱地坐在了椅子上,可是身子卻是明顯地倚在了平王的身上。這樣不成體統的樣子,皇上居然是視而不見?蘇靜微咬了咬牙,忍下了心中的不甘,知道在這個大殿中,自己勉強算得上半個主子,宮裡的爭鬥她已然是見識過了,自然不會蠢地在這個時候招惹蘇靜依。

  皇上沉聲道:「白側妃,到底何事,你且從事說來吧。」

  「回皇上,關於污蔑王庶妃一事,的確是事實,可也不是事實!」

  皇上皺眉道:「這是什麼話?說清楚!」

  「回皇上,污蔑王庶妃一事,是兒臣一手策劃的。只是關於這華錦之事,兒臣並不知情,這香囊是王薇命人送到兒臣手中的。兒臣當時並未多想,便交給了那個劉二。用以污蔑晉王府王庶妃的清白,以證實那李森並非我皇室血脈。」

  「放肆!你可知這是何罪過?居然如此大膽!你不命了?難道本王和護國公府的人也不要性命了嗎?」明王憤然起身,指著白敏兒的臉罵道!

  「王爺息怒。」白敏兒說完,轉頭衝著皇上磕了一個頭道:「啟稟父皇,兒臣此舉也是萬不得已!也是為了保全我皇家的顏面!父皇,這劉二雖是假,可是這李森的確並非是我李家的血脈。父皇,兒臣此舉原是為了保全大皇兄的顏面,不想其親王之尊,而在朝中無立足之地!父皇!兒臣一片忠心,天地可鑒呀,父皇!」白敏兒說著,便衝著皇上再度磕了個頭。

  皇上眉心微緊,德妃的眼皮跳了跳,心裡閃過了一抹不好的念頭,似乎是有什麼事就要當眾被人戳穿了,可惜那個念頭閃的太快,還來不及抓住,便已是閃的沒了蹤影!

  「你且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皇后的聲音裡似乎是夾雜著一絲怒氣,白敏兒也算是她的兒媳,還是她的親侄女,這件事情如果不能給皇上一個滿意的交待,明王的地位,岌岌可危!

  白敏兒此刻卻是毫無犯了錯的愧疚和羞恥感,反而是挺直了脊樑抬起了頭,一臉正色道:「父皇,兒臣不會無緣無故地找人來污蔑王庶妃。父皇,兒臣的明王府內還有一名證人,可證明這李森並非是皇室血脈,只是此人一直被王庶妃派出的人所追殺,直到一次無意中,兒臣在難民窟裡瞧見了她,覺得眼熟才帶了回來。還請父皇派人即刻將此人帶來!」

  皇上看她說的一臉正氣,毫無畏懼之色,隨大聲道:「來人!」

  只見大殿內憑空便多了一名黑衣人,飄然落於皇上身側,對於這一點,大部分人都沒有表現的特別奇怪,畢竟皇室隱衛,在這朝中也不是什麼秘密。只不過,皇上倒是從未當著眾人的面兒,直接喚出隱衛。

  「你說的那人現在何處?」

  「回父皇,現在兒臣所居的香荷院中,名喚菲兒的一名奴婢。」

  「去將人帶來,不要引起慌亂。」

  「是!」

  「白側妃,現在隱衛去帶人了,你倒是說說看,這名菲兒又是何來歷?」

  早在白敏兒說出這菲兒曾遭王庶妃追殺時,王庶妃的臉色便是有些不太好看。自她進了晉王府,真正讓她想著痛下殺手的,不過一人。而那個人,不是已經被自己派去的人給殺了嗎?她還記得殺手還將那人的一件貼身物件兒帶了回來。不可能會出錯的!

  德妃看到王庶妃的臉色稍白,暗叫不妙!定然是這個賤人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如今反倒是連累了晉王!德妃的心念急轉,看到明王一臉神在的模樣,便知道這是一個局中局了!只是現在她還不太確定這個局裡究竟是牽扯到了什麼人?明王又是如何打算的?即便是這個李森不是晉王的血脈,最多也就是治王庶妃一個企圖混淆皇室血脈之罪,並不會動搖晉王的根本!可是明王如此費盡心思的佈置了一個局中局,難不成就只是為了讓晉王府沒有這個庶長子?僅僅只是讓晉王丟盡顏面?不!明王的本意絕不在此!德妃閉了眼睛,細細地回想著從今日大殿上的宴會開始,一直到現在,每個人都說了什麼,做了什麼,什麼表情,什麼態度!

  德妃的反應迅速,靜依的反應也不慢,她此刻雖然仍是覺得有些不太舒服,但是因為明王和白敏兒的這一出,轉移了她的注意力,此刻她腦子裡面想的不是自己怎麼會渾身無力,而是想的,這個明王的局中局,究竟是否可解?若真是個死局,於元熙是否有利?

  靜依將身子倚著元熙,鼻間傳來元熙身上淡淡的梅香味兒,清新好聞,讓她整個人的腦子也冷靜了不少!靜依細細地回想著大殿內發生的一幕幕,突然,一個極為大膽的念頭便跳入了她的腦海!她自己都為這個想法的大膽嚇了一跳!她輕輕動了動身子,然後在元熙的耳邊低語了幾句,她的聲音極輕,再加上,她幾乎是將整個嘴唇都貼到了元熙的耳邊,所以,旁人是無法聽到她說了什麼。再加上她坐的位置本就是再進來後,坐在了賢王的下首,再後面已是沒有旁人了。對面倒是有蘇靜薇和明王府的人,只不過,她們現在都沒有那個心思來看一個孕婦做什麼,都在想著,白敏兒所說的證人究竟會帶來什麼有利的證據,以證明王庶妃所出之子,不是晉王的兒子。

  元熙聽了靜依的話,眉峰稍動,並未說話,而是以眼神示意她,靜觀其變。靜依會意,輕舒出了一口氣,小聲道:「我渴了。」

  元熙笑笑,便抬手將她扶好,背靠著椅背坐好了,再伸手取了一個嶄新的茶杯,先是伸手親自試了試那茶壺的溫度,再將茶衝入了杯中,晃了一晃,然後將那茶水倒入了一旁的一個茶杯中,再倒了一盞茶,然後放在唇畔輕吹了吹,才端到了靜依的面前。

  靜依接過茶盞,輕輕地啜飲著,許是因為熱,再加了那茶本身也有些熱度,茶未飲完,靜依的額頭上便又冒出了一層細密密的汗。元熙看了,自袖間取出一方白色的錦帕,輕輕地替她擦著,那動作、眼神,無不彰顯著溫柔體貼,寵愛至極的神態!

  此時,大殿內本就因為白敏兒的一番話而異常安靜,在聽到靜依說那句,我渴了的時候,便吸引過去了大部分人的眼線,特別是皇上和皇后的,更是一直緊緊地盯著他二人。偏元熙卻像是毫不知情一般,細細地伺候著她,洗茶杯、斟茶、拭汗,這一系列動作看起來,溫柔體貼,極其自然,一看便知是經常做這些事情。

  蘇靜微等人也是緊緊地盯著元熙,見他連伺候人用茶的動作都是這般的好看,如同是行雲流水一般,讓人不禁有些感歎,自己怎麼就沒有找到一個如此體貼入微的男子為夫郎呢?

  皇上的眼神有些不自在,衝著淑妃的方向瞟了一眼,只可惜,淑妃正一臉含笑地看著平王和平王妃二人情意濃濃,根本就未察覺到皇上射過來的眼光。

  皇上微有些尷尬地低了頭,輕咳了一聲,「如今咱們李家的子嗣可謂是有些凋零了。朕養了你們這麼些個子女,最成器的幾個兒子,就是你們幾個了。可是到如今,也沒有一個能讓朕抱上嫡孫的!如今平王妃有孕,的確是皇室的大喜事一樁。」

  皇后點點頭道:「皇上所言極是,晉王妃,賢王妃你們也要盡快地為我皇室開枝散葉,明王府上的正妃之位,已是空懸了。皇上,您看,是不是應該再為明王指一位正妃了?」

  皇后這話一出,底下的白敏兒的眼皮跳了跳,那長長的睫毛又顫了顫,皇后的意思,她聽明白了,指一位正妃,便是要再為明王指上一門婚事了?自己仍是不能被扶正嗎?白敏兒的眼底閃過了一絲不甘,說到底,她現在還只是一位側妃。現在府中沒有正妃,所以她最大!可是一旦明王再娶進一位正妃,那麼她白敏兒算什麼?不過就是一名妾罷了!

  靜依的眸子閃了閃,並不抬頭,仍是繼續輕輕啜著杯中的茶,白敏兒今日所為,已是擺明了告訴自己,她離不開明王!自己當初的判斷果然是沒錯的,這個白敏兒,也就只有在自己最為落魄的時候,才會想起自己所遭受到的屈辱,一旦自己得了勢,便將以前的種種不堪全都推到了明王妃以及王薇的身上,顯然是忘記了沒有明王的放縱,她們如何會敢對皇后的親侄女,如此為難?

  靜依面上不顯,心裡卻是歎了一口氣,女人哪!就是這樣,男人的幾句甜言蜜語,便會讓你迷失了方向,找不到自我了。這樣的女人注定是要一生悲苦了。

  皇上看了一眼底下的明王,「皇后心中可是已經有了人選?」

  「回皇上,臣妾這些日子,一直是深居宮中,並不知道何人配於明王為正妃合適,不如,還是聽聽明王自己的意見吧。」

  「也好。待此事處理完畢,明王,你再將心中所想,細細說與你母后。到底也是我大淵的親王,正妃之位,總不能一直空著!再說那秦素素也是犯了大錯在前,被貶在後,早已是不算你的正妃了。對於她的死,你也不要往心裡去。」

  「謝父皇關心。」

  「白側妃,你先起來吧。待會兒若是敢有半句虛言,便不是你跪著便能解決的了。」

  「謝父皇,兒臣不敢欺瞞父皇。」

  約莫過了有不到半個時辰的功夫,便見大殿門打開,隱衛將那名婢女扔進來後,便再度隱入了暗處了。

  那名婢女此時早已是嚇得魂飛魄散了!眾人細看她,年紀約莫在二十歲上下,已是作了婦人打扮了。而王庶妃在看到這名菲兒時,臉色已是難看至極,嘴唇也是哆嗦了幾下,滿眼的難以置信!

  德妃將王庶妃的神色收入眼底,情知不妙,緊接著她的眼神便轉了方向,正是看向了靜依!而靜依此時已是認出了這名菲兒,便是前些日子,她送入明王妃手中的。原本是用來打擊晉王妃,挑撥晉王妃和王庶妃之間關係所用的。沒成想,竟是被明王將此人給找到了,如今,更是將那局做的更大了!

  靜依此刻已是肯定了自己先前的想法,輕捏了捏元熙的手心。再一轉頭,便與德妃的眼神相撞了!

  德妃的眼神裡,寫滿了懇求、以及一抹極為複雜的神色。

  靜依的心底裡一顫!德妃向來是高高在上,目中無人,雖然只是一名貴妃,但是她在宮中多年屹立不倒,又得皇上寵愛,別說是親王妃,在她的心底裡,是連皇后也不放在眼裡的。一個平日裡如此高傲的人,此時竟是以眼神來求她伸出援手?這倒是讓靜依有些意外!

  靜依知道憑著德妃的聰明,定然是猜到了什麼,雖然現在她還不是很確定,可是她知道明王精心佈局,絕對不會只是為了打擊一個王庶妃!

  靜依的眼神冷清平靜,溫和有禮,正如元熙所說,靜觀其變!至於要不要出手幫晉王,要看情況再定了!

  「你叫什麼名字?在何處當差?」皇后有些冰冷的聲音傳來,眾人也都回了神,等著那菲兒的回話。

  菲兒跪爬了幾步,然後低了頭,道:「回娘娘,奴婢名喚菲兒,是以前在晉王府當差的。以前是晉王妃身邊兒的一位婢女,後來因為奴婢被王爺寵幸了幾次,便找了個機會,逃了。」

  「逃了?你為何要逃?你能有幸被王爺看中,自此以後,便為人上人,再不必做苦力,端茶送水了,為何還要逃?」

  「回娘娘,奴婢不得不逃呀!否則,奴婢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晉王,晉王府裡,有人要奴婢的性命呀!」

  皇上此時陰沉著臉,喝道:「說清楚些!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菲兒嚇了一跳,僅從聲音上,便知道對方定是久居上位,這等威嚴的氣勢,除了當今聖上,還能是誰?「回稟皇上,奴婢原是在晉王妃身邊兒當差,後來被王爺看中,便收為了通房,後來王爺有意抬奴婢為侍妾。奴婢原也想著,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自己也終於可以當上半個主子了。可是後來,王庶妃進了王府,當時,她不過還只是一名歌姬,剛剛被王爺所寵幸,次日便被納為了侍妾。此事,原本與奴婢也無關。可是一次,那王庶妃找到了奴婢,要奴婢在王爺的湯裡下些東西。奴婢原本是不敢的,可是王庶妃說只是一些催情之物,是用來留住男人的心的。並不是什麼過分的東西。奴婢拒絕了一次,可是後來,家中老母病重,沒有銀錢看診,看來王庶妃也不知是怎麼知道了,便再次找了奴婢,要奴婢幫她這個忙。奴婢想著,左右也不過就是一些會讓王爺舒服的東西,只不過是會讓王爺更寵愛王庶妃罷了。所以便應了。」

  晉王此時早已是鐵青了一張臉,這個菲兒,的確是自己以前寵幸過一名奴婢,先前他還沒有認出來,是因為隔了兩年不見,他身邊兒又是不乏美人兒,自然是不會記的太清楚。可是如今聽她這一說,自己便有了些許的印象!這正是以前晉王妃送與她的通房,後來,想著抬為侍妾,便將她留在身邊兒伺候著。沒成想,竟然是還有這麼一出兒!

  晉王扭頭看向了一側的王庶妃,見她臉色慘白,額上隱隱還有汗漬滲出,就連那一雙本該紅艷無比的嘴唇,此時看上去,也是泛了白色,若不是因為臉上有著妝容遮蓋,此時,怕是早已是看不得了!

  王庶妃自然也察覺到了晉王投過來的懷疑的眼神,她幾欲想著張嘴為自己辯解一番,可是自己卻又不知從何說起!自己的確是命這菲兒做了一些見不得人的事,可是卻絕對不是給王爺下藥,而是給晉王妃下藥呀!怎麼回事?這個菲兒本該是已經死了的人,今日為何偏會出現在此處?她抬眼向著那白敏兒看去,見其臉上一片平靜,並無什麼得意洋洋之色,不由心中微惱!不是她設計了這一切嗎?為何在她的臉上什麼也看不出來?難道是明王?

  王庶妃又將視線轉到了明王的身上,見其一幅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心裡又是一緊,怎麼回事?到底是怎麼回事?這一切來地太過突然,讓一直在晉王府中,將晉王妃壓的抬不起頭,喘不過氣來的王庶妃,一時也是懵了!失了主心骨,沒了主意!

  皇后再度輕啟朱唇,「給王爺下的什麼藥?」

  此時,殿內的眾人都以為不過是給晉王下了一些個催情之類的藥,手段著實是骯髒!不過話說回來,這哪個成了婚的女人沒有用過一些個見不得光的手段?這能說明什麼?

  那菲兒哆嗦了幾下後,才顫著聲道:「回稟娘娘,奴婢一開始也不知道,也以為不過就是些催情的藥物。可是後來奴婢一次無意中發現當時這王庶妃已是有了身孕,心中便覺得奇怪,她既是已經有了身孕,為何還要給王爺下催情藥?難道她就不怕因為房事過多,而導致小產嗎?奴婢自小也是在大宅院兒內伺候,自然是知道,這孩子對於一個女人的重要性!奴婢心中有些狐疑,可也不敢親自去問。當時王庶妃雖然還只是一名侍妾,並無名分,可是她生的嬌美無雙,王爺又對她極為寵愛,所以她在府中的地位,就是連一些側妃庶妃也是惹不起的,更何況是奴婢了!奴婢擔心若是真的問了,弄不好還會招來一陣打罵,所以,奴婢便趁著一次出府辦事兒的機會,拿了一些微量的藥末,找到了幾家藥鋪,問問大夫,這是何藥。」

  「慢著!」皇后的聲音此時響起,「本宮問你,你說她當時剛進府不久,便有了身孕?」

  「回娘娘,正是。」

  「那本宮問你,自她進府,到發現她有了身孕,總共是隔了多長時間?」

  「回娘娘,奴婢記不清了,不過,肯定不會超過一個月就是了。」

  「不對!」晉王妃此時有些疑惑道:「王庶妃有孕,是請了太醫診治的,太醫難道連有了幾個月的身孕還診不出?王庶妃是早產沒錯。可也是因為受了驚,也不過才早產了一個月。你現在說她進府不到一月,便有了身孕的反應,你是從何得知的?又有何證據證明你說的是真的?」

  「回王妃,這個,奴婢也不知道。奴婢只是一次無意之中看到了王庶妃有了嘔吐的症狀,而且嚴令她身邊兒的婢女不得將此事聲張出去,否則,便要將她們打殺了。至於她是如何騙過或者是收買了那些太醫的,奴婢就不知道了。因為那個時候,奴婢就已經不在府中了。」

  晉王府聞言,沉默不語了,她說的不錯。王庶妃被太醫診出有孕時,這名菲兒的確就已經是不在府中了。此時她若是說出知道這王庶妃是如何騙過眾人的,反倒是讓人不信了!

  皇后看了一眼晉王妃,問道:「本宮問你,你只是憑著她的幾次嘔吐便斷定她是懷孕了?」

  「回娘娘,一開始,奴婢也是不信的。可是後來,奴婢聽到王庶妃身邊兒伺候的一位婢女給她出主意,說是什麼要將正常生產說成是早產。以此,來騙過晉王妃。」

  「什麼?」晉王妃聞言大怒,竟是起了身,指著那王庶妃問道:「王庶妃,可有此事?」

  那王庶妃此時早已是嚇得自椅子上滑了下來,她的眼睛直直地瞪向了那菲兒,她不明白,事情怎麼會變成了這樣?明明就是讓她給晉王妃下藥來著,怎麼現在卻是說成了給王爺下藥?而且還是催情藥?不!肯定不是催情藥!明王到底想幹什麼?想著如何來陷害她?此時的王庶妃是一點兒頭緒也沒有。而明王則是靜靜地看著她,看著她眼神裡的慌亂、無助以及害怕!

  對於明王來說,他現在要的,的確就是王庶妃的這份神態。她現在的這個樣子,任誰看了,都會覺得她是做賊心虛,若是沒有做虧心事,怎麼會有如此的表情和神態?眾人萬萬不會想到,這王庶妃心虛的,與眾人所想的心虛,根本就是兩碼事兒!王庶妃是擔心這菲兒會將她謀害晉王妃一事說出來,要知道這件事一旦被查了出來,一個小妾謀害主母,那可是要沉塘的!更何況還是在皇室之中,一旦定了她的罪名,她是半分活命的機會也是不會有的!

  而在眾人看來,王庶妃心虛的,定然是因為她當時腹中定然是已經懷了別人的孩子,想著藉著王爺的寵幸,矇混過關,混淆皇室血脈!只是她為何要給晉王下催情藥呢?不對!也許未必就是催情藥!

  皇后冷聲問道:「你剛才說拿到了藥鋪裡找人看過。本宮問你,是什麼花?」

  「回娘娘,是,是絕子草!」

  「什麼?」一時間,大殿內出現了短暫的詭異狀況!

  德妃的臉上毫無血色,整個人聽到了這個消息後,許是太過震驚,竟是身子向後微仰,很快,便是癱軟在了椅子上,再無一絲的儀態可言!而晉王妃則是腦子裡嗡地一聲,便像是什麼也聽不見了一般,目光呆滯,神情呆怔,有些傻傻的樣子!

  而殿中神情最為震撼的,應該就是晉王李征了!他的臉色由白轉青,一片怒容!兩隻放在椅子扶手上的修長玉手,還隱隱地發著抖,一看便知是受到了極大的刺激!

  而高座上的皇后,此時像是才明白了明王的打算,轉頭向著明王投去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眼神,那眼神裡透著一絲古怪!

  皇上的臉色則是陰沉無比!這些人為了爭這個位子,竟已是做到了如此地步嗎?竟然是如此地喪心病狂,欲毀人子嗣!簡直就是天理難容!

  相較於其它人,靜依和元熙的樣子,倒是平靜了許多。正如先前靜依所料一般,這明王果然是打了這個主意!絕子草是什麼東西?男人服下後可以讓其終身不可能再讓人懷上孩子!這樣的事情,明王定然是不會做假!想必,他已經是命人在暗中,對晉王動了手腳,如此看來,晉王府裡,這水可是太深了!

  片刻後,皇上怒道:「來人!傳劉醫正!」

  沒多久,劉醫正便被人請了進來,給晉王把完脈後,才憂心忡忡道:「啟稟皇上,這晉王殿下,的確是曾服用了絕子草。怕是再難有子嗣了。」

  只是一句話,便將原本還有些期待的晉王和德妃等人給瞬間打入了地獄!沒了!什麼都沒了!沒有了子嗣,他怎麼可能還有機會問鼎大位?皇上怎麼可能會傳位給一個根本沒有生育能力的皇子?這不是想著要讓大淵皇室絕後了嗎?那晉王府上除了一位小公子,還有兩名庶女,難不成,那兩名庶女也是別人的種?那他晉王成了什麼了?綠帽子戴一頂還不夠!還要多戴幾頂?而且最為可笑的是,他居然還一直在埋怨晉王妃不能生育!這是多麼可笑的一個大笑話!

  晉王整個人彷彿一下子失了魂魄一般,兩眼呆呆地看著前方,似乎是沒了焦距,也沒了任何的思想。整個兒,就像是一個木頭人一般了。

  靜依的眉心微蹙,如此一來,那晉王府的李森小公子,豈不是就要被處以極刑了?可是這個小公子可是的的確確是晉王的親生兒子呀!若是被皇上下旨給處死了,豈不是太過慘忍?而且還有府上的兩名庶女,都還只是嬰孩兒,如此一來,豈不是要枉送了幾條性命?靜依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不過是一個小公子,為何要讓他牽扯進來?明王若是想著拿晉王的子嗣說事兒,完全可以撇開王庶妃有孕的那一段兒不提,單單是晉王不可能再有孩子這一條兒,便足以將其打入地獄了!何必還要多此一舉呢?難道明王就不怕適得其反?

  靜依越想越覺得奇怪,越想越覺得不能讓那個小公子被處死!她總覺得這個明王除了要打擊晉王之外,最看重的,反倒是要那個李森的性命!自己雖然還想不明白是為了什麼,可是有一點卻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不能讓明王得逞!絕對不能!

  靜依思慮再三,開口道:「父皇,兒臣也是習醫之人,可否讓兒臣為晉王把一把脈?」

  皇上聽了,這才想起他們皇室裡還有一位女神醫呢!遂道:「劉醫正,你退下吧。讓平王妃也為他診一診。」

  「是,微臣告退。」

  靜依被元熙扶著到了晉王的對面,元熙自袖中取出了一方帕子,然後覆於晉王的手腕之上,「依依,不急。慢慢診。」

  靜依衝她輕輕一笑,便將手搭在了晉王的脈搏上。片刻後,靜依收了手,又在另一隻手上診了脈,才緩緩道:「啟稟父皇,大皇兄的確是服了絕子草。」

  靜依的話無疑讓德妃和晉王剛剛燃起來的一點兒希望又破滅了!

  靜依又道:「父皇,大皇兄雖然是服下了絕子草,可是劑量並不大,而且從大皇兄的脈象上來看,似乎也是不久前才剛剛服下的。並非是兩年前。」

  靜依的這番話,無異於是當即給了明王一棒!自己處心積慮的一切,眼看就要大功告成,現在這蘇靜依橫插一槓,自己這麼長時間的辛苦都白費了!

  靜依察覺到了明王射過來的視線,卻是毫不畏懼地迎了上去!

  明王看著臉上未施粉黛的靜依,心中竟是莫名地有些煩燥了起來!現在的蘇靜依,雖然未施粉黛,可是卻是大殿中最為引人矚目的一個!她在元熙的攙扶下,靜立於殿上,面上微微帶笑,身子挺的筆直,臉上的一抹傲然之色,讓殿內的所有女子頓時都失了顏色!

  明王深吸了一口氣,眼睛微瞇了瞇,隨即臉上再度恢復了一片平靜,似乎這一切都從未發生過一般一樣。

  皇上有些糊塗了,「依依,那依你看,他服用絕子草,有多久了?」

  「回皇上,大皇兄服用絕子草,不過才月餘,而且劑量並不大,若是好好加以調養,也不是沒有恢復的可能。」

  德妃聽到這一句,整個人的人情一振,「你的意思是說,晉王的身體可以復原,以後仍是會有子嗣?」

  「回娘娘,理論上來說,是這樣的。只不過要看大皇兄是否配合。」

  「配合!配合!自然是配合了!」德妃興奮地自椅子上站起幾步便到了靜依的身前,「依依,你可是有什麼好法子?可是有何良方?」

  「回娘娘,方子是有。不過,也不急於這一時,還是待會兒,待散了,回了王府,再說也不遲。」靜依看到此時的德妃滿臉的慈母之相,哪裡還有平日裡的那幅目中無人的樣子?

  晉王此時也是反應了過來,起身對著靜依便是一鞠躬,道:「多謝六弟妹了!為兄在此謝過了!」

  「大皇兄太客氣了。咱們都是一家人,自當是相互幫扶。再說了,我是你的六弟妹,也是一名醫者。哪有醫者見到了病人,卻是不肯醫治之理?」

  德妃的眼中含淚,這是從剛才的小小得意,到後來的幾欲是到了地獄的大悲,再到現在的希望重新燃起,可謂是經歷了尋常人一輩子都不可能會經歷的大起大落!

  德妃一手拉了靜依的手道:「依依呀,你大皇兄的病,便全靠你了。需要什麼藥材你只管說,哪怕是上天入地,本宮也要想法子為了我兒找來!只要是你能治好他,你要什麼,本宮都答應你!」

  「德妃娘娘說的這是哪裡話?於依依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保足掛齒?德妃娘娘還是請坐吧。父皇和母后還在呢。」靜依輕聲提醒道。

  德妃和晉王似乎是這才想起了,他們是置身於崇文殿之中!各自轉身落了座。元熙則是再度扶著靜依坐了。

  白敏兒在看到幾人落了座後,這才驚覺自己的危險處境,臉色微變,急道:「父皇!兒臣不懂醫術,自然也是無法得知這晉王是何時中了絕子草。可是兒臣知道,皇室血脈,容不得半點馬虎呀!」

  白敏兒這是在提醒皇上,還有一個來歷不明的李森呢!王庶妃的眼中此時倒是清明了許多,如此說來,那晉王服用絕子草就不是自己下的了,自己絕對不能放過這樣一個絕佳的機會。

  「父皇,兒臣雖然身份卑微,可也是母妃做主被抬為的庶妃,父皇,這平王妃明明就診出是剛剛才中了絕子草不久,為何這名婦人要冤枉兒臣,說是兒臣要謀害王爺?父皇,此事定有蹊蹺,還請父皇明查,還兒臣一個清白呀!」

  王庶妃說著,眼中的淚已是如決堤的洪水一般,傾洩而出!如此委屈的模樣,再加上她說話時本就有些柔弱的嗓音,更讓人覺得是有心人陷害,要取她和李森的性命!

  皇上的眉心緊了緊,「此事的確是處處透著奇怪。白側妃,你說這名婦人被人追殺,可有證據?」

  「回父皇,兒臣並沒有證據。一切都是這菲兒自己說的。」白敏兒此時已是有些後悔了,萬不該如此衝動,在沒有萬全的情況下,就聽從明王的吩咐,現在,怕是自己的身份地位也是不保了。

  白敏兒心中如此想,可是卻不敢抬頭看向明王,她心裡明白,這個時候,絕對不可以將明王也牽扯進來。白敏兒衝著皇上磕了個頭道:「父皇,兒臣前些日子救下了這名菲兒,便聽她說了這些話,心驚不已,當下便在暗中找到了晉王府的府醫,經過兒臣再三詢問,那名府醫才說了實話,正與菲兒之言相同,的確是服用了絕子草。兒臣當時並未多想,便認為大皇兄是在兩年前服用了絕子草,所以才一時情急,找到了王薇,與她商議,然後便有了先前劉二夫婦冤枉王庶妃的一幕。兒臣當時也只是為了不讓我大淵皇室蒙羞,不讓大皇兄失了顏面,並非是故意要謀害晉王府呀,父皇!還請父皇明查!」

  賢妃看著地上跪伏著的白敏兒,輕歎了一聲,「倒是難為這孩子了,一心只想著維護皇室顏面,竟然才會不惜想出了這樣的法子。皇上,她的本意總歸是好的。至少也是為了我皇室著想。還請皇上寬佑吧。」

  一直未發一言的大公主李平也開口道:「父皇,賢妃娘娘說的對。若是這白側妃一心想著要在暗中加害晉王府,何必還要自己主動坦承這一切?說到底,也是為了不想連累更多無辜的人。說到底,也是太過心善了。若是她什麼也不說,不過就是再死幾個人罷了。哪裡會懷疑到她的身上?」

  靜依聽了,心中忍不住發笑!這是什麼事兒?白敏兒處心積慮的想要謀害晉王府的庶子,居然還有理了?還是心善了?本來該是圖謀不軌,心思惡毒的白敏兒,此時卻是被這兩人給說成了一心為皇室著想,顧全大局的賢惠側妃了!

  而一旁的二公主李湘,則是冷笑一聲,「大皇姐這話說的就不對了。明明就是這個白敏兒居心叵測,手段陰險,險些污了這王庶妃的清白,毀了大皇兄的顏面,如今反倒是被你說成了一個良善之人,這也太過牽強了吧?無論如何,她行事如此下作,竟與那王薇想出如此法子來害人,終歸是丟了我皇室的顏面!」

  德妃此時也冷靜了下來,「皇上,且不說這白側妃的出發點是出於何故,單說如此大事,她為何不找明王商量,反而是找到了起不了什麼作用的王庶妃商量呢?這白側妃剛才說這華錦是王庶妃得來,交給她的,那臣妾便更是不明白了。一個小小的庶妃,如何能進得宮來,而且還能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將尚工局中的華錦取出一塊兒?當我皇宮內院是什麼地方?當這皇后娘娘的尚工局又是什麼地方?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進來隨意地竅取東西不成?」

  靜依微微垂了眼瞼,眸子裡倒是有了讚賞之意,這個德妃,不愧是心計老辣,剛才的這幾句話,是句句將明王和皇后也牽扯了進來!她說的不錯,一個小小的庶妃,哪裡來的這般大的能耐?分明就是有人在暗中配合!若是沒有人配合,怕是皇上便會更加地惱怒了!正如德妃所言,皇室內院是什麼地方?如果僅僅是一個親王庶妃的人便有本事隨意進去尚工局,這皇宮的守護豈不是等同虛設?他日日休息工作的皇宮豈不是最為危險的地方了?這簡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元熙則是微微搖了搖頭,又是一樁無頭公案了。

  明王出聲道:「父皇,這白敏兒得了這消息,的確是未曾與兒臣商議,兒臣也的確是並不知情。不過現在王府內並無正妃,所有的事務都是由白側妃在打理。無論如何,她也只是擔心我皇室血脈被人混淆而已!還請父皇從輕發落。」

  明王輕飄飄的幾句話就將事情給繞了回去,而李靜則是突然出聲道:「不是剛剛說那王庶妃剛進晉王府不足一月便有了身孕嗎?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菲兒一聽這有人提醒了,便再度壯著膽子道:「啟稟皇上,奴婢所言句句屬實呀!不敢欺瞞皇上!」

  王嫣此時倒是不急了,只是些擔憂地看了晉王一眼。晉王此時已是定下心神,大步到了殿正中,「父皇,此事的確是真的!嫣兒也的確是正常生產,並非是早產!不過,這森兒,也的確是兒臣的血脈。兒臣有愧!兒臣對不住王妃!兒臣在嫣兒進府前便已與她相識,後有了肌膚之親,只是因為其出身卑微,兒臣當時又因與王妃不和之事,受到母妃的訓斥,所以不敢將此事稟告,便一直秘密養在了別莊。後來,趁著一次有人送美人給兒臣時,便將她也帶了進去,如此一來,王妃便也不好說什麼了。嫣兒進府時,便已是有了身孕了。」

  晉王妃聞言,面上略有吃驚之色,不過相較於剛才之事所帶來的震驚,現在晉王所說的,也不過就是小事而已了!

  王嫣是個聰明人,一聽晉王如此說,便馬上離了座,在晉王妃的身前跪下了,一幅真心認錯的模樣道:「都是妾身的不好!還請王妃見諒,此事都是妾身的錯,與王爺無關。還請王妃莫要生王爺的氣。」

  晉王妃見此,面上輕笑,看向那王嫣的眼神卻是極為犀利,又想著在自己的面前裝好人了?想著讓自己當惡人了!真是時時都不忘記耍弄心計!當真是個不省心的!她轉頭向著德妃看了一眼,德妃輕閉了眼,晉王妃便明白了。

  「王庶妃快起來吧。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何必還要在意?再說了,你現在是王爺的庶妃,當年之事,你雖有不對,本王妃也不會太過苛責於你,畢竟你這兩年來不但將王爺服侍的極好,而且還為王爺誕下了麟兒,總歸是件好事。快起來吧。別總是跪著了,不然,待會兒王爺可是要心疼了。」

  晉王妃說這話時,眼中射出的冰冷目光,王庶妃似有察覺,可是卻不敢在眾人面前,抬頭與她對視。而晉王妃卻是自始至終未曾看過晉王一眼,可見心裡仍是有些介懷的。

  皇上伸手輕捏了捏眉心,顯然已經是被這一堆事情給攪的有些疲累了,更多的自然是不耐煩了!「好了,此事就此作罷。皇后,德妃,此事就由你二人看著處置吧。最要緊的,朕的孫兒,還是朕的孫兒。」說著,起身離了龍椅,眾人也紛紛起身下跪,「恭送皇上。」

  皇上出了崇文殿,這殿內的眾人便覺得都鬆了一口氣。畢竟天子的威嚴可不是假的,有他在,這大殿內的氣氛的確是會沉悶不少!如今皇上走了,皇后和德妃二人便互看了一眼,二人眼神中的意思明白,較量自然還是要繼續的。

  淑妃以身體不適為由,先離開了崇文殿,走時,將平王夫婦,也請去了福壽宮,說是要為平王妃安胎。

  除了他們三人,其它人再未有人離開,一來是想著看看這皇后與德妃究竟誰才會是最後的贏家,二來,沒有皇后的旨意,他們也無人敢擅自離開。畢竟人家淑妃是長年纏綿病榻的,而平王妃又剛診出有孕,他們可以先離開,旁人就未必可以了!

  大殿內繼續著唇槍舌劍、陰謀詭計,而靜依則是一出崇文殿,便被元熙抱在了懷裡,淑妃笑道:「不必如此小心。外面備了軟轎,讓她坐軟轎就是。這裡可是離著福壽宮還遠著呢。」

  「是,兒臣知道了。」元熙將靜依小心翼翼地抱上了軟轎,又叮囑轎夫要小心些,自己才上了軟轎。

  到了福壽宮,淑妃便命人趕快備些點心上來。然後又拉著靜依的手到偏殿的軟榻上坐了,才道:「可有什麼地方覺得不舒服?有沒有什麼特別想吃的?母妃這就吩咐人給你做。」

  「回母妃,兒臣沒事。也沒什麼特別想吃的。讓母妃費心了。」

  元熙聽了笑道:「我還納悶兒前幾日怎麼就突然特別想吃核桃酥了,而且還非得吃那一家的不成!原來如此。早知你是有孕了,我也少擔心幾日。」

  「依依,你自己就是醫者,怎麼就不知道自己有孕了?」

  靜依臉一紅,小聲道:「兒臣是醫者沒錯,可是自己也沒有懷孕過呀。再說了,孕婦不是都會嘔吐不止的嗎?為什麼我沒有?」

  元熙笑道:「你呀,還是平日裡太大意了,一點兒也沒有察覺出身體的不適嗎?如果不是我提醒你,怕是你自己也沒有察覺出來的。虧我還以為你是中了毒了。」

  「既然是有了身孕,以後做事定然就是要小心些了。千萬不要跑跑跳跳的,心情也要保持舒暢,知道了嗎?」

  「是,母妃。」

  「我剛才吩咐嬤嬤去煲些雞湯給你補補身,現在既然沒有嘔吐的症狀就應該要多吃一些。」

  「謝母妃。」

  元熙輕笑道:「母妃果然是偏心的,兒臣每次來時,也不見得母妃有多高興,如今見依依來了,又是燉雞湯,又是千叮萬囑的,兒子可是要吃醋的。」

  淑妃難得看起來心情不錯,臉色也還紅潤,笑罵了他一句,「你這個壞小子!你自家媳婦兒的醋你也吃!我若是對她不好了,你就該說,母妃虐待你的王妃了。如今對她好一些,你又不樂意了!我看,以後依依來我這福壽宮,你就別來了!」

  靜依笑了笑,「母妃說的是,以後,兒臣再來福壽宮定然是不讓他跟著的。免得他惹您生氣!」

  「惹我生氣倒是沒事兒,只要他不惹你生氣就好!孕婦若是心情鬱悶,生下的孩子也是不健康的。現在雖然月份還小,總是要小心些為好。」

  「是,這個從醫學的觀點上來看,也的確是如此。」靜依有些感覺怪怪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好奇怪呢,裡面竟然是孕育了一個小孩子。無論它是男是女,只要健健康康的生下來便好。」

  「沒錯。只要他平安,就比什麼都好。你現在是重中之重,你好了,他在你的肚子裡自然也就是好了。你若是不好,他也不會好的。依依,你雖然是醫者,可是現在懷了身孕,身邊兒又沒個可心的嬤嬤伺候著,自是不成的。」

  「母妃放心!元熙,你傳信給封城,讓何嬤嬤和海棠也進京吧。我這一時半會兒,怕是走不了了。」

  元熙撇了撇嘴,有些委屈道:「知道了!我果然是被你們給嫌棄了!早知道就不該讓你有了身孕,要他做什麼?還沒生出來就被你們兩個給寵的沒了樣子,若是它日生下來,不得讓你們都忘了還有我這個人了!」

  淑妃和靜依二人相視一笑,對於元熙的這番言辭都是不做回應。

  母子三人在宮裡說說笑笑,時間過的倒也快,不一會兒,雞湯便被人送來了。

  「這麼快就好了嗎?」淑妃問道:「燉的時辰長,這雞湯才好喝,雞肉也才會入味。」

  「回娘娘,您這是許久沒有人陪著您說話了,才會覺得時間過的快。這雞湯都已經是煨了近兩個時辰了。您還在崇文殿時,奴婢便吩咐人提前燉上了。如今火候剛剛好。」

  嬤嬤放下了托盤,輕輕地盛了一個小瓷碗內。遞了過來。

  「給母妃也盛一碗。母妃的身體柔弱,也是該好好補一補的。」靜依吩咐道。

  「不用!母妃沒事兒。是你懷了身孕,又不是母妃!乖!快趁熱晚,涼了,這湯的味道就變了。」

  「母妃,這麼多呢?我一個人又喝不完!」靜依說著,對那嬤嬤吩咐道:「再去取兩個碗來,給娘娘和王爺每人盛一碗。」

  「是!」

  「依依果然是個懂事的。我倒是羨慕蘇夫人,能有你這樣乖巧懂事的好孩子。」

  「母妃羨慕她做什麼,便是再好,現在不也是您的兒媳了?該是岳母羨慕您才是!」

  淑妃點點頭,「你這句話說的還算是有些良心!依依現在是咱們李家的人,不能再日日承歡於蘇夫人膝前,她心裡還不知是多難過呢!你要好好對待依依,也要善待她的家人。若是沒有她的家人,哪裡會有一個如此懂事的妻子給你?」

  「是,母妃教訓的是。」元熙笑著應了,三人一起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每人喝了一碗雞湯,便看到有人進來稟報崇文殿的事了。

  「啟稟娘娘,皇后那邊兒說是查出來了。這尚工局的華錦是王庶妃聯合早宮裡的人一起盜出去的。」那嬤嬤說完,抬頭看了靜依一眼,「這宮裡的內應,不是別人,正是蘇嬪。」

  「蘇嬪?」淑妃似乎是有些吃驚,不過靜依和元熙二人表現的倒是平平,顯然是早已有了心理準備。

  「那皇后是如何處置的?」淑妃問道。

  「回娘娘,皇后將此事上報給了皇上,並且是人證物證俱在,聽說是蘇嬪身邊兒的一位婢女主動揭發的,而且還在蘇嬪的寢宮裡找到了一小卷的金絲雲錦。說是也是自尚工局裡取出來,準備給皇上做個荷包之用的。」

  「金絲雲錦?這可是比之華錦更為珍貴,她要這個做什麼?難不成不知道這金絲雲錦是御用之物嗎?」

  靜依笑了笑,有些惋惜道,「母妃,重要的不是蘇嬪知不知道,也不是她認不認?而是皇上信不信?這金絲雲錦是御用之物,就連皇后也只能是在一些重要的祭祀場合才能穿著金絲去錦所制的朝服。蘇嬪的寢室裡出現了這個,說明了什麼?即便是皇上想著饒過她,可是皇后還在這兒看著呢!皇后都不敢輕易動的東西,一個小小的蘇嬪便敢麼?這是在挑釁皇后的權威!蘇靜微,注定是活不成了!」

  淑妃一愣,的確如此!重要的是這本就是蘇嬪逾越了!即便不是她做的,可是在她的寢宮裡發現了這金絲雲錦,無論如何,她都是逃脫不了干係的,皇上怕是不會救她的。

  那位嬤嬤低頭道:「平王妃說的沒錯。此事上報於皇上,說是畢竟是一位嬪位的主子,向皇上請示該如何懲治,皇上說此事由皇后做主就是。皇后當即便下令,賜了她一條白綾。不過念在她是平南候府的庶女,又是平王妃的姐姐的分兒上,並未奪了她的封號,對外就稱是抱病而亡。死後,可葬於皇陵西側的妃陵。」

  「這麼說,我還得感謝皇后娘娘的大度了?」靜依輕笑道,「明明是她陷害了蘇嬪,反倒看起來是她還顧及了平南候府的情面!還真是好手段!」

  淑妃皺了皺眉道:「好了,不提她了。皇后看她不順眼,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早晚的事而已!其它的呢?又是如何處置的?」

  「回娘娘,白側妃在府內面壁思過,念在其一片忠心的份兒上,就不再加以苛責了。王薇被下令回府後,賜毒酒一杯,對外就說是抱病而亡,和蘇嬪一樣,應該是為了保全晉王府的顏面。」

  「皇后的處罰倒是不算重。那德妃可同意?」

  「回娘娘,德妃本來是不想應的,可是一想到晉王府與武鄉候的婚事,便作罷了。此事若是鬧的太大,怕是與他要納側妃一事不利。如此一來,反倒是會便宜了明王,所以,便就此作罷了。」

  「皇后就是皇后,果然是將人心算的極準。母妃,您還是小心些吧,依兒臣看,這京城的天,要變了。」靜依有些憂心道。

  「放心吧,母妃整日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她們即便是想找我的麻煩,也得有這個機會!倒是你,眼下剛有了身孕,我擔心會有人不願意讓你如意!你還是小心些為妙。沒事,盡量是不要出府了。赫兒若是不忙,便多陪陪她。你們王府裡的守衛,也要森嚴一些,對於一些下人的管束,也要嚴格一些。」

  「是!母妃放心,兒臣明白該怎麼做。」

  淑妃又命宮裡的管事嬤嬤取出了一些個補品,硬要讓靜依帶回府去。靜依推辭不過,也只好是應了。出了福壽宮,元熙和靜依一路坐了軟轎到了宮門,下了軟轎,元熙便再次將靜依抱了起來,大步走向宮門外。

  一出宮門,便看到了明王正等在了馬車旁。

  「恭喜六弟了。平王妃此時有孕,可謂是咱們皇室的大喜事呀。」明王笑吟吟道。

  「多謝二皇兄了。相信二皇兄的好事也將近了。母后定然是準備為二皇兄迎娶新王妃了。」

  「平王妃看起來氣色不錯,相信胎位必然是穩的。為兄回頭會吩咐人備些賀禮送上。不知平王妃想用些什麼?本王自會為你備上。」

  「多謝二皇兄了,依依需要什麼,本王自會為其準備,就勞你費心了。時候不早了,我們先告辭了,二皇兄請便。」

  元熙抱著靜依徑直到了自己的馬車旁邊,輕輕地送了靜依上車。自始至終,靜依都沒有看過外面的明王一眼。元熙上了馬車,初一輕喝一聲,手中的韁繩一拉,便回平王府了。

  馬車走的並不快,許是因為知道了平王妃有喜,所以以平穩為主。明王的眼睛一直盯著平王府的馬車,漸行漸遠。直到馬車轉彎,再看不到了。明王才轉了身,吩咐一聲,「回府!」

  到了平王府,元熙再度將靜依一路抱進了文華院。府內早已得到了王妃有喜的消息,閤府上下都是喜氣洋洋的!司畫和司語兩個的臉上也是掛著笑,「王爺,要先沐浴,還是先用膳?」

  「先沐浴吧。」

  「是!」

  「依依,在宮裡頭,你的身上出了不少汗,雖然換了衣服,還是不舒服吧?」元熙輕道。

  「嗯,好多了。不過身上的確是還有些粘粘的,母妃倒是說了讓我在她宮裡沐浴,不過我總覺得有些彆扭,沒有在自己家裡舒服。我剛了那麼多雞湯,也不餓。」

  「有沒有什麼特別想吃的東西?」

  靜依搖了搖頭,「我想喝酸梅汁兒,要涼涼的那種!」

  元熙皺了一下眉,「要喝冰過的?」

  「不是冰過的,要在酸梅汁裡面加冰的那一種!那樣的喝起來才過癮!」

  元熙有些擔心道:「會不會太涼了些?現在快傍晚了,天氣也不是特別熱,別再讓你喝壞了肚子。」

  「怎麼會?我就是想喝嘛!」靜依有些撒嬌的嘟起了嘴,還用手挽了元熙的胳膊,輕搖著。

  「好吧,我這就吩咐人去準備。我先抱你去沐浴。」說著,便抱她去了浴室,「依依,要不要我留下來?萬一你有什麼需要呢?或者是,你自己會不會摔倒?這兩日,你都是極愛睡的,萬一在裡面睡著了怎麼辦?」

  靜依看元熙如此嘮叨,簡直就像是一個管家婆!笑道:「好了!哪裡有那麼多的萬一?你快出去吧!讓司語進來就好。」

  元熙有些不放心地看了她幾眼,見她一臉的堅持,只好作罷,喚了司語進來,自己則是去了外書房。

  元熙剛進外書房,便聞到了一股血腥氣,當下便是皺眉道:「怎麼回事?」

  只見自屋樑下躍下一人,正是無傷。「參見主子。」

  「那處農莊裡,還有高人?」

  「回主子,屬下無能,剛一進入農莊,便被人發現了。並與農莊內的人交了手。」

  「他們出動了多少人?」

  「回主子,共有五人與屬下交了手。其中有兩人的功夫,應該不在屬下之下。若非是後來暗閣中有人來接應,屬下怕是就回不來了。」

  元熙聞言,眉心緊皺,「好一個明王!他的實力竟然是如此強悍嗎?那處農莊,莫非是藏了什麼秘密?」

  「主子,屬下發現那處農莊裡並沒有多少人,可是守衛卻是如此森嚴,還有,屬下還發現,那處農莊每隔上十天左右,便會有幾車的糧食拉進去,還有肉食和蔬菜,從那些糧食的份量來看,至少也是在千人以上!這處農莊絕對不會是像外面看起來那般簡單的。」

  「那處農莊的規模並不大。除非。」元熙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便迅速到了案前,將桌上的一張圖紙打開細看,喃喃道:「這處農莊與先前李安死的那處地方離的倒是不遠。只不過,這一處,離隆昌寺要稍稍遠一些。」

  無傷似也是有所頓悟,「王爺,您是說,這農莊與隆昌寺?」

  「極有可能。你的傷勢如何?」

  「回主子,並無大礙。」

  「好好休息吧。這兩日,你不用出來了。小心養好傷再說。其它的事,交給絕殺來做。」

  「是!」

  「晴天那邊可有什麼消息傳來了?」

  「回主子,大王子已是過了江南了,再有幾日,便可到達苗疆了。」

  「他這一路走的倒是快!那位麗香公主如何了?」

  「回主子,麗香公主並未發生什麼大事,一路上倒還算是安穩。只是這一路上,大王子遭受的刺殺和暗算大小已有八次了。」

  「嗯,才八次麼?比本王預計地要少得多了!」

  「再看看,讓咱們的人跟緊些,一定要讓晴天平安地進入苗疆王宮,千萬不能讓他出事!他可是依依的師兄,是能讓依依在乎的為數不多的幾個人之一!他若是出了事,依依怕是要難過地食不下嚥了!」

  「是,屬下即刻去傳書。」

  「傳完消息就去休息吧。我不叫你,不需要過來。」

  「是,謝王爺體恤。」

  元熙輕輕地叩著桌子,眼睛裡似是有什麼東西在翻湧著,明王,你的勢力比本王想像中要大的多!原來以為你與晉王一直是不相上下,如今看來,倒是本王小瞧了你!你的實力,根本就是遠在晉王之上!可是你擁有如此強悍的實力,為何還要一直對於晉王隱忍不發?為何會屢次敗在晉王的手上?你到底在打著什麼算盤?

  元熙輕輕地轉了身,在屋內輕踱了幾步,眼底的不解更甚!明明是早就有實力將晉王打擊的一敗塗地了,他為何遲遲不肯動手?明明他早在他們進京以前,就可以將晉王收拾地服服帖帖,可是為何還會被他和靜依算計?以至於護國公府的實力大減?

  元熙越想越覺得有些不對勁!他閉了眼睛,再將今日之事,一一回想,心頭的疑惑不減反增!他今日明明就沒有必要將白敏兒推出來,可是他還是這樣做了。他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如果只是為了打擊晉王,他完全沒有必要,將那李森是否早產之事亮出來!只要是證明晉王以後斷了子嗣不就成了?他又何必要再多此一舉?元熙想了許久,也是沒能想明白,索性也不再想了!他到書案前坐了,輕靠在了椅背上,又用手輕捏了捏眉心,明王,太過棘手了!今日在宮門口遇到他,雖然靜依一直是將頭埋在了自己的懷裡,可是明王的視線,卻是始終未離靜依!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元熙現在想起明王落在靜依身上的那股極為灼熱的視線時,還是有些不舒服!他的女人,只能自己惦記著,旁人,羨慕可以,甚至是嫉妒他也允許,可是他不會容許有人用那種近乎於想要將靜依給吞掉的眼線來打量她!明王,你很走運,居然是超出了本王的底線!這一次,本王就試試你明王府的水,究竟有多深?

  「王爺,王妃說等您過去用膳呢。」司語的聲音自門外響起。元熙的神思即刻便收了回來,「知道了。本王這就過去。」

  到了文華院,元熙剛一進屋,這臉就黑了一大半兒!蹭蹭蹭,幾步就到了靜依的跟前兒,「你怎麼回事?頭髮為什麼不擦乾?知不知道這樣很容易會著涼的?」

  聽著元熙的責備聲,靜依有些哭笑不得,「元熙,現在是七月天,好不好?怎麼可能會著涼?」

  「就算不會著涼,對你的身體也沒有什麼好處!你是醫者,這一點還需要我再來提醒你嗎?」

  靜依聽了,頓時便是神情一滯,他說的沒錯。這樣的確是沒有什麼好處的。可是不這樣,還能哪樣?每次洗完頭,都會被他碎碎念,也不明白怎麼他就不嫌煩呢?

  元熙似乎是看透了她的心思,「又在嫌我囉嗦了吧?你呀!都快要當娘的人了,怎麼就還是學不會照顧自己呢?這讓我怎麼放心?來,過來這邊坐。」元熙說著,便扶著她到一張繡凳上坐了,然後,拿出了一塊兒稍大一些棉布,輕輕地給她擦著頭髮。邊擦邊繼續嘮叨道:「你的頭髮也不擦乾,居然還敢喝加了冰的酸梅汁!你的膽子真的是越來越大了!」

  「好了,你就別再說我了。我知道錯了!我以後改還不成嗎?」

  「你呀!我信你才怪!忘記告訴你了。你有孕的消息,我已經派人去通知平南候府了。我告訴她們,你這兩天有些累,讓她們過兩日再過府來看你。」

  「為什麼要過兩日?」靜依有些不滿道。

  「乖,這兩日,你好好休息一下,我也好好陪陪你。你前幾日睡覺都睡的極不安穩,先好好養養胎。若是她們來了,你又不肯好好歇著了。只是一門心思地和她們聊天兒玩鬧了!」

  靜依愣了一下,不過也沒有反駁,她這幾日的確總是覺得悶,覺得有些煩燥,一開始還以為是天氣熱的緣故,現在想來,應該就是因為懷有身孕的原因吧。「為什麼別人懷孕都會害喜,吐個不停,我卻沒有呢?」

  元熙輕笑了兩聲,「你這個丫頭!哪有人盼著整日裡吐個不停的?你以為那樣舒服?」

  「那倒不是。我只是覺得有些好奇罷了!這女人懷孕,誰與誰的症狀都不相同。有的人愛吃酸的,有的愛吃辣的。有的怕熱,有的怕冷,有的喜歡熱鬧,有的喜歡安靜。總之是各式各樣的!我卻是有時喜歡安靜,有時又覺得太悶!也不知是不是我這個人太奇怪了?為什麼會如此反覆呢?有時候明明覺得很悶,很無聊,可是一聽到人多,太熱鬧了,又覺得自己的心裡像是被壓了一塊大石頭一樣,憋地我喘不過氣來!就像是今日在崇文殿一樣!」

  「孕婦不都是如此嗎?母妃不是也說了。孕婦的情緒極易受到波動,所以才讓我不要氣著你。要事事順著你。」

  「這話倒是有道理!不過,你平日裡也是事事順著我的。這一點,我倒是不擔心。」說著,靜依便是調皮地一笑。

  靜依因為是剛剛沐浴完,身上只穿了一件極為寬鬆地大袍子,就像是現代的浴袍一般,中間就用一條帶子繫了,V型的領子裡,隱隱能看到鎖骨下方的美景。而元熙因為為她擦頭髮,又是站在了她的身後的,自然是將這片美景,收入了眼底。眼色先是一暗,緊接著似乎是蹙了一下眉,輕吁了一口氣,依依懷孕了,自己要受罪了!

  明王府內,亭台樓閣,雕欄玉砌,十步一樓,五步一台,長亭水榭,假山林立,當真是美輪美奐!特別是進了後院,到處是奼紫嫣紅,花開艷麗,仿若是置身於仙境一般。而此時,正坐在一處六角亭內的白敏兒,手心裡卻是緊緊地纂著蝶戀花的雲錦帕子,整個人的臉色慘白,就連嘴唇也失了血色!

  放眼看去,整個園子裡,除了亭內的兩個人,其它地方,再看不到一個人影!鳥語花香的後院兒裡,此時卻是出奇地靜!靜地近乎詭異!

  「王爺,都是妾身的錯。是妾身沒有安排好。」

  明王背對她,冷哼一聲,「你知道錯了就好!敏兒,這次的事情,幸虧是本王留有後手,將所有的罪責都推到了王薇和蘇靜薇的頭上,否則,你該知道,你現在怕是那二人一樣,不是一條白綾,就是一杯毒酒了!」

  「是!妾身知道。今日之事,是妾身沒有安排好。妾身一切聽從王爺的吩咐。只要是王爺吩咐的,妾身莫敢不從!」

  「你能明白便好。只是現在你犯了大錯,還是在院中禁足為妙。」

  「是,王爺。」

  明王轉過身,冷冷地看著眼前的白敏兒,此時的白敏兒,已是換下了先前在宮裡穿的那身宮裝,換上了一套蝶戀花的百褶裙,外面披了一條淺綠色的輕紗,整個人看起來倒也是嬌媚無比!再看她的頭上的髮型未變,只是稍加梳理了一番,可是頭上的頭飾,卻是比先前在宮中時,少了許多!如今頭上只戴了一支鏤空飛鳳金步搖,對面斜插了一支翠綠的翡翠簪,整個人看上去,又添了幾分清爽之氣!只是她的臉色太差,一看便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明王上前兩步,輕輕將她攬入了懷裡,「敏兒,你是本王的表妹,也是本王最為信任的女人,不要擔心。任何時候,本王都不會再拋下你了。本王無論何時,都是會想法子保你周全。這明王府,無論誰是正妃,都捍動不了你在本王心中的地位了。再說了,本王要娶別的女人,也不過就是權宜之計,你該明白,本王無論再娶誰,看中的,也都是她的家世而已!」

  「是,王爺,妾身明白。」白敏兒有些嬌柔的聲音自明王的身前傳來,帶了幾分的嬌媚,又帶了幾分的自憐,總之,聽上去,給人以柔弱似水的感覺!

  這樣的美人兒在懷,這樣嬌媚的聲音入耳,明王卻是半垂了眼瞼,那眼中閃過了一抹厭惡,還有鄙夷!這樣的眼神被掩飾的很好,而且在他的眼中也沒有持續多久,便換上了一幅溫柔儒雅的樣子。

  「好了,別想太多了。今日的宮宴,你也沒有吃好吧?後來又在大殿裡跪了那麼久。這樣吧,你先回院子,吩咐下人在你的院中擺膳,本王處理些事,便過去陪你用膳,也給你壓壓驚。」

  白敏兒面上一喜,臉色看起來也好了許多。「是,妾身這就回去準備。王爺,您先處理正事要緊。」

  「乖,去吧。本王稍後就來。」

  白敏兒屈了屈膝,便退出了亭子。明王衝著她的背影瞇了一會兒,便一提氣,足尖一點,直接用了輕功,出了後院兒,進了書房。

  「回主子,今天有人闖入了咱們的農莊。」一道黑影在房中閃過,然後單膝跪地,開始稟報道。

  「知道了。可有人員傷亡?」

  「回主子,傷了三人,傷勢倒是並不重。」

  「哼!來人是幾個?」

  那黑影聽了,頓時便低了頭,有些慚愧道:「一開始闖入的只有一人。那人武功極高,我們出動了五人都沒能將其拿下,不過倒是讓他也受了傷。後來又來了兩人,將他救走。」

  明王突然冷笑了幾聲,那黑影的身子似乎是一顫,頭低的不能再低了,似乎是在盡量地減少自己的存在感!只是顯然他的動作失敗了!

  只聽砰地一聲,那道黑影便被打了出去,背部撞到了對面的牆上,再重重地跌到了地面上!力道之大,似乎是就連這書房裡的文房四寶都跟著顫了顫。

  那黑影在摔到地上後,咬牙似乎是忍了忍,很快嘴角便滲出了一絲血跡,原來他竟是硬生生地將到了喉嚨處的血,再次嚥了回去,以免弄髒了明王的書房!

  「沒用的東西!」明王的怒氣似乎仍是未消,又是一揮手,便將案上的一個精緻的鎮紙給摔了出去!那黑影嚇得起身跪在地上,一動不動,任那鎮紙再次重重地砸到了他的肩上,卻是連哼都沒哼一聲。

  「本王養你們有何用?你們五個高手,居然留不住一個人?還好意思說是被兩人救走了?你們是幹什麼吃的?本王養的都是廢人嗎?」

  「王爺息怒,屬下定當將功折罪。」

  「哼!將功折罪,你拿什麼來折罪?你可知道是何人闖入的?你可知道他背後之人又是誰?你可知道他如今在何處落腳?他的同伴又都是些什麼人?滾!別留在這裡,礙本王的眼!」

  「是!」

  明王的眼神此時看上去冰寒刺骨,仿若是冬季的冰茬兒一般,不用摸,只是讓人看看,便覺得是透骨的涼!不過片刻,他的眸子裡又似乎是燃起了熊熊烈火一般,似乎是想著將周圍的一切都吞噬掉,寸草不留!

  不知過了多久,明王劇烈起伏的胸口漸漸平復,臉上的神情也慚慚再度恢復了以往的溫潤,他的唇角一色,一抹極為令人害怕的笑容,浮現在了他的臉上。「平王,你倒是好手段,居然能找到這裡來?本王倒是小瞧了你!你的身邊竟然還有如此高手。看來,本王期待已久的對戰,終於要開始了嗎?李赫,本王會讓你明白,誰才是最有資格坐上那個位置的人!誰才配擁有蘇靜依!不就是懷了你的孩子嗎?只要本王一日不死,本王就絕不放棄!」

  說著,重重地一掌拍向了一旁的一個花幾!那花幾應聲而碎,毫不拖泥帶水!

  入夜,賢妃的翡翠宮內,燈火通明,顯然,是主子還未歇下。

  「娘娘,主子來信了。」一名嬤嬤神情激動地對著榻上的賢妃道。

  賢妃先是一驚,隨即又恢復平靜,「知道了。」自她手中接過了那紙信箋,細細看過之後,一雙黛眉微蹙,隨即又舒展開來,同時,唇畔還揚起了一抹極為誘惑的笑容。「原來如此麼?嬤嬤,看來,咱們的出頭之日到了。」

  「娘娘,您的意思是主子終於打算啟用咱們了嗎?」

  「哼!我進了這翡翠宮已經是近二十年了。除了為皇上生下一個李靜公主外,再無其它子嗣。宮裡的人都知道我依附於皇后才有今時今日的地位,可是誰又知道本宮隱忍了那麼多年,一切只是為了配合主子?如今主子的計劃已是成功了一半兒,咱們自然也就可以不必再隱忍了。」

  那嬤嬤聽了,竟是一臉的激動,「娘娘,主子終於想起咱們來了。奴婢還以為主子將咱們扔在這裡近二十年,早已將咱們給忘了?自從當年麗妃那件事情之後,咱們便再未收到過主子的任何消息。如今,總算是盼來了主子要啟用咱們的好消息了。」

  賢妃的臉色也是微微還有些激動,那臉上的神采,是從未在人前顯露過的,即便是皇上寵幸她時,也沒見她的臉上竟是如此地容光煥發!若是此時有外人見了,定是以為她的情郎來了!

  「嬤嬤,你去準備一下,三日內,將咱們翡翠宮的眼線都給清乾淨了。無論你想什麼樣的理由,本宮都無所謂了。主子的事要緊!」

  「是!奴婢明白。」

  「還有,李靜那兒,你想個法子,讓她最近安分些,別和皇后那邊兒走的太近。雖然本宮不想給皇上生孩子,可是她已經生下來了,到底是本宮身上掉下來的一塊兒肉,總是要護她周全。」

  「是,奴婢明白。」

  賢妃說完,便到了窗前,重重地吐出了胸中的一口濁氣,臉上的笑意自唇角處,一寸一寸地逐漸蔓延!自己終於可以再光明正大的見到他了嗎?二十多年了!自己足足等了他二十多年了!賢妃抬頭看著窗外的一輪明月,那皎潔的月光,洋洋灑灑地散落在了窗前的桂樹上、花壇裡、月台上!

  那靜涼如水的月光,似乎是喚起了賢妃內心深處某一個最為值得懷念的日子,自己的青春,自己的大半生,都是為了那個如神一般的男子而蹉跎在了這如囚牢一般的皇宮裡。即便是如此,二十多年的等待,二十多年的期盼,她卻從未後悔過。賢妃原本柔弱的臉上,此刻卻是綻放著一抹極為堅定的光茫!主子的來信,已是說的極其明白,他要動手了。終於要動手了!自己終於在這個華麗的囚牢裡得到解脫了!再不用為了隱藏自己,而對皇后畢恭畢敬,再不用為了討好皇上,委曲求全!自己等這一刻,等了這麼多年!如今終於是將主子盼來了!

  賢妃的眼中閃過一抹算計的光茫,摒退了左右,自己換上了一身夜行衣,動作極為輕便地飛出了翡翠宮。

  如果此時有人看到,定是不會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向身體柔弱,多走幾步路都要停下來喘喘氣的賢妃,居然還是個高手?見她動作輕鬆敏捷地避過了皇宮內的各重守衛,向宮外飛去!而她身手,竟是一前一後,還跟有兩名黑影,只是最後這一抹黑影似乎是落的很遠,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的身形明明看上去是極快的,可是始終與前一名黑影保持著二三十米的距離。

  天色將近濛濛亮的時候,皇上在御書房裡被杜海給叫了起來,「皇上,您昨晚又在御書房歇了!這昨晚上總共睡了不到兩個時辰!您可是要保重自己的龍體呀!」

  「好了!朕現在不是好的很?」皇上不以為意地擺了擺手,「給朕更衣吧。也該上朝了!」

  「是!」杜海自一旁的衣架上,輕輕地取下了龍袍,然後彎著腰,畢恭畢敬地服侍著皇上穿上了,接下一群宮女魚貫而入,皇上盤好發,漱了口,淨了臉,再由宮女幫著將龍袍的細微處都給打理好了,才一一退下。

  「啟稟皇上,翡翠宮昨晚有動靜。」一名黑影跪在了一丈外,低頭稟報道。

  此時,御書房內,只餘皇上和杜海二人,杜海對此,眼睛眨也不眨,目不斜視,手上為皇上整理書案的動作,絲毫未停,可見對此已是見怪不怪了!

  「哦?是她本人,還是又派了別人?」

  「回皇上,這次出宮的,是賢妃本人。」

  「嗯。很好!可查到她去了什麼地方?」

  「回皇上,賢妃出了宮,便直奔鎮西將軍府了。」

  「楊碩的府上?」

  「回皇上,正是!她自鎮西將軍府出來後,又去了明王府。」

  皇上的眉心微蹙,不解道:「她去楊碩的府上做什麼?難不成,她是楊碩的人?不對!以她的實力,應該不會屈從於一個小小的武將呀!難不成是明王?」

  那黑影不曾抬頭,又道:「啟稟皇上,屬下發現,除了屬下外,還有一名黑衣人,也在跟蹤賢妃!而且身手不弱,應該是與屬下不相上下。」

  「哦?」皇上似是來了興趣,面上有些笑意道:「這麼說來,除了朕,還有人察覺出了賢妃的不對勁了?有意思!朕倒是也能猜出個大概來了!能懷疑到她頭上的人,還真是不多!看來,朕的這個兒子,還真是聰明!」

  杜海此時已將那龍案收拾妥當,躬身問道:「皇上,早朝過後,可是要宣幾位國公留下?」

  「嗯,只宣英國公和定國公二人留下就是了。新晉的護國公,倒是個有意思的!再看看吧。終究還是太年輕了些!」

  「皇上英明。」

  皇上看了一眼那黑影,又道:「她去楊府後,都見了什麼人?去了什麼地方?」

  「回皇上,她進了楊府後,先是去了大公子楊奇的屋子,後又去了楊夫人的院子。只是不知道。」話未說完,便見另一道黑影掠了進來,急急道:「啟稟皇上,鎮西將軍府的楊奇今早突然抱斃。現在鎮西將軍府已亂做一團,楊將軍已是在進宮的路上,求皇上下旨嚴懲下毒之人!」

  「下毒?」皇上一驚,「楊奇死於中毒?」

  「回皇上,將軍府的府醫查看過了。說是被人下了毒。與此同時,明王府的一位嬤嬤也中毒死了。」

  「什麼?」皇上這下子可謂是震驚之極了!「明王府也死了位嬤嬤?」

  「回皇上,不止是一位嬤嬤,還有一位婢女。只不過,那位嬤嬤是死於中毒,而那位婢女卻是在明王府的荷塘裡發現了其屍體,看樣子,似乎是死了有三四日之久了。那位婢女是被裝入了麻袋中,又被以石塊相墜,若非是因為府中的白側妃想要翻新荷塘,說是過幾日為明王迎娶新王妃做準備,只怕現在也是發現不了的。」

  「這麼早?」

  「回皇上,白側妃吩咐說是早日弄完了,還要再重新修葺水榭上的欄杆,擔心若是日子久了,會耽擱到王爺大婚。所以天還未亮時,府中的下人便開始收拾了。不成想,竟是發現了塘內的屍體。」

  皇上的眼底裡滿是疑惑,這可是奇了!按理來說,一個小小的婢女之死,他做為一代國君,自然是沒有必要多慮的,可是這死的時候卻是太巧了!先是一名婢女被殺,再是昨日之事,接著這明王府的一位嬤嬤又是中毒身亡,不得不說,這裡頭,似乎是牽扯著什麼讓人意想不到的隱秘?

  「那嬤嬤的死狀與楊奇如何?」

  「回皇上,死狀相同。兩府的府醫都認定是為同一種毒藥。」

  皇上點了點頭,轉頭問向先前的那一名黑影,「你說她去了明王府後,與何人見過?」

  「回皇上,她去了明王府後,便只見了那位嬤嬤,二人似乎是在屋內爭吵了兩句,不過,明王府內有不少的隱衛,屬下並未敢靠的太近,故而並未聽清她們說了什麼。」

  皇上深吸了一口氣,一拂袖,「將翡翠宮,給朕盯緊了,一隻蒼蠅也不許飛出去!杜海,上朝吧。」

  「是。」

  就在皇上收到這則消息的同時,元熙和靜依二人也同時收到了。畢竟是鎮西將軍府出了事,在京城來說,也算得上是件大事了!

  午間,靜依正懶洋洋地躺在榻上,手裡拿著一本醫書,慢慢看著。許久,便聽到了一聲熟悉的鳥叫,靜依的眉頭一皺,命司語將窗子打開,便見一隻小麻雀自窗內飛了進來。

  小麻省在屋裡飛了一圈兒,才到靜依的肩膀上落了,然後便開始了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

  靜依揮手示意眾人退下,自己也不再言語,只是靜靜地聽著小麻雀的叫聲,過了許久,那小麻雀才止了聲,似乎也是渴了,竟是跳到了一旁的小几上,自杯中飲著酸梅汁。

  靜依緩緩起身坐直了,想起剛才小麻雀說的話,看來,這京城的確是要變天了。

  「司畫!」

  「是,殿下。」

  「我要去趟城外的莊子,你將貓兒也一併給我帶上。」

  「這,殿下,您現在就要出城嗎?要不要等王爺回來了再去?您現在的身子畢竟是有些不便的。」

  「無妨,我又不是去打架,只是去別院看看罷了。快去準備。」

  司畫見拗不過王妃,只好應了,出了院子,便吩咐了侍衛到宮門口傳話給初一,請王爺下朝後,直接到城外的別院。

  靜依帶著貓兒一起上了馬車,在司畫和司語等人的陪同下,較為低調地出了城。

  馬車上,靜依一邊用手摸著貓兒的虎頭,一邊道:「貓兒,你是最乖的。待會兒到了別院,你可一定要聽話,不要給我惹麻煩哦!」

  大白虎似乎是白了靜依一眼,那神情就像是在說,你才會惹麻煩!。看到貓兒的眼神,靜依一樂,又道:「以後的日子裡,你就不能經常跟在我身邊了。我有了身孕,總接觸你們是不好的。會讓寶寶不健康。」

  大白虎似是聽懂了,嗷嗚地叫了一聲,那聲音裡分明就是含了不願和不捨的意思!

  「別急!最多有十個月。等我生下了寶寶,我自然就會多陪陪你了。要不這樣吧!雖然我們不能再近距離的接觸,可是還是可以一起玩兒的。只不過,你要乖乖的,再不能舔我的手,也不能叼我的裙子。你能做到嗎?」

  大白虎重重地點了點頭,這一舉動可把司畫等人給嚇了一跳,「殿下!它居然能聽得懂您說話?」

  司語也是一臉驚奇道:「是呀!這也太奇怪了!它一介畜牲,居然也能聽懂人言?太不可思議了!」

  靜依瞪了她一眼,「不許胡說!要是惹惱了它,我可不救你!」

  司語一愣,再一看那白虎果然是衝她疵了牙,嚇得縮了縮脖子,「知道了。奴婢以後不敢了。」

  靜依笑了笑,「貓兒,別氣!她沒有壞心眼兒的。」

  靜依的馬車剛到別莊門口,人還沒下馬車,便聽到了一陣急切的馬蹄聲,竟是元熙來了!

  元熙快速地翻身下馬,看到白虎先躍了下來,一皺眉,小聲嘀咕道:「你來幹什麼?」聲音不大,卻是沒有躲過大白虎的耳朵,白虎衝他仰了仰頭,然後,似乎是還有些得意的搖了搖尾巴。這個動作可是把元熙給氣壞了!這是挑釁!這是赤裸裸地挑釁!簡直就不把他一個男人放在眼裡!

  不過,當務之急,不是與這只猛虎置氣。元熙上前一步,將靜依扶了下來。「你這麼急著來別莊做什麼?不是還有我嗎?就不能等我一起來?今日的天氣炎熱,萬一再中了暑可怎麼是好?」

  「哪裡就會中暑了?我在馬車裡坐著,又不是在日頭底下曬著,你就是愛瞎操心!」

  「好了,快進去吧。累不累?要不要我抱你進去?」

  「不必了。讓我自己走走吧。總是坐著,躺著的,也是不舒服。倒不如走動走動,心情也好,而且還能消耗些體力,不然,吃東西也不覺得香。」

  元熙不再說話,牽了她的手,二人一路進了中門,穿過前廳左側的穿堂,到了後院兒的聽竹榭。

  「可是有什麼急事?」

  「嗯,我總覺得什麼地方不妥。元熙,先前發現李安屍體的那處農莊離咱們這兒近不近?」

  「離咱們這兒倒是不近,離明王的莊子倒是不遠。我先前派人去查看了一番,發現那處莊子裡戒備森嚴,無傷剛進莊子就被發現了,而且還受了傷。」

  「這麼說來,李安之死,極有可能是明王的人幹的?」

  元熙點點頭,「那處莊子,我派人盯了很久了。不瞞你說,那裡看似一處極為普通的農莊,可是從外表來看,最多也就是有七八十人,可是每隔十日,便會有大量的糧食和其它的一些必需品被運進去。你不覺得太可疑了嗎?」

  靜依聽了,擰了下眉,「你就是因為發現了這個,才讓無傷進去打探的?」

  「不錯!不過,似乎是無疾而終!無傷一進去,裡面便出動了五名高手。毫無所獲。」

  「不!元熙,這至少說明了你先前的猜測沒錯。看來,咱們都小看了明王的實力了。」

  「我只是不明白,明王的實力如此強悍,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他對晉王一直容忍?是為了不想暴露自己?還是為了示弱?或者就單單只是為了試探皇上?」

  「試探皇上?」靜依似有所悟,「這個可能性,倒是極有可能!怕是明王早就猜到了皇上的心思,是想著借他二人相鬥,來扶起賢王來!所以,明王才留了一手,處處示弱,或者說是在刻意地隱藏自己的實力。就是為了讓皇上以為他與晉王二人的實力相當,正好是二虎相爭,兩敗俱傷,屆時他再想法子拉賢王上位。而明王則是會趁著這個機會,再將自己的隱秘勢力給一下子調動起來!打皇上和賢王一個措手不及!」

  元熙搖了搖頭,「不對!不可能是如此簡單!若是果真如此,那他們冒的風險就太大了!你想想,上次因為那幅畫的事,皇上可是撤掉了他們一脈的人,將那御林軍原統領給貶去守皇陵了!這御林軍統領之職可是比一個將軍都要重要!御林軍所統率之人,雖然不過才五萬,可是重在他是守在了皇上的身邊,可是最有利用逼宮奪權的!他怎麼可能會輕易地捨了一個御林軍統領?豈不是太虧了?」

  「你說的也對!依照現在皇上對皇后和明王的態度,皇上根本是不可能立明王為太子的。而明王若想登上大位,除了逼宮之外,別無它法!這要的情勢下,若是失了御林軍統領一職,的確是著實可惜,可以說,會直接影響掉事情的全局的!」

  二人一時想不出所以然來,靜靜思索。

  突然,靜依的腦中靈光一閃,問道:「元熙,那個肖強,是誰的人?」

  「這個肖強,是英國公一手提拔上來的,可以說是皇上的人。」元熙的眼睛也是一亮,「你是說,這個肖強?」

  靜依輕點了點頭,「不錯!我擔心這個肖強,怕不僅僅是皇上的人這麼簡單吧?你想想看,你能讓白飛成為你的親信,為何明王就不能讓肖強成為他的左膀右臂?否則,明王豈會如此地平靜?沒了御林軍統領為助手,定會影響他的大計!可是眼下,見他和皇后都是相對平靜,並無什麼焦急的意思。所以,元熙,咱們的猜測應該是沒錯。肖強,應該是明王的人。」

  元熙沉思片刻,猛地一抬頭,「依依,如此說來,這京城的確是不太平了!你偏偏現在懷了身孕,不然,我帶你回封城,好歹那裡還是比較安全的。」

  「元熙,別說這個了。京城一亂,這天下哪裡還有真正的平靜?不用擔心我,你只要自己放手去做你想做的事就成了。我和孩子會好好兒的,大不了,我哪裡也不去了就是。」

  「對了,你為何這樣急急地到這兒來?」

  靜依搖搖頭,「我總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如果李安是明王殺的,那麼他為什麼要殺李安?李安到底知道了明王的什麼秘密?還有,李安死前所知道的那條秘道,顯然明王也是知道的,這說明了什麼?說明了明王的勢力之大,怕不是咱們能夠想像的。元熙,我到這裡來,一來是為了讓貓兒驗證一些東西,二來,也是想著親眼再看一看李安的屍體,看看是否會有什麼發現?」

  「李安的屍體?你不害怕?」

  靜依搖了搖頭,「我是醫者,怕什麼?」

  「那好吧,我命人將他的屍首抬來就是。我陪著你。」元熙說完,便吩咐初一去安排了。

  「你是懷疑死者不是李安?」

  靜依搖搖頭,「我只是想親眼看看他的屍體,才會放心。畢竟,他是一個狡猾多端的人。如此輕易地便死了。我總覺得有些不放心。像他手上有著巨大背景的人,說死便死了。我擔心會是一個局。」

  「有道理。還好,我一直讓人將他的屍體冰凍著,你想如何判斷屍體是不是李安的?」

  「簡單,外部特徵你們不是都已經命人看過了嗎?我將貓兒帶了來,便是讓它來辯認的。貓兒的嗅覺和對危險的感知力是極強的。李安雖然死了,可是才不過短短幾日,他體內的母盅主要是靠其血液來生存的,如今,他的屍體一直被咱們用冰塊兒給鎮著,他體內的血液尚未被那母盅食盡,自然是還有生命跡象的。」

  「你是說,讓貓兒來靠近這具屍體,看它是否會有反應?」

  靜依點點頭,「此其一!其二便是貓兒可以辨別出他的體味。上次在王府,我被人劫走時,貓兒便躲在我的床下。是我特意吩咐的。目的就是為了讓貓兒以後可以通過這個來找到李安。不過,似乎是被你搶先了一步。所以,這一點,便一直是沒有用上。如今,我將貓兒帶來,便是再試試,看看他到底是不是李安。」

  「你倒是心細。也罷,那便試試吧。」

  不一會兒,那李安的屍體便被抬過來了。靜依看了一眼,見其面色青白,顯然是因為在那冰塊兒中被冰鎮之故,再看其渾身的衣衫還是被殺那日所穿的衣服。靜依叫了一聲,「貓兒!」

  貓兒扭著高大肥胖的身子,靠近了李安,圍著他轉了幾圈兒,不一會兒,便又到了那李安的左腿處停下,然後突然做出了要上前撲倒狀,一幅要蓄勢待發的樣子!

  靜依一看便知道貓兒這是察覺到了危險的氣息,急喝了一聲,「貓兒!」

  貓兒正要向前撲,聽到了主人一聲熟悉的指令,身子便是一僵,然後,靜依快速衝著初一揮了揮手。初一等人會意,趕忙將屍體運走。而靜依則是輕輕地蹲下了,輕撫了一下虎頭道:「貓兒,乖,告訴我,你感覺到了什麼?」

  貓兒發出了一聲低吼,將頭嗒拉了下來,輕舔了舔靜依的鞋子,便又接連低吼了幾聲。靜依的眉心微蹙,輕拍了拍它的頭道:「乖,辛苦你了。去玩兒吧。」

  那白虎起身便跟著司畫去了專門為它準備的一處小水塘裡。靜依和元熙對於剛才貓兒的反應心裡已是大概有了數。貓兒的反應如此強烈,即便是元熙聽不懂貓兒吼些什麼,也是看的出來的,那個李安體內的母盅還活著!而此時元熙看靜依的神態,也知道定然是貓兒從李安身上聞到了與先前相同的味道。

  元熙一直是靜靜地看著靜依與貓兒間的互動,始終是未發一言,直到下人散去,貓兒也離開了,元熙才輕拉了靜依的手,到一旁的盆裡洗了洗,擦乾了,自始至終都沒有說話。

  靜依看著元熙輕柔溫潤的動作,心裡一緊,自己剛才似乎是忘記了讓人迴避!看著元熙那微蹙的眉心,她的心底多少有些慚愧!元熙對她,可以說是掏心掏肺,從無隱瞞,更是在當初他離京去北疆時,便將手中的暗閣交由她來打理。如今過去多年,元熙還有何隱秘的勢力對她是從無隱瞞!包括無人知曉的為他收斂了巨大財富的夏和,包括天下無人知道的墨衛的存在!還包括,在華陽山中意外得到的那隊精兵!這一切的一切,元熙對她從未有過任何的隱瞞,自己,是不是太過小心了?對於元熙,不是一直是覺得可以徹底地信任嗎?為何自己卻是一直遲遲不肯告訴他有關自己的一切呢?哪怕是不告訴他前生之事,只是告訴他自己能與動物自由的溝通,他應該是可以接受的吧?

  靜依輕輕抬了眸子,看著凝神不語的他,有些猶豫不決,咬了咬嘴唇,終於鼓足勇氣道:「元熙,你就不想知道為什麼我能與貓兒處的那般好嗎?」

  元熙聞言抬了抬眼皮,似是有些無所謂道:「想!可是你不願意說,不是嗎?」說完,便溫柔若水地看著她,「依依,不必給自己壓力!我可以等。等你願意對我真正的敞開心扉的那一日!所以,不用覺得心有愧疚。」

  靜依的心底一震,他竟是將自己看的如此透徹嗎?靜依想到自己是因為收到了小灰灰的消息,覺得這李安的死太過蹊蹺,才會來到這別莊,可是元熙對於自己竟是無條件的信任,這讓她自己首先就覺得是有些對不住他了。如今看著面前那俊美無雙的玉顏,感受著那溫柔似水的眼神,享受著他帶給自己的體貼疼寵,突然眼眶一紅,有些哽咽道:「元熙,對不起!我是真的說不出口。我不是故意要瞞著你,我只是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元熙,你別生我的氣,好不好?」

  元熙一看她竟是哭了,心裡便是一揪,像是被人給勒住了脖子一樣,疼的有些喘不過氣來。「乖,別哭了。我沒有生氣!你是我最愛的依依,我怎麼會生氣呢?我疼你還來不及呢!乖,別哭了!」

  說著,便將靜依抱進了懷裡,輕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依依,無論什麼時候你只要知道你在我心裡永遠都是第一位的,這是任何一個人都無法超越的!哪怕是將來咱們有了孩子,對我而言,你才是最重要的。所以,不要在心裡有什麼負擔,無論是什麼事,什麼問題,你想說便說,不想說,也不要強壓在心裡,給自己增加壓力,我說的你可明白?」

  靜依點了點頭,流著淚道:「我知道。我知道你疼我,寵我。可是我自己就是沒有辦法說服我自己!對不起,元熙,你等我好不好?等哪一日,我自己想通了,我便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訴你!再也不會對你有任何的隱瞞。」

  「好,無論多久,我都等,哪怕是等一輩子,也沒有關係。你放心,我不會生你的氣,你是我最愛的女人!是我這輩子最重要的人,我怎麼捨得生你的氣?」說著,元熙輕輕推開了她,伸手將她臉上的淚輕輕拭去,「乖。孕婦流眼淚對孩子不好的。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孕婦的心情好壞,會直接影響孩子的健康與否的。」

  靜依破涕而笑,點點頭,「我知道了!我不哭了。」

  「這才乖。肚子餓不餓?想吃什麼?」

  靜依想了想,「我想吃蝦,還想吃醋溜白菜,還有,還要吃蓮藕!」

  「好,我馬上吩咐她們去做。這樣,你在這裡等著,我去取琴,撫琴與你聽可好?」

  靜依點了點頭,「好,我要聽高山流水!」

  「沒問題。」元熙說完,便讓她坐好,自己出了聽竹榭,他剛出去,這邊兒司畫等人便進來陪著她了。自從上次她發生被擄事件後,元熙便是加大了對她的保護力度,並且直言,她的抗議無效。總之身邊兒是不許沒有會武之人相陪。

  沒一會兒,元熙施展輕功到了聽竹榭,手裡還抱了一把琴,「司語,去給王妃備些點心,先墊墊肚子。」

  「是!」

  元熙坐好後,伸手調試了幾個音,便開始行雲流水一般地撫動琴弦了。

  靜依看著眼前的元熙,覺得簡直就是一幅美的不可思議的圖畫!用現代話來說,太唯美了!一襲淺藍色長袍的元熙,玉手修長,輕撫過琴弦,便有那天籟之聲自他的手下滑出,坐在這裡看著美男,聽著天籟之音,簡直就是一種奢侈的享受!

  一道輕風撫過,元熙的墨發隨著那輕風微微舞動,竹林沙沙的聲響,似是在和著他的琴音!如此美景,如此醉人的旋律,怎麼能不讓人心動?怎麼能不讓人為之著迷?

  靜依側臥在那方百方羅漢榻上,單手支了,輕瞇了眼睛,簡直就是享受得不能再享受了。

  一曲畢,靜依似是意猶未盡,「元熙,再彈一曲吧。」

  「好,想聽什麼?」

  「鳳求凰!」幾乎是想也不想,靜依便脫口而出。元熙笑笑,真的再彈起了那曲鳳求凰。

  一曲罷,元熙不再問詢靜依的意見,而是起身走至榻前,笑吟吟地看著靜依,自一旁的小几上拿起了一塊兒糕點,「來,嘗嘗看合不合胃口?」

  靜依有些睏意地勉強睜開了眼睛,吃了一口,便挪了挪姿勢,將頭枕在了元熙的大腿上,「太甜了。」

  「太甜了嗎?要不要喝杯茶?」元熙寵溺的聲音在她的頭上方響起。靜依搖了搖頭,「我好困!」

  元熙苦笑了一聲,自己彈的似乎不是什麼催眠曲之類的吧?「來,先起來。用過午膳再睡!」

  靜依被元熙給抱了起來,輕笑道:「先去淨個臉吧,還能讓你精神一些。待用過午膳你再好好睡,我保證不吵你,好不好?」

  靜依點了點頭,任她抱著自己到了花廳,又用濕棉布給她淨了臉和手,才坐到了桌前,「來,你不是說想吃蝦嗎?快吃吧。」元熙一邊將剝好的蝦子放到了靜依跟前的小碟子裡,一邊輕哄著。

  靜依吃了幾隻蝦子,元熙又淨了手,給她夾了一些醋溜白菜,靜依嘗了一口後,輕皺了皺眉道:「味道不夠酸。下次讓她再多放些醋。」

  元熙一挑眉,聽母妃說酸兒辣女,難不成這一胎懷的是男孩兒?男孩兒女孩兒倒是無所謂,重要的是孩子和依依都平安健康就好。

  「元熙,晴天可有消息傳來了?」

  「嗯,晴天已經過了江南了,估計這兩天就到苗疆了。你放心吧。我派了人一路在暗中護送,不會讓他有事的。」

  「那個麗香公主呢?」

  「還算是安分吧!不過,終究是會給晴天帶來麻煩,你放心吧,晴天都已經安排好了,一進入苗疆,他就會對麗香下手了。雖然不會要她的命,可是至少不會讓她再對晴天造成威脅。」

  「麗香的盅術也有法子可破?」

  「晴天從皇上那兒要的那麼多藥材你以為只是為了給咱們配製迷戀香?他可是還專門為了麗香配了一味藥,只不過,這味藥要等他們進入苗疆後,晴天才會給她服下。」

  靜依放下筷子,拿帕子輕擦了擦嘴角,笑道:「原以為晴天是個老實的,原來跟你一樣是只黑狐狸!狡猾的很!進入苗疆後再對麗香下手,一是為了避免給中原惹麻煩,二是為了將自己的嫌疑給洗脫掉,他倒是打的好算盤。」

  「那是自然!苗疆裡人人都會盅術,難不成苗疆王和華妃還要挨個兒的查個清楚?再說了,晴天既然配出了藥,自然就會有法子,給她下的神不知鬼不覺的,至少不會讓人懷疑到他身上。」

  靜依點點頭,「那我就放心了。只是那個華妃怕是不那麼容易對付。我擔心晴天在苗疆的根基還是太弱了些。畢竟是華妃處心積慮經營了二十餘年的地方。再說了,我擔心李安之死的消息,華妃已經是知道了。她會不會聯想到晴天的身上?我的意思是說,她會不會因此而對晴天下手?」

  元熙輕蹙了眉,「這個,不好說!華妃的勢力便是再強,可也是強不過苗疆王的!現在苗疆的態度已經是很明確了。他是傾向於晴天的,也是全力支持他的。再加上現在皇上已經下了冊封的詔書,那華妃應該是不會做的太過!至少,她不敢明目張膽地在朝議時與之為敵。」

  元熙說完,又夾了一片蓮藕送到了靜依的眼前,「來,嘗嘗這個。」

  靜依張嘴咬了一小口,酸酸甜甜的,這個藕片的味道做的還是不錯的,嚥了口中的,便將剩餘的也一併吃了進去。元熙看她吃的津津有味,便知道這道菜是合了她的胃口了。便又夾了一塊兒送進了她的嘴裡,「再吃一塊兒。」

  靜依將蓮藕咬進嘴裡後,元熙又為她盛了一碗南瓜粥,「來,嘗嘗這個吧。味道甜而不膩,你會喜歡喝的。」

  元熙餵了她一口,「怎麼樣?火候還可以吧?」

  靜依點點頭,「我自己喝吧。你也快吃吧。從早上起來到現在還什麼也沒吃吧?不用照顧我,我自己可以的。」

  元熙也不勉強,將碗遞給了她,自己也開始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那樣子,可不是像是餓了一上午的。

  二人下午到了寢室裡一起小憩了一覺,元熙是真的累了。昨晚上因為想著那處農莊的事情,今早又收到了鎮西將軍府和明王府的消息,自然是沒有休息好。躺下沒一會兒,看著靜依閉了眼睛,他自己也就睡著了。

  二人一直睡了近兩個時辰,才醒了過來。元熙一睜眼看到靜依還在睡,想著她自前些日子開始便有些嗜睡,如今看來,便是這種害羞的反應了。動作輕柔地起了身,盡量不驚醒她。然後慢慢地穿了鞋子,出了寢室。

  出了院子,元熙到書房淨了臉,換了一套衣裳,才在書桌前坐了,看著桌上放著的幾封密函。第一封是封城的司航命人送來的,說是封城的軍務一切順暢,而新提拔上來的幾位新人,做事也還勤懇。文治方面付彥和歐陽信等人做的也是不錯。總歸起來就是一句話,封城一切太平安好。何嬤嬤和海棠等人昨日便已經上路,讓他放心。

  元熙看罷笑了笑,不語。接著便拿起了第二封密函,這一封是苗疆來的,這一次元熙看的比較細,一封本就不長的密函,他居然看了約莫有一盞茶的功夫!

  許久,元熙才皺眉道:「原來如此麼?當年事情的真相竟是如此?皇后,你真是好深的心計!枉費讓我母妃做了你的替罪羊!好!你真是好!本王倒要看看,你還能得意多久?」

  元熙將那封密函放到了一旁,再拿起了第三封,這一封是江南的岳王來的。元熙細細地看了一遍後,臉上又微微泛出一些笑容,「岳王叔,義父?」說著,便笑著搖了搖頭,「這樣的主意,你也想的出?和岳正陽那廝真不愧是父子倆。」

  桌上只剩最後一封密函了,元熙一看,眉宇間立刻便多了一抹嚴肅,剛才的笑容轉瞬不見!這一封,是北疆的顧言來的。元熙打開粗粗一看,便將那密函扔置了一旁,然後身子向後一靠,雙手在太陽穴上輕輕地揉著,似乎是有些頭痛了。

  不知過了多久,元熙才將這四封密函都再次堆到了一起,「初一!」

  「屬下在。」

  「去問問看王妃醒了沒有?醒了就請她到書房來吧。」

  「是。」

  沒多久,初一便回來覆命道:「回王爺,王妃還在睡。」

  「知道了。」元熙擺了擺手,「去備馬,我要去趟隆昌寺。」

  「是!」

  元熙輕叩了叩桌子,又抬頭輕喚了一聲,「出來吧!」

  便見一名血衛現身在了書房內,「將這四封密函給王妃送去。記得別吵著她休息。」

  「是!」

  「慢著,多留幾個人在她身邊,否則,我不放心。」

  「是。」

  其實就是元熙剛出門不久,她便醒了,一睜眼便看到了枕邊的四封密函,她自然是知道是元熙吩咐人放的。便坐在床上都一一看過了。少頃,問道:「王爺呢?」

  「回王妃,王爺出去了,說是去隆昌寺一趟。」

  「隆昌寺?王爺身邊兒可帶了侍衛?」

  「回王妃,帶了,帶的人數也不少。初一等人都跟著呢。」

  靜依想了想總覺得什麼地方不妥,這個時候,他去隆昌寺做什麼?不知怎麼回事,靜依只覺得右眼皮一個勸兒的跳,怎麼也控制不住!心裡頓時也就煩躁了起來。

  「王妃,王爺出門前,吩咐奴婢為您備了些冰鎮的酸梅汁,您現在要用一些嗎?」

  「拿過來吧。」

  「是。」

  皇宮,坤寧宮。

  主殿內大門緊閉,皇上靜立於大殿之上,對著三尺外的皇后冷聲問道:「皇后的病好了?」

  「多謝皇上今日能來看望臣妾。臣妾惶恐。」

  「惶恐?皇后自進宮後,怕是就沒有惶恐不安過吧?」皇上的聲音裡除了冷硬,再聽不出其它的味道。

  皇后微怔,「臣妾不明白皇上此話何意?還請皇上為臣妾解惑。」

  「哼!白凝霜,你就不要在朕面前再做戲了!你真以為二十餘年前的事,朕不知情?你派人給麗妃在飲食中下藥,事後卻是嫁禍給了剛剛晉王為妃位的良妃,當真是一石二鳥之計呀!」

  皇后的身子一僵,他果然是什麼都知道了!皇后抬起了頭,與皇上平視,白凝霜,這個名字,她有多久沒有聽到過了!自從她嫁於了他為妻,便極少有人再叫她的這個名字,即便是她的夫君,也是極少喚她的名字!而當她成為這一國之後後,更是再無人敢直呼她的名諱。如今猛地聽到皇上這樣一聲怒喝,自己險些以為他喊的是旁人!

  皇后自嘲地輕笑了幾聲,「皇上這是何意?二十餘年前的舊帳現在翻出來,是要治臣妾的罪?」

  「哼!你以為所有的事情你都做得天衣無縫嗎?你忘了當年的方姑姑了?」

  「臣妾沒忘。幾年前她憑空消失,臣妾便覺得事有蹊蹺,如今想來,是皇上派人把她抓了吧?皇上這些年從未放棄過要調查當年麗妃之事,可見皇上對麗妃,還真是難以忘情!」皇后略為古怪地笑了一聲,「說起來,也不難看出來,這淑妃與麗妃可是極其相似。甚至於當初她進宮時,臣妾一度以為她是淑妃的妹妹,可是沒想到,卻是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個世界的人!一個是個小家碧玉,一個,則是高高在上的苗疆公主!皇上,臣妾說的對嗎?」

  「原來,你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

  「這是自然。皇上,這麼多年來,您對臣妾毫無恩寵可言,甚至是對臣妾一直是心生厭惡吧?臣妾若是不再多些心思,怕是早已被你給廢了!說不定,這會兒早就沒命了!」

  皇上看皇后到現在竟然是沒有想著如何為自己辯解,反而是牽扯出了麗妃的身世,不由得擰了眉道:「你還不是肯承認是你暗害麗妃麼?」

  「呵呵!我承認如何?不承認又如何?皇上,您捫心自問!當年若是沒有我白家的支持你能如此順利地登上帝位?可是你呢?在你的帝位稍稍穩固之後,便將我這結髮妻子拋作一邊兒!你還真是會喜新厭舊呀!」

  皇上卻是冷笑一聲,「說起當年擁立之功,你們白家確實是功不可沒,可是比起楊家來說,還是差了那麼一截兒吧!可是朕為何是讓你做了皇后,而不是讓德妃做上皇后之位?因為朕知道,你是朕的髮妻,朕許你後位,已是對你最大的回報!可是你呢?你成為皇后之後,你都做了什麼?你只會抱怨朕冷落了你,疏遠了你,你為何不想想你自己做下的那些惡事?你自己到底暗害了朕多少的子嗣,你自己怕是都數不清了吧?你這樣心思惡毒的女人,還有何臉面來要求朕善待你?」

  皇后的身子顫了顫,抖動著嘴唇道:「你都知道了?」

  皇上面上略有不忍,閉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氣,有些無奈道:「你已經得了後位,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在你毒害麗妃之前,朕對你從未有過廢後之心!即便是當時你已經是三番四次地謀害朕的子嗣,可是朕仍然是看在當年老國公的面子上縱容了你。可是朕對你幾次三番地暗示和警告,你竟然是看不到嗎?」

  「呵呵!」皇后竟是輕笑了數聲後,身子一歪,趕忙扶住了一旁的一張椅子,才沒有再晃動身體,她低著頭,皇上看不到她的表情,只是聽到她有些蒼涼的聲音道:「的確!你許了我後位,給了我白家無上的榮耀和尊貴!可是我是一個女人!一個再正常不過的女人!為什麼?為什麼我明明是天底下最為尊貴的女人的同時,卻也是天底下最為可憐可悲的女人?」

  皇后說到這裡,再度抬起頭來,此時,竟已是淚臉滿面!「皇上,你可曾想過我的感受?我是你的妻子,我為你生下了嫡子,我怎麼可能還要再讓別人生下你的兒子?我恨德妃,因為她生下了庶長子,這對我這個正室來說就是一種侮辱!將我這個正室的臉面置於何地?雖然當時她還只是王府的一名側妃,可是卻因此,而得到了先皇的誇讚!我呢?我是你的正妻,可是我得到了什麼?你知道在她生下庶長子後,是如何在我面前耀武揚威的嗎?你知道她心裡有得意為你生下了兒子嗎?」

  皇后說著,眼神竟是變得有些飄忽不定,神情也有些恍惚,似乎是又想起了當年的事。「若不是因為我生下了明王,我這個後位還保得住嗎?在這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我沒有兒子,沒有你的寵愛,我這個後位還不就是一個擺設,一個笑話!皇上三宮六院,每天不知道有多少個女人等著你的寵幸,我算什麼?人老珠黃,青春不在!還好老天爺開眼,賜給了我一個兒子。當我知道我再也盼不來你的寵愛的時候,我便只能是盼著我的兒子平平安安地長大,可是你知道他從小便遭到了多少次的暗害嗎?就因為他是嫡子!這對其它人來說都是威脅!只要這個唯一的嫡子死了,其它的皇子才會有機會!您明白嗎,皇上?」

  說到這兒,皇后竟是近乎巔狂地笑了起來!「你剛剛不是問我為何要謀害你的子嗣嗎?那是因為她們先動手的!只不過她們的手段太粗鄙,沒有得逞罷了!既然她們不讓我和兒子好過,我又為什麼要讓她們好過?我自然是要想法子,把所有有可能會生下兒子的人想辦法給解決掉!滑胎也好,絕子湯也罷!只要能不讓她們生下兒子,我什麼都做得出來!為了我的兒子的將來,我什麼都可以不要!什麼良心,什麼仁善,那些東西能幹什麼用?能保住我兒子平安長大嗎?能幫著我兒子登上大位嗎?不能!」

  皇上的臉上閃現著不可置信,這就是平日裡看起來端莊尊貴的皇后!竟然是如此地蛇蠍心腸,歹毒至極!皇上扭了頭,似乎是只要再看她一眼,自己就會噁心地想吐一般!

  「怎麼?皇上覺得臣妾太慘忍了?太狠毒了?你不想知道臣妾是如何加害麗妃的了嗎?」

  皇上再次看向她,「你先告訴朕,你為何要嫁禍給良妃?就因為她也懷了朕的子嗣?」

  「當然不只是如此了!不能讓她生下你的子嗣,這只是一點,另一點,自然就是得有人背這個黑鍋呀!算她倒霉,如果當時她沒有懷有身孕,也許我也不會算計到她頭上!要怪就只能是怪她自己的命不好!不該進宮來,不該得了你的寵幸!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在那個時候懷孕!更不該生的那般蠢!本宮說什麼她都信!簡直就是蠢到家了!」

  皇上的目光漸漸變得有些陰冷,皇后瘋了!竟然會說出如此喪心病狂的話!

  皇后卻是輕笑了幾聲,「皇上,您千方百計的打壓我護國公府,就是為了削弱明王的勢力,不想傳位於他吧?」

  「一派胡言!」

  「怎麼?皇上敢做卻不敢認嗎?臣妾當初對麗妃和良妃同時下了毒手,關於這一點,臣妾可是認了的。怎麼皇上還不如一個女子?竟是如此膽小怕事嗎?」

  「放肆!身為皇后,竟然如此沒有婦德,你居然敢如此跟朕說話?」皇上盛怒道。

  「皇上怒了!怒了好呀!」皇后輕笑道:「皇上其實最關心的,還是臣妾是如何得知麗妃的真實身份的吧?」

  「朕並不關心此事。朕只是想問你,這麼多年來,你害了那麼多人,你的心裡就一點兒也不害怕嗎?」

  「怕?我為什麼要怕?皇上,其實要是嚴格地說起來,真正害死她們的人是你!如果不是你要廣納後宮,她們怎麼會進得宮來?如果她不進宮,她們怎麼會死?所以說,造成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你!是你自己!不僅如此,就連你最為心疼的麗妃,也是你害死的!這世上再沒有人比你更慘忍,更自私了!你明知道皇宮是什麼地方,可是你還是我行我素的,將一個不諳世事的公主接進宮來,你敢說麗妃的死不是你造成的?你才是殺死麗妃的罪魁禍首!」

  皇后略有些尖銳的聲音飄浮在了大殿之上。皇上對於這一點,似乎也是認同的,因為在他的眉宇之間,極為快速地閃過了一抹懊惱之色!「你說的不錯,麗妃的事,的確是朕一手造成的。朕如果當初不是對她太過執著,也許她就不會受到那麼多的委屈!如果不是朕對她太過寵愛,也不會引得你們都對她起了殺心!說到底,這一切都是朕的錯。」

  皇后的面上冷笑,看向皇上的目光裡卻是閃過了一抹同情之色,「皇上,你現在意識到這一點,不覺得太晚了嗎?麗妃都已經死了二十多年了!你現在知道反省,她便能活過來了嗎?」

  皇上聽著皇后的冷嘲熱諷,並未言語,只是深吸了幾口氣,有些無奈道:「皇后,說吧。你為何要與苗疆的華妃聯手?你們二人之間又達成了什麼協議?」

  皇后一愣,顯然是沒有想到皇上會問出這樣一個問題。她的兩眼有些難以置信地看向了皇上,似乎是想著從皇上的臉上找到一絲痕跡,一絲作戲的痕跡!可惜了,她看了半天,也沒有發現什麼可疑之處,倒是皇上再度開口說了一句,才讓皇后徹底地意識到,自己敗了!徹底地敗了!

  「當年是華妃告訴了你,麗妃的真實身份吧?」

  皇后驚的向後退了半步,有些不知所措地笑了笑,「你居然查到了苗疆?你居然還查出了華妃?」

  「不錯!朕的確是查出了華妃。朕真的很好奇,她為何要將麗妃是苗疆公主的事情告訴你?還有,麗妃出生於苗疆王室,一般的毒藥,輕易是不會對她起效的。你又是如何把握的如此精準?」

  「你既然知道了是華妃將麗妃的真實身份告訴我的,那麼你也應該猜到了,麗妃的致命弱點,自然也是華妃告訴我的。」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皇后不解道。

  「朕問你,她為什麼要將這一切都告訴你?你許給了她什麼好處?否則,她何必要如此冒險,將苗疆公主的弱點知會與你?這與你有何好處?」

  「好處?這好處自然是極大的!當年華妃之所以告訴我這些,自然是存了與我互惠互利的念頭,她告訴我苗疆公主的弱點,以便我能順利地除掉麗妃!而我,則是將中原特產的幾味草藥,命人送去了給她而已。就這麼簡單。」

  皇上聞言皺緊了眉頭,「這麼說,她幫著你對麗妃下手,而作為回報,便是你幫著她除去苗疆王后?」

  「不錯!正是如此。這樣雙贏的事情,我為何不去做?」

  皇上冷冷地看著她,咬著牙道:「好!好!好!真是朕的好皇后!你當年布的局是何其高明!竟然讓朕接連失了兩位妃子。你倒是好手段!」

  「皇上過獎了!臣妾既然將這一切都說出來了,便再沒有什麼可怕的!只不過,皇上打算如何處置臣妾呢?」明明是應該感到害怕的皇后,此時表現的卻是極為平靜,這一點,讓皇上覺得很不安。心中忐忑異常,總覺得要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一般。

  「哼!你的罪行,朕自然是會詔告天下!還當年良妃一個清白!」

  「清白?皇上是為了平王?的確,平王這個孩子無論從哪個方面來看都是最佳的皇位繼承人。只可惜了,他身上背負了太久的仇恨和不滿,即便是現在皇上替他的生母平冤昭雪,您以為平王就會感激你了嗎?不!你這些年來對他的狠,在他看來,已是深入骨髓,再難根除!即便是你現在將天下的月亮給他摘下來,他也得好好地想一想,這個月亮上,是不是被你給淬了毒?」

  皇后說完,便輕笑不止!而皇上則是沉了一張臉,那眸子裡,漾著深深地自責。只不過,再細看,他的眸子裡還有一抹說清,道不明的光茫閃過,只可惜太快,皇后並沒有來得及抓住它。

  皇上看著仍在輕笑的皇后,今天的皇后極為反常,即便是自己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她也沒有必要將明王和她的心思說的如此直白!如今她既然是說了,那便是只有兩種可能,一種便是皇后徹底地瘋了,知道了她們的陰謀敗露,再無轉還的可能!第二種,便是她們早有了準備,或者是說早已料到了他會前來興師問罪。而對於她們的大計來說,這一點,似乎是已經不重要了!

  皇上思索再三,轉身出了坤寧宮,到了宮門口,看了一眼外面守著的杜海,「吩咐下去,就說皇后的病情日益嚴重,竟是患上了失心瘋!責令侍衛加強戒備,別讓皇后跑出來傷人!」

  杜海的眸光閃了閃,「是!」

  而別院裡的靜依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手中的醫書也看不下去,總覺得心裡是有些煩躁不安。「司畫,備車,我要出去一趟!」

  「殿下,您還是好生養胎吧,要是王爺知道了,又要生氣了。」

  「別哆嗦了,快去準備。你若是不放心,便多帶些侍衛就是。」

  「是!」司畫無奈,只好下去準備了。

  靜依上了馬車,便吩咐道:「去隆昌寺。」

  一路上,馬車行的很慢,城外的路並不是特別好走,司畫擔心會驚動了王妃腹中的胎兒,所以吩咐馬伕要平穩為主。

  到了隆昌寺,似乎是沒有什麼不一樣的。看起來,寺內外都極為平靜。可是靜依卻是感覺到了一股不明的氣氛。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她在隆昌寺裡走了一會兒,便聽到有人慌慌張張地自後堂跑了出去,邊跑邊喊,「殺人了!快跑呀!殺人了!」

  靜依的心中一驚,暗叫不好,提著裙子就跑,她身後的司畫和司語二人見了,哪裡肯依,遂上前,二人同時伸手,一左一右將靜依護在了中間,然後施展了輕功,迅速向後堂掠去。

  到了後堂,看到到處都是血跡斑斑,還有打鬥的痕跡。地上橫七豎八的躺著幾具屍體,有和尚的,也有香客的。還有幾名是黑衣人的。靜依的心一揪,吩咐道:「快去後山看看。」

  幾人又飛速地趕去了後山,等到了後山,幾人登時便呆住了。而隨後趕來的一些侍衛也是全都呆了!漫山遍野入目的全是屍體!有王府侍衛的,也有黑衣人的,還有的似乎是上山來的香客。

  靜依只覺得喉嚨一緊,想說卻是說不出話來了,只是用手指著那些屍體,以眼神示意司畫等人。司畫和司語會意,吩咐了一聲,「快四處找找,看看有沒有王爺的線索?」

  「是!」

  眾人開始分頭行動,很快,靜依便在那崖邊處,發現了一個香囊,靜依顫著手將那香囊撿了起來,這個香囊,正是數日前,她親手做與元熙的。上面還用金絲線繡了一個依字!

  眾人自然是察覺出了氣氛的不對,看到王妃手上拿著一個香囊,頓時心裡便是齊齊地咯登一下子,難道王爺?

  靜依只覺得自己的胸口悶的似乎是喘不上氣來了,再往前走了兩步,入目的,便是一條她再熟悉不過的水玉腰帶!那可元熙在夏日裡常常會用到的可祛暑之用的腰帶!靜依的手還沒有碰觸到那條腰帶,便覺得眼前一黑,什麼也不知道了。



第四十八章 大結局(下)

  靜依這一昏迷就是三日過去了。京城裡整個兒亂成了一鍋粥!靜依在隆昌寺的後山暈倒之後,就被司畫等人帶回了別院。顧氏得知消息後,帶了崔茜茜和彭惠來看她。可是看到靜依昏睡不醒的樣子,顧氏的心裡便是一陣刀絞。

  三日後,靜依終於醒了過來。慢慢地被顧氏扶了起來,一臉憂心道:「依依,你可算是醒了,可嚇死母親了。你現在覺得怎麼樣?有什麼有什麼地方覺得不舒服?依依,你說句話!」

  靜依雖然是醒了,可是腦子仍是有些昏沉沉地,滿腦子裡都是滿山遍野的屍體,還有元熙的香囊,想到這個,靜依的臉色便是一變,揪住了顧氏的衣袖問道:「母親,元熙呢?」

  顧氏看她一臉焦急,安慰道:「你別急!皇上派他去辦差了,過兩日就回來。」說這話時,顧氏的眼神閃了閃,似是有些不敢與靜依直視。

  靜依聞言,立時便鬆了手,苦笑了一聲,「母親,連你也騙我麼?皇上不可能會派元熙出京的,除非是回封城!可是眼下我有了身孕,元熙定然是不會離京的。母親,你告訴我,元熙到底在哪兒?」

  顧氏的眼神有些躲閃,面上掛著淡淡地憂傷,不用再說,靜依如此聰明之人,自然已是看出了個大概。「不會的!不會的!元熙的武功那麼高,不會有事的!」

  司畫和司語似是終於忍不住,兩人都各自落下淚來。靜依呆呆地想了想,又問道:「水玉腰帶!元熙的水玉腰帶呢?」

  片刻後,靜依見無人敢應她,便輕笑了一聲,「無妨,我已經猜到了是什麼結果,你們也不必瞞我了。司畫,王爺的水玉腰帶可是帶了回來?」

  「回殿下,帶回來了。」

  「去取來給我瞧瞧。」

  「是!」司畫的聲音裡帶著濃重的鼻音,轉身去了外間兒,將那條水玉腰帶給靜依帶了進來。

  靜依看著那水玉腰帶已然是一斷為二!心裡便是一堵,喉嚨處竟然是覺得緊緊的,像是被人掐住了一般,斷了!竟然是斷了!她雖然不懂武學,可是元熙的身手,在她 心中一直以為是最好的,連無傷和無極那樣的高手都贏不了他,他的身定然是不錯的!可是為什麼?為什麼他貼身的物件兒竟然是會斷了?

  靜依突覺嗓子癢癢的,然後便覺得喉嚨一熱,撲地一聲,竟然是噴出了一口血。

  當即便將屋內的眾人嚇壞了!「快,快去請御醫!」

  顧氏也急道:「天哪!依依,快,快來人將這裡收拾了!快!依依快躺下,躺下!」

  屋內的眾人因為她吐的這口血而人仰馬翻,而床上的人竟然像是聽不到,也看不見一般,兩隻眼睛只是呆呆地看著頭頂的防塵。心裡已一片死灰!

  「御醫來了!御醫來了!」隨著司畫的叫喊聲,劉醫正被請了進來。

  「如何了?劉醫正?依依她到底要不要緊哪?」顧氏急問道。

  劉醫正歎了一聲,「鬱結於心,思憂過慮。剛才吐出一口血,倒也不是什麼壞事。至少,將心腑中積攢的一些個濁氣和郁氣也消散了不少。我寫個方子,每日請王妃一日兩次。另外,最後是讓王妃靜養。」

  「謝謝劉醫正了。」

  入夜,靜依的眼睛卻仍是睜的大大的,毫無睡意!她是一個睡了三天的人了,哪裡還會困?一想到那條一斷為二的水玉腰帶,靜依的心裡便是一陣揪痛,眼睛一酸,便 再度落下淚來。一直在屋內伺候的司畫看了,也是眼睛一紅,勸道:「殿下,您還是別想太多了,還是安心養胎吧。」

  因為靜依的堅持,顧氏等人被送回了平南候府。夜間,司畫等人不敢放鬆,便全都守在了這兒。

  「司畫,我問你,以你的身手,要幾個人才能勝過元熙?」

  「回殿下,以屬下的身手,差不多要十人聯手方可制住王爺。」

  靜依聞言閉了眼睛,那日山上的情景歷歷在目,黑衣人的數目是王府侍衛的五倍不止!還有那隆昌寺內僧眾和香客的屍體,他們怕也不是尋常人。想起那水玉腰帶是在崖邊發現的,她的心裡便是一陣揪痛。

  「那日王爺共帶了多少人去?」

  「回殿下,王爺共帶了二十餘名護衛。而在後山發現了近百人的黑衣人屍體,同是,寺內後堂共發現了十六具僧人的屍體,還有二十二名香客的屍體,這些全部都是那黑衣人一夥兒的。另外,還傷及了十數名無辜之人。」

  「這麼說來,王爺當時的處境定然是不妙!」

  「回殿下,正是。」司畫說這話時,眼睛裡的淚已是再抑制不住,嘩嘩地流下!她們的主子,神一般的存在,竟然就此殞滅了嗎?

  靜依不語,靜靜地閉了眼,看似是睡了,其實是在想著所有關於元熙的一切!不可能!元熙不可能就這麼輕易地死了!他的大仇還沒報,怎麼可能就這樣死了?

  猛地,一個信息躍入了她的腦海,「司畫,無傷呢?」

  「回殿下,已經來了別院了。正是外面候著,等著您問話呢。」

  「叫他進來。」

  「是。」

  「屬下無傷參加主子。」無傷單腿跪地,神情有些肅穆道。

  「起來吧。我問你,你受傷後,是何人頂替了你的位子?」

  「回主子,是無恨。」

  「他人呢?可回來了?」

  「回主子,沒有回來。在後山上也並未發現他的屍體。」

  靜依的眼睛一亮,「沒有發現元熙的屍體,也沒有發現無恨的屍體,那就是說他們也許並沒有事?也許只是受了傷,或者是遇到了什麼其它的情況?」

  司畫等人一聽,眼底裡也是躍上了一抹亮光,似是那明亮的陽光,要穿越厚厚的雲層一般,天地逐漸明亮清晰。

  無傷也是有些激動道:「回殿下,屬下也是這麼想的。這幾日屬下已經命人將隆昌寺附近的所以地方都搜查了一個遍,卻是始終沒能找到主子和無傷的下落。從這一點來看,極有可能就是主子他們還活著。」

  靜依坐了起來,眼底的心灰早已是蕩然無存,眼中重新煥發了一抹光彩,臉色也好了許多。「司畫!」

  「是,主子。」

  「宮裡可是有什麼消息傳來?」

  「回殿下,目前為止,皇上只是下令繼續尋找王爺,並未發佈任何有關王爺受傷或者是遇害的消息。」

  「那朝堂之上呢?」

  「回殿下,白飛送來消息,說是朝堂上明王一派的人力主要皇上宣佈平王遇害的消息。而晉王一派似乎是表現地異常平靜。」

  靜依點點頭,「晉王之所以如此,是因為前些日子我與元熙在崇文殿中幫了他一把。至於明王,如此說來,半路截殺元熙的,應該就是明王的人了。」

  「王妃,您說的不錯。根據咱們的人查到的線索來看,的確是明王的人。而且就是前些日子屬下去查看的那家農莊裡,與隆昌寺聯合起來的人一起動的手。只不過,現在咱們沒有實際的證據。」無傷有些恨恨道。

  靜依冷笑一聲,「哼!證據?咱們不需要證據!無傷,你去通知暗閣的人,就說王爺平安無事,只不過目前不太方便出來露面,然後吩咐下去,王爺遇襲前所有的安排照舊,不可懈怠!還有,所有暗閣中的要事,都要速來報我。」

  「是,主子。」

  「你去吧。如果我現在所料不差,咱們平王府周圍定然是藏了不少的暗探,你該明白要如何做?」

  「是,主子放心。屬下即刻去辦!」

  靜依看著無傷飛身離去,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她的眼神清澈明亮,與先前的她簡直就是判若兩人!「司畫,想辦法通知宮裡的人,保護好母妃。這個時候,她不能再出事了。」

  「是!屬下即刻便去。」

  「司語,將貓兒給我帶來。」

  「是。」

  靜依下了床,到了外間兒的榻上坐了,看著眼前威風凜凜的白虎,神色嚴肅道:「貓兒,過來。」

  白 虎聽話地低了頭,到了榻前。靜依低頭在虎耳邊低語了幾句,然後又自袖間拿出了一方帕子,細看,那帕子正是元熙平日裡最喜歡用的一種上好的白色雲錦所做。靜 依將那帕子輕綁在了白虎的腿上,拍了拍虎頭,「你小心些!入夜後,我再命人放你出去。咱們現在住在別院,倒是不擔心出城之事了。也算是僥倖碰上了!貓兒, 無論是否能找到他,天亮前一定要回來!聽到了沒有?」

  白虎點了點頭,低吼了一聲。靜依這才放心地舒了一口氣,喃喃道:「元熙,你一定要平安無事!否則,我便帶著你的孩子一起到下面去找你!想撇下我自己圖個清靜?你做夢!我偏不能讓你如願!便是到了地府,我也得纏著你不放!」

  次日,天還未亮,靜依便感覺到了自己的袖子似乎是被什麼人在用力的拉扯著。她的困意頓消,立馬便精神了起來,扭頭一看,果然是貓兒回來了。

  靜依第一眼便看到了貓兒腿上的那方帕子不見了!心中大喜,「貓兒,你找到他了?」

  貓兒低吼了一聲,又垂頭舔了舔自己的前腿。靜依這才看到,貓兒的前腿似乎是受了傷,急道:「你受傷了?是什麼人傷了你?可是一群黑衣人?」

  貓兒連吼了幾聲,聲音裡似乎是極為惱怒,那眼神看起來也是有些嗜血的光茫!靜依的眼神一暗,隨即身子便是一軟,喃喃道:「竟然是如此嗎?他竟然也在派人尋找元熙?」

  少頃,靜依將貓兒腿上的帕子解下,看著染上了血跡的錦帕,靜依輕歎了一聲,「你快下去吧。我讓司畫給你上藥,你要乖乖的。千萬不要亂跑。」

  白虎這次沒有出聲,而是衝著靜依搖了幾下尾巴後,便轉身出去了。

  靜依想到此時,怕是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了。只能是自己出去找了,至少自己還有一樣別人沒有的本事,找到元熙的概率會更大一些。

  只是靜依還沒有出門,宮裡便有人送了消息出來,淑妃不見了!福壽宮內,什麼人也沒有少,就獨獨是淑妃不見了!皇上大怒,不過並未將此事聲張,因為皇上多年前 便下旨,淑妃身體不適,盡量不讓宮人們去打擾。如今皇后被軟禁,德妃又承了靜依的情,自然也是不會去找淑妃的麻煩。所以,此事在宮內,也只有皇上知道而 已。而福壽宮的宮人們,淑妃身旁的心腹,早就換成了元熙的人,自然是不會將此事洩露出去。至於一個在殿外伺候的人,哪裡會知道向來足不出戶的淑妃娘娘不見 了?

  靜依聽到這個消息,第一個聯想到的便是賢妃!因為前幾日元熙將那些密函交給自己看的時候,便已經知道了這個賢妃可不是個簡單的人物!賢妃的武功高強,會不會是她劫了淑妃呢?

  靜依想了想,賢妃的身世現在還是一個謎,暗閣中也只是查到了她的身世是假冒的,根本就不是什麼地方豪紳之女!在當年入宮之時,那豪紳不知出於何故,便將女兒給換了,讓現在的賢妃冒名頂替進了宮。可是她到底是什麼來歷,一直是查不出來!

  靜依此時想到當年皇后竟然是與苗疆的華妃一起聯手謀害麗妃,現在想想,她們之間是如何聯繫的呢?靜依的心思一動,「派人去查賢妃是何時入宮的?還有,再查當年麗妃是何時開始有了中毒的跡象的。」

  「是!」

  靜依的眉頭緊蹙,淑妃是元熙的養母,雖然說不上有多親,可是至少也曾對元熙多加照拂!而且自從這次回京後,她明顯是感覺到了淑妃對她們態度的不同!那眼神中的關切、關愛之情,似乎是濃了些。

  靜依不再多想,眼下找到元熙才最是要緊,「司畫,備車,我要出去。」

  很快,別院內便有一輛馬車,緩緩駛出,順著官道,一路向著隆昌寺行進。一路上,馬車的頂部似乎都是會聽到有鳥叫聲傳來,有的聽起來歡快,有的聽起悲傷,有的 叫聲尖銳刺耳,有的叫聲清麗婉轉!而馬車內的靜依,此時則是隨著那些鳥叫聲,而時而蹙眉,時而舒心。看得一旁的司畫,也是有些擔心,生怕王妃會因為王爺一 事,受了刺激,再影響到腹中的胎兒。

  一路行來,倒是極為順暢,因為幾日前發生的暗殺事件,這條路上常有官兵巡邏,而快到隆昌寺時,便看到有大批的官兵正駐守在那隆昌寺外約有一里之處,將這裡全數封鎖了。

  靜依掀了簾子,遠遠地看著眼前這一幕,眼神微閃,似乎事情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麼簡單呢。正當靜依透過馬車的小窗,查看外面的情況時,便見有一隻小麻雀飛了進來。

  那小麻雀一進來,便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就在空中不停地扑打著翅膀,似乎是很急切,又似乎是很興奮!

  靜依聽了,眉心微微舒展,伸手將自己頭上的黑髮拔下來了幾根,然後再並成一股,慢慢地在小麻雀的腿上繫了,不細看,倒是也看不出來。「小灰灰,乖,去找他,讓他看到你腿上的東西。」

  小麻雀又叫了幾聲,便撲扇著翅膀飛走了。

  靜依此時卻是吩咐道:「圍著這隆昌寺轉轉,仔細找找,看能不能發現什麼線索?」

  「是!」

  侍衛們開始慢慢散開,四下搜尋。而馬車則是停到了一邊兒。靜依將司畫和司語二人叫了過來,輕輕低語了幾句,司畫二人聽了,先是一個勁兒的搖頭,也什麼也不答應,可是後來看到王妃堅持的眼神,無奈,只好應了!

  靜依輕道:「我曾經答應過元熙,不會再以自己的性命為誘餌。所以,這一次,我也不會有事。他將五名血衛留在了我的身邊。另外,我身邊還有三名隱衛,全都是高手。不會有事的。」

  司畫和司語相視一眼,有些不放心道:「殿下,您確定要這麼做嗎?」

  「不這麼做,我們怎麼知道這幕後的黑手到底是誰?又怎麼知道他到底想幹什麼?」

  「可是。」司畫還欲再勸,卻被靜依出聲打斷了!「沒有可是!照我說的做!」

  「是。」

  沒過多久,馬車再次行進,又靠在了一邊兒後,侍衛們再度散開,尋找平王的下落。司畫和司語二人,此時也是下了馬車,將靜依扶了下來。

  「你們也去找找吧。這裡有這麼多的侍衛,我不會有事的。」說著,還衝著二人輕眨了眨眼。

  二人無奈,只好硬著頭皮,一步一步地漸漸地遠離了靜依。就在二人想著這麼做,到底該不該,王爺知道了,會不會重罰她們的時候,二人便聽一道黑影掠過,二人大 驚,飛身上前,可惜二人尚未到跟前,便被又冒出來的幾名黑衣人鬥在了一起!司畫二人被攔,其它侍衛們又已經分散,離王妃較遠,救人已是來不及了!

  待司畫和司語二人終於擺脫那幾名黑衣人的糾纏裡,便只見那黑衣人向東掠去的一道背影,而王妃,不見了!

  靜依被人用輕功帶著,似乎是走了很遠。靜依的眼底滑過了一抹暗光,快地幾乎是讓人看不見!

  晚上,一陣微風吹過,院中的花草被輕輕吹動,傳來了一陣若有若無的沙沙聲。皇宮內的一處燈火通明的宮殿裡,靜依正端坐在了圓桌前,臉上的表情平靜,不見喜怒,也不見驚慌之色,只是那樣靜靜地坐著。

  不一會兒,便聽到了大殿門被推開的聲音。

  「平王妃好定力!小小年紀便能有此定力,倒是讓我佩服。」

  靜依聞聲看去,竟然是賢妃!

  靜依的眼睛眨了眨,故作不解道:「賢妃娘娘?您為何要命人將我擄來?我與您無冤無仇,您這是為何?」

  「無冤無仇?呵呵!跟我無冤無仇的人多了!可是我若是想要他們的命,他們自然也得乖乖送上!」

  靜依的眼皮顫了顫,「娘娘這是何意?」

  「哼!蘇靜依,你是真不明白,還是裝不明白?我將你劫來此處,僅僅是為了來跟你聊天兒的?蘇靜依,平王已經死了,這一點,已經成了不爭的事實!你還想著等她來救你?」

  靜依的眉心一緊,「娘娘莫要亂說!他還活著!一定還活著!」

  「哼!從那麼高的崖上摔下去!還活著?誰信?蘇靜依,你不好奇,我為何將你劫來此處嗎?」

  「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母妃也是你劫走的?」

  「她?」賢妃的眼中閃過一抹輕視,「我劫她做什麼?一點兒利用價值也沒有!倒是你,對我來說,能將你送給主子,倒是還能讓自己立上一功。」

  「主子?你到底是什麼人?」

  「哼!我是什麼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今天怕是不能再活著離開這裡了!主子身邊兒的人都說你是紅顏禍水!說你會誤了主子的大事!如今看來,果然是不錯!蘇靜依,你的死期到了!」

  「你到底想幹什麼?」靜依一臉戒備道。

  賢妃居然是輕笑了幾聲,「你放心!我不會對你動手的!主子已然知道是我將你劫了來。我怎麼可能會對你下手?豈不是讓主子也懷疑我嗎?我會找個人好好地伺候你的。你放心,絕對是你的舊識!」

  靜依有些疑惑地看著她,見她竟只是有些得意地笑了幾聲後,便出了大殿。靜依四下裡看了看,知道這裡是皇宮沒錯,可是這裡究竟是哪處宮殿呢?

  還不待靜依有什麼眉目,便聽到大殿門,再次被打開。這一次出現的,居然是白敏兒!

  靜依有些意外地看著白敏兒,想起剛剛賢妃說的話,心中已是瞭然,輕笑道:「原來是白側妃!怎麼?白側妃是特地來見我的?」

  白側妃冷哼了一聲,「蘇靜依!要怪就怪你不該招惹表哥,如果不是因為你,表哥最在意的人應該就是我!當年如果不是你將計就計,成為明王正妃的也該是我!哼!時光輪流轉,蘇靜依,想不到你也有今日?今日你落在了我的心裡,我便也讓你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兒!」

  說完,白敏兒手中便多了一把匕首,一步步地向著靜依靠近。

  靜依臉上輕笑,心裡卻是在打著算盤,白敏兒和賢妃?如此說來,賢妃背後的主子是護國公府?不對!護國公府如今還有哪一位會如此有心計,將賢妃這步棋竟是布的如此精妙?

  白敏兒的眼中對靜依的恨意宛若是熊熊烈火一般,想著將靜依給吞噬,一寸一寸地將她的身體給化成灰燼!不過,相對於較為激動的白敏兒,靜依卻是顯得有些太過輕鬆了。

  「白側妃,如果我沒有記錯,這裡應該是皇宮吧?我倒是很想知道,你殺了我之後,預備怎麼處置我的屍體呢?」

  「哼!蘇靜依,你就等著下地獄吧!你的屍體?呵呵,你放心,我會命人將你的屍體送去猛獸園!到時候你怕是就會只剩下一堆白骨了!還有誰會認得你?」

  「你的心還真是狠!白側妃,我先前幫你得到了明王的寵愛,怎麼說也是算是對你有恩,你就是這樣回報於我的?」

  「嗯? 呸!你以為我是白癡?你不過就是為了利用我來對付那個秦素素罷了!如今秦素素死了,明王府裡再沒有誰能成為我的對手!即便是王爺要迎娶一位新的王妃進來, 也是要對我禮讓三分的!蘇靜依,你以為我會看不出你的心思?不就是想著利用我對付完了秦素素後,再利用我為你打探明王府的消息?我是明王的女人,怎麼可能 會真的幫著你來害她?你也太天真了吧?」

  「你說的不錯!可是你似乎是忘記了,我的手裡可是還有你的把柄呢!」靜依似是無意地向著那門邊兒看了看!

  白敏兒卻是不以為意地一笑,「只要我殺了你,你還有什麼證據可言?只要你死了,當初我與嬤嬤假裝痛哭流涕的事情,假裝小產之事,便再無人知道。我還有什麼可擔心的?」

  「話是這樣說沒錯。可是白敏兒,你確定你一定要殺我?」

  「哼!我確定的是不能再確定了!」說著,就像靜依撲去!靜依也不急,眼中卻是噙了冷冷地笑意,看著就要撲過來的白敏兒!

  砰!的一聲,白敏兒像斷了線的風箏一樣飄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牆上,然後再重重地摔在地上,撲地吐出了一口血,似乎是有些難以置信地看了眼前之人一眼,便斷了氣了!

  靜依轉頭看著一臉笑意的明王,「原來是明王殿下,多謝殿下出手相救了!」

  「依依,你我之間,定是要如此地客氣疏離嗎?」明王的眼中閃過一絲受傷。

  靜依冷笑道:「王爺,你我之間很熟悉嗎?說白了,我與你,應當是敵人吧?」

  「敵 人?」明王自嘲地笑了幾聲,「依依,我在你心中便是如此地不堪嗎?他李赫憑什麼就能得到你?憑什麼就能得到你的愛?我哪裡比他差了?我出身比他好!我是嫡 子,他是庶子!我的勢力比他雄厚,我有護國公府為依仗,他呢?他有什麼?你為什麼就不能睜開眼睛好好看看?難道除了他,你的眼裡便再看不見別人的一丁點兒 的好了嗎?」

  明王邊說,邊向靜依逼近。靜依暗叫不妙!這明王的情緒似是有些失控,她緩緩後退,「你冷靜點兒!這裡是皇宮,不是你的明王府!」

  「你說的對!這裡是皇宮!可是你別忘了,這裡是坤寧宮!是我母后的宮殿!你說我們在這裡,是不是最安全的地方?」

  「你這個瘋子!皇后隨時都有可能會過來!難道你就真的不怕?」

  「怕? 我為什麼要怕!依依,我對你的心思,一直就沒有變過!你可知道我現在最後悔的一件事是什麼?就是當年我為什麼沒有將你變成我的女人?那樣,你就只能是成為 我的女人!什麼成不成婚,有什麼關係?什麼李赫、晉王,讓他們統統地都去見鬼去吧!你可知道,我有多少次在夢裡夢到你被我抱在懷裡的樣子?依依,相信我。 除了我,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任何一個男子可以配得上你!」

  似乎是從他的話中得到了某種極為重要的信息,靜依的眼中閃過一抹驚訝,不過那道眼神閃的極快!快到讓人看不清,快到不過就是燭光一閃的剎那,便消失不見!

  「你?」靜依有些輕蔑道:「你憑什麼就說配得上我?你可知道我想要什麼?可知道我喜歡什麼?」靜依此時別無它法,想要求救,似乎是並不妥當,這裡到處都是皇后的人,根本不可能會理會自己的求救,只能是想辦法拖延了。

  明王笑道:「只要你肯成為我的女人!它日,我為帝,你為后!永不相負!」

  靜依心中一驚,明王能說出這番話,可想而知,他今晚定是不打算放過自己了。靜依心中恐慌,面上卻是強行壓制著,不敢露出分毫,眼神有些清冷,「明王,你別忘了,皇后和秦相還在宮裡,你就不怕你說的這番話被她們聽到?」

  明王冷笑一聲,「怕什麼?一個小小的秦相,本王還不至於離了他就過不了了!再者說了,過了今晚,你以為我還會是明王?」

  「你想要逼宮?」

  「哈哈!依依,你果然聰明!只要你乖乖的,本王自是不會虧待你。你放心!本王今日不會動你,你只要不踏出這坤寧宮,咱們一切便都是相安無事。事成之後,你便是本王的太子妃。若是你藉機想逃?」

  明王冷笑了一聲,「本王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你的暗衛,現在怕已是被本王的人攔在了宮外,她自己的性命都怕是保不住了。哪裡還有會心思來救你?」

  「明王好周密的計劃!」靜依冷哼了一聲。

  「依依,你與本王相識已有數年,難道本王對你的心思你竟是視若無睹?若是說以前,因為有李赫在,所以你才不屑於看我一眼!可是現在呢?李赫已經死了!他跌落懸崖,屍骨無存了!你為什麼就不能接受我呢?」

  「不!他沒死!他還活著!」靜依怒道。

  「活 著?若是他真的活著,為什麼不來找你?若是他真的活著,為什麼看到你被我禁錮在此,而不來救你?他的武功可以說是不弱!不,應該說是極高的!可是他為什麼 眼睜睜地看著你夜夜一個人流淚哭泣呢?他怎麼忍心?依依,你死心吧!李赫死了!明王死了!這世上再也沒有明王了!」

  「不!」靜依的眼裡泛出一層水霧,目光卻是極為清冷,「明王,我勸你慎言!現在就連皇上也並未下旨說是平王遇難了!你現在便是這樣肯定地想,不怕被皇上知道,治你的罪嗎?」

  「治我的罪?哈哈哈哈!」明王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一般,竟是仰天大笑!「依依,你向來聰穎,可是今天為何就想不明白呢?父皇現在怕是自身都難保了。怎麼可能還會有機會治我的罪?」

  靜依聽了,心中警鈴大作,「你要逼宮?」

  明王不再說話,只是雙眼極為深情地看著她,那黑的如同是沒有月亮的夜色一般的眸子,讓人看了心驚不已!靜依下意識地退後了一步,不敢再抬頭與他直視,低了頭,心中卻是百轉千回,想著要怎樣才能擺脫掉明王!

  明王上前走了兩步,在離靜依約有一米的地方停了下來,「依依,你一直躲著我,是因為怕我?」

  靜依聞言,靈機一動,低著頭,聲音有些怯懦道:「你,你別過來!你殺了白敏兒!你親手殺了你愛的人!」

  明王的眉心一緊,「依依,你聽我說!我是殺了白敏兒。可是她並不是我愛的人!我愛的人自始至終就只有你一個!你才是我心中的女神!我剛才不是說過了,今日大事一成,我為帝,你為后!今生永相負!依依,你信我!」說著又上前了一步。

  「你別過來!」靜依尖叫了一聲,突然抬起頭來,看著眼前的明王,有些畏懼道:「我不要做你的什麼皇后!我不要!你殺了白敏兒!你殺了她!」說著,她的身體竟是微微有些發抖,「早晚有一天,你也會殺了我!你也會殺了我的!」

  明王的眉心緊蹙,面上露出極度的悲傷,「不!依依,我永遠都不會傷害你的!我愛你。我想要疼你,寵你還來不及,怎麼會要殺你?哪怕是讓你斷一根頭髮,我都會覺得心疼!依依,別怕我。」

  靜依搖著頭,眼淚順著她的臉龐流下,「你走開!我的心裡好亂!你走開!走開!讓我一個人靜一靜!靜一靜!」

  明王看到靜依竟是雙臂環胸,緩緩地蹲下了身子,眼淚止不住地向下流!看到這樣的靜依,明王頓時是心疼不已!

  他 終是忍住了自己心裡想要上前一把將她擁入懷裡的衝動,「好!我走。我給你時間讓你好好想一想!靜一靜!」說著,明王便轉身往外走了兩步,不過快要到門口 時,便又停了下來,轉身道:「依依,你別想逃出這坤寧宮!只要你乖乖地在這裡等我,我自然是不會將你如何!我也不瞞你,這坤寧宮,已是被我布下了幾十名暗 衛。你可是要想清楚了!」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靜依在他走後,仍是保持著剛才的姿勢不變,心裡卻是 急速地想著該如何應對!剛剛明王說這裡布下了那麼多的暗衛,即便是司畫和司語趕過來,怕也是進不來的!而且怕是還會傷及性命!這可如何是好?靜依稍定了定 心神,想到自己的身邊還有幾名血衛,他們應該是也進了宮,只是不知道,他們現在距離自己有多遠?能不能看到自己的處境?

  靜依想著若是有元熙在,哪裡還需要她如此多慮!可是現在元熙卻是生死未明!雖然她堅信元熙還活著,可是自己的心裡仍是有些不確定!因為灰灰給自己帶來的消息,並不完全是好消息。

  靜依想到剛才明王的話,自己的心底一陣冰涼!逼宮嗎?那皇上和母妃他們豈不是就危險了?不對!母妃至今下落不明,說不定就是被他給擄了去!雖然那個賢妃不承認,可是不代表明王就沒有派別的人去做。

  怎麼辦?怎麼辦?靜依站起身來,在屋子裡來回地踱著步,想著辦法。自己一個人倒是還好,可是關鍵現在她的肚子裡還有元熙和她的孩子!她不能讓孩子出什麼意外!絕對不能!突然,她看到了一旁桌上的紅燭,不由得計上心來!

  靜依拿了一盞燈燭,到了床前的小几上,靜依知道這殿內定然是有暗衛的,只是不知道藏身在何處!她小心地鼓搗著,盡量地不發出一點兒聲響,然後離開那床前,又在桌上拿起了一盞燈燭。身形極為巧妙地將燈燭遮了一下,然後便慢慢地舉著燈燭到了門口。

  門口的兩名婢女道:「平王妃殿下,您還是請回去吧。王爺吩咐了,您不能踏出這座大殿。」

  「我只是想在院中走走也不成嗎?這樣吧,我便在這裡坐一坐便好,如何?」靜依說著,便將燈燭放在了台階上,自己也是席地而坐。雙手抱膝,似是十分地悲傷。

  那兩名宮婢一看她如此,也不好再加以阻攔,畢竟這位平王妃可不同於她們以前碰到過的其它女主子!這可是王爺心尖兒上的人,若是一個不小心惹惱了她,以後等她得了勢,自己怕是要吃不了兜著走了!想到這個,兩名宮婢便不一左一右地在靜依的身旁站了,不再說話。

  靜依的眼中閃過一道暗茫,斜眼看了一眼那燈燭,不一會兒,她便聞到了一股燒焦的味道,她的臉上微微露出了一絲笑容。那兩名婢女自然也是聞到了,剛想著大聲呼救,便身子一軟,躺在了地上。

  靜依轉過頭,看著身後的大殿裡已是一燃起了熊熊大火!她聽到砰砰地響了兩聲,應該是重物落地的聲音!想來應該就是潛在那房樑上的兩名暗衛!心裡暗道,晴天給她的東西,還真是有用呢!

  靜依四下一看,這裡異常的安靜,可是她知道在某個角落裡,定然是還有不少的暗衛在盯著她!只是不知道有沒有在暗中護著她的血衛!這些血衛與暗衛不同,不到性命攸關的時刻,他們是不會出手的,更加不會露面兒!

  靜依掃了一眼那燈燭,然後慢慢地下了台階,臉上裝出一幅極為害怕的表情,然後便往院門口跑去!

  剛跑了幾步,靜依的身前身後便出現了約有十幾名暗衛,「平王妃,請您跟我們走。」

  靜依一臉警戒地問道:「你們是誰?我為什麼要跟你們走?」說著,指著那燃起了熊熊大火的大殿道:「那裡已經著火了,難道你們還要我再進去送死嗎?」

  「當然不!您是尊貴的王妃,自然是不能再回去,屬下等自是會帶您去一個安全的地方!」一名黑衣人說完,便上前伸手要抓靜依。

  靜依怒喝一下,「放肆!你是平王妃!你們是什麼人?竟然敢如此地大膽!」

  那黑衣人被她突然的一聲大喝,似是嚇到了,手便僵在了空中。而其它幾名黑人驚覺到了不對,想要出手制止靜依,卻是發現渾身都使不上力了!

  靜依見此,拔腿便往外跑,眼看就要到門口了!

  「嗖!」地一聲,一把飛刀便釘在了木門上!

  靜依嚇的一動不動,她急促的呼吸著,她雖然不會武功,可是也感覺出了對方的身手定然是極好!而且還很聰明,已然是猜到了自己的身上有迷藥之類的東西,所以並不近身,只是以此來恐嚇於她!

  「你是誰?」靜依問了一聲,然後猛地轉過身來。

  可是讓她失望了,什麼人也沒有!空空如也!

  靜依知道那個人定然就是隱藏在某一個地方,如果自己再外走一步,也許他便會出身!應該不至於要自己的命,可是受些傷卻是在所難免了!

  靜依有些艱難地吞了口口水,怎麼辦?要不要再試試?靜依不確定在暗處的還有幾人,自己若是真的踏出了這座大門,會不會能遇到司畫她們!

  想了又想,靜依決定冒一次險,她毅然決然地轉了身,然而並沒有急著走,而是在原地站了有一會兒,自己做了幾個深呼吸,調整了一個狀態後,才突然拔腿便跑!

  就在她抬腳往外跑的那一瞬間,自院中的一棵樹上,便發出了一道寒光!

  是一把飛刀!

  那飛刀竟是直直地衝著靜依的腳踝處射去!

  眼看那飛刀便要射中靜依,千鈞一髮之際!自靜依的左前方也是發出了一道寒光!

  只聽叮噹一聲!

  是兵器相撞的聲音!

  靜依不敢回頭,仍是直直地往前跑,終於到了門口,她艱難地打開了門栓,「吱!」門開了!

  靜依喜出望外,可是當門完全打開,她看著眼前的景象時,那剛剛露出的一丁點兒笑容,便僵在了臉上!

  站在門外的,是一隊精兵!看他們的穿著,應該是西山大營的!

  而最讓靜依感覺到絕望的,則是眼前站著的這個男人!不是別人,正是去而復返的明王!

  「你怎麼會在這兒?你不是說,要逼宮!」好半天,靜依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明王的面色陰沉,眸子裡發出一種近似於餓狼一樣的光茫!「依依,你以為我上過你一次當,還會再上第二次?你也太小看本王了!本來本王還在想著,只要你沒有逃跑的意思,本王定是會厚待於你。可是想不到,你竟然是再一次讓本王失望了!」

  「明王,我是平王妃,是你的弟妹!你難道就怕被天下人所恥笑嗎?」這一次,靜依似乎是再次確認了某個重要信息,確定她先前的判斷是沒有錯的!

  「恥笑?他們為何要恥笑?我與你是才子佳人,天作之合!是平王中間橫插一槓,咱們才未能結下姻緣!成王敗寇!本王是勝者,這史書自然是由著本王來寫!你以為天下百姓們會知道什麼?不過就是一群愚笨之人!」

  「你怎麼能?」靜依的雙眼裡露出不可思議地眼神,「你這麼做,與禽獸何異?」

  明王的臉色更加地陰沉了,「依依,不要再試著激怒我!剛才你在殿中故作姿態,我就知道你打了什麼主意!我現在這麼做,也不過就是要你死心而已!」

  靜依此時已然是被明王給氣的快要瘋掉了!「是你!是你派人刺殺元熙的,對不對?」

  「不錯!正是本王!怎麼?你現在相信他已經是不可能再活在世上了?」

  「不!他一定還活著!就憑你,還不配殺他!」

  明王此時已是怒火中燒!雙拳緊握,面色鐵青!「蘇靜依,你不要以為我不敢殺你,你就可以在我面前為所欲為!告訴你,若是你再試著激怒我,待我大事一成,我便殺光你平南候府的人!對了,還有平王府!所有的人,本王一個都不會放過!」

  靜依一邊搖著頭,一邊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他,「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即便是你想要那個位置,為何一定要與我為難?李煜,算是我求你了不成嗎?放我走!」

  「不可能!」明王想也不想,便直接拒絕了。

  靜依看著眼前的這些精兵,再看看明王一臉的堅決,知道這次自己是無論如何也逃不出去了!絕望!從未有過的絕望!靜依的眼裡噙滿了淚水,可是她卻是強忍著不讓眼淚自眼中滑落出來。

  靜依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了兵器的碰撞聲!事實上,就在那道寒光閃過後,她的身後便響起了打鬥聲,只不過她因為震驚於明王的突然出現,所以並未注意到!現在神智清醒了,自然也就聽到了。

  靜依回過頭,看著有幾名黑衣人纏鬥在一起,因為都著了黑色,又是晚上,所以靜依分不出到底誰才是明王的人,誰又是來救她的人!

  「別看了!他逃不掉的!」明王涼涼的聲音傳來。

  靜依看到這個,突然又燃起了希望!也許元熙的傷勢並不重,是他來救自己了!對,就是這樣!靜依越想越覺得這種可能性越大,越想越覺得自己還有逃出去的可能!

  靜依想了想,沒有往門外走,而是轉身向著正在纏鬥的幾名黑衣人跑去。

  明王一愣,高聲喊道:「小心!別傷到依依!」

  幾名黑衣人的手形一頓,另一名黑衣人則是飄身在了靜依的身前。就是這一瞬間的空當,那黑衣人伸手攬住了靜依的腰,騰空而起!躍上了一棵大樹。

  「快!攔住他!」

  這一切也不過就是眨眼之間的事!靜依甚至都沒弄明白,自己怎麼會被這黑衣人給帶到了樹上!底下的黑衣人快速地追了過來,就在靜依被黑衣人抱起的那一霎那,靜 依自懷中扔出了一顆迷煙彈,霎時,那地上便是一片濃霧,嗆的人們睜不開眼睛,而且還一個勁兒地咳嗽,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黑衣人看向靜依的眼中閃過一抹讚賞之色,飛速地離開了坤寧宮!行至御花園,黑衣人換下了衣服,竟然是晴天!

  「晴天?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是回苗疆了嗎?」

  「那不過就是一個假象,做給別人看的!你沒事吧?」

  靜依搖了搖頭,「現在怎麼辦?明王不會這麼快就死心的!咱們現在能躲到哪兒去?還有,你一個人進的宮嗎?」

  「怎麼可能?我的血衛一直在暗處,剛才若不是你出身扔出了我給你的迷藥彈,怕是他們就會出來了。」

  「那現在怎麼辦?皇上知道你沒有回苗疆嗎?」

  「自然知道。這都是皇上的意思!」

  「什麼?」

  「走吧,我帶你去見一個人。」

  晴天將外面套的夜行衣除去,裡面竟是穿了一套宮庭侍衛的衣服,二人一路上躲躲藏藏,很快竟是到了勤政殿!

  二人閃身進去後,便見晴天將裡面的人都迷暈了,然後在龍床邊上撥弄了一下那暗閣裡的一個機關,便見閃出了一條密道。靜依驚的幾乎是說不出話來了!

  「你怎麼知道這裡有機關?」

  「李赫告訴我的。」

  「元熙?他的傷勢如何?要不要緊?」靜依一把抓住晴天的衣袖問道。

  晴天看了她一眼,「走吧!等進去了,你就知道了。」

  二人一前一後進入了密道,下了台階,這地下竟然是一間秘室。秘室內也不過就是一張床,一張桌子。而床上有一男子正盤膝而坐,正是靜依苦苦尋找的元熙!

  「元熙!」靜依那有些輕柔、甜蜜、驚喜的聲音傳入了床上人的耳中。

  元熙睜開眼睛,看著眼前的人,唇形微微上揚,眼睛也帶了笑意,「依依!」

  不過一聲輕喚,可是聽在靜依的耳中,卻像是隔了一個世紀一般!她哭著笑了!明明是笑的樣子,可是眼淚卻是控制不住地往下掉!靜依又微微張了張嘴,可是卻是什麼也說不出來!

  晴天看著二人的模樣,微歎了口氣,背對著二人,輕道:「李赫,人我給你帶來了,你們長話短說吧!咱們的時間緊迫。要想個法子盡快離開這裡,去通知皇上明王的陰謀。否則,只怕是到了明早,整個京城都會是血紅色的了。」

  元熙這才回過神來,慢慢地起身,下了床,走到靜依身邊,大手撫上了她的臉,輕道:「你瘦了!我好不容易才給你養上去的肉,又沒了!看來,我還得重新給你養回去才行。」

  靜依看著元熙有些蒼白的臉,再看到他的左肩上微微滲出了絲血色,「你受傷了?」

  「沒事!一點兒皮外傷。讓你擔心了,是我不好!我沒能去找你,讓你安心,是我不好!」

  靜 依搖搖頭,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一個勁兒地往下掉,「不!只要你好好的就好!只要你還在我身邊就好!你藏起來是對的!只有這樣,我才能更加地傷心難 過,才會讓明王派在暗處的人相信你是真的死了!若是你真的回平王府,怕是就真的躲不過去了!明王瘋了!他會真的殺了你的!」

  「我知道,我都知道。沒事了!相信我,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晴天輕咳了兩聲,「現在怎麼辦?皇上還在御書房,而福壽宮的淑妃也失蹤了。咱們得想個法子接近皇上才行!」

  「怎麼接近?現在宮裡到處都是明王和皇后的人。他們是不會輕易放棄尋找我們的。」靜依道。

  「能不能再想想別的辦法?」晴天問道。

  元熙此時也是一籌莫展,「咱們暗中的力量現在太少,不足以與大批的侍衛相抗衡!我的墨衛雖然已經成功地潛入京城,可是要進宮,怕是不那麼容易!」

  三人一時間愁眉深鎖,有些無可奈何了!

  「咚咚!」一道清脆的聲音傳來。

  元熙一驚,急忙將靜依護在了懷裡,「什麼聲音?」小聲道。

  晴天搖了搖頭,二人同時看向了那秘室的一處牆壁。「咚咚!」又是兩聲輕響,三人互看了一眼,警惕地看著那面牆壁,突然,那面牆壁竟然是動了!翻轉了九十度!

  晴天和元熙都是抽出了劍,只見杜海竟然是從裡面走了出來,「王爺,王妃,王子,請隨老奴來吧。皇上已是等候多時了。」

  三人面面相覷,他說皇上已經是等候多時了?太離譜了吧?

  三人稍一猶豫,隨後還是跟上了杜海,畢竟杜海是皇上身邊兒的老人兒了,可以說是皇上最信得過的人了!

  幾經周折,幾人又到了一處死角,見杜海在一塊兒看起來與其它的磚面無異的磚上面用力地摁了一下,那面牆壁竟然是再次打開了。

  三人吃驚之色,溢於言表!仍是不動聲色地跟了杜海進去!這一進去,才發現,這裡竟然是一處地下宮殿!這裡的龍床、帷幄、桌案、茶具等等,無一不是精品!甚至是比皇后的坤寧宮裡的東西還要好上百倍!這簡直就是奢華無比的秘密宮殿!

  杜海待三人進去後,便轉身進了一處小門兒內,走前說道:「幾位在此稍候,皇上一會兒便來。」

  三人一時弄不明白了!這皇宮裡何時竟是還有一座如此奢華的地下宮殿?這裡與外面不同!現在正是七月,外面正是炎熱酷暑,可是這裡卻是陰涼的很!

  三人四處查看了一下,靜依看到了一個妝台,上前仔細看過後,輕道:「看來,這裡是皇上與他心愛之人秘密約會之地!這妝台上一塵不染,定是每日打掃,這妝奩裡的首飾雖然不多,卻是件件精品!價值連城!元熙,看來,你父皇還是很會享受的!」

  元熙輕嗤一聲,「會享受又如何?他是一國之君,誰能說他不對!看他將這裡弄的如此隱秘,想來,他對於明王和皇后意欲逼宮一事,也是有所察覺了!」

  「不錯!皇上雖然有時對你冷酷無情,可是他並不昏庸!李赫,當今皇上,還是功績卓著的!」

  元熙不再吭聲,只是四處張望著。突然眼神一緊,「有人來了!咱們先躲一躲吧。」

  三人避於那帷幄之後,一陣腳步聲傳來,聽起來,應該是兩個人!

  「你怎麼樣了?怎麼會突然就身體不適了?不是幾年前便好了嗎?」

  三人一驚,面面相覷,這聲音,明明是皇上的聲音,可是現在聽上去卻是溫柔似水!哪裡還有一絲威嚴皇上的架勢,分明就是一個好好夫君!

  一名女子的聲音傳來,「臣妾也不知是怎麼了。許是這兩日太過憂心了吧。皇上,您確定他沒事?」

  皇上歎了一口氣道:「朕都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他沒事,活的好好兒的!不過就是受了些許的皮外傷罷了!你如此擔心做什麼?」

  三人再是一驚!這女子的聲音分明就是淑妃呀!雖然現在聽起來聲音清麗,不似在福壽宮時那般的柔弱無力,可是這音色卻是絕對不會錯的!定然就是她!

  「你說什麼?他受傷了?可是你昨天可不是這麼說的!你不是說他好好的,沒有什麼危險嗎?可是怎麼又受了傷?傷在哪裡了?傷的重不重?要不要緊?有沒有性命之憂呀?」

  淑妃的聲音急切緊張,竟是一著急,咳嗽了起來!

  皇上輕輕地為她拍著背,順著氣,輕聲哄道:「他沒事!你先別急!朕的兒子,哪那麼容易就會死?這此年,朕派了那麼多人,雖然不是真的想要他的命,可是哪一次,不是他把朕的人給打的落花流水?朕為了他,犧牲了多少的高手?怎麼不見你心疼朕,總是心疼那個小子?」

  淑妃白了他一眼,「這能一樣嗎?他是我的兒子,我不心疼他,誰心疼他?有你這樣一個冷血的父親,也不知他到底是幸還是不幸!」

  淑妃歎了一口氣,又道:「皇上,他到現在還不知道事情的真相,若是知道了,也不知他會不會原諒你!這麼些年來,你如此對他,我在一旁看的清楚,他對你是失望至極!不再對你抱有半分的幻想了!」

  皇上的身形一頓,「杜海怎麼還不回來?不是派他去接人了嗎?」

  正說著,杜海便自另一扇門裡出來了,看到皇上緊忙行了禮。

  「人呢?怎麼就你一人?」

  杜海一愣,「皇上,奴才已經接來了。不止是王爺和王妃,還有晴天王子呢!」

  皇上和淑妃一愣,四查看著,杜海也是四處找著,這時,便看到帷幄一動,三人自帷幄之後,走了出來。

  元熙的臉上震驚之色甚濃,彷彿是聽到了太陽從西邊兒出來的消息一般,兩眼直直地盯著皇上的臉上瞧!皇上被他瞧的有些不自在,輕咳了一聲,對著杜海道:「杜海,賜座。」

  「是!」

  「坐吧。朕知道你的心裡有很多疑問,你想問什麼,便直接問吧!今日,朕便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你!再不瞞你了。」

  元熙並沒有坐下,仍是站的直直的,身旁的靜依看他有些一時難以接受,便輕握了他的手,以示安慰。

  元熙感覺到手心傳來的溫度,扭頭看了靜依一眼,微微扯動了一下嘴角,那樣子,卻是比哭還難看!隨即,他便用力地攥住了靜依的手,緊緊地握著,似是只有這樣,才能讓自己站的更直,心裡也更加地清明!

  「我到底是誰?」

  第一次,元熙面對皇上,並未用卑謙的自稱,對皇上,也未用敬語。他的面色平靜,眉心處卻是有些緊張!

  皇上看著元熙的臉龐,輕輕地歎了一口氣,「赫兒,你現在好好地看看你的母妃,看看她與平時有何不同?」

  元熙轉頭看向淑妃,三人自帷幄後出來後,一直是將注意力都放在了皇上的身上,因為皇上的那番話說的的確是讓人太過驚異了!雖然是沒有直言姓名,可是大家都已是猜到,這說的,應該就是元熙了!

  三人齊齊地看向了淑妃,只見此時的淑妃,哪裡還有在福壽宮裡的病弱之態?她的膚色白晰,皮膚光滑細膩,根本就不像是一個近四十歲的婦人!再看她的眉眼處與以 前也似是不同!此時的淑妃眉眼處看起來玲瓏有神!眼睛似是更大了些,也更加地靈動了些!還有那臉形,似也是有些不同,更加地像御書房內的那幅麗妃的畫像 了!

  晴天此時似是明白了什麼,驚叫了一聲,「姑姑!」

  淑妃眼角含淚,輕輕地應道:「誒!晴天!你父王還好嗎?」

  轟地一下!元熙感覺到自己的腦袋像是被人炸開了一般,不由得倒退了半步!身子微晃!幸虧是旁邊有靜依扶著,否則,只怕是就要站不住了!

  「你叫她什麼?」元熙看向晴天。

  晴天此時也是雙眼濕潤了,「我叫她姑姑!她是我素未謀面的姑姑!我唯一的姑姑!」

  元熙有些呆愣地看向了淑妃,「你是麗妃?你沒死?」

  這個消息比剛才皇上說的那番話還要具有爆炸性!這簡直就是石破天驚!麗妃竟然還活著?而且還以淑妃的身份在這宮裡一直是陪伴著皇上?最讓人不可思議的是,她居然還收養了自己?這是什麼情況?

  靜依一時也是有些接受不了!腦子轉不過彎來了。「皇上,您說她是麗妃?」

  皇上點了點頭,「她的確就是麗妃!你們坐下吧。當年之事,朕細細說與你們聽就是!」

  靜依扶著元熙坐下,晴天也是並肩和元熙一起坐了。三人等著皇上講述當年到底是發生了什麼。皇上和淑妃並排坐到了榻上,溫柔地拉起了淑妃的手,緩緩道來。

  「當年,我還只是一個親王,雖是嫡出,卻不怎麼得父皇寵愛,只知道父皇偏寵安王,偏寵安王的母妃,陳妃!母后深知我的身份使然,無論我想不想成為太子,都會成 為別人的眼中釘!我是父皇唯一的嫡出皇子,是最為妨礙安王成為太子的一個障礙。陳妃數次在父皇的耳邊詆毀於我。一次,我實在是忍無可忍,便負氣出走!」

  皇上歎了一口氣,「當時,我已經是在母后的安排下,娶了皇后和德妃。可是她二人自進府後,便鬥來鬥去,讓我得不到片刻的安寧!朝堂之事讓人煩心,母后與陳妃間的明爭暗鬥也讓我煩心,回到王府,卻更是煩心!我負氣離了王府,一路上遊山玩水,便到了江南。」

  皇 上的眼神變得溫柔,他深情地看了淑妃一眼,笑了笑,「在那裡,我遇到了我這輩子都不能錯過的女子,便是阿麗!她的本名叫古麗,是苗疆王的小公主。當然了, 初識時,我並不知道她的這個身份。她當時在江南為一些百姓義診,我便每日都到她對面的一座茶棚裡去看她給人診脈看病。直到有一日,我再到那兒去時,竟是發 現她不見了。」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她是自己一個人偷偷溜出來的。先祖曾訂下規矩,苗人世世代代無詔不得私自離開苗疆,否則,將以叛亂罪論處!當時的阿麗才十五歲,天真無 邪,活潑可愛,似乎是並不知道她這麼做的後果會有多麼糟糕!她的父王寵愛她,便悄悄地派了人四處尋她。終於在江南找到了她的蹤跡。可是她並不想跟那些人回 去,所以便一直想辦法逃開!後來,我順著蛛絲馬跡,終於在他們即將離開江南境內時,找到了她們。」

  淑妃笑了笑,一臉的甜蜜,「那 個時候,我正試圖再次逃離他們。便撒謊說他們都是我的仇家,想要將我抓回去,給一個六十歲的老頭子做小妾。誰知他竟信了!然後派了他身邊的人出手助我!我 的族人看出他的身份不低。不敢戀戰,便匆匆退了,然後派人回苗疆稟報我的父王。就這樣,我與他一起在江南快樂地四處遊蕩著!我們在山裡露宿過,在民宅借宿 過,也在一些奢華的客棧落過腳。」

  「可惜了!這種好日子沒過多久,便被她的族人再次找上了。我告訴他們我要娶她!雖然不能給她正 妻之位,可是我一定會給她所有正妻的待遇,只除了那個名分!可是她的族人不依。強行要將她帶走。我自然是不肯的!可是他們使出了盅術,我和一眾侍衛都被迷 暈了,再想來時,阿麗便不見了!」

  「那個時候我就在想,如果父王真的要逼我成婚,我便真的以死明志!」淑妃淡淡一笑,那一抹笑,像極了夏日的清蓮,淡淡清華,濃濃香郁!這樣的淑妃,還是靜依等人第一次看到!這樣的笑容,有一絲俏皮,有一絲高貴,有一絲無奈,還有一絲的懷念!

  「她走以後,我身邊的人才告訴我,根據他們所使用的武器及後來的盅毒,斷定他們是苗人!而且看他們如此緊張阿麗。再加上阿麗當時雖然穿著普通,卻是一舉手一投足,都是透著無盡的貴氣!所以他們一致斷定,阿麗應該是苗人中的貴族!」

  二 人相互望了一眼,淑妃道:「我沒想到,我回去後,便被父王給關了起來。他雖然生氣,可是想到我死去的母后,便再也硬不下心腸,再加上哥哥在一旁一直是為我 求情。終於,父王答應不會逼我成婚,給我一些時間,我的駙馬,也由我自己來選。這對我而言,無異於寒冷的冬日,射進來了一縷陽光!我自然是高興壞了!可是 高興之餘,我才想起,我甚至是不知道你們父皇的真正名字!不知道他是做什麼的!只知道他家住京城,已經有了妻室!」

  淑妃的眼睛變 得有些黯淡,「哥哥每日勸我,要我死了這條心。說他再也不會與我相遇了!他不知道我是苗人,我不知道他出身何處?這樣的兩個人,如何相愛?如何廝守?特別 是當哥哥知道他已經有了妻室,心中更是盛怒!他認為你們的父皇配不上我!我是苗疆的公主,怎麼能嫁與人為妾?這是在褻瀆苗疆的王室!漸漸地,我也死了心。 哥哥經常帶我出去騎馬、打獵,想方設法的讓我開心,讓我認識更多優秀的苗家兒郎,可是我的心卻是無論如何也無法悸動。」

  淑妃的臉上已是蒙上了一層淡淡地哀傷!皇上輕拍了拍她的手,勸道:「好了!別難過了。咱們後來不是在一起了嗎?我現在不也是陪在你身邊嗎?」

  淑妃抬頭衝著皇上溫柔地一笑,那一瞬間,靜依似乎便想明白了,為什麼皇上當年會那麼寵愛麗妃?不僅僅只是因為美貌!還有她微笑時的那種恬靜!那種讓人感覺到莫名的安寧的神秘力量!

  皇 上轉頭看向元熙,繼續道:「後來,我便回京,父皇病皇,安王也不在京中。父皇病重之際,也終於是想明白了,安王為人太過暴戾,不適宜為君!所以立下詔書, 立我為太子。不成想,安王竟然是拒不回京,坐地為王!安王之亂,便也就暴發了!安王之亂後,再加上其它的一些勢力,也有了抬頭的趨勢。於是我便重用了楊 碩!」

  「鎮西大將軍?也就是說,那個時候,您便想到了,要讓皇后和德妃,護國公府和楊府相互制衡?」靜依問道。

  「不錯!在我回京後,一直到安王之亂平定,這幾年內,我一直沒有停止過尋找阿麗!直到後來我派到苗疆的使者,恰巧便是當年我的一位親信,他看到了苗疆的古麗公主!他便是當年和我一起去江南的一群人中的一個。他認出了阿麗,阿麗也認出了他。然後他便傳了消息給我,將事情說了清楚。那個時候,阿麗仍是未嫁之身,仍是在等著我。」

  皇上的眼裡的情意,再濃了幾分,他面帶笑容道:「當時我收到這個消息,簡直就是欣喜若狂!我沒有想到我竟然是真的找到了古麗!這太讓人意外了!我寫了一封密詔,命人帶去了苗疆,親手交給了苗疆王。苗疆王這才知道,原來我就是阿麗口中的那名漢人!」

  「後來,經過我們的精心設計,讓阿麗在苗疆假死,苗疆王也發出了古麗公主身染惡疾,不治而亡的消息。然後她隨著我的那名臣子一起回京,最終,由那名臣子為她精心安排了一個身份,順利地進宮,成為了我的麗妃!」

  靜依的眼神微閃,若有所思地看向了皇上,「這樣秘密重大的事情!那名臣子,應該是皇上最為信任的人吧?」

  「哈哈!依依果然聰明!不錯!你可是猜到是誰了?」

  「其實也不是特別難猜,只不過,我很奇怪,這件事情,苗疆王居然會同意?他就不擔心萬一公主的身份被揭穿,等待著他的不僅僅是公主的殞落,甚至有可能牽連整個苗疆嗎?」

  「問 的好!他一開始自然是不會同意的!畢竟先祖的遣詔,天下人皆知。無人可以違抗!可是別忘了,朕當時已經是皇帝了!只要朕要保她,自然便能保得住!苗疆王也 擔心會有人利用些事,大做文章。所以,朕又給了苗疆王一件信物和一道秘旨。苗疆王室中人,只要攜帶此物,可隨意進出京城。如此一來,也等於是變相地給了他 們苗疆王室一個絕無僅有的特權!再加上阿麗當時也是非我不嫁!她的哥哥拗不過她,也在暗處幫忙,最終才得以促成了此事!」

  元熙此時仍是有些呆呆地,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自己的養母,怎麼就成了麗妃了?那自己又是誰?他有些狐疑地看向了皇上,自然是希望皇上盡快地解釋清楚。

  皇上與他對視一眼,也看出了他的疑惑。「你是朕的兒子,是朕與阿麗唯一的兒子!」

  元熙的腦子裡只覺得轟地一聲,似乎是有什麼東西在裡面炸開了!許久,耳邊就只有一句話在迴響著,你是朕與阿麗唯一的兒子!天哪!以前自己雖然是有些懷疑,可是今天聽到皇上親口說出來,便覺得是異常地諷刺,難以接受!

  元熙的眼睛有些濕潤,啞了嗓子問道:「我是你們的親生兒子?」

  淑妃點了點頭,「沒錯!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總共不會超過五個!我與你父皇,我苗疆的大哥,還有杜海。如今再就是你們幾人了。」

  元熙聽了竟是有些接受不了一般,向後退了半步,「怎麼會這樣?這!這太匪夷所思了!我不過是一個罪妃的兒子,怎麼會成了麗妃的親生兒子?而且我一直以為死了的人,竟然還好端端地活在世上?而我還每日喚她一聲母妃?」

  皇上長歎了一聲,看到淑妃的眼淚早已是巴嗒巴嗒地掉了下來,有些心疼道:「你最近的身體也不是很好。快別難過了。萬一再病的重了,又要多吃一陣子的苦藥了。」

  靜依看著元熙太過震驚的表情,她自己也是一時難以消化這樣一個詭異的信息!這太意外了!人人都以為死了的麗妃竟然還活著?而且還是以一個容貌與麗妃相似的妃子的身份而活著!

  「皇上,這母妃的臉,平日裡是戴了面具易容?還是內服了易容盅?」靜依問道。

  「她 有時會服用易容丹,有時會用面具!」皇上歎了一口氣道:「赫兒!父皇知道對不起你!你自一出生,朕便命杜海通過秘道將你和賢王二人換了過來。不為別的,只 因為你是麗妃的兒子!當時,麗妃的情況十分危急,朕為了預防萬一,所以便將你們二人調換了過來。事實上,你才是五皇子,賢王則是六皇子!」

  靜依此時已經是聽明白了,「父皇,您的意思是說,在麗妃生產前,您便已經知道了她的身體被人下了毒?」

  「不錯。 後來,朕秘密宣了賀道子進宮,一直是由他在暗中為阿麗調理身體,只不過,阿麗中的毒太深,朕和賀道子都擔心阿麗挺不過去,便想了一個假死的法子。這樣一 來,阿麗便可以被以下葬的名義,運出宮去。朕命暗衛在暗中將阿麗給偷了出來,送到了城外的一個秘密的別莊裡。賀道子便等在了那裡。」

  「阿麗因為身體中毒太深,又堅持要生下你,消耗了太多的精力和體力,生下你之後,她幾乎就是真的去掉了半條多命!別人做月子便能緩過來。可是她足足調養了半年,才能下床走路。又調養了半年,才能和正常人無異。只是自此便落下了病根兒,不能再生育了。」

  元熙有些呆呆地看向了一旁的淑妃,眼前的淑妃貌美過人,氣質出眾,與以前的淑妃,根本就是判若兩人!元熙一時似是有些難接受,喃喃道:「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我竟然是麗妃的孩子?我的親生母親竟然還活在世上?這太離譜了!」

  靜依輕輕扶了元熙,「你先坐一下吧。我知道你一時怕是難以接受。這件事情,的確是來的太過突然!不過,元熙,你的母親還活著,你應該高興才是呀!」

  皇上歎了一口氣道:「阿麗一年後調理好身體後,便一直放心不下你。可是我擔心她若是再出現,會在京中引起軒然大波,甚至是會害你也丟了性命!思慮再三,我與阿麗商議,她稍稍易容,以一個容貌酷似麗妃的身份進宮!如此一來,至少可以日日見到你了。」

  「我不明白!為何你們要這樣對我?如果說你們不知道我是你們的親生兒子,我倒是還能理解。可是你們明明知道我的身份為何還要如此?你們的心竟然是如此冷血?你們對我太狠了吧?」元熙的話裡似乎是抱怨多過譴責。

  靜 依勸道:「別這樣,元熙。這樣對你,怕是他們也不想的!或者說,這樣對你,心裡最不好受的,就是他們了。畢竟他們是你的親生父母,哪裡會不心疼自己的兒 子?只是我倒是能理解父皇的心思。一來是為了保全你!他越是對你冷淡、甚至是厭惡,你便越安全!就像是以前的麗妃和現在的淑妃,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父 皇,是愛你太深,所以才會想盡一切辦法護你周全!他的心裡,必然是最為難過的。」

  一旁的杜海也是附和道:「是呀,王爺。皇上常常在苛責了你,還有在暗中看到你被人欺負時,偷偷抹淚兒呢!你明明應該是皇上最為疼愛的兒子,可是皇上卻是只能用這樣的方法來保全你。皇上的心裡,也是不好過呀!」

  元熙苦笑了一聲,「這麼說來,當年你將我寄養在你名下,也是被你們計劃好了的?」

  淑 妃擦了擦淚,輕道:「不錯!當年,我本來還在發愁如何將你收到我的名下,才不會讓人起疑,而且也不會給你帶來災禍。不想後來皇后竟是介入了進來,她以為讓 我收養了你,便會漸漸地失了皇上的心。我與皇上一商議,便決定將計就計,如此一來,我既能聽你光明正大的叫我一聲母妃,還能正好借此機會,失了皇上的寵, 讓宮裡的人對我不再有所不滿。而後來,我便時常與你父皇在這地下的宮殿相會。有時,我也會通過秘道,到御書房來和你父皇見面。」

  「朕為了讓你在逆境中平安長大,而且還要學會一身的本事,所以屢次派了人來刺殺你。你現在可以細想想,有哪一次,他們是真的得了手?當然,這裡頭也不全是朕派的。也有皇后派的。最近這一次,則是明王的手筆吧!」

  元熙冷笑一聲,猛然起身,有些冷然道:「本事?這麼說來,司航也是你刻意派到我身邊的吧?」

  「不 錯!」皇上說到這兒,竟然是苦笑了一聲,「我本來以為自己做的天衣無縫,沒想到,很快就被你識破了。在你將司航也帶去了北疆後,沒想到,你竟然是極少再讓 司航參與到你的一些隱秘勢力中!以至於後來你在封城中所秘密籌建的勢力,他是知之甚少!想來,你早已是開始懷疑他了。」

  「我的確是很想著有人能在我最困難的時候,能站出來挺身護我!教我本事! 可是我不傻,在宮裡人人對我唯恐避之而不及時,偏偏跳出來一個司航來護我!而且這個司航偏偏還有著一身頂尖的武功!在我將他的功夫學的差不多的時候,我便 起了疑心。這樣好的侍衛,整個皇宮裡不會超過五個!怎麼自己就那麼幸運,竟然是給碰上了一個呢?只不過,我倒是沒有猜出你是這幕後主使,我曾一度以為是母 妃在生前為我留下的保護傘,後來隨著岳王的出現,我便一直以為是岳王安排的。沒想到,竟然是與我所想的,差之甚遠!」

  皇上苦笑了 一下,「你認岳王為義父之事,朕知道。只不過,他對於當年之事,並不清楚,所以他並不知道你是麗妃的兒子。而且,他會看上你,選擇支持你,這一點也是朕所 始料未及的!朕的確是想過要如何在暗中為你拉攏勢力,可是岳王這個人,向來是心高氣傲的很!能讓他折服,你倒是讓朕大為意外!不止是他,竟然連他的那個寶 貝兒子也不惜到了封城去幫你。看來,你還是很懂得帝王之道的!」

  元熙自然明白他說的是用人之道,不過也不理會這個,又問道:「那我手中的勢力你都是一清二楚了?」

  皇上搖搖頭,「我只是知道司航協助你創建了暗閣,但是這暗閣現在到底發展成了什麼樣兒,我也不太清楚了。因為司航已經被你給聰明地,不著痕跡地放到了明處!從他那裡我再得不到多少關於你暗中勢力的消息了。」

  「那華陽山的五千精兵是怎麼回事?」此時出聲的,是靜依。

  皇上苦笑了一下,「你果然是個聰明的。你一直懷疑是朕吧?」

  「是! 這個念頭,很早在兒臣的心裡便有了。最初是你居然允了兒臣與元熙的婚事。你若是真的對他厭惡之極,又怎麼會真的讓兵部尚書的女兒嫁於他?若只是為了將晉王 和明王死了這份兒心,你完全可以將我許配給賢王!畢竟,他一直是你最為寵愛的兒子。可是你沒有!還有那日在勤政殿時,你看向淑妃的眼神,兒臣便覺得奇怪, 你明明是對她沒有了多少寵愛之心,她所憑借的也不過就是一幅與麗妃極為相似的長相而已,怎麼你就會輕易地答應了淑妃?而且,你看向她的眼神裡,分明就是含 有一絲柔情,雖然這抹眼神極淡,可是卻仍是讓人看得出來,你的心裡,淑妃是不一般的。現在,兒臣才明白。原來淑妃與麗妃,竟然是同一人?這個消息對於兒臣 來說,也的確是太過震驚了!兒臣曾以為她極有可能是麗妃的什麼妹妹之類的,如今看來,是兒臣猜錯了!」

  淑妃的眼中仍是濕潤的,有些不太自在道:「本來我是想著讓皇上早些將事情的真相告訴你們的,可是皇上卻是不依!他說,赫兒是他選定的繼承人,容不得一絲一毫的馬虎。在赫兒的勢力不足以來撐住這朝局之時,是不能隨便透露給他任何消息的!赫兒,是母妃對不起你!」

  淑 妃說完,便又是開始了輕泣,而元熙的眼裡此時也是含了淚,眼前之人,是他的親生母親!是她懷胎十月,受盡苦楚生下了自己!為了自己,她的身子虛弱到了極 致!為了自己,她竟然不顧皇宮危險,再度入宮,只為能與自己共敘母子之情!這樣的母親,自己能說她哪裡不好?哪裡對不起自己?

  元熙撲通一下聲跪下到了淑妃的跟前,聲音有些哽咽道:「母妃!是兒子不好!這些年來,對您的態度也是太過淡漠了些!害您為了兒子受苦不說,還要日夜擔心受怕,是兒子不孝!」

  淑妃終於是控制不住,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不停地往下掉著,伸手將元熙抱住,母子二人哭作一團!

  靜依的眼睛也是紅紅的,就連本來是事不關己的晴天,此時也是忍不住紅了眼眶,母愛之偉大!果然是不可小覷的!

  靜 依看著跪在地上,與淑妃抱頭痛哭的元熙,認識他這麼多年,何曾見過他如此失態?別說是哭泣了,就是連在他的臉上看到一抹憂傷之色,都是極為難得的!如今看 著元熙母子終於相認,自己的心裡也像是感受到了一股幸福之感!那種難以用言語來表述的,只覺得自己的心裡滿滿的,似乎是還有要溢出來一般!

  皇上用帕子擦了擦眼角,才笑道:「好孩子呀!你總算是沒有讓朕失望,你比朕想像中還要能幹!而依依,也的確是成為了你身邊最為得力的一大助力!不是說她的家世背景,而是這個人!她聰明伶俐,心思慧黠,而且還有尋常女子所沒有的大才!居然能和你一樣,心懷天下,心繫百姓!這一點是最為難能可貴的!朕也總算是做了一件讓你滿意順心的事情吧?」說到最後,皇上的語氣裡,竟然是夾雜著些許的自嘲。

  這一點,在場的眾人皆是聽了出來。

  靜依輕拭了拭淚,看著地上的元熙,「元熙,母妃,你們先克制一下,外面還有許多大事未定呢?元熙,你別忘了,明王還在外面,已經是開始逼宮了。」

  元熙聞言,終於從才與母親相認的激動中清醒了過來,他隨手擦了一把眼淚,又替淑妃擦了擦,才起身道:「母妃,您哪裡也別去,就在這裡等著,待外面的一切塵埃落定,兒子再接您回宮。」

  淑妃含著淚笑道:「好!母妃等著你。」

  元熙看向一旁的皇上,心思卻是百轉千回,向來是讓他以為視自己如仇敵的父親,竟然是一直在暗中幫助扶持自己的人,這讓他一時間還真是有些難以接受。臉上的表情自然也是有些彆扭。

  「外面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有些奇怪的問話,可是皇上聽起來,卻並沒有覺得不妥,而是點了點頭,「我都知道了。明王要逼宮,只是我沒有想到,他在宮中的內應居然會是賢妃!不止如此,向來表現地懦弱無能的定國公,居然也是插了一腳進來!」

  「皇上早就料到了今日的局面,只不過並沒有料到賢妃和定國公會是明王的人?」靜依出聲問道。

  皇上略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你的心思果然是聰慧!不錯朕的確是沒有想到這個。朕以為他收服的不過就是宮內的肖強,沒有想到,賢妃居然也是他的人!」

  「父皇若是想知道真相,咱們便一起去勤政殿吧。也許兒臣能解開您心中的疑惑。」

  不止是皇上,就連元熙和晴天也是一臉震驚地看著她,「你知道?」

  靜依點點頭,眼中卻是露出了一抹極為複雜的神色,「我也是就在不久前才知道的。就在坤寧宮,我被賢妃所擄,然後與明王一番對峙時,意外發現的。」

  淑妃擔憂道:「依依,外面的情勢現在極為複雜,你還是不要上去的好!就留在這裡陪著母妃不好嗎?」

  「母妃無需擔心,既然父皇早已是做了安排,相信定然是有驚無險的。父皇您說呢?」此刻,靜依已是笑顏如花了。

  皇上自然是笑道:「依依說的對!阿麗,你就先留在這裡吧。待外面的一切都平定了,你再出去。朕會派隱衛在此保護你。不必擔心。杜海!」

  「老奴在。」

  「帶淑妃去秘室。另外,安排好隱衛。」

  「是!」杜海躬身應了,「娘娘請隨老奴來。」

  淑妃有些不放心地看了元熙二人一眼,「你們一定要小心些。千萬不要逞英雄。」

  靜依的眼中突然像是閃過了一抹什麼,突然出聲道:「慢著!母妃,也許您跟我們一起上去,會令事情更加地容易解決呢。」

  「什麼意思?」

  元熙也是一臉不解地看向了靜依,靜依笑道:「這幾日,你一直在躲避著明王的搜尋,所以暗閣中的消息現在我是知道的最多的。元熙,你絕對不會想到,也許母妃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就將定國公的兵力給遣退呢!」

  「母妃?」

  「她?」

  元熙和皇上的聲音同時響起。二人一時間也覺得有些突兀了,遂均有些尷尬地別了別臉。

  靜依笑道:「無需擔心。母妃,現在兒臣只問您一個問題,您以前在苗疆時,可還記得有一名叫金傲的年輕將軍?」

  淑妃想也不想道:「當然記得!我的騎射功夫還是他教的呢!對了,我當年離開苗疆時,他也不過才是一名二十出頭的小將軍,怎麼了?」

  「那您若是現在見了他,可還能認出他來?」

  淑妃猶豫了一下,「應該是沒有問題吧。只不過,我擔心二十多年不見,我們二人的變化太大,怕是一時難以認出。不過若是細看,定還是可以認出來的。」

  元熙道:「母妃與年輕時的畫像還是一模一樣,並沒有什麼變化。倒是你說的那個金傲是怎麼回事?」

  晴天出聲道:「這個我知道。金傲在當年得知公主殞落的消息後,一度是整日與酒為伴,無法自醒。後來不知先王將他召去,說了什麼,後來,他便消失不見了。苗疆也沒有人知道他到底去了哪裡?」

  元熙的眼中閃過一抹精光,「依依,你是懷疑這個定國公?」

  皇上聽了也是一震,片刻後,面上竟是有些暴怒之色,「好一個苗疆王,竟然還有這樣一手?阿麗關於他的事,你可知道?」

  淑妃有些茫然地搖了搖頭,「你們的意思,我還沒有聽明白呢?你是說這個定國公就是當年的金傲?不可能吧?」

  「沒有什麼是不可能的!金傲一心牽掛公主,擔心公主在中原過的不能順心如意,所以便潛到了定國公府,以圖在暗中保護公主。」

  「不可能!」淑妃直接否定道。

  「為什麼不可能?」靜依有些不解道。

  「金 傲大將軍如果真的是使用了易容盅,根本就不可能維持這麼長的時間。易容盅雖然有易容的妙處,可是極為傷身。而且,易容盅的養成極為不易,即便是養成了,能 用。最多也只能是使用一年!如果真如你和晴天所說,那麼這二十多年來,金傲得養了多少易容盅?再說了,當年我進宮後,也常常參加宮宴。我是苗疆王室,身上 自然也有苗疆王室秘不外傳的母盅,若是真的有人使用易容盅,我的母盅不會沒有反應的。」

  淑妃說著,便又道:「別說是離的太近了, 只要是在同一個大殿中飲宴,我的母盅都會有反應。可是到現在為止,它卻始終沒有什麼過分的反應,這就說明了定國公不會是金傲!而且金傲的性格與現在的定國 公簡直就是南轅北轍!即便是他易容成了定國公的樣子,怕也是學不來他那樣懦弱的性子!」

  「你的意思是說金傲的性情與定國公相差太遠。可是母妃,二十多年,一個人的性情是會發生變化的。再說了,當年你在苗疆病故的消息對他的打擊太大,若是他因此而受了刺激,也是說不定的。」

  「不可能!一個人即便再變,也不可能會變成截然不同的兩個人!我不是說過了,最重要的是,他的體內根本就沒有易容盅。」

  皇上看了淑妃一眼,似是欲言又止的樣子,元熙問道:「父皇可是發現了什麼?」

  皇上看著淑妃,目光有些躲閃道:「阿麗,當年,你進宮後不久,宮中的隱衛便發現似乎是有人在暗中保護你。當時我並未多想,以為是苗疆王派來的暗衛,所以未加阻攔!而且那人似乎也並不靠近,只是在宮殿的外圍徘徊。現在想來,那個人,也許就是金傲。」

  「那你說金傲是否知道麗妃當年假死的秘密?」靜依問道。

  皇上搖了搖頭,「應該是不知道。金傲的武功雖然不弱,可是我皇宮的隱衛也不是吃素的,哪裡那麼容易就能讓他進入內殿?更不可能讓他發現朕所做的較為隱秘之事。」

  晴天想了想,道:「咱們現在在這裡猜也沒有什麼用。倒是不如一起上去看看。皇上,您確定上面的局面,一切都在您的掌控之中?」

  「自然!即便是朕掌控不了,不是還有平王嗎?他的勢力現在想必也已經進入皇宮了吧?」

  平王的臉上有些不自在,不過卻是點了點頭,「父皇說的沒錯,暗閣中大部分的人都已經進宮了。」說著,又轉頭對靜依道:「其它的你無需擔心,我另派了一隊人馬,在暗中保護平南候府。我不會讓他們有事的。」

  「謝謝你了,元熙。」

  元熙抿唇一笑,那漆黑的眸子裡,閃過星空般的一抹璀璨,風華萬千!靜依看著這樣的元熙,心裡便是一安,真好!元熙回來了!真的回來了!雖然是受了一些傷,不過看起來,應是沒有什麼大礙的。

  「走吧,時間也差不多了。再拖下去,對咱們反倒是沒有好處。」皇上出聲道。

  幾人便先後順著密道,到了一處石門,打開後,眾人出了秘道,便進了御書房!

  「原來這處秘道的入口是在這裡,還真是巧妙。」靜依笑著說道。

  元熙看了一眼那龍床,輕笑了一聲,他的眼睛仍是稍微有些紅,許是剛才哭過的緣故。「依依,你陪著母妃在這裡坐著吧。我和父皇,去正殿。晴天,你留下來保護她們。」

  「好!」晴天點了點頭。

  皇上和元熙便一前一後到了正殿,「杜海,多掌一些燈,待會兒,也好讓明王看的清楚些。」

  「是,皇上。」

  不一會兒,御書房內所有的燭台便都燃上了燈燭,一時間,御書房內燈火通明,在皇宮內格外顯眼兒!

  「王爺,您看!想來皇上是還在御書房批閱奏折吧。」一名侍衛道。

  明 王的唇角微微翹起,剛才因為蘇靜依逃脫他的掌控而引起的怒氣,也在一瞬間落了下去!他站在了承乾殿的屋頂之上,看著那不遠處燈火通明的御書房,心裡便是一 笑,只要是自己坐上了那個位置,還怕蘇靜依不聽自己的嗎?平南候府那麼多條人命,還有平王府的閤府上下,她都捨得下嗎?不!她捨不下!為了一己私慾,而捨 棄眾人之事,她做不出來!不過,自己可是絕對不會手軟,他倒是要看看,究竟是皇帝的權利強硬,還是她蘇靜依的心強硬!

  「吩咐咱們的人,全部進入御書房,通知肖強,他的人,守在外圍。」

  「是,王爺。」

  「傳位詔書準備好了嗎?」這話是問向了一旁的定國公。

  定國公點點頭,「回王爺,準備好了。」

  「那就好。走吧!咱們去會會我的好父皇。」

  「赫兒,天人幾乎人人都想坐上這個位置,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這個位置不好坐呀!」皇上坐在了書案背後的那張龍椅上,頗有感慨道:「朕知道,你到現在仍是在怪 著朕。可是朕不後悔自己曾經對你做的這一切,若是再讓朕重新選一次,朕仍然是會如此!一個帝王,的確是可以擁有掌控天下的權利,可是你卻不能讓自己真正的 隨心所欲!眾人只看到了他擁有天下至高無上的權利,卻是沒有人看到一個帝王的責任和辛苦,更多的還有各種的無奈!」

  皇上歎了一口氣,似是感慨良多,「就像是朕與你母妃。 明明相愛,卻是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就像是皇后,朕明明是對她厭惡至極,卻是不能廢後!還有德妃,朕對她並無感覺,可是還是要裝出對她甚為滿意,給眾人 製造各種各樣的假象。這種種的無奈,你身為一個帝王,又能向誰去說?這些話自然也是不能說出口的,否則,只怕是會引起朝堂動盪,天下大亂!赫兒,朕以前對 你的種種,都只是為了更好地磨礪你,無論你怎麼恨朕,埋怨朕,你都是朕選好的繼承人!赫兒,你和依依能夠攜手走到今天是你們的福氣,也是你們的緣分!朕可 以不追究你只娶一妻,可是有一樣,你做為皇位的繼承人,必須要有一名子嗣!待今晚事了,它日,依依生下小王子之時,便是朕下詔冊封你為太子之時。」

  元熙似是有些不服氣,「父皇,沒有子嗣又如何?兒臣可沒說一定要你的江山!再說了,即便是沒有子嗣,我若是想要,你不給就成了嗎?」

  皇上一愣,顯然是沒有料到元熙竟然會如此和他說話,片刻後反應過來,道:「好!好!好!」皇上接連說了三個好字後,便大笑了數聲,「果然是朕的好兒子!夠傲,夠狂!不錯!那朕就等著你來搶朕的這個位置。看看咱們父子倆到底誰更黑?」

  元熙白了他一眼,沒說話。

  不一會兒,便有一個小太監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一進殿,便趴在了地上,「皇上,明王!明王帶了大批的侍衛闖進來了!」

  皇上的眉峰微微一挑,看了元熙一眼,見他面無表情,便輕道:「知道了,退下吧。」

  那小太監還沒有來得及退出去,便見明王帶了肖強和定國公等人闖了進來,將御書房圍的是水洩不通!

  明王顯然是沒有料到元熙竟然也會在這兒!「你果真是沒死!好!真是好!你們父子兩個剛才笑的那般愜意,怎麼?是商量好了,要立平王為太子嗎?」

  皇上冷哼一聲,一臉怒容道:「你這個孽子!你這是幹什麼?想要逼宮?你眼裡還有沒有朕這個父皇?你簡直就是有違天理,簡直就是謀反!」

  「不錯!我就是在謀反!」明王毫不在意地說著,然後手一伸,定國公便將那傳位詔書遞了過來。「這是傳位詔書,你現在只需要蓋上玉璽,便算是完事兒了!你放心,我不會殺你。只不過平王嘛,你則是必須要死!」

  元熙倒是雙臂環胸,笑道:「是嗎?如果你有這個本事的話,本王不介意讓你試試!不過,你確定就憑他們這幾個小毛賊,就能將本王拿下?」

  「李赫,我知道你的本事!可是現在,你可是受了傷。再說了,你們父子情深,你總不能不考慮他的安危吧!哦,對了,還有平南候府上上下下的那近百條的人命,莫不是你也不在乎了?」

  元熙的臉色未變,「明王,你就只會用這招嗎?就不能有點兒新意?除了會拿一些老弱婦孺來威脅人,你還會什麼?你這樣的手段也配稱其為王?也配坐擁天下?簡直就是荒謬!」

  「我配不配,不是你說了算的!最起碼今晚,你是休想再活著離開本王的視線!」

  「是嗎?本王倒是很好奇,你能用什麼法子來取了本王的性命?」

  明王的眼神陰冷,仿若是自陰間爬上來的厲鬼一般,讓人只看他一眼,便覺得有些心涼!可是元熙沒有!因為,元熙的眼神比他更冷!除了冷,還有一種狠戾,一種自地獄裡爬上來的渾身上血,毫無遮掩之意的狠戾!

  明 王身旁的肖強和定國公二人都是心下一驚,平王的眼神太過霸道狠戾,能擁有這樣眼神的人,定是多年征戰沙場,並且是常年遊走於生死邊緣的人才會有的!平王, 到底是經歷過什麼?渾身上下的戾氣,簡直就像是來索命的厲鬼一樣!別說是讓人與他一較高下了!就單單只是他身上的這種氣勢,就足以讓尋常人嚇破了膽!

  明王似乎也是感覺到了自元熙身上傳來的壓力,眼神一動,避過了他的視線,「皇上,蓋玉璽吧!」

  杜海怒道:「放肆!你們簡直就是大逆不道!」

  「呵呵,大逆不道又如何?怎麼,難道杜總管現在才看出來嗎?」

  杜海被他這話氣的就是一窒,一時倒是想不出什麼話來反駁他了。

  皇上開口道:「李煜,你就不想見見你的母后嗎?」

  「母后?她不是已經讓你的人給秘密關押起來了嗎?不知道,您把她關在了何處?」

  「你現在才想起問你母后的下落了嗎?你拿平南候府的人來威脅平王,就沒有想過,朕會拿護國公府和你母后的性命來威脅你嗎?」

  「哈 哈哈!」明王像是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一般,仰天大笑,「與皇位來比,還有什麼是比這個更重要的?再說了,護國公府裡還有多少是真正能讓本王在乎的人?也 不過就只是一個白飛罷了!現在白飛,可是已經帶人守住了你的東城門。你若是想著調城外的西山大營來救駕,怕是來不及了!皇上,您還是聽我一句,蓋上玉璽, 我便讓你平安到老!」

  皇上的臉一冷,「你這個逆子,竟然是連你的親生母親的死活都不顧了嗎?」

  「他當然不顧!因為他根本就不是明王!他的母親也不是皇后!」隨著一聲清麗的聲音傳出,便見偏殿內走出了一位翩翩麗人,正是蘇靜依。而她的身後,也是漸漸地露出了一個身影,那個身影自然也就是淑妃無疑了!

  隨著淑妃的現身,明王身旁的定國公的眼睛便是一緊,直直地盯著出現在御書房內的淑妃,其它的,似乎是什麼也不知道了。

  而靜依的那番話,卻是讓殿內的眾人一愣,明王的眼睛微瞇,用一種極為危險的語氣問道:「平王妃,你這話可就過了吧?不要以為本王是真的不敢殺你!」

  靜依卻是衝著他淡淡一笑,那抹笑如春日的陽光一般燦爛奪目,明明她笑的極淡,可是殿內的眾人卻是覺得她的笑就像是有著一種魔力,讓人看了,便覺得自她的身上,散發著某種聖潔的氣質,讓人不敢對她有所冒犯,更是不敢心生褻瀆!

  靜依笑過之後,便不再看他,而是側了身,道:「母妃,您不覺得眼前的定國公有什麼地方很熟悉嗎?」

  定國公的身子一僵,看著眼前的淑妃道:「你是淑妃?」

  淑妃看著定國公,眼神漸漸地有些變化,片刻後,已是滿眼的驚奇之色!「你是金傲將軍!」

  不需多說,只是這一句,便足以讓定國公的神情一震,能清楚地說出他的真實身份的,除了阿麗公主,還有誰?

  「你是?」聰明的定國公沒有將話說完,而是有些警惕地用眼角地餘光看了一旁的明王一眼,然後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他應該是極為震驚的角色中時,定國公突然一個箭步衝到了淑妃的身前,元熙反應迅速地將淑妃護在了身後,一掌劈向了定國公。

  定國公躲閃不及,被打中了左肩處。倒退了兩步後,便再度衝了過去。

  元熙的眼神微變,上前一把將他的左肩擒住,用力一勾,竟是將定國公的身子翻轉了過來。與自己成了對面!不過就是轉瞬之間,元熙便對著他做了個口型,去偏殿。

  然後,再一翻手,將定國公推到了偏殿門口,二人邊打邊挪,不過就是幾個呼吸的功夫兒,二人便已是進入了殿內。避開了明王等人的視線。

  明王見二人打成一團,便欲上前動手,見上面憑空出現了十幾名黑衣人,顯然是訓練有素的皇室隱衛。明王又退後了幾步,一臉戒備道:「皇上的御書房裡果然是戒備森嚴。不愧是皇室隱衛,居然是一點兒聲息也沒有!」此時淑妃已經進入了偏殿,顯然是去與定國公好好談談了。皇上有些不放心地往裡頭探了探頭,不過並沒有說什麼,只是皺了皺眉。

  靜依輕笑了幾聲,「明王,哦不!我現在應該是叫你李安,李公子吧?」

  明王一震,跟在他身邊兒的肖強的臉色一變,皇上則是整個人都有些呆了!

  「平王妃這是何意?這已經是你第二次置疑本王的身份了!你這可是誣蔑親王,這可是重罪!蘇靜依,別以為皇上和平王寵著你,你就可以為所欲為!你若是再敢胡言亂語,休怪本王無情!」

  靜依冷冷地看著他,「怎麼?被我說中了,惱羞成怒了?想著殺我滅口了?李安,你若是想殺我,現在已經是太遲了!你以為你自己做的這一切天衣無縫?你也太自欺欺人了吧?」

  明王聽了,眼睛一瞇,神色危險地看著靜依,渾身上下泛著一種殺氣!赤裸裸的殺氣!靜依知道,這一次,李安是真的對她起了殺心了!不過,她依然是面帶微笑,無所畏懼地看向了李安。

  皇上上下打量著李安,有些不可思議道:「你到底是誰?李安?依依,你說清楚些,這個人到底是誰?如果他不是明王,那朕的煜兒呢?朕的兒子去哪兒了?」

  靜依歎了一口氣,略有些悲傷道:「明王,怕是已經遇害了吧?李安,你倒是好手段,先是假死,用以迷惑我們,然後再是冒充明王,混入宮闈,再將你與明王的兩股勢力相合併,由自己的人手接管明王的勢力,城外的那處莊子,便是你的吧?」

  明王大笑了幾聲,「蘇靜依,你果然聰明!我倒是想知道,你是如何發現我的不對勁的?我自問在明王的身邊潛伏的時間夠久了,他所有的動作習慣、聲音笑貌,我都是學的一模一樣!你到底是從哪裡看出了不對?」

  「很 簡單,你可還記得你在坤寧宮時與我說的話麼?你一開始便說,你可知道我現在最後悔的一件事是什麼?就是當年我為什麼沒有將你變成我的女人?就是這句話 讓我起了疑心!當年?華陽山?」靜依意有所指道:「你雖然並沒有將事情說的清楚,可是我卻隱隱覺得有些不對!本來我就在想著,明王的勢力為何會突然大增? 這一切似乎都是不合常理。特別是元熙曾說過,你的實力竟然如此強悍,為何在與晉王的數次交手中,反而是處於下風?這句話讓我前思後想了許久,始終沒有得出 什麼結論。直到你在坤寧宮說出了那句話,突然便令我茅塞頓開!」

  「就憑這一句話?」

  「當然不是!在我離 開坤寧宮前,你還有一句話,你以為我上過你一次當,還會再上第二次?」靜依說到這兒時,已經是有些笑意了,「上過一次當?李安,除了你,我想不出還有 誰會有理由說出這種話?當年我裝失憶騙了你。而在坤寧宮裡,我裝柔弱再次騙了你。李安,我說的可對?」

  「哈哈哈哈!」李安大笑過後,有些頹敗的臉色道:「這麼說來,你現在站在這裡,其實是因為你們早已料到了今晚我會來?所以,早已是布下了天羅地網來等我自己跳進去?」

  皇上怒道:「你竟然真的不是煜兒!快說,真的煜兒去哪兒了?」

  「哈哈哈!他?自然是死了,你不是早就猜到了嗎?」

  「蘇靜依,僅憑這個你就能想到我不是明王,你的膽子還不是一般的大!」

  「當 然不可能僅僅是依靠這個。鎮西將軍府楊奇的死,讓我有所察覺,他是中毒而亡,而那日,元熙的人查到,只是宮裡的賢妃是去過將軍府,並且是進入了楊奇的院 子。而明王府,她也去了!暗衛雖然不能進入明王府太深,可是這個消息,便已經足矣,因為她殺的那位嬤嬤,正是明王的奶娘,做為照顧明王成人的奶娘,自然是 發覺到了常人所不可能察覺到的東西,所以說,她懷疑了你的身份。而你也意識到了,這個人留著,也許會是個麻煩,所以便將給毒死了。至於另外一名丫環,定然也是死於你之手,想必也是發現了什麼你不可告人的秘密吧?」

  「這話說的不錯!她們的確是都發現了我不是真正的明王,所以,她們該死!」說著,明王的手一掀,便將臉上的一層人皮面具掀掉了。

  「我 知道你身邊的晴天是個用盅高手,自然是查到了他的身份,苗疆的大王子嘛!所以,我才一直沒有用那易容盅,而是選擇了面具,沒想到,還是被人給看穿了。蘇靜 依,不得不說,你的確是聰明!心思太過細膩,不過是一個眼神,一句話,便可以讓你猜出了我的身份!不過,你為何認定了那名屍體不是我?」

  靜 依搖了搖頭,「我的確是懷疑過那具屍體,可是你讓人假扮的太成功了!如果我猜的沒錯,那個人應該是你費盡心思找到的替身吧?從身高到體現幾乎是和你一模一 樣,難以分辨!再加上你居然是心細到了在他的體內也種植了母盅!不得不說,你這一招著實是妙!如果不是賢妃將我擄來,現在,怕是我也不會知道你的真實身份 了。」

  「好!好!」李安轉頭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人,「既然如此,那咱們便只好是魚死網破了!」

  說剛說完,便覺得脖子上一涼,一把精刀已是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李安,你已經無路可逃了!命令你的人,全部放下兵器,否則,他們都只有死路一條!」

  李安的眼神一顫,「肖強?居然是你?」

  「哼!你以為就憑你那點兒本事就想著收買我?你簡直是癡心妄想!現在你已是無路可走!快些做決定吧!他們這些人,是死是活,就全在你的一念之間了!」

  李安的神色雖然有些震驚,卻是並不慌張,「你以為你制住了我就沒事了?你別忘了,東城門那兒,還有白飛的人!沒有我的命令,他可是絕對不會輕易放手的!」

  「李公子,忘記告訴你了。白飛,是元熙的人!」靜依不緊不慢道。

  這下,李安原本平靜的臉上,終於是露出了一絲裂痕。「你竟然?原來,我真的不過就是一場笑話!」他的話音剛落,便聽到了外面響起了整齊的腳步聲,聽著聲音,人數應是在數千人之上!

  白 飛進入御書房,一襲盔甲戰袍,英姿颯爽,一揮手,便將李安等人盡數圍在了中間。跟隨李安的人想要強行突圍,可是看到了這麼多的人,外面還有幾千人的隊伍, 想逃?根本就是做夢!再加上現在李安被肖強給制住,他們若是動手,怕反倒會害了主子,一時間,難以抉擇了。正在此時,定國公也和淑妃、元熙一起出了偏殿。

  「啟稟王爺,京城的所有防務已盡數在掌控之中。」

  「很好!」元熙笑了笑,然後在皇上的耳邊低語了幾句。皇上先是一驚,有些難以置信地看了定國公一眼,接著便是點了點頭,「好吧。只要定國公沒事就好。讓他回去盡快放了定國公,朕自然是會給他一個光明正大的身份。」

  「是!」

  李安看著這御書房內滿滿的人,自嘲道:「我曾經以為,我應該是天之驕子,我應該是遲早有一日會君臨天下的!可是沒有想到,到頭來,一切都只是一場空!什麼繁華如夢,現在,我終於是明白了。」

  李 安說完,轉頭靜靜地看向靜依,「依依,我並不後悔在坤寧宮沒有殺了你。雖然你的確是壞了我的事!可是我是真的喜歡你,我愛你!你也許不知道,我第一次見你 時,你正在求助被馬車撞傷的百姓,那個時候的你,不過才七歲,可是看上去卻像是一個來自天上的仙子一般,金色的陽光灑在你的身上,仿若是被鍍了一層淡淡的 金光一般,看上去高貴、神秘!那個時候我站在樓上呆呆地看著你!從沒有一個人能讓我看到發呆!你是第一個,也是唯一的一個。」

  元熙皺了皺眉,眼中閃過一抹寒光,凜冽冰冷,「李安,你三番四次製造事端,攪亂大淵。你不過就是為了一圓你的帝王夢罷了!你身為李家的子嗣,不思如何保住李家的江山,竟然與各種宵小勢力勾結,殺害我大淵的官員,當年更是不惜在京城的井中下毒!你簡直就是禽獸不如!」

  李安只是呆立於殿內,對於元熙的指責,仿若未聞。

  皇上似是有些疲累,今晚帶給他太多的震驚!他雖然不滿意明王這個兒子,可是到底是自己的親生骨血,如今聽說竟然是被這個李安給害了,他如何還能舒心?遂擺擺手道:「肖強,將他們全都押入天牢,等候處置吧。」

  「是!」

  看著那一行人被押走,李安在到了門口時,又緩緩地回了頭,深情款款地看著靜依道:「依依,無論你信不信,我都只是想要告訴你,你是我這一生中,唯一一個真正動過心的女子!愛上你,是我的劫,可是,我不後悔!」

  這番話,說的靜依的心底一晃,整個人的神色有些恍惚了。李安,說到底沒有一次是真的想要對她痛下殺手!

  靜依正想著,便覺得手上一涼,靜依回過神來一看,與元熙擔憂的視線便對上了。

  二人相視一笑,剛才李安帶給靜依的一絲不安便蕩然無存了!

  御書房內,元熙將定國公與金傲的事,分別稟報於了皇上,又將李安的身份也和盤托出。隱衛的首領來報,說是賢妃已經被捉,現在也一併關入天牢了。

  一切塵埃落定,皇上對著元熙和靜依道:「朕再給你們三年的時間,若是三年內,你不能讓赫兒有子嗣,那麼,朕便會下旨為赫兒挑選側妃!依依,你不要怪朕心狠,身為一國之君,總是會有太多的無奈的。」

  「不必了!」元熙冷聲道:「如果我們沒有兒子,你不必為我挑選側妃了。大不了,這江山,我不要了!你愛給誰,給誰便是!」

  皇上聽了,氣的是渾身直哆嗦,一拍桌子,怒道:「放肆!這是一個以江山為重的國君應該說的話嗎?你簡直!你簡直就是氣死朕了!朕這麼多年來隱忍不發是為了什麼?就是為了讓你只要媳婦兒,不要江山,不要爹娘?你個混帳東西!簡直就是不成器的東西!」

  元熙撇了撇嘴,沒說話,反而是將目光轉向了淑妃。

  淑妃自然是明白元熙的意思,輕勸道:「好了!這件事情不急,以後再慢慢商量就是。反正現在你的身體還好的很,沒有必要考慮立太子的問題呢!最起碼,你還能在這個位置上再待上十年。你就由著他們年輕人去折騰吧!」

  皇上一聽,就瞪了淑妃一眼,十年?他都這把年紀了,還能有幾個十年?自己不過就是想著早日傳位給李赫,然後帶著她去四處走走,看看,以彌補自己多年來對她的虧欠。怎麼現在反倒是替那個渾小子說上話了。

  淑妃哪裡知道皇上心裡打的什麼主意?現在兒子是真的認了她了,這聲母妃叫著自然也是與往常是不同的了!這心裡一門心思只想著兒子了,哪裡還想的到皇上?

  元熙輕哼了一聲,牽著靜依的手道:「我受了傷,又熬了夜。再加上現在依依可是懷著孩子呢。你們總不能不讓我們回去好好休息休息吧?我們先回去好好歇幾天。這朝堂之事,您就看著辦吧!」說著,也不管皇上同意不同意,拉起靜依的手就往外走,這可是把皇上給急壞了!

  皇上又要開口大罵,那邊兒淑妃就用手輕輕地在他胸前順著氣兒道:「行了!何必跟孩子一般計較?再說了,這樣好的兒子,你不想認了?」

  一句話,將皇上原本還怒氣沖沖地樣子,便給打成了如同蔫兒了的茄子,什麼話也沒有了。

  次日上朝,皇上下旨,將李安謀逆之事交由三司會審,對於所牽連的官員,視其情節輕重而定。皇上在朝堂上大加讚賞平王,並且賜封平王為攝政平親王。其用意已是十分明顯,雖然沒有直接封太子,但是皇上的意思,已經是明白的很了!

  一下朝,這平王府的門前可就熱鬧了,送禮的,來探視的,是絡繹不絕!不過,都被初一和無極二人給擋了回去。

  數日後,平王府,文華院。

  「依依,乖,來吃些東西吧。」元熙正輕哄著靜依吃飯。

  靜依卻是一臉嫌棄地表情,用帕子捂了鼻子,擺著手道:「拿走,拿走!我會吐!」

  元熙立馬命人將東西撤走,又吩咐人重新換一桌,可是三四桌換下來,靜依仍是表情不變,根本就是一幅什麼也吃不下的樣子。

  元熙這下可急了!「怎麼回事?前些日子還好好的,還能用些飯,怎麼這些日子,卻是連味兒都聞不得了!這可如何是好?賀神醫,你倒是說句話呀!」

  一旁的搖椅上正優哉游哉地閉目養神的賀道子,捋著鬍鬚道:「你就沒來回晃了!我都跟你說了多少遍了,沒事!這都是孕婦的正常反應!你怎麼就不明白呢?」

  「廢話!我當然不明白!這怎麼能明白得了?你整日不吃東西試試?你肚子不會餓?你走路還會有力氣?」

  對於元熙的這種近似於無理取鬧的行徑,賀道子乾脆就用手捂了耳朵,不加理會了!

  英明神武的平王,就這樣有些神魂不全地過了近八個月的操心日子,終於在次年的二月底,迎來了兩個小生命!是的,沒錯!兩個小生命!

  當產婆將小公子自產房中抱出來時,元熙一看是個兒子,神情便是由原來的興奮,變成了一臉的沮喪,口裡還碎碎念道:「怎麼會是兒子?怎麼會是兒子?這下好了!那個老傢伙肯定是要將嘴巴都給樂歪了!我的女兒呀!不是說好了,要生女兒的嗎?」

  一旁的初一險些被沒有被主子的這幅神情給嚇得背過氣兒去!這是他們主子嗎?是他們那個英明神武,果絕勇猛的主子嗎?

  而無極則是直接抬頭翻了翻白眼兒!主子不正常了,抽風了!反正也不是一日兩日的事兒了!

  而當產婆再抱出一個千金時,元熙的臉就像是傻了一樣,竟然問道:「不是一次生一個的嗎?還可以生兩個?」

  正準備上前看看小主子的初一聽了這話則是直接來了個跟大地擁抱的姿勢!而無極則是搖頭歎氣,一幅主子沒救了的同情表情!

  這邊兒,元熙還沒有來得及和靜依好好兒說話,那邊兒等著的杜海就直接宣旨,立平王李赫為太子,平王妃蘇靜依為太子妃,即日起,入住東宮。太子協理朝政,太子妃協理六宮!

  正在產房裡,輕擁著靜依,看著靜依甜美的睡顏的元熙聽罷,則是唇角微揚了揚,輕道:「住哪裡都無所謂。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正文完》



番外一 岳正陽的悲催生活!

  京城,岳王府。

  一位打扮的極為清新亮麗的小丫環一路小跑著進了後院兒的聽雨軒,「世子妃,世子回來了。現在正在前廳呢。」

  「知道了,蘇嬤嬤,去安排那些姑娘們都去花廳吧。」

  「是!」

  岳正陽正在前廳與父王說著話,便聽到下人稟報,說是世子妃為世子備了點心在花廳相候。

  岳王笑笑道:「不錯!這個兒媳婦還是很知書達理的。也甚得你母妃的歡心!正陽呀,你可要好好地待人家。千萬不可薄待了她。讓人家受了委屈。」

  「是,父王!兒臣明白。」

  岳正陽起身去了花廳,果然遠遠地便看到了世子妃正坐在廳內,正一臉微笑地看著自己。岳正陽心裡一喜,回到家中,看到有個知心的女子在等著自己,這種感覺的確是不錯!難怪楊海朋那個傢伙,一下朝便緊著往家跑!嬌妻在懷,確實不錯!

  岳正陽一進門,便見楊海蓮起身上前道:「世子爺回來了!今日上朝可累?您是先回院子換身衣服,還是先用些茶點?」

  「不累,來,快坐下,讓我瞧瞧咱們的小寶寶有沒有欺負你?」

  楊海蓮面上一紅,笑道:「沒有。他這兩日都很乖的。我的反應也沒有那般厲害了,吐的次數已是少了很多了。」

  「那就好!可千萬別像依依有孕時那般就行,吐的昏天黑地的,太讓人著急了!」

  楊海蓮被岳正陽扶著坐了,便有些不好意思道:「世子爺,妾身現在有了身孕,實在不便再服侍您。妾身命人挑選了幾個看起來還算是聰明伶俐的來伺候您,您也看看,是否滿意?」

  岳正陽一愣,再一轉身,便看到這屋內多了五六名美人兒,模樣都還算是俊俏,個頭兒也都差不多。岳正陽的眉微不可見地皺了皺,「你這是何意?我不是說過了,不必準備這些嗎?」

  「世子爺可以這樣說,可是妾身卻不能不準備。您是妾身的天,妾身伺候您是妾身的分內之事。如今,妾身有孕,再無法像往常一樣伺候爺,自然也得安排好了爺的身邊兒之事,這是一個做妻子的本分!世子爺,您看著可還滿意?」

  岳正陽看著楊海蓮的賢惠模樣,這心裡的怒氣就不打一處來呀!自己好不容易才接受了這個世子妃做他妻子的事實,現在又要讓自己再接受更多的女人嗎?岳正陽不知為什麼,此時腦海裡就浮現出了李赫心疼靜依時的呆傻模樣兒!岳正陽甩了甩頭,有些負氣般道:「行了!我不是說過了不要嘛!你還是別再瞎忙活了!安心養胎才是!」說著,便對著那幾名美人兒道:「你們都退下吧。這裡不需要你們伺候。」

  那幾名美人兒,臉上都是閃過了一絲尷尬之色,但還是恭敬地福了福身,退了出去。

  「世子爺,可是她們都太過平庸了,您看不上?世子爺,妾身知道您的眼光高,但不知爺心裡是否已經有了中意之人?如果有,就請爺告訴妾身,是哪家的閨秀?妾身立刻安排人上門提親,若是大戶人家的,名聲也是好的,那妾身便做主給您娶回一名側妃來。若是個小家碧玉,尋常百姓的女兒,妾身就安排她給您做個侍妾。您看如何?」

  岳正陽一拍腦門,一臉地無奈!猛地轉身道:「我說了我不需要,難道你聽不懂嗎?你總操心這些個事兒做什麼?你就不能安安分分地養你的胎嗎?你到底要我怎麼說你才會明白?我不需要通房丫頭,也不需要侍妾!你懂嗎?」

  岳正陽猛地一高聲說話,將楊海蓮嚇了一跳,有些被驚到了一般,眼眶登時便紅了,眼窩兒裡還有著盈盈地淚珠要落不落地含在了眼裡,那模樣兒,是說不出的嬌俏可人,我見猶憐!

  岳正陽一看她這個模樣兒,也知道自己剛才的語氣太重了些,怕是嚇到她了。只好又軟了下來,輕哄道:「好了,你別哭,我只是告訴你,不要再為這些個瑣事操心了。我現在不需要你為我準備女人。如果我真的有需要了再告訴你,成嗎?」

  楊海蓮吸了吸鼻子,可是眼中的淚還是滑了下來,有些可憐巴巴道:「世子爺真的不需要妾身準備嗎?」

  「不需要!現在你可是滿意了?」

  接下來,令人不可思議的場景出現了!楊海蓮竟是站了起來,輕跳了一下,而且嘴裡還叫道:「吔!我贏了!大嫂,我贏了!你快拿銀子來。我就說他不會要的嘛!」

  一旁的岳正陽呆了呆,甚至是連眼睛也忘了眨了,就這樣直直地看著楊海蓮,和剛剛從偏廳裡走出來的顧雨!用手指了指她們兩個,張了張嘴,卻是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顧雨笑呵呵地走了出來,用手戳了一下楊海蓮的腦門兒道:「你呀!就知道胡鬧!剛才居然還敢跳了起來!你就不怕驚著腹中的胎兒了?」

  此時岳正陽終於是反應過來了,自己居然被這小妻子給擺了一道!居然還拿他的反應做了賭注!明白過來的岳正陽,此時那一張俊臉已是黑的不能再黑了!咬著牙道:「楊海蓮!」

  楊海蓮正沉浸在賭贏了的好消息中,一時沒反應過來,也沒察覺到岳正陽的怒火,隨口便答,「聽到了!什麼事?叫那麼大聲幹什麼?我又不是聽不到?」

  一連串的反問,像是連珠炮一樣發了出來,直把岳正陽氣的那叫一個火大呀!咬著牙問道:「這麼說來,是不是本世子下次說要娘子準備通房丫頭裡,你便不會贏了?」

  「沒錯。我賭你不會要。大嫂說你可能會動心。」楊海蓮眨了眨眼睛很誠實地說道。

  顧雨意識到了危險,看著絲毫不知道害怕為何物的楊海蓮,有些訕笑道:「那個,海蓮哪,我還有事,也許你大哥回去了,說不定正四處找我呢。我先走了,你們夫妻兩個慢慢聊,不用送了。」

  說著,便在楊海朋身旁錯過,出了屋子門,幾乎是什麼禮儀規矩也不講了,提著裙擺就要小跑了。她身後的婢女不解,邊急走著,邊道:「少夫人您慢些。小心別摔了!」

  顧雨頭也不回道:「你懂什麼?摔了也比被雷霹著了強!」

  「呃?」顯然那名小婢女還沒明白過來,少夫人這話是什麼意思。

  顧雨前腳剛出了垂花門兒,便聽到了一聲暴喝,「楊海蓮!」

  顧雨嚇得臉色一變,輕拍了拍小胸脯道:「還好我跑的快,要不然非得讓姑爺給嚇死不成。」再一扭頭,身邊兒的婢女怎麼不見了?

  再一看,竟然是被剛才岳正陽那嗓子給嚇得跌了一跤,現在還沒起來呢。

  顧氏哭笑不得,「你呀!膽子也太小了吧?快起來,咱們也該回府了。」

  那小丫頭起來,輕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塵土,嘟囔道:「還說奴婢膽小!您膽子大,還跑什麼呀!」

  顧雨的臉一黑,瞪了那小丫頭一眼,小丫頭嚇得縮了縮脖子,「那個,少夫人咱們還是快回去吧。少爺一定在府中等著你了。」

  這邊顧雨倒是膽戰心驚的走了,只餘下花廳裡的楊海蓮一人有些怯怯地看著一步一步向自己逼近的岳正陽道:「那個,你沒事吧?是不是肚子餓了?那個,我這就讓人去給你準備午膳。」說著,四下一瞧,哪裡還有半個人影兒?楊海蓮心裡腹誹了一下,一群膽小怕事的,一遇到事兒,跑的都比兔子還快!

  楊海蓮退後了幾步,有些討好地笑道:「那個什麼。你別急!我親自去瞧瞧。」說著,就要往外跑,沒想到,人家的動作更快,她不過才邁了一步,便再走不了了,因為自己的後衣領兒,被某人給提在了手裡。

  楊海蓮心裡暗暗罵了一句,沒事練這麼好的武功幹什麼?專門防老婆的嗎?

  而岳正陽則是慢慢地將頭湊到了楊海蓮的耳朵邊兒上,有些陰惻惻地問道:「娘子,現在,怎麼不自稱妾身了?」

  楊海蓮心裡哀號一聲,不過兩隻眼珠子卻是轉的飛快,低了頭,有些訥訥道:「那什麼。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你就原諒我這一次吧!再說了,我還贏了大嫂五百兩銀子呢。我全部上交給你還不成嗎?」

  說著,便將手裡的一張銀票遞了過去。

  岳正陽有些苦笑不得的問道,「你很缺錢?」

  楊海蓮搖了搖頭。

  「那岳王府很缺錢?」

  楊海蓮再次搖了搖頭。

  岳正陽扶額道:「那你為什麼要拿這種事情來打賭?你不知道你的行為很幼稚,很可笑?」

  楊海蓮搖了搖頭,一遇上岳正陽那有些陰沉沉地眼神,便趕緊點了點頭。

  岳正陽看著眼前的這個小妻子,是滿腦子的無力感和措敗感!自己是多麼英明神武的一個青年才俊呀!大小功勞立了那麼多,為什麼皇上非要賜一個這樣特立獨行的小妻子給自己呢?真是他人生中的一大災難!

  想到這個小妻子給自己惹下的一大堆麻煩,岳正陽便是一陣頭痛!

  正在想著如何懲治這個不聽話的小妻子時,便聽得那楊海蓮唉喲一聲。岳正陽嚇的一驚,「怎麼了?可是剛才跳了一下,動了胎氣了?有沒有事?」

  楊海蓮眨了眨眼睛,有些可憐巴巴道:「不知道。就是覺得肚子有些不太舒服。」

  「來人,去請府醫。」

  話落,岳正陽便將楊海蓮打橫抱起,直奔自己的院子了。悲催的岳正陽沒有發現懷中小妻子眼中的那一抹狡黠!

  次日,岳正陽下了朝,路過福寶齋,想起自己的小妻子前陣子似乎是特別喜歡吃這一家的點心,便命人挑了幾樣特色的,打了包,一路直奔王府了。

  剛進院子,便聽到了小妻子的歡笑聲,岳正陽的臉上也是揚起了一抹笑意,看起來今天小妻子的心情不錯,似乎也是沒有給自己惹什麼麻煩!正想要進屋誇獎她幾句,便聽到了幾句讓他險些摔個跟頭的話。

  「母妃,要我說,您就不該讓父王去那幾名妾室的屋子裡,即便是來了癸水也不行!您就應該將父王給管的死死,牢牢的。除了您,他的心裡就不能再有別人!」

  岳正陽聽到這兒,臉黑了一大半兒。這是什麼話?自己的小妻子正在教導著自己的母妃如何管束父王?在教導著母妃不能大方,要小氣,要嫉妒?

  岳王妃的溫潤聲音傳來,「海蓮哪,這話你可千萬別再亂說了。我都這把年紀了,眼看著就要當奶奶了,怎麼還能學著爭風吃醋?」

  「母妃這話就不對了!您就應該是要向依依姐姐學習,將自己的夫君管的死死的!就像我,現在也是在向她學習,將正陽管的緊緊的,不能讓他有機會找旁的女人!」

  「可我昨兒還聽說你為他找了幾名美人兒呀?」

  「那不過是試探罷了!我要試試他對我的真心!還好,他沒要。他要是真敢要了!我就紅杏出牆給他看!」

  多麼驃悍的話!

  岳王妃輕歎了一聲,「我倒是也想向你這般如此地有骨氣,可惜了。」

  「可惜什麼?現在也不晚!」

  「你說的對,我不能再由著王爺去寵幸別的妾室了!憑什麼我們女人就要忍氣吞聲?我今晚就跟王爺說。」

  岳正陽聽完這番話,臉是徹底黑了!合著是依依塗毒了自己的小妻子,這會兒,自己的小妻子又將自己的母妃給塗毒了!蒼天哪!你饒了我吧!



番外之洞房花燭!

  待元熙拖著有些疲憊的身子回來時,看到靜依居然睡著了!心裡這個急呀!弄醒她?似乎是有些不忍心?可是不弄醒她,自己的洞房豈不是又泡湯了?他扶了額,仰天做悲憤狀,心裡暗道,自己的洞房花燭夜呀!路,何其漫漫兮!

  元熙上了床,看著睡的極香的靜依,心裡這個委屈呀!想著把她弄醒,可是也有些於心不忍,可是不弄醒她,自己的洞房花燭,就這樣沒了?還要等到明天?誰知道明天還會有什麼事會發生?

  元熙輕歎了一口氣,在靜依的身側躺了,原本還是些疲憊的,現在看到她的嬌顏,也不知怎麼的,心裡便是一緊,然後跳的極快!元熙看著眼前的玉容,忍不住嚥了一口口水,只能看,不能吃?

  元熙的眼中閃過一抹極為狡黠的光茫,然後輕輕地將被子掀了,將靜依抱在了懷裡靜依似乎是有所察覺,不過並未醒,仍是睡著。

  此時的靜依皮膚略有些泛紅,許是有些熱,額上隱隱有細細的薄汗,那挺翹的小鼻子,倒是讓她看起來有一絲的俏皮之感!沒有唇脂的遮蓋,可是那雙紅唇看起來仍是嬌艷欲滴,水潤潤的!似是比往日裡出門上了妝,還要誘人!

  元熙靜靜地看著睡著了的靜依,呼吸卻是越來越有些緊促,「依依!」

  輕喚了一聲,可是睡美人兒卻毫無反應。

  元熙輕低下頭,緩緩地吻上了她的唇,用自己的唇線慢慢地描繪著她的細緻和柔美。

  軟軟的,潤潤的,這就是元熙最真實的感覺。

  元熙一開始的確是只想著輕吻她一下便罷,可是不成想,自己這一吻,卻是剎不住了車!如此甜美的美好,怎麼能就這樣放棄?豈不是可惜了?

  元熙的吻越來越深,仍然是溫柔的,舒緩的。身下的靜依也終於是有了反應,輕吟了一聲,不過眼睛仍是閉著,並未張開。而元熙聽到了這如同是世間最美妙的聲音時,心裡的慾火,已是徹底地壓不住了!

  他一手將環住了靜依的腰,一手則是動作輕巧地將她身上的中衣的扣子給解了開,然後再一邊吻著她一邊將那中衣褪了下來,扔到了床下。

  隨著他這一系列的動作,靜依終於是醒了過來!感覺到了身上的涼意,靜依睜開眼睛一看,見眼前正是一張元熙放大的俊臉!感覺到了他的手上傳來的火熱之感,靜依明白他這是要做什麼了。

  靜依想要阻止他,可是嘴巴被他封住,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而自己的渾身則是軟綿綿的,幾乎就是一點兒力氣也提不起來了!

  元熙知道此時的靜依已然是清醒了過來,他也不再刻意地控制自己,吻著她的力道也是越來越重,越來越急切!

  靜依意識到了自元熙身上傳來的慾火,感覺到自己身上的肌膚,凡是被他碰觸過的,都是一片滾燙!

  元熙的唇終於自她的唇上移開,到了她的脖頸處、耳根後,吸吮著,啃咬著,在她的身上種下一顆顆美麗的草莓,似是在刻意地宣示著他的所有權百變妖鋒最新章節!

  靜依忍不住,再次輕吟了聲,有些無力道:「元熙,別!別這樣!」

  元熙自她的身上抬起了頭,看著身下有些嬌弱的心上人,她身上現在只剩下了一件淺粉色的肚兜,那肚兜上還繡著極為精美細緻的鴛鴦戲水的圖案!在燭光的映襯下,她渾身的膚色呈現出了一種桃粉色!

  元熙的眸子變得暗沉,看像靜依的眼神裡,已是明明白白地寫著我要你三個字了!靜依與元熙的視線一對上,便匆匆地垂了眼瞼,可是臉,還是蹭地一下就紅的像是煮熟的蝦子了。

  元熙的一隻手仍是環著靜依的腰的,而且,他也只是抬起了頭和上身,與她的身體接觸中,也是感覺到了她的緊張和害怕。元熙的唇邊揚起一抹笑意,再次俯身,緩緩地吻上了她的唇,只是這一次,很快,這個吻就變得火熱、急切、還有霸道!

  靜依被他吻的一陣暈頭轉向,似是有些分不清東西南北了。而元熙則就是在這個時候,輕輕地解開了她的肚兜,靜依感覺到胸前一涼,下意識地就要拿自己的胳膊去擋,可是元熙的手卻是更快,鬆開了她的腰,兩隻手各壓制住了她的一隻胳膊,讓靜依想動也不能動了。

  感覺到自己的上半身現在是一線不掛地在他的面前袒露著,靜依害羞的閉了眼,不敢看向元熙,還有些懊惱道:「別這樣!元熙,你別看!」

  現在的靜依早已是情動,說出來的話,是半分力度也無,正相反,反而是聽上去有些軟綿綿的感覺,更像是一種邀約,充滿了誘惑!

  元熙的眼睛有些貪婪地盯著現在的靜依,看著她胸前的那片美好,輕道:「依依,你真美!」說完,便忍不住便低頭將那上面的櫻桃含在了口中,輕輕地吸吮著!

  而這一動作,無疑是讓本就有些迷離的靜依更加地不知所措了!她倒吸了一口涼氣,上身也有些不由自主地輕輕地扭動著!似乎是在渴求什麼,只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要什麼。

  元熙順著那玉峰輕輕地吸吮著,身體慢慢地向下滑著,很快,就到了靜依的小腹處,靜依此時當真是羞怯萬分了,緊叫著,「別!別這樣!」

  元熙此時哪裡會聽,輕哄道:「乖,聽話!」說完,靜依便覺得自己的褻褲也被他輕輕地褪下,此時的靜依一手抓過了旁邊的被子將自己的臉遮了起來,太丟臉了!自己這下真成了一絲不掛了!

  元熙看到靜依的這番孩子氣的動作,臉上帶了濃濃地笑意,手上卻是不停,在她光滑如緞的肌膚上滑動著。

  元熙感覺到靜依的渾身有些僵硬,知道她是有些怕了,便再度吻上了她的脖頸處,大手在她的身上撩撥著,誘惑著。

  靜依感覺到了自己的呼吸似乎也是越來越急促,不由自主地想要抱住元熙,「元熙!」

  「我在!乖,我在!別怕!依依,你真美!」

  靜依的眼神越來越迷離,被元熙撩撥地越來越像是墜入了雲山霧繞之中。突然,下身便傳來一種像是被人撕裂般的疼痛,靜依輕叫了一聲,「好痛!」

  話剛說出口,元熙便直接封住了她的嘴,長驅直入,與她的小舌糾纏著,嬉戲著!而他的身子也是暫時定住,不再有什麼過分的舉動了,這讓靜依漸漸適應了他的存在,當疼痛感減弱,元熙便慢慢地試著移動自己的身體,希望給靜依帶來的傷害,是最小的。

  一夜無眠!

  次日,元熙破天荒地沒有起身去練劍,初嘗禁果的他,在昨夜要了靜依一次後,便抱著她到了浴房裡用熱水泡了澡,又將賀神醫那裡討來的藥膏給靜依的私密處塗了些。當然了,這一塗,便塗了近一個時辰,直到將靜依折騰的實在是受不住了,險些要暈厥過去,他才想到,這是二人的初夜,不能將靜依給累著了!

  二人這一折騰,便是天快亮了,靜依才沉沉睡去。元熙摟著她,寵愛之情溢於言表,只不過,那眼中,還是稍稍帶了些自責。都怪自己太貪歡了,沒有控制住!將靜依累成了這個樣子,明日少不得自己要安慰哄勸一番了。

  二人都是睡到了近午時,才醒來。元熙醒的早,躡手躡腳地出了屋子,吩咐了海棠等人備了熱水,又去備上早膳,說是早膳,其實是午膳的時辰了。

  待元熙將一切都安排妥當了,才回了寢室,自己梳洗完畢,又換好了衣裳,便到床前坐了。看著靜依的睫毛輕顫,知道她是要醒了。

  果然,元熙的臉上剛露出笑容,靜依便醒了。

  一看元熙正笑吟吟地看著自己,待自己一動,竟是渾身酸痛不已,心中是又羞又怒,輕罵了一句,「都怪你!是想要折騰死我不成?」

  元熙笑了,輕扶了她坐起來,「我哪兒敢?依依,昨晚是我不好!是我太過心急了!你別氣了!我保證,以後再不會如此了。」說到這兒,將嘴巴湊到了靜依的耳旁,小聲道:「說到底,也還是為夫忍的時間太久了,一時解了禁,自然是有些不知輕重了。好依依,你就別氣了。」

  靜依的臉一紅,笑罵了一句,「你個登徒子!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般地不要臉!」

  元熙一挑眉,「我要娘子,其它的,什麼都可以不要!」

  靜依聽了一愣,遂即有些哭笑不得地瞪著他,「越說你,越是臉皮厚了!這樣的話也說的出來!也不怕被人笑話!」

  「怕什麼?你是我娘子,咱們夫妻倆說的悄悄話兒,還能讓旁人聽了去?」

  靜依動了一下腿,便是一皺眉,「我渾身都是酸痛不已!起不得身了!」說到後面,已是聲若蚊蚋!

  元熙強忍了笑,為她穿了一件大袍子,然後,便將她打橫抱起,「我先帶你去泡泡熱水,這會於你的身體有益的。我跟賀神醫討了個草藥的方子,加在熱水中了,你泡一泡,可以解乏,身上的酸痛感,也會減輕一些。」

  「你去跟師父討的?」靜依聽了,臉更是紅了!這個元熙!這種事情他倒也真是好意思做的出來?

  「當然了!我不想你過後太難受,可是自己又不能總是忍著,只看,不吃!所以便討了這些來!」說著,元熙已是將靜依放入了木盆中。

  靜依猛一接觸有些燙的水,忍不住輕吟一聲!

  「怎麼了?可是太燙了?」元熙有些緊張道。

  靜依搖了搖頭,「你出去吧。我自己在這裡待一會兒就好了。」

  元熙哪裡肯走,「依依,咱們現在已是真正的夫妻了。為夫便好好伺候你沐浴!你放心,我不會再對你如何了!」

  聽著元熙的保證,再看到他一臉的誠摯,靜依終於是點了頭,其實,倒也不是因為靜依多麼相信他,而是自己現在這個樣子,確實是渾身使不上力,身上滿滿的印跡,難道要海棠和司畫她們進來服侍?那不是會更丟臉?

  只不過,靜依沒想到的是,她太高估了某人的自制力了!就在她出浴後,以為總算是可以好好吃頓飯,休息一下時,再次被某只色狼給吃乾抹淨了!得,這澡,白洗了!再來一次吧!



番外三 元熙的苦逼生活!

  「元熙,好無聊哦!」馬車內,靜依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側躺在了元熙的腿上。

  元熙伸手輕撫了撫她的頭,又將她頭上的一縷青絲纏繞在了自己的手指上,一臉地寵溺道:「乖。再有兩三日,咱們便可以到封城了。你不是想念封城的平王府了嗎?四方館、鹿鳴書院、慈善堂還有濟善堂的人要是知道你回來了。指不定得多熱鬧呢!」

  「元熙,我現在已經是有五個月的身孕了。胎位也已經很穩了,可不可以不要再吃那些大補的東西了?」

  「不成!」

  「為什麼不成?」靜依說著,便猛地坐了起來,一臉怒氣地瞪向了元熙。

  元熙嚇得小心肝兒一顫,連忙扶了她,「我的小祖宗,你可千萬別亂動!這是你亂動的時候嗎?萬一再閃著了,可怎麼是好?來,再躺一會兒,離驛站還早著呢。」

  「哼!我不管,反正今天要是再讓我吃那些東西,我就不生這孩子了!」

  「別說胡話!」元熙一臉嚴肅地看著她,歎了口氣,「千萬不能胡說!這孩子是咱們兩個人的,怎麼能說不生就不生了?再說了,你都辛苦了這麼久了,怎麼能現在說不生就不生了?乖!不想吃那些,就不吃了。咱們吃別的!說說看,你想吃什麼?」

  靜依的怒氣這才消了一點兒,撅了嘴道:「我要吃青菜,吃好多好多的青菜!」

  「好,待會兒到了驛站我就讓他們為你備一些可口的素食!滿意了吧?」

  靜依這才露出一幅這還差不多的表情,再度躺了下來。「元熙,你說怪不怪,為什麼我一出了京城,這孕吐的症狀就輕了許多呢?」

  「這個,我也不知道。賀神醫不是說了,也許換個環境你的孕吐會輕一些。如今,他的話倒是應了。」

  到了驛站,元熙果然是命人準備了一桌子的素食,靜依看起來也的確是胃口大開,吃了不少,只是剛吃下還不到半個時辰,便悉數又都吐了出來。

  元熙一邊替她輕拍著背,一邊兒擔心道:「這可怎麼是好?怎麼都五個月了,還是吐個不停呢?頭三個月也沒見你吐的這般厲害呀?司畫快去請賀神醫過來一趟,替王妃請個脈。」

  「是!」

  元熙接過司語手中的茶盞,遞到了靜依的眼前,「來,漱漱口!」

  靜依漱了口,深吸了幾口氣,剛才吐的太厲害了,竟是眼眶都有些紅了,額上也起了一層薄汗。靜依喘了口道:「我沒事,不用去請師父了。」

  「還說沒事,你都出了汗了!這是用了多大力?看你剛才吐的那樣子,我都擔心你會不會吐出血來?」

  靜依順了口氣,笑道:「哪裡就有那般嚴重了?你呀,就是愛胡思亂想!我自己就是大夫,還用去請師父嗎?我這就是正常的孕吐,無礙的。」

  「哪裡正常了?人家都是頭三個月孕吐,怎麼你這倒是和人家反過來了?如今倒好,挺著個大肚子吐個不停,你也不難受?也不知你這肚子裡的孩子究竟是男是女,怎麼就這麼會折騰人呢?」

  靜依笑道:「你想知道是男是女?」

  「不想!」元熙想也不想就直接否定了!「我可不想讓那些什麼御醫來給你請脈,到時候如果讓那個老傢伙提前知道了是男是女,萬一他早作準備怎麼辦?」

  「你是擔心他要傳位於你?」靜依小心翼翼地問道。

  「哼!他的那點兒小心思,如何能瞞的過我?不就是想著和母妃一起去遊山玩水嗎?想的美!我才不會這般容易就讓他如了願!折騰了我二十多年了,害我自卑了二十多年,我哪有那般容易就原諒了他?讓他在那個位子上繼續熬著吧!」

  靜依聽著元熙近乎於孩子氣的語氣,輕笑道:「你呀!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也不知是誰上次聽說父皇得了急症,擔心的在福壽宮等了一夜,愣是一夜沒合眼。」

  元熙有些尷尬道:「我哪有?我不過是擔心母妃一直照顧他,再將母妃累病了罷了。」

  靜依看著元熙有些不自在的神情,沒有拆穿他的話,而是笑道:「元熙,你說父皇現在知道了咱們偷著出來了,會不會氣的暴跳如雷?會不會拿父親和母親撒氣?」

  「不會!他不敢!若是敢對岳父岳母發火,他就不怕你動了胎氣?」

  「這倒也是。萬一他派人追來了呢?」

  「依依,你以為他沒有派人來?」元熙涼涼道:「他派的人早跟上咱們了。現在就在咱們不遠處,只不過為了不讓咱們看著煩心,不敢靠近罷了。左右只要是咱們無事,他們也便能回去交差了。」

  「父皇前些日子不是有意立母妃為後?不過,被母妃拒絕了。」

  「這是母妃聰明!現在這個時候,母妃若真是再被立為皇后,那事情豈不是在過明朗了?晉王與德妃會怎麼想?現在皇后雖然被廢,可是論位分,德妃可是最高的。若是要立後,怕也是應立德妃為後,無論如何也是輪不到母妃的。」

  靜依舒了一口氣,「也不知道父皇是怎麼想的。為何到現在也不動鎮西將軍府呢?」

  元熙正欲回答,便見賀道子進來了,急道:「你快來給靜依把把脈,怎麼就這般地厲害了。晚膳全都吐了。後來吐的,也不知是什麼,都是黃色的了。嚇死我了。」

  賀道子給靜依把了脈道:「王爺不必憂心,無礙!依依可能是因為胃口太好,吃的太多了。下次若是再有特別想吃的東西,別吃太多,也許會好一些。不過也說不准!孕吐嘛,總是不好說的。」

  「師父,孩子可還好?」

  「放心,一切安好。」

  靜依看了一元熙,輕道:「我想吃粟子了,你去幫我看看有沒有?」

  元熙一挑眉,「等著,我去問問。」

  靜依看元熙走遠了,才問:「師父,您確定是雙胞胎嗎?」

  「確定。依依呀,你可是要想好了。這皇室裡若是生出一對公主雙胞胎,或者是龍鳳胎都是無事,甚至還可以說是喜事!可是若是生出一對男子的雙胞胎,可是要在一出生,便殺掉一個的。」

  「我明白。這是皇室多年來的規矩,也是擔心江山不穩,畢竟若是出現了兩個一模一樣的皇帝,可是會引起天下動盪的。可是師父,您現在無法診出是男是女嗎?」

  「從脈象上看,龍鳳胎的可能性極大!不過,這個有時候也會出現失誤的時候,依依,你確定,不要告訴王爺嗎?」

  靜依搖了搖頭,「如今我這般地辛苦,他心裡已是又緊張又害怕了。整日裡想的都是一些個有的沒的。甚至是那天說夢話都說以後再不要孩子了!我不想再讓他擔心了。這二十多年,他過的也不容易,日日擔心,夜夜受怕!如今好不容易安定下來了,就讓他過幾天舒心的日子吧。」

  靜依瞟了一眼門外,輕道:「師父,您說這紅棗我是生著吃好,還是泡水喝好呢?」

  「你現在的氣血的確是有些不足,生吃也可,泡紅棗茶也是可以的。只是要注意,要定量!多了,也是會傷身的。」

  「徒兒知道了。師父,您這趟陪我們一起出來,主要也是想念封城了吧?」

  「呵呵!什麼也瞞不過你這個小鬼精靈!是呀!老夫在封城過的是最為舒心了!在外頭飄泊了半輩子,也就是在封城,心裡覺得踏實!不過,說實話,自從你們到了京城以後,這封城也沒原先那麼好了,總覺得缺了點兒什麼。」

  「這是師父捨不得我們吧?」

  元熙聽到師徒二人談的熱鬧,也笑著跨步進來,手上還端了一碟子的粟子,「既然捨不得,那就我們在哪兒,您便在哪兒吧。」

  賀道子輕哼一聲,「話說的好聽!巴不得我趕緊消失的吧?就怕我擾了你們小兩口兒的清靜。得了,老頭子走了。你們兩個磨唧吧!」

  元熙笑著搖了搖頭,開始慢慢剝起了粟子,「要不要沾著蜂蜜吃?」

  「不要!太甜了。」

  「我吩咐司畫去取咱們路上帶的菊花了,給你泡些菊花茶喝吧。」

  「嗯。」

  靜依張嘴一口將元熙送過來的粟子吃了個乾淨,「這粟子是煮的?為什麼不是炒的?」

  「你不是吃不得太油膩的東西嗎?我擔心你吃了炒的會難受,所以吩咐下人煮的。這是昨兒晚上煮好的,現在吃著可是正好?」

  「嗯,吃著有些水氣,還不錯。」

  「一會兒該歇息了,你要不要再進碗粥?吃太多粟子,怕也是不好的。」

  靜依皺了下眉,「我不想吃了。明早再說吧。」

  元熙看她臉上的表情的確是有些不好看,便不再提了。只是到了睡前,他吩咐了海棠等人在外面守著,萬一靜依半夜裡餓了,總得有人給她做些吃的。

  果然,到了亥時末的時候,靜依便餓醒了,醒眼惺忪地推了一旁的元熙一把,「我餓了!」

  元熙迷迷糊糊地起了身,先給她倒了一盞紅棗茶,衝著外面叫了一聲,「海棠!」

  「奴婢在!」

  「依依,想吃些什麼?」

  靜依喝了口茶,想了想道:「我想吃麵條,吃何嬤嬤做的手擀面!多放些青菜葉子的那種。」

  海棠聽了,忙退了出去,親自到了廚房準備了。何嬤嬤還留在京城,沒有一起跟來,自己親手做的,也是一樣的。

  元熙扶了靜依到了外間兒的桌前坐了,又給她靜了手,將身手的長髮用一根髮帶輕繫了,方便她一會兒用膳。沒多久,一碗熱氣騰騰的青菜手擀面便被端了進來。

  靜依吃了一口,笑著點頭道:「味道不錯!而且還是清湯的,一點兒油腥都沒有。海棠,你的手藝是越來越好了。」

  海棠笑道:「那是因為殿下餓了。」說著,扭了頭問道:「鍋裡還有,王爺要不要也來一碗?您晚膳時,用的也不多。」

  元熙看靜依吃的香,知道這個時候若是有人陪著她吃定然是會吃的更多,便笑道:「也好,那就給我也來一碗吧。這樣,再送幾樣兒小菜過來,讓王妃就著吃。」

  「是。」

  果然,有了元熙陪著一起吃,靜依的胃口大開,竟然是吃了兩碗麵。而元熙也用了一碗。元熙給她倒了茶,漱了口,「怎麼樣?可吃飽了?」

  靜依點點頭,有些委屈道:「可是我不困了!怎麼辦?睡不著了?」

  元熙一愣,若是她現在睡了,吃的這兩碗麵自然就會沒事了。可是若是她不睡,怕是待會兒,又得吐了!

  「這樣吧,你到床上躺著,我撫琴給你聽。」

  「好呀!這個法子好!夜深人靜,一曲妙音,倒是難得的享受。」

  元熙笑笑,扶了她進去,司畫也早已取了琴來。元熙就在一旁的榻上坐了,正好是與靜依面對面。元熙擺擺手,眾人退下,沒一會兒,便聽到了一曲沉靜深遠之曲開始在驛站內迴盪。

  靜依先是側臥了身體,看著元熙為她撫琴,心裡想著,能得這樣一個如同謫仙一般的男子相伴,自己是何其有幸?看著,聽著,想著,很快靜依便進入了夢鄉。

  元熙看著靜依漸漸入睡,手上卻不停,仍然是彈奏著一曲較為舒緩的曲子,直到,他確定依依睡熟了,才輕止了琴,然後慢慢下了軟榻,看著一臉滿足的依依,元熙的唇角微揚,這樣的依依是最美的,最讓他眷戀的,也是最讓他有一種自豪感的!在他的心中,只要靜依好,他便什麼都好!

  元熙的大手輕輕地將靜依的一隻胳膊送進了被子裡,輕喃道:「依依,你若靜好,我便安好。」

  元熙看著靜依美美的睡顏,裡衣最上面的扣子是鬆開的,看到裡面她那如玉般地鎖骨,元熙的喉嚨一緊,趕緊轉移了視線,不由得苦笑了一下,若是依依沒睡,也許他還可以輕一些,至少也能算是舒解一下自己的慾火。可是現在?

  元熙轉身出了寢室,賀道子說過,過了頭三個月,和最後的兩個月,其它時候適當的夫妻生活也是可以的。可是偏偏頭三個月,依依沒有什麼孕吐反應,過了頭三個月,反而倒是吐的厲害了!這個時候,依依好不容易睡著了,萬一自己再弄醒了她,讓她再不舒服了,那晚上的夜宵算是又白搭了!

  元熙到了院子裡,他只著了一身中衣,風已是極涼了,可是他卻是靜立在了那有些蕭瑟的風中,面上雖有苦笑,可是眸子裡,卻是閃爍著幸福的光茫。

  他飛身躍起,便在院子裡練起了拳。周圍的隱衛自然是知道主子出來了,也都將自己的身形隱匿的更加地完善,生怕主子因為慾求不滿而把他們給拎出來練手消火!要知道他們對上主子,那就是純粹的挨揍!

  終於兩日後,一行人順利地到了封城。說來也是奇怪了,到了封城,靜依的孕吐便好了許多,幾乎是不怎麼吐了,這讓元熙大為高興,只是有一樣,靜依一直是見不得葷腥,哪怕只是在飯桌上看到了肉食,也是不成!於是,寵妻如命的元熙便餐餐和靜依一樣,只吃素食,不沾葷腥。

  海棠提議讓兩位主子分開用飯,可是元熙不肯,他堅持說依依是為了孕育他們兩個人的孩子才會如此受罪,自己怎麼能撇下她一人受苦,自己卻只為了口福而單獨用膳。這個回答讓一眾屬下們很無語,可是卻讓靜依很滿意。

  這日,元熙正在書房練字,便聽到了初一來報:「王爺,王妃說今日有親戚從京城來,王妃要帶他去四方館,她就不陪王爺用晚膳了。」

  元熙皺皺眉,面露不悅,她現在的身子這般重了,怎麼自己就去了四方館了?也不知道叫上他陪著?嘴上卻是說道:「既然如此,今晚就將晚膳擺在這兒吧,多派些人跟著王妃,小心伺候!」

  初一聽了連忙應下,輕吁了一口氣,剛要退下。元熙又問:「來的是王妃的兄嫂,還是她的表姐呀?」

  初一小心翼翼道:「都不是。是,是王妃的義兄!」

  話落,房中哪裡還有主子的影子?只有主子的怒吼聲仍在房中迴響:「好你個蘇靜依!簡直是無法無天了!」

  初一徹底崩潰了!

  元熙趕到四方館的包廂時,靜依正和岳正陽說著話,一見元熙來了,便道:「以為你忙著,所以便沒有叫你。大哥這次倒是帶了個好消息來,說是父皇已經下旨定了婚期。下個月就要成婚了。」

  元熙一挑眉,這倒是個不錯的消息,至少岳正陽這小子有了老婆,以後就得注意著點兒,沒事兒就會少來打擾他和依依的生活了。「下個月?不知道義父和義母是否等得及呀?怎麼不乾脆訂在這個月?」

  岳正陽瞪了他一眼,「你少沒事兒找事兒!我告訴你,我成婚,你們都得回京去。不然,我就逃婚!」

  「逃婚?你倒是敢?本王這就修書一封,看岳王不得派上府中所有的隱衛將你給擒了回去?」元熙說完,還得意地衝他挑了挑眉,擺明了就是挑釁!

  岳正陽怒道:「你到底有沒有良心?當初明王,呃不是!那個李安逼宮的時候,要不是我和白飛將外面的城門守住了,成功地將李安手下的那隊精兵給制住,你現在能有這般的得意?你簡直就是恩將仇報!」

  「不過就是不回去參加你的婚禮,就是恩將仇報了?你也太小題大做了吧?」

  「這怎麼能是小題大做?這天下如今人人都知道你是我父王的義子!我是你王妃的義兄,你想賴帳不成?如今我成婚,你們兩個誰也不到場,這不是擺明了打我們岳王府的臉嗎?」

  元熙嘴角微揚,「你這次來,就是專門為了說這個?」

  「一半兒吧!」

  「呃?一半兒?那另一半兒呢?」問話的,是靜依。

  「皇后被廢,被貶為了白嬪,禁足於冷宮。白飛雖然已經極力壓制,可是畢竟是護國公府的前任兩位國公都在!這護國公府,有些不太安分了。」

  元熙的眸子一冷,「哼!不知死活的東西!明王已歿,他們還想幹什麼?就因為當年的擁立之功,這天下就無人動得了他們了?簡直是不知死活!」

  岳正陽搖頭歎道:「也不知皇上是怎麼想的?當年謀害麗妃一事的主謀既然已經查明了是皇后所為,為何不直接將她賜死呢?如今只是將囚於冷宮,豈不是太便宜她了?」

  「便宜?」元熙冷笑一聲,「你太小看父皇心中對她的恨意了!日子雖然過的久了,但是父皇隱忍了她這麼多年,豈會如此輕易地就讓她死了?你以為為何要將她囚於冷宮,不准任何人探視?她現在已是手腳筋盡斷,當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偏偏父皇還派了幾名宮人精心照料於她。身體上的疼痛,就是為了讓她知道,父皇對她滔天的恨意!母妃天性仁善,主張饒她一命,卻不知,父皇心中已是恨毒了她!哪裡會輕易饒過她?如今就是讓她這般好好兒地,卻又是極為可憐地活著,就是對她最好的懲罰!比之取了她的性命,更是讓她難受!」

  靜依歎了口氣,「高高在上的皇后,一朝淪為階下之囚。而且還日日被人責打辱罵,偏偏卻是死不了!還有太醫們的精心照料,世間最為恐怖的報復之法,怕也是不過如此了。」

  岳正陽聽了,也是默然了!

  元熙看靜依的心情有些不太好,許是知道此事讓她有些感慨了,便轉移話題道:「依依,岳正陽大婚,你打算送他什麼做賀禮?」

  靜依一愣,「我沒想過!」

  元熙淡然一笑,「我命人準備了不少,回府後,你去挑挑吧。」

  「你早知道了?」靜依問道。

  「嗯,父皇昨日派人來傳旨了。讓我們回去參加岳正陽的婚禮。說是我們不到,岳正陽就別想娶媳婦了!」

  靜依一怔,「父皇堂堂一國之君,也能做出這種事來?」

  「他有什麼是做不出的?」元熙有些涼涼道,「至於護國公府那邊兒,無非就是覺得自己受了委屈罷了。哼,他們所倚仗的,也不過就是那些黑暗勢力罷了。」

  話落,便喚了一聲,「無傷。」

  「是,主子。」

  「吩咐下去,護國公府的那些隱秘勢力,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另外,通知白飛,就說這是本王對護國公府的警告!他會知道怎麼做的。」

  「是!」

  岳正陽一撇嘴,「你還真是狠!我怎麼能因為你在依依面前的儒雅,就忘了你的本性了?」

  元熙一挑眉,那眸子中的威脅之意毫不掩飾,岳正陽垂了頭,趕緊地藉著喝茶,不再說話了。

  回了王府,元熙服侍著靜依換了衣服,看著她有些挺起的肚子,伸手摸了摸,再一看她有些緋紅的臉色,下腹便是傳來了一股灼熱之感,聲音有些暗啞道:「依依,我們都好久沒有在一起了。小熙熙很想你了。你都不想它的嗎?」

  靜依的臉一紅,啐了他一口,「你都是快當爹的人了,怎麼還沒個正形!」

  「再當爹,也得有肉吃呀!要不然,你哪裡來的小寶寶?依依!」說著,便動手開始解靜依身上的中衣了。

  「別鬧了!我都累了一天了。我要休息了。你不許來打擾我。」靜依板了臉,扭頭便上了床,也不理會他了。

  元熙一臉苦逼悲催的表情,有些撒嬌道:「依依,小熙熙好難受!」

  這聲音有些暗啞,偏偏還讓元熙給說的像個撒嬌的孩子!靜依就是渾身一哆嗦,「好好說話!」

  元熙一聽,便哧溜一下,直接鑽進了被窩,開始對靜依上下其手,心裡則是想著,無論如何今晚是再不能讓她給就這麼躲過去了。他都一個多月沒吃過肉了!會瘋掉的!



番外四 彆扭的元熙!(一)

  一眨眼,三年過去了。元熙和靜依的孩子也已經是會說話,會走路了。

  東宮內,元熙剛下朝,一進門便被眼前的一幕給吸引了!看著依依正一針一線地為孩子做小衣服,那專注的神情,寧靜柔美的氣質,讓元熙體味到家的溫暖。

  「怎麼不多睡會兒?」元熙在靜依的身邊兒坐了,有些寵溺道。

  「昨晚上睡的早!不困了。天氣越來越涼了,總是要提前給孩子們備下這些過冬的衣服。」

  「宮裡不是有尚工局嗎?為什麼不將這些事兒交給她們去做?」

  靜依暖暖一笑,「她們做的,是她們做的。我做的,是我做的。怎麼能一樣?」

  元熙有些吃味道:「你就只給兩個小的做,不管大的了嗎?」

  「呃?」靜依一時沒反應過來,再一看他一臉酸酸的表情,便知道是嫌她沒有給他做衣裳了。「你的,我已經做好了。外面穿的,就讓尚工局做吧。我給你做了兩套裡衣。你是太子,我的女紅又不怎麼樣,穿了出去,讓人笑話!」

  「怎麼會?你做成什麼樣兒我都穿。再說了,你先前可是應了,要給我做件長袍的,可不能說話不算話。」

  靜依想了想,似乎是真有那麼回事兒。「也罷,待我給康康做完這一身了,便給你做。樂樂的,便再緩一緩吧。」

  元熙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些,「這還差不多!」

  海棠一進殿,便看到兩位主子正在一起膩味著,笑著上前道:「太子殿下下朝了?可要先換件衣服?」

  「不必了。待會兒還要去御書房。」

  「又要去御書房?」

  「哼!這個老傢伙!我都後悔從封城回來了!先是兩個小的整日裡霸著你不放,如今又是這個老傢伙見不得我舒服,將一堆的事務都扔給了我,他自己倒是去躲輕閒了!真是過分!」

  「父皇又偷偷出宮了?我怎麼沒有聽隱衛說呀?」

  「沒出宮,在母妃宮裡賴著不肯出來。」

  靜依聽了,有些忍俊不禁道:「父皇可是愛慘了母妃!這些年,母妃可是為他吃了不少的苦!如今,皇后被廢,德妃也知道了事情的輕重,倒是聰明了許多。我聽說,晉王有意將德妃接到他的府上去養老呢。」

  「這怕是不成的!祖上的規矩可是沒有這麼一出!即便是有,也得是父皇殯天以後!不過,我倒是很奇怪,晉王怎麼這麼老實就認了輸?不想著再與我鬥一鬥,爭一爭了?」

  靜依白了他一眼,「拿什麼爭?現在朝中六部,有四部全倒在了你這邊兒,就剩下一個沒有什麼實權的禮部還有工部裡還有些人在暗中支持晉王。可是那又有什麼用?再說了,有舅舅和英國公的兵馬坐鎮!再加上一個岳王府,頃盡全力地支持你。你以為那晉王和楊碩的腦子都是被門擠了?還想著與你再爭一爭?」

  靜依看元熙有些覺得無聊的樣子,便又道:「不爭還好,至少父皇還會保住他的榮華富貴!若是真的要爭了,怕是連命都要沒了!」

  「楊碩手上的兵權,早晚是要收回的。這兩年,他掌管的那十五萬兵馬,已是換了一多半兒的部將,想來,他自己也知道,已是無法控制住這支軍隊了。」

  「正是如此!對了,今兒我母親和三位嫂嫂說是要進宮來陪陪我,順便見見康康和樂樂。怎麼不見他們這兩個調皮鬼了?」

  海棠聽了,卻是抿嘴偷笑,不說話。

  靜依遂看向了元熙,「你是不是又做了什麼?你把他們兩個又關起來了?」說到這裡,靜依便有些急了!起了身,有些氣道:「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小孩子,千萬不要將他們給嚇出毛病來!萬一讓兩個孩子心裡有了陰影怎麼辦?」

  元熙一臉無辜道:「我可沒有把他們關起來!自從上次你跟我鬧過以後,我就再沒敢起過這種心思了!」

  「你還說!那兩個孩子呢?」

  元熙一聳肩,「送去福壽宮了!」

  「什麼?福壽宮?」靜依一愣,「好端端地,你怎麼把他們送到那兒去了?你不是說父皇在那兒?」

  「是呀,就是因為父皇在那兒,所以我才命人將兩個調皮鬼送過去的。」說完,元熙還一臉得意道:「哼!他折騰他兒子,我折騰我兒子,他讓我為他分擔政務,我就讓他孫子給他去添麻煩!看咱們誰更狠?」

  靜依聽了這話,當下便有些哭笑不得了!這是什麼人哪!哪有這樣來算計的?

  「你倒是膽子大!你也不怕父皇一怒之下,再打他們兩個一頓!」

  「他倒是敢?」元熙不以為意道:「你可別忘了,住在福壽宮的可是母妃!有她在,誰敢動那兩個小傢伙一根汗毛?」

  靜依一想也是,這淑妃將兩個小傢伙寵的是無法無天的!想起上次這兩個小傢伙竟是聯合起來,弄了宮裡一位安嬪一身的泥,而且頭頂上還被灰灰給留下了一些紀念品!簡直就是讓人氣得抓狂!

  靜依本想著好好教訓他們兩個一頓,沒想到這兩個小傢伙兒的做法,倒是讓皇上和元熙都樂了!元熙甚至是教導兩個孩子說,以後除了淑妃,再看到有別的女人接近皇上爺爺,都這麼辦!當下便讓靜依氣得不輕,當晚就把兩個小傢伙給弄到了這東宮裡來,好好兒地上一課,然後又將元熙這個幕後黑手給關到了書房裡睡了一晚。

  其實,兩個孩子只不過是為了維護淑妃,這一點,她倒是明白!可是這宮裡頭的女人,有多少是真正願意進來的?哪一個不是被這宮裡所謂的規矩給牢牢地束縛著?再加上一些為求飛黃騰達的家人!說起來,她們也都是些可憐人!

  元熙看靜依不說話了,知道她是又走神了,伸手將她攬進了懷裡,「依依,你不覺得自從有了這兩個小東西,你對我是越來越冷淡了嗎?你的心思都不再放在我身上了。甚至是我用沒用過膳,你都不在意了。」

  靜依一怔,「有嗎?你到現在還沒用過早膳?」

  元熙被靜依這種有些後知後覺的神情給徹底打敗了,「依依,我們就只要這兩個孩子就好。以後再不要了,好不好?」

  靜依聽了,眼睫毛輕眨了眨,似乎是有什麼東西在她的眸子裡閃過,不過極快!元熙並未看到。

  靜依坐在了元熙的腿上,看著如玉俊顏的元熙,輕歎道:「你如今是大淵的太子了。怎麼能就只有一個兒子呢?前些日子,母妃還催我說,讓咱們趕緊再要一個孩子呢。」

  元熙搖了搖頭,「不要!萬一你再有孕了,再是雙胞胎怎麼辦?我可沒忘記當初你受的那個罪。後來,賀道子將你的憂心也都與我說了。依依,一個兒子就夠了!真的!」

  靜依想起後來元熙得知自己早就知道是雙胞胎的事兒,卻沒有告訴他,讓他氣壞了!竟是硬生生的一個月沒有理會自己。無論自己怎麼哄他,他都是沒個笑模樣!後來,還是自己不惜犧牲色相,到了書房去勾引他,才算是讓他消了氣!一想起那一次自己的犧牲,靜依就是一陣後怕呀!

  整整一個晚上!這個黑心的傢伙就一直沒消停!自己後來甚至是困的都睡著了,他仍是沒打算放過自己,又將自己給折騰醒了!這個傢伙,擺明了就是在懲罰自己,誰讓自己理虧呢?想想那回,自己一連三天都沒下得了床!真是丟臉到家了!

  「元熙,總是用一些藥,對我也不見得是好事。我現在還年輕,還不到二十歲呢。要不,咱們就再生一下?就康康一個孩子,將來若是咱們老了,遇到什麼朝政大事,他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靜依試圖說服元熙。

  元熙卻是猛搖了頭,「你放心吧!我培養出來的兒子自是不一般的。不需要有人商量,有人分擔!」

  「這是什麼話?你不需要,那是因為你有岳正陽,有楊海朋,有我的兩位哥哥,還有三位表哥!若是沒有他們呢?你自己一人孤軍奮戰?」

  元熙看著靜依因為激動而略有些粉紅色的臉頰,因為靜依是坐在他的腿上的,所以元熙的眼睛只需要平視,便可看到了那高聳的挺立,想不看都不成!

  而靜依則是正想著如何說服元熙再要個孩子,壓根兒就沒有注意到元熙的神情有什麼不對!

  元熙的喉嚨一緊,下腹也隨之一陣灼熱。靜依則是沒有意識到元熙的不對勁,而是又動了動自己的身體,「元熙,你是不是不想要我生的孩子?你是不是討厭我了?」說著,臉上還十分配合地擺出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樣。

  這是靜依的殺手鑭,每次只要靜依一說出這個,得!元熙立馬就會繳械投降!誰讓自己心疼她,見不得她受委屈呢?可是今天,似乎是有些不對了!元熙沒有開口哄她,也沒有點頭應她。這倒是讓靜依覺得有些不妥了!

  靜依哪裡知道自己剛才扭動身體,讓本就有了慾望的元熙,更加地想要她了!

  靜依與元熙的視線碰上,感覺到他眸子裡的情慾之色,心裡便是一緊,又有些不知所措地嚥了口唾沫,然後動了下身子。只是剛動了兩下,便僵住不動了!

  因為她明顯是感覺到了元熙身體的變化。這讓已為人婦的靜依,還有什麼是不明白的?當即臉就紅的跟什麼似的!垂了眼瞼,也不敢看他了,身子僵著,也是不敢動了。

  而元熙則是彎起了嘴角,慢慢地將頭靠向了她,低聲道:「娘子,我好久都沒有吃肉了!小熙熙可是一直想著你呢!你也感覺到了,不是嗎?」

  靜依聽了,強忍了要翻白眼兒的衝動,什麼叫好久沒吃肉了?兩天前,他們才剛剛親熱過好不好?說的他自己跟和尚一樣了!真是不知羞恥!

  元熙見靜依不說話,殿內的宮人早已都退了去,而外殿的海棠看到兩人這個姿勢坐到一起的時候,便聰明地將外面的帷幄給放了下來,笑著退了出去,順手將大殿的門給帶上了。心裡卻是想著,不知道這兩位主子,什麼時候能再給她們添上一位小主子?

  元熙將靜依抱向了床鋪,沒一會兒,裡面便傳來了男女的銷魂呻吟聲。

  許久之後,只聽靜依道:「行了!不來了!不來了!你不是要去御書房嗎?快去吧!國事為重!」

  「娘子,你不是一直想再要個孩子嗎?繁衍皇室子嗣,也是國事!而且是頭等大事!娘子,乖!好不容易那兩個小東西不在,你就讓為夫吃個飽吧?」

  「你說真的?你不介意再要個孩子了?」

  「當然,只要是娘子願意,為夫什麼都無所謂!」元熙話落,便又聽到了裡面傳來了一道似乎是布料被撕碎的聲音,還夾雜著元熙的小聲嘀咕聲,「都說了是大事嘛,還穿它幹嘛?」

  接著,又是一陣讓人臉紅的聲音傳來。

  「好元熙,真的不行了!你快停下!小心些!」

  「娘子,乖,馬上就好了!馬上!」

  又這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好元熙,真的不行了!我求求你了,你快停下!我受不了了,真的!」

  少頃聽到了元熙有些低喘的聲音道:「娘子,為夫還沒吃飽!」說著,還一臉委屈地衝著靜依眨了眨眼。

  靜依白了他一眼,「那也不成!」話落,又紅著臉,小聲道:「我的小日子,過了有七八日沒來了。不知道是不是。」

  話沒說完,不過,看元熙有些呆愣的臉色就知道,他應該是明白過來了!

  半晌,他才有些懵懵道:「你是說,你又有喜了?」

  「還不確定,應該是吧?你也知道我的小日子向來是很準的。」

  元熙眨了眨眼,挑了挑眉,張了張嘴,一副呆傻的模樣,就這樣趴在了靜依的身上,不動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靜依在想著是不是要將他推開時,他竟然將大手滑向了她的小腹,喃喃道:「這麼說,你早就知道了?而且也早就是想好了再要一個孩子?不然,你一直用著藥,怎麼會突然就有了?今日若不是我纏著與你親熱,你還是不打算告訴我?」

  靜依一聽這話,便暗叫不好,自己又將這尊瘟神給惹惱了!



番外 父子鬥

  康康樂樂一回來,就往靜依的身邊兒跑,特別是康康,因為是男孩兒,長的又壯,比樂樂高出一小截兒,邊跑邊叫,「娘親,康康回來了!康康想娘親了。」

  說著,康康就已是到了靜依的眼前了,伸出小胳膊就要靜依抱。「娘親抱抱,娘親抱抱。」

  話剛說完,康康便覺得自己的衣領一緊,竟是被元熙揪住了後衣領兒,直接將他給提了起來,然後衝著司畫的方向就是一拋!「離你娘遠點兒!」

  康康被司畫穩穩地接住,有些委屈道:「娘親,娘親抱!」邊說,邊撇著嘴,那樣子,還真是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而小樂樂則是站在了靜依的身前,瞪大眼睛看著元熙,然後走上前,輕拽著元熙的衣襟道:「爹爹不喜歡哥哥嗎?爹爹為什麼要扔哥哥?爹爹會扔樂樂嗎?」

  元熙一聽到這有些軟軟的聲音,再低頭一看這小樂樂圓嘟嘟的小臉兒上,兩隻眼睛裡還是霧濛濛的。一身粉色的小衣裳,將本就臉色有些粉紅的小人兒,襯的像是一個小粉團兒!

  「樂樂乖!哥哥不聽話,所以爹爹才會懲罰他。可是樂樂不會,對不對?」元熙將樂樂抱起,軟了聲音問道。

  「樂樂聽話!樂樂聽爹爹的話,爹爹不要扔樂樂!」

  「好。樂樂真乖。來,坐在這兒,陪你娘親再用些膳,好不好?」

  「好!」

  靜依笑著搖了搖頭,「司畫,將康康也抱到這裡來坐。」

  一左一右,一男一女兩個小娃娃便將靜依給霸佔了。本來是溫馨陽光的一幕,可是看在了元熙的眼裡,卻是怎麼看怎麼覺得礙眼!

  這兩個小東西,怎麼這麼快就從福壽宮回來了?難道是被老頭子嫌棄了?

  「康康,你最近的個子長的好快哦!娘親吩咐的讓你每天都要喝羊奶,你喝了沒有?」

  「有!」康康點點頭,「娘親,我很乖的。我和妹妹都有喝哦!可是妹妹沒有我喝的多!」

  「嗯,所以康康才會長的高呀!樂樂,你聽到沒有?要像哥哥這樣多喝羊奶,然後再多吃一些肉類和蔬菜,就會長的高高的,美美的。樂樂想不想長高?」

  「想!」

  「那是不是應該多吃些肉肉?」靜依慢慢地引導著。

  樂樂抿了小嘴兒,似乎是在考慮,眨了眨眼道:「好!可是我不吃肥肉,好膩!」

  「好。咱們吃塊兒紅燒牛肉。來!」靜依說著,便夾了一塊兒牛肉到了樂樂的跟前兒,「自己動手吃。」

  樂樂有些笨拙地拿起了筷子,慢慢地夾起了那一小塊兒牛肉,放到了嘴裡,嚼了幾下,似乎是又皺起了眉頭,可是一看到娘親那滿是笑意的臉龐,樂樂便咬了咬牙,咕嚕一聲,沒有嚼碎便嚥下去了。

  靜依的眉心微緊了緊,「樂樂,如果不把東西嚼碎,咽到肚子裡面會不舒服哦!來,再吃一塊兒。」說著,便再夾了一塊兒牛肉到她跟前的碟子裡,「這次如果再不嚼碎,晚上睡覺可是會肚子痛的哦!到時候,太醫伯伯們會給你餵好苦好苦的藥,你想不想藥呢?」

  樂樂的頭搖的跟拔浪鼓一樣,趕忙將那牛肉送進了嘴裡,細細地嚼著。

  靜依笑看著她,這一次,樂樂是再不敢不嚼碎了。一旁的康康則是眼睛一個勁兒的滴溜亂轉,待樂樂嚥下牛肉後,康康便笑道:「娘親好厲害!娘親威武!」

  靜依一怔,遂有些哭笑不得道:「你是從哪裡學來的這番話?哪個教你說的?」

  康康眨眨眼睛,長長的睫毛一閃一閃的,漆黑的眸子像是黑曜石一般閃亮高貴!「娘親,康康說的不對嗎?」

  元熙涼涼道:「你說的對!你娘親的確是厲害!」說完,還飽含深意地看了靜依一眼。

  靜依自然是明白他為什麼會有此一說,便輕咳了一聲,以掩飾自己的尷尬,「你們用完了,就去外面和司畫阿姨玩兒吧。娘親還有事情要和你爹爹商議。」

  「哦!」兩個小傢伙兒從凳子上滑了下來,蹦蹦跳跳地奔向了司畫。

  「元熙,你別總是對康康這麼凶!他才多大?若是被你嚇的以後膽子小了,可怎麼是好?」

  「他的膽子小?他的膽子小會去揪老頭子的鬍子?他的膽子小會將那宮嬪給整的求死的心都有了?算了,我知道你疼他。可是他與樂樂不同!男孩子就是不能慣著,必須從小便要嚴格教導!女孩子嘛,自然是要寵得她天下哪個男人看不上才好!」

  「這是什麼歪理?還天下哪個男人也看不上!那樣的話,咱們的樂樂以後豈不是嫁不出去了?」靜依瞪了他一眼。

  元熙撇了撇嘴,「好了,不說他們了。我陪你到御花園去走走吧。」

  「也好,只是你不用去御書房了?」

  「我讓杜海去稟報老頭子了,就說我和你都病了。上不得朝,也處理不得政務了。他要是不管,就隨他!反正現在他還是皇上呢!就算是被人罵,也是他被人罵昏君!」

  「你呀,這樣的話也說的出來!不過這樣也好,這陣子你也的確是太忙了些,歇歇吧。」

  「走吧,我扶你。」

  接下來一連幾日,元熙都像是模範夫君一般,只是陪著靜依四處走走,賞賞花,喂餵魚,每日都撫琴與靜依聽。到了晚上,還會帶著靜依飛上屋頂看星星,這日子過的是愜意無比,簡直就是神仙般快活!

  這日,元熙正在涼亭中為靜依撫琴,便見皇上氣沖沖地進了東宮。

  「你這個臭小子!你都幾日不上朝了?啊?病了?這就是病了?我看你分明就是生龍活虎一般!你簡直就是欺君!」

  靜依一看皇上滿面怒容,許是走的有些急了,臉還微有些紅,便吩咐人趕忙備了茶水,扶了皇上坐下。「父皇消消氣!其實,這幾日,是兒臣的身體不適,元熙也是為了讓兒臣心情舒暢一些,所以才會向您告假的。」

  「你身體不適?怎麼了?病了?」皇上的眉心微蹙,上下打量了靜依一番。

  誰知還不等靜依說話,元熙便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擋在了靜依的身前,「喂!她是我妻子,你別總盯著她看!要看去福壽宮看母妃!」

  皇上一聽這話,這氣就不打一處來!「你不提這個倒還好!既然你提了,朕問你,那兩個小傢伙兒呢?朕有好幾日,沒見著他們了!你快說,把他們藏哪兒了?」

  元熙臉一扭,鼻子裡輕哼一聲,「您不是嫌他們麻煩嗎?我送人了!」

  「什麼?」皇上一聽這話,立馬就從椅子上蹦了起來!「你送人了?我皇室子嗣你也敢隨便送人?你送哪兒去了?快說!你這個混小子!簡直就是無法無天了!」

  靜依一看皇上是真的急了,便瞪了元熙一眼,推了他一把,「父皇您別急!沒有送人。元熙的意思是送到平南候府去了。這兩個孩子跟我大哥二哥家的,倒是能玩兒到一處去。再加上,母親和父親也甚是喜歡這兩個孩子,所以便送過去了。」

  皇上的臉色好了許多,只是眉心處仍是有些不滿,「平南候府?那裡安全不安全?他們兩個可是我的命根子!可是不能出一丁點兒的差錯!不行!你去派人把他們倆給我接回來!」

  皇上想了想,似乎仍覺不妥,「這宮裡頭只有這兩個孩子,的確是太孤單了些。這樣吧,就將平南候府世子的長子,還有那蘇明的長子一併接進宮來,讓他們兩個陪著康康樂樂,這樣,他們的性子也許能收一收!」

  靜依和元熙對視了一眼,這個法子倒是不錯!

  「父皇,這樣吧,就只是讓大哥的長子來進宮陪伴康康就是了。另外,兒臣覺得倒是可以讓英國公世子的孩子也進宮陪陪他們,還有賢王的長女,這樣一來,幾個孩子在一塊兒,感情也會更深厚些。」

  靜依說完,便抬頭看了皇上,「父皇,說到底,您其實還是虧欠了賢王。如今四海昇平,賢王又被您留在了京裡。賢王雖然因為此事,與您有了隔閡,可是到底是您從小寵著的孩子,即便是最初的時候是做戲,可是日子長了,又豈會真的沒有感情?先讓小郡主進宮和樂樂一起陪在您身邊,如此一來,對於賢王和您的關係,也許能起到緩和的效果。」

  皇上歎了口氣,「你這個孩子,就是心思太通透了些!你說的對,當年之事,他已然知曉,若不是當年赫兒和其它幾位大臣,一直是大力阻攔,怕是這個孩子早就回了北疆了。如今想來,他也是不願見我罷了。」

  「父皇,其實賢王並非是真的不想見您,而是有些不敢見您了!畢竟事情的真相被揭穿,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如何還會再如以前那般與您交心?您別急,賢王是個心地善良之人,心思仁厚,假以時日,定然是會明白過來的。」

  「也罷,就依太子妃所言吧!」

  「是!」靜依看了皇上一眼,見其未有起身之意,便知道定是有什麼話要單獨與元熙說了。「父皇,兒臣命人在煮荷葉粥,兒臣先去瞧瞧,看好了沒有。您與元熙先聊。」

  皇上看著靜依的背影,白了元熙一眼,「你個不肖子!我看她這不是好好兒的?你就是個妻奴!什麼病了?分明就是你偷懶,不想著上朝,只想著溫香軟玉了!你個沒出息的!」

  元熙卻是一挑眉,「父皇說的是!兒臣這也是跟您學習不是!您不是整日流連福壽宮嗎?連早朝都不上了!兒子跟您比起來,可是差遠了!」

  聽著這明顯是嘲諷之意的話,皇上也只是瞪了他一眼,片刻後,才悠悠道:「我問你,宮裡頭的那些眼線,都是你命人除去了?」

  「是!」

  皇上微不可見地皺了下眉,「這宮裡頭,這麼多人,怎麼可能會那麼乾淨?這後宮同前朝是一樣的,水至清則無魚這個道理,你應該是明白的!不需要朕再教了吧?」

  「兒臣知道!若是往常也便罷了!只是現在嘛,今時不同往日!若不是因為李靜打了我和依依的主意,我也不會如此氣惱!李靜可是找過你了?」

  「嗯。你預備如何安置她?」

  「她也不小了,雖然還沒有及笄,可是也該準備著為她挑選附馬了。」

  「她到底是你妹妹,這一點,你還是要考慮到,畢竟也是我大淵的公主!另外,她母妃已然是被處決了。她也算是個可憐的孩子。你就對她稍稍寬容一些吧。」

  元熙聞言,週身便開始散發著一股極寒之氣!似乎是冬日的冰雪一般,讓皇上都覺得有些心裡涼涼的!

  「你只知她是你的女兒,可有想過這麼多年了,她對依依動過幾次手?即便是現在依依成了太子妃,她仍是存了不讓依依好過的心思!這樣的妹妹,我寧可沒有!」

  皇上一怔,關於先前發生在御書房的事,他也有所耳聞,自然也是一想就明白,李靜擺明了就是想著膈應太子妃的!天下人人都道太子寵愛太子妃,今生非卿不娶!如今,她就偏是要弄上一出讓元熙與別人苟且之事,看靜依這個太子妃到時如何自處?若是她大度,允了這太子納側妃或者是侍妾一事,那麼不出意外地,東宮便永無寧日了!而且他們夫妻兩個,也是不可能再如從前那般恩愛了!若是她不允,則是定會被她想法子給弄上一個妒婦的名頭!這與太子和太子妃的名聲,可就都是不利了!

  皇上想了想,「罷了,都隨你們吧。只是有一樣,讓她順順利利地嫁了人就是!其它的,朕也沒有別的要求了。」

  「父皇放心,正如您所言,她是我的妹妹,我自然不會讓她太過丟臉了。」

  「你說今時不同往日,是何道理?」

  「父皇向來不喜歡康康樂樂,可是偏生母妃卻是喜歡的緊。您不是總嫌他們煩?」

  「朕問的是你東宮之事,怎麼又扯到了那兩個小傢伙兒?再說了。朕就是嫌他們煩,他們也是朕的孫子孫女!哪有你這樣當父親的,總是把自己的兒女打發到祖父祖母那裡?你還像不像個當爹的?」

  元熙衝他一哼,「你像不像個當爺爺的?你看看人家平南候?人家那才是當爺爺該有的樣兒!哪像你,就只是知道和母妃膩在一起,也不看看自己多大歲數了?」

  皇上被他這話給堵的有些啞口無言,只能是乾瞪著他!誰讓這小子說的是實話呢!這小子,太不可愛了!和那個小傢伙兒比起來,是最不讓他舒心的一個!

  元熙看把他氣的也差不多了,便涼涼道:「以後那兩個小傢伙兒就住在福壽宮了。昨兒我已經跟母妃打過招呼了。」

  「什麼?」皇上再次被他給氣地離了椅子,「你這渾小子!你是故意的對不對?朕好不容易才能光明正大地與她在一起,不用再偷偷摸摸,你居然!你要實在是不喜歡這兩個小傢伙兒,朕就單獨給他們安排寢殿就是了。」

  「不必了!母妃說跟著別人她也不放心,還是跟在她身邊就好。」

  剛才還有些怒氣沖沖地皇上,聽了這一句,便什麼脾氣也沒有了。「罷了。實在不行,朕就把福壽宮讓給他們,然後,朕帶著淑妃出去逍遙自在,明天朕就下旨傳位給你。」

  「好呀!您敢下旨,兒子就敢抗旨!反正對兒臣而言這皇位,可遠沒有我的孩子重要!」

  「你放肆!這是什麼話?還抗旨!等一下!」皇上突然意識到了有什麼不對,「你說孩子?依依病了?」說著,皇上下意識地就往東宮寢殿的方向轉了轉,恍然大悟道:「你是說依依又有喜了?」

  元熙斜瞄了他一眼,「總算是您的反應還不是太慢!」

  皇上聽了,已是有些呆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這麼說是真的了?」

  元熙點點頭,「所以我才急著將宮裡的人給清肅乾淨了!我可不想再讓依依看到一些什麼不該看的,聽到一些不該聽的,到時候,她心情不好,既影響了孩子,又會讓她自己難受!」

  「好!好!好!總算是又有了好消息了!那個,朕就允你再歇兩天,好好兒陪陪依依,不過也不能時間太久了!那兩個小傢伙兒的確是不太適宜到東宮來了,兩個孩子毛手毛腳的,萬一再傷了依依可就是大大的不妙了!這樣,傳朕旨意,皇長孫和樂樂郡主,不得再入東宮。若是太子妃想他們了,可以到福壽宮去探望。嗯,這樣好一點。」皇上說完,還自顧自地點了點頭,「就這樣兒吧。朕先去處理政務。再歇兩日後,便務必上朝。朕也會體諒你,不會再推給你太多的政務了。」

  元熙的嘴角微揚,這個老狐狸,總算是能讓自己輕閒一陣子了。

  接下來的幾個月,靜依過的倒是相當滋潤!這一次,她的孕吐倒是不怎麼明顯了。而且每日元熙都會抽出一大半兒的時間來陪她。與她一起寫字作畫,為她撫琴舞劍,當真是讓靜依以為這是與他成親以來,過得最為舒心的一段日子了。

  八個多月後,靜依順利產下一子,取名李念。名字是靜依取的,意為惦念那些曾經給予他們幫助的人。

  就在元熙還沉浸在再次當爹,用不了多久,自己就可以再次吃上肉的時候,皇上一道禪位詔書,可以說是將原本興奮無比的元熙,一棍子給打入了冰窖!

  「這個老狐狸,想不到他竟然在這個時候選擇退位?這擺明了就是想溜嗎?」元熙咬著牙道。

  床上的蘇靜依此時已是渾身虛脫的沒了力氣,雖然知道了這個消息,也知道元熙心裡定然是會有些不忿,可是現在的她,可是沒有那個力氣來勸慰他了,只輕道了一句,「罷了!父皇與母妃這一生也不容易,你就當是為母妃著想了!」

  元熙看了一眼,頭上戴好了抹額面色有些白的靜依一眼,「放心。我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我只是有些氣不過,他居然這麼著就想著摞挑子不幹了!接下來你要坐月子,我卻是要開始忙了。」

  「不用擔心我。不是有海棠她們在嗎?」

  元熙一扭頭吩咐道:「傳令禮部,登基大典在四十日後舉行。連同封後儀式一同!」

  杜海一聽,「太子殿下,這怕是不合規矩吧?應該是先登基,後封後呀!」本來是來傳旨的杜海,此時倒是有些為難了!

  「沒有什麼合不合規矩一說!父皇既然傳位於本宮,那麼本宮的話便是規矩!」話不多,可是此時的元熙,卻是給人以威嚴冷肅之感!就連在皇上身邊兒伺候了幾十年的杜海,也是覺得有些壓迫感!

  「元熙,你何苦要為難他?就按照以往的規矩辦就是了。」

  「不!依依,我說過,我要許你一生無憂。如今,我不敢說已經做到了,可是如今若是再有人想找你的麻煩,給你氣受,怕也是不太容易了!依依,無論我是平王,還是太子,還是皇帝,我所有的快樂、成就,都是與你分不開的!登基大典,這樣的隆重場合,若是沒有你,於我而言,便是不完整的!」

  靜依看著元熙一臉深情地看著自己,那眸子裡閃爍著如同是太陽一般溫暖的光茫!這樣真摯誠懇的一番話,這樣的元熙,讓她如何能不愛?

  杜海聽了這番話,便是瞬間什麼都明白了。這太子妃就是這位新皇心尖兒上的人,得罪不得呀!遂彎腰道:「是,奴才這就去傳旨。」

  康正二十七年,皇帝下詔退位,傳位於太子李赫。

  李赫登基後,改國號為永順,立太子妃蘇靜依為後,並且下旨,後宮僅此一後,再無其它嬪妃!

  永順四年,皇后再誕下一子,取名李智。

  永順帝后共得三子一女,在位共十五年,後傳位於皇長子李康,永順帝退位後,攜太后遊歷大江南北,足跡幾乎是遍佈大淵國土!

  永順帝后的伉儷情深,後被人傳為佳話,且其長子李康即位後,亦是只得一後,再無宮嬪!



番外之晴天的自白!

  我是晴天,我也不是晴天,我還有另外一個名字,叫阿木答這才是我真正的名字!可是這個名字,我再不能叫!跟著師父在一起走南闖北,我體內的毒始終是沒有完全清除,看上去,我比同齡人,要矮上不少!

  那一日我遇到了她,她說她叫蘇靜依,她長的真好看!大大的眼睛,乾淨清爽的臉上,總是帶著淺淺的笑意!特別是當她要算計別人的時候,那雙眼睛看起來就會特別地有神,異常的明亮!

  只是一眼,我就覺得她跟別的女孩子不同!她漂亮溫婉,不像其它的大家閨秀那般的做作!她似乎懂得很多東西,她聰明、機敏!而且在醫學方面,似乎也很有天賦!

  終於,師父尋來了所差的最後一味藥,我體內的毒終於解了。

  我感覺到了依依最為真摯的開心!因為我的身體會慢慢地和常人一樣了,而且再不必受那錐心之苦。

  我想告訴她,我喜歡她,長大了,我要娶她做我的妻子。可是,那一次,我分明就是看到了一個華服少年宛若是天上的明月一般奪人眼球!他是大淵的六皇子,他有著一個光明正大可以接近依依的身份!可是我呢?我什麼也沒有!我不能告訴任何人,我是苗疆王唯一的嫡子,為了我自己的性命,也為了別人的性命,我都不能說!

  我親眼看著他到府上來,讓依依和蘇明陪著她到後花園中走走。雖然依依才七歲,可是她的聰慧、善良,誰都可以看的出來。她的好,一旦被人看出來,就再也放不下了。

  終於有一日,那個六皇子離開京城了,他去了北疆,聽說是他自己主動請纓要去的。對我來說,自然是高興的!因為他走了,依依的身邊,便只餘下我自己了。

  我陪依依看醫書,辨識草藥,陪著她一起聽琴,一起賞花。日子過的飛快,不曾想,已過去三個月。那日,依依對我說,希望我能去北疆幫助六皇子。她告訴我六皇子初到北疆便遇到了各種各樣的刺殺、暗害。她不放心,所以請我過去相助。

  那一日,風和日麗,我看著身穿一身淡粉色衣裳的依依站在我的面前,那樣的可愛,拒絕的話,根本就說不出口。我點了頭,只是請她再陪我到京城時逛一逛。她應了。

  我沒有告訴她,其實,師父已經通知我了,要我去北疆,協助六皇子,而我也已經是答應了師父。我不說,是因為我要依依記得我。記得在北疆還有一個守在她記掛的人身邊兒的晴天!

  不成想,這一去,便是六年多,近七年了。我知道這七年的時間裡,不只是我一個人在想念依依,我身邊的這位征北大將軍,六皇子李赫,也在想著依依。

  每次我看到他拼盡全力地誅殺叛逆時,我就知道,他這是在為了更早地回到京城。

  看到他身邊得力的幾個人時,我便知道這個六皇子不簡單!金鯉豈是池中物?早晚有一日,他會飛身化龍!這樣的一個人物,會是依依的良配嗎?

  一晃七年便過去了,我再次回到了京城,只不過,我沒有想到,他會瞞過了所有人,自己先去了京城。要知道沒有皇命,他這個征北大將軍擅自進京,是要受到嚴厲的處罰的!想不到,為了早一日見到依依,他竟然能視皇命如無物!這樣一個執著的男子,的確是有著讓人心動的本錢。

  果然,我回京後,便知道了二人的事。沒多久,皇上便下了一道聖旨,為二人賜婚了。

  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除了心痛,還是心痛。我躲在自己的屋子裡,感覺自己快要無法呼吸!那樣一種刻骨銘心的痛,讓我這輩子都無法忘記!我沒有想到我會對一個才十四歲的小姑娘有如此深的感情。那一晚,我第一次哭了。

  以前,毒發時,我沒有哭過。

  離開王宮,離開父王時,我也沒有哭過。

  可是誰能想到,為了依依,我哭了!

  我知道,聖旨一下,一切都已成了定局,我與依依,此生注定無緣!可是我不甘心!我不相信那個李赫!他在北疆的七年,是冰冷的,是嗜血的,是慘忍的!這樣一個心如頑石的人,會對依依好嗎?

  終於,我下定了決心,也說服了師父,我要和依依一起去封城。我要守在她的身邊!我不能讓任何人傷害她!哪怕是六皇子,也不行!如果六皇子真的對依依不好,我便馬上帶她離開封城,離開中原,回到苗疆。

  可是,天不遂人願!依依是真的愛上他了!哪怕是依依自己沒有發覺,可是事實就是如此。在封城的三年裡,李赫將她照顧的很好!只是除了那一次依依自作主張的以身做餌,竟然是將李安引誘了出來。

  那一次,我看著近乎巔狂的李赫,我終於明白,他對依依的愛不會比我少!甚至,是比我還要濃烈,還要深厚!當李赫將依依護在身後,為她擋暗器的時候,我便知道,我是真的沒有機會了!那一次,我是真的死了心了!想想其實也沒有什麼不好!至少,依依過的幸福,我心便足矣!

  記得以前聽人家說過一句話,執子之手,與子偕老。希望他們兩個也都走的如此順暢吧!

  後來,我幫助依依治理平秋縣的風沙。那一次,依依為了引出幕後之人,竟然偽造了一個馬車失事的現場!當我趕去時,我的大腦頓時便是一片空白!似乎是什麼也聽不見,什麼也看不見了!不!我不相信依依出事了!果然很快,我便看到了小彩雀,在它的腿上發現了依依的手跡。於是,從大悲到大喜,我感覺自己瞬間蒼老了許多!不過慶幸地是,依依還活著!只要她平安無事,無論她做了什麼,讓我受到了多大驚嚇,我都是樂意的!

  其實,當我收到平王遇刺的消息時,我的心裡還是有那麼一點點的竊喜的!真的,只是一點點的!因為如果他真的死了,那麼依依就自由了!我就有機會再和依依再一起了!

  雖然只有那麼一瞬間有過這樣的想法,可是我仍然知道自己的想法太齷齪了,太卑鄙了!當我細細一想,便知道平王不可能會真的出事!憑著他的身手,這世上能傷他的人,真的不多!

  依依的及笄之日,我準備了一支純白色的水晶牡丹釵。水晶為世間最為純淨聖潔之物,只這樣的東西才能配得上依依!我以為純白色,高貴、聖潔,定然會讓依依喜歡的。可是我沒有想到,平王竟然是親手為依依準備了一支粉色的水晶御鳳釵!那樣的精緻奪目,那樣的奢華尊貴!我手裡緊緊地握著那支白色的水晶牡丹釵,最終是沒有送出去。

  我知道這輩子,我都不會有這個機會了!這支釵,也是我親手所雕,耗費了我三個月的功夫,才雕琢而成,而如今,竟是要依然躺在盒子裡,跟在我的身邊。

  沒有想到,幾年後,我竟是將這支釵送了出去。就在京城,我送給了依依。

  一樁心願終於是了了!我也總算是給自己的這段沒有機會開花結果的愛情畫上了一完美的句號!

  當我和平王、依依她們一起聽到了那個驚人的消息時,我整個人都傻掉了!我一直以為已經去世的姑姑竟然還活著?父王的宮裡、書房裡,到處都掛著姑姑的畫像,我也是一次無意中才知道,姑姑竟然是嫁進了大淵皇宮!而這一切,都是父王和當年的祖父一起策劃的。

  姑姑為了那個男人,竟然捨棄了自己公主的身份,捨棄了自己姓名,捨棄了自己的一切!

  可是到頭來呢?我在父王的書房裡偷聽到,原來姑姑竟然是生孩子時,難產死了!這怎麼可能?我自小在王宮長大,王宮裡的黑暗,我看的多了!大淵的皇宮怕是更為黑暗!姑姑定然是死於哪個賊人之手!我在依依除掉余氏時,意外得知,姑姑竟然是被皇后給謀害的。知道這個消息時,我還太小,沒有實力!

  想起畫像裡的姑姑,美麗、溫婉,這樣的一個女子竟然是年輕輕地就被人害死了!我恨皇后!可是我沒有力量與之相抗!

  終於我與姑姑相認了!

  而平王竟然是姑姑的兒子!多麼有趣!我們兩個本該是情敵的,如今,卻是成了表兄弟!

  而依依,則是要喚我一聲表哥了!

  無論是以前的師兄、晴天哥哥,還是以後的表哥,看來,我都是注定與依依無緣了!還好,我已經放下了對她的這份感情!我相信,總有一日,我也會找到一個讓我心動的女子,能替代依依在我心中的位置。

  沒有想到,定國公竟然是我苗疆的大將金傲所扮!他當初是奉了祖父的命令來到大淵的京城保衛姑姑。誰知在姑姑死後,他的性情便是大變!

  當事後,我問及他為何在假冒定國公時,他說以為公主死了,他要為公主報仇!就在公主進宮不久,他便在宮裡安插進了自己的一名屬下,便是賢妃!他命賢妃在暗中細查當年麗妃死亡的真相,始終是一無所獲!金傲心灰意冷,便在民間四處飄泊,無所事事!

  直到有一日,李安找到了他,並且告訴他,他知道當年麗妃死亡的真相,只要他肯幫助李安成就大業,李安便將那罪魁禍首交由自己處置!此時,金傲才想起來,還有一個當年的賢妃一直被擱置著。於是,便在暗中試著聯絡她,想不到,她竟然對自己還是那般忠心!剛一聯絡上,便出手殺了鎮西將軍府的楊奇!

  而且也出手殺了明王府的那位嬤嬤,因為她知道了明王是李安假冒的,所以,那個嬤嬤必須死!可是沒成想,在後來的審問中,居然發現了一個天大的秘密!賢妃竟然早已是被皇后給收買了!而且最讓金傲和我無法接受的是,提供毒藥毒害姑姑的人,竟然就是賢妃!

  情之一字,害人匪淺!賢妃暗中傾心於金傲多年,卻是被他派到了皇上身邊,成為了皇上的女人!可是她心儀之人,時時刻刻惦記的人竟然是麗妃!

  賢妃最終是由妒生恨,才會幫著皇后對麗妃下手!因為賢妃出身苗疆,又得知麗妃的弱點在何處,於是,毒計生成!皇后與賢妃皆大歡喜!

  唯一讓賢妃沒有料到的是,麗妃死後,金傲聯絡她查不出真兇後,便失了音信!賢妃想離開皇宮,可是卻始終未能如願!三番幾次都被人險此給發現了!

  如今想來,是那個時候皇上便對她起了疑心,只是一直不知道她所效忠的人究竟是誰,所以才會如此!

  金傲似是有些受不了這種打擊,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還有比這更為殘酷的事實嗎?

  我按照金傲所說,告訴了李赫,真正的定國公並未被害,只是被他用盅術給牽制了,現在就躺在定國公府的地窯裡。而他假冒定國公也才不過是短短幾日。姑姑在最後那次出席宴會時,赴宴的,還是真正的定國公,所以,她才未發現定國公的不妥之處。

  一切真相大白!總歸是一個情字傷人!

  金傲將軍,最終決定和我一起回了苗疆。父親早就得知姑姑還活著,只是一直隱瞞著所有人。我心裡明白,事關姑姑的生死,自然是要小心謹慎的。

  一年前,我繼承了苗疆,成為了新一任的苗疆王。只是,我一直沒有立王妃。

  今天風和日麗,我便在護衛的陪同下,出了宮,四處走走,在茶樓裡,前前後後,想了這些年來的點點滴滴,就像是一場夢一樣。

  就在我要起身離開時,看到一名姑娘進了茶樓,那姑娘相貌秀麗,一身農家女的打扮!看起來,清純乾淨,雙眸靈動,像極了初見依依時,帶給我的感覺!

  我的心一動,自己先是有些不信,原來,經過了一段無疾而終的感情,我還是會有心動的感覺嗎?



番外之蘇府賀壽!

  平南候府

  老太爺笑的嘴巴都快要合不上了!身前圍了一圈兒的孫子孫女兒!

  「好孩子們,快!賞!通通有賞!」

  蘇偉在一旁笑道:「父親,這孩子們還小,已經給過賞了,差不多就行了!別再把小孩子們慣壞了!」

  顧氏也是笑道:「是呀,父親,您看現在您都這大寶兒給寵成什麼樣兒了?就算他是長孫,也不帶您這樣兒的!」

  崔茜茜和彭惠則是笑了笑,各自看向了自己的夫君。

  坐在末端的,是蘇謙兩口子。蘇謙回京後,也算是官場順暢了,不過短短幾年,已是升到了正五品的通政司參議。顧氏為他找的親事,也是不錯,是大理寺卿的嫡女,只不過是大理寺卿的平妻所生,身份上稍微差了那麼一點兒,不過,好歹也是沾了一個嫡字!配蘇謙也算是不錯了!

  彭惠的肚子又有些鼓了起來,她為蘇明已經生了兩個兒子,滿心希望這一胎懷的是女孩兒。

  一年前,新皇登基,她的父親,也終於在被擱置了幾年後,重新回到了官場,只不過,不再是什麼侍郎了,而是被皇上調到了參政司,任從三品的通政使司通政使,雖然是品級低了一些,可是好歹也算是重新出仕了!只是經過了那名小妾一事,彭惠的父親再不敢對彭夫人有什麼過分的舉動了!而彭惠的那個頗有心計的妹妹,早已是被彭大人給安排嫁給了一個六品官員作繼室。當時,彭大人尚未出仕,所以,彭巧兒當時能有這樣的一樁婚事,已是不錯了,好歹也是正室!

  只不過,這人不知道知足,你是說什麼都沒用的!這彭巧兒的夫家,原是其元配生下的兩個兒子,這彭巧兒初進門時,對這兩個孩子還算是不錯。可是日子長了,待彭巧兒自己也生下了一個兒子後,對二人的態度,便發生了極大的變化!終於在一次無意中,其夫婿發現了自己的妻子竟然是虐待自己的兩個親生兒子,一怒之下,便將彭巧兒強行送回了彭府,並且休書一封,再不相見!

  這事兒可是嚇壞了彭石!他自己的官途當時還是看不到一絲的光明,如今自己手裡唯一能用的棋子,彭巧兒,竟然又被給休了回來!便只好再厚著臉皮,帶了夫人求到了彭惠的跟前!

  彭惠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弄清楚後,便直言,這彭巧兒是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另外,也坦言,如果是生活上有困難,她自當是不遺餘力地相幫,可是涉及官場之事,她無能為力,並且暗示彭石,只要他自己行的正,坐的端,皇上定然是會想到他的好的!

  經此一事,彭石回府後,便一人在書房內關了三天三夜,再出來時,整個人便已是精神抖擻!再不見當初的陰霾沮喪之色!

  終於,一年後,元熙登基,再度啟用了彭石!

  蘇謙衝著自己的妻子使了個眼色,孫麗會意,上前福了福身道:「祖父,今兒是您的壽辰,孫媳婦兒不才,為您做了一套衣裳,孫媳婦兒不懂詩詞,也就只有這女紅還能勉強見人了。還請祖父莫要嫌棄。」

  說罷,接過了身後丫環手中的托盤,送了過去。

  老太爺看著桌子上的淺灰色面料的袍子,笑道:「好孩子!有心了。來人,賞!」

  「謝祖父賞賜。」

  崔茜茜笑道:「祖父偏心!為何我與二弟妹就沒有賞賜,偏三弟妹有?」說著,還拿帕子輕掩了唇角。

  老太爺瞪了她一眼,「你還需要我這個老頭子賞賜什麼?你那小庫房裡的寶貝什麼的,都堆成山了吧?哼!還敢跟我這個老頭子要賞賜,我不跟你要孝敬就算是不錯了!」

  崔茜茜一挑眉,又道:「祖父果然是偏心!盡想著從孫媳這裡騙東西!那二弟妹呢?她屋子裡的寶貝不多吧?怎麼不見你賞賜她?」

  「她?她自然是有的。就是你這個壞丫頭沒有!我老頭子偏不給你!怎麼著?」

  如同是小孩子在撒嬌一樣,老太爺的鬍子還得意地顫了顫,那眼神裡分明就是寫著,我就是欺負你,怎麼樣?

  崔茜茜笑了笑,「母親,您瞧!祖父是不是越活越年輕了呢?」

  在場的眾人自然是聽出了崔茜茜說老太爺有些老小孩兒的意思,不由得哄堂大笑!而老太爺則是抖了抖眉道:「好呀!我還想看著大寶兒以後也結婚生子呢!」

  蘇偉笑罷,「父親一定會長命百歲的。再有幾年,大寶兒也就能結婚生子了,您現在的身體硬朗的很,定是會看到的。到時候,還得請您親手抱一抱那玄孫呢!」

  「好!只要你們都好好兒的,我這把老骨頭什麼時候去,也都沒了遺憾了!」

  顧氏臉色一沉,「父親說的這是什麼話?今兒可是您的壽辰呢!」

  劉嬤嬤進了屋來,福身道:「啟稟老太爺,二房那邊兒來人了。是二老爺帶了夫人和幾位少爺小姐來給您賀壽的!」

  老太爺什麼也沒說,只是笑點了點頭,顧氏便道:「快去將人請了進來。」

  「是!」

  沒一會兒,人便都被請到了這花廳裡。一時間,倒是熱鬧的很!

  「來人哪,將這些孩子們都帶到外面的後花園裡去玩兒,多找幾個人,仔細照看著。」顧氏吩咐道。

  「是!」

  待孩子們一走,這花廳裡便清淨了不少!崔茜茜是個聰明的,衝著兩位弟妹使了眼色,「母親,這麼多孩子,我怕下人們照看不來,還是兒媳親自去看著吧。」

  她一說完起身,彭惠和孫麗也都起了身,也都是這個意思。顧氏點了頭,三人便一起出了花廳,到了後花園。

  她們三個一走,二房那邊兒的兒媳婦和小姐也都出了花廳。

  顧氏道:「三弟妹,咱們也出去走走吧。」

  「是,大嫂。」

  花廳內,只餘下父子三人,蘇成道:「父親,許久未見了。您可一向安好?」

  「哼!你這個不肖子!你也知道許久未見了!」說罷,老太爺便沉著臉,一幅惱怒的樣子。

  「父親,都是兒子不孝。兒子以後斷然是不敢了!」

  「罷了!只要你安心打理那幾家鋪子,也就成了。至少,也可保你們閤府上下,衣食無憂了。現在依依是皇后了,你大哥也成了國丈,以後說話做事,都更加要小心謹慎才是!切莫再給他們惹麻煩就是了。」

  「是,兒子謹記父親的教導。」

  「不止是你,也要交代給你的府裡上上下下,不要以為自己是皇后的娘家人,就如何如何。現在的皇上,可不是個黑白不分的人,若是惹惱了他,皇后說情怕也是沒用。」

  此時,蘇成的額上已是滲出了汗漬,連忙起了身,衝著老太爺作了個揖道:「父親的教導兒子都記下了。兒子這就命人將那兩個農人放了,再不敢有任何逾矩的舉動了。」

  老太爺這才點點頭,「此事要趁早,若是等到有人以此為由到皇上面前參你大哥一本,咱們整個蘇府都吃不了兜著走!」

  「是,兒子這就派人去安排。」

  蘇成抹了一把汗,趕忙又出了花廳,交待了候在外面的隨從幾句,那隨從便急急地出了府去。

  蘇偉笑道:「父親,看來,三弟也不是個糊塗的。您就放心就是。」

  「是呀,你二弟何時回京?以往每年還能見上他一次,最近這都有兩年沒見著他的人了。」

  「父親,二弟現在被皇上派到了封城。說是今年年底前便會被調遣回京了。您別急!只是,皇上有意讓二弟的長子留在封城,說是看中了他怕才華,先讓他在京外歷練歷練,有意將他當重臣培養的。」

  「哦?這是皇上親口說的,還是依依傳過來的口訊?」

  「回父親,這都是皇上說的。這些年,二弟一直被皇上派在外地為官。只是咱們誰也沒有想到,二弟竟然會是皇室隱衛的首領。如今新皇登基,總算是給了他一個光明正大的身份,也好讓他們一家過上安穩的日子了。」

  「是呀!這老二還真是讓我大為意外呀!我一直以為你曾是皇室暗衛,你二弟平日裡看起來是個話少本分,老實木訥的,沒成想,竟是做到了這個位置上!還好,他是皇上的心腹,登基的,也是六皇子,否則,怕是他要左右為難了。」

  蘇偉點點頭,也是在一年前新皇登基時,他才明白,原來他與二弟蘇剛正是皇上一明一暗的兩大助力!親兄弟竟然是一直對於彼此的身份都不知曉,太上皇的心思,還真是讓人難以琢磨!

  父子兩人正說著,便看到管家急匆匆的跑了進來,「老太爺,候爺,皇上的龍輦已經快要到府門口了。」

  「什麼?」父子二人齊齊一驚,「你說皇上來了?」

  「回候爺,奴才看的真切,錯不了的!」

  「那可有看到皇后的鳳輦?」

  「回候爺,這倒是不曾看見!」

  「快,吩咐閤府上下,馬上到府門外迎接聖駕!」

  「是!」

  一陣手忙腳亂,蘇偉和顧氏扶了老太爺到了府門口,還沒來得及看,便聽到了一聲,「皇上駕到,皇后娘娘駕到!」

  接著,便見眼前一片亮黃色,皇上的御駕已是到了府門口。

  一行人連忙跪下,「恭迎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恭迎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自龍輦上下來了兩道明黃色的人影,一前一後。正是當今皇上及皇后!

  「眾卿快快平身!」

  「謝皇上。」

  「不知皇上駕到,臣等有失禮儀,還請皇上寬恕!」蘇偉低著頭道。

  元熙輕輕一笑,一手握了靜依的手,道:「岳父客氣了。今日是祖父的壽辰,朕與依依,是特來為老壽星賀壽的!」

  靜依也是淡淡一笑,「祖父的壽辰,我這個做孫女兒的怎麼能不來?海棠,快將我為祖父準備的壽禮呈上來!」

  「是!」

  老太爺一瞧,眼睛裡這個激動呀!那眼淚就差要從眼眶裡給流出來了!

  原來,靜依為他奉上的一道壽禮,竟然是她自己親手所繪的一幅百壽圖!所謂百壽圖,顧名思義,就是以九十九個小壽字,組成一個大壽字,以此為百壽圖!那九十九個小壽,寓為九九歸一,而百壽則是寓為長壽無疆了!

  皇后自當年在封城的一組《日出》圖後,便已是名揚天下,何人不知皇后的墨寶價值連城,一字難求!如今,皇后竟是為了給自己過壽,特意親手寫了這幅《百壽圖》,這如何能不讓老太爺激動?

  皇上笑道:「祖父先莫激動,還有朕為祖父送上的壽禮呢!」

  說著,便示意身邊的內侍將禮物送上,竟然是兩盒黑白玉的棋子!

  打開蓋子一瞧,顆顆是打磨的圓潤光滑,晶瑩剔透,光澤圓潤,只是一顆便已是極品了!而現在看到的,卻是黑白兩色的兩盒棋子!老太爺欲跪下謝恩,被元熙上前一步,扶了起來,「祖父快快免禮!一切都是晚輩應該的。不過就是些許小玩藝兒,只盼能搏祖父一笑便是!」

  顧氏此時出聲道:「還是先請皇上和皇后進去說話吧。」

  元熙眸子裡有華光閃過,笑看向一旁的依依,伸手輕握了她的小手,二人身後還冒出了兩顆小腦袋,可不正是康康和樂樂!

  靜依笑道:「走吧。進去以後,你們也是要送壽禮的哦!」

  兩個小傢伙點點頭,在眾人的簇擁下,進入了蘇府。

  靜依一路走過,心中是感慨萬千,時過境遷,這府上的一草一木,卻仍是熟悉。想到自己將自己的開賦異稟告訴元熙時,元熙表現的並未太過吃驚!靜依這才想到,元熙這樣聰明,又心思細膩之人,怕是早就有所懷疑了吧?

  令她沒有想到的,康康和樂樂,這兩個孩子,竟然也是遺傳了她身上的這項天賦!這倒是讓靜依有些擔憂。這兩個孩子太小,擔心他們會將此事給洩露出去。可是這麼長時間了,兩個孩子在自己和元熙的多次教導和提醒下,表現的還算是不錯!只不過,想到這兩個傢伙利用他們的天賦來指揮貓兒做的那些事的時候,靜依便開始有些頭疼了!



番外之安樂惹禍!

  時光荏苒,元熙登基,已是五年。

  五年來,坤寧宮裡,一直是空著的。太后,也就是曾經的淑妃,雖然在元熙登基後,被封為太后,可是卻未搬離福壽宮。而皇后蘇靜依本來是應該入住坤寧宮才合規矩的,可是元熙卻是下令,直接讓她住進了承乾宮裡。

  承乾宮是皇上的寢殿,一般是只有皇上才有資格休息的地方,按照宮裡的規矩,即便是皇后也是不可以宿在這裡的。可是元熙堅持,而且這後宮裡也沒有其它的嬪妃生事,太上皇和太后二人都是不表態,也就算是默許了。前朝倒是有不少的一些個老臣們不斷的進言,說是不合祖宗規矩,亂了禮法。

  可是元熙卻是輕輕地一句話就帶過,「朕後宮之事,便是朕的家事,就不勞眾位愛卿們費心了。」就是這一句話,便讓那些老臣們無語了。當然了,他們心裡自然是還有些不服氣的,覺得皇上哪裡會有家事?皇上的事,哪怕再小,那也是會影響到大淵的大事!可是這話,他們卻是不敢直接說出來的。為什麼?

  因為這位新皇自登基以來,在處理政事上的雷霆政策,已是嚇倒了不少人!特別是在整治吏治方面,新皇比之太上皇手腕可是要強硬了許多!

  這日,元熙照例開始了早朝,百官們高呼三聲萬歲之後,開始分文武兩側站立。

  「啟稟皇上,您登基已有五年,後宮至今空虛,目前也只是得三位皇子。還請皇上廣納後宮,以保我大淵皇室血脈綿延。」

  元熙微瞇了眼睛往下看了一眼,說話的,正是鎮西將軍府的楊碩!

  「楊老將軍與其擔心朕的子嗣,倒是不如多操心一些你們將軍府上的事吧!」說罷,他身旁的內侍便上前幾步,將幾本折子呈到了楊碩的跟前。

  楊碩接過粗粗看了幾本後,便突然瞳孔緊縮,雙手顫抖,竟是一個站立不穩,向後退了兩步,被身後的一位大人輕扶了一把,這才是勉強立定!

  「老臣無能!老臣教子無方!還請皇上看在老臣為了大淵也曾是戰場拚搏,一直忠心耿耿的份兒上,請皇上寬恕孽子一次吧!」

  眾位大臣們頓時明白了,定然是這楊碩的哪位兒子又惹了禍事了!想這楊碩也是有些可憐的!接連兩位兒子送了命,都是讓這楊碩白髮人送黑髮人!好不容易才消停了幾年,這不知道又是哪個兒子又惹出了禍事!還真是讓人有些噓唏呀!

  元熙的眸子裡閃過一抹精光,臉上似笑非笑道:「罷了,朕就念在楊老將軍也曾為我大淵屢立戰功的份兒上,饒他一次吧!」

  「謝皇上!」楊碩跪下謝恩道。

  「楊老將軍請起吧。朕聽說,你那裡,現在還缺一位副統領?」

  楊碩的心一緊,頓時便明白了皇上的意思,「啟稟皇上,劉副統領,前些日子說是舊疾復發,所以一直在休養,想來,現在也休養的差不多了吧?」

  元熙輕笑道:「楊老將軍也太不關心你的屬下了!朕可是聽說,劉愛卿因為舊疾復發,疼的連走路都成問題了,如何還能再入軍營?若真是如此,朕成了什麼人了?居然讓如此傷重之人還要為朕上場殺敵嗎?傳了出去,朕豈不是苛待功臣?」

  楊碩被話說的一滯,不過很快就反應了過來,「皇上,前日,老臣還去看望過他,似乎並沒有皇上說的這般嚴重呀?」劉副統領是他的心腹,他自然是希望能夠再保一保他,可是真的就此撤下,依舊皇上之言,怕是他此生的前途就到頭兒了!

  顧文上前一步道:「楊老將軍自己也說了,你是前日去看的他。可是昨日,本官和幾位大臣去看望他時,他可是的確是下不來床了!後來還是在其夫人的攙扶下,才勉強出了內堂。」

  楊碩一聽,面上微惱,不由得暗地裡將那個劉副統領給罵了個遍!真真是個蠢的!不就是因為想著跟顧文手下的一名副將搶婚事嗎?至於嗎?原本還想著以此為要挾,畢竟現在他可是自己這軍營裡面最為得力的副手!軍中他的人脈極廣,原以為皇上會就此而為他賜婚,沒想到,竟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這成了什麼事兒?媳婦沒娶成,反而把自己的前途也給葬送了!

  「皇上,許是這幾日稍厲害了些。您也知道,臣年紀稍長,所以這幾年來,軍中的事務一直都是交由劉副統領在打理。若是就此而讓他離開軍營,只怕是?」

  「楊將軍過慮了!」平南候蘇偉站出來道:「我兵部有兵部的規矩!楊將軍,您剛才的話,可是失言了!您是軍中統率,可是您卻說軍中大部分事務都是由一個副統領在打理!楊將軍,您的意思是否是說,沒有了這位劉副統領,你們軍中就要反了?」

  楊碩一驚,連忙跪下道:「皇上明鑒!臣絕無此意!」

  「好了!愛卿的忠心,朕自然是明白的!愛卿無需驚慌!既然剛才楊老將軍也說了,因為自己年長,軍中的事務一直是由劉副統領來負責的。朕便下道恩旨就是。」

  楊碩一喜,不過心裡總覺得哪裡有些怪怪的,還是謝恩道:「謝皇上。」

  「楊老將軍年紀也的確是不小了,都是朕的疏忽,一直讓楊老將軍如此費心,一把年紀了還要為國分憂!而朝堂上那些個年輕力壯之人,卻是太過悠閒輕鬆了些!都是朕考慮不周!讓楊老將軍受委屈了!」

  楊碩聽到這裡,哪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正要再次開口,可是一抬眼,與皇上那犀利無比的眼神對上,登時便表情一僵!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來人,傳旨。楊老將軍一心為國,忠心耿耿,特加封為懷安候!賞賜紋銀千兩,良田百畝,錦鍛百匹,以慰我大淵功臣!至於這軍中職務,楊老將軍年長,已是力不從心,即日起,交由岳王世子岳正陽正式接手。退朝後,你們就先去交接一下吧。」

  岳正陽本來還在一旁看戲似的,笑瞇瞇地看著那楊碩,被皇上一口一句老將軍!一把年紀!而憋的有些忍不住,顯些笑出聲來!可是聽到皇上點到自己的名,便是身子一僵,表情有些呆怔道:「為何是我?搞錯了吧?」

  一旁的岳王狠瞪了他一眼,怒道:「放肆!皇上面前,怎可如此無禮?」

  岳正陽看著那龍座上,皇上正一臉笑瞇瞇地看著自己,便覺得後背有些發涼!皇上明明就是在笑,可是為什麼自己卻是感覺到了一種陰謀的意味!

  岳正陽想歸想,還是上前謝了恩,接了旨。

  「至於副統領一職嘛!這樣,在軍中選出一位右副統領,而馮宇便任左副統領就是。」

  「謝皇上!」一位年輕的男子上前謝恩道。

  這個人,便是封城流郡的馮宇了!他在封城待了幾年,一開始是做文職,後來被司航看中,調到了軍中任參謀。沒想到,他竟然是個帶兵打仗的好材料!便一直是由司航在培養。

  事實上,元熙得知了自己的身世之後,太上皇也向他坦承了一件事,那就是馮宇和李照陽這二人,都是他和平南候蘇偉和英國公一起在暗中找到的青年才俊,然後在暗中操控送到元熙身邊兒去的。事實上,皇上選中的自然是不止這兩個人,只不過大部分年輕人的才能並不特別突出,特別是到了實際的職位上之後,所以,真正自封城起來,並且是得到了元熙重用的,也就是只有這兩個人而已!其它的幾人,則是仍留在了封城。

  這個馮宇,是由蘇偉一直在暗中栽培,而李照陽,則是由英國公在暗中指點。唯一不同的是,這馮宇一開始,便知道了自己的目標和使命,而李照陽,則是真正的一直是被蒙在鼓裡,什麼也不知情的!而事實上,李照陽在文治方面的建樹,也的確是讓元熙大為稱讚!這一點,不得不說英國公的眼睛還是很毒的!而且其栽培人的手法也是相當的高明的!

  朝上的眾人一個個兒心裡都跟明鏡兒似的!這皇上竟然是不費吹灰之力,就奪了楊碩的兵權,這意味已然是十分明顯!而剛才一直是有些擔憂,卻自始至終沒有為楊碩說上一句話的晉王,此時心裡卻是一片輕鬆了!自己的舅舅沒了兵權,自己對於皇位的威脅,已是消除的幾乎是完全沒有了!皇上這回應該放心了吧!

  晉王在放下心來的同時,有些安慰地看向了楊碩一眼,那眼中的意味很明白,如此,倒是可以護楊府上下平安,至少,不會再讓皇上有借口發難了!

  楊碩自然是將晉王的眼神看了明白,心下已是豁然開朗!的確!自己的兵權雖然沒了,可是新皇仁慈,雖然手段凌厲,卻是並不殘暴,想來,這次之後,楊府與晉王府都會是安全的了吧?

  承乾宮

  「妹妹,你說,母后醒了沒?」一位看起來約莫在七八歲左右的小男童有些期盼地往寢殿裡探了探頭,然後壓低了聲音問向了自己身旁的一位小女孩兒。

  小女孩兒正是李樂樂,也就是皇上親封的安樂公主!

  「不知道,爹爹不是說娘親要睡很久嗎?」安樂公主甜甜的聲音中,似乎是還帶了一絲的失望。「哥哥,為什麼娘親這樣懶?總是很晚才起床呢?」

  被問到的,自然就是剛才那位小男童,也正是皇上已經冊立的太子,李康!

  李康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妹妹,要不,我們先去看看小弟弟吧?對了,二弟怎麼沒有過來?不是說好了一起來看母后嗎?」

  「哼!還用問嗎?肯定是去找貓兒玩了!」

  李康的眼睛一閃,「二弟的天賦似乎是比我們差一些。我擔心貓兒會傷到他,走吧。我們先去看看二弟和貓兒。」

  「好!」

  安樂公主說完,有些不放心道:「糟了!我的雪狼不知道會不會也被他給招惹了!雪狼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它可是只認我,連你都不認的!這整個兒宮裡,除了我,也就只是娘親能鎮得住它了!萬一它再傷到二弟怎麼辦?」

  李康聽了,眼神一緊,稚嫩的小臉兒上,卻是閃過了一抹很大人的關心之意,「那快走!我用輕功,先走一步,你也快些跟來!」

  「好!」

  兩個孩子剛走沒多久,元熙便下朝了。

  元熙剛進承乾宮,便一皺眉道:「太子來過?」

  「回皇上,太子殿下和安樂公主都來過。看到皇后還在睡,便沒有打擾。」

  元熙的眉心這才舒展開來,「他們二人現在去哪兒了?」

  「似乎是聽說二皇子去和白虎和雪狼玩兒了,兩位小主子不放心,便過去看了。」

  元熙聽了,身形微頓,本來是要進寢殿的腿便在半空中僵了一下,隨即還是有些無奈地轉了身,向著後花院的方向,疾步而去!

  御花園內,只見李念正有些好奇地想要靠近雪狼,而雪狼的眼睛裡分明就是充滿了敵意!而小小年紀的李念似乎是並沒有察覺,而是有些好奇道:「雪狼好漂亮哦!我喜歡你。」

  雪狼衝他呲了牙,敵意已是十分地明顯,那喉嚨裡,似乎是還有一種極為沉悶的呼呼聲傳出!

  還沒有意識到危險的李念偏了一下頭,有些不解道:「為什麼你不喜歡我呢?為什麼哥哥和姐姐可以和你們沒有阻礙的交流,我就不行呢?」

  說完,那雪狼已是隱隱有了要攻擊他的架勢。

  而一旁的貓兒,此時卻是突然竄到了李念的身前,「嗷嗚!」衝著那雪狼就是一嗓子!

  李念嚇得當時便有些呆掉了!

  而聽到了這一聲虎叫的李康,身形突然一抖,臉上的表情也是微微帶了些陰鬱!那樣子,和當年靜依救的元熙,便是有幾分相似!

  李康因為剛才的一個分神,步伐自然是慢了下來,而他還沒有再度恢復過來,便覺得自己的腰部一緊,隨即便看到眼前的景物在飛速地倒退著。李康一轉頭,便看到了自己最為熟悉,也最為懼怕的父皇!

  李康的眼睛睜的大大的,聲音中卻是有些擔憂道:「父皇,二弟!」

  「放心!他不會有事!」

  李康這才想到,他們這四兄妹的身邊都有隱衛在暗中保護,心裡這才稍安。可是面上的神情卻並未放鬆。

  待元熙趕到時,便見貓兒,正在與雪狼對峙,一虎一狼,看起來倒是極為危險,氣氛也是極為緊張!不遠處,已是圍了一圈兒的侍衛!而二皇子李念,正被他的一個貼身侍衛抱在了懷裡,退在了那一圈兒侍衛的身後。

  元熙將李康放下,「吩咐貓兒退下。」

  「可是父皇,雪狼只聽娘親和妹妹的!我要是讓貓兒退了,那雪狼會不會傷到人?」

  「不會!照朕說的去做。」

  「是!」

  李康不再猶豫,直接衝著貓兒吩咐道:「貓兒!退下!你們是朋友,不是敵人!」

  貓兒轉頭看了李康一眼,眼神有些複雜,隨即再度吼叫了一聲,動作極慢地在慢慢後退!

  而李康則是轉頭問道:「怎麼回事?」

  「雪狼要傷二皇子殿下,然後這貓兒就衝了上來,將二皇子護在了身後!」抱著李念的侍衛回道。

  李康點點頭,衝著貓兒笑了笑,讚道:「貓兒表現的不錯!回頭,我會稟告娘親,讓她好好獎勵你的。」

  貓兒似是聽明白了這一句,低低地吼了一聲,後退的步子,卻是快了不少!

  元熙一個反手,將李康拋向了那群侍衛身後,對於這種突發情形,李康似乎是經常遇到,到了半空中時,他自己一個翻轉,便看似平穩地落地了!

  元熙有些涼涼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是有些不太滿意!

  而李康則是在看了自己的父皇一眼後,便有些慚愧地低了頭,自己剛才落地時,身形稍晃,看來,功夫還是不太紮實!沒有讓父皇滿意!

  那雪狼似乎是有些不滿意白虎後退了,竟是向前邁了兩步,不過,也僅僅是兩步!

  雪狼穩住身形看向了自己面前站的這個男子!眼睛裡的瞳孔緊縮,似乎是有些害怕,有些緊張!

  元熙將自己身上的煞氣外露!就連在遠處的李康等人似乎都是感覺到了一股極為強烈的戾氣!似乎是要將這整個御花園給置於地獄之中一般,讓人有些不寒而慄!

  雪狼似乎是感覺到了極為強大的壓力,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然後身子慢慢地放低,竟是臥在了原地!

  剛剛趕來的安樂公主看到這一幕,有些目瞪口呆了!

  原來,這雪狼還怕爹爹?

  雪狼被人套上了鎖鏈,鎖入了鐵籠之中。

  安樂公主看著面前嚴厲無比的父皇,有些害怕道:「爹爹,樂樂知錯了!」

  元熙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樂樂,爹爹和娘親寵愛你們,不代表你們就可以為所欲為!雪狼還未馴化好,你竟然派人將它從鐵籠中放出,身上只有這樣一根看起來並不牢固的鎖鏈!我問你,萬一今日,這雪狼傷了你二弟,你怎麼辦?萬一它殺了你二弟,你又怎麼辦?」

  安樂公主嚇得倒退了一步,眼眶裡早已是溢滿了水珠,咬了嘴唇道:「父皇,兒臣以後不敢了!」

  元熙聽到她對自己的稱謂,眼神裡稍稍一暖,「今日之事,我會告訴你們的母后知曉。究竟該如何處置,就聽你們母后的吧!」

  「是!」

  「吩咐下去,沒有朕的命令,這雪狼,再不可離開鐵籠一步!」

  「是!」

  元熙說完,頭也不回地便直奔承乾宮了。

  而他走後,安樂公主終於是放聲大哭!「哥哥,怎麼辦?」

  李康歎了一口氣,「別哭了。咱們還是先帶著二弟回宮,安撫好了二弟,再去向母后請罪吧!」

  「可是剛才父皇好凶!他從來沒有這樣凶過我。哥哥,父皇是不是很生氣?」

  「這是自然了!樂樂,都是你太不小心了!這雪狼不同於普通的狼,萬一它發起狂來,真的有可能會掙斷這鐵鏈的!父皇說的沒錯,萬一傷了二弟,我和你,都是難辭其咎的!」

  安樂聽了一愣,「都是我的錯,與哥哥有何關係?」

  李康搖搖頭,「我是兄長,沒有教導好你,沒有照顧好二弟,自然是我的錯!走吧。二弟看起來嚇壞了!」說著,便牽起了李念的手,「二弟乖,沒事了!哥哥帶你回宮。有哥哥在,沒事了。」

  李念似乎這才是回過神來,有些怔怔地看了李康一眼,然後竟是哇地一聲,大哭了起來!

  李康和安樂二人趕忙上前輕哄著,而那貓兒則是也湊了上來,用自己毛絨絨的頭輕輕地拱著李念。

  李念的身高和那白虎倒是差不多!其實,要比白虎稍矮一些,看到貓兒湊了過來,才邊哭邊道:「是貓兒救了我!還是貓兒好!」

  李康笑道:「是呀,貓兒今天立了大功!回頭,咱們一起到母后那裡去為貓兒請功,好不好?」

  李念這才破涕為笑,「好!貓兒真好!」邊說著,邊用自己的小短胳膊去摟貓兒的脖子。

  李康見他沒事了,也就放下心來,然後吩咐道:「將二皇子抱上虎背,我們要回宮了。」

  「是!」

  李念坐上了虎背,李康和安樂二人一左一右陪著他,倒是有說有笑地回了自己的宮殿,像是剛才那驚險的一幕,從未發生過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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