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賢妻 作者:佳若飛雪【全書完】

【書名】:嫡女賢妻

【作者】:佳若飛雪

【內容簡介】:

  蘇靜,原是2030年某科學試驗室的試驗對象,因天賦異稟,被試驗室囚禁多年。

  終於有機會逃了出來,卻最終命喪懸崖!

  蘇靜依,平南候府的嫡出小姐,卻是被庶姐欺凌,被姨娘整治。一次人為的意外,命喪黃泉。

  再次睜開眼睛,當她,變成她,將會掀起怎樣的後宅風暴?

  當身賦異稟的蘇靜依再次站立在眾人眼前時,會有怎樣令人驚艷的表現?

  她重活一世,學醫術、開藥房,懸壺濟世!
  
  且看她鬥庶姐,整姨娘,救生母!

  再看她護親兄,鬥祖母,保候府!

  三看她嫁皇子,鬥小三,護老公!

  他,李赫!是宮中最不受寵的皇子!一次偶然,遇見了她!

  從此,他奮發圖強,建勢力、組商旅!只想為她撐起一片天地,護她一生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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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後由 aaa22216 於 2018-8-5 23:04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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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自釀苦果

  劉氏就是再蠢笨,此時也明白,自己是被人算計了!她原以為讓柳桃去顧氏的院子,將那顧氏的寢室好好地翻上一翻,找上一找!就算是被人發現了,那也是靜依的丫頭,與自己無關。事情若是鬧大了,反倒是顧氏自己丟臉!誰讓自己女兒身邊的丫頭做出如此有失德行的事來?這樣一來,靜依的名聲也就被敗壞了!

  自己當初不過是許諾了柳桃,讓她事成後,可以調到自己院子裡,做自己兒子的通房,等以後再抬了做姨娘,那柳桃便滿心歡喜地應了。可現在怎麼會變成這樣?

  靜依見劉氏急的一頭冷汗,轉頭問那杜嬤嬤:「三嬸兒在母親的寢室中,可有人陪同?」

  「回小姐,自始至終,奴婢都陪在身邊,三夫人只是看了看,並未親手動過夫人的東西。」

  劉氏聽了,心中稍定,還好,這杜嬤嬤看來並非是要故意陷害她。

  顧氏又問:「那三夫人在我房中待了多長時間?」

  「回夫人,約莫只有一盞茶的功夫。」

  顧氏聽了,眼中露出不解,那劉氏離席少說也有半個時辰,怎的只在那裡停留了一盞茶的功夫?

  靜依突然看著顧氏手中的珠子道:「母親,這不是您的夜明珠。您瞧,這大小雖與皇上所賜一樣,可顏色卻是暗了一些,光澤也沒有那顆圓潤。母親,看來,是咱們冤枉了三嬸兒。」

  顧夫人也是插話道:「妹妹,想來三夫人只是仰慕你的才氣,所以才想去看看你房中的字畫,這才撒了謊。不過是進去一觀罷了,那杜嬤嬤不是也說了,她並未動房中的東西!」

  劉氏聽了,胸口是一陣憋悶,這顧夫人明著是在為自己開脫,實際上卻是笑她一無是處,明知自己對詩詞歌賦,一竊不通,而且還言明是自己撒謊進了顧氏的院子,這分明是在貶低自己。她心中雖惱怒,卻是無可奈何,只好訕笑道:「是呀,我也是仰慕大嫂的才華,才會出此下策,還望大嫂莫怪!」

  劉氏思索再三,至於這顆夜明珠究竟是怎麼到了自己的袖中,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若是她不承認自己去了顧氏的院子,待會兒勢必要查到自己回院子做的那些事兒。想想自己偷拿了蘇成多少的金銀珠寶?這若是被蘇成知道了?只怕蘇成也是輕饒不下她!

  而顧氏面上笑著,眼中卻無半點笑意,這件事情太過蹊蹺!無端端地,劉氏為何要進自己的院子?眼下這麼多賓客在,實在是不便詳查,遂道:「好了,三弟妹有心了。以後若是想看什麼字畫,言語一聲便是了,何需如此?靜依呀,若不是你剛才看錯了,怎會勞你三嬸兒如此心急!還不快去給你三嬸兒陪個不是!」

  靜依看出此事已引起了母親的注意,看來,自己的第一個目的已經達到了。靜依依言上前,福了福身道:「都是靜依眼拙,一時看錯了,還請三嬸兒不要怪罪!」

  劉氏見顧氏口氣軟了下來,忙扶了靜依道:「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

  這夜明珠的風波算是過去了,顧氏又吩咐戲台重新開唱!

  劉氏從眾人的神情上自然也看得出大家對她的不屑和鄙夷,居然撒謊進了候夫人的寢室,雖說沒有偷東西,可今天來的哪個不是京城有名的貴婦?她們眼裡哪能瞧得起這樣的婦人?何況她早已不是什麼官夫人了!她今日算是丟盡了顏面!可是又能怎麼辦?

  厚厚的脂粉也遮不住劉氏臉上的蒼白之色,不時地有幾句冷嘲熱諷朝她飄過來,她硬是咬著牙忍了!手中的帕子,早已讓她揉搓地不成樣子了!她強壓了心頭的怒火,不就是幾句冷嘲熱諷嗎?她忍了!顧氏,這筆帳,我給你記下了!想想自己剛剛收到的那筆銀子,劉氏的心裡好受了不少。

  原來,劉氏剛剛出去了半個時辰,實際上是她派出去的放印子錢的人收了銀子回來,在西角門兒那等著她。她怕有人看見,就讓丫環穿了自己的衣裳故意在府中人多的的地方,讓人看到個背影。這樣,就不會有人注意自己去了西角門,可誰知,這一次竟是弄巧成拙了!竟是讓顧氏鑽了空子,如此羞辱於她!她哪裡知道,真正設計她的人,並非顧氏,而是只有七歲的靜依!

  在大淵若是被查到放印子錢,可是要判刑的!原先那人來給她送銀子,都是在晚上,或者是在府外。今日偏巧就成了白天,她原想著讓人告訴他晚上再送來。可是那嬤嬤回她,這回可是大數目,她動了心,便冒險去了西角門兒。誰知竟是生出這許多事來?

  靜依靜靜地看著戲台上的戲,眼角的餘光在劉氏的臉上掃過一眼,劉氏,你真以為這就是在設計你了嗎?不,這不過是引你入套罷了,你只有認了去過母親的院子,後面的戲才好接著唱!

  靜依的眼中、唇畔皆是帶了濃濃的笑意!好在此事已經驚動了母親,想必母親定會有所防範了。她向老夫人的方向輕掃了一眼,老夫人,你三番四次地謀害我們母女,這一次,我勢必再斬斷你的一隻爪牙!若你就此罷手,我便不再窮追不捨,若你仍是不肯死心,那我也只好奉陪到底了!

  戲聽的正在興頭上,便聽外面傳來了一陣哭哭啼啼以及有人嘶喊的聲音。

  顧氏的眉頭幾乎是要擰到一起了,今兒是自己的壽辰,怎聽得這晦氣聲,遂遣了劉嬤嬤出去瞧瞧,把人攆將出去。

  不一會兒,劉嬤嬤便回來了,看了劉氏一眼,「回夫人,外面啼哭的是那柳氏。說是三夫人今兒個午時回了趟院子,將靜柔小姐責打了一頓,還,還踢了一位剛剛有孕的姨娘一腳。可是那三夫人下了令,不讓人請府醫,也不准出院子。柳氏是偷溜了出來,求夫人和老夫人讓府醫過去給兩個人瞧瞧。」

  顧氏一驚:「什麼?」

  那老夫人更是驚地站起了身,「你,你說的可是真的?」

  劉嬤嬤低了頭:「回老夫人,那柳氏現正在外面跪著呢。」

  顧氏掃了一眼老夫人:「讓柳氏進來。」

  柳氏進了花廳,『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哭道:「夫人,求求您了,求求您讓府醫給柔兒和三妹妹去瞧瞧吧。柔兒受的不過是些皮肉傷,可是三妹妹,三妹妹她可是小產了呀!若是沒有大夫,只怕她,只怕她會不好了呀!求求您了夫人!」

  顧氏看著哭的滿臉是淚的柳氏,又看看了她身上有些舊的衣服。吩咐劉嬤嬤趕快請了府醫,再叫上幾個得力的婆子一起隨柳氏回了三房的院子。

  眾人還沒明白過味兒來,便聽顧夫人輕道:「三夫人,你好深的心計呀!只怕你到妹妹的院子裡,是故意讓人看見的吧?如此一來,那妾室有個好歹與你何干?府中這麼多人都親眼見到你去了妹妹的院子,皆可為你作證!只怕是那三老爺也是說不出什麼了!」

  劉氏怒道:「我沒有。我是去了大嫂的院子,剛才不是都說了嗎?那杜嬤嬤也是親眼所見!」劉氏現在甚至有些感激杜嬤嬤說謊陷害她了!

  此時,一直靜默不語的定國公夫人也是一臉惋惜地說道:「三夫人,都是女人,何必如此呢?為了不讓妾室生下孩子,竟是想出如此周密的法子。若不是適才,你撞了丫環一下,滑出了一顆和蘇夫人的夜明珠相似的珠子,牽扯出後面這些問答。誰會知道,你只在蘇夫人的院中待了一盞茶的時間?」

  一時,眾位夫人看向那劉氏的眼光已不再是不屑了,更多的是嫌棄,甚至是厭惡!

  劉氏看向老夫人,卻是一臉不知所措的樣子,劉氏哭道:「母親,我沒有,我沒有呀!母親!」

  未等老夫人說話,便見那蘇成衝了進來,當著眾人的面兒給了她兩耳光,力道之大,竟是將劉氏打翻在地!蘇成不顧有眾多內眷在場,指著劉氏罵道:「你個毒婦!我今天一定要休了你!」說完,揚長而去!



第四十二章 抬為平妻?

  原本是顧氏的壽宴,卻是弄的不歡而散。靜依陪著顧氏送走了最後一撥客人,已是累的有些站不穩了。其實,更多的是被那劉氏氣的。

  靜依看顧氏略有些蒼白的臉色,略有不忍,可終究是沒有告訴顧氏實情。這樣也好,至少通過這件事,顧氏對自己的院子只會看管的更嚴,那老夫人若再想找人下手,只怕就更難了。只是畢竟是母親的壽宴,擾了母親的好心情。

  靜依和靜微一左一右,扶了顧氏到了花廳坐下,那邊劉嬤嬤也來回話了。

  「夫人,三老爺的蘭姨娘已經確診是受了外力而導致小產的。現在那蘭姨娘還昏迷不醒,不知道自己的孩子沒了呢。而靜柔小姐的身上,也確是有不少的傷痕,看樣子,不止是有今天打的,還有不少的舊傷。您是沒瞧見,那柳氏抱著靜柔小姐哭的跟個淚人兒似的。」

  一旁的靜微聽了,多少也有些感觸。顧氏雖對自己談不上多麼親厚,可從未虐待過自己,自己的吃穿用度雖及不上靜依,但比起靜柔來,那可是天地之別!想到自己以前經常偷偷欺侮年小的靜依,還有那一次在假山上,靜微竟是莫名地感覺到了一種恐懼!她自己也說不上來是害怕什麼?可是那種感覺讓她心慌不已!一時臉色竟也是蒼白了起來。

  顧氏並未察覺到靜微的不妥,只是歎了口氣道:「唉,到底不是自己親生的,雖不能有血脈親情,可也不能如此地虐待孩子!那三老爺怎麼說?」

  「那府醫診脈時,三老爺就在旁邊看著。三老爺氣得一個勁兒地罵那劉氏,還說要回房寫休書,只不過被老夫人攔了下來,要三老爺將事情弄清楚再說。」

  「哼!還弄什麼清楚?這不都是明擺的嗎?除了劉氏,誰還會做這種事?被她害的那些未出世的孩子還少嗎?我看,不過是老夫人想留著那劉氏罷了。畢竟現在三老爺被罷了官,那劉氏的娘家哥哥,好歹也是個六品的官,興許以後還有前途!」

  「夫人說的是,老夫人自是先為自家的兒子考慮。再說了,不就是打了個妾室嗎?老夫人對此倒不是很看重。」

  顧氏環顧了四週一下,輕道:「好好的壽宴,竟是弄成了這個樣子。這劉氏,把咱們候府的臉面都丟光了!還有,她今天能夠進得了我的院子,沒準兒,明天就換了旁人。」

  劉嬤嬤跟在顧氏身邊多年,哪裡會不明白她的意思,忙回道:「夫人放心,待這事兒了了,奴婢就將院子裡的下人們好好整治一番。把那些個貪財的、嘴碎的、偷懶的都給打發了,重新換些老實勤快的。」

  顧氏點了點頭,端起茶盞,飲了幾口茶,又閉目養神了一會兒,臉色才好看些了。

  靜依看到靜微的臉色發白,想是被靜柔的事給嚇到了。靜依輕推了靜微一下,「姐姐這是怎麼了?可是身體不適?要不要找府醫來看看?」

  靜微回過神來,有些慌張道:「沒事,許是剛才被三叔嚇著了。」

  靜依點了點頭,「是呀!我還從未見過男人打人呢!好可怕!」

  顧氏有些擔憂道:「瞧瞧,淨顧著那些賓客了,把你們兩個小孩子倒給忘了。快過來,可是都嚇著了?」

  靜依和靜微二人到了顧氏身前,被顧氏一左一右,各拉了兩人的一隻手,交疊在一起,「你們可都看到了。做人要心胸坦蕩,可有防人心,不可生害人念!你們三嬸兒,便是個例子!你們切要記著!莫要圖一時的痛快,惹下悔恨終身的禍事!」

  劉嬤嬤笑道:「夫人對兩位小姐也是太過嚴苛了些,她們年紀還小,哪裡就懂得這些?」

  顧氏搖了搖頭,「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那劉氏會有今日之舉,也絕非是一日促成!定是心中惡念常年累月堆積所致!你們兩人現在雖小,可這些道理卻是要謹記的!」

  「兒媳婦說的好!」靜依回身一看,是老太爺和蘇偉領著蘇清等人都來了花廳。

  顧氏忙起身施了禮,待老太爺和蘇偉落座後,才在一旁落了座。

  老太爺略帶愧色地說道:「今日之事,我已聽說了,也問了成兒。他執意要休掉那劉氏,你母親看在幾個孩子的份兒上,勸他三思。兒媳婦兒呀,你對此事,可有什麼看法?」

  顧氏忙低了頭道:「父親,此事原就是三弟自己房裡的事,兒媳不敢多嘴。只是今日當著眾人夫人千金的面兒,總歸是丟了我候府的臉面。兒媳只想著若是不對三弟妹有所懲治,只怕是對我平南候府的聲譽不利。還望父親三思。」

  老太爺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好在這是出在了蘇成那房,若是出在了蘇偉這房,那他的平南候的名聲可就要受到極大的損毀了。「來人哪,去將老三和他媳婦兒叫來,就說我有話要問他們!老夫人也在他那兒,讓她也一併過來吧。」

  有個婆子應聲退了出去,直奔三房那邊。

  靜依略歪著頭,有些孩子氣地說道:「可是三嬸兒不是說要給母親拿帕子嗎?怎麼成了看字畫呢?如果是為了看字畫,爹爹的書房裡不是更多?」

  顧氏等人神情一震,這靜依看似無意的話,落在幾人耳中,那可是引起了高度重視!這劉氏怎會無端地去了顧氏的院子,而且明知顧氏不在的情況下,還堅持進到了她的寢室?

  顧氏心念急轉,忙對身邊的劉嬤嬤道:「快,回去好好看看,所有的地方都檢查仔細了,可曾少了,或者是多了什麼東西?」

  劉嬤嬤也是一驚,忙起身回了院子。

  顧氏心裡只覺得是忐忑不安,面上也是焦急不已。

  蘇清站至顧氏身邊,輕聲勸慰道:「還請母親安心,一切自有祖父和父親為你做主。」

  顧氏點了點頭,卻仍是有些不放心。

  不過一盞茶的功夫,那婆子便引了老夫人、蘇成和劉氏來了。

  蘇成一進花廳便跪下道:「父親,此事是孩兒管教不嚴,治家無方,才會闖出這種禍端。孩兒今日已經決定要休棄劉氏,還請父親應允!」

  老夫人神色激動地罵道:「你這個孽子!事情還沒弄清楚,你就如此偏袒那妾室!你可想過你媳婦兒?她到底是你的元配!還給你生兒育女,你怎的就如此的薄情!一點兒也不念及她以前的好處?」

  蘇成低了頭,卻是不發一語。

  劉氏則是『砰'地一聲,跪在了顧氏的面前,痛哭道:「大嫂,今日都是我不好,是我持家無方,才被那幾個妾室聯起手來整治。我一心一意為老爺操持家務,竟是被那幾個賤人如此陷害!大嫂,是我讓你丟盡了臉面!大嫂要打要罵,我絕無半句怨言!只是老爺他認定了一切都是我所為,想起我那幾個可憐的孩子!」說著,竟是痛哭流涕,激動不已,一幅受了莫大的委屈的樣子。劉氏本就挨了蘇成兩巴掌,現在那面上的巴掌印尚在,整個臉都有些紅腫,再加上這樣一哭,當真是讓人不忍直視。

  老太爺的眸子晦暗不明,他不是不知道這後奼女人們為了爭寵,無所不用其極!劉氏也的確是有被她們幾個妾室聯手陷害的可能,他閉了閉眼,輕道:「你是他們的母親,你以為此事該當如何?」

  老夫人的面皮緊了緊,握枴杖的手也不自覺地加大了些力度,究竟是誰,居然如此好手段?將她們逼到這個境地!老夫人看著哭地昏天黑地的劉氏,厲聲道:「別哭了!今兒是你大嫂的壽誕,成什麼樣子?」

  那劉氏被老夫人這樣一喝,登時便止了哭聲,用手帕擦了擦臉,跪爬到老夫人腿前,抽噎道:「母親,此事當真是與兒媳沒有半點關係呀!都是那幾個狐媚子,覬覦我這正妻之位呀!母親,求母親為兒媳作主呀!」

  老夫人讓人將劉氏扶了起來,「劉氏,今日因你們這房的家事,擾了大媳婦兒的壽誕,你自當是應向她賠罪!至於那個小產的妾室,成兒,你如何就認定了是她所為?」

  蘇成挺直上身,一臉怒色地說道:「母親,不是她還有誰?她嫉妒那蘭兒長的漂亮,又是清白人家出身,怕蘭兒生個兒子出來,奪了她的正妻之位,所以才對蘭兒痛下狠手!」

  劉氏正欲辯駁,被老夫人使了個眼色,「成兒,我知道你是心疼那個蘭兒,此事終是她受了委屈,這樣吧,我做主,將她抬為平妻,給她一個正式的名分,也算是對她的一些彌補,你看可好?」

  蘇成聽了,面上有些鬆動。

  顧氏和靜依卻都是暗暗冷笑,老夫人的心計果然深!聽著是抬了那蘭姨娘的位分,實則是將她置於風口浪尖之上!蘇成那麼多的妾室,唯有她被抬為平妻,這不是將她豎為耙子嗎?若是真的被抬為平妻,只怕她連半年也等不了,就要被人害死了。

  蘇成正要應了,就見一位嬤嬤急急地跑了回來,臉上滿是汗漬,進了花廳,便聽得她有些粗重地喘息聲。

  「三老爺,不好了!蘭姨娘醒了過來,聽說自己的孩子被人給害的沒了,一時衝動,竟是尋了短見了!」

  「什麼?」三老爺站起來,就急急地跪了回去。

  劉氏則是一臉的慘白!

  老夫人此時也是一臉的措敗!眼看著成兒就要鬆口了,為何早不尋死,晚不尋死,偏趕在這個當口,尋了短見?



第四十三章 縝密心思

  又經過了一陣子的鬧騰,總算是安撫了蘭姨娘,不再尋死覓活了!

  而老太爺這邊則是先讓劉氏回了自己的院子,等候蘇成自己做決定如何發落吧。

  顧氏在蘇偉的陪同下,一起回了院子。其它人也便各自散去了。

  海棠給坐在床上,有些慵懶神態的靜依端了碗銀耳蓮子粥過來。「小姐,先喝點兒吧。中午,你進的也不多,又經過下午那般折騰。只怕是到不了晚膳的時辰就得餓了。」

  靜依接過碗,連吃了幾口,誇讚道:「這粥的味道不錯,是何嬤嬤熬的吧。」

  何嬤嬤笑道:「是呀,小姐若是喜歡,就多喝一些。」

  靜依停了下來,「何嬤嬤若是熬的多,就給母親那邊送兩碗過去吧。只怕母親也是有些餓了。」

  「這些事,哪裡還勞小姐吩咐?奴婢熬好後,先讓人給夫人和候爺送去了兩碗。不只是夫人那兒!還給老太爺和老夫人都送去了。」何嬤嬤邊收拾靜依的衣物邊回道。

  靜依聽了一笑,「還是嬤嬤想的周到!」

  何嬤嬤笑了笑,沒有說話。

  海棠見此時屋子裡沒了外人,小聲問道:「小姐,您是如何知道柳桃被三夫人收買了的?」

  靜依淡淡一笑:「你們難道沒有發現,最近柳桃用的脂粉和你們不一樣嗎?」

  何嬤嬤想了想,似是有所明白了,「小姐說的正是。奴婢這兩日也正想著,怎麼覺得柳桃這幾日是越發的好看,而且身上的香味也是好聞的緊,不濃不淡的,不像是丫環們用的那些。」

  靜依點了點頭:「嬤嬤說的對,她畫眉用的,是上好的螺子黛!而非府裡配給丫環們的青黛!她面上用的胭脂,是蘇州產的上好的'紅藍'胭脂!我讓杏兒打聽過了,這種胭脂在外面至少要十兩銀子才能買一盒。她一個丫環一個月的月錢才有多少?如何用的起這樣昂貴的東西?」

  海棠聽了,點了點頭。柳桃不過是剛提上來的一等丫環,每個月的月錢也不過是二兩銀子。再說這漲的月錢,還沒發到她手裡呢。再加上那螺子黛!她哪裡來的銀錢買這些東西?

  何嬤嬤輕歎一聲,「幸虧是小姐觀察入微,這才沒有著了那丫頭的道兒!最可氣的是那劉氏!」

  海棠則是一臉怒意道:「小姐,那您還留著那個賤婢做什麼?乾脆將她發賣出去才是正經。」

  靜依沒有說話,吃完了那碗粥,便對她們道:「不急!她不是想做蘇遠的通房嗎?我成全她!也正好用她給劉氏添點兒堵!好了,你們也下去歇歇吧,我想睡會兒,這裡就不用留人了。」

  何嬤嬤和海棠忙給她鋪好的床,又伺候她躺下,這才退了出去。

  靜依待她們走遠了,才輕喊了一聲:「司琴!」

  司琴應聲而落,原來竟是一直藏身在房樑上。司琴將一疊銀票還有一個小匣子全都放在了靜依的枕邊。「小姐,這裡總共是兩萬八千五百六拾五兩銀票和現銀。其它的珠寶不算在其內。」

  靜依沒有看,「我的本錢總算是有了。」

  「小姐,您為何讓屬下將珠子藏在她身上,卻又替她解圍呢?」司琴不解道。

  靜依自是知道她說的便是劉氏,「司琴,這麼做,一來是為了讓母親有防範之心,好好想想那些人在覬覦什麼?二來是為了讓母親正好可以借此來整肅院子,她院子裡的眼線可是不少哇!三來嘛,自是為了通過這件事,污了劉氏的名聲!這樣一來,以後無論劉氏是否被休,都不會再有機會與那些貴婦們交往了。這樣,對老夫人來說,她就等於是一顆廢棋了!咱們還怕她再翻出什麼大浪嗎?」

  司琴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遂又問道:「可是小姐,您命屬下查看到她放私放錢的地方,為何只拿了她的銀錢,而不拿她的那些借貸的憑證呢?」

  靜依的臉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這才是最重要的。劉氏是個愛財如命的人。我拿了她那麼大一筆銀子,是為了讓她心如刀絞,痛不欲生!而將那些借貸憑證留下,是因為她現在需要一個理由留在三叔身邊!」

  「留下?小姐,您煞費苦心地安排這一切,不是為了要將她趕出去嗎?」司琴吃驚地問道。

  靜依輕笑出聲:「司琴,你跟在元熙身邊那麼久了,我問你,如何打擊敵人是最大快人心的?」

  「這,自然是殺了對方,或者是毀了對方最為在意的東西!」

  司琴說完,眼睛忽地一亮,「小姐,您是想著將這顆廢棋就留在老夫人身邊,她還不能丟掉,也不能用!這才是最讓她難過的。」

  「你很聰明,只是這只是其一!其二,若是三叔休了劉氏,依他現在正值壯年來看,定是要再娶的,若是娶個心思詭詐的,咱們不是還要費盡心思再作安排?與此相比,倒不如讓劉氏仍佔著正妻之位,卻風光不再。其三,劉氏是個急性子的,也是個不擅於玩弄心計的人,她以前之所以能夠將幾個妾室治的服服帖帖的,一來是因為她是正室,二來也是因為仗了她娘家和老夫人的勢!她的喜怒哀樂全都寫在臉上,這樣的人,就算是以後再使什麼手段,咱們也好對付不是?」

  靜依坐起了身,看向司琴:「你以為那個蘭姨娘為何會配合我們?也不過是謀求上位罷了!抬為平妻自是不可能的!不過,抬成貴妾倒是極為可能。再者,三叔一定會將院內的大權交給蘭姨娘,而絕不會是劉氏!這樣一來,她們自己就會先鬥個不停,哪裡還有時間、心思來算計咱們?」

  司琴再度點了點頭,此刻她不得不重新認識這位蘇小姐了。起初,主子派她和司墨來暗中保護這樣一個嬌小姐的時候,她們心裡是很不情願的。可是主子發了話,她們也是不敢不聽。雖然她們後來也感覺到這位蘇小姐聰慧無比,施計驅逐了白氏,可在她們心裡認定不過是歪打正著罷了,到底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可沒想到,她居然能有如此大的手筆!

  想想從一開始對柳桃的懷疑,再到故意將珠子置於劉氏身上,再到壽宴上的風波,然後是蘭姨娘的小產!還有暗中對劉氏財物的掌控!以及最後算準了劉氏會拿這借貸之事來保全自己的正室之位!以及扶持蘭姨娘得寵,以後與劉氏相互鬥法!讓她們內亂!這一樁樁一件件是環環相扣!這樣深的計謀,居然就是眼前這個只有七歲之齡的孩子想出來的!這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果然,次日蘇成便領著劉氏給顧氏磕頭認錯,並且讓劉氏到家廟裡給老夫人唸經祈福!最終,真是如靜依所料,並沒有將蘭姨娘抬為平妻,只是抬成了貴妾。並給了她掌家之權!

  蘭姨娘重新給劉氏行了禮敬了茶。一臉的春風得意!要知道,妾與貴妾可是大不相同的!若是正室被休或者身亡,那貴妾是第一個要考慮被扶為正室的!再者,貴妾是不必每日向正室行跪禮的,只是福身請安便成。這蘭姨娘隱忍了這麼久,終於要風光了!

  而靜依則是坐在自己的屋子裡看著醫書,對外面的一切根本不加理會!

  海棠將手中的果盤放下,「小姐,這葡萄是二少爺送來的,說是六皇子賞的,您嘗嘗!」

  靜依嗯了一聲,並沒有放下書。

  海棠又道:「小姐,那蘭姨娘失了孩子,倒也成了好事,如今竟是被抬成了貴妾!」

  靜依放下書,眼中的眸子幽黑明亮,「海棠,你不會真的以為那蘭姨娘小產了嗎?」



第四十四章 刮目相看

  靜依放下書,眼中的眸子幽黑明亮,「海棠,你不會真的以為那蘭姨娘小產了吧?」

  海棠一愣,「小姐,您別嚇我!您不會說那蘭姨娘根本就沒有小產吧?可是何嬤嬤也見了,那些丫環婆子端出來的血水,還有那府醫。」海棠突然止了聲,用手捂著嘴,眼睛大睜,看向青依,「小姐,您不會是說,那蘭姨娘壓根兒就沒有懷孕吧?」

  靜依輕笑一聲:「還不算太笨!」

  「天哪!小姐,這,那蘭姨娘被診出有孕是一個月前的事兒。您的意思是說,一個月前那個蘭姨娘就算計好了這一切?可是不對呀,她畢竟只是一個妾室,哪裡來的這個膽子收買府醫?」海棠一臉地不解。

  「我何時說過是那蘭姨娘算計好了這一切,是柳氏!」

  「柳姨娘?可這就更不對了呀!那柳氏設計這一切,自己有什麼好處?反倒是便宜了那蘭姨娘?」

  何嬤嬤笑罵道:「你呀,真是個眼皮子淺的!你真以為蘭姨娘這個貴妾會坐的安穩?她不過是那柳氏的擋箭牌罷了!別說是三夫人了,就是老夫人也不會真的疼這個蘭姨娘的。老夫人如此精明,哪裡會看不出是有人設計陷害三夫人?她定會想法子再讓三夫人出了家廟,到底是兩位公子的生母!有正室在,哪裡就真的會讓一個妾室做主?你瞧著吧,用不過多久,這個蘭姨娘就得倒大霉!」

  靜依聽了,莞爾一笑,何嬤嬤到底是老人兒了,看事情自是比海棠要透徹!

  「別管她們那麼多了,反正是三叔那邊的家事,與咱們不相干。」靜依說完,站了起來,用手拈了顆葡萄放到嘴裡。牙齒一咬,那潤潤的果肉便滑了出來,甜甜地味道迅速在口中蔓延。

  靜依吐出了皮和籽,點點頭道:「不錯,是挺甜。」

  何嬤嬤笑道:「是呀,這六皇子也真是有心。還讓二公子特地給您帶回來。現在這個時候的葡萄大多是酸的呢,到底是宮裡的東西就是和咱們的不一樣。奴婢聽說,連候爺和夫人都沒有呢。只帶回了這一掛。」

  靜依眉毛一挑,這個元熙,既是送,為何不多送些來?「海棠將這盤葡萄端上,咱們去母親那裡轉轉。」

  海棠應了,端起了果盤隨靜依出了寢室。

  顧氏正坐在桌前看著府裡的帳本,聽說靜依來了,忙放了下來,笑道:「你今天怎麼捨得出來了?不用研讀你的醫書了?」

  靜依福了福身道:「依依來給母親請安,順便請母親嘗嘗這葡萄!」

  「哦?」顧氏看了海棠放在桌上的果盤一眼,「這個時節的葡萄酸的很,母親可不敢吃!」

  「母親,這是六皇子讓二哥帶回來的,說是貢品。女兒嘗了一顆,甜的很。母親嘗嘗!」說完,親手自那掛上摘下一顆放到了顧氏的嘴裡。

  顧氏笑著含進了嘴裡,「嗯,果真是甘甜!還真是好東西!」

  靜依看顧氏高興,便輕道:「母親喜歡就好!」一扭頭看到了桌上的帳冊,「母親又在看帳冊了?」

  顧氏歎了口氣道:「再過幾日,便是中秋節了。又要送禮,又要擺宴,還要進宮!這哪裡不要銀子呀!這不,我正想著送什麼禮去你舅舅府上呢?說到底,清兒能有今日,也全是你舅舅教導的好!」

  靜依點了點頭,「母親,這些事何不讓劉嬤嬤幫您出出主意?」

  「我讓她去大庫房了。先看看有什麼拿的出手的上好的玉器!這淑妃娘娘在宮中不易,明兒既是做了六皇子的陪讀,咱們多少也是要送上一些的。我聽人說,她喜愛玉器,所以讓劉嬤嬤先去挑挑看。」

  「是呀!六皇子到底是寄養在淑妃娘娘名下的,這禮物定是要送的。」

  靜依坐下來,陪著顧氏想辦法,看給皇上、皇后以及幾位貴妃送什麼禮物。二人正說著,那劉嬤嬤便回來了,身後還跟著兩個丫環,手裡各拿著一個托盤,上面擺放了些小件的玉器。

  劉嬤嬤福了福身道:「夫人,這些都是奴婢從庫房裡挑出來的小件兒的玉器。有玉鐲、玉墜子,玉珮,還有一些小的玉器擺件兒。您瞧瞧,看選哪個好?」

  顧氏在兩個盤上掃了兩眼,又伸手拿了幾個仔細打量,最終搖了搖頭,「這些玉器雖然精緻,可是皇宮裡邊兒,什麼沒有?淑妃娘娘就算是不得寵,可也有位分叫著,哪裡能缺得了這些東西?」

  「夫人,奴婢看了庫房裡還有幾件大的玉器委實不錯,只是奴婢怕下人們搬動時,讓玉器有所損傷,所以沒讓人搬過來。您看,要不您親自去庫房瞧瞧?」

  顧氏點了點頭,讓靜依陪著她一起去了大庫房。

  一行人剛出院子,便遇上了靜微。

  靜微忙行了禮道:「給母親請安。老夫人讓女兒過來請母親過去,說是有要緊的事兒商量。」

  顧氏看了靜微一眼,見她今日穿了一件桃紅色的裙子,衣領處、袖口和裙擺處都繡了金黃色的蝴蝶在上面,再配上頭上戴的一支蝴蝶釵,很是好看。

  「靜微,既是老夫人找我,怎麼不讓丫環傳話,反倒使了你來?」

  「回母親,女兒正好在服侍老夫人用藥,一聽說要找您,便自動請纓過來了。」靜微淡笑著回道。

  顧氏點了點頭,這丫頭是越來越懂規矩了,也越來越討人喜歡了。看來這個洪嬤嬤還是不錯的,能將原本驕橫的靜微教導成現在這樣,顧氏已是很滿足了。

  相對於顧氏的滿意,靜依則是細打量了靜微一番。見她言談舉止,皆是恪守禮儀,與之前相比,簡直是判若兩人!想到司琴提及的那個彭嬤嬤,靜依的疑心更重了!

  一行人沒去成庫房,都到了老夫人的鶴壽堂。

  顧氏坐下後,問道:「不知老夫人喚兒媳來,有何要事?」

  老夫人坐在一張太師椅上,聲音略有些暗啞道:「轉眼就快到中秋節了。知道你還在為前兩日的事情生著氣!可到底是一家人,事情過去就算了,莫要再生那悶氣了,若是氣傷了身子,反倒是划不來了。」

  顧氏輕笑道:「老夫人說的是,兒媳今兒正要去庫房挑選禮物,這不,就碰上靜微說是您找我,這便過來了。」

  老夫人笑了笑,「嗯,知道你忙。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我就是問問,往年咱們都是給你舅舅那邊兒送些個布料、糕點、酒水,太過麻煩了些。你這兩日本就心煩,我想了想,不如今年就直接給他們送些銀子過去得了,也省得你還得費心思準備。」

  顧氏聽了,面上一笑,心中卻是不屑,哼!怎麼?哪有親戚家自己要求送什麼的?這過節,給你們這些東西本就是按照習俗和慣例來的,聽說過哪家是過節給親戚送銀子的?再者說了,送銀子?只怕最低也是一千兩,少了,自己拿不出手,那個舅舅也是不會收的。

  靜依則是再次對老夫人刮目相看了,這樣的要求她也能開得了口?讓自己的兒媳婦給娘家哥哥送銀子?憑什麼?先不說那個舅姥爺未給蘇家盡過一絲力,他每年從老夫人這裡拿的銀子還少嗎?這老夫人的臉皮還真是厚,這樣的話也能說得理直氣壯,還一幅為母親打算的樣子!

  顧氏喝了口茶道:「母親,兒媳知道您這是心疼我,可就是再心疼,咱也不能壞了習俗!咱們這兒的習俗,每逢中秋,都是要給舅舅家準備雙數的錦鍛、糕點、酒水,這若是不送了,豈不是讓人笑話?以為咱們候府落魄了,竟是連幾樣東西都送不起了。」

  老夫人的臉色一變,這個兒媳婦進門十多年了,從未這樣違抗過自己。以前不管自己有什麼要求,她都會按照自己的吩咐辦好。今兒是怎麼了?

  她哪裡知道,自在別院顧氏知道自己被人換了藥,又讓人操控了自己的飲食後,已是不願再對她曲意奉承了。尤其是後來得知靜依從假山上摔下,傷了頭,心裡對老夫人和白氏更是惱恨!顧氏見自己一心一意地孝順她,竟是還要遭到她如此的毒害,早已對她沒了往日的心思!

  顧氏見老夫人臉色不好看,也不願多待,便起身道:「既然母親沒有其它吩咐了,那兒媳就先告退了。」

  老夫人見顧氏領了靜依離去,心裡是又氣又急!好!好你個顧氏!居然如此地不將我放在眼裡!好,你等著,別以為沒了白氏和劉氏,我就治不了你了!哼!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了!顧氏,很快我就會讓你知道,這候府裡到底誰說了算?



第四十五章 姐妹賞蓮

  顧氏帶著靜依出了鶴壽堂,便徑直去了庫房。

  靜依知道母親定然是心裡生著悶氣,便打岔道:「母親,您說淑妃娘娘喜愛玉器,咱們不如送尊玉佛過去。這樣既不顯擺,也能博得淑妃的好感。」

  顧氏點了點頭,讓人找出了幾尊大小不一的玉佛,擺在了中間。

  「這尊的面相雖好,可惜了這玉的成色太差。這尊嘛,太小氣了些。」顧氏自言自語著,圍著幾尊玉佛看了看,都不太滿意。

  「母親,您看這尊如何?」靜依指著一尊約有一尺來高的玉佛,請顧氏相看。

  顧氏瞧了瞧,「嗯,玉的成色不錯。這雕功也還可以,尤其是這面相,既顯得福態,又有些慈悲之色,不錯。就這尊吧。劉嬤嬤,派人打造一個上好的紫檀木的盒子,再用上好的紅綢包了放好。回頭讓明兒給六皇子送去,就由六皇子轉交好了。」

  靜依笑道:「母親,既然來了庫房,就連舅舅那邊的禮物也一併挑出來吧。還有,依依聽說舅舅家的幾位表哥表姐,都是人中龍鳳呢!咱們一定要挑些稀罕的東西送過去,這才顯得母親有心呢。」

  顧氏用食指輕戳了一下靜依的額頭,笑罵道:「你個鬼丫頭!可是想著去看你的雨表姐了?」

  靜依一笑,用手輕搖了顧氏的胳膊道:「母親,人家是真的為母親著想呢。再說了您就只有雨表姐這一個外甥女,難道不想她嗎?」

  顧氏笑嗔了她一眼,「好了。你說吧,想從什麼給你雨表姐?」

  靜依在一堆金銀首飾前細挑了半晌,終於從裡面找出一顆花生造型的翡翠玉墜兒!「母親,快看!就送這個吧。雨表姐已經定了親了,就送她這顆福豆吧。」說完,將那翡翠玉墜兒拿給顧氏看。

  顧氏細看了看,「不錯,還是你有心了。」

  靜依又陪著顧氏挑了一些禮物,直至快晌午了,才回到顧氏的院子一起用了午膳。

  次日,顧氏讓蘇清和蘇明都告了假,陪著她和靜依一起去威遠將軍府送中秋節的禮物。

  到了大門口,顧文早已帶了夫人劉氏和幾個子女等在正門處,見顧氏來了,忙走下台階,一把將依依抱了起來。「依依最近胖了,也長高了不少。等你下次再來,只怕舅舅就抱不動了!」說完,引起眾人一陣笑聲。

  「哥哥快將她放下吧。她都多大了,你還抱著她,小心讓人看見了說閒話。」顧氏埋怨道。

  誰知顧文聽了眉毛一豎,眼一瞪,「誰敢說閒話?我抱自己的侄女有何不可?」

  劉氏忙笑道:「好了好了,快進去吧。府裡早備好了茶點,就等著你來了。」

  眾人一起進了院子,直奔主院的一處涼亭『冰心亭』。

  進了亭子,顧文才將靜依放下,又拿了一塊糕點哄道:「依依,這可是你舅母親手做的核桃酥,快嘗嘗。」

  靜依接了過來,放入口中,「好甜呀!酥酥的,真香!」

  劉氏一樂,「香就多吃些。我做了不少,下午你們走的時候帶上一些。」

  靜依忙點了頭,一臉的高興。坐在她旁邊的顧雨忙端了盞茶過來,「慢些吃,快喝口茶,別噎著!」

  靜依喝了口茶,轉頭看向顧雨:「表姐,你都好長時間沒有去看我了呢。」

  顧雨笑著低了頭,「依依,上次聽人說你被那個靜美砸傷了頭,我心裡著急地緊。可是母親說我剛剛才訂親,不宜出府走動,所以才沒去。我讓母親給你帶的東西,你可收著了?」

  「嗯。表姐送我的墨是極好用的,還有淡淡地墨香,我都捨不得用了。」

  「有什麼捨不得的,回頭,我再讓人去買就是了。」

  兩個人在這裡說說笑笑,對其它人毫不理會。

  顧氏看了,一臉的笑意:「瞧瞧這兩姐妹,倒是比親姐妹還要親!一見面兒,這話就說不完了。」

  「是呀!」劉氏也笑道:「前陣子聽說靜依受了傷,非要去看看,可是妹妹你也知道,她剛訂了親,實在是不妥。我去你府上的時候,她千叮嚀萬囑咐的,要我一定要回來把靜依的事兒細說給她聽。就怕這個妹妹受了委屈呢。」

  顧氏輕歎了口氣道:「可不就是嗎?我前陣子養病,著實是委屈了這孩子。明兒還好些,到底是長了幾歲,可是依依,唉!」

  蘇清插話道:「母親,這和舅舅一家聚在一起不是挺高興的嗎?那些事兒過去了,就不想了。以後的日子長著呢。」

  蘇明也勸道:「是呀,母親,那白氏不也得到了報應了嗎?您就別在難過了。」

  靜依和顧雨也停了說話,都看向顧氏。

  顧氏慌忙一笑,「瞧我,這整日裡就愛瞎想。清兒,明兒,你們陪幾位表兄弟一起去玩兒吧,我們在這裡說說話。」

  蘇清應了,一下子,這涼亭裡的人就少了一半兒!

  顧雨起身向顧氏福了福身道:「姑母,我想帶依依到我那兒去賞蓮,您看成嗎?」

  「哦?這個時節了,那蓮花還開著?」顧氏有些吃驚道。

  劉氏笑道:「是前陣子,親家讓人送來的。說是從南邊兒運來的,花期長,也好看的緊。等咱們先說說話,回頭我陪你也去瞧瞧。」說完,對顧雨道:「去吧,照顧好依依。」

  顧雨應了,這才和靜依一起退了下去。

  一進顧雨的院子,那各色的蓮花便映入了眼簾!

  饒是靜依這個現代人,也不免有些驚訝!已是八月了,按說,這會兒的蓮花已是衰敗了,怎的會開的如此的鮮艷奪目,五彩繽紛?

  顧雨輕道:「這是他們家前些日子送來的,也不可他從何處聽說我喜愛蓮花,便讓人設法從南邊兒運了來。」

  靜依看著顧雨略有些羞紅的臉,不禁打趣道:「表姐可是想他了?」

  顧雨聽了,笑罵道:「你這個小丫頭,莫亂說話!」話是這樣說,可她的臉卻是更紅了,像是三月的桃花,嬌艷欲滴!

  靜依看到今年只有十三歲的顧雨,不禁有些暗歎!十三歲呀,花一樣的年紀,就這樣被訂給了一個不知道是何脾性的陌生人!想到此,靜依不由得搖了搖頭。

  顧雨看她一會兒發愣,一會兒搖頭,關切地問道:「依依,你怎麼了?可是不舒服?」

  靜依搖了搖頭:「沒有,只是想到再過兩年表姐就要嫁人了,有些捨不得罷了。」

  「傻丫頭,就算是嫁人了,我們也是姐妹呀!」

  靜依笑看了顧雨一眼,又看了這滿院子的蓮花,大小不一,顏色各異,當真是美不勝收!看來,這個未來姐夫還是花了些心思的。

  「表姐,你訂的是哪家的公子?」

  顧雨再度紅了臉,低聲道:「是英國公的世子,楊海朋。」

  靜依想了想,從未聽說過此人,看來,回頭得讓人好好查一查這英國公的底子,和那個楊海朋的情況了。

  「表姐,咱們去賞蓮!」靜依說完,拉起顧雨前行了兩步,用手輕扶了一下這珠白色的蓮花。橢圓形的花瓣,細長的黃色花絲,靜依上前輕嗅,便覺一股淡淡地蓮香沁入心脾!

  再看向五六步遠的,是一珠小白蓮,那蓮花開出來也不過是扳指大小,通體白色,在那碩大的荷葉的襯托下更顯得嬌小玲瓏!

  再往前走,是一珠陰陽蓮,這種蓮花兩面的顏色不相同,一面為淺粉色,一面為黃色。是難得一見的蓮花珍品,想不到那個未來姐夫竟是用它來討好表姐了。

  「呀!,是並蒂蓮!」靜依喊了一聲,便小跑了過去。這是一珠桃紅色的蓮花,所謂花開並蒂,說的就是並蒂蓮了,這比那陰陽蓮更為難得!尤其是色澤這樣艷麗,花朵開的這樣大的,更是難得!

  靜依本就喜蓮,自己的院子裡也種了不少的蓮花,只是沒有這裡這麼多品種罷了。

  靜依看著那珠並蒂蓮,不由得想起了周敦頤的《愛蓮說》,「予獨愛蓮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遠益清,亭亭淨植,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焉。予謂菊,花之隱逸者也;牡丹,花之富貴者也;蓮,花之君子者也。噫!菊之愛,陶後鮮有聞。蓮之愛,同予者何人?牡丹之愛,宜乎眾矣。」

  靜依不知不覺中就將這詩的後半段念了出來,這下可把顧雨給驚呆了。靜依不過七歲之齡,竟已是有這般地才華了?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蓮而不妖。」顧雨重複了一遍後,一臉驚喜地說道:「妹妹當真是好才華!這樣的佳句竟是如何想出來的?」

  「呃?」靜依回過神來,糟了,自己不知不覺中竟是將心中所想念了出來,不知可有不妥。靜依忙道:「讓表姐取笑了。依依只是想到這蓮的莖中間貫通,外形挺直,不升枝蔓,不長枝節,筆直地潔淨地立在那裡。表姐不覺得父親和舅舅都像極了這蓮花麼?」

  「好,說的好!」一道叫好聲傳來,原本竟是顧文陪同劉氏和顧氏一起到了這裡,正站在迴廊下看著她們。顧氏臉上的驚奇之色,一目瞭然。

  靜依暗道糟了,本就已經夠惹眼了,現在又經過這麼一出,只怕以後更是不得平靜了。



第四十六章 再遇白敏兒

  靜依福了福身道:「依依只是順口胡謅了幾句,還望舅舅莫要笑話。」

  「哦?只不過是胡謅幾句,就能得出這樣好的詞來,咱們依依可真是與你當年有幾分的相像呢?」劉氏笑著對顧氏道。

  誰都知道顧氏未出閣前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劉氏自然以為這依依是隨了顧氏了。

  顧氏輕輕一笑,「說的好,中通外直,不蔓不枝。的確是與你的舅舅和父親相像!」

  顧文的臉上漾著濃濃的笑意和得意之色,「我顧文的侄女兒自然是好的。」

  顧氏笑著搖了搖頭,「哪有你這樣做舅舅的,看把孩子寵成了什麼樣兒?」

  幾人在院子裡說笑了一番,又到了大廳用完午飯,歇息了一個時辰,這才從威遠將軍府出來。

  「大哥,大嫂,快回去吧。」顧氏說完,又對顧雨道:「雨兒回頭,到我們府上住些日子吧,也好陪陪依依。」

  顧雨一臉地高興,「好呀。等再過些日子,我一定去看望姑母和依依。」

  蘇清扶著顧氏和靜依上了馬車,又和蘇明一起向顧文告別後,上了馬,一行人向候府的方向駛去。

  馬車裡,靜依坐在顧氏的旁邊,「母親,表姐訂親的那家公子,您知道嗎?」

  「嗯,是英國公府的世子,聽說是個文武雙全的孩子,很得英國公的看重。怎麼?依依怎麼關心起這個來了?」

  「表姐性情溫順,我怕他以後會欺負表姐,所以才想問問。」

  「你這孩子,等你以後長大了,母親也給依依說家好親事。」顧氏有些打趣道。

  「不要,不要。」靜依一把抱住顧氏的胳膊,將頭偎在上面道:「我才不要嫁人,要一輩子陪著母親。」

  顧氏看了一笑,坐在一旁的劉嬤嬤和何嬤嬤也是一臉的笑意。

  顧氏看了一眼何嬤嬤,輕道:「何嬤嬤,這些日子多虧了你在依依身邊了。否則,依依還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呢。」

  何嬤嬤忙微欠了欠身道:「夫人快別這麼說,照顧小姐,是奴婢的本分。再者說了,小姐聰慧,奴婢也只是按小姐吩咐做事罷了。」

  顧氏笑了笑,沒有說話。

  突然馬車停了下來,劉嬤嬤忙掀了簾子問道:「怎麼回事?」

  前面騎馬的蘇明回轉過來道:「母親,前面有護國公府的馬車擋了路。」

  「護國公府?兩輛馬車還錯不過身嗎?」顧氏疑道。

  「回母親,咱們來時的路,因為有輛馬車翻了橫在了中間,所以咱們是走了一條小胡同,只能由一輛馬車通過。」

  「既如此,咱們退回去就是了。給護國公夫人讓路也是理所當然的,怎麼反而停下了?」

  蘇明有些猶豫道:「回母親,那馬車中坐的,是護國公的孫女兒,並不是國公夫人和世子夫人。」

  顧氏的眉間露出不悅,「可是那白敏兒?」

  「回母親,正是。那白小姐還在前面叫嚷著讓咱們給她讓路呢。您看?」

  靜依看了顧氏一眼,顧氏雖有不悅,卻是深吸了一口氣道:「退回去,給她讓路就是。」

  蘇明猶豫了一下,仍是回了聲是,便打馬去前面告訴蘇清了。

  蘇清看了一眼顧氏的馬車,吩咐眾人慢慢向後退去。

  靜依坐在馬車中感覺到了馬車在向後移動,心中想著,這個白敏兒還真是驕橫!母親顧氏是皇上親封的正二品誥命夫人,還是平南候夫人!白敏兒雖是護國公府的千金,卻是一無品級,二無封號,如何能讓朝廷命婦為她讓路?當真是太過跋扈了!

  靜依掀開簾子向後看去,馬車已是快退到路口了,這裡是一處丁字路口。馬車退出後,又移動了幾次,才在大路上停穩了。

  靜依聽到一陣馬蹄聲,知道這是白敏兒的馬車要過來了。她轉頭看向前方,不一會兒,便見那馬車前呼後擁地過來了。

  靜依看著護國公府的下人們竟是昂首挺胸,得意洋洋的向右方轉了過去。看他們竟是如此的盛氣凌人,靜依心中著實不悅。

  靜依剛要放下簾子,便見前面的馬車上,露出一個頭來,正是那白敏兒!

  白敏兒衝著靜依得意的一笑,隔的雖有些距離,可靜依明顯地感受到她眼中的不屑和挑釁!

  靜依這會兒反倒不氣了,她心中暗想想,這個白敏兒,是該說她蠢呢?還是該說她太過天真呢?讓一個正二品的朝廷命婦給她讓路!若是傳了出去,對顧氏的名聲倒是沒什麼,人們反而會覺得顧氏懂得隱忍,不跟人計較!可是這白敏兒呢?若是這件事情傳到了皇帝和眾大臣的耳中,只怕是對護國公府極為的不利的。

  猛地,一個念頭從靜依的腦中滑過,她抬頭向正對著路口的那家建築看去!

  『富貴酒樓』!這家酒樓正對著那路口,靜依看見那酒樓的二樓的窗戶大開,卻不見人影。靜依若有所思地放下了簾子,不發一語地靜坐在那裡。

  顧氏正閉目養神,沒有察覺到靜依的不對,馬車動了起來,緩緩地向平南候府駛去。

  入夜,靜依一個人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突然,一個黑影落下來,直奔外間!不過是眨眼間,那黑影便又回來了。靜依看了,知道是司琴去外間點了杏兒的睡穴。

  靜依坐了起來,只著中衣,走到了窗前,一陣清風襲來,讓人更是清爽了不少。

  司琴見靜依的長髮飄動,忙從衣架上拿了一件披風給靜依披上。

  靜依也不回頭,就這樣靜靜地站在那兒,索性將眼睛也閉了起來。

  這清風吹拂著靜依的長髮,同時也吹醒了靜依的腦子,一個極為大膽的猜測在靜依腦中逐漸形成,只是,這會是真的嗎?對方為何要選她們平南候府呢?自己要不要與父親和哥哥們細說此事呢?

  正在靜依思索間,屋內多了一道修長的身影,正是元熙!

  元熙上前,將靜依身上的披風給她往前攏了攏,「在想什麼?這麼入神?」說著,站在了一側,低頭看向靜依。

  靜依此時一臉的凝重,她睜開眼睛看向夜空,那並不圓滿的月亮被烏雲遮住了一半,略有些陰柔的月光灑在靜依的臉上,倒添了幾分神秘感!

  「元熙,你說皇后所出的二皇子如何?被冊封為太子的機率有多大?」

  元熙聞言,皺了皺眉,「五成的機率吧。他是嫡出,朝中有護國公扶持,再加上一些向來主張立嫡不立長的人主張,若是他本人再懂得討好皇上,只怕會有七成的機率!」

  皇上?靜依聽他說的是皇上,而非父皇,不由得挑了挑眉,看來他對他的這個父親成見很深了!

  「那我再問你,若是二皇子倒霉了,對誰最有利呢?」

  元熙這次沒有回答地那麼快,思索了半晌才道:「這就不好說了,說實話,除了我,誰都那個可能登上太子之位!」

  靜依聞言向他看去,見他臉上並未痛苦、不甘之色,這才放心道:「你可想過要為大淵建功立業?」

  「這是自然!我無數次夢到自己在戰場殺敵,守衛邊關!」說到這兒,元熙的臉上已是濃濃的憧憬之色,不過片刻,又恢復如常,「不過你知道的,他是不可能讓我上前線的!他那麼討厭我,如何為讓我去建功立業?」

  靜依輕道:「別急!你才十三歲,有的是機會。現在最重要的便是如何確保你自己的安全!還有,莫要讓人發現你讓人偷偷建立的那些勢力!」

  元熙得意一笑:「放心!我的事情隱秘的很,改日再帶你去瞧瞧!」說完,他話鋒一轉:「可是遇到什麼煩心事了?」

  靜依搖搖頭,「我現在還不能確定,過兩日看看再說吧。」



第四十七章 流言四起

  過了兩日,京城中流言四起!皆是議論那護國公府的孫小姐白敏兒如何的不懂禮數,如何的囂張跋扈!竟是讓朝中的正二品夫人給她讓路,而且態度還極為傲慢!

  這流言自然也傳到了候府。

  這日海棠在外間給靜依熏著衣服,看了一眼正靠在榻上看書的小姐,輕道:「小姐,您不知道,現在外面把那個護國公府的孫小姐說的有多難聽!真是解氣!」

  靜依眼睛未離開手中的書,輕道:「莫要胡說,小心惹禍上身!」

  海棠撅了嘴,不再說話。倒是那何嬤嬤說道:「小姐,這才兩日,這謠言這東西便傳的這般離奇,再過兩日,還不定傳成什麼呢?」

  靜依這才將眼睛從書上移開,看向何嬤嬤道:「流言止於智者!所以,今後咱們院子裡不可再提及此事!」

  海棠終是忍不住道:「可是小姐,那流言也並非全是假的呀!她讓夫人給她讓路,確有其事呀!」

  靜依看了她一眼,搖搖頭道:「你以為這流言是什麼人傳出來的?咱們是躺中也中槍呀!」

  「呃?」海棠一愣沒明白過來。

  靜依也不理她,仍是自顧自地看書。不一會兒,有人傳話,說是老太爺叫靜依到外書房一趟。

  靜依一進書房,便見老太爺坐在主位上,蘇偉坐在一旁,而蘇清、蘇明則是站在蘇偉的一側。靜依看他們的面容皆是整肅,不由心中有數了。

  靜依福了福身道:「給祖父請安,給父親請安,見過兩位哥哥。」

  老太爺一臉嚴肅地問道:「依依,你這兩日可聽到了什麼流言?」

  靜依點了點頭,「聽到了,無外乎就是說那白敏兒囂張跋扈!」

  蘇偉看過三個孩子一眼,卻道:「明日就是中秋節了,皇上下旨,要我們全家進宮赴宴,依依,皇上這次還專門提到了你。你明日進宮定要謹言慎行!萬不可再出絲毫差錯!」

  靜依一臉謹慎地點了點頭。她看了一眼仍是有些嚴肅的老太爺,思索片刻,輕道:「祖父、父親,那日我們的馬車是在一個丁字路口轉的彎,而正對著那個丁字路口的則是一家『富貴酒樓』,依依當時隱約覺得不妥,所以抬頭看去,可只見二樓的窗戶全部大開,卻未見一人。恕依依直言,只怕,此事太過巧合了些!」

  老太爺的眼中有一抹精光滑過,這個丫頭,還真是心思細膩呢!

  蘇偉也是有些吃驚地看著這個只有七歲的女兒,她一個小孩子,怎會想起注意這些?莫非是察覺到了什麼?

  蘇清和蘇明也全都一臉驚詫地看向靜依,他們當時是騎在馬上的,卻並未注意什麼酒樓、窗戶,這個妹妹的心思果真是細膩!

  老太爺問道:「依依呀,我問你,你為何覺得太過巧合了?」

  「祖父,大路上被一輛翻倒的馬車堵住,而我們卻是在看到大路被堵後,選擇了最近的一條胡同穿過去,這番安排最正常不過。可是那白敏兒當日是從皇宮中出來,按道理,回護國公府的路,可不只那一條,更為讓人費解的是,她走的那條路,分明就是回護國公府最遠的一條!這難道不是有人故意為之嗎?」

  此言一出,蘇偉竟是坐不住了,他蹭的站起身,一臉嚴肅地看向靜依,「依依,你如何得知她是剛從皇宮回來?」

  靜依一歪頭,「依依只是看到她的隨從裡,跟隨著幾名宮人打扮的人,而且她們手中還捧著一些時鮮水果,想是宮中的貴人賞賜的。」

  蘇偉的臉色這才稍微緩和了一些,他仔細打量著靜依的面容,見她表情平靜,並無驚慌、心虛之色,又聽她剛才所言,條理分明,這才放下心來。

  老太爺的臉上也是一片驚喜之色,若是細看,定會看出是喜大於驚!

  老太爺用手捋了捋鬍子道:「依依呀,你果真是心思縝密,頭腦冷靜!」

  蘇偉一臉詫異地看向老太爺,想說什麼,卻是被老太爺揮手攔住了。

  「清兒,明兒,明日進宮赴宴,你們也回去早些準備吧。」

  「是!」兄弟二人看了靜依一眼,退了出去。

  「依依呀,來,告訴爺爺,你是怎麼想的?」

  靜依知道自己剛才的那番話定是引起了老太爺的興趣!老太爺現在只怕是想試試自己到底有幾分的聰慧了!

  靜依思量著,要不要把心中所想全說出來,畢竟這些事兒看著簡單,卻是暗藏殺機,一步不慎,只怕就會跌入萬丈深淵!

  靜依一臉嚴肅地看向老太爺:「爺爺,孫女兒總覺得這件事情和上次白敏兒的馬車撞人事件有關聯!只怕是有心人故意為之。」

  蘇偉臉色一變,這個女兒的想法與自己是不謀而合了,只是自己至今未想明白那些人想幹什麼?又預備對付誰?

  想到此,蘇偉輕道:「依依,只怕是你想多了。不過是個護國公府的孫小姐,再說又是個孩子,若是這兩次的事件皆是有人刻意謀劃,那他圖的是什麼?僅憑這兩件小事就想敗壞掉護國公府的名聲嗎?簡直是蠢到了極點!」

  老太爺的眉毛一挑,卻不說話,只看向了靜依,等著看她怎麼說。

  靜依並沒有多考慮,直言道:「父親,難道您沒有聽說過千里堤壩,毀入蟻穴嗎?看似是小事,若是多發生幾次呢?若是常年累月總不消停呢?」

  話不多,卻是足以將老太爺和蘇偉震住了!

  二人皆是一臉不可思議地看向靜依,這個丫頭給他們的驚喜實在是太大了!

  蘇偉想了想,反駁道:「不過是個孫女而已,護國公府的興衰豈是由一個小女孩兒能決定得了的?若是頻頻惹出事端,最壞的打算便是被家族捨棄或者是囚禁就是了。還能翻出什麼大浪?」說完,目不轉睛地看著靜依的臉。

  「父親這話說的好,可是父親可曾想過,那白敏兒自幼得皇后看重,常住宮中。若是那護國公依父親所言將她捨棄或囚禁,又將皇后的顏面置於何地?京城誰人不知皇后寵愛白敏兒?白敏兒得皇后教導多年,竟是如此的品性嗎?」

  蘇偉的臉色一變,他竟是從未想到這一層!是呀,那白敏兒自小得皇后親自教導,現在卻是傳出這樣的流言,而且這還不是第一次,白敏兒品性如此,那教導她的皇后的品性又能好到哪裡去?可見這背後之人的心計頗深!竟是想借此來敗壞掉皇后的名聲,甚至是二皇子!

  蘇偉不敢再想下去了,自己一直是保持中立,怎麼會接二連三的與護國公府對上?

  靜依見蘇偉的臉色不郁,知道蘇偉已經有所明白,便不再多言,看了老太爺一眼,福了福身,告退了。

  老太爺看著靜依出了書房,竟是搖搖頭歎道:「你呀!虧你做了十幾年的官,竟是還不如一個孩子看的透徹!」

  蘇偉臉一紅,卻是無可辯駁,父親說的對,自己看問題還是太過簡單了!蘇偉自嘲地搖了搖頭,看來,自己還真不是個做京官的料!若是自己能夠駐守邊關,征戰殺場,那會是何等的暢快!

  入夜,一個人影又悄無聲息地潛進了靜依的屋子。

  靜依站在桌前,正在練字,旁邊還有一隻小麻雀蹦來蹦去。

  「你怎麼又來了?」靜依頭也不抬地問道。

  「你不是想要那英國公和楊海朋的消息嗎?給你送來了。」元熙笑嘻嘻地回道。

  「放那兒吧。」

  「呃?」元熙一時有些失語了,自己命人用最快的速度收集了英國公的情報,還連夜親自送來,這丫頭就這麼對待自己嗎?

  元熙在屋中溜躂了一圈兒,又站回原地。

  靜依終於寫完了,抬起頭,呼出一口氣,「你最近也小心些,盡量少走動。你的兄弟們,已經開始有人不安分了。」

  元熙聞言,面容一凜,眸子的戾氣顯現,「知道是誰嗎?」

  靜依搖了搖頭,「我已經跟父親和祖父點了點,沒敢跟他們直說,對方這次要針對的不止是皇后和二皇子,還有我們平南候府,甚至還有威遠將軍府!」

  元熙俊眉一挑,「哦?不過是件讓路事件,你如何會這樣想?」

  「一次是巧合,兩次就是陰謀了!很明顯,對方有意讓平南候府與護國公府對上,明面上,是想著敗壞護國公的名譽,實際上,是想著讓兩個府第先掐起來。護國公那邊兒有皇后撐腰,我父親這邊兒,還有舅舅幫襯!兩虎相爭,必有一傷。那個人是想著坐山觀虎鬥罷了!」

  元熙的眸子一沉,會是誰呢?若是二皇子倒了,最有機會問鼎皇位的會是大皇子嗎?朝中也有不少是主張立長不立嫡的!

  元熙將自己的想法一說,靜依笑了笑,輕道:「這也不一定,若是旁的人故意如此,來將大家的視線轉移到大皇子那兒呢?」

  元熙一怔,半晌後回過神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靜依笑道:「能想到從白敏兒這個不起眼的小孩子身上下手的人,絕對不簡單。依我看,你現在反倒是最安全的一個皇子了。」

  元熙聽了一笑,「是呀!我是最閒的,卻也是最安全的。那便讓他們鬥去吧。只要不禍及你,我也懶得跟他們摻合!不過,會不會是你多想了?」

  靜依笑著搖了搖頭,看向元熙,眸子清亮無比,彷彿那天上的月亮一般,散發著奪目的光彩!「有些事情,不是你說不想,便可以不想的。看著吧,這才只是個開始,明日的中秋晚宴,只怕是不會平靜了。」



第四十八章 中秋宮宴

  元熙走後,靜依將英國公的資料看了一遍,心下稍安。這個英國公也是個老狐狸,現在眾位皇子奪嫡之戰已經漸露端倪,而他居然對外稱病,不僅不上朝,而且還閉門謝客。

  看來,英國公也是看威遠將軍未向任何一派靠攏,才會中意這門親事。元熙的情報上說,大皇子和二皇子都有意娶表姐為側妃,看來也不過是想拉攏舅舅和父親罷了。還好表姐與英國公世子定了親,否則,只怕又要引起爭端了!

  靜依抬頭看向外面的月亮,雖是十四,可月亮已是又圓又亮,宛若是王母的玉盤懸在空中,俯瞰著這凡塵俗世!

  猛地一個極為大膽的想法躍入靜依的腦海,隨即低頭沉思片刻,再抬起頭時,那一張小臉兒上,已是掛上了淡淡地笑意。

  次日傍晚,顧氏和靜依一起上了馬車,和蘇偉、蘇清和蘇明一起進宮赴宴。這次的聖旨上並未提及宣老太爺和老夫人入宮。老夫人遠遠地看著靜依母女上了馬車,眼中的眸子晦暗不明,不過她的眼角處卻像是存了一絲笑意,若有若無,讓人看不真切。

  靜依上了馬車後,想起剛才老夫人的神態,不由得撇嘴一笑,老夫人,孫女兒可是特意為您備了一份大禮呢!

  這次宮宴的地址仍是崇文殿。靜依隨顧氏進宮後,便由宮裡的司贊嬤嬤引到指定的位子落了座,靜依剛坐好,便聽得有人喚她。

  靜依左右一瞧,是表姐顧雨,上次宮宴,她因為生病沒能來參加,這次倒是遇上了。「依依,我都等你好一會兒了。」顧雨拉著靜依的手小聲道。

  靜依左右看了看,湊到顧雨耳邊:「表姐,我那未來的姐夫可來了?」

  顧雨聽了,臉一紅,作勢輕打了靜依一捶,「莫要胡說,讓人聽了去,豈不是惹人笑話!」

  靜依笑道:「哪會讓人聽了去?表姐,你可知道哪個是他?」

  顧雨的臉羞的像是大紅的綢緞一樣,紅紅潤潤的,「我也只是數月前隔著屏風見過一次,現在如何還能認得他的樣子?」

  靜依眼珠一轉,向二哥蘇明招了招手。蘇明看她和顧雨站在一起,以為是有什麼事,便急步過來道:「依依,怎麼了?可是身體不適?」

  靜依一笑,小聲道:「二哥,你可認得那英國公的世子楊海朋?」

  蘇明一愣,點了點頭。

  「二哥,你就站到他身邊去,讓我看看是哪個可好?」

  蘇明看了一眼低頭不語的顧雨,這才明白過來,依依是想看看顧雨的未婚夫了。「這有何難,你等著。我這就過去。」

  說完,便向男席那邊行去。靜依輕拉了一下顧雨,「表姐,別害羞,抬起頭來看看嘛。反正有這麼多人在,他哪裡能注意得到咱們?」

  顧雨微抬了頭,臉頰紅的像火焰一樣。此時,蘇明已站到一個身穿藍色錦袍,頭戴玉冠,面若潘安的年輕公子身邊。

  顧雨只偷偷看了一眼,便低了頭,任靜依怎樣哄勸也不肯再抬頭了。

  而靜依到底是孩子,無所顧及地看向了那楊海朋。大殿內燈火通明,不用費力,便可將那男子的長相收入眼底。只見他身形修長,濃眉大眼,高挺的鼻樑,他正與蘇明說話,時不時地還會輕笑幾聲。

  靜依踮了腳尖對顧雨道:「表姐,他好英俊呢!」

  不說還好,她這樣一說,顧雨頓時羞紅了臉,連脖子都泛了紅色。靜依見她如此,心中暗笑,看大殿內來的人不少了,便也不再打趣她了。

  而楊海朋一進殿就注意到了顧雨,此時見平日裡話不多的蘇明特意來找自己敘話,哪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皇上駕到!皇后駕到!」隨著一聲內侍地高唱聲,眾人齊齊跪拜道:「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康正帝落座後,右手輕抬道:「眾卿家平身!坐!」

  眾人謝了恩,這才各回自己的席位坐好。

  皇上端起了酒杯道:「今日逢中秋月圓之日,朕特擺宴席,以慰眾卿!眾卿不必拘束,開懷暢飲!」

  「謝皇上!」眾人各端了酒杯齊聲向皇上的方向低了頭,道了謝。這宴會,便正式開始了。

  隨著各式樂器的聲音響起,便見有二十餘位妙齡美人穿了淡粉色舞衣,向殿內徐徐而來。

  「你們聽說了嗎?那個蘭妃已經被打入冷宮了。」一道尖細的聲音傳來。

  「早聽說了,還以為那個蘭妃怎麼著也得讓皇上寵幸個兩三年,想不到,連半年都不到,就被打入了冷宮。」一位貴婦提及那蘭妃,竟是滿臉地不屑。

  「聽說是自己不注意飲食起居,導致小產了,反而攀污到了皇后那裡。皇上聖明,結果一查竟是她自己用的香料有問題。皇上大怒,這才將她貶到了冷宮。」

  「是嗎?早就聽說此人出身不高,想來是以為自己得了寵,有了龍嗣就不把別人放在眼裡了,所以才招人暗害了吧。」

  這些話,聲音雖是不大,靜依和顧氏卻仍是可以聽的清楚。顧氏不動聲色地看著歌舞,只是眼中略有些不悅。

  靜依逕自喝著自己桌前的果子汁,心中卻是暗歎,早知這蘭妃的孩子不會平安地誕下,想不到,這麼快就沒了,而且還徹底地失了寵!

  靜依看向大殿中央,這些妙齡美人都是由尚儀宮精挑細選,多番調教,才有機會在御前獻藝的。靜依看她們無論面容還是身段皆是姣好,舞姿更是不凡,這些美人們臉上所露出的笑容更是恰到好處,多一分太過做作,少一分則是太過冷淡,沒了舞者的韻味,可見是費了一番心血的。

  一曲舞罷,眾人皆是拍手稱好!

  不少大臣開始向皇上敬酒,而顧氏,也和其它幾位貴婦一起向皇后敬酒。

  皇后飲罷,笑意盎然地問道:「蘇夫人,久聞你教子有方,令郎十二歲便上場殺敵,當真是勇猛果敢,蓋世無雙的英雄!」

  顧氏忙欠了欠身道:「皇后娘娘謬讚了。哪裡是他勇敢,不過是僥倖罷了,還是太過年少,有些輕狂不羈!」

  皇后一笑,放下酒杯,「平南候夫人過謙了。想來,現在給令郎提親的人,快是要將府上的門檻踏破了吧?」

  顧氏心頭一顫,忙道:「犬子年幼,尚不打算訂親。」

  靜依的眼睛微瞇,這是在打她大哥的主意了!正面拉攏父親不成,便起了結姻親的心思了。這可是最穩妥地結盟呢!

  靜依向皇后的方向看去。只見皇后神態高貴端莊,容貌秀麗,那頭上的九尾鳳釵在燭火的映襯下,煜煜生輝。一身華麗的金色鳳袍,更是將她襯得雍容華貴!那鳳袍上以紅線繡成的鳳凰,似是在引亢高歌,又似是在引領著眾生對皇后敬仰膜拜!

  靜依因上次的事,這次很快便收回了視線,然皇后仍是注意到了靜依。

  「不過是有一個多月未見,令嬡似是長高了。」皇后笑道:「來,近前來,讓本宮仔細瞧瞧。」

  靜依看了顧氏一眼,見顧氏點頭,便低了頭小心翼翼地靠了過去。

  皇后一把拉住靜依的手,右手輕抬了靜依的下巴,仔細打量了一番道:「嘖嘖,好一個俊俏的姑娘,不過才七歲,便生得這樣絕色,長大了只怕更是傾國傾城了!」

  靜依垂了眸子輕道:「多謝娘娘盛讚。娘娘千金之軀,更是如牡丹一般艷冠群芳,臣女站在娘娘身邊便猶如星星與月亮一般,自是黯淡無光了。」哼!什麼傾國傾城?就差說我是禍國妖女了!看哥哥那邊無望,便想打我的主意了麼?

  靜依的聲音雖不大,卻也是被坐在皇后身邊的皇上聽了個清清楚楚。皇上的眼中閃過一抹笑意,轉頭對靜依道:「不錯!說的好!皇后本就是母儀天下,而牡丹又號稱是百花之王!你這個丫頭倒是會說話!」

  皇后本來是被靜依的說辭給氣到了,什麼艷冠群芳?哪有人這樣稱讚皇后的?她明明在後宮極不得寵,若不是自己娘家的勢力在,只怕是這皇后之位,早就易主了!

  皇后心中有氣,可皇上卻是誇讚她會說話,自己就是再氣也不能當場指責於她了,否則,豈不是落了皇上的面子!

  皇后臉上的笑意不減,只是抓著靜依的手著實地緊了緊,「好孩子,不愧是平南候府的千金!要知道,你母親出閣前可是京中有名的才女,只是不知你這孩子與你母親當年相比如何?」

  靜依強忍了右臂上傳來的疼痛之感,面色恭敬地回道:「啟稟娘娘,臣女愚笨,比母親自是差遠了。」

  而皇后卻是笑道,「皇上,當年蘇夫人的才名,可是傳遍京城呀!今兒是中秋,不如就讓蘇小姐也賦詩一首,權作助興了,您意下如何?」

  靜依將頭低了下去,心中暗惱,這皇后著實可恨!為何非要與自己一個小丫頭較勁呢!



第四十九章 聖意難違!

  皇上斜睨了皇后一眼,她打什麼主意,皇上心中自然明白,不過皇上只是輕笑了一聲,「好呀!既是皇后提議的,朕准了!只是只她一人賦詩有何意思?不如就讓在場的十歲以下的小姐全都賦詩一首,如此,既公平又熱鬧。皇后以為如何?」

  皇后心頭一窒,原想著只難為蘇家的丫頭,沒想到皇上竟是將在場的小姐都牽扯了進來。可是皇上發了話,自己還能如何?不過皇后的臉色轉瞬之間,又笑意盈盈,敏兒的才華她是知道的,這倒是一個為敏兒正名的好機會!

  皇上的旨意一出,在場的眾位小姐是神色各異,有的膽怯緊張,有的興奮不已,還有一些因年齡在十歲以上的小姐則是有的羨慕,有的嫉妒,有的則是一臉地等著看好戲的神情。

  不一會兒,便有七位小姐站在了大殿中央,每位小姐的面前都由宮人安放了一張桌子,放了文房四寶。

  靜依的年齡最小,站在最右邊,她低了頭,眾人看不清她的神色,只以為是她年紀小,心裡緊張,怕待會兒作不出詩來,惹人笑話。

  皇上一眼掃過幾位小姐,笑道:「剛才蘇愛卿家的靜依將皇后比作是花中之王牡丹,朕以為甚好!今日,眾位小姐就以牡丹為題,賦詩一首吧。」

  皇上的話音一落,眾位小姐福了身,便開始思索,有的小姐則是直接動筆了。唯有靜依仍是低著頭,雙手垂放在身側,毫無動筆之意。

  此時女席中已是有聲音傳出:「看來這蘇小姐也不過是個繡花枕頭罷了,枉費了她母親年輕時的才女之名了。竟是如此的不中用。」

  「是呀,你們看白小姐,似是快要寫好了呢。這才是名門閨秀該有的樣子。」

  人群中不時有諷刺靜依的聲音傳出,靜依的眼神逐漸變得清冷,她本無意展露什麼,只想著做一名不爭奇不鬥艷的小草便足矣,如今看來,人家是竟是通過她來看輕母親了!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這樣簡單的道理,眾人竟是想不明白嗎?靜依輕抬了頭向上方看去,見皇上正一臉笑意地看向自己,不由心中一驚,皇上的眼神分明是想著讓她能撥得頭籌了。

  皇后看了白敏兒一眼,笑道:「皇上,既然是眾位小姐們展露才藝,定是要分出個高低來的,不知皇上打算賞頭名什麼?」

  皇上聞言,向後靠了靠,「待分出高低來,再定也不遲。」

  皇后明眸輕轉,笑道:「不如,臣妾就將前幾日皇上賞賜的那面鑲有寶石的螺鈿穿衣鏡賞賜給她,您看如何?」

  皇上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輕道:「皇后捨得就好。」

  皇后被皇上那一眼瞧得有些心虛,她自是看白敏兒已是勝算在握,才會如此說。可是若是被皇上瞧了出來自己的這點小心思,還是有些不自在的。

  靜依此時已是拿起了筆,剛才皇上的眼神她看的清楚,自己若是贏不了,只怕這位天子就會遷怒於自己的母親了。靜依不再多想,匆忙下筆,不過少頃,已是寫好了。

  眾位小姐都放好了筆,靜站在一旁,那白敏兒還往靜依的方向挑釁地看了一眼,臉上滿是得意之色!

  皇上見眾人都寫好了,便高聲道:「高林何在?」

  高林起身到了大殿中央:「臣在!」

  「你是殿閣大學士,就由你來評判一番吧。」

  「微臣遵旨!」

  高林從左至右開始逐一念出。

  第一個被念到的是吏部尚書的幼—女白秀華,今年九歲,是護國公府的一位庶子的女兒。「萬葉紅綾剪盡春,丹青任寫不意真。風光九十無多日,難惜尊前折贈人。」

  話落,眾人便拍手稱好,果然是尚書的女兒,這等文采,著實是不錯!

  高林也只是點了點頭,便讓人將這首詩呈了上去,由皇上評看。

  如此這般,高林連續念了另幾位小姐的,皆是文采一般,並無太大的新意。高林此時念到了第五人白敏兒的詩句:「堂下朱欄一魏紅,一枝濃艷占春風。新聞洛陽傳佳種,未必開出勝舊叢。」

  「好!好詩!好詩!」高林的話音一落,便有不少人拍掌稱妙!皇后的眼中已是盛滿了笑意,這才是名門之風!

  皇上看了那首詩,臉上的笑意未減,眼中卻是憑添了一股陰沉之色,不過轉瞬即逝,沒人察覺。

  高林此時走到了靜依的面前,伸手將字拿到了眼前,不過一眼,高林便驚道:「好字!當真是好字呀!」

  眾人不免有些驚詫和好奇,一個七歲的小孩子能寫出多好的字來?竟是能讓向來自詡才華橫溢的高林大學士如此盛讚?

  「好詩,好詩呀!」

  眾人更是好奇不已,已是有人催促道:「高大人,別自己在那兒說好了,趕快念出來給大家聽聽呀!」

  「是呀,高大人,快念呀!」

  高林這才醒悟過來,是在殿之上,忙高聲念道:「爛熳香風引貴游,高僧移步亦遲留。可憐殿角長松色,不得王孫一舉頭。」

  音落,大殿內寂靜一片,皆是抽氣之音,顯然,沒人想到一個七歲的孩子竟然會寫出如此絕佳的詩句。

  皇上也是一眼便看到了一手極為漂亮的小楷,可見這孩子平時定是用了功的。皇上越看越滿意,這詩中對牡丹是明褒暗貶,甚合其心!看來這丫頭只是通過一個眼神便明白自己的意思了!皇上笑道:「皇后,看來你的螺鈿穿衣鏡是要易主了!」說罷,將那詩句遞給了皇后看。

  皇后是一臉的難以置信,她的眼中已是滔天的怒火!可是這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自己身為一國之母,還是要注意儀態的。她深吸了一口氣,生生的將那股怒火壓了下去,直憋得她心口處生疼!

  「蘇小姐不過七歲之齡,便能做出這等詩句,委實是好才華了!只是眾人皆知你母親是才女,只怕你這詩句是襲了她的也不一定。」皇后的話音一頓,滿意地看著底下的人交頭接耳,又笑道:「不過,沒有根據,這也不好說。這樣吧,本宮再為你出一題,你若是能當場賦詩一首,便證明此詩是你所作,你看如何?」

  靜依已是隱忍到了極點,好你個皇后,竟是如此地咄咄逼人,當真以為我是好欺的嗎?

  靜依福了福道:「請皇后娘娘出題。」

  她這一答,竟是讓不少人吃驚了,就連皇上也是有些詫異!這個小丫頭,看來不簡單呢?明知道皇后是在為難她,還硬是接了下來,她可知皇后會出何題發難於她?還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皇后顯然也是一愣,沒想到這丫頭竟是應下了。如此更好!皇后眼波流轉,輕道:「既如此,本宮素來聽聞這中秋的月亮之所以分外的明亮,是因為裡面住了一位叫嫦娥的仙女,不如你就以此為題賦詩一首吧。」

  皇后的話音一落,底下已是喧囂一片,這不是在難為一個小姑娘家嗎?居然提出這樣的要求,對一個小孩子來說,著實過分。可是人家是高高在上的皇后,誰敢出言反駁一句?

  靜依輕眨了眨眼,向皇上的方向看去,皇上微不可查地向她點了點頭。靜依低了頭,思索片刻,走至殿門處,拾起殿門處飄落了一朵桂花,復又抬頭望月道:「玉顆珊珊下月輪,殿前拾得露華新。至今不會天中事,應是嫦娥擲與人。」

  一時間,大殿內再次寂靜一片!皇上最先回過神來,輕拍掌,喃喃道:「好,好一個『應是嫦娥擲於人』!好詩!」

  隨著皇上的盛讚後,眾人皆是拍掌叫好!皇上端起一盞酒,對蘇偉道:「蘇愛卿果然是教子有方!長子十二歲便可上場殺敵,揚我國威!女兒七歲便可出口成章!好!蘇愛卿教的好!來,朕敬你一杯!」

  蘇偉忙端了酒起身道:「謝皇上誇讚。臣惶恐!」

  皇上擺了擺手大笑道:「不必如此謙卑!來,乾!」說罷,一飲而盡!

  蘇偉也忙跟著,將杯中酒飲盡!

  皇上又大笑道:「靜依呀!你果真是聰慧無雙!來人,將朕的金獅鎮紙取來,賜於蘇小姐!」

  話間一落,底下眾臣子又是了陣唏噓,這可是天子御用之物呀!再說這書房裡用的東西就是賞賜,一般也只是賞賜給皇子及文官,從未聽說過要賞賜給一名小姑娘!賞她不就是賞蘇家了?看來,蘇家真是聖寵鼎盛呀!

  內侍也是一驚,忙應了,命人取了金獅鎮紙來,奉到靜依身前。靜依謝了恩,便再次坐於顧氏身邊,不看旁處。

  皇上看她如此處變不驚,更是歡喜,又命人賞了不少的金銀珠寶,這才作罷。



第五十章 怒踢蘇成!

  出了宮門,靜依隨顧氏又一起跟舅母和顧雨道了別,才上了馬車。

  靜依上了馬車,出奇地安靜,今日怎麼不見定國公府的崔茜茜?按說這樣的宮宴,她沒有道理不來呀?莫是府上出了什麼事?

  「依依,按說你在大殿上得了皇上的誇讚和賞賜是好事。只是,君心難測,再加上京城的權貴們本就繁多。」顧氏有些擔憂地看向靜依。

  靜依抬頭看到顧氏擔憂的眼神,抿嘴一笑:「母親不必擔心。其實,依依也知道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只是大殿之上,母親並未注意到皇上的態度嗎?」

  「哦?」顧氏一驚,「你是說這是皇上的意思?」

  靜依淡淡一笑,「母親,這天下終究是李家的。皇上是九五至尊,他的意思,誰敢違逆?」

  顧氏點了點頭,只是那眉宇之間仍是透出擔憂之色。

  到了府門口,靜依剛扶著顧氏下了馬車,便見府門口守著幾個嬤嬤和管事的正與蘇偉稟告著什麼。

  顧氏問道:「出了何事?為何都守在這裡?」

  靜依院子裡的何嬤嬤一臉的淚痕,「夫人,此事實在是難以啟齒,還請老爺、夫人先進去再說吧。」

  蘇偉和顧氏相視一眼,面有疑色,便都進了府,關了府門。

  進了中門,老太爺正坐在花廳裡,一臉的怒容。老夫人坐在一旁,一張老臉上卻是淚意縱橫,看起來甚是淒然。廳內還站了蘇成一家子,包括因是中秋被老夫人特意從家廟裡放出來的劉氏。

  蘇偉等人進了花廳,行了禮後,蘇偉問道:「父親這是怎麼了?」

  老太爺重重地哼了一聲,道:「還不是你這好弟弟!真真是給我長臉呀!你給了他幾間鋪子打理,你可知道被他搞成什麼樣兒?」

  蘇偉一愣,看了蘇成一眼,只見蘇成臉色慘白,莫不是貪了鋪子的銀兩?「父親,三弟初次打理這些庶務,想來是沒有經驗罷了,假以時日,許就會好些了。」

  顧氏聽了,則是不贊同地看了蘇偉一眼,卻仍是沒有吭聲。

  老太爺一聽,竟是一巴掌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什麼沒有經驗?他這是想將咱們整個蘇府都賠進去!什麼叫心比天高,老夫今日算是見識了!」

  顧氏見此,輕道:「父親,到底出了何事。不如先讓我們弄個明白。」

  老太爺一哼,看了顧氏一眼,指著管家道:「你說!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說將清楚!免得有人說我冤枉了他!」

  管家彎了腰,忙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

  原來,蘇偉將自己名下的幾間鋪子交給蘇成打理,其中有一間酒樓,一間首飾鋪。可是這蘇成整日裡在酒樓裡宴請一些個狐朋狗友,不僅如此,還將那首飾鋪子裡的金銀首飾直接拿了回來,給了那剛抬成貴妾的蘭姨娘。此事被兩間鋪子的掌櫃知曉,自是不肯,可是蘇成哪裡會將兩個奴才放在眼裡,今日白天竟是尋了理由,說他二人貪沒了店舖的銀兩、首飾,將他二人趕了出來。

  這兩個可都是跟了蘇偉十幾年的老奴才了,哪裡會肯罷休?一直便尋著機會要見蘇偉,誰知蘇成竟是暗中派人將二人毒打了一頓。二人拖著一身的傷,直到傍晚才尋了機會見到了府上的管家,將此事告之。可當時蘇偉一家都進宮了,管家便將此事稟告給了老太爺。老太爺親眼見到兩位掌櫃的被打的不成人形,這才大怒!

  話一說完,莫說老太爺了,蘇偉和顧氏皆是被氣的不輕!尤其是顧氏,這些鋪子在蘇偉的名下,是蘇偉揚名後,自己置辦的,與老太爺可是並無半點的關係!這也欺人太甚了!

  顧氏竟是哆嗦著手指著蘇成道:「三弟,你也太過分了!莫說這些產業不是父親留給夫君的,就算是也由不得你這樣胡作非為呀!」

  顧氏的這番話可是一針見血的指出了,這是蘇偉的產業,由不得你一個旁人來敗壞!饒是蘇成的臉皮厚,此時也是羞的面皮漲紅,不敢抬頭了。

  老夫人拿帕子擦了擦眼角,指著一旁縮著頭的蘭姨娘,啞著嗓子說道:「都是你這個賤蹄子,慫恿著自家老爺做些個敗壞門風的事!虧了當初我還有意抬你為平妻,竟是如此持家的嗎?」

  蘭姨娘聽了,急急地反駁道:「賤妾沒有,絕對沒有!老爺,您說句話呀,老爺!」

  蘇成暼了一眼哭的梨花帶雨的蘭姨娘一眼,心中略有不忍,到底是自己正寵著的愛妾。

  蘇成正想為她說句話,便察覺到母親瞪來的目光,心裡'咯登『一下,這樣大的事情,畢定是要找個人出來背黑鍋的,若不是她,難不成是自己?當下,面色便冷漠了起來,瞧了蘭姨娘一眼,道:「賤人,若不是你整日裡在我耳邊嘀咕個不停,我哪會做下如此犯渾的事來?來人,將這賤人拉下去,先打二十板子,關進柴房,明日裡找個人牙子來發賣了!」

  那蘭姨娘一聽,當場就癱坐在地,哭的不成樣子。

  老太爺暼了功成一眼,心中越發地失望了!做錯了事沒關係,只要有勇氣承擔,有心改過,必定是可造之材。可這蘇成?老太爺略有不忍地閉上了眼,輕歎了一聲。

  靜依將老太爺的反應看在眼裡,心中卻是對蘇成和老夫人更是不屑了!你若是真心誠意認錯,還則罷了!如今卻是想著要讓一個女人來承擔這些責任嗎?靜依搖了搖頭,老太爺心中只怕是對蘇成失望到了極點了,所以才會如此!

  蘇偉和顧氏沒有人出聲阻止,這風光了幾天的蘭姨娘這麼快就下台了。劉氏眼中則是噙了得意的眼神,除掉一個貴妾,對她來說,倒是件好事!

  顧氏深吸了一口氣後,面向蘇偉施了一禮,高聲道:「老爺,您想要扶持三弟,妾身本無異議!可是三弟的所作所為,實在是不敢讓人苟同。老爺,妾身鬥膽,還請您將三弟打理的那幾間鋪子收回。」

  蘇成聽了臉色一變,急道:「大嫂,都是那賤人作怪,現在我已處置了她。您消消氣!」

  顧氏聽了,面容嚴肅地看向蘇成。

  蘇成本就心虛,如今被她這一看,更是沒了底氣,慌忙低了頭,不敢再看她。

  老夫人面色不悅,沉聲道:「大兒媳婦兒,他到底是偉兒的弟弟,難不成要眼睜睜地看著他餓死不成?再說了,咱們女人只要替爺打理好後院兒就成了,外面的事情,不該咱們管的就莫要生事。」

  老夫人的言詞犀利,句句如尖刀一般刺在顧氏心中。顧氏一時心痛難忍,心道這些年,他們貼補給蘇成的銀子還少嗎?他當初是怎麼當上那個四品官兒的?沒有蘇偉的周旋和銀子,他如何能上得了任?

  顧氏想到今日在大殿上,嫂嫂對自己說的那些事,不由得更堅定了要讓蘇成離開的想法。她向老太爺和老夫人各福了福身道:「父親,老夫人,並非是妾身容不下三弟。而是三弟的做為實在是太過可恨!」說罷,從袖中取出一張紙,遞給了蘇偉:「候爺,您自己看看吧。」

  這一次,顧氏叫的是』候爺『,而不是』老爺『,老太爺和老夫人伯神色皆是一變。這顧氏只有在談及一些會影響到候府聲譽和前途的時候,才會如此喚他。難道?

  蘇偉接過後,粗略一看,竟是勃然大怒!上前一腳將蘇成踹翻在地!

  老夫人驚的猛地站起了身,雙眼怒瞪向蘇偉,卻是不發一言。

  蘇偉大喝道:「自你回來後,我時時處處為你著想,你便是如此回報於我的嗎?你這是要將我往絕路上逼呀!」

  說完,深吸了兩口氣後,才轉身將手中的紙張拿給老太爺看。

  老太爺看後,也是極為震怒,那額上的青筋爆起,拿著那紙的雙手微微顫抖,顯然已是被氣到了極致!

  「孽子!來人,將他拉下去,先打四十板子!給我狠狠地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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