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賢妻 作者:佳若飛雪【全書完】

【書名】:嫡女賢妻

【作者】:佳若飛雪

【內容簡介】:

  蘇靜,原是2030年某科學試驗室的試驗對象,因天賦異稟,被試驗室囚禁多年。

  終於有機會逃了出來,卻最終命喪懸崖!

  蘇靜依,平南候府的嫡出小姐,卻是被庶姐欺凌,被姨娘整治。一次人為的意外,命喪黃泉。

  再次睜開眼睛,當她,變成她,將會掀起怎樣的後宅風暴?

  當身賦異稟的蘇靜依再次站立在眾人眼前時,會有怎樣令人驚艷的表現?

  她重活一世,學醫術、開藥房,懸壺濟世!
  
  且看她鬥庶姐,整姨娘,救生母!

  再看她護親兄,鬥祖母,保候府!

  三看她嫁皇子,鬥小三,護老公!

  他,李赫!是宮中最不受寵的皇子!一次偶然,遇見了她!

  從此,他奮發圖強,建勢力、組商旅!只想為她撐起一片天地,護她一生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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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後由 aaa22216 於 2018-8-5 23:04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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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坦誠相待(下)

  靜依的神色一變,「麗妃?」靜依在屋中踱了幾步後,再度看向元熙,「元熙,你可想過,當年的皇上對麗妃是何等的寵愛,連他都查不到的東西,你又怎會如此輕易的查到?而且還是在事情過了十三年以後,這些人證、物證又怎會浮現了出來?而且還是被你查到?」

  元熙聞此,身形一震,其它眾人看向靜依的神色皆是大變!甚至是頭上都冒出了冷汗!

  這麼重要的問題,他們先前怎麼會沒有想到呢?皇上對麗妃的死極為憤怒,在屢查未果的情況下,將她宮中的侍婢全部誅殺!除此之外,還將後宮中的不少女官處死,甚至為此還下旨賜死了元熙的生母!正如靜依所言,連這個天下最有權勢的男人都查不到的事,憑什麼他們就能查到?

  元熙走近靜依,「依依,此次,多謝你了,否則,只怕我們又會跳進別人挖好的陷阱了。」

  靜依搖搖頭:「只握事情未必這麼簡單。」

  元熙低頭細想了片刻,猛地抬頭驚道:「原來如此!這幕後之人好深的心機,好歹毒的計謀!」

  其它幾人尚未回過神來,便聽得靜依道:「現在,你可是明白了?我不過是一介小小候府的嫡女,都日日被人算計。何況你這生在皇室的皇子?雖說你並不受寵,可到底是改變不了血脈相連這個事實。只怕是有人借你的手,來通過麗妃的事,嫁禍給我祖父,如此一來,我父親兵部尚書以及平南候的爵位皆是不保。到時候,誰又來掌控兵部?不僅如此,只怕那人早已想好了,還要將此事牽連上宮中的哪位妃嬪,而你母親最終還是擺脫不了謀害麗妃的罪名,你的身份反而在宮中更為尷尬、危險,既未能替母平冤,反而接連得罪幾家勢力。如此一來,可謂是一箭三雕。」

  元熙點點頭,「不錯。正是因為蘇大人不肯向任何一派靠攏,索性他們就要想個法子,將他除去,將兵權奪過來。如此一來,還能再除掉一個登上皇位的絆腳石!再加上所有得罪人的事情都是由我經手的。呵呵,真是好深的計謀!」

  屋中的其它四人,此時早已是面色慘白。他們自以為為主子找到了一些線索,卻不曾想,這根本就是有人故意擺在那裡,等著他們去撿的一道催命符!

  『撲通』,四人齊齊跪在地上,高聲道:「屬下等辦事不力,還請主子責罰!」

  元熙搖了搖頭,親自上前將初一扶了起來,又示意另外的三人起身。「這怪不得你們,怪只怪我們太過天真了些!真的以為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將事情弄個水落石出。卻不想一切都是在為他人做嫁衣!」

  靜依看了他們主僕一眼,心下暗道:想不到元熙小小年紀便有如此忠心的手下,可見此人是個擅於揣度人心,深知馭下之道的人,難怪自己在候府時,會從他的身上感到一股王者之氣!

  元熙將他四人屏退,拉著靜依,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元熙親手為她剝了一個蜜桔,放入她手中後,緩緩道:「我七歲那年,被幾位皇兄毆打後,躲在自己宮裡的一處角落,這樣的事情常常發生,我母妃也是沒有法子,而父皇更是對此不聞不問。那一次,我被傷的很重,渾身的骨頭就像是散了架子一樣,稍微動一下,就會疼痛不已。我一個人坐在角落裡,看著頭上的天空,我真想回房間拿根繩子,自己吊死算了!」

  說到此處,元熙輕閉了眼睛,眼角處已是濕潤了。

  看得出來,那是一段極為痛苦的往事,靜依取出自己袖中的帕子,輕輕地為他拭了拭眼角的淚意。

  元熙感覺到有一雙小手在安慰自己,不由得輕笑一聲,睜開了眼睛。他看著眼前這個臉上、眼中對自己皆是關切之色的小女孩兒,心內的某個地方,像是被填滿了一樣,有什麼東西落在了自己的心窩裡,濃濃的,化不開,散不去。

  元熙輕道:「不用擔心,那段時間我已經挺過來了,都沒事了。」話音一頓,看向了窗外。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那裡坐了多久,直至有一個人突然出現在我的眼前。他是我宮中的侍衛統領。」說到這裡,元熙自嘲地一笑:「呵呵,侍衛統領,總共只領著八個人。」

  元熙深吸了一口氣道:「他叫司航。他的功夫很好。只因為無意間得罪了父皇身邊的一個得力太監,便被罰到了我的宮中,他看我可憐,便開始偷偷地傳授我武功。從那以後,我便每晚偷偷練武,白天偷偷到上書房那裡聽老師講授課業。司航待我極好,後來,他又不停地為我搜尋一些書籍,鼓勵我多多用功。」

  元熙自嘲地笑了笑,「我原以為,只要我夠努力,夠聰明,父皇便會願意多看我一眼,可我沒想到,我夜以繼日的努力所換來的竟然是父皇的雷霆震怒!指責我癡心妄想!他不允許我參加任何的宮宴,甚至有時會直接下令禁足。我萬萬想不到,自己在父皇眼中竟是如此的不堪。我萬念俱灰之時,正好被人偷襲,險些令他們得手。幸好遇到了你!」

  元熙看著靜依白靜的小臉兒上一雙濃黑眸子,異常的明亮。元熙的臉上浮上了笑意,「真好,遇到了你。現在,我的心裡又燃起了對生命的渴望。你是我的福星,我要你過的好,我要守護你!我要你一生無憂!」

  靜依看著元熙那幽深的眸子裡閃爍著真誠且堅定的光茫。靜依輕歎了一口氣,「元熙,我們兩個真的是同病相憐呢。」

  元熙點點頭,他以為靜依指的是兩人每日都生活在別人的算計中。而實際上,他哪裡知道,靜依指的是元熙的現在和她的前世。

  經過此次長談,和這個別院之行。靜依對元熙是徹底的信任了,其實,靜依對元熙更多的是一種說不出的憐惜之情。元熙在敘述自己的往事時,雖然極度的抑制著自己的情緒,可是靜依仍然能看出他眸子中所透出的悲傷。

  元熙不會想到,就是這一夜的促膝長談,為他的人生帶來怎樣的轉折!他不會想到,這次的坦誠相待,為他徹底地贏得了靜依的襄助,也為他以後的宏圖大業,建立了不朽的功勳!

  而對於靜依,她自然也沒有想到元熙此後的一切都是為了守護她,或者說是為了守護他們兩人之間這樣一份純粹地、沒有任何雜質的感情。

  沒人知道在這樣一個平常的夜裡,命運的齒輪竟是悄悄地發生了改變,改變了無數人的命運,甚至是改變了整個大淵的命運!



第三十二章 威攝三嬸

  次日早晨,靜依在海棠叫了多次後,才悠悠轉醒。

  靜依看了一眼站在自己床邊的海棠,嗔道:「海棠姐姐,讓我再多睡一會兒吧。」

  海棠咧嘴一笑,「小姐,想不到您也會耍賴了呢。」

  何嬤嬤走了進來,笑道:「小姐快起吧。待會兒,還要去老太爺的院子裡請安呢。」

  靜依心不甘情不願地起了身,任由柳杏兒和海棠兩個人折騰。

  待梳洗完畢,夫人那邊也派人來催了。

  今兒是初一,所有的晚輩都是要去老太爺那兒請安的。

  靜依和顧氏一起去了鶴壽堂,還未進屋,便聽得屋內傳來陣陣地歡笑聲。

  顧氏身形一頓,看向靜依:「依依,你三叔一家子搬了進來,你要和你堂姐她們好生相處,莫要起爭執才好。」

  靜依點點頭,「母親放心。依依明白母親的意思,不會無故與三叔那房人的人起衝突的。」

  顧氏看靜依如此懂事,也是滿意的點了點頭,拉起靜依的手,進了屋。

  二人行了禮,靜依便跑到了老太爺的身邊,甜甜地叫著:「祖父!」

  老太爺滿臉笑容地應了一聲,便將靜依抱坐在他的膝上。

  蘇偉和顧氏倒也不覺得什麼,畢竟老太爺疼愛靜依是全府上下皆知的事兒。可是蘇成和劉氏看了,臉色卻是不太好。

  劉氏看著站在自己的身邊的靜美道:「美兒呀,你瞧瞧你妹妹,與你同年出生,可是比你懂事多了,多會討父親歡心哪!」

  這話可是聽著有些不對味兒!

  顧氏的臉上一僵,淡淡地瞥了劉氏一眼後,轉頭看向靜依。

  老太爺卻似是沒聽到一般,反而從桌上拿起一塊糕點,塞到了靜依的口中。

  靜依吃的是不亦樂乎,吃完後,又拽著老太爺的袖子道:「爺爺,還要!」

  老太爺一聽靜依叫她爺爺,而不是祖父,臉上就笑開了花兒,笑道:「好好好,再來一塊兒。依依好久沒有跟爺爺撒嬌了呢。爺爺還以為依依長大了,嫌棄爺爺了呢。」

  靜依嘴裡含著糕點,瞇著眼睛看向老太爺,待口中的糕點嚥下去後,老太爺早已遞過來一盞茶。

  靜依喝了兩口後,才滿足地說道:「爺爺這裡的糕點就是好吃。母親肯定是把府中最好吃的糕點都送到您這兒來了。」

  老太爺哈哈大笑,「你這個丫頭,就知道惦記著爺爺的這些吃的。罷了!兒媳婦兒呀,以後,每回往我這兒送的吃食,都給依依備上一份兒。省的她說你偏心。」

  顧氏笑道:「父親別理這丫頭,她呀,就是仗著您寵她,才敢如此放肆呢!依依,還不下來!」

  靜依聽了,自老太爺的膝上滑下來,轉身到了老太爺的背後,爬上了一張軟凳上,跪在上面,給老太爺輕輕地捶著肩。

  蘇成和劉氏一看,這靜依的動作如此熟練,看來是經常如此了。原本,他們還納悶兒,老太爺的身後放一張軟凳兒做什麼,現在明白過來了,這是專門給靜依準備的。

  劉氏輕咳了一聲道:「想不到依依還有這等本事呢?難怪哄的老太爺如此高興!」

  這話裡的酸氣兒更是重了些,老夫人裝沒聽到,顧氏端起茶盞進了一口茶。

  劉氏見沒人理她,便悻悻地拿起帕子裝著擦額頭上的汗,來掩飾自己的的尷尬。

  蘇成高聲道:「我瞧著依依身邊兒伺候的人不少,大嫂,我們回京時,便將一些當地的僕從給遣散了。不知,大嫂能不能從府中抽調些人過來?您看?」

  顧氏輕笑道:「三弟不說,我還差點忘了。昨兒,我已遣人找了人牙子過來,她說今兒個下午,便帶著些小丫頭來給弟妹瞧瞧,若是瞧的上,便留下,若是瞧不上,咱們再找。」

  老夫人開口道:「如此也好。老三媳婦兒,一會兒你帶著你家的靜美一起去瞧瞧。」

  劉氏忙應了,又對顧氏道:「多謝大嫂考慮地如此周全了。」

  老夫人輕看了一眼笑得一臉燦爛的老太爺,輕聲道:「老爺,您看。這成兒回來也有幾日了,是不是給他找些事情做?」

  老太爺的眉頭一皺,暼了蘇成一眼,冷哼道:「哼!先在家裡好好反省反省吧。沒事兒不要四處走動!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回來後都幹了些什麼!」

  蘇成一聽,急道:「父親,我也是想為自己謀條出路。難不成,就整日裡閒在府中不成?」

  蘇偉低頭思索片刻後道:「父親,不如就先將我名下的幾間店舖交給三弟打理一段時日。若是三弟做的好,再讓他慢慢地打理其它的店舖,若是做的不好,兒子再收回來就是。」

  蘇成不待老太爺點頭,就忙應承道:「如此也好!多謝大哥體諒小弟了。」

  蘇偉搖頭笑道:「都是自家兄弟,何需如此見外?」

  老太爺緊皺眉頭,歎了一口氣道:「也好。只是,偉兒你要讓人盯仔細了。若是他哪裡做的不好了,立刻讓他滾回來!」

  蘇偉笑著應了。

  老夫人這才暗鬆一口氣。

  下午,靜依在顧氏房裡,由顧氏親自教她做女紅。靜依暗想,母親定是受了昨日那劉氏的刺激了。否則,怎會無緣無故地想起要教自己女紅了?

  靜依正一針一線慢慢繡著,就聽外面吵吵嚷嚷地,靜依放下針線,隨顧氏到了大廳。

  只見劉氏氣哄哄地進了大廳,也不行禮,直接就做在了椅子上。靜美也是一臉地氣憤,看到靜依還衝她撇了撇嘴,做不屑狀。

  靜依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看向一旁的顧氏。

  顧氏也是一臉地不滿,只能忍了,「來人,上茶。」

  劉氏扭頭對著顧氏道:「大嫂,今兒上午當著老太爺,老夫人的面兒,您可是說的好好的,要我們挑選些下人的。可是結果呢?哦,我不過才挑了十四個丫頭,你身邊的這些個奴才就嘀嘀咕咕的,怎麼?大嫂上午說的話,合著都是說給別人聽的?」

  顧氏臉色明顯地不好看了,這劉氏也太分了。她們自己院子裡現在少說也有三四個婆子,七八個丫環。如今竟然還要再添十四個!還真不拿自己當外人了。

  顧氏端直了身子,不帶表情地說道:「弟妹要的人數的確是太多了。候府有候府的規矩。什麼樣的主子領多少的月俸,配多少丫環,配幾個嬤嬤,這都是有規矩的。老夫人的輩份最高,身邊也不過才有四個嬤嬤,四個丫環。弟妹是想越過老夫人去嗎?」

  劉氏的表情一滯,這顧氏口口聲聲都是候府的規矩,這是在警告她,這是平南候府,不是蘇府!而且還提及了老夫人,這是在給她立威呀!

  靜美年紀小,沒個忍耐,直道:「大伯母,那為何靜依妹妹院子裡可以有那麼多的丫環婆子?侄女兒卻不能?侄女兒也是嫡出,與她有何不同?」

  顧氏輕笑兩聲:「靜美呀,你與依依自然不同。你是蘇家三房的嫡出小姐,身份自然是不低。可是依依卻是平南候府的嫡出小姐!而且還是皇上親自嘉獎過的。」

  靜美的臉色一變,忙低了頭,不敢再說話。

  顧氏卻是打量了劉氏母女一番,才笑道:「弟妹呀,你們穿的這身衣服倒是鮮亮。只是,按理說,你們不是我候府的人,我也管不了許多。只是弟妹一家既然是住在候府,就要守著候府的規矩。這候府裡平日來來往往的都是一些貴人,還望弟妹要告誡你院子裡的人,平日裡,要謹言慎行。莫讓外人尋了錯處,看了笑話,丟了我候府的臉面。」

  劉氏的臉色一下子變的慘白,顧氏的話句句都是在敲打她!她現在不過是一介布衣,再不是官夫人了,不能再擺官太太的架子!就像是她和靜美的這身衣服,皆是回來後,從老夫人那裡討來的上等絲帛所做。可是大淵朝的規矩,平民百姓是不得著絲、帛這樣材質的衣服的。若是被人發現告到官府,可是要挨板子的!



第三十三章 晴天進府

  劉氏從顧氏那裡回去後,便在屋中摔摔打打的,口裡還不乾不淨地罵著:「哼!不就是仗著自己相公是候爺嗎?哼!有什麼了不起的?居然敢給我甩臉子!顧氏,你等著,看我以後怎麼收拾你個賤人!」

  靜美靜坐在一旁,顯然是對這種場面司空見慣了。靜美打了哈欠道:「母親,您別氣了,這丫環的事兒該怎麼辦呀?反正我不想比那蘇靜依低著一等!」

  劉氏看了靜美一眼,順了順氣,「美兒呀,別急,哼!不就是幾個丫環嗎?咱們這次就少留幾個。靜依那小賤人,我是不會饒了她的!」劉氏一想起靜依屢次在老太爺面前搶了風頭,極得老太爺的寵愛,就渾身不舒服。

  這日晚間,靜微一個人呆呆地坐在窗前,看著窗外的明月,不禁暗暗傷心。現在白氏不在府中,哥哥蘇謙又整日的在外院,極少來內院,自己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若不是身邊的嬤嬤、丫環一直提醒她,要她一定要討好老夫人,她還真不知道要如何是好。

  其實,靜微也明白,即便是討好老夫人只怕也是沒用。自己的身份擺在這裡,姨娘又做出了這樣大的錯事,自己還能有什麼出息?

  想到此,靜微忍不住掉下淚來。

  這時,她身邊的一位丫環綠珠忙上前遞上了一塊帕子,勸道:「小姐,您要保重身體,別太傷心了。若是讓姨娘知道了,還指不定如何地傷心呢?」

  靜微聽她提到姨娘,心中一酸,那淚竟是成串地滾落下來。

  綠珠見了一急,忙道:「小姐莫哭,是婢子不好,不該說這些,惹小姐傷心。」

  靜微搖了搖頭,輕道:「不怪你。是我自己不中用。父親本就不喜歡我,如今,姨娘做了這樣天大的錯事,只怕父親的眼中,是再也瞧不見我了。」

  說著,竟是掩面嗚嗚地哭了起來。

  綠珠急道:「小姐,您莫再胡思亂想了。您到底是老爺的親生女兒,雖是庶出,可也得老夫人疼愛,再說了,老爺總共也就您和二小姐兩個女兒,還能虧待了您不成?」

  靜微聽了,抬起頭,用帕子輕擦了擦眼角,哽咽道:「是呀,父親是只有我和靜依兩個女兒,可偏偏她是嫡出,我卻是庶出!將來,我的婚事,還捏在夫人手裡,若是夫人不高興,看我不順眼,還不是由得她肆意拿捏!」

  綠珠輕歎了一口氣道:「是呀,以往,有姨娘在,還可以搏上一搏,可是眼下,小姐,咱們也只能這樣了。所幸小姐現在還小,議親的事兒還得過兩年呢。咱們就趁著這兩年,好好地討老夫人歡心,您到底還是候府的小姐,如果小姐的婚事能讓老夫人做主,那就好了。」

  靜微聽了一怔,是呀,如果她的婚事是由老夫人做主,興許會好些的。到底,老夫人不僅僅是自己的祖母,還是姨娘的親姨!

  靜微再次拭了淚,又轉頭對綠珠吩咐道:「明日一早,咱們就去老夫人院子裡請安,以後,每日三餐都要到老夫人身邊侍候。雖說是辛苦了些,只盼著將來,老夫人能念著我的孝心,給我指一門好的婚事,讓我脫離了這苦海,也算是應我所求了。」

  果然,自那日後,靜微每日三餐都要親自侍奉老夫人,從不假手他人。老夫人讓她一起吃,她也不肯,說是孝敬長輩是她的本分。

  老夫人將她的轉變看在眼裡,心中也是甚慰,看來,這個丫頭倒是可以調教一番。這靜微不過才九歲,已是生得很標緻了,若是再找人好好調教,說不定,可以攀上家好親事!

  這日,老夫人剛用了早膳,顧氏便帶著靜依來給老夫人請安了。

  顧氏自然也知道這些日子都是靜微在老夫人身邊侍候,落座後,對靜微道:「這些日子,靜微辛苦了。你還小,莫要太累了,有些事情,交給下人們做就是了。」

  老夫人也點頭道:「是呀!到底是咱們候府的小姐,哪能什麼事兒都讓你來做?靜微呀,這次聽你母親的,莫要再固執了。」

  靜微低了頭,輕道:「多謝祖母和母親關心。靜微身體一向很好,只不過是服侍祖母用膳而已,不打緊的。」

  這番話說的可謂是既全了顧氏的臉面,又表明了自己的心意。

  顧氏眼帶深意地看了靜微一眼,不得不說,經過白氏一事,這蘇靜微一夜之間,竟像是長大了許多。自那日白氏走後,靜微便變得極為安靜,極少說話,有時若是不注意,甚至都感覺不到她的存在。

  現在的蘇靜微變得謹慎小心,說話行事都是思索再三,比之以前有白氏時,不知聰明了多少?

  靜依自然也注意到了。這靜微向來行事衝動,說話做事一直都是按照自己的喜怒來定的。如今,竟像是換了個人似的。靜依才不會相信,她是真的改了稟性。所謂物極反常,必有妖。人亦如此!

  靜依笑道:「姐姐每日要學習女紅,還要侍奉老夫人實在辛苦,要不,依依和姐姐輪流侍候老夫人可好?」

  靜微聽了,忙道:「妹妹還小,這等事,只怕妹妹是做不來的。還是我自己來就好。」說著,眼中閃過驚慌之色。

  靜依將她的表情和眼神都收入眼底,果然是有所圖呀!只是她圖的是什麼?

  老夫人笑吟吟地對顧氏道:「我聽說,你打算請教養嬤嬤。」

  「回老夫人,兒媳這幾日想著,靜微和依依都不小了,應該請教養嬤嬤好好教導儀態規矩了。兒媳已經請了京中有名的洪嬤嬤,明日就會來府了。另外,兒媳昨日命人給京中有名的方姑姑遞了帖子,今兒個應該就會有回話了。」

  這方姑姑原是宮中的女官,曾在皇后的尚功局任正六品司制。後因身體有恙,皇后特赦她出宮,並賜了宅第,僕從及金銀!這方姑姑出宮後又調養了半年,後來,便常有達官貴人請她到府中為小姐們傳授女紅課業。長此以往,這方姑姑的名聲便傳了出去,竟是有不少的貴族夫人竟相邀請。(註:皇后身邊共設六局一司。六局指:尚宮局,尚儀局,尚服局,尚食局,尚寢局,尚功局。一司指宮正司,與六局同級。另每局下轄四司,也稱六局二十四司。尚功局掌督妃嬪宮人女紅之程課。)

  靜依轉頭看了看老夫人,見老夫人一臉地滿意之色,心下明白了幾分。看來,這靜微如此慇勤,便是為了讓老夫人成為她的依靠,僅僅是如此嗎?這樣千方百計的討好老夫人,看來,她身邊還有相當精明的人在指點她呢!靜微又靜靜地看向了靜微,她的眼睛輕眨了眨,長長的睫毛匆閃匆閃的,黑黑的眸子,明亮有神。

  靜微察覺到她的眼神,抬頭一看,不由有些心驚。那看似天真的眸子,像是能看透自己的心事一般。

  靜微忙低了頭,端了一盞茶遞給了老夫人,藉以躲過靜依的眼神。

  靜依見她面露驚慌,不由輕揚了唇畔。看來,事情好像很複雜,也很有趣呢。

  正在此時,外面進來了丫環通傳道:「回稟老夫人,夫人,候爺請夫人和二小姐去外院的書房一趟。」

  老夫人點了頭,「既是偉兒尋你,你們就去一趟吧。」

  顧氏行了禮道:「是,待方嬤嬤那兒來了消息,兒媳再來告知老夫人。靜微,你也稍作準備,將自己以前作的繡品,挑幾樣好的拿出來,好給方姑姑看看,也好給你指點指點。」

  靜微屈膝應了是。顧氏便帶著靜依去了書房。

  原來是賀道子帶著晴天一起來了。晴天一臉彆扭地站在賀道子身邊,看到靜依進來了,臉向外一別,眼睛卻是不時地偷瞄向靜依。

  賀道子見到顧氏,施了一禮道:「夫人,以後晴天就要多多拜託夫人照顧了。」

  顧氏一愣,看向蘇偉。

  蘇偉輕笑道:「賀神醫有事要遠遊,將晴天托付在咱們府上。你盡心照顧就是。平日裡,也好讓他與靜依共同鑽研醫術。」

  顧氏點了頭,看向賀道子:「賀神醫太過客氣了。您是我的救命恩人,又是靜依的師父,不過是照顧晴天而已,無需如此客氣!」

  顧氏又對蘇偉道:「不如就讓晴天住在清茗院吧,那裡緊挨著清兒和明兒的院子,也讓他們相互有個照應,平日裡,也多個玩伴。」

  蘇偉點了點頭,「就依夫人所言吧。」



第三十四章 背後之人

  用罷晚膳,靜微一人倚窗而作,手裡拿著針線,靜靜地做著女紅。綠珠在床前輕輕地為她鋪床,邊鋪床邊道:「小姐,明日那洪嬤嬤就要來府上授課了,您還是早些歇息吧。」

  靜微沒有抬頭,輕聲道:「不知明日會有幾人上課?那洪嬤嬤的性子也不知是柔是硬,會不會輕視我這個庶女?」

  綠珠停了手裡的動作,走到靜微身邊道:「小姐,您切莫妄自菲薄!您到底是候府的小姐!那三老爺家的小姐,雖是嫡出,可到底是平民百姓家!哪像您,可是官家千金!她現在就是再怎麼蠻橫,以後定也不會有小姐嫁的好的。」

  靜微眸子暗沉,情緒低落地說道:「那又如何?至少人家有父母疼愛,哪裡你我這般可憐!」

  綠珠正要再勸,便聽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靜微抬起頭時,已有人打了簾子。靜微看到靜依吃了一驚,她來做什麼?

  靜微忙起了身,笑道:「妹妹來了,快坐!」

  靜依笑了笑,拉了靜微的手道:「姐姐也坐。」

  靜微笑了笑,轉頭對綠珠道:「去看看還有沒有酸梅汁,給妹妹端一碗來?」

  靜依拿起桌上的女紅,笑道:「姐姐這女紅做的真好。母親總說讓我多向姐姐學學,可是我怎麼學,這針法也是做不勻。」

  靜微笑道:「妹妹還小,不急,慢慢來。妹妹這樣聰明,還不是一點就透。」

  「姐姐莫要再取笑我了。我今兒晚上過來,也就是從姐姐這裡討一個花樣子,趁那方姑姑還沒來,我趕緊照著樣子繡一個。至於像不像的,到時再說吧!」

  靜微看靜依一幅滿不在乎的樣子,心中是又氣又酸!到底是嫡小姐,即便是做的不好又如何?以後嫁人了都是要做主母的,哪裡會親手做什麼衣服香囊?早有人給專門備下了!

  靜微想到自己現在在府中是如履薄冰,每走一步都膽戰心驚的,生怕被人尋了錯處,像姨娘那樣,被趕出府去!現在瞧著靜依一幅無憂無慮的樣子,哼!若不是她,自己如何會落到這步田地!靜微恨的牙根直癢,恨不得上前撕了她!

  靜依自然將靜微此時眼中的神情看得一清二楚,雖然靜微極力掩飾,可到底是小孩子,再如何遮掩,那眼神也是騙不了人的。

  靜依接過綠珠從箱子找出來的幾個花樣子,隨便挑了兩個,便起身走了。

  靜微看著靜依前呼後擁的模樣,想到自己當初在姨娘的庫房中被父親打的那一巴掌,心中的恨意再也憋不住。隨手抓起桌上的一個茶杯就向窗外砸去!

  綠珠看了,驚慌不已,忙上前勸道:「小姐,您這是做什麼?當心讓人聽見!」

  「哼!聽見就聽見!我忍了她們這麼長時間了,還不夠嗎?你們讓我小心翼翼地侍奉老夫人,我照著做了。可是你們還想讓我對這個賤丫頭卑躬屈膝不成!」

  綠珠忙上前用手捂了靜微的嘴道:「小姐,您可別亂說話!若是讓人聽了去,您又要受罰了!」

  靜微掙開她的手,一屁股坐在了繡凳上,嗚嗚地大哭了起來。

  綠珠皺了皺眉,心道,若不是主子有令,你以為我願意伺候你呀!

  這時,靜微身邊的彭嬤嬤進來了,臉上一片怒容。竟是對著靜微喝道:「哭!就知道哭!你這樣哭,你母親就能回來了嗎?你就能有好日子過了嗎?沒出息!」

  綠珠則是自那彭嬤嬤進來後,便一直低垂著頭,退至靜微身後,態度極為恭敬!

  靜微被她這一喝,卻也止了哭聲,非但沒有責罵這個奴婢,反而有些怯怯地說道:「嬤嬤,我都按照你們教的做了。現在,夫人也請了教養嬤嬤來,聽說還要請有名的方姑姑來教女紅。夫人今日已言明了,要我去上課。那以後,我該怎麼做?」

  彭嬤嬤看靜微的表情怯懦,眼中閃過一道冷光,面帶不屑地說道:「怎麼?這樣你就知足了?你就以為那顧氏會對你好?」

  靜微聽了茫然問道:「那嬤嬤以為如何?」

  「哼!這都是些掩人耳目的手段罷了。她既是讓你去,你便去。記著,不論什麼時候都不可以太顯眼,太過優秀。否則,只怕你會真的成了那顧氏的眼中釘,欲除之而後快!」

  靜微一怔,手竟是不自覺地微抖起來。顯然,她是被彭嬤嬤的那句『欲除之而後快』給嚇到了!

  彭嬤嬤看到靜微害怕的表情,滿意地一笑,對綠珠使了個眼色,便退了出去。

  綠珠上前,輕輕拉起了坐著的靜微,向床邊走去。「小姐,彭嬤嬤說的對。您無論在什麼場合都不可越過那二小姐去。只有這樣,夫人才能容你呀!」

  「可是,如果我時時處處都被她壓著一頭,何時才能入得了父親的眼,又如何能為自己謀求一個好的將來?」

  綠珠微不可查地皺了皺眉,暗罵蠢貨!和白氏一樣是個眼皮子淺的!

  綠珠眼珠子轉了轉,道:「小姐,不急,您才多大?才九歲,現在最重要的是如何自保,其它的以後再說。再說了,夫人既然是請了嬤嬤來給小姐們一同授課,那就必然是要好好教的。小姐只需要好好學,別讓人知道小姐的真才實學就成了。待以後,有了機會,小姐自然可以在一些名門貴婦面前露露臉,到時候,夫人還能將你如何?」

  靜微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心事重重地上床就寢了。

  靜依這邊兒,早早地就把下人打發下去了。自己則是倚在窗邊,對著外面發愣。

  「在想什麼?這麼入神?」一道男聲傳來。

  靜依卻是一動不動地回道:「你怎麼來了?」

  元熙面上一窘,「我怎麼就不能來了?」

  靜依聽著他有些撒嬌意味的聲音,『撲哧』一笑,轉頭看向有些幽怨的他,道:「你怎麼會有這麼好笑的表情?」

  元熙見好笑了,心情頓時大好,面上卻仍是故作彆扭地說道:「這個表情怎麼了?如果你覺得好笑,那我天天來,天天作給你看,成嗎?」

  靜依又是一陣輕笑,「原來你也會耍寶!」

  「呃?」這下元熙是真的有點哭笑不得了,敢情自己成戲班子裡的丑角了!

  靜依原本有些低落的情緒因為元熙的到來,高漲了不少。二人坐在窗前,輕輕地說著話,就怕把院子裡的人給驚醒了。

  一道黑影閃過,是司琴進來了。

  司琴將靜依走後,靜微那裡發生的事,一一告知了靜依。

  靜依聽了,眼眸微轉,喃喃道:「彭嬤嬤,彭嬤嬤。難道是白氏留給她的?」

  司琴又道:「小姐,那彭嬤嬤習過武。」

  「什麼?你說彭嬤嬤會武?」

  「正是,而且武功還不弱。若非屬下的輕功得自主子親自指點,否則,定會被她發現。」

  元熙輕道:「如此說來,此人的武功不低。」

  靜依沒有說話,因為父親是武將出身,所以家中有會武的女子倒也不奇怪,母親院子裡,便有幾個嬤嬤是習過武的,可畢竟只是略通,只是比尋常人體壯,稍微厲害些罷了,哪裡能像司琴所說的會是高手!

  靜依的頭開始有些痛了,很顯然依這彭嬤嬤對待靜微的態度來看,她的主人並非老夫人和白氏,而是另有其人。「彭嬤嬤,高手,看來,這候府的水是越來越深了。」

  元熙輕笑道:「我早就對你說過,這候府的水深的很,僅憑你一己之力,很難保全他們。」

  靜依自然明白元熙的意思,她突然想起那日元熙的手下所提到的安王的寶藏,莫非是與此有關?



第三十五章 再度受傷

  今日是洪嬤嬤來府授課的第一天,一大早兒,靜依就被何嬤嬤硬拉了起來,梳洗打扮了一番後,匆匆吃了幾口飯,便上東跨院兒這報到來了。

  這東跨院,原是客院,院子雖不大,但勝在這院子的位置好,出了院子便是後花園了。這裡的景致自然也就是極好的,小橋流水,百花環繞,假山林立,曲幽小徑。這園子裡冬有臘梅,夏有芙蓉,春有蘭花,秋有海棠。而且顧氏還讓在這客院內種了不少的翠竹,既多了抹綠色,又添了不少的雅致。

  那洪嬤嬤一來,便喜歡上了這處院子。顧氏給洪嬤嬤安排了兩個使喚丫環,一日三餐四菜一湯,兩葷兩素,皆是有人送到院子裡。

  這洪嬤嬤也在不少的富貴人家當過教養嬤嬤,這顧氏的安排著實是不錯,甚至是比起國公府的,也是只有過之,而無不及。

  第一日正式授課。洪嬤嬤手中拿了戒尺,面色嚴肅地看著眼前的這四個孩子。這四人分別是靜依、靜微、靜美還有三房蘇姨娘生的靜柔,今年六歲,只比靜美小上一歲。

  洪嬤嬤輕咳了一聲道:「今兒是第一天,眾位小姐們今天就先學學閨閣禮儀。所謂立、坐、行,皆有規矩。凡為女子,先學立身,立身之法,惟務清貞。清則身潔,貞則身榮。行莫回頭,語莫掀唇。坐莫動膝,立莫搖裙。喜莫大笑,怒莫高聲。這便是有教養的女子該做到的。今天咱們就先學立。眾位小姐請起身吧。」

  洪嬤嬤聲落,四位小姐便都起了身,來到大廳的中央站好不動。

  洪嬤嬤圍著四人轉了一圈,暗暗點頭,到底是大家小姐,平日裡的教養就是不同。

  只見那最小的靜柔輕晃了一下,洪嬤嬤即刻上前道:「立莫搖裙!不可再晃!」

  話音剛落,便見靜美掩唇輕笑。

  洪嬤嬤臉一沉,訓斥道:「身為姐姐,不思教導妹妹,居然還以嘲笑幼妹為樂,此非大家閨秀所為。」

  那靜美被斥,臉上是一陣紅一陣白的。心下對這洪嬤嬤是暗罵了數十遍。

  四人又站了半個時辰,最小的靜柔便受不住了,身子搖搖晃晃,『砰』地一聲便坐到了地上,還輕輕地啜泣起來。那靜美也有些受不住了,索性一轉身,走到凳子前,一屁股坐了下去。

  她身旁的丫環可是被嚇的不輕,這可是當著教養嬤嬤的面兒呢。那丫環忙輕勸道:「小姐,您快起來吧。小姐,要不,嬤嬤該發火了。」

  怎奈靜美就是不動,雙手還輕捶著自己的雙腿道:「哪有這樣的道理?她一個老媽子在那兒坐著,偏要我等在這兒站著。當我們是耍猴的不成?」

  靜美這句話,可是把靜微和靜依姐妹都給繞進去了。

  靜依嘴角微微上揚,不動聲色,仍是繼續站著。

  而洪嬤嬤則是冷眼旁觀,這高門大宅中的事兒,可不是她一個教養嬤嬤能管得了的。

  靜微本是候府的大小姐,雖說是庶出,但在這後院兒一直有老夫人和白氏寵著,倒也是自在。尤其是顧氏病了後,在府中更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囂張跋扈慣了。後因白氏一事後,她的性子柔和了不少,可到底是本性難移。再加上,這堂妹靜美,不過是個平民家的女兒,哪裡比得上她的身份尊貴?向來心高氣傲的靜微可受不住了,她轉身對靜美道:「堂妹這是說的什麼話?什麼叫做耍猴的?這也是閨閣小姐該說的話?」

  靜美不屑地看了她一眼,諷刺道:「一個庶女,還把自己當候府千金了!也不拿鏡子照照自己是個什麼出身?」

  靜微被她氣得臉漲得通紅,用手指著靜美道:「你!你一個平民家的小丫頭,也敢對我不敬?若不是沾著我們候府的光,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居然敢這樣說我?當真以為這是你家了不成?若不是母親看著老夫人的面子,你以為你能坐在這裡受嬤嬤教導嗎?」

  「你!你敢罵我!我,我跟你拼了!」靜美氣得是兩手輕顫,面色發白,她是家中的嫡女,母親專橫跋扈,何時受過這等氣!兩手抓起桌上的東西便沖靜微砸了過去!

  只聽『砰』地一聲,緊接著便是眾人的尖叫聲,接著便是一陣手忙腳亂。

  傍晚,老太爺、蘇偉、顧氏還有老夫人以及三房的人全都齊齊地聚在了靜依的院子中。

  靜依平躺在床上,額頭上纏了紗布,旁邊有劉太醫正在為她把脈。

  顧氏坐在靜依的床邊上,不停地用帕子拭著眼角的淚。蘇偉坐在床邊的一張凳子上,目光關切地看著躺在床上的靜依。

  老太爺和老夫人都坐在不遠處的紅檀木的椅子上,老夫人的手裡還不停地轉著佛珠,口裡念著:「阿彌陀佛,菩薩保佑!」

  那太醫正要取銀針為靜依針灸,便見她緩緩睜開了眼睛。太醫大喜道:「蘇小姐醒了?可有什麼不適?」

  他這一說,便把眾人的眼光都吸引了過去。靜依看了看太醫,又瞧了瞧母親,小聲道:「母親,姐姐有沒有被堂姐傷到?」

  靜依的聲音雖小,可是屋子裡原本靜的掉根針都能聽見。她這微弱的聲音自然也落到了眾人的耳中。

  只見眾人的面色不一。只有顧氏流著淚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你姐姐沒事,好的很。倒是你,又被砸傷了頭。這可怎麼是好?」

  靜依臉色蒼白,連嘴唇也是沒有血色,可她見顧氏為自己如此的傷心難過,心中一暖,強笑道:「母親,依依沒事。您看,依依現在不是在好好地與您說話嗎?」

  顧氏見女兒傷成這樣,還安慰自己,更是心痛不已,眼淚掉的更凶了。

  那劉太醫見這小姑娘受了傷,不說疼,反而還笑著安慰自己的母親,不禁暗暗點頭,難怪會得到皇上的盛讚,果然是個心思玲瓏的孩子。

  劉太醫輕道:「夫人莫要傷心,這次傷的比上次要輕許多。而且傷口也不深。我再配些藥膏,不會留疤痕的。」

  顧氏點了點頭,道:「多謝劉太醫了。劉嬤嬤!」

  那劉嬤嬤忙應了,端上了一個木盤,上面放了一個鼓鼓的荷包,這是為劉太醫準備的謝儀。

  那劉太醫推辭了一番後,又要蘇偉的勸說下,笑著收了,這才被管家送出府去。

  這邊老太爺看靜依醒了,也不免上前細看一番。

  「依依呀,告訴爺爺,可還有哪裡不適?」

  「是依依不好,又讓爺爺操心了。」

  老太爺臉一沉,輕喝道:「你這丫頭!知道爺爺擔心,還淨做些個讓人擔心的事兒!罷了,好在你是為了護自家姐姐。以後莫要如此了!府裡養那些個丫環婆子都是幹什麼用的?哪裡用得著你這個千金小姐親自上前護著!」

  靜微一聽,臉色一白,忙跪下道:「是靜微不好,靜微不該和堂妹爭辯,如果不是靜微得罪了堂妹,堂妹也不至於拿起茶盞就砸了過來!」說完,竟自嚶嚶地哭了起來。

  劉氏的臉色一白,正想說什麼,便聽老太爺略帶怒意的聲音傳來:「好了,都各自散了吧。天色也晚了,別影響依依養傷。兒媳婦呀,這件事,就由你來處置吧。」

  顧氏點頭屈膝應了,讓人扶了靜微起來,便讓眾人都散了,自己又待了一個時辰左右,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顧氏走後,靜依推說自己困了,便打發眾人退了下去,只留下柳杏兒守在屋裡。

  不一會兒,柳杏兒便一頭栽在桌子上,什麼也不知道了。

  靜依看向司琴,有些責怪地說道:「你只點了她的睡穴便罷了,何必要如此?罷了,你去劉氏那裡打探一番吧。」

  司琴點了頭,又道:「那蘇靜微那裡呢?」

  「那裡你無需操心。你不是說彭嬤嬤會武,而且還不低嗎?你若去了,一個不小心被她發現了,反倒打草驚蛇了。她那裡,我自有安排。你且去吧。」

  司琴點頭應了,隨即消失在了濃濃的夜色中。

  床上的靜依哪裡睡得著?兩隻眼睛似笑非笑地望著頭頂的紗帳,像是在等著什麼人。



第三十六章 鶴蚌相爭!

  只見屋內燭光微閃,一道修長挺拔的身影便落到了靜依的床前。靜依閉著眼問道:「是司琴還是司墨通知你的?來的倒快!」

  元熙一皺眉,細看了她的額頭,其實因為包了紗布,所以什麼也看不到。元熙看她臉色蒼白,還帶有笑意,不免有些惱火道:「你這又是做什麼?苦肉計麼?就算是苦肉計,也用不著這樣拚命吧?」

  靜依聽了,低低地笑了兩聲:「苦肉計?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這是苦肉計了?不過是受了些皮外傷罷了,不礙事的。」

  元熙不贊同地輕蹙了蹙眉,不悅道:「還不礙事?那是額頭!不是木頭!你真以為自己是鐵打的不成?」

  靜依睜開眼睛,看著元熙笑道:「不是有司琴在嗎?她不會讓我真的受多重的傷的。」

  元熙眉毛一挑,若非是司琴在暗中用粒豆子將那茶盞的位置打偏了一些,又減弱了那茶盞的衝勁兒,靜依此刻哪能如此輕快地說話?

  靜依慢慢地坐起身來,元熙忙拿了墊子給她墊到後背。

  「元熙,今日就算是司琴不在,我也是要去擋這一下的。」

  元熙的眸子一沉,聲音低沉道:「為何?」

  靜依淡淡一笑,那本就慘白的臉龐兩側各垂下一縷頭髮,竟是給她憑添了一股病態之美。那本有些嬰兒肥的臉龐,被那兩縷頭髮一擋,倒是看起來消瘦了不少。

  元熙看的有些呆了,從沒有過一個人可以讓他如此的關心,如此地在意。以前,他為了能引起父皇的注意,總是刻意地討好他,迎合他。可是在自己被傷了無數次心之後,漸漸地也不願再去關心什麼人,注意什麼人了。他害怕,害怕自己的關心換來的只會是別人的嘲笑和侮辱!

  可是自從遇見這個小女孩兒後,一切都變了。他的心中某處地方變的有些柔軟了,變得滿滿的,不再像以前那樣總覺得心裡空蕩蕩的,像是個飄蕩在這個世間的孤魂野鬼一般,無依無靠。

  從這個女孩兒第一次為自己包紮傷口時,他便感覺到她的細心、溫柔、善良還有體貼。當他聽到她在別院的那番見解後,更是覺得這個女孩兒是上天賜給他的寶貝!是他的幸運符!若是沒有她的提點,說不到自己現在已經是身首異處了!也有可能躲在天牢的某個角落裡,任人欺凌!

  靜依見元熙靜靜地發呆,用手在他眼前輕晃了晃,「元熙,元熙,你怎麼了?」

  元熙被她這麼一打斷,有些尷尬地低下頭,輕咳了一聲。

  靜依笑道:「怎麼?發呆也會被嗆到嗎?」

  元熙被她說的一愣,看她眼中滿是促狹的笑意,不由得無奈地笑道:「你呀!這個樣子了,還要打趣別人!快說說吧,你預備怎麼做?」

  「哦?你不是說我這是苦肉計嗎?」

  「好了,是我錯怪了你,快跟我說說,你又有什麼好計策了?」

  靜依淡笑不語,只是看向窗外。

  元熙大急,卻又拿受了傷的靜依無可奈何,只好輕哄道:「依依,告訴我吧。我也有消息要告訴你喲!咱們交換好不好?」

  靜依被他這番討好的樣子逗的一笑,「附耳過來。」

  元熙依言而行,元熙的表情由好奇轉為震驚,又轉為不可思議!

  半晌,元熙才回過神來,雙眼緊盯著靜依,用置疑的口氣問道:「你到底是不是七歲的孩子呀?怎麼會有這麼敏捷的心思?」

  靜依笑道:「我不是七歲,難道是七十歲不成?怎的盡說些傻話?」

  元熙向後挺了挺身子,雙上下打量了一番後,舒口氣道:「的確!你明明就是七歲了,我還真是淨說些傻話!」

  靜依被他這故作高深地樣子逗的一樂,『撲哧』笑出了聲。這一笑不打緊,連帶著頭上的傷口也有些扯痛了。

  「唉喲!」靜依用手輕扶了額頭,低叫出聲。

  「怎麼樣?可是又痛了?唉,這就叫樂極生悲呀!」元熙故意促狹道。

  靜依睨了他一眼,正要說話,便見司琴進來,落在了元熙的身後。

  「如何了?我那三嬸兒,又想了什麼餿主意出來?」

  司琴上前將自己從劉氏偷聽來的消息說了一遍。

  元熙難以置信地看向靜依,「這樣都能被你料到,你真是仙女下凡呀!」

  司琴不明所,而靜依則是一笑而過,「天色不早了,明日還有硬仗要打,早些歇息吧。」

  司琴最先閃身出去,而元熙又看過了靜依的傷勢後,才放心離去。

  其實,靜依傷的並不重,傷口並不深,只是因為傷口有些長,又失了血,一時將眾人嚇的不輕,自己原本只是昏了一下下,待被眾人抬到自己屋子時,便醒了。只是這樣醒了,效果不夠好,索性便又裝了一陣子。只是後來聽到顧氏的哭聲,心有不忍,再加上那劉太醫要對自己下針,自己無奈才醒了過來。

  次日用過早膳,花廳裡便熱鬧了起來。正巧今日,蘇偉休沐,除了蘇清、蘇明和受傷的靜依,閤府上下全都到齊了。

  顧氏先是命人將那日伺候靜微的丫頭綠珠拉了下去,打了三十板子。然後又將靜美身邊伺候的丫頭打了三十板子後,逐出府去。

  這一番整治下來,靜微和靜美都是有些害怕了。畢竟靜依是因她二人才會受傷。現在二人心中想的都一樣,就是如何能將自己的責任降到最低!

  靜微看起來倒還是稍微鎮定一些,畢竟昨晚彭嬤嬤已為她想好了對策。而靜美,雖說是劉氏昨晚給她出了主意,可到底是年紀小,以前都是自己母親懲治別人,哪裡會像現在這樣,自己被別人懲治!

  靜微待顧氏將幾個丫頭罰了,便走到中間,跪下道:「母親,是女兒不好,不但不能保護妹妹,反而還連累妹妹受苦,都是女兒的不是,求母親責罰。」

  原本顧氏心中是對這個庶女有氣的,靜依兩次受傷,都與她有關。這次雖說是靜依自己湊上去,受了傷,可到底是與她脫不了干係的。本來顧氏的確是打算要罰她的,可現在,讓靜微這麼一認錯,顧氏反倒不好真的責罰好了。

  靜微微抬了頭,看到顧氏有些為難的神色,便知道這招用對了。昨日彭嬤嬤指點她,今日務必要先認錯,並且話裡話外都要言明錯不在己身,重要的是靜美!這樣,眾人才會把注意力轉移到靜美那裡,從而忽略了自己。

  果然,老太爺的臉一沉,喝道:「靜美!你還不知錯!」

  靜美本在想著昨晚母親教她要說的話,可猛地這麼被老太爺一嚇,腦中竟是一片空白了,只是慌忙跪在地上道:「爺爺,孫女兒錯了,求爺爺責罰。」

  靜微斜眼瞧了她一眼,低頭道:「母親,昨日之事,您都已經問清楚了。雖然堂妹頂撞了洪嬤嬤,還將女兒們比作猴子,可是女兒應該忍讓妹妹才是,不該出言訓斥,更不該由此惹惱了堂妹,才會失手擲出了茶盞!」

  劉氏被靜微的這番話差點兒沒氣的背過氣去!她昨晚好不容易花了多少銀子,才堵住了那些下人的口?就連洪嬤嬤那兒,她也是費盡心思的打點才算是讓她將這些不得體的話瞞了下來。現在可好,竟是一股腦兒的,全讓靜微給倒了出來。這高門大戶,本就看重規矩,再加上老太爺向來注重禮儀規矩,這可如何是好!

  果然,老太爺雙眉緊皺,眼睛也瞪向了蘇成。那蘇成嚇得渾身冒冷汗,不敢與老太爺對視。

  「靜美,你倒是家教極好!頂撞教養嬤嬤,還侮辱自家姐妹!這都是哪裡學來的規矩?」

  隨著老太爺的一聲怒喝,那靜美是將劉氏昨晚叮囑的話忘了個乾乾淨淨。她哪裡見過老太爺這等怒氣,嚇得渾身發顫,腿發軟,竟是連跪都跪不好了。

  這情形落在老太爺和顧氏的眼中,更是覺得這靜美的家教太差。也不知平日裡,劉氏是怎麼教的?

  劉氏見女兒如此的不中用,心中暗惱,思及再三,只好自己上前行禮道:「父親,都是兒媳教導不嚴,才會讓靜美做出如此逾矩的舉動。她也是護妹心切,若不是看到靜柔受了委屈,也斷不會如此的。」

  靜微的心『咯登』一下子,這劉氏是說自己欺負靜柔了?這分明是故意陷害她!靜微看了一眼畏畏縮縮站在一旁的靜柔,眼中閃過一抹恨意,急道:「求母親明查,女兒並未半點欺侮堂妹,此事本就與她無關。」說完,轉身對劉氏道:「三嬸兒,當日你並不在場,如何得知是我欺侮了靜柔?我又為何要為難於她?」

  劉氏不屑地看了她一眼,冷聲道:「你有沒有欺侮她,自然有人看見。你這麼急做什麼?誰不知道,你連自己嫡妹妹的東西都敢搶,何況是我房裡的一個庶女了!」



第三十七章 劉氏被罰

  「你!」靜微被劉氏這話氣得說不了話來。憑她心計再多,再有人指點,也不過是個九歲的孩子,如何能鬥的過那心計深沉的劉氏?

  顧氏見靜微的臉漲的通紅,顯然是極為氣憤。顧氏垂下眸子,心中便已有了計較。這靜微再不好,也是自己的庶女。再說了,一個九歲的孩子,是受了委屈才如此氣憤,還是被人揭穿才如此氣憤,她一眼便可看出來。這劉氏,還真是心思歹毒呀!

  再看那靜柔一臉畏懼的樣子,到底是不是欺負了她,還不是劉氏說了算?哼!真當我這候府夫人是瞎的不成!

  顧氏輕道:「靜柔,你過來。」

  靜柔怯怯地看了劉氏一眼,見劉氏點頭,才小心翼翼地走向顧氏。

  顧氏一把將她拉在懷裡,用手摸了摸她的小臉,輕道:「瞧把這孩子給嚇的,三弟妹房裡的規矩也太過嚴苛了些吧。你瞧瞧,好好的一個孩子,給你嚇的快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了。」

  劉氏臉一白,老太爺和老夫人的臉色也是跟著一暗。

  剛才老太爺還說劉氏那房不懂規矩,接著顧氏就拿這靜柔說事兒,說是劉氏的規矩太過嚴苛,這是什麼意思?這分明是指劉氏縱容嫡女,虐待庶女!

  劉氏咬了咬牙,皮笑肉不笑道:「瞧大嫂這話說的。這靜柔從小性子就柔和,膽小怕事,哪裡就是我立的規矩了!」

  顧氏不理會她,只對老夫人道:「老夫人,您瞧這孩子的臉色,怎麼蠟黃蠟黃的,該不會是生了什麼病吧?」

  老夫人看了一眼,輕道:「嗯,臉色是有些不好看,老三媳婦兒,回頭找府醫給她好好瞧瞧。」

  老夫人都這樣說了,劉氏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好點頭應了。

  老夫人又道:「老大媳婦兒呀,這靜微雖說是你的庶女,可也不能不加以管教,居然欺負堂妹!這若是傳了出去,我候府的臉面何在呀?」

  顧氏眸子一暗,這是要坐實了靜微欺負堂妹的罪名了,不動聲色地笑道:「老夫人說的自是有道理的。只是我候府的庶女就是再不濟,那也是官家的千金,豈能任由旁人攀污!」說著,轉了頭對靜微道:「靜微,你將那日的情形再仔細說來,母親自有主張。」

  靜微心下微定,顧氏這是要為自己撐腰了。忙將那日的情形又複述了一遍,將那靜美是如何頂撞洪嬤嬤的,又是如何地謾罵她的。只不過,靜微這次很聰明,也加上了幾句看似不經意的話,卻是將靜依也拉了進來。

  老太爺聽了,猛地一拍桌子,怒道:「當真是反了天了!你一個小小的丫頭,誰教你說的這些個難聽話?真是一點兒禮儀廉恥也不懂了!」

  老太爺這一發怒不要緊,嚇得靜美臉色慘白,上下牙還直打顫!劉氏也是被嚇的不輕,仍是站起身來,強裝鎮定道:「父親也太過武斷了吧,這不過是靜微的片面之詞,為何不將當日的洪嬤嬤請來一問?」

  顧氏眼中精光閃過,看了劉氏一眼,這個劉氏不會是將洪嬤嬤也買通了吧?

  只見已有人將那洪嬤嬤請了進來。

  洪嬤嬤恭敬地施了禮,便站在一旁。

  劉氏問道:「洪嬤嬤,昨日之事,究竟如何,還請你直言相告。」

  洪嬤嬤聽了她的話,額頭竟是微微有了汗漬,抬頭看了顧氏一眼,一幅欲言又止的表情。

  劉氏心中暗自得意,昨日的五百兩銀子可不是隨便花的。今日洪嬤嬤改了口,那受罰的雖是靜微,可是丟臉的卻是顧氏!她昨日便和洪嬤嬤套好了詞,說是靜微和靜依兩姐妹共同欺負靜柔,是靜美看不過去,才會出手。她之所以始終不提靜依,就是要讓洪嬤嬤這個外人來說,如此,反倒顯得自己大度!而靜依是先欺人,而後受傷,自然也就不那麼引人關注了。

  不得不說,這劉氏的心思還真是歹毒!竟然連受傷的靜依也算計在內,當真是毒婦!

  她這裡暗自得意,連臉上也露出了有些興奮的表情。想像著,一向寵溺靜依的老太爺,待會兒會如何的氣憤,如何的斥責顧氏!

  她這裡想的不錯,可惜了,洪嬤嬤一開口,便將她徹底給打懵了。

  只聽那洪嬤嬤道:「夫人,民婦實在是才疏學淺,難以在府中勝任,還請夫人讓民婦出府吧。」

  顧氏聽了,細打量了這洪嬤嬤兩眼,她是京中有名的教養嬤嬤,甚至還有國公府請她上門教導閨閣禮儀,今兒個怎麼會無端地說出這些話來。

  顧氏笑道:「洪嬤嬤不必介懷。小女受傷一事,原也與洪嬤嬤無關,都是這些個孩子們不爭氣才會如此。倒是叫洪嬤嬤受了驚,看了我候府的笑話!」

  洪嬤嬤聽了,額上的汗水更是明顯了。這候府的當家主母,果然精明,既安撫了她,又點名這是候府,不將事情說清楚,想走?只怕是難了!

  洪嬤嬤身邊的兩個丫環,原本是顧氏特意給洪嬤嬤安排的,現在見這種情況,竟是有一人跪在了地上,口中喊道:「夫人,洪嬤嬤也是有難處,不便說,所以才會如此。」

  顧氏挑了眉,輕道:「哦?不便說?既如此,那就你來說吧。」

  那丫頭看了看顧氏,又看了看一旁的劉氏,卻是低了頭,渾身輕顫,什麼也不說。

  那劉氏看那丫頭看自己的眼神不對,暗叫不好。正欲阻止,便聽洪嬤嬤道:「夫人,還是莫要難為她們了。」說完,竟是從袖中取出一個錦囊,置於桌上,「民婦羞愧呀!三夫人,這是昨日你送到我房中的東西,還請三夫人盡數收回吧。」

  說完,退後了幾步,身子站的筆直,再不說話。

  這一下,整個花廳中是安靜到了極致!

  劉氏的臉色慘白,她剛才情急之下站起身來,便沒有回座。現在身子輕晃,竟是覺得頭暈目眩!她旁邊的嬤嬤,忙伸手將她扶穩了,坐在椅子上,這才好些。

  眾人將劉氏的神態、舉動全都看在眼裡,看來,這洪嬤嬤並未說謊。

  蘇成狠瞪了劉氏一眼,卻也是無話可說,現在只怕是父親和大哥大嫂都惱了,自己現在說話,只怕也是只有挨訓的份兒!

  果然,顧氏神情激動,面色微紅,雙手也是輕顫不已。只見顧氏暼了那劉氏一眼後,深吸了幾口氣,輕道:「洪嬤嬤,此事與你無關。由此,便可看出洪嬤嬤的品質高潔,不為財帛所動。想必,我那三弟妹也只是想借此來試探嬤嬤一番罷了。來人,送洪嬤嬤回去休息。」

  音畢,那兩名侍奉洪嬤嬤的丫環,便輕扶了她出去。劉氏表情呆滯地看著顧氏,顯然沒有想到顧氏會為她開脫。

  屋子內再次寂靜一片!

  雖說洪嬤嬤沒說這是什麼錢,顧氏也只說是劉氏為了試探她才會如此。可是眾人皆是心知肚明。這劉氏分明是欲收買洪嬤嬤為她遮掩,甚至是栽髒陷害靜微!

  老太爺意味深長地看了顧氏一眼,到底是將軍府出來的大家閨秀,雖然對劉氏有氣,可還是顧念著蘇家的臉面。

  老太爺擺擺手道:「老三,你自己的媳婦兒、女兒,你自己處置吧。」說完,頭也不回地出了花廳。

  老夫人怒其不爭地拄著枴杖在地上狠敲了幾下:「劉氏!你真是好大的膽子。今日若不是你大嫂給你留了幾分面子,明日你可知道整個京城會怎麼傳你?你不要臉面了,成兒的臉面還要不要?你家兒子、女兒的前程還要不要了?」

  蘇成冷哼一聲:「不讓人省心的東西!自即日起你們母女倆都禁足三個月!不許出院子一步!否則,我打斷你們的腿!」

  這蘇成早就看劉氏不順眼了,總是有事兒沒事兒的整治自己的愛妾,現在可抓住機會了,著實地出了口惡氣!

  眾人依次離開,誰也沒有多看那劉氏一眼,劉氏一人呆坐在椅子上,竟是獨自呵呵地笑了起來。不知是笑自己的蠢笨,還是在笑顧氏不費吹灰之力,就破了她的毒計!



第三十八章 茜茜來訪!

  晴天給靜依換了藥,又端起了旁邊的藥,用勺子輕舀了一勺,放在嘴邊吹了吹,才送到靜依唇畔,輕哄道:「來,喝吧,不燙。」

  靜依呆呆地看著晴天的一連串動作,有些難以置信,這是那個向來桀驁不訓的晴天嗎?怎麼突然變的這麼溫柔體貼了?不會有什麼壞心思吧?

  晴天看她發呆,低了頭,拿手在她眼前輕晃了晃,「喂,在想什麼?該喝藥了。」

  靜依回過神兒來,忙笑道:「你今天怎麼這麼有空,到我這裡來了?」

  晴天沒有回她,只是將勺子送到了她的嘴邊。靜依看著那黑乎乎的藥汁,還沒喝便聞到濃濃的苦味,忍不住別過頭去,「不要喝。太苦。」

  晴天笑罵道:「你這丫頭,還說要當神醫呢!連藥都不肯喝,以後你如何讓你的病人喝藥?」

  靜依回過頭,皺著眉,眼中露出嫌棄地神情,抿了抿嘴後,無奈湊近那勺子,喝了一口。

  不過一口,那靜依的小臉便皺到了一起,像是忍受著極大的委屈一般。柳杏兒拿了蜜棧要往靜依嘴裡送,被晴天攔住了。

  晴天將碗端了過去,「你一口氣直接喝下去吧!苦一次,總比苦十幾次要好。」

  靜依知道他是為自己好,伸手接了藥碗,卻是不往嘴邊放。她別了頭,對著窗外深吸了幾口氣後,猛地將碗湊到嘴邊,一口氣直接喝了下去。一旁的柳杏兒,忙拿了蜜棧放到她的嘴裡。

  那酸酸甜甜的味道一入口,便將那藥苦味兒衝散了。靜依看了晴天一眼,不過才幾日不見,他變黑了不少,那雙劍眉也更加的濃郁了!不過是比自己大一歲,卻是已經隱隱地透出了一股英姿颯爽之氣!

  「你怎麼黑了?出去採藥了?」

  「沒有,這幾日,我每日和你大哥蘇清切磋武藝,可能是在外面曬的。」

  靜依一驚,「你會武功?」

  晴天不屑地暼了她一眼,「這有什麼好奇怪的?身為男兒身,習武練劍,再正常不過了。」

  晴天被他這樣一噎,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低了頭,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晴天走到窗前,看著外面鳥語花香,倒像是世外桃源一般,誰能想像住在這樣的優美怡人的景色中的人卻是時時防備著別人的算計?晴天不由得問道:「你是如何知道那劉氏會收買洪嬤嬤的?」

  靜依自是不能直言相告,說是自己能聽懂鳥語,獸語?只怕他聽了只會以為自己是怪物。在這個時代,若是自己被認定為妖怪,那下場可就慘了!靜依輕輕一笑,「很簡單呀,三嬸兒若是想要減輕靜美的責罰,最好的法子,便是將所有的責任都推到靜微和我的身上。若是事情本來就是由我引起的,那受了傷,也怨不得旁人了。而這整件事情中,說話最有份量的便是洪嬤嬤了,她是我們的教養嬤嬤,又正好在場,她說的話,旁人自然會信。」

  晴天點了點頭,「不錯,有道理。那你為何不當場揭穿她?反而還讓我去找她,只將劉氏抖出來?」

  靜依歎了一口氣,「只有如此,她才會懼怕於我,甚至會聽命於我。若是將也牽扯進來,母親勢必還要再找一個進府,既然這個已然有了把柄在我們手中,為何不好好加以利用?還要再想辦法去討好迎合新來的人呢?」

  晴天一愣,聽命於她?難道,還有後招?

  二人正在屋中閒聊,便聽海棠來報,說是定國公府的崔小姐來探望她了。

  靜依想了想,定國公府的崔小姐?難道是崔茜茜?靜依忙吩咐人去將她請進來,又打發了晴天回去。又讓柳杏兒幫自己稍加整理,剛整理好,外面便聽見有人掀了簾子,想是那崔小姐進來了。

  靜依靠坐在床上,歪著頭看到是崔茜茜來了,忙直起了上身,還未說話,便見那崔茜茜急步上前道:「快躺著,受了傷要好好養著才是,哪裡來的那麼多規矩?」邊說邊扶了靜依向後靠去。

  靜依心中一暖,「讓崔姐姐掛心了。快上壺好茶!」說完,便上下打量起了崔茜茜。

  崔茜茜今天穿了一身淺藍色織錦的長裙,裙裾上繡著幾朵紅梅,用一條白色織錦腰帶將纖纖細腰束住。烏黑的秀髮上面輕挽了個髻,僅插了一梅花白玉簪。雖然簡潔,卻顯得清新優雅。還有一些沒有束起的長髮便散於雙肩之上,略顯柔美,楚楚動人。

  靜依看她今天這幅打扮,將她優雅、高貴、含蓄的氣質全都襯托了出來。

  崔茜茜不知她所想,看她歎氣,便問道:「妹妹怎麼了?可是不舒服了?要不你還是躺下說話吧。」

  靜依輕笑道:「不礙事的,姐姐不必憂心。倒是姐姐今日怎麼有空過來了?」

  崔茜茜聽了,故意嗔怪道:「你這丫頭,嘴上叫著姐姐長姐姐短的,心裡卻是半分也不知道掛念我。受了這麼重的傷,都不派人來告訴我一聲兒,你這是拿我當姐姐的樣子嗎?」

  靜依知她是真心的拿自己當朋友,而自己從上次見過她一面後,還是第一次想起她這個人,不由得心虛地低了頭,不知該如何回答。

  崔茜茜見她低了頭,一幅認錯的表情,『撲哧』一笑,「你呀!還真是個小孩子呢。罷了,你這頭上傷的如何?嚴不嚴重?以後可會留下疤痕?」

  靜依抬起頭,低聲道:「不礙的,劉太醫說擦上一個月的藥膏便沒事了。」

  話音剛落,便聽外面傳來一陣匆忙的腳步聲,靜依還沒來得及問,便見蘇清大步流星地到了床前,一把扶住她的雙肩,細細打量了一番後,才有些嗔怒道:「你這丫頭!怎麼好端端地去幫靜微那丫頭擋東西?她身邊的丫環、婆子都是幹什麼的?反倒要你這個小妹去救她!」

  靜依抬了頭,看蘇清一雙劍眉皺在一起,看來是真的有些動氣了。靜依知道這個哥哥疼愛自己,便小聲道:「大哥,我現在不是沒事了嗎?你就不要再生氣了,也不要再責怪她們了。」

  「哼!這也叫好好的?好好的頭上為何要纏上紗布?好好的這傷口是哪兒來的?」

  靜依聽了,訕笑了兩聲,「哥哥,還有客人在呢。」

  蘇清一怔,一扭頭,這才看見坐在一旁的崔茜茜,不由得面色有些發紅,忙拱手施了一禮道:「不知有貴客在此,是在下唐突了。」

  崔茜茜忙起身避過他這一禮,又對他福了福身道:「蘇公子客氣了。小女子是陪母親來府上做客,得知靜依妹妹受了傷,這才來探望,不想在此偶遇公子。小女子如今能見到聞名天下的十二歲武將,是小女子的榮幸呢。」

  蘇清聽她對他誇讚有加,臉色更紅了,叮囑了靜依幾句後,忙匆促地退了出去。

  靜依見大哥如此害羞,不由得輕笑起來。而一旁的崔茜茜則是嬌嗔了她一眼,笑罵道:「還笑!若不是來看你,如何會如此地尷尬?」

  靜依看著崔茜茜也是一臉的緋紅,像是三月的桃花一般,不由得想起,這崔茜茜今年十歲了,按照這個時代的習俗,再過兩年,便到了議親的年紀了。一旦訂了親,便很少參與一些宴會或是遊園會了。不由得暗歎一聲,自己還能與這個剛剛結交的知己再見幾次面呢?



第三十九章 顧氏壽宴!

  一眨眼,已過去十多天了。靜依頭上的紗布早就除下了,傷口的痂也脫落了,只是還有一條粉紅色的疤在鬢角處,好在有劉海兒可以遮擋,不細看也看不出來。

  今日是顧氏的壽誕,一大早,靜依就起來梳洗後,便和蘇清、蘇明一起到了顧氏的院子給顧氏賀壽了。

  兄妹三人跪在地上,齊齊地嗑了三個頭。顧氏忙叫了起,又叫了靜依到身旁,細看了她的傷,又叮囑道:「今日會有不少的賓客前來,你們兄弟二人在外院多幫襯著你父親些,也莫要讓他太貪杯!照顧好他!」

  「是,母親放心!」

  剛應下,便又有蘇靜微、蘇謙來給顧氏賀壽了。顧氏站起身,由幾個孩子陪同著到了大廳。不一會兒大廳內便坐的滿滿當當了。

  眾子女們依次開始獻禮,本該由蘇清先獻的,可是四下一瞧,才發現蘇清三兄妹不知都跑去了何處。顧氏沒有多想,便由蘇謙先開始了。

  蘇謙送上的是一幅壽字,顧氏看了,字寫的不錯,誇獎了一番,又讓人拿給老太爺和蘇偉瞧,顧氏自然是少不了要打賞一番的。

  再來,便是蘇靜微了,她送的是自己繡的一個香囊,上面用金絲線兩面繡了壽字,看起來繡功不錯,顧氏笑著收了。

  還是不見蘇清三人回來,便聽劉嬤嬤小聲道:「已經讓人去找了,一會兒便該有消息了。」顧氏點了頭,面上雖有焦急,卻也只是轉瞬即逝。

  接下來便是三房了。蘇成共有兩子兩女,長子蘇遠,次子蘇山,長女靜美,這兄妹三人都是劉氏所出。還有一女,便是柳氏所出的靜柔了。四人依次獻了禮,左右不過是些書畫、繡品一類的東西。

  到這兒,這晚輩們,就並她自己的親生兒女還沒有獻禮了。顧氏有些焦急了,而老太爺和蘇偉的臉上也有了些薄怒!

  「喲,這幾位侄子侄女是怎麼了?這都什麼時辰了,怎的還不見過來,莫不是昨晚貪玩,起的遲了。」一旁的劉氏陰陽怪氣地說著話,絲毫不顧忌顧氏的臉色。

  顧氏掃了她一眼,並未理會她,要不是今天是她的壽宴,這劉氏母女哪能出得了院子!顧氏聽出她話中的譏諷之意,卻不願與她計較,免得失了自己的身份。

  蘇偉也是有些急道:「這三個孩子,剛才不是和你一道進來的,怎的突然就不見了?」

  顧氏正要說什麼,便見蘇清、蘇明、靜依、晴天四人進了大廳,後面還跟著兩個小廝抬著一個紅漆的木箱子。

  蘇清命人打開箱子,靜依、蘇明、晴天與他共同取出了裡面的東西,慢慢展開,竟然是一道萬壽屏風!

  這屏風並有六節,可折疊,取六六大順之意!再看這屏風上竟是用各種顏色、筆體寫出來的大小不一的壽字!

  最顯眼的便是由壽字組成的各種圖案:第一節的下面以數個壽字組成了山狀,取壽比南山之意;第二節的略顯靠上,有一排的「壽」字線條蜿蜒複雜,寓意生命連綿不斷;第三節的中間部位,則是由數個粉色的壽字組成了蟠桃形狀,也是取長壽之意;第四節的頂部,則是由近百個壽字組成的一個福字,想來是取福星高照之意了;第五節的中間部位,則是由紅色的壽字組成了一個好似蝙蝠的圖案,蝠與福,同音,也是取福祿長存之意了;最後這一節上,則是由大小不一的翠綠色的壽字拼成了一棵青翠的松柏,這是取壽比南山不老松之意了!

  另外,每節上還有不少看似隨意,卻是將這屏風裝點得極為得體、靚麗的壽字,有的色彩鮮麗、有的小如蝌蚪。而且自這些字上可以看出,應是出自三個人之手!

  不只是顧氏,廳內眾人皆是震驚不已!

  老太爺和蘇偉更是從座位上起身,各自近前端詳了一番。蘇偉看向幾人問道:「這是何處得來的?」

  蘇清用手撓撓頭,不好意思地笑道:「這是我們四人合力而成的。這屏風的木枓,是從郊外的莊子上得的,晴天做的框架,我們兄妹三人寫的壽字,由晴天再裝潢好,我們四人共同刷的漆。」

  蘇明臉上有些得意之色,問向顧氏:「母親以為如何?可還滿意?」

  顧氏臉上滿是高興之色,眼角還噙了淚意,笑道:「好好好!難得你們有心了。滿意!滿意!母親滿意極了!」

  老太爺難以置信地看向四人,又看了看這屏風,不錯,從屏風的作工來看,的確不是什麼名匠所為,有些稜角的地主,明顯看出做的不夠細緻,線條不夠流暢。再看這壽字,的確是三個孩子的筆跡!

  老太爺點點頭,讚道:「好!真是好孩子呀!難為你們為你們的母親想出這樣的好法子來!可見你們的孝心了。」

  蘇偉也是輕搖了搖頭道:「想不到,你們四人竟是可以有這樣的耐心來做一樣東西。而且做的還如此的巧妙、令人稱奇!你們做這個用了多久?」

  蘇清想了想,答道:「從兒子回來後,便開始著手了。主意是依依出的,這上面的字也大部分是出自她的手。我和二弟只是打了下手,還得多虧了晴天呢!如果沒有他,我們還不知道要去哪兒請木匠呢!」

  顧氏起了身,此時,已是紅了眼眶,「依依呀,可是你頭上帶著傷時,也沒有停下準備這禮物?」

  靜依沒有說話,只是燦爛地一笑,恍如那太陽花盛開一般,看了讓人心暖。顧氏只覺得屋子中頓時陽光明媚,直暖心房。一伸手,就將靜依拉入了自己的懷中,竟是輕輕地啜泣了起來。

  蘇偉忙勸道:「你瞧瞧,孩子們是好心想讓你高興,誰料到你竟是哭了,今兒是好日子,快莫讓孩子們看了笑話。」說完,轉頭對候在外面的管家道:「去,找兩個人將這件屏風置於外院的大廳,凡是來候府賀壽的人都能一睹我孩子們的風采!」

  相比於蘇偉和老太爺的興奮,蘇成則是一臉的陰鬱,同樣是送壽禮,怎麼人家的孩子就能這樣費盡心思,反觀自己的孩子們呢?蘇成將自己的四個孩子打量了一番,不由得更為惱火,心中冷哼一聲,沒一個爭氣的!想到此,不免又瞪了劉氏一眼。

  劉氏察覺到蘇成的怒意,不由得心中忐忑不安起來,自己是藉著顧氏過壽,才出了院子,若是待會兒蘇成一個不高興,再讓自己回去,豈不是白費了心思?她轉頭向老夫人那兒瞟了瞟。

  老夫人以眼神示意她稍安,劉氏這才放下心來。

  此時,已開始陸陸續續的有客人登門賀壽了。眾人也都忙碌起來,老太爺、蘇偉、蘇成帶著幾個男孩子都去了外院。

  這邊顧氏又重新梳洗了一番,便有人來報,威遠將軍府的舅夫人來了。顧氏忙帶著靜依迎了出去。

  一時間,這後院裡也是熱鬧非凡了。

  「靜依妹妹!」一道清麗的聲音傳來,靜依聞聲望去,竟是崔茜茜。她和定國公夫人站在一起,見靜依望過來,忙快步走了過來。

  「崔姐姐,不過才十幾日不見,姐姐越發的漂亮了。」靜依打趣道。

  「你個壞丫頭,就愛拿我開心!」崔茜茜臉一紅,怒嗔了她一眼。

  「對了,我剛才和母親進來,看到你家前廳那兒放了一道萬壽圖的屏風,聽說是你們兄妹三人所作?」

  「也不全是,還有晴天哥哥,也幫了不少忙。應該是我們四人作的吧。」

  崔茜茜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我還聽候爺說,是你想的點子呢。瞧瞧,咱們的靜依還真是聰明能幹呢!」

  靜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姐姐快莫取笑我了。不過是耍些小聰明罷了,哪裡就算得上聰明了。」

  靜依看了看天色,「快要開宴了,我們過去吧。」便拉了崔茜茜,一起去了大廳。

  二人找了位子坐好,靜依四下一看,已經快開席了,可仍是不見那劉氏的影子。靜依行至大廳前的一珠桂花前,那桂花枝上的小麻雀一蹦蹦地到了枝端,又飛到了靜依的肩上,嘰嘰喳喳了一番。

  靜依的眼珠轉了轉,伸手招過海棠,低聲囑咐了幾句,那海棠聽罷,捂著嘴偷笑了幾句,便起身向顧氏的院子走去。



第四十章 明珠被竊!

  靜依看海棠走遠了,輕喚了一聲:「司琴!」

  一個身著勁裝的女子便現身在靜依面前。

  靜依讓她附耳過來,低語了幾句,那司琴的嘴角抽了抽,像是在極力地隱忍著什麼,待靜依話落,司琴便再次消失了。

  靜依提了裙擺,到了大廳,緊挨著顧氏落了座。剛坐好,便見那劉氏也進了大廳。

  顧氏看人齊了,便吩咐開席。一時間,大廳內觥籌交錯,恭賀、誇讚之詞迎面撲來,真是應接不暇,好不熱鬧!

  待酒宴行進了一半,便見有丫環匆匆匆忙忙地進了大廳,在劉氏的耳旁低語了幾句。

  劉氏故作為難的樣子,看向了顧氏。顧氏輕道:「既是你院子中有事,就先去忙吧,可要早些回來,還等著你點戲呢!」

  劉氏應了,匆匆離去。

  靜依眉毛輕佻,心道:劉氏,你還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呀!今兒個,我就讓你知道什麼叫永世不得翻身!

  這裡直到宴席結束,劉氏也沒有回轉。顧氏等人也沒往心裡去,只以為是哪個妾室在院子作怪。顧氏引著眾人小憩了片刻,便聽得外面來報,說是在花廳備好了戲台,可以開戲了。

  顧氏引著女客們到了花廳,剛聽了一折戲,便見劉氏笑嘻嘻地回來了。

  劉氏落座後,衝著老夫人的方向,微搖了搖頭。老夫人眼睛瞇了瞇,不動聲色的繼續看戲。

  台上又開始敲鑼打鼓,這一出唱的是《八仙大賀壽》。丫環們陸陸續續地開始為客人們斟茶,又將糕點撤了,改上水果。劉氏一時看的興起,拍手叫好,這一叫好不要緊,竟是撞到了一旁的正在上水果的丫環。

  只聽『砰』地一聲,那水果散落的四處都是,果盤也被摔了粉碎。戲台上的戲也叫了停!幾個丫環婆子趕忙上前把東西都撿起來放到了個木盤中,端了下去。

  有幾個眼尖的夫人看見那劉氏的袖子中滑出一顆珠子,滾到了牆角。

  「怎麼回事?」顧氏不悅地問道。

  那小丫環忙跪在地上,小聲道:「回夫人,適才奴婢上水果時,被三夫人撞了一下,一時沒有拿穩,這才摔壞了果盤。還請夫人恕罪。」

  這大好的日子,竟是被一個丫環擾了興致。顧氏剛要發怒,便聽一旁的靜依歡快地笑道:「母親,這是好兆頭呀!歲歲平安呀!」

  顧氏一怔,遂反應過來,這『歲』與『碎』同音,可不正是歲歲平安!

  眾夫人小姐們聽了,也都是喜上眉梢,「是呀!蘇夫人,歲歲平安!」

  一時間,這恭賀聲四起,花廳裡又歡聲笑語了起來。

  「咦,這不是夫人的夜明珠嗎?怎的好端端地在此?」只聽一名婆子喊道。

  眾人聞聲看去,見那婆子手中拿著一枚黃杏兒大小的珠子,向顧氏走來。

  顧氏接過一看,臉色倏地一變,厲聲道:「這是何人所為?這珠子明明就在我的寢室,怎會無端地到了這裡?」

  剛才那名丫環忙磕了個頭道:「回夫人,剛才三夫人撞了奴婢,奴婢打翻了果盤,便見三夫人的袖中滑出一樣東西,只是沒有看仔細,究竟是不是此物。」

  「一派胡言!我無故拿大嫂的夜明珠作甚?你休得在此胡言亂語!」劉氏一臉激動地說道。

  老夫人看了她一眼,用枴杖敲了敲地磚,道:「好了!還有客人們在,休得亂了禮數!」

  顧氏聞言,眉峰一緊,這是要就此作罷了!可她是自己的婆婆,自己還能如何?

  靜依上前一步,看了看顧氏手中的夜明珠,脫口而出:「母親,這不是前陣子,皇上賞賜的夜明珠嗎?」

  一語激起千層浪!

  只見威遠將軍夫人劉氏,也就是靜依的舅媽起身走了過來,「妹妹,這既是御賜之物,就不同尋常了,可是要仔細盤問的。」

  其它夫人也是你一言,我一語的紛紛應和。

  老夫人見此,無奈地閉上了眼,牽扯到『御賜』,可不是她能輕易做得了主的了。

  在場的丫環婆子,全都跪在了花廳前,等候顧氏的盤查。

  顧氏一一問過後,花廳中所有人都看向了劉氏。

  劉氏大急,怒道:「你們看我做什麼?大嫂,難道你真的相信我會偷你的東西不成?」

  顧氏冷冷地一笑,「三弟妹,我自是不信你會偷我的東西。只是剛才你也聽到了,這麼多丫環婆子都看到你剛才離席是去了我院子的方向。難道三弟妹自己不打算解釋一番嗎?」

  「我,我沒有做,何需解釋?」劉氏一扭頭,竟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顧氏見她如此蠻橫,大為惱火!當著眾多夫人小姐的面兒,這劉氏竟然敢如此與自己說話,當真是無禮至極!

  這時,外面又傳來一陣匆忙地腳步聲,顧氏看了一眼,是守院子的杜嬤嬤。

  顧氏順了順氣,高聲問道:「我且問你,今日可有什麼人到過我的院子?」

  杜嬤嬤低了頭,「回夫人,只有三夫人到過您的院子,並且還進了您的寢室,說是您的帕子不小心打濕了,您身邊的嬤嬤都在忙,一時抽不開身,便由她來替夫人再取一方帕子。」

  劉氏臉一白,「你胡說!我幾時去過?」

  那杜嬤嬤見她不肯承認,也不急,只道:「回夫人,當時奴婢也是想著,您和劉嬤嬤都不在,整個院子裡就只有老奴和兩個小丫頭。萬一您房中少了什麼東西,奴婢等著實是擔待不起,所以起初並不肯讓三夫人進屋,可是三夫人一口咬定是您讓她回來的,還伸手拔下了自己頭上的一隻牡丹金釵作了憑證。」說著,那杜嬤嬤便從自己的袖子中取出了一隻牡丹金釵。

  劉嬤嬤接過來,呈給顧氏細看。

  顧氏冷道:「三弟妹,你離身前,頭上可還是戴著這支金釵的,怎麼眨眼之間,便到了我的奴才手裡?」

  靜依的舅媽上前一看,也是搖了搖頭道:「可不正是她先前戴的那支?三夫人,你也未免太不小心了。」

  其中一位打扮的極為淡雅地夫人高聲道:「我瞧瞧,這不是剛才從三夫人袖子中滑落出來的那顆珠子嗎?」

  由她開了頭,其它幾位夫人也紛紛說是親眼見珠子是從劉氏的袖子中滾落出來的。

  劉氏此時氣的是渾身發抖!她明明是買通了靜依院子裡的柳桃,讓她頂了靜依的名頭去的顧氏的院子,怎麼現在反倒成了自己親自去的?還有了這支金釵為證?

  老夫人輕道:「此事,依老身看,也不一定是劉氏所為。若真是她拿了夜明珠,為何不放回自己院子?再說,又何必再留下一支金釵為證?」

  眾夫人聽了,也是眾說紛紜。顧氏眸子一沉,的確,老夫人說的也有理。可這珠子的的確確是從劉氏的袖子中滾落出來的,這是抵賴不得的。

  靜依抬眼看向劉氏,那清亮的眸子中閃過一抹狡黠,劉氏,你真以為這一次能如你所願?只怕這次,你可要倒大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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