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賢妻 作者:佳若飛雪【全書完】

【書名】:嫡女賢妻

【作者】:佳若飛雪

【內容簡介】:

  蘇靜,原是2030年某科學試驗室的試驗對象,因天賦異稟,被試驗室囚禁多年。

  終於有機會逃了出來,卻最終命喪懸崖!

  蘇靜依,平南候府的嫡出小姐,卻是被庶姐欺凌,被姨娘整治。一次人為的意外,命喪黃泉。

  再次睜開眼睛,當她,變成她,將會掀起怎樣的後宅風暴?

  當身賦異稟的蘇靜依再次站立在眾人眼前時,會有怎樣令人驚艷的表現?

  她重活一世,學醫術、開藥房,懸壺濟世!
  
  且看她鬥庶姐,整姨娘,救生母!

  再看她護親兄,鬥祖母,保候府!

  三看她嫁皇子,鬥小三,護老公!

  他,李赫!是宮中最不受寵的皇子!一次偶然,遇見了她!

  從此,他奮發圖強,建勢力、組商旅!只想為她撐起一片天地,護她一生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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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後由 aaa22216 於 2018-8-5 23:04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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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初識龍威!

  次日傍晚,靜依便和顧氏一起坐了馬車進宮了。靜微則是和老夫人坐了同一輛馬車。

  一路上,顧氏又叮囑靜依一定要謹守規矩,切不可亂跑,免得衝撞了聖上和其它的貴人。

  靜依乖順的點了點頭應下,顧氏才放下心來。

  靜依仍是想著昨日元熙的事,一個不受寵的六皇子,也會礙著別人的事兒了嗎?是有人看他不順眼,故意傷害;還是他阻礙了別人的路呢?

  昨日,元熙並沒有將這些事情告訴她,只告訴她,今晚的宴會,要格外的小心,一定不能離顧氏左右。

  靜依眨了眨眼,自己不過一個七歲的小丫頭,宮裡有什麼人看自己不順眼呢?還是那日救人之事,終是成了皇后和護國公府的眼中釘?

  靜依搖了搖頭,不過些許小事,對皇后和護國公這樣圖謀大事的人來說,不當如此呀?

  靜依想不明白,也沒有多加理睬。外面時不時地傳來幾聲麻雀的嘰嘰聲,靜依微微一笑,今日,她可是拿了不少的好東西才賄賂了這隻小傢伙的!想到自己還有這隻小麻雀,靜依的心靜下來不少。

  到了宮門口,已有不少達官顯宦的馬車停駐在此處了。靜依等人下了車,蘇偉和蘇清、蘇明早等在宮門口,忙接了眾人進去。

  一路走來,這皇宮的巍峨和莊嚴,是深深地刺激了靜依。在外人看來,或許這裡富麗堂皇、威嚴無比,可在她的眼中,這裡不過是個造價昂貴的牢籠罷了!可偏偏是有數不清的女人往裡面跳,甚至還以此為榮!靜依想到前世自己在書中看到的那些淒慘的後宮嬪妃和皇嗣們,輕歎了口氣,搖了搖頭。

  可是這輝煌的宮殿卻是深深地吸引了蘇靜微,她一介庶女,若想揚眉吐氣,就只能是嫁個好人家!可是再好,自己能好過嫡女蘇靜依嗎?唯一有可能讓自己翻身的機會,便是嫁入皇室!一旦嫁入皇室,以她的身份雖不能做正妃,卻是有可能為側妃的。皇子的側妃,可與尋常人家的妾室是不同的,若是自己再能提早生下兒子,便是正妃,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靜微越想,越覺得自己應該要嫁入皇室,攀上一名皇子,哪怕是不受寵的皇子,也比嫁給尋常人家要好的多,最起碼,有贏過蘇靜依的可能!

  一行人各懷心事地到了崇文殿。這裡是專門宴請大臣的宮殿。

  眾人進了崇文殿,便見殿內已是坐了不少的達官貴婦們了。

  殿內分了男、婦兩席,分左右而設。蘇偉等人自是去了男席,而老夫人和顧氏則被引領太監引至指定的座位。

  顧氏坐在老夫人的下首,靜依則是坐在了顧氏的首,靜微次之。

  幾人剛剛落座,便聽得有人言道:「聽說皇上最近新晉了一個妃子,好像出身不高。說是要擇日舉行加封儀式呢?」

  另一個打扮艷麗的貴婦撇嘴道:「這算什麼新鮮事兒!聽說,皇上對她寵愛的不得了,甚至將她居住的宮殿更名為心蘭殿!將裡面全部裝飾一新,所有的飾品全都換了新的。」

  「蘭心殿?好奇怪的名字!」

  那艷麗的貴婦又道:「嘖嘖,你是真的不知道,還是裝的?誰不知道這皇上的新寵的閨名裡就有一個蘭字!就連封號也是蘭妃呢!」

  顧氏和靜依則是恍若未聞,依舊是低頭不語,倒是靜微有些坐不住了,臉上是有些雀躍還有些興奮。

  靜依看了一旁有些欣喜之色的靜微,不贊同的搖了搖頭,顯然,她的這個庶姐是動了嫁入皇室的心思了,即便是為妾,也是以此為榮的!

  靜依暗道,以靜微衝動的性子再加上蠢笨如豬的腦子,只怕是真的嫁進皇家,也活不過半年的。

  眾人還在竊竊私語,便聽得外面傳來一聲內侍的高唱聲:「皇上駕到!太后駕到!皇后駕到!」

  眾人全都跪拜道:「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皇后娘娘金安!」

  靜依低著頭,手心有些冒汗了,說不緊張是假的,畢竟是這個世界最有權勢的男人,天下百姓的性命全在這個人的一念之間。自己又是以一介臣女的身份見駕,哪裡能不害怕?

  皇上叫了平身,讓眾人全都落了座,又說了些誇讚威遠將軍的話後,便正式開席了。

  席間,不時地有人向顧文和蘇偉敬酒。再加上大殿中央的歌舞助興,一時間,倒也是熱鬧異常!

  靜依抬頭側看向皇上,當今皇上,號康正,是先皇與皇后的嫡出三皇子。

  只見皇上身空明黃色龍袍,因是盛夏,腰間繫了水玉腰帶,可以解暑取涼。胸前有三條龍,為騰飛之狀。關於這龍袍,靜依是在書上看到過的,這龍袍上共有九條龍,胸前、後各三條,左右兩肩各有一條所以從正面與背面看都是各五條龍,而第九條繡在衣襟裡面,從外面難以看到。

  現在看到有真人穿著這富麗堂皇的龍袍,還真是給人以神聖和威武之感。細看皇上穿的這件龍袍,除了繡有龍以外,還穿插繡有十二章紋和五色雲,下端是水腳,水上是山石寶物,取八寶立水之意,表示一統山河。

  靜依正看的入神,便看到皇上轉頭看了過來,那和元熙一樣深沉地眸子,讓她看了,不由得有些恍忽,眼睛竟是微微地瞇了起來。

  顧氏使勁拽了拽靜依的袖子,靜依才回過神來,不解地看向了顧氏。

  見顧氏一臉的擔憂,還有老夫人看向她的眸子中喜怒不明的光茫。靜依這才意識到自己盯著皇上看的時間太長了,不由心內一驚,感覺脊背發涼,明明是三伏天,卻是感覺到了陣陣的寒意,沁入心骨。

  顧氏和靜依都離席跪在了大殿中央,不敢吭聲。

  不知何時,大殿內的歌舞停了,也沒有人的恭賀聲了。一時間,大殿內的氣氛竟是安靜的似乎詭異了!

  蘇偉的左手緊握酒杯,右手則是握拳放在桌下自己的膝上,面色擔憂地看向了皇上。

  顧文也是眉頭緊鎖,左手緊握酒杯,像是要將那杯子捏碎一般。

  靜微則是面上擔憂,眼中卻全是幸災樂禍之色,她嘴角已是有了笑意,感到老夫人冷冽的目光向自己看來,忙低了頭,不敢再有半分的舉動了。

  皇上仍是看向靜依,臉上看不出喜怒,他輕捋了捋鬍子,笑道:「你就是蘇靜依?」

  靜依此時早已平復了心情,重理了思緒,低頭道:「回稟皇上,臣女正是蘇靜依!」

  皇上見她神態自若,聲音清麗,雖有童稚之感,卻又有著同齡孩子所沒有的鎮定和聰慧。不過是片刻,便能從剛才的慌張中緩過來,而且還能如此大方平靜地回答自己的問題。看來,這個丫頭的確是聰慧!

  皇上眼光閃了閃,厲聲道:「大膽!你可知罪?」

  皇上的這句話倒是沒有把靜依嚇到,昨晚元熙曾告訴她,皇上雖性格怪僻,但有時越是發怒,只怕越是以試探居多。

  未等靜依回答,便見蘇偉和老夫人全都跪下,「皇上,都是微臣教女不嚴,還請皇上念在她年幼無知,請皇上責罰微臣吧!」

  皇上冷笑一聲:「蘇愛卿,這麼說,你是要替女頂罪了?」

  話落,所有的人皆是心中一寒,皇上性格怪僻,喜怒無常。這次,只怕平南候府,要遭殃了!



第二十二章 驚心動魄!

  蘇偉剛要再求情,便聽到靜依開口說道:「皇上聖明,臣女自知有錯,臣女因初次進宮,又是初見皇上,所以被皇上的威嚴所懾服。皇上聖明,還請皇上寬恕!」

  一旁的皇后一臉驚異地看向了靜依,這樣一個小姑娘,初次見駕,居然不怕龍威!當真是太過天真,不識君威?還是太過聰慧,擅於揣度人心?

  皇上聽了,身子微微向後靠,眼中精明的光茫一閃而逝。他看了一旁因緊張而不敢抬頭的顧氏一眼,再看向這個雖是跪在地上,卻是毫無卑微之感的小人兒身上。

  皇上的手輕輕地在桌上敲了兩下,看似無心之舉,卻是將眾人的心都揪在了一起,熟悉皇上的人都知道,皇上只有在盛怒和大喜兩種極端的情緒下,才會有此舉動。眼下看來,皇上應是到了盛怒之時了!

  眾人不禁為蘇靜依捏了把汗,暗暗為她可惜,可惜了一個如此絕色的小姑娘呀!

  顧文心中焦急,也想上前求情,一把被他旁邊的光祿寺卿劉和拉住了,顧文見劉和對他輕搖了搖頭,眼中還有勸誡之意。顧文思及再三,終於沒有站出去。他旁邊的劉和,這才長吁一口氣,心中的巨石才算是安然落地。

  皇上將眾人的舉動、神情自是全收在了眼裡,他輕哼一聲,「蘇靜依,你剛才口口聲聲說朕聖明,又說是攝於朕的威嚴才犯錯,那在你眼裡,朕究竟是什麼樣的皇帝?」

  眾人聽了,是嚇得大氣也不敢出了,這樣刁鑽的問題,莫說是一個小孩子了,就是臣子們也不一定能回答得令皇上滿意。皇上這不是故意在為難這個丫頭嗎?

  顧氏已是嚇的大汗淋漓了,若非是在殿前,唯恐失儀,只怕早已是支撐不住了。而蘇偉也是跪在地上,一動不動。

  蘇明和蘇清也是全都跪著,眼睛都齊齊地看向靜依,唯恐她說錯話,會受到皇上的懲處!

  蘇靜微低著頭跪在地上,眼中臉上全是得意之色,哼,蘇靜依,這次你還不死?皇上若是看你不順眼,誰還能救得了你?

  靜依此時,也是緊張不已,她略整了下思緒,自己不過一個七歲稚童,如何能在朝上大談朝政!若是一句話說的不對,可能反而會連累父親,!可是不談朝政,又如何能說明皇上是明君呢?這皇上的性格也太過古怪了些,怎麼會想起這樣刁鑽的問題來質問自己?

  不能談及朝政,只能想辦法從其它方面下手了。

  靜依正思索間,便聽得皇上再次說道:「說!」

  不過是一個字,卻是滿含威嚴和不滿!可見皇上已是等的有些不耐煩了。

  靜依磕了個頭,直起上身不緊不慢地說道:「回稟皇上,臣女不過七歲之齡,雖不懂國家大事,但也知道這天下百姓都是皇上的子民。家父曾多次對臣女和兩位兄長提及,民以食為天,當時,臣女並不懂是何意。直到兩個月前,臣女到郊外不遠處的一處農莊上陪母親養病,閒來無事時,便四處走走看看。臣女曾在離莊子不遠處的農家用過飯,他們雖然沒有大魚大肉,卻是餐餐溫飽,而且家家都有存糧。臣女這才明白家父說過的『民以食為天』的意思。臣女想著,您的子民都能吃飽穿暖,那說明是您治國有方,所以,臣女以為皇上是一代明君。」

  說完,她微抬了抬頭,有些懵懂地看向前方,皇上坐在比大臣們要高上九階的殿上,以她抬頭的高度是看不到龍顏的。可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卻是可以清楚的看見她臉上的表情。這便是靜依的聰明之處了,故意露出懵懂之色,是讓皇上知道,她不過是一個七歲的稚童,你好意思再為難我嗎?

  果然,皇上聽了,龍顏大悅,大笑道:「好!好!好!」一連三個好字,可以說是安了眾人的心,特別是靜依的家人們。

  皇上笑道:「平身吧!蘇愛卿果然是教子有方呀!來人呀,將番邦進貢的水晶如意賞給蘇靜依,小小年紀,聰慧機敏!不錯,不錯!」

  眾人謝了恩,再次坐回席間。

  顧氏手中的帕子,竟已是濕得可以擰出水來了!

  皇上又道:「今日本是為顧愛卿慶功!今晚,眾愛卿不醉不歸!」

  眾人端了酒杯,面向皇上齊聲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一時間,歌舞昇平。大殿裡再次熱鬧了起來。經過剛才一事,靜依已是對這個皇室充滿了排斥和不滿。她四下環顧,竟然沒有元熙的身影!究竟會如何地不受寵,竟是連這樣的宮宴都不允許參加!可是既然不受寵,又是誰要暗殺他呢?

  旁邊一位貴婦道:「怎麼不見蘭妃呢?既然如此受寵,這種場合,如何不來呢?」

  另一位則不屑地說道:「再怎麼受寵,也不過是一介妃嬪,還能越過皇后去不成?」

  耳旁又傳來這群貴婦的嘀咕聲,靜依搖了搖頭,真是不勝其擾。反觀蘇靜微,倒是聽了聚精會神,連手中杯子裡的果子汁灑了出來都不知道。

  正在此時,一名宮婢面帶喜色的進了殿來,跪道:「奴婢恭賀皇上!蘭妃娘娘有喜了!」

  皇上聽了大喜,高聲道:「何時的事?你說清楚些!」

  「是,這幾日,娘娘一直胃口不佳,今日前晌正逢太醫院來請平安脈,所以娘娘這才知道,自己已是有了兩個月的身孕了!」

  皇后睨了那宮婢一眼,笑容滿面地對皇上說道:「皇上,既然蘭妃妹妹有喜了,且胃口不佳,不如,將前幾日番邦進貢的那幾樣瓜果給蘭妃送去些,興許能幫她緩解這孕吐之症呢。」

  皇上笑著點了點頭,對人吩咐了一番,又覺得不妥,便起身離席了。估計是去心蘭殿了吧。

  靜依看著蘇靜微一臉艷羨的表情,輕搖了搖頭,還是太過天真了些,如果不出她所料,這蘭妃的子嗣定是保不住的。

  到底是新進宮的妃子,一朝得寵,竟是如此得意忘形!既然太醫白日裡便診出了喜脈,為何不早些報與皇上知曉,特意挑在宮宴之時?有心計的宮中妃嬪若是哪個有了身孕,誰不是過了三四個月,胎兒穩定以後,才敢報於皇上、皇后知曉,唯恐有人對其不利。可這蘭妃,著實的過於自信了些,以為有皇上的寵愛,就可以保她無虞了嗎?

  靜依想到此處,看向了皇后的方向,皇后仍然是一臉的笑意,和藹可親,卻又透著些莊重高貴!可是看在靜依眼裡,她的笑,卻是未達眼底。前世時,那些教授為了讓自己配合他們驅獸殺人,想出的方法層出不窮,哪次不是和顏悅色,可是最後呢?

  靜依暗道:到底是做了十年的皇后了,心機深沉,非常人能比!

  靜依感覺到左側有一股不善的眼神停駐在自己身上,不由轉頭望去。那眼神的主人竟是一名八九歲的小女孩兒!那女孩子見她望去,挑釁地輕抬了下巴,眼中滿是不屑!靜依心道,自己素未與她謀面,她為何一臉恨意的看向自己?

  靜依不理會她的挑釁,低頭看向自己手中的杯子,眼睛輕眨,思索片刻後,心中瞭然,那女孩子應是護國公府的嫡親孫女兒,皇后的親侄女白敏兒!



第二十三章 渣妹挑釁!

  昨晚元熙告訴她,當日,馬車中坐著的正是護國公的嫡親孫女兒,白敏兒。這白敏兒今年只有九歲,一直是被家人捧在手心,悉心教養。

  據元熙所說,這白敏兒自小便是按照太子妃的標準來教養的。不過九歲,卻已是琴棋書畫均有涉獵,最重要的是,如今,皇后竟是派了自己身邊的教養嬤嬤來教她宮中的禮儀規矩。這心思已是不言而喻了。

  那日白敏兒的馬車被一小孩子所驚,居然橫衝直撞,接連撞翻了十幾個攤擋,還撞傷了七個人,最重要的是,她並沒有善後,而是逕自回了府。這直接影響了護國公府的聲譽。想必,因此而受了長輩的訓斥,所以心有不平,才會對自己充滿敵意吧。

  靜依低頭輕啜著杯中的酸梅汁,酸酸甜甜地,喝起來清涼無比,想必是在井中或是在冰窯中冰鎮過的。

  「蘇小姐,幸會!」

  靜依抬起頭,見白敏兒站到了自己面前,笑吟吟地看著自己。一旁的蘇靜微忙起身行禮道:「靜微見過白小姐。」

  靜依黛眉輕蹙,目光中一絲不悅疾速閃過,她起身笑道:「白小姐的這套裙衫當真是好看,請恕靜依孤陋寡聞,不知這料子叫什麼名字?」

  白敏兒聽了,得意的一笑。她今日穿的乃是江南進貢的雲錦,一共也不過是只有五十匹,自己得皇后姑姑的疼愛,所以才被賞了一匹。王公貴族們,極少有人穿的到雲錦。

  白敏兒今日本就是故意穿出來顯擺的,如今見被皇帝盛讚的靜依也對她羨慕不已,自我感覺是相當地良好,態度更是傲慢了。

  「這叫雲錦,是皇后姑姑賞的,尋常人家莫說是穿了,恐怕就連見也沒有見過的。怎樣?是不是很好看?」說完,一幅炫耀的神情浮在臉上。

  靜微忙討好道:「是呀,白小姐得皇后娘娘看重,自是非尋常人可比的。」

  靜依聽了,微不可見的皺了皺眉,靜微難道聽不出來白敏兒話中的諷刺之意嗎?居然還順著她說?

  靜依輕笑道:「白小姐生的如此漂亮,自是穿什麼都好看。」

  白敏兒聽了,得意的一笑,看向靜依:「就是你將那些受傷的人送去了醫館嗎?」

  果然,說到正題了。

  靜依笑道:「白小姐說的可是幾日前的那七個人嗎?」

  白敏兒雙頰微紅,顯然是被『七個人』給氣到了,這靜依是在提醒自己的馬車撞傷了七個平民百姓,而且還將他們扔在那裡不管不顧!

  此時,已有四五個貴族小姐圍了上來,她們本來是被白敏兒身上的這套衣服吸引過來的,沒想到,剛過來,便聽到了二人有火藥味兒的對話。

  其中一個個子最高的小姐輕道:「敏兒妹妹,這料子雖好,卻也要靠裁剪方能襯出妹妹的氣質來,看這做工,不像是尋常人可以做的出來的。」說完,還以眼神暗示,這裡不是吵架的地方。

  白敏兒雖然驕橫,可到底是受過良好教育的,自然明白她說的什麼意思,點頭道:「還是崔姐姐有眼力,哪像那些個不入流的小丫頭那般沒有眼色。這可是皇后姑姑特地命宮中的尚衣局做的。」

  這話裡話外無不是說靜依不懂事,不知道輕重,甚至還將『不入流』這樣不堪的說詞都用了出來。

  那崔小姐聽了,輕輕一笑,看向靜依,見她臉上平靜無奇,並沒有生氣。不禁暗暗佩服,好一個能忍讓的小姑娘。若無剛才她與皇帝對答那一出,所有人也許會以為她是個懵懂無知的小丫頭,可是現在顯然人們並不認為,靜依只是個天真的孩童了。

  一位身穿粉色裙衫的小姐掩唇輕笑,看向靜依的眼中滿是不屑,「白小姐說的是,像您這樣身份高貴,又得皇后娘娘看重的大家閨秀,誰不羨慕嫉妒?說不定,有人故意做些個什麼事兒,好來巴結您呢!」說完,呵呵地輕笑起來。

  另一位小姐也附和道:「白小姐說的極是,這宮裡宮外,誰不知道你是皇后娘娘跟前的紅人兒,份量自然不一般。這哪家的小姐不羨慕您?瞧瞧您的這身裝扮,再看看您的氣質、容貌,哪樣兒不是拔尖兒的?連公主也要遜色三分呢。」

  崔小姐聽了,眸子一暗,沉聲道:「三妹莫要亂說話!豈能妄議皇室?」

  那白敏兒原還沉浸在眾人的吹捧中不可自拔,猛地聽崔小姐這聲冷喝,一下子回過神兒來。她瞪了剛才拿她與公主相提並論的小姐一眼,怒道:「也不看看什麼地方?豈能由得你胡說?若是讓旁人聽了去,指不定落個什麼罪名呢?」

  說完,看了靜依姐妹一眼。

  那崔小姐對靜依笑道:「剛才是我三妹不懂事,還望兩位蘇小姐莫要放在心上。」她這話是對著兩姐妹說的,可是眼睛卻只盯著靜依看。

  靜依輕笑,「崔姐姐客氣了。剛才不都是在誇讚白小姐的衣裳好看嗎?哪裡就有逾矩的話了?」

  有了這句話,便等於是有了保證。崔小姐又道:「蘇小姐,我是定國公府的崔茜茜,這拉是我三妹,叫崔茉莉。今日有幸結識蘇小姐,還望日後,能到我府上多走動走動。我們姐妹幾個,也難免要去府上叨擾,還望蘇小姐,莫要嫌棄。」

  靜依看她生的端莊秀麗,說話禮數周全,剛才既為她們解了圍,也沒有刻意地討好白敏兒,心中已是對她有了好感,如今聽她這般說,心中便起了結交之念。

  靜依彎腰行了個禮,「原來是崔姐姐,小妹蘇靜依,姐姐若是不嫌棄,就叫我一聲依依吧。我在府上也是整日無事,若是崔姐姐得空,便來我府上坐坐。妹妹歡迎之至!」

  崔茜茜聽了,臉上眼中皆是笑意,她上前拉著靜依的手道:「妹妹當真是聰慧至極,姐姐自愧不如,不過是仗著虛長幾歲,便受了你這聲姐姐了。往後閒來無事,咱們便多走動走動。都是女孩子,誰還沒點兒悄悄話兒?」

  說到後面,轉頭看向了其它幾個小姐,眾人也是點頭附和,唯有白敏兒心有不甘,一個人撅著嘴,賭氣道:「表姐,你怎麼和她好了?」

  崔茜茜回過頭看她一眼,有些責怪道:「你呀!何時才能長大,不再耍這小性子?都是年紀差不多的姐妹,為何不能好好相處?若是讓姑母知道了,還不知道又要怎樣訓斥你呢!」

  白敏兒聽了,低下頭,不再說話,兩隻手卻是緊緊地攥著那繡有蓮花圖案的帕子。靜依看了,自是知道,只怕白敏兒一時半會兒,對自己的怒氣是消不了的。

  幾人又小聲的說笑了一會兒,便各自回坐。眾大臣和貴婦們又對太后和皇后說了些恭賀之詞,便紛紛告退了。

  靜依和顧氏等人一起出了崇文殿在太監的引領下向宮門口行去。靜依隱隱覺得有什麼事要發生,不免有些心焦起來。昨晚她按照元熙的意思讓司墨和司琴二人回到了她的身邊,今晚,靜依命她們守在了宮外,畢竟宮內的高手林立,若是發現了有暗衛跟在身邊,那可是要謀逆的死罪!

  很快,眾人到了宮門口,已有不少馬車離去了。靜依被顧氏拉著,正要上馬車,靜依道:「母親,您先稍等,我去去就來。」說著,便跑向了另一輛馬車,馬車邊上站著一個少女,看那馬車的標記,應是定國公府的。

  不一會兒,靜依回來了,對顧氏道:「母親,咱們和祖母坐一輛馬車吧,今天看祖母高興,只怕是多飲了兩杯,咱們也好照顧著。」

  其它人倒是沒說什麼,倒是老夫人的眼神一暗,面上露出一絲陰狠之色,而蘇靜微則是露出了惶恐之色。不過是晚間,又是在外面,眾人並沒有看的清楚。



第二十四章 毒計又現!

  靜微輕道:「祖母這裡有我照料就行了。母親不必憂心。」若是細聽,便可聽出她的聲音中有一絲輕微的顫抖。

  老夫人看了靜微一眼,轉頭笑道:「我今晚飲的並不算多,不必理會我這個老婆子。有靜微在旁邊照料就成了。再說若是共乘一輛馬車,可能會有些擠。」

  靜依笑著倚到了老夫人身邊,「老夫人,您的馬車這般大,坐四個人哪裡會擠呢?再說了,姐姐畢竟年幼,母親也是不放心老夫人。」

  顧氏雖不明白靜依為何會如此說,卻也是順著她的話點了點頭。

  蘇偉在一旁聽了,也勸道:「母親今晚的確飲的不少,還是聽夫人的,共乘一輛馬車吧,路上,也好讓她照顧您。」

  老夫人欲再說什麼,靜依便先上了馬車,半蹲在上面,對著蘇偉道:「父親,天色太黑,您扶一下老夫人。」

  蘇偉點頭,輕扶了老夫人凳上凳子,上了馬車,再由靜依扶了坐到了車篷裡面。

  幾人坐好後,靜依對車伕道:「路上走穩一些,莫要顛著老夫人。」

  靜依坐在靜微的對面,笑吟吟地看著她。靜微卻是低了頭,臉色有些發黃,眼睛更是四處亂看,唯獨不敢看靜依的眼睛。

  靜依輕笑:「姐姐這是怎麼了?莫不是那酸梅汗喝的多了些?腸胃有些不適?」

  「沒有,沒有。」靜微忙揮了揮手道。

  老夫人看蘇靜微如此慌亂,怒瞪了她一眼,真是個不爭氣的東西!慌什麼?

  靜微自是察覺到了老夫人的眼神,不敢再有任何動作,只是靜靜地坐在那裡,仿若石像一般。

  一路行來,倒也是相安無事。

  眾人各自回了院子。靜依梳洗了一番後,又換了中衣,遣退了眾人。自己隨手拿了一本醫書,斜靠在外間的榻上細細地看了起來。

  約莫過了有一個時辰,屋內飛進來兩個黑色的身影。靜依抬了頭,一臉莊重地問道:「可都辦妥了?」

  司墨拱手道:「回小姐,果然不出小姐所料,那姓牛的車伕剛回屋子不久,便有人引了他出去,後來被人打昏後,扔進了府中的池塘裡。那些人後來又在池塘邊上扔了一隻舊鞋,做出那姓牛的不慎滑入池塘的假象!」

  靜依點點頭:「嗯,那人可死了?」

  司琴上前一步道:「沒有,被我們救了上來。而且,我們還在他的屋子找到了一張一千兩的銀票!」

  靜依聽了,眼中閃過一絲冷冽的光茫。想不到,他們這麼快就又對自己和母親下手了。還真是急不可待呢!

  靜依轉頭看向司琴,「你們將那人安置在了何處?」

  「回小姐,屬下將他送到了主子在城西的一處宅子裡,小姐放心,您不發話,他肯定會活的好好的。」說完,司墨從袖中取出了一張銀票和一張寫有字跡的紙。

  靜依接過細看了看,抬起頭,輕笑了笑,仿若是夜間盛開的蓮花一般,清麗淡雅!司墨和司琴看了,心下一驚,小姐小小年紀就生的這般絕色,若是再過幾年,又該是何等的風華!

  「事情可都處理乾淨了?會不會露出痕跡?」

  「小姐放心,我們姐妹二人將他安置好後,又順便從城外的亂葬崗找來了一具和他身形差不多的屍體,並換上了車伕的衣裳,不會有人說什麼的。」

  靜依點了點頭,心中卻是暗自吃驚,這二人小小年紀卻不像是第一次做這種事,元熙還真是找了兩個寶貝給她。

  靜依將東西又交給了司墨,「好生保管著,說不定哪日便會用得著它。你們也累了,去休息吧。」

  二人聽了,行了禮,飛身離去,眨眼,便沒入了夜色之中。

  靜依走到窗前,細想著今天所發生的一切,不禁有些後怕。若非是她姐妹二人隱在暗處,將那些人的動作看在眼裡,今日,聽怕她與母親都要身首異處了。這些人好狠毒的心思!

  若非是她自己借與崔家小姐告辭的機會,與司墨聯絡上,那後果?靜依想到此,不敢再想下去了。那人買通了她們的車伕,計劃在行至一半的路程時,飛速地將車子拐向另一個路口,那裡早已埋伏好了殺手,只等自己與母親過去,便成了刀下亡魂!

  靜依輕歎了一口氣,小臉兒上露出了一絲憂傷和不解之色。到底是誰呢?若是對方只是為了主母之位,為何要對自己下手呢?可若不是為了主母之位,她與母親不過是一介婦孺,還有什麼值得對方一而再,再而三的下狠手呢?

  靜依轉頭看向屋內精美的裝潢,貴重的飾品,以及梳妝台上琳琅滿目的首飾,輕搖了搖頭,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候府,尚且如此。可見元熙的日子會有多難過了!

  又過了兩日,靜依陪著母親用了早膳,便從外院傳來了那牛姓車伕失足落水的消息。

  顧氏聽了,問道:「那車伕的屍身可打撈出來了?」

  「是,只是在水中泡了兩日,屍身已有些腐爛了。」

  顧氏皺了皺眉:「怎麼會泡了兩日?他何時落的水?府中沒人知道他出事了嗎?」

  那小廝低頭道:「回夫人,只因這兩日府中未用到馬車,所以也沒有人想著要找他,再加上此人為人孤僻,不喜與人來往,他自己又住在下人房中的一間偏屋內,所以,才沒有注意到他不見了。」

  靜依看了顧氏一眼道:「母親,人既然已經沒了,還是要想法子安撫他的家人才是。」

  顧氏點了點頭,沉著臉,吩咐一旁的劉嬤嬤去給他的家人送一百兩銀子過去。

  靜依從顧氏那裡又說了會子話,便起身回自己院子,剛出了院門,往右拐,便聽一道清麗的聲音傳來:「二小姐,這是剛給夫人請過安嗎?」

  靜依轉身一看,笑道:「原來是白姨娘呀!不知白姨娘來找母親何事呀?」



第二十五章 三叔回府

  白姨娘笑著走近靜依,「還不是老夫人那裡?明日三老爺就要回府了,老夫人叫奴婢來找夫人,也是想問問院子可都收拾好了?」

  她站在靜依的對面,身上淡淡的胭脂香味傳入靜依的鼻中,靜依不著痕跡地向一旁輕挪了兩步,將手搭在了海棠的小手臂上:「三叔要回來了嗎?這是好事呀!聽說三叔家的堂姐,與我同齡,這下,我可有玩伴了。」

  白氏尷尬地笑了笑:「可不是嗎?這府上只有你和靜微兩個女孩子,也的確是寂寞了些。」

  還挺能給自己找台階下!靜依笑道:「那白姨娘快去吧,別讓老夫人等久了。」

  白氏忙進了院子,急急地向主屋奔去。

  靜依看了一眼白氏的背影,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可自己又說不上來。甩甩頭,在海棠的陪伴下,回了自己的院子。

  院子裡柳荷和柳菊正在晾著一些秋季和冬季的衣服,何嬤嬤就在不遠處,指揮著幾個丫環搬著箱子。

  靜依看了柳荷和柳菊一眼,對何嬤嬤道:「嬤嬤,我有事問你。」

  說完,便進了屋,海棠跟有身後,替靜依除了外面的紗袍,柳杏兒卻是端了一碗冰鎮的酸梅汁進來,笑道:「小姐,快喝一碗解解暑吧。」

  靜依接了過來,輕啜了一口:「呀,好涼!真是涼快!」

  何嬤嬤已進了屋來,笑道:「小姐,這還不到晌午呢?這酸梅汗再解暑也不能多喝。」

  靜依點了點頭,「嬤嬤,這些日子,我也忘記問你了,新來的那幾個丫頭如何?」

  何嬤嬤思索片刻:「那個叫柳菊的倒是不錯,老奴看著她做事利索,也還算是穩重。柳桃也不錯。至於那個柳荷嗎?」

  「如何?」

  「小姐,奴婢看著那個丫頭可不是個省油的燈。一張利嘴不說,還極愛佔便宜。」

  靜依聽了,點了點頭,若有所思。

  海棠看了外面一眼,一臉嫌棄地說道:「小姐,似這種奴婢,還是趁早地打發了她才好。」

  靜依搖了搖頭,「不,這種人,在這候府中,也許卻是最有用的。」

  「啊?」三人不明白地看向靜依。

  靜依笑了笑,「以後你們會明白的。嬤嬤,就提了那柳荷和柳菊都做二等丫頭吧。」

  何嬤嬤疑惑地看了靜依一眼,點頭應下,正要退出去,只聽靜依又道:「嬤嬤,三叔那房的人明日就要進府了。」

  何嬤嬤聽了,神色不變:「小姐放心,奴婢知道怎麼做。」

  說完,便退了出去,不久便聽見她齊了人,在院子裡訓話:「打今兒起,咱們院子裡的所有下人,都做事穩妥些,明兒個,三老爺就要回來了,還要和咱們住在一個府裡,大家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來,別讓人捉了錯處,拿了把柄!別怪我老婆子話說的狠,我也是沒辦法,你們都打心眼兒裡記住了,你們的主子是小姐,是這平南候府唯一的嫡小姐。可都明白了?」

  眾人齊聲應了,便各自做事去了。

  靜依緩緩地喝完了那酸梅汁,有何嬤嬤在,她放心了不少。只是仍有些擔憂的看著前面。三叔?唉,妾室和庶姐這邊還沒搞定呢?又摻合進來一大家子。靜依輕輕地用手撫了撫額,真是頭疼呀!看來,自己要想過安生的日子,還得要抓緊時間,趁她們下次動手前,想辦法先除掉她的一個幫手才行!

  入夜,靜依仍伏在桌案上一絲不苟地練著字。屋中只她一人,桌子的左上角上,放著一碗晾好了的銀耳蓮子粥,右角上一隻花瓶中插了幾朵各色的月季。

  一陣清風襲來,陣陣地月季花香,沁人心脾。輕風將內室與外屋相連處所掛的珠簾也輕輕吹動,發出細碎的鳴響。那以雲母製成的屏風上,鑲嵌著不少珍珠、翡翠,在四周的燭火映射下,更是煜煜生輝。

  不過是眨眼之間,靜依的身旁便多了一道修長的身影,正是元熙。

  靜依寫完最後一個字,將筆輕輕擱下,元熙輕拿起宣紙,笑道:「依依真是寫的一手好字呀!」

  靜依輕輕一笑,在如水的月光下,她略有些嬰兒肥的臉上,像是被灑上了一層光潔的珍珠粉一般,看上去滑滑地、嫩嫩地,讓人忍不住想要用手輕捏幾下。

  事實上,元熙也的確是這樣做了。靜依輕拍了他的大手一下,責怪道:「不許捏我的臉,會更胖的。」說完,怒瞪了他一眼,「你來找我有什麼事?」

  「一定要有事才能來看你嗎?」

  靜依白了他一眼,「我才七歲,你自然不是來此賞美的,快說吧。我累了。」

  元熙一挑眉,不置可否地輕笑道:「你三叔明日回府,你不緊張嗎?」

  「我為什麼要緊張?」

  元熙一皺眉,「你不怕他們聯起手來對付你們母女?」

  靜依聽了,竟是柔柔地一笑,看向元熙:「你以為他們沒有聯手嗎?」

  元熙一愣,「你是說,他們的目的一直就不止是你們母女?還有?」元熙說到這兒,停了下來。不可思議地看向靜依:「你早就知道了?」

  靜依輕折了一支桌邊的月季,放到鼻間輕嗅了嗅,「元熙,今晚就算你不來,我也要讓司墨她們請你來的。」說著,她轉頭看向元熙,一字一句地說道,「明日是三叔回府的日子,也是白氏還債的日子。」

  元熙聽了,臉上竟是興奮之色,「好呀,需要我做什麼?」

  「不需要你做什麼?只需要借你的幾個手下用用。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這是自然,不過,我很好奇你一個小丫頭,要如何對付一個心思深沉地庶母呢?」

  靜依淡笑不語。

  次日下午,蘇成一行人進了府。老太爺難免要再訓斥幾句,可事情畢竟已然如此,又過去了半月左右,老太爺的氣已沒那麼大了。

  老夫人則是抱著蘇成就痛哭流涕!一時間,整個屋子裡的氣氛也有些低沉了。

  隨後,顧氏將蘇成的內眷安排在了新荷苑,那裡離老夫人最近。而蘇成則是安排在了離蘇偉的書房不遠處的一處略小一些的院子。

  蘇成一進院子,便面帶不滿,可自己剛犯了大錯,險些連累家人,也不敢再有怨言,只好生忍了。

  到了晚間,在花廳安排了兩桌宴席,中間隔了屏風,分成男女兩席。約用了一半的時候,自後院的方向,跑來一名婆子,邊跑還邊叫:「有賊!有賊呀!」

  眾人聞言,放下筷子,蘇偉吩咐一邊的管家:「快,快帶人四處查看!」

  那婆子進了花廳,跪在地上道:「是夫人的院子!是夫人的院子進了賊人了!」

  眾人面色大驚,皆看向了顧氏。顧氏也是一愣,沒想到自己的院子裡會進了賊?她的眼眸輕轉,遂抬頭道:「你可看清楚了?」

  那婆子急點頭道:「看清楚了,奴婢看的真真切切的。夫人,快些去看看吧?可別少了什麼珍貴的東西?」

  顧氏聽了,眼色一黯,只怕是有人故意為之吧?她不動聲色的向老夫人那裡瞟了一眼,見老夫人的面上不露喜怒,心下暗忖:莫非是自己猜錯了?

  而靜依聽了,則是略低了頭,沒人看見她唇畔一絲諷刺地笑意。

  那婆子見顧氏不動也不說話,急道:「夫人,您相信奴婢,奴婢沒有看錯。難道夫人不擔心自己的東西被偷嗎?」

  顧氏聽了,面上一寒,她雙眼緊緊地盯著那婆子,似是要將她的五臟六腑都看穿一般,那婆子被顧氏的凌厲眼神所攝,低了頭,不敢再有言語。

  靜依心中冷笑,這婆子還真是大膽,什麼都敢說?若是母親不趕緊回院子查看,眾人便會誤以為母親院子裡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呢?

  靜依起身,來到顧氏身旁,拉著她的手,一臉焦急地說道:「母親,快去看看吧。別怕,依依陪您一起去。」

  顧氏感覺到靜依輕捏了自己的手心一下,心下瞭然,看來這個女兒定是知道了什麼,便起身拉著靜依匆匆地趕回院子。

  白氏見狀,忙道:「候爺,只怕那賊人還在院中,您看?」

  蘇偉眉頭緊擰,忙起身追了去。老夫人擔憂不已,也讓白氏攙了自己一併過去瞧瞧。

  不遠處的假山上,露出一雙攝人心魄的眼睛,那眼中竟是全是笑意和期待之色,只聽那人輕道:「看來,好戲要開鑼了!」



第二十六章 請君入甕

  顧氏和靜依行色匆匆地趕回了院子,卻是發現院子中並無異常,眾奴僕也是一臉詫異地看向顧氏,顯然是沒有料到這個時候夫人會回來。

  蘇偉也隨後行來。幾人在劉嬤嬤地引領下,將所有的屋子都轉了一遍,並未發現任何異常,遂又回到了主屋。

  老夫人和白氏正等在大廳,見幾人一進門,老夫人忙問道:「如何?可有什麼發現?」

  這個問句卻是讓顧氏心生疑惑,老夫人問的是『有什麼發現?』而不是『可有丟了什麼物件?』或者是『可抓到那歹人了?』。

  顧氏不動聲色地回了老夫人,扭臉向白氏看去。果然,白氏的臉上竟是一片失望之色,不過少頃,又轉為慌亂之色。

  顧氏此時已是心中有數了,對蘇偉道:「候爺!只怕那賊人還在府中,不如讓府中的護衛們好生地搜查一番。如此,大家也好安心呀。」

  蘇偉點了點頭,起身道:「母親,咱們還去花廳等著吧,讓下人們先好生地查看一番,免得再嚇著人。」

  老夫人點頭同意,便由蘇偉攙著,一行人又回到了花廳。

  老夫人靜坐在座位上,看似閉目傷神,手中卻是拿著佛珠輕轉著。白氏的臉上閃過一絲驚慌,卻仍是強作鎮靜。

  這一切,自然是被靜依看在了眼裡。她不著痕跡地向靜微的身邊輕靠了靠,小聲道:「姐姐,你說那賊人是什麼模樣的?是不是很可怕?」

  靜微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見靜依問她,本有不奈,可是在大庭廣眾之下,也不敢失禮,便輕道:「妹妹別怕,護衛自然會將那歹人捉住的。」

  靜依看似有些害怕地從坐位上跳了下來,跑到了老太爺的身邊,抓著老太爺的衣襟道:「祖父,萬一那賊人還在府中可如何是好?」

  老太爺的眉頭一皺,卻是看向了蘇偉。

  蘇偉會意,對一旁的顧氏道:「夫人,這內院不比外院。依夫人看?」

  顧氏思索片刻,對老夫人道:「老夫人,不如先從您身邊借兩個得力的嬤嬤,再由我身邊抽調過去兩個嬤嬤,由這四個領著府中的各管事嬤嬤一起到各院子看看,細查一番。老夫人以為如何?」

  老夫人點了頭,道:「就依兒媳婦之意吧。」

  顧氏轉頭吩咐劉嬤嬤從身邊挑了兩個婆子與老夫人的人一同引了眾管事去了後院搜查。

  蘇偉命管家,緊跟其後,但不可進屋子,只在院中搜查。

  白氏一開始倒是還鎮靜,畢竟自己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只是一想著本來是要那人將一些男人的舊衣物放入顧氏的寢室中的,現在竟然沒有發現?那就說明那人沒有得手。想到此,白氏有些慌張,那人躲到哪裡了?該不會躲到自己的院子吧?

  白氏的頭上開始冒汗,她略有些抖的用帕子擦了擦額際。萬一那人真藏在自己院子中,自己就是有一萬張嘴也說不清了。

  靜依注意到白氏的神色不對,高聲道:「白姨娘怎麼了?可是不舒服?」

  白氏抬眼,見眾人都看向了她,不由訕訕地一笑,「沒有,可能是天氣太熱了吧。」說完,不著痕跡地向老夫人那裡暼了一眼,見老夫人一副老僧入定的樣子,根本瞧不見自己,不由得更是心慌了。

  不一會兒,便回來了兩個婆子覆命,眾人一看,竟是老夫人身邊一個,還有夫人身邊一個。

  其中一個道:「回主子們,老奴等並沒有發現那賊人的蹤跡。各處院子裡的物品也是完好無損,均是沒有被人闖入的跡象。」

  白氏聞言,鬆了一口氣,卻不想,接下來另一個婆子的話,差點兒沒把她給嚇死!

  「回主子們,只是奴婢等在白姨娘的院子裡發現了一些狀況,實在不知該如何稟告。所以奴婢等商量了一番,便留了人在那裡守著,特來請主子們過去一看。」

  白氏猛地看向那婆子:「胡說!我的院子裡能有什麼狀況?」

  那婆子看了白氏一眼,並不說話,仍是恭敬地低著頭等候蘇偉等人的命令。

  蘇偉與老太爺對視一眼,老太爺道:「既如此,那就過去看看吧。老三如果累了,就先回自己院子歇著吧。」

  那蘇成一聽說是蘇偉的妾室那兒有什麼不妥,哪裡會有心情睡覺,一門心思地想著看蘇偉的熱鬧。便道:「既是有事,便同去看看吧。萬一有需要幫忙的地方,也好搭把手。」

  老太爺暼了他一眼,沒有理他,便起身在兩個嬤嬤的引領下向白氏的院子去了。

  進了院子,只見燈火通明,院子裡也是點滿了火把。白氏心驚不已,既是沒有那賊人,自己這裡能出什麼問題?

  兩位領路的嬤嬤並沒有將眾人引至正屋,而是去了小庫房。白氏一看進了自己的庫房,暗道不好。可惜已是來不及了!

  一進庫房,老太爺等人的臉色便難看了起來?

  為什麼?因為一個妾室的庫房裡竟是琳琅滿目的各式珍寶!這白氏家道中落,祖上以前也做過小官,卻是到了白氏的祖父這一代,便漸漸沒落了,家中也是與尋常百姓家無異了。那白氏當年進門,也不過是只陪嫁了兩隻箱子而已。現如今,這滿屋的財物,究竟是從何而來呢?

  白氏看了,已是大汗淋漓,臉色煞白,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了。她不明白,這些東西,她明明已經讓人藏好了,為何出齊齊地出現在自己的庫房中?

  只見跟在顧氏身邊的劉嬤嬤驚道:「夫人,這不是你當年的陪嫁'遊仙枕『嗎?記得去年夏天,您將這送給候爺去暑用的呀?怎會在此處?」

  蘇偉也是一臉的吃驚,「不錯,這本是夫人送與我的,後來夏季過了,我便命人收了起來,放到了庫房,今夏一直沒想起此物來,怎的到了這裡?」

  說這後半句時,已是將目光看向了白氏。

  白氏嚇的瑟瑟發抖,竟是跪在地上道:「老爺,賤妾冤枉呀!定是有人故意栽髒陷害於我呀!老夫人,求您為賤妾說句話呀!」

  老夫人輕擰了眉,臉上有些鬆動的肉皮輕顫了顫,剛想要說什麼,便聽得靜依一聲驚呼:「琉璃花樽!是母親送於我的那對琉璃花樽!」

  說完,便跑了過,用手輕輕地在上面摸了摸,眼中露出欣喜之色!

  老太爺等人自是看到了。顧氏一臉疑惑地問道:「依依,你的琉璃花樽為何會在此處?」

  靜依不捨地從花樽上移開眼來,對顧氏道:「母親,女兒也不知道,幾個月前,我去找二哥玩,回來時,白姨娘就坐在屋子裡,說是打壞了我的琉璃花樽,還問我要不要賠?我沒有多想,只覺得不過是個死物罷了,便沒有吭聲。誰知竟是在此處?」

  靜依的話音剛落,便聽得蘇靜微上前一步,指著靜依怒喝:「你胡說!明明是你將此物送於我姨娘的,如今卻如此誣賴我姨娘!你是安的什麼心思?」

  話落,屋中一片寂靜!

  靜依嚇得忙站的離那琉璃花樽遠了些,眼中露出怯怯地神情,眼中已是蒙上了一層水霧。靜依輕吸了吸鼻子,小聲道:「是,是我送於白姨娘的。」說完,竟是跑到了顧氏的身後,不肯再出來了。

  眾人將靜依的反應全都收入眼中,皆是不善地看向靜微,然靜微仍是毫無所覺到:「父親,你聽到了吧。是她自己承認送於我姨娘的。」

  蘇偉臉上的怒火已是到了極至,當著自己的面兒,這個庶女都敢對著靜依叫囂,若是私底下呢?猛地想到上次靜依莫名其妙地從假山上摔下來,還有事後,她對這個庶姐和姨娘的恐懼,還有顧氏被人暗害的事,這一樁樁一件件,只怕哪一件也與這白氏有關!

  蘇偉想到此,上前幾步,』啪'地一聲,將蘇靜微打翻在地!蘇靜微用左手捂著臉,委屈地看向蘇偉。

  只聽蘇偉指著她,怒道:「當著這麼多長輩的面兒,你都敢對你妹妹如此蠻橫!私底下,還不知道要如何的囂張跋扈!」



第二十七章 白氏被逐!

  蘇靜微顯然沒有想到,自己剛才的一番話,再配上靜依剛才怯懦地表現,已是將白氏哄騙甚至是強佔嫡小姐珍寶的罪名落了實。

  蘇謙看著在地上哭泣地靜微,心中暗器其蠢笨,他自己則是跪在了靜微的旁邊:「父親,妹妹也是一時著急,所以才口無遮攔,還請父親不要怪罪。」

  蘇偉看了蘇謙一眼,深吸了一口氣,這個庶子還是不錯的。勤奮好學,知道上進。也算是一個安慰吧。

  顧氏這邊的幾個嬤嬤紛紛上前細看了箱籠中的東西。竟是挑出了不少顧氏的陪嫁之物!

  老夫人眼閉了閉,知道這次白氏只怕是翻不了身了,可是有自己在,好歹也不會太過苛責於她的,只是以往錦衣玉食的日子只怕是要沒有了。

  正在此時,那邊的幾個嬤嬤皆是發出了一聲驚叫,惶恐不安地向顧氏這邊看了看。

  顧氏定了定心神,問道:「究竟何事?如此失態,莫非是忘了府中的規矩?」顧氏的面容安詳,聲音也不大,語氣聽著也不算重,可就是讓人感覺到一股當家主母的威嚴!這就是娘家長期良好的教養所至。

  就連一旁看熱鬧的蘇成一家子,也是對這顧氏有了些許的忌憚之色。

  那兩個嬤嬤背著身,彎下腰從箱子裡取出一樣東西,捧著走向眾位主子面前,戰戰兢兢地展了開來。

  這一展開不要緊,白氏當場就嚇得暈死了過去。而老夫人手中的佛珠,也是斷裂開來,佛珠滾落的滿地都是。

  顧氏看了,則是用手輕扶了頭,身子晃了晃。蘇清和蘇明二人忙上前輕扶住了。

  老太爺則是大驚過後,看向了老夫人。老夫人低垂了眼,不敢與老太爺對視,不過片刻,便對昏死在地的白氏道:「唉,你怎的如此地糊塗呀!」

  靜依悄悄地從顧氏身後探出了頭,原來,那兩位嬤嬤手中所展開的竟是一件正紅色的裙衫!

  正紅色呀!

  這可是只有正妻才能穿的顏色!莫說是尋常人家的妾室了,就是皇帝寵愛的嬪妃也是不敢穿著的!

  不僅如此,那紅衫的裙擺處上還繡有牡丹花,花上飛舞著兩隻七彩的蝴蝶!而衣領處、袖口處皆是用金絲線所縫製,上面還點綴了不少的珍珠、瑪瑙。當真是華麗無比呀!

  可這白氏好大的膽子呀!這是公然的在覬覦主母之位呀!

  靜依的眼睛中透出濃濃的笑意。這個元熙,做事還真是有趣,自己不過是要他準備一件正紅色的裙衫便好了,可是他居然準備了一件如此華麗的衣裳!

  也是這白氏太過膽小,她以前的確是私藏了一件紅衫,只是許久未曾穿過,這被人拿了出來,還沒來得及細看是否是自己的那一件,便暈了過去。這一暈不要緊,眾人自是以為她是害怕責罰,已是認定了這是她的衣衫了!

  一時間,整個庫房裡安靜至極!

  老夫人輕咳了一聲道:「老爺,天色已然晚了,這白氏又暈了過去,只怕也問不出什麼來了。不如等明早再做打算?」

  老太爺沒有吭聲,只是瞟了老夫人一眼,只那一眼,老夫人便覺得自己所有的心事都被他看穿一樣,手心中已全是汗漬,然面上仍是強裝鎮靜,不露出絲毫的端倪。

  顧氏聽聞老夫人所言,心中則是冷笑不已。明日?哼!只怕以老夫人的心計和手段,這一晚上的時間還不定找出多少替罪羊來呢?再說了,這一晚上,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若是再出些其它的變數?

  顧氏思及此,竟是紅著眼眶問向了蘇偉:「候爺,妾身自問進府十餘年來,小心謹慎,不敢有絲毫的懈怠。妾身孝敬公婆,相夫教子,雖不敢說做的有多好,卻也是實在不知究竟犯了何錯?如今,竟是讓一個賤妾如此的欺侮於我?還有我可憐的依依,在妾身生病時,竟是如此的倍受欺凌!候爺,這白氏欺主之心,昭然若揭!您若是看著妾身不順眼,直說便是了,妾身一定會自請下堂,不敢有片刻的耽擱。可是依依還小,她們怎能?怎能如此的掠奪一個孩子的東西?」

  說完,竟是嗚咽不止了。

  老夫人聽了,眼睛微瞇地看向了顧氏,這話就是要逼著蘇偉今日處置了白氏了!『欺凌』、『掠奪』、『欺侮』,這哪一句不是在暗指白氏過於囂張跋扈!而區區一個妾室,哪裡來的膽子?她又是借了誰的勢?這是句句指向老夫人呀!

  蘇偉此時本就氣憤,再加上顧氏所言的『自請下堂』!蘇偉想來,他夫妻二人本來琴瑟和鳴,若不是老夫人非逼著他納了白氏,哪裡生出來的這許多事,心中對老夫人也是有了怨言,只是礙於她是長輩,不便說罷了。

  蘇偉輕扶了顧氏,「夫人莫傷心,似這等賤婢,死不足惜!」

  蘇偉說完,轉頭對管家道:「去,即刻派人將這庫房中的東西搬到夫人院中。另外,通知白家,明日一早便來府中接人,如若到了明日正午還未將人接走,便直接攆了出去。」

  蘇偉又對自己身邊的小廝道:「準備文房四寶,我今日就在此寫下遣離書!」

  小廝應聲去取。而蘇謙和蘇靜微臉色已是變得煞白!被遣離出府!白氏只是一個妾室,是沒有婚書的。蘇偉若是寫了遣離書,那麼白氏的名聲就徹底地毀了!

  白氏的名聲毀了,他們兄妹二人以後的日子又能好到哪裡去?蘇謙像是受到了極大的打擊,身子歪向了一邊,想著以前,姨娘曾信誓旦旦地說過要讓自己成為嫡子,可是現在呢?別說嫡子了,只怕以後的生活、前程都是問題!可是他又能如何?白氏犯了如此的大錯,只是將她遣送回家,已是極為寬厚了,若是驚動了族老或是官府,只怕是要沉塘的!

  蘇靜微上前輕輕搖晃著白氏,口裡哽咽地叫著:「姨娘,姨娘,你醒醒,姨娘!」

  下人們都低著頭,屏息靜氣,不敢有絲毫的動作!

  老太爺聽了蘇偉的處置,輕點了點頭,便回自己的院子了。蘇成等人看沒有什麼熱鬧可看了,也攜全家離去了。

  蘇偉寫好了遣離書,扔在了地上,看也不看白氏一眼,扶了顧氏回了院子。蘇清兄妹三人,也都各自回房了。

  本來不大的小庫房,此時竟是顯得空蕩蕩的!整個屋子裡只有靜微的哭喊聲,在屋子中迴盪著。老夫人看著仍未轉醒的白氏,眼中略有不忍,但更多的卻是怒氣!

  白氏是在半夜裡醒來的,醒時已是在自己的屋子了。旁邊有靜微和蘇謙守著,將事情的原委都說與了她聽。

  白氏聽後,有短時間的呆怔,隨後轉為難以置信。她不相信老夫人沒有為她說話,她不相信自己的親姨竟然會捨棄了自己!

  白氏在蘇謙和靜依的哭泣聲中,才算是徹底地醒過神來。

  是呀,自己被逐出候府了!自己被老夫人捨棄了!可是那又如何?

  白氏的眼眼漸漸變得清明起來。此時,若她還不明白是被人將計就計了,那就真的徹底地成了一個傻子了!她想不明白,那個人哪兒去了?顧氏又是怎麼發現這一切的?還有,自己庫房中的那些東西是怎麼回事?再想想當時靜依的表現,白氏的眼中滿是憤恨!

  好,好你個蘇靜依,小小年紀心計竟是如此之深!居然幾個月前就布下了這個局,她故意在無人時,將東西送於自己,便是打了這個主意!

  蘇靜依!顧氏!你們好狠的心!

  顯然,此時的白氏早已忘了,是自己設計並毒害顧氏母女在前。

  次日一早,白府便著人將白氏接走了。白氏走時,蘇謙和靜微因顧忌蘇偉和顧氏,所以並未出來相送。

  見此,白氏不免有些傷心及心痛,可又能如何呢?



第二十八章 初露端倪

  白氏被逐出府後,候府內平靜了不少。而老夫人卻是一病不起了。

  顧氏每日除了料理府中的一些事務,還要到老夫人那裡侍疾。

  這日,顧氏剛發完膳房那邊的對牌,便急匆匆地去了老夫人的院子,免得去晚了,被人念叨。

  顧氏前腳剛出院子,便聽得一陣吵鬧聲。顧氏停在了原地,細聽了幾句,原來是蘇成的幾房妾室在吵。似乎是在為了爭搶什麼東西。

  顧氏皺了皺眉,沒有理會,從小路繞了過去。

  當顧氏到了老夫人這兒時,才發現蘇成的妻子劉氏,正坐在炕沿兒上輕輕啜泣著,像是受了什麼委屈。

  屋裡的窗子都打開了,從窗外飄進來一縷桂花的清香,使得屋中的藥味淡去了不少。窗欞上,還有幾隻麻雀在那裡蹦達著,很是歡快。倒是給這屋子添了不少的喜悅之感,與哭泣的劉氏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顧氏給老夫人行了禮,又問了一些關於飲食和藥物上的事,才轉頭看向劉氏:「弟妹這是怎麼了?可是三弟給你受了什麼委屈?」

  老夫人歎了一口氣道:「唉!還不是那幾個賤蹄子惹出來的事兒!真是不讓人省心!」

  顧氏聽了,輕佻了眉,沒有說話,反倒是接過一名丫環遞過來的茶,輕啜了幾口,又穩穩地放下,再拿帕子慢慢地擦了擦嘴角處,才又雙手交疊安放在自己的雙膝上。

  這整套動作做下來是既優雅又好看,那劉氏眼睛都看得呆了,竟是忘記哭了!那劉氏暗道:不愧是大家閨秀呀!這動作、這儀態、這氣質,嘖嘖,可不是誰都能比的。再想想那白氏,哼!就她那德性還妄想坐上候爺夫人的位置,簡直是愚不可及!

  老夫人本等著顧氏順著她的話薦問下去,她們這齣戲才好唱,可偏偏這顧氏不理這薦兒!老夫人不滿地看了劉氏一眼,劉氏察覺到老夫人的眼神,略一呆怔,竟是號陶大哭起來!

  顧氏黛眉輕蹙,不悅道:「弟妹這是怎麼了?明知道老夫人病著,還來這裡擾老夫人清靜。這幾日,時有來探望老夫人的,弟妹這是要叫外人看了我平南候府的笑話嗎?」

  老夫人聽了,也是輕斥道:「好了!你也莫再哭了,有你嫂嫂在,怕什麼?萬事有她為你做主呢!」

  劉氏聽了這話,這才止了哭聲,大聲道:「嫂嫂,你可要為我做主呀!不就是想要多添幾件衣服首飾嗎?那幫賤婢竟是告到了我家老爺那裡,說我持家不公,有意虐待妾室!嫂嫂,我可是冤枉呀!家裡也不過就這麼些家底兒,我拿什麼給呀?」

  說著,竟是覺得萬般委屈,又哭了起來。

  顧氏心中冷笑,讓她做主?只怕這個主她可做不了。顧氏不以為意地一笑,輕道:「弟妹這話錯了!上有長輩,哪裡輪得到我來為你做主?你也莫再要如此鬧騰了,趕緊回去歇歇吧。有我在這兒侍奉老夫人用午膳就成了。」

  這劉氏可不是個善薦兒,蘇成的那幾個妾室哪一個不是被她整治的服服帖帖的,除了一位姓柳的姨娘為蘇成生下一女,其它妾室均是無所出。由此就可看出這劉氏的手段和狠辣了。

  剛才顧氏聽劉氏說的那些話,便知道肯定是她們又打什麼算盤了了,所以才沒有接老夫人的話薦兒。誰不知道劉氏的凶悍!現在居然說被幾個妾室給整了,誰信哪!

  顧氏眸子低沉,想來自己院子外的事兒,也是她們刻意安排好的。什麼衣裳首飾,不過是為了想要自己從公中拿銀子貼補而已。哼!剛進府,就如此的不安分,顯然這蘇成夫婦是忘了,這是平南候府,而不是蘇府了!

  這蘇老太爺,原也是武將出身,只是官職不高,只做到了正五品的步軍副尉。也因此,才對蘇偉得以封候而相當地看重。這蘇老太爺原住在城西一處三進的宅子,直到後來蘇偉被封候,又賜了這座候府,才搬了進來。已是過去了十年了,想來老夫人早已忘了,這不是蘇府的地盤,而是皇上親封的平南候府。而顧氏是有誥命在身的,是皇上親封的平南候夫人。也因此,這些年來,府中的中饋一直是由顧氏打理,而不是老夫人。

  劉氏聽了,知道這是顧氏不肯上套了,為難的向老夫人那兒看了一眼。

  老夫人會意,輕道:「老大媳婦呀,你弟妹不懂事,別和她一般計較。這樣吧,我知道你忙,你先去吧,讓老三媳婦兒在這兒服侍我就成了,順便我再說說她。知道你有這個孝心,也不必每日裡那麼忙還抽時間過來。」

  顧氏聽了,忙行禮告了罪,又叮囑了老夫人一定要按時吃藥,才轉身離去。

  這邊,老夫人一改剛才的病弱之態,聲音雖低沉卻極其有力地斥道:「你怎的也學起那白氏來了?原以為你會不同,卻原來也和那白氏一樣,是個眼皮子淺的!」

  劉氏忙涎著臉笑道:「母親息怒!兒媳這不是心裡難受嗎?好好的一個四品官,說沒就沒了!哼,虧了大哥還整日裡將兄弟之情掛在嘴上,這件事兒上,怎麼不見他費心?」

  說到後面,已是一幅恨恨的表情了。

  老夫人歎道:「這件事兒,也不能全怪他。到底成兒是惹上了相府!怨不得別人!罷了,此事莫要再提了。如今你只要想著,怎樣能進到她的房裡去就成了。」

  「母親,她可是候爺夫人!院子裡守的那樣嚴密,我如何能進得去?」

  老夫人瞪了她一眼道:「哼!說你沒腦子,是一點也沒有貶低你!誰讓你自己個兒進去了?她的院子再嚴密,若是裡面有人想動手腳呢?」

  劉氏的眼睛一亮,「母親,您的意思是?」

  老夫人繼續說道:「她身邊兒的大都是老人兒了,上次給了白氏機會,誰成想這麼個不成器的,竟然貪沒了她的陪嫁,所以才會被攆出府去。老三媳婦兒,我勸你莫要打她財產的主意,若是找到了那樣東西。她的那些財產,只怕是你也不會放在眼裡了。」

  劉氏聽了,內心激動不已,忙表了態:「母親放心,那白氏雖是您的外甥女,可到底跟您不是一條心的。在這候府裡,兒媳婦可是全仗著您老人家呢。自然是對您言聽計從,絕無怨言!」

  老夫人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那劉氏又一臉擔憂地問道:「母親,您說那顧氏會不會早已用那東西將寶物取了出來,另藏了起來?」

  老夫人譏笑道,「就憑她?哼,就算讓她天天守著那東西吃飯睡覺,只怕她也發現不了裡面的秘密!成兒媳婦呀,知道這個秘密的人,如今想來,只怕是也就只有我這個老太婆了。」

  劉氏一驚,忙訕笑地點了點頭,又上前輕輕地為老夫人揉著肩,眼中卻滿是不屑和陰毒的神情。

  臨近正午了,靜依還在房裡練著字,便見那小麻雀又飛來啄了幾口小几上的點心。

  靜依放下筆,端了一盞清水,沖小麻雀招了招手。小麻雀飛過來,喝了個飽,才又停到了靜依的肩上,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

  靜依聽了,有片刻的呆愣,不過很快,便緩過神來。她將小麻雀放在了桌案上,眼睛瞇成了一條縫,看不出在想些什麼。直到海棠喚她用午膳,她才回過神兒來,此時,已是濃濃的笑意了。



第二十九章 元熙來訪!

  靜依用過午膳後,屏退了眾人,將何嬤嬤單獨留下。

  過了約莫有近半個時辰,何嬤嬤才從裡面出來,出來時,臉色不太好,像是受了什麼委屈一般。

  次日上午,靜依正在屋中練字,便聽得柳荷進來說道:「小姐,奴婢聽說六皇子來了呢,現在正在書房與老爺說話呢。」

  靜依微不可見的皺了下眉,他來幹什麼?

  靜依心中雖想著,手上的筆卻是不停,仍然是一筆一畫地練著字。那柳荷倒是有些急了,忙道:「小姐,您不想去看看那個六皇子長什麼樣兒嗎?」

  靜依沒有說話,倒是她身旁的何嬤嬤輕斥道:「放肆!小姐是大家閨秀,我大淵七歲便男女不同席了,你怎可教唆小姐去外院偷看外男?」

  那柳荷忙跪下道:「小姐,奴婢說錯話了,奴婢不是有心的,還請小姐寬恕!」

  靜依睨了她一眼,卻沒有說話。

  何嬤嬤會意,對外面高聲道:「來人哪!這賤婢竟然挑唆小姐做逾距之事,拖出去,讓她在院子裡跪著,小姐沒有發話,不許起來。」

  外面的丫環應了,將柳荷架了出去。

  那柳荷今年十三了,長的還算是有幾分姿色,又是情竇初開的年紀,原想著打著小姐的幌子,自己去看看那六皇子,說不定就會被他一眼相中,從此脫了奴籍也是說不定的。卻沒成想,如今偷雞不成蝕把米,反被罰跪了。

  那海棠從外面回來,見柳荷跪在院中,自是有人將事情細說了與她。

  海棠一臉的不屑,衝著柳荷輕啐了一口,便進了屋道:「小姐,像這種奴婢,您早就該將她打發了出去。您瞧瞧,今日若不是有何嬤嬤在,她還指不定說出些什麼話來引著您去外院呢。」

  柳杏兒輕輕地為靜依打著扇子,也附和道:「是呀,小姐。奴婢看,這柳荷可不是個省油的燈,別因為這件事兒,反而記恨上了小姐,對小姐起了別的心思。」

  靜依擱了筆,笑道:「你們哪!就愛瞎操心。她不過一個丫環,能掀起多大風浪?有這個時間,還是多想想過些日子為母親準備什麼禮物吧?」

  何嬤嬤笑道:「是呀,下個月便是夫人的壽辰了,只怕會有不少的夫人小姐來為夫人賀壽的。咱們候府,好長時間都沒有舉行過宴會了呢。」

  靜依輕歎了一口氣道:「是呀,自母親生病後,府上一直是冷清的。難得可以趁這個機會好好熱鬧一番,一掃陰霾之氣,也是好的。只是不知道三叔那邊會不會肯讓母親的宴會順順當當地舉行。」

  何嬤嬤等人聽了,面面相覷,卻不敢言語。到底是主子們的事兒,做奴婢的再能幹又能拿主子怎麼樣?何嬤嬤輕歎了一口氣,別過了頭去,像是在拿帕子拭著眼角的淚意。

  靜依見此,正欲勸解何嬤嬤,就見柳菊進來通報:「小姐,老爺和夫人請您去花廳呢。」

  「可知是有什麼事?」問話的卻是何嬤嬤。

  柳菊低了頭,「聽來傳話的嬤嬤說,好像是六皇子來了,正在花廳飲茶呢。哦,說是二公子要進宮做六皇子的伴讀了。」

  靜依聽了,似有所悟。

  元熙的情況她已基本知曉了,元熙的生母,被皇帝賜死,後被淑妃抱養在名下,淑妃並無所出,但淑妃的娘家十年前便逐漸沒落。再加上淑妃年老色衰,並不受寵,自己的性子又過於軟弱。如今,也不過是空頂了一個淑妃的名份罷了。

  讓人替自己換了衣衫,又整理了一番,才去往花廳。

  到了花廳,見一家子都來齊了,而蘇成一家子竟然也是赫然在列!使本來寬敞的花廳倒顯得擁擠了。

  靜依上前見了禮,元熙忙虛扶了一把,笑道:「蘇小姐快快免禮。」

  元熙笑看了靜依一眼,轉頭對蘇偉道:「蘇大人,素聞您教子有方,如今看來,果真如此。」

  蘇偉忙謙虛了幾句,轉頭對蘇明道:「明兒,以後你身為六皇子的伴讀,一定要多向六皇子學習,莫要再貪玩了。」

  蘇明忙恭敬地點了頭。

  元熙見蘇明臉上並無不悅之色,心中甚慰,畢竟自己中是個不受寵的皇子,跟著自己,只怕以後是沒有什麼前途的。這次,若不是幾位哥哥爭搶著想要蘇明做他們的伴讀,借此來拉攏蘇偉,以致大打出手,皇上也不會想到還有他這個兒子。

  皇上索性將蘇明推到了自己這兒。如此一來,既免得其它兄弟傷了和氣,也將蘇明從皇儲爭奪戰中拉了出來,畢竟誰會看好一個不受寵的皇子?不讓蘇氏一家淌這趟渾水,蘇偉照舊做他的孤臣,這也是皇上對眾人的一次警告!別再想著拉攏蘇偉,否則,只會適得其反。

  元熙命人將禮物全部呈了上來,他命人取來一個小匣子送至靜依面前。

  「蘇小姐,我曾多次聽聞蘇小姐酷愛書法,故尋來一方硯台送於蘇小姐,還請蘇小姐莫要嫌棄。」

  靜依聞言,眉毛輕佻,笑道:「多謝六皇子的美意了。如此,靜依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元熙笑著輕點了點頭,又與蘇偉等人閒聊了幾句,便起身告辭了。

  待元熙走後,靜微和蘇成的女兒靜美湊近了靜依,七歲的靜美問道:「妹妹,快打開看看是什麼樣的硯台?」

  顧氏和劉氏也是有些好奇,這六皇子會送出一方什麼樣的硯?

  靜依見眾人好奇,也不好推辭,便打開了匣子,只見裡面靜靜地躺著一方玫瑰紫的硯,硯的形狀不大,做工精緻秀氣,再加上這紫色的顏色,一看便適合女子使用。整天方硯並不奢華,反而有些古樸,唯獨這顏色鮮麗,看起來奪目炫麗,可加上硯田上幾朵雕刻的蘭花,卻又不顯得俗氣,反顯得文靜素雅了。

  靜美驚道:「紫色的硯?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呢?妹妹,這是什麼硯呀?好漂亮!」

  靜依這是第一看到做工如此精美的澄泥硯,也是有些吃驚。其實,她以前在古書上看到過中國最有名的當屬端硯。可惜,在這個架空的時代裡,她還從未見過,興許,是還沒有被發明出來吧。

  靜依聽見靜美問她,便輕笑道:「這是澄泥硯。是以過濾的細泥為材料,摻進黃丹團後用力揉搓,再放入模具成型,用竹刀雕琢,待其乾燥後放進窯內燒,最後裹上黑臘燒製而成。其特點是質地堅硬耐磨,易發墨,且不耗墨,可與石硯媲美。澄泥硯的顏色以鱔魚黃、蟹殼青和玫瑰紫為主。有紫色的,並不稀奇。」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蘇偉和顧氏及靜依的兄長,自是為靜依能懂得這許多而感到驕傲、欣慰。

  而一旁的蘇成夫婦聽了,剛是面上一沉,這是在顯擺她懂的多,她的家教好不成?反觀自己的女兒什麼都不會,同是七歲,差別卻是如此明顯!

  劉氏酸聲酸氣道:「還是依依懂的多呀!哪像我們靜美,整日裡就是學些針織女工什麼的。」

  顧氏臉一僵,這是指責自己的女兒只會舞文弄墨,不懂女紅了?



第三十章 坦誠相待(上)

  晚上,清風習習,靜依站在窗前,看著滿天的星星襯托著那一輪彎月。靜依的眼神微暗,眾星拱月,有時只怕也未必是好事呀!

  想起今日劉氏與靜美看自己的眼神,靜依輕歎了一口氣,我不犯人,不代表著人不犯我。在這個尊卑嫡庶極為嚴苛的時代,自己何其有幸,能進入這具候府嫡女的身體。可是又是何其不幸,只怕自此以後,再無清靜可言。

  靜依想到眾皇子為了拉攏自己的父親,竟然爭搶讓蘇明作自己的伴讀。若非是蘇謙的身份太過低微,只怕連他也在爭搶之列了。

  不難預見,自己以後的婚姻定然是與這朝政、時局脫不了關係了。

  靜依的雙手緊握,自己重活一世,絕不再讓人操控自己的人生!哪怕是自己的父母也不行!

  靜依的眼神中充滿了堅定,這一世,她一定要好好利用自己的的天賦和學識來改變這一切。絕不能讓前世的悲劇再次重演,絕不!

  屋內的燭光一閃,一個黑影落在了靜依的身後。

  靜依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

  「在想什麼?我今日送你的硯台,你可喜歡?」

  靜依轉過身,一臉嚴肅地問道:「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的身份了吧?」

  元熙一愣,笑道:「當你說,你叫蘇靜依,住在不遠處的那處莊子時,我便猜到你是平南候府的小姐了。」

  靜依看他笑的一臉坦然,不似說謊。靜依輕笑道:「你知道後,便開始設計接近我,並打算以後要利用我來拉攏父親?」

  元熙看她笑中帶冷,眼中皆是寒意,不由急道:「依依,你莫誤會。我一開始只是想著多謝你的救命之恩,當初若是沒有你,也許我早就死了。今日之事,的確只是湊巧。原本是幾位皇兄爭搶你二哥,不想被父皇知道,反倒讓他做了我的伴讀,如此,也絕了別人拉攏你父親的念想。」

  「哦?皇上就不怕你拉攏我父親嗎?」

  元熙苦笑一聲:「依依,你就別笑話我了。我一無勢,二不受父皇寵愛,連自保都成問題,如何還有心思去拉攏權貴?」

  靜依聽了,反倒是諷刺地一笑:「哦?那你告訴我,你在暗中培植勢力又做什麼?別告訴我,只是為了自保。」

  元熙聽了,一驚。這是他最大的秘密,連撫養他的淑妃都不知道的事,她一個小姑娘是如何知道的?

  元熙的神情變得嚴肅,眼中已不再是那雙清亮的眸子了。整個人看上去,讓人心生寒意,只覺得他渾身上下皆是說不出的冰冷之意。

  靜依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強烈地王者之氣。不錯,正是王者之氣,那是一種只有上位者才會有的威嚴和震攝力。

  元熙兩眼直直地看向靜依,靜依也不躲避,與他坦然對視。

  靜依乾淨、溫暖的眸子映入元熙的眼中,就像是在黑暗的房子裡突然點燃的一隻火燭一般,忍不住靠近它,守護它,生怕它會熄滅一般。

  元熙此時突然意識到,自己的生命終於有了目標,自己活著也有了新的期盼,那就是守護這個年僅七歲的小女孩兒!期盼每日都能見到她的一頻一笑!這個突然而至的想法,令元熙自己也嚇了一跳。

  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在意這個小女孩兒呢?元熙瞇起眼,細細地從自己的記憶中翻尋了一遍。似乎是從第一次見到她時,便深深地烙在自己的心頭處。

  靜依並不知元熙此時是心潮澎湃,波瀾起伏。靜依在他的身上,起初感到的是無邊的冰冷,漸漸地竟是感覺到了一種悲涼。

  元熙迎窗而立,那淡淡的月光灑在他的身上,整個人看起來竟像是被蒙上了一層白色的光暈一般,俊美如仙,不似真人。

  靜依不由得看的有些癡了,好一個美少年!

  正在靜依愣神間,元熙上前一步,苦笑道:「依依,我絕無利用你之心!何況你該知道我的身份,雖是皇子,卻是最入不得父皇眼的一個!你父親為官多年,會看不透這一點嗎?父皇的諸多兒子中,誰都有可能問鼎皇位,唯獨我,是絕無可能的。依依,你真的不明白嗎?我此生已無它念,只想著以後能夠平安度日就知足了。」

  靜依感受到他說這番話時,語氣中透著濃濃地悲傷,卻又有一縷隱隱的期盼。靜依垂下眸子,他是在期盼自己的父親能給自己一點點的父愛吧!

  靜依心中輕歎,這個人,與自己比起來,當真是可憐!

  元熙見她不說話,以為是她不肯信自己。元熙上前一步,長臂一繞,將靜依圈在了懷裡。

  靜依大驚:「你要幹嘛?」

  元熙見她面上有了驚慌之色,竟是笑出了聲,「放心,帶你去個地方。」

  說完,抱著靜依,向外一躍。

  靜依雙眼緊閉,嚇得雙手緊緊地抓著元熙的衣襟,生怕自己會掉下來。耳旁傳來陣陣風聲,靜依聽得衣袂被風吹動,發出呼呼地聲響,再不時地有『沙沙』的聲音傳入耳中。靜依深吸了一口氣,將頭伏在了元熙的胸前,再不敢有半分的動作。

  也不知元熙這樣『飛』了多久,靜依感覺到雙腳踩在實地上時,已然是到了一處莊院。

  靜依細細打量了一番,開口問道:「這便是你的秘密基地?」

  元熙輕笑,帶她進了屋內。

  屋內有四名黑衣男子並排站在屋內,見元熙進來,全部跪下,齊聲道:「參見主子!」

  元熙站在中間,讓靜依站在了他的身邊,輕道:「免禮。」

  那四名男子起身,看到旁邊有一個小女孩兒,表情都有些震驚,卻誰也沒有多問。

  元熙滿意的在眾人臉上掃過後,朗聲道:「這是蘇靜依,是我的救命恩人。上次若非是她,只怕我早已喪命。」

  四人聽此,忙對蘇靜依跪拜道:「多謝小姐救命之恩!」

  蘇靜依忙伸手虛扶了一把,道:「幾位快快請起。靜依不過是舉手之勞,萬不敢受此大禮。」

  其中一人拱手道:「蘇小姐過謙了,您救了我們的主人,受我等一拜也是應該的。」

  元熙擺手道:「好了。今日我帶她過來,便是告訴你們。她,蘇靜依,是我元熙要守護的人!我已將司墨和司琴派去做了她的暗衛。現在,初一,就由你先說說,平南候府的事情查的如何了?」

  那叫初一的男子回道:「回主子,屬下等只查到,似乎蘇大人的繼母余氏,與當年的安王有過牽扯。」

  元熙皺了眉,「安王?」

  「回主子,當年安王起兵叛亂,後被皇上下旨閤府上下全部誅殺!不過,聽說,這安王生前曾留下了筆巨額財富,至今下落不明。」

  靜依的臉色微變,巨額財富?安王與余氏?真的這麼巧嗎?靜依看向元熙:「你為何要派人暗查候府?」

  元熙神色肅穆,眼中有絲悲傷滑過,「我本來是在調查當年麗妃母子死亡的真相,意圖洗刷我母親的冤屈。誰知竟是查到與當年的步軍副尉有了牽扯,而當年的步軍副尉就是你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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