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賢妻 作者:佳若飛雪【全書完】

【書名】:嫡女賢妻

【作者】:佳若飛雪

【內容簡介】:

  蘇靜,原是2030年某科學試驗室的試驗對象,因天賦異稟,被試驗室囚禁多年。

  終於有機會逃了出來,卻最終命喪懸崖!

  蘇靜依,平南候府的嫡出小姐,卻是被庶姐欺凌,被姨娘整治。一次人為的意外,命喪黃泉。

  再次睜開眼睛,當她,變成她,將會掀起怎樣的後宅風暴?

  當身賦異稟的蘇靜依再次站立在眾人眼前時,會有怎樣令人驚艷的表現?

  她重活一世,學醫術、開藥房,懸壺濟世!
  
  且看她鬥庶姐,整姨娘,救生母!

  再看她護親兄,鬥祖母,保候府!

  三看她嫁皇子,鬥小三,護老公!

  他,李赫!是宮中最不受寵的皇子!一次偶然,遇見了她!

  從此,他奮發圖強,建勢力、組商旅!只想為她撐起一片天地,護她一生無憂!

*1.本文內容皆從網上蒐集轉載,本人不承擔任何技術及版權問題。
*2.任何商業利益上行為與本人無關。版權為原作者所有。
*3.支持原作者,請購買正版。

[ 本帖最後由 aaa22216 於 2018-8-5 23:04 編輯 ]
評論(233)



第八十一章 暴雨前夕!

  靜依只覺得眼前一黑,元熙覆上了她的唇,靜依只感覺到唇畔傳來一種滾燙!整個人都傻掉了!

  元熙輕輕地吸吮著靜依柔軟的唇瓣,她的唇軟軟的,甜甜的,元熙本來只是打算只親一下,可是沒想到,一碰上那柔軟的雙唇,竟是再也移不開了,滿腦子的氣憤、嫉妒都成了空白!

  半晌靜依才回過神來,眨了眨眼,雙手將元熙用力一推!

  元熙被她猛地一推,也恢復了理智。看靜依紅的欲滴出血的臉頰,自己的臉也有些微微發燙了。

  靜依看了他一眼,以又氣又羞,一跺腳就要走,元熙緊忙上前一把拉住了。

  「依依,你別走!我,我知道剛才是我不好。是我太衝動了。」元熙紅著臉解釋道。

  可是靜依哪裡肯聽,甩開了他的手臂,低了頭,快速地向隆昌寺的方向跑去了。

  元熙呆呆地看著靜依跑遠的背影,還有些沒有緩過神來一般,用舌頭輕舔了舔自己的唇畔,好想再親一下,那種滋味,真的是,太美妙了!

  靜依紅著臉回到了院子,進了屋,關上房門,一想起剛才元熙的舉動,整個就又羞又氣!乾脆躺到了床上,蒙上了被子。任司琴怎麼叫也不肯出來了。

  司琴和司畫看小姐這樣,自覺地守在了門口,無論誰來都說小姐在休息,不想被人打擾。

  元熙一直沒有出現,靜依的心裡是既不想看見他,又有些氣他這兩日沒有出現。她自己心裡也想不明白,是想見他了,還是想著讓他給自己道歉了。

  這日用過晚膳,顧氏道:「依依,收拾一下,咱們明日回府。」

  靜依一愣,「母親,這才來了不到半個月,怎麼就急著回去了?」

  「定國公府的庶女崔茉莉要出嫁,雖是庶女,可是母親也要給定國公夫人送份賀禮過去的。」

  「崔茉莉?何時出嫁?」

  「三天後。」

  「這麼急?來得及準備嗎?」靜依不解道。

  顧氏卻是一笑,「你忘了,那崔茉莉是因何嫁入王家的?若是拖的久了,可怎麼是好?」

  靜依腦子一轉,是呀!事情過去已是月餘,難不成,那崔茉莉有了身孕?靜依一臉驚奇地看向顧氏。

  顧氏點了點頭,「現在嫁過去,也還不晚,到生產時,只說是早產便罷了。再有,那王良的平妻楊倩,因為與晉王染一事,已是被王良貶為了妾室,打發到家廟去了。現在迎娶正妻,倒也還算妥當。正好趁此沖了那些對王家不利的流言。」

  靜依卻是輕道:「三日後嗎?母親,我也想過去看看,行嗎?」

  顧氏看了她一眼,「母親知道你與那崔茜茜交好。只是,也罷,現在府裡就只有你一個女孩子,連個說話的都沒有,難免孤單了些。屆時,你就隨母親一道去吧。」

  靜依謝過了顧氏,次日一早,便啟程回府了。

  山頂上,一道頎長的身影看著離開的馬車,久久不能回神。直到一位小廝打扮的少年道:「公子,時候不早了,咱們也該啟程了。」

  男子輕歎了一聲,轉過身來,正是那歐陽信!「本公子好不容易覓得佳人,奈何時機不對。也罷,待我辦完事,再來府上提前。」

  那小廝抬眼看了自家公子一眼道:「公子,那蘇小姐可是皇上下旨親封的平安郡主,要娶她,只怕是不易!」

  歐陽信一把揮開折扇,笑道:「不易?在本公子眼裡,還沒有什麼能難得到我!走吧。」

  說完,大步流星地向山上走去。那小廝緊跟了上去,唯恐主子不要他了似的。

  次日,靜依陪著顧氏一起去了定國公府,送了賀禮。靜依又和崔茜茜一起說了會子話,又和顧氏一起去了趟英國公府,看望顧雨和那個小外甥兒。

  顧雨抱著小寶寶笑道:「依依,你這個死丫頭,多長時間了,都不知道來看我。」

  靜依笑了笑,伸手抱過小寶寶道:「嘯兒,你可想姨姨了?最近乖不乖?有沒有哭鬧哦?」

  顧雨笑著用食指輕點了點她的額頭道:「你這丫頭,就知道轉移我的視線!快跟我說說,你那個姐姐蘇靜微好好地去給皇后賀壽,怎的就爬上了皇上的龍床了?」

  靜依嗔了她一眼道:「我就知道你不是想我。是想著讓我給你講外面的事呢!哼!虧我還和母親急急地來看你。你才是真正沒良心的。」

  顧雨笑了笑,輕道:「我聽相公說,蘇清快回來了。」

  靜依一愣,「是嗎?」這才想起,元熙已是有幾日未來找過她了,也不知道朝廷是怎麼安排的。一想起那日被元熙強吻了,臉又一紅。

  顧雨看靜依有些心不在焉地,問道:「怎麼了?怎麼這般沒有精神了?可是有些中暑了?」

  靜依回過神,「沒事。只不過是多年未見過大哥了,猛地一聽說她要回來,太過興奮了而已!」

  顧雨想到他們兄妹感情十分要好,又已是有七年未見,難免思念。輕歎了一聲道:「是呀,都已是七年未見了。不知道他是不是長高了?」

  「這是自然,哥哥走時才十二歲,現在已是過了弱冠之年了,現在定是風度翩翩,英俊瀟灑!不知要迷倒多少閨閣千金了?」

  顧雨笑著接過小寶貝道:「嘯兒,聽到沒有?你姨姨呀,可是個臉皮厚的!以後呀,咱們少跟她一起玩,免得寶貝兒學壞了。」

  靜依笑了,看著白白胖胖的楊嘯道:「表姐夫還沒回來嗎?」

  「他呀,這些日子忙的很,也不知在忙些什麼。不過,好歹我每日都能看見他了。」

  靜依看見一個打扮得極為俏麗的丫頭進來道:「少夫人,夫人說晚上請您帶著孫少爺到前廳用膳,就不要等世子爺了。」

  顧雨皺了眉,有些不悅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靜依看那丫環退下,若有所思道:「表姐,這個丫頭眼生的很呢,是英國公夫人賞下來的?」

  顧雨點了點頭,「說是賞給我的丫頭,還不就是賞給世子爺做通房的?若是以後有了身子,再抬成通房?」

  靜依一愣,眉間已是有些擔憂道:「那表姐夫的意思呢?」

  「你表姐夫倒是沒這意思,可是架不住我那婆婆整日裡念叨!說是我不夠體貼,不知道給相公納妾!這不,一下就給賞了兩個過來。那個倒還老實些,這個?哼!整日裡就知道打扮地妖裡妖氣的,淨想著怎麼勾引世子爺呢?」

  靜依輕哼了一聲,「表姐,不是我說你,像這樣的人就該趁早打發了她!若是你覺得是長輩賞下來的不好打發,就找表姐夫鬧!他可是聰明的呢!自然有方法將人遣了出去!」

  顧雨歎了一聲氣道:「他整日裡為了公務已是十分的忙了,我如何再忍心拿這些小事來煩他?罷了,只要他不收,我那婆婆還能如何?」

  靜依卻是不贊同道:「表姐這話說的可不對。表姐夫沒那心思,可是架不住旁人有那心思呀!這一日兩日你能防,日子長了如何還能防得住?若是她們使些個卑劣的伎倆,生米煮成了熟飯,你又如何?忍氣吞聲地讓他收了房,還是不依不饒大鬧國公府?」

  顧雨聽了,表情一窒!是呀,若是真成了那樣,自己又當如何?真的能如同別的女人那般大方嗎?

  靜依見一臉憂思,知道她也是開始琢磨了。輕道:「表姐,這後院裡的事,雖說都是由主母打理的,可是也不能就讓表姐夫當個外人,什麼事也不理。他若是真心疼你,便不該由著府裡的人給你添堵!你也是堂堂威武將軍的嫡女!如何就該受這般的氣!」

  顧雨輕點了點頭,「妹妹說的是,是我想的太過簡單了些。容我再想想,如何跟世子爺說。」

  靜依見她鬆了口,又道:「此事,趁早別趁晚。若是晚了,只怕被那些個小人得了手,你哭都來不及了!」

  顧雨又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了。今日還要多謝表妹了。按說,我年紀比你長,可是自小到大,萬事都是不及你想的周全。更沒有你那般聰慧!每次有事,我總是找你商量商量,讓你給我出個主意。倒像我是妹妹,你是姐姐了。」

  靜依輕笑了笑,「表姐,咱們兩家其實也就只有咱們這兩個女兒。咱們不相互幫襯著,還能指望誰?那個靜微,自是指望不上了。她這會兒,還不定在宮裡怎麼折騰呢!我倒是只盼著她少惹些事出來,便天下太平了。」

  顧雨點了點頭,「我明白。咱們不提她了。橫豎她進了宮,咱們是再也看不見她了,倒是省得總得想法子防著她了。」

  姐妹二人又聊了一會兒,顧氏便派人來叫她了。二人依依不捨地又嘀咕了幾句,靜依才隨顧氏回了府。

  用過晚膳,靜依早早地就把柳杏兒她們都打發下去了。一個人有些焦急地在屋裡踱著步,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對著司琴道:「你可給他捎了信?」

  「回小姐,已經轉告給元少爺了。」司琴回道。

  「怎麼還不來?真是讓人著急!」靜依有些不耐道。

  「小姐,現在才是戌時!還早著呢。」司畫道。

  靜依頓住身形,歎了一口氣,坐在了一張繡凳上,賭氣道:「不來就不來。大不了我自己去找那個楊海朋!我就不信離了他,我就什麼事也辦不成了!」

  司琴一聽,忙勸道:「小姐,您別急!元少爺興許是一時脫不開身,一會兒就來了。」

  靜依聽了,卻是搖頭道:「不行!我不等了!司琴,你想個法子,找到楊海朋,就說我找他有事,讓他速來見我!」

  司琴聽了,嚇得倒吸了一口涼氣,道:「小姐,這可萬萬使不得!」

  靜依一挑眉,「如何使不得?」

  司琴有些為難道:「小姐,這楊世子是外男。您怎可將他約至您的繡房?」

  靜依一怔,也對!這個時代,男婦七歲不同席,所以自己與元熙見面,才會弄得偷偷摸摸,像作賊似的!靜依微垂了眸子,想了想道:「那這樣,你將他約至外面的哪處僻靜之地,我再趕過去,不就成了?」

  司琴有些哭笑不得,這小姐還是沒有弄明白,到底是何處不妥!只得硬了頭皮道:「小姐,可是去外面,您也是私會外男呀!」

  「私會外男?為何元熙來時,你們不這麼說呀?」

  司琴被她這話一噎,小聲道:「那自是不一樣的。」

  靜依瞪了她一眼,「如何不一樣了?不都是外男,我能見得元熙,為何就見不得他了?」

  話音剛落,便聞身後傳來一道冷冷地聲音:「除了我,你還想著再去見誰呀?」

  靜依一驚,不用回頭,也知道這聲音是屬於誰的。略有些不自在地抿了抿唇,卻是不回頭,道:「你怎麼現在才來?我找你有急事。」

  元熙面無表情地看著靜依背對著自己,向司琴和司畫二人使了個眼色。二人便聰明地退了出去,不敢再打擾她二人了。

  「你找我何事?」元熙的聲音聽起來依然是有些清冷的。

  靜依不由得一怒!一轉頭瞪向她,脫口就道:「怎麼?沒有事便不能請你來了嗎?還是你貴人事忙?既如此,你走便是了,我自去找別人幫忙!」

  說完,也不理他,竟是負氣般地坐到了妝台前,將頭扭向了一旁。

  元熙一愣,自己進來時,便聽她要去見一外男,心中自是又酸又氣!說話的語氣不自覺地也就冰冷了許多,可是自己還未發火,她這個要去私會外男的丫頭發什麼火?

  靜依不理元熙,元熙也不說話,二人就這樣僵持著,誰也不肯先服軟兒。這可是將外面守著的司琴和司畫二人急壞了!可是也不敢貿然進去插話!只能在外屋裡乾著急!

  元熙到底是年長些,也知道靜依斷不會無緣無故地衝自己發火,想了半晌,輕道:「我一進來,便聽到你要去見旁的人,我心裡自然是不舒服,說話可能是急了些,可是惹你生氣了?」

  靜依聞言,臉上的表情略有鬆動,輕咬了咬唇道:「你,這幾日你都忙什麼?為何也不見你?」

  元熙聞言一喜,走至她身邊,輕拉了她的小手,將她扶了起來道:「依依,我這兩日的確是公務繁忙,抽不開身。而且,上次將你惹哭了,我怕你還在生我的氣,不想見我。所以才遲遲不敢來見你。」

  靜依聞言,臉一紅,嗔了他一眼,道:「不許再提上次的事!」

  元熙一笑,點了頭,「依依,你急著找我來,到底所為何事?」

  靜依想了想,便將顧雨的事情跟他說了,讓元熙告訴楊海朋,讓他想辦法把那些讓顧雨堵心的人都給打發走,如若不然,顧雨早晚有一天會病倒的。

  元熙聽了,略有些不郁道:「你這麼急著找我,就為這事?」

  靜依一聽,立刻杏眼怒睜道:「什麼叫就為這事?這事兒還小嗎?那可是我表姐!」

  元熙表情一滯,道:「我不是這個意思。這個好辦,回頭我囑咐給他就是了。可是還有其它事?」

  靜依這才問道:「我聽說,大哥要被調回京城了?」

  「是有這回事,調令是昨日下的,估計這會兒,還沒到北疆呢。」

  「皇上為何突然要將大哥調回來?」

  「皇上今日又給顧文下了旨,命其明日啟程,趕赴北疆!」

  靜依略一思索,明白過來,「皇上還真是打的好算盤!那舅母她們也要去嗎?」

  元熙點點頭,「顧文先率大軍開拔,過些日子,你舅母她們才會離京。」

  「皇上這個人還真是深謀遠慮!只是不知道接下來,要如何安排父親了?」

  元熙笑道:「你父親的職位應該是不會有太大的變動的。我只是擔心皇上會如何安置你大哥。」

  靜依雙眉緊蹙道:「只怕皇上是想著將大哥雪藏了。」

  元熙點點頭,「我也是這麼想的。依依,你為何做此猜想?」

  靜依走至窗前,淡淡一笑,在那柔美的月光地映照下,更是顯得柔美多姿。一頭長髮披至後背,渾身上下沒有一件飾品的她,更是如那池中的白蓮一般,天然去雕飾,清水出芙蓉!

  元熙看得眼睛都有些花了,分不清現在站在他面前的究竟是人,還是仙了?那樣出塵的氣質,那樣絕美的容顏,哪裡會是凡間女子應有的?分明就是天仙一般!

  靜依緩緩出聲道:「大哥在北疆,屢立奇功,想來,皇上是有意將他培養成一代名將了。」

  元熙聞言,這才回過神來,點點頭道:「不錯!這一次,我與楊海朋先回來,我就不必說了,倒是那楊海朋,此次雖說是得到了皇上的重用,但並非是到軍中任職,不免讓人有些費解。現在,又下旨將蘇清調回,想來,皇上是開始為下一任帝王鋪路了!」

  靜依卻是一臉愁容道:「大哥若真是被皇上選中了,我的未來又將如何?」

  元熙一驚,他怎麼沒有想到這一層!若皇上真是有意栽培蘇清,那靜依的婚事?

  元熙不敢再想下去,皺了眉,上前兩步,輕道:「依依,我去向皇上請旨賜婚。你可願意?」

  靜依聞言,卻是急道:「不可!」

  「為何?你再有一年便及笈了,難道真要讓我眼睜睜地看著你被別人娶走?」

  靜依搖了頭,道:「現在你剛立了大功回來,皇上雖無意對你大加封賞,但對你來說,卻是好事一樁!最起碼,晉王和明王不會將視為眼中釘,只是為想法子拉攏你罷了。可是若是你向皇上求娶我?反而會弄巧成拙!說不定,皇上一怒之下,就會將我指給了別人。你可想過?」

  元熙歎了一口氣,緊皺了眉,「皇上的心思之深,不是你我能想像的。他不同於皇后和德妃,她們的心思,咱們一猜就中,可是皇上的心思?」元熙搖了搖頭,「如今最好的法子,便是你盡量地少出現在他的視線中,如此一來,咱們只盼著他能將你暫時忘了。」

  靜依卻是笑道:「怎麼可能?先不說我是他封的平安郡主,你忘了,宮裡可是還有一位蘇家的女兒呢?」

  元熙聞言卻是瞪了她一眼,「你還說!若是她沒有進宮,你倒是還有一個庶姐姐可以讓皇上考慮,可是現在呢?咱們又當如何?」

  靜依此時卻像是鬆了一口氣一般,「不急!還不到那個時候呢。再說了,我的婚事,只能由我自己做主!憑他是皇上,也不能替我決定我的終身大事!」

  「哦?你已經有了法子?」

  靜依搖了搖頭,「法子自然是有,只是不到十分危急地時候,我是不會用的。」

  元熙也是鬆了一口氣道:「你早有準備就好!」

  「對了,楊倩那裡,可還妥當?」

  元熙輕佻了一下眉,「她現在已經是一步廢棋了!不過,我倒是好奇,那個晉王會不會還再去找她?」

  「會的,一定會的!表面上看楊家已經捨棄了楊倩,可是像她這樣的,心思歹毒,又常給晉王出謀劃策!再加上他二人的姦情!你瞧著吧!楊倩肯定是還要再搏上一搏的!」

  「也許吧。咱們就靜觀其變吧。」

  元熙說完,輕輕地靠近了靜依,拉著她的手,與她面對面道:「依依,你可是已經不再生氣了?」

  靜依知道他說的是那日之事,看他眼中那溫柔似水的眼神,心裡一陣悸動,低了頭,不語。

  元熙見她不說話,便輕輕地將她攬入懷裡,輕道:「依依,一切有我在。我會想法子讓你們蘇家避開這聲奪位之戰的。」

  靜依輕點了點頭,事實上,已經過了七年,她也不知道現在的元熙手中的勢力究竟有多大,她只是從心底裡信任他!那種莫名的信任,讓她的心裡安定、平和!

  兩人就這樣靜靜地相擁在月下,誰也不說話,就怕是會打擾這片刻的寧靜和愜意!

  定國公府的庶女崔茉莉與吏部尚書的庶長子的成親之日,異常地熱鬧!

  雖都是庶出,可到底是高門大戶,與普通百姓家,已是不知道奢華了多少!

  日子過的飛快,轉眼,已是到了八月中旬,顧文的家眷也已在幾日前動身去了北疆。這日,靜依正在房裡練著字,便聽下人來報,說是大公子回來了。

  靜依大喜,擱下筆,便急跑去了前廳。

  前廳,老太爺、蘇偉、顧氏、蘇明和蘇謙都在!

  「大哥!」靜依叫了一聲,便衝進了大廳。

  大廳的正中間,站立一人,聞聲轉了過來,正是蘇清!他身形修長,皮膚略有些黝黑!一雙濃濃的鋒眉,將本就大的眼睛襯的更是明亮!

  靜依到他身前,頓住了身形,眼中已是一片水霧,嘴唇微張了張,卻是說不出話來。

  蘇清咧嘴一笑,道:「依依!七年不見依依長成大姑娘了!當真是傾國傾城的大美人兒呀!」

  靜依輕笑了一下,眼中的水霧再也忍不住,凝成了珍珠般晶瑩剔透地淚花,啪嗒啪嗒地掉了下來。

  蘇清忙伸手替她拭了淚,輕哄道:「別哭,別哭,大哥這不是回來了?該高興才是!」

  靜依點了點頭,邊笑邊落淚道:「大哥,黑了。」

  蘇清這邊正要再哄,便聽那顧氏的抽泣聲,也是傳了過來。

  顧氏哭道:「你這孩子!七年了,可是想死母親了!」

  蘇清趕忙前行兩步,一撩袍,跪至顧氏身前道:「母親!是孩兒不孝,勞母親憂心了。」

  顧氏的淚如開了閘的洪水一般,是無論如何也止不住了。而老太爺瞧著,心裡一酸,眼眶竟也是紅了。而蘇明早已是和靜依一樣,掉下淚來。

  蘇偉看眾人皆是潸然淚下,便故意咳了聲,朗聲問道:「不是說,明日才能抵京嗎?你怎麼提早回來了?」

  「回父親,兒子思念家人,歸鄉心切,所以快馬加鞭,才提前回來了。」

  老太爺點了點頭道:「那今日可用進宮復旨?」

  蘇清紅著眼眶道:「不用!明日再進宮即可!」

  此時,靜依才看到,站在蘇明身旁的一個極為俊美的男子,有些詫異道:「晴天哥哥?」

  晴天看了靜依一眼,略有些彆扭地咳了咳道:「嗯,依依,我回來了。」

  靜依笑道:「晴天哥哥還是這樣彆扭!」

  晴天的臉一紅,轉了頭,不再看她。

  顧氏卻是笑罵道:「你這孩子,就知道欺負晴天!」

  一家人在前廳是又哭又笑的,這平南候府裡,又再度地熱鬧了起來。

  次日,蘇清進宮復旨。皇上下令封他為雲麾使,留守京城!

  這日,正值蘇清休沐,靜依早早地便叫上了他,到後花園的涼亭說話。

  「大哥,這幾年,你辛苦了。」

  「為國盡忠,何來辛苦?」蘇清道。

  靜依笑了笑,「大哥,這次回來,可有想過你的終身大事?」

  蘇清臉一紅,「你這丫頭,這也是你能問的?」

  靜依卻是笑道:「有什麼不能問的,你是我大哥,又不是旁人,再說了,若是旁人,我還不屑問呢。」

  蘇清清了清嗓子,道:「是母親讓你來問的?」

  靜依故作神秘地一笑,「你猜?」

  蘇清白了她一眼,假裝生氣道:「不說,我可要走了。」

  靜依趕忙一把拉住他道:「大哥!」

  司琴此時出聲道:「小姐,崔小姐來了。直接請進來嗎?」

  「嗯,直接請到這兒來。」

  蘇清的臉更紅了,急道:「既是你的密友來了,我不便在此多留了,我還是走吧。」

  靜依卻是起身將他擋在身前:「大哥,瞧你臉紅了!」說完,便將他又按回石凳上道:「大哥,你既知道那崔小姐是為何而來,就該見上一見,不為別的,就為這些年,崔姐姐一直沒有同意過任何一門親事,只為等著你。你也不該拒人於千里之外呀!」

  蘇清低了頭,道:「我與那崔小姐已是七年未見,我走時,她也不過才十歲,哪裡就是為了等我了?」

  靜依撲哧一笑,「是不是等你,你自己問問她不就知道了。」

  說完,見崔茜茜遠遠地過來了,小聲道:「大哥,我可告訴你,一、不許擅自落跑;二、不許將崔姐姐弄哭哦!我去膳房弄些點心和冰鎮西瓜過來。你乖乖地在這裡陪崔姐姐,哪裡也不許去!」

  說完,又瞪了他一眼,以眼神警告他,若是不聽她的,只怕後果會很嚴重!

  崔茜茜已是進了涼亭。靜依輕挽了她坐下道:「崔姐姐,這是我大哥,你們先聊著,我去看看膳房準備的點心如何了,很快就來!」

  說完,示意崔茜茜安坐,又給了蘇清一記滿是威脅的眼神,才匆匆離去。

  崔茜茜偷偷瞥了蘇清一眼,臉蹭地就紅了。兩隻手放在膝上,用帕子纏著手指,來回地絞著,低著頭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蘇清有些尷尬地問道:「崔小姐,好久不見了。」

  崔茜茜點了點頭,「是呀。七年了呢。你,過的好嗎?」

  蘇清與她漸漸地攀談了起來,後來又說到北疆的風光,那裡的風土人情等等,直讓崔茜茜聽的是目瞪口呆的!她想不到蘇清對北疆竟是有著如此深厚的感情,也想不到,蘇清對她竟是侃侃而談,毫無疏離之感!

  二人聊了約有近一個時辰,靜依才端了點心和水果過來。三人坐在一起說說笑笑地,倒也是熱鬧!

  自那日之後,崔茜茜便常來府中以看望蘇靜依,也常常會好巧不巧地遇上蘇清!

  顧氏見她們能說到一塊兒去,心裡自然是高興的,便請了官媒到了定國公府。這原本就是白氏的心思,如今見蘇清願意,哪裡還有不樂意的?趕忙應了這門婚事。

  許是怕夜長夢多,兩家匆匆地便交換了庚貼,甚至還選好了成親的日子。

  可就在兩家剛訂好日子的次日!宮裡的皇后卻是降下一道懿旨,著崔茜茜進宮!

  白氏暗道不好!定是這姐姐要拿茜茜的終身大事做文章了。

  母女二人進了宮,直接去了皇后的坤寧宮。

  坤寧宮內,皇后端坐於鳳椅之上,給二人賜了座,閒聊了幾句後,便將話題扯到了崔茜茜的身上。

  「本宮聽聞,茜茜與平南候的長子訂了親?」皇后笑問道。

  白氏一愣,這昨日剛剛交換了庚貼,選了日子,這皇后就知道了,也太快了些吧。「回娘娘,是!」

  皇后笑了笑,「茜茜是本宮的親外甥女!說起來,你小時候也是常來宮裡陪伴本宮的。一眨眼,便是這麼大了,竟是到了出嫁的年紀了!」

  崔茜茜低了頭道:「是呀!臣女現在已經十七了呢。」

  皇后看了白氏一眼,「妹妹,不知這婚事,訂在何時呀?」

  「回娘娘,婚事訂在十月。因為蘇夫人說那大公子的年紀也不小了,若不是因為一直在北疆,有皇命在身,早該成親生子了。所以才急著早些將婚事辦了。」

  皇后點了點頭,「這也是人之常情!到底是自家的兒子,哪有不著急之理?」

  皇后沖身邊的一位嬤嬤使了個眼色,便見那嬤嬤輕拍了兩掌,那偏殿內走進來一位嬤嬤,兩位美貌的宮婢。

  白氏一看,臉色登時就是一白,卻也只是低了頭,咬著牙,不說話。

  皇后看向崔茜茜道:「這位秋嬤嬤,是本宮身邊的老人了。調教婢女,打理瑣事,倒是極為在行。本宮就將她見賜於你了。至於這兩名宮婢,本宮就將她們也一併賞你了。待你出嫁時,便讓她們做你的陪嫁吧。」

  皇后的話說的是輕飄飄地,彷彿在說,不過是賞了一些白菜西瓜似的。可是這話聽在白氏和崔茜茜的耳朵裡,卻是變了味兒!那心裡猶如是堵了一團棉花一般,說重不重,說輕不輕!

  母女二人謝了恩,又與皇后閒聊了幾句,便出宮了。

  馬車上,崔茜茜略有些悲涼道:「母親,皇后為何如此安排?我可是她唯一的親外甥女!她竟是如此狠心?」

  白氏也是歎了一口氣,用手在眉心處輕揉了揉,「親外甥女?哼!就是她的親生女兒,她也是一併利用!只要能為她的兒子鋪路,登上大位,她定是會無所不用其及的。」

  崔茜茜輕搖了搖頭道:「那女兒怎麼辦?就要做一名傀儡不成?那秋嬤嬤,難不成我還要將她供著?」

  白氏卻是閉目不語。

  崔茜茜見白氏不語,又道:「母親,您就不能想個法子,把她們都給打發了?」

  「打發?」白氏輕哼道:「你以為她們是普通的奴婢?她們是皇后親賞的!你即便是想法子打發了,她定然還會找機會再送!既如此,你何苦還要拂了她意?茜茜,你是個聰明的孩子,有這三個放在你身邊。你自己處處小心些就是了。」

  「小心?」崔茜茜卻道:「如何小心?三個大活人!母親,女兒到時嫁進候府,還要想著討好婆婆,討好老太爺,還要學著主事,如何還有心思防著她們?」

  白氏卻道:「她既是賞給你了,便是你的人了。如何安置,還不是你說的算?」

  白氏說完,便又閉目養神了!

  崔茜茜聽了,腦子轉的飛快!是了!我的人,自然是由我來安置!哼!別以為是皇后賞下來,我就得供著你了!奴婢就是奴婢!皇后又能說些什麼?只是,自己得想個萬全的法子,既不她們三人,又讓皇后說不出什麼來。

  崔茜茜一路上想了不少的法子,可是都被她又給否了去。既不能做的太明顯,又不能讓人覺得她小提大做!還真是難辦!

  這日,靜依正在後花園裡逗著貓兒玩,便見蘇明引著元熙過來了。

  靜依將貓兒放下,關進籠子,對著元熙福了福身道:「給六皇子請安。」

  元熙一抬手,「免禮,坐吧。」

  元熙率先坐下,瞥了蘇明一眼,蘇明會意,道:「依依,我好像忘了父親交待要讓我去一趟書房的。我去去就來。」

  靜依一看蘇明走了,輕笑道:「你這傢伙,瞧你把我二哥給嚇的。」

  元熙卻是一臉無辜道:「關我什麼事?是他自己說有事要走的?」

  「北疆可有消息傳回來了?」

  「嗯,一切順利!你舅母她們也已經到了。我現在擔心的倒不是北疆。」

  「哦?那你擔心什麼?」靜依問道。

  元熙一臉愁容道:「這幾日,晉王和明王總是纏著我不放,不是請我喝酒,就是約我下棋,總之是各種手段都用盡了!」

  「想著拉攏你了?」

  「可能吧!可能是覺得我在北疆立了功,皇上這兩日正有意要為我封王。覺得我還算是有些前途吧。」元熙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靜依看了他一眼,「那你覺得,是選晉王,還是明王?」

  「我就是因為不知道,所以才會擔心!」

  靜依又道:「那晉王的手段向來陰險,為人也是極為卑劣!皇上不會立他為太子的。」

  元熙一挑眉,「那就是明王了?」

  靜依卻是搖頭道:「皇上難道就只有他們這兩個兒子嗎?眼下,是因為他們二人的勢力最大,所以眾人都以為這太子之位定會是他二人中的一個的,可是我瞧著,卻是未必!」

  元熙點了點頭,「是呀!這儲位之爭,最是變幻莫測!不到最後,誰也不知道誰會是最後的贏家!」

  靜依用手指在石桌上輕叩了叩道:「楊倩那邊有什麼動靜?」

  元熙不屑地一笑,從懷中取出一封信,遞給了靜依,「你絕對不會想到,這楊倩竟然會想出這樣的法子!我真懷疑,她這是在幫晉王,還是在害晉王!」

  靜依靜靜地看完了這封信,臉上揚起一抹冷笑,「她這不是在幫晉王,也不是在害他。」靜依說完,將信折好,再度還給了元熙,「她這是想要借皇上的手,殺我!」

  元熙一怔,打開信,再度看了看,然後又擰眉思索了一番,喃喃道:「原來如此麼?她倒是好歹毒的心思!依依,這個人只怕是不能留了。」



第八十二章 翻手為雨!

  元熙看了靜依一眼,又道:「這個婦人,著實是可惡!依依,咱們得早做防範才是。」

  靜依點了點頭,「元熙,你還記得我二哥當年是怎麼給你做的伴讀嗎?」

  元熙輕輕一笑,「自然是記得。莫非你是想?不可!太危險了!弄不好,便會搭上你的性命!」

  靜依輕搖了搖頭,「你不必擔心我。即便是看在父親的面子上,他也不會殺我的,再加上我剛剛救了京城的百姓,替他化解了一場危機,他還不至於對我痛下殺手的。」

  元熙卻是不贊同道:「依依,對於這一點,我只能說太過自信了些。他是帝王,是高高在上的皇上!他的心思,咱們是琢磨不透的。還有,若是真是為了他的江山社稷,沒有什麼是他不忍心犧牲的!即便是你父親,若是阻了他的路,他也定是照殺不誤!」

  「可是他自詡為一代明君。身為明君,最不願意看到的,便是自己的名聲受損!留下千古罵名!元熙,咱們也許可以賭上一賭!」

  「不行!」元熙不待她的話說完,便急急地否定了。「依依,你是我喜歡的人,我不能讓你冒這個險!若是你沒有賭勝呢?若是你琢磨錯了皇上的心思呢?依依!這太過冒險了,不行!我不會答應的。」

  靜依看著一臉固執地元熙道:「若是,我執意如此呢?」

  元熙聞言,看著眼前這個年紀不大,一臉平靜的小丫頭,她清澈似水的眸子裡清晰地映出他的身影!元熙咬了咬牙,道:「你希望我怎麼做?」

  靜依笑了,元熙果然是在意她的。「元熙,此事不急,待我細想過後,再與你細說。此事關係到我的終身大事,只能成功,不許失敗!你放心,我總是要將事情考慮周全,把所有的可能性都要想到,才會冒這個險的。」

  元熙輕歎了一口氣道:「你呀!唉,真不知道你這樣聰明,究竟是福還是禍?」

  靜依輕笑兩聲,「怎麼?難不成,元熙真是希望我是一個極為蠢笨之人嗎?」

  元熙看了她一眼,輕搖了搖頭,「我這兩日她好好想想,說不定,會想出個更好的法子來。」

  「好呀!那咱們就看誰的方法更為奏效,更為安全?」

  數日後,蘇偉竟是親自到御書房,為蘇清和崔茜茜求了一道賜婚的聖旨,如此一來,原本那些有些蠢蠢欲動的人們,又安分了起來。畢竟皇上的旨意在那兒擺著,已成定局了!

  這日靜依正在逗弄著那隻貓兒,便聽柳杏兒來報,「小姐,護國公府給您遞了貼子,說是白小姐的生辰宴,想著請您過去。」

  靜依略挑了一下眉峰,這麼來,快來了嗎?「知道了,讓何嬤嬤去庫房幫我挑件禮物吧。」

  「是。」柳杏兒又道:「小姐,聽說那白小姐這一次請了京城裡所有有身份的小姐,還請了宮裡的小公主。這白小姐這一次,還真是好大的陣仗!」

  靜依淡淡一笑,「她是護國公唯一的嫡親孫女,又是皇后的親侄女,哪家的千金小姐不是上趕著巴結她?她就是不給她們送帖子,她們定也是要想法子得一張的。」

  柳杏兒點了點頭道:「那,小姐,咱們準備的賀禮,可是選最好的送嗎?」

  「不必!你只告訴何嬤嬤,選一件中上等的便行了。」靜依說完,又笑道:「本來就與我不對盤,時時想著整我,我可不是旁的小姐,何必上趕著給她送好東西?給她送一件中上等的,也不過是為了全候府的面子罷了。若是真依著我,我就給她送一盒胭脂過去,氣著她才好!」

  司琴和司畫聽了,皆是撲哧一笑,而柳杏兒早已是笑的上氣不接下氣了。

  司琴道:「小姐,您還真是狠!」

  司畫卻是笑道:「小姐說的對!咱們小姐可是皇上親封的平安郡主!哪裡就非得要去上趕著巴結她了?哼!若不是有護國公府護著,她算個什麼?放眼京城,誰還會買她的帳?」

  靜依樂了,「你這丫頭,倒是生了一張利嘴!這些話,咱們幾人說說便罷,以後,還是莫要再說了!」

  這日早上,靜依梳洗打扮完,便去了前廳。

  「女兒給母親請安!」靜依福了福身道。

  顧氏看了她一眼,笑了笑,「不錯!如此打扮,既不太顯眼,又不失身份!咱們的依依,是越來越會打扮了呢。」

  靜依低頭淡笑不語。

  顧氏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道:「好孩子,按理說,你這個年紀,正是愛美要好的。可是現在的情勢非同一般,倒是委屈了你了。就連去參加壽宴,都是不能好好打扮了。」

  靜依笑道:「母親說的哪裡話?女兒本不喜歡畫妝打扮,太過繁瑣了些。如今這樣,豈不是很好?」

  顧氏起了身道:「嗯,好了,咱們走吧。人家是護國公府,可別讓人家久等了。」

  進了護國公府,靜依便開始細細地打量了起來。她還是頭一次來護國公府呢。

  這一打量不要緊,就連對金銀之物並不是看得極重的靜依,也是倒吸了一口涼氣!她們一路走來,這護國公府當真是豪華大氣,奢華無比!當真是十步一樓,五步一台,這高聳的樓閣、精美的亭台,哪一處不是雕琢地精細華美,無與倫比!

  這一路走來,靜依不時地抬頭看著迴廊地頂部,當真是雕樑畫棟,且筆法細膩,線條流暢!處處透著貴氣!顯然,是出自名家之手!這一轉眼,已是到了一處名為沁香樓的繡樓!

  這沁香樓,共有兩層,靜依進了正廳,便只覺得眼前一亮!這沁香樓的裝潢可謂是處處精雕細琢,看這牆上掛的字畫,多寶閣上擺的各類精美的瓷器、玉器,那桌上擺的上好的青花瓷,釉質瑩潤,那瓷器上的花紋,運筆流暢,功夫精湛,件件都是精品,還有這滿屋子紫檀木的傢俱,真真是能晃瞎人的眼!

  這正廳內,已是來了不少人了。顧氏正與各位夫人們寒暄著。而靜依環視了一圈,才看到了崔茜茜。

  「崔姐姐,你們來的倒是早。」靜依笑道。

  崔茜茜身邊站了一個同她身高差不多,著了一件淺紫色的裙衫的小姐,正是顧雨的表妹劉婉兒。

  靜依細細地打量了她幾眼,讚道:「好一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兒呀!我遠遠地便瞧見了,正想著是哪家的姐姐呢,卻原來是婉兒姐姐。」

  劉婉兒的臉一紅,嗔怪道:「你這丫頭,哪有人在主家的生辰宴上這樣贊別人的?」

  靜依吐了吐舌頭,又四處看了看,才道:「無妨,左右又無人聽見?」說完,看了崔茜茜一眼,道:「再說了,我說的也是實情呀!崔姐姐,你說是不是?」

  崔茜茜拿帕子輕掩了唇道:「是!自然是真話!咱們婉兒的相貌,可是京城數一數二的呢。」

  劉婉兒杏眼圓睜,嗔道:「好呀!我可是知道你們是要做姑嫂的了,可也不能這樣聯起手來欺負我吧?靜依妹妹,看以後你這個未來嫂嫂若是給了你氣受,我可不會幫你。」

  靜依倒是輕笑了笑,道:「哪裡會?崔姐姐疼我還來不及呢?哪裡會給我氣受?再說了,像我這樣又聰明又善良的小姑,除了我們家,她還能到哪裡去找?還不得好好護著我嗎?」

  崔茜茜的臉早已是紅的不行了,只是白了靜依一眼,卻未說話。

  可是那劉婉兒卻是笑道:「崔姐姐,你聽到了沒有?你怎麼會有這般厚臉皮的小姑呢?呵呵!」說完,早已是笑得直不起腰來了。

  靜依卻是不理她,只挽了崔茜茜的手臂,道:「我就這樣了,你能怎麼著?還是你以為你能打得過我們倆?」說完,還略有些挑釁地瞧了劉婉兒一眼。

  劉婉兒更是笑的合不攏嘴了,「你!哈哈!你這樣子,還真有些潑婦的架勢!」

  靜依一撅嘴,只是看著她笑,也不說話了。

  三人在這邊打打鬧鬧,卻是沒有注意到一處角落裡,站了一個人,看了她們三人好久,才又隱入了人群中。

  所謂生辰宴,也左不過是一起賞個花,吃頓宴席,再看看戲罷了。

  很快便要開席了,靜依挨著崔茜茜坐了,而劉婉兒則是坐在了她的下首。她們這一桌上,全是名門世家的小姐,想來,應該算是貴賓席了吧。靜依瞧了那主位一眼,心道,這個白敏兒還真是會擺譜,自己個兒的壽宴,還能遲到了!

  眾人正在嬉鬧,便見門外進來一人,正是今日宴會的主角,白敏兒!

  她身著一身淺色紗衣,肩上披著桃紅色輕紗,微風吹過,給人一種飄飄欲仙的感覺。倒是給原本有著貴氣的白敏兒,添了幾分淡雅之氣!墨玉般的青絲,綰了一個飛仙髻,幾枚飽滿圓潤的珍珠隨意點綴發間,又在發間兩側各戴了一支藍黃相間的花鈿,使其更添了一股柔媚之氣!一雙美眸顧盼間華彩流溢,那若遠山含黛一般的雙眉,將那雙眼睛更是襯得明亮有神!她紅唇間漾著清淡淺笑,走至護國公世子夫人身前,福了身道:「女兒給母親請安。」

  世子夫人笑道:「快起來吧。今兒是給你做壽,你怎的倒是來遲了?」這話裡雖有責備之意,可是態度,語氣卻是滿是寵溺之意,哪裡有半分的責怪之態!

  眾位夫人們也自是知道這世子夫人寵愛這唯一的女兒,都只是輕輕地笑了,卻是無人答話。

  那世子夫人又道:「快快給各位夫人們見過禮,就去那邊招呼你的那些個密友吧!」

  白敏兒給眾位夫人見了禮,便起身來到了靜依她們這一桌。

  白敏兒笑道:「讓各位姐妹久等了,是敏兒的不是!敏兒在此,先給各位賠個禮了。」

  眾紛紛起身回禮道:「哪裡!白小姐太過客氣了。」

  白敏兒又笑著請眾人坐了,下人們陸陸續續地開始上菜了!

  席間,靜依一直是小心翼翼,生怕這個白敏兒再弄出什麼ど蛾子來!一頓飯吃下來,別提靜依有多累了。

  終於用過了膳,人們小憩了一會兒,白敏兒便道:「後花園中現在也是百花齊放,特別是那茶花和蝴蝶蘭,開的更是多姿,不如咱們就去後花園轉轉,就當是消食了。回來正好可以再看上一台戲。」

  眾位小姐應了,便魚貫而出,跟隨白敏兒到了後花園。

  眾人剛到了後花園門口,便見有人引了小公主李靜來了。眾人見了禮後,那李靜道:「不知表姐喜歡什麼,我便從宮裡挑了這支碧玉簪,希望表姐喜歡。」

  白敏兒笑道:「公主有心了。公主能來,已是敏兒的榮幸了。公主可用過膳了?」

  「用過了,在母后宮裡用的,正好父皇也在,他聽我說要來給表姐賀壽,便也著了便衣,來瞧瞧外祖父,說是多年未與他手談一局了,今日正好得閒,要和外祖父殺個天昏地暗呢。」李靜說著,便注意到了蘇靜依,不過,可能到底是年紀小,做了虧心事,略有些心虛,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再不敢細看。

  白敏兒沒注意到李靜的尷尬之意,笑道:「公主既來了,就一起遊園吧。園子剛開的茶花,可是正艷著呢。」

  說完,便拉了李靜的手,一起進了後花園。

  這護國公府的後花園,還真是大!比那定國公府只怕還要大上許多!這園子裡到處是奼紫嫣紅的,倒是令人有了賞花的興趣。

  白敏兒指著一珠茶花道:「瞧瞧這茶花開的,是不是嬌艷多姿?比之那牡丹似是還略勝一籌呢。」

  白敏兒的話一出,便有人立刻反駁道:「白小姐這話說的可是不對!那牡丹國色天香,雍榮華貴,豈是這小小的山茶能比的?」

  又有一人道:「正是,這位姐姐所言最是有理。這茶花雖是艷麗無雙,可到底是屬於庸脂俗粉,毫無內韻可賞!牡丹則是不同。誰人不知牡丹乃是花中之王,艷壓群芳!這茶花嘛,雖還算得上是耐看,可終究是上不得檯面的。」

  崔茜茜略皺了眉,在場的千金小姐哪個聽不出來,這幾人是話有話?

  只聽那李靜道:「幾位姐姐說的有理。牡丹之艷麗華貴,豈是這小小的茶花可比的?表姐你也是,這茶花雖是好看,可是與牡丹相比,那就猶如是拿星星與月亮爭輝,豈不是讓人笑話?這雲泥之別,可不是有人稱讚幾句就能拉近的!」

  白敏兒聽了,卻是滿臉含笑,那眼中的鄙夷之情,毫不掩飾!直直地看向了蘇靜依!

  靜依只是淡笑不語。這李靜的話可謂是說的極為露骨了!這是把白敏兒比做了牡丹,把自己比做了茶花!哼!雲泥之別?不錯,的確是雲泥之別!只不過,究竟誰才是雲,何人又是那泥呢?

  靜依只是想不通,這白敏兒本已是內定的明王妃了,何苦要處處與自己為難?自己一沒招她,二沒惹她!這個白敏兒還真是喜歡無理取鬧!

  白敏兒看靜依只是淡笑,卻不說話,不由得態度有些傲慢道:「靜依妹妹怎麼不說話呢?素來聽聞靜依妹妹是最愛花草的呢。不知今日,靜依妹妹有何高見?」

  靜依輕笑道:「牡丹有牡丹的好,也有牡丹的俗!茶花有茶花的弱,卻也有茶花的嬌!百花齊放,各有不同!自然是各花入各眼,各有所好罷了。」

  一位剛才盛讚牡丹,貶低茶花的小姐卻是不屑道:「蘇小姐這話說的雖是有幾分道理,卻是經不起推敲的。天下誰人不知牡丹嬌貴,偏愛茶花之人,普天之下,又有幾人?」

  靜依輕輕看了一眼那位小姐,看其年齡,應是在十五、六歲左右,生得還算是俏麗,只可惜了這樣一張不饒人的利嘴!

  「偏愛茶花之人,天下皆是!特別是一些高雅文人,更是偏愛茶花。待茶花盛開,他們往往會將茶花移居室內,品茗賞花,吟詩作畫!怎麼這位小姐沒聽說過嗎?」靜依輕聲問道。

  那位小姐臉一白,表情一滯!另一位小姐卻道:「哼!這也不過是你自說自話罷了。有何為憑?」

  而白敏兒正是與靜依對面而站,看到門外閃進來了幾道修長的影子,眼淚流轉,輕道:「是呀!靜依妹妹向來是被譽為京城第一才女的。不知靜依妹妹這番說辭可有憑據?」

  靜依一挑眉,還來?真以為我好欺不成?哼!靜依心思輕轉,片刻,輕道:「牡丹妖艷亂人心,一國如狂不惜金。曷若東園桃與李,果成無語自成陰。」

  崔茜茜聽了,卻是一笑,「好一個歇若東園桃與李,果成無語自成陰!當真是好句!」

  靜依略歪了頭,看向那茶花,又道:「花近東溪居士家,好攜樽酒款攜茶。玉皇收拾還天上,便恐筠陽無此花。」

  這話音一落,後花園內寂靜一片!

  只聽身後傳來一陣掌聲,靜依回頭,便看見明王殿下與白敏兒的兄長白英一起走了過來。

  明王李煜道:「好一首贊茶花!果真是名不虛傳的京城第一才女!佩服,佩服!」

  眾人向明王施了禮,明王叫了起,道:「免禮吧。今日本王也是來為表妹賀壽的!想不到,竟是聽到了如此的佳句,真是讓本王大開眼界呀!」

  白敏兒笑道:「是呀!靜依妹妹的這兩篇佳作,只怕是很快又要在京城傳閱了。」

  靜依淡笑道:「明王殿下謬讚了。既然明王殿下有意賞花,那白小姐,咱們是不是不宜再留在此地呀?」

  明王笑道:「無妨,既是遇到了,便一起四處走走又有何妨?」

  其它的一些閨閣小姐,也是紛紛贊同!畢竟是與明王一起賞花,這樣的機會可是不多的,雖然沒有機會做正妃了,可是作側妃也是不錯的!

  靜依在一處涼亭坐了,看著眾位小姐們簇擁著明王和白敏兒一起繼續向裡走。司琴站在她身後,道:「小姐,您不一起過去看看嗎?」

  靜依搖了搖頭,「我可沒興趣作那明王的側妃。與其跟她們一起曲間奉承,倒不如自己在這裡愜意!」

  司琴看著眾人的背影越來越遠,「小姐,您不擔心她們會想辦法來陷害你?」

  靜依輕笑道:「擔心!自然是擔心了。不急,咱們走吧。」說完,便讓司琴跟著,向與她們相反的方向去了。

  不知過了多久,沁香樓內,世子夫人正在與幾位夫人們聊天,說的正是熱鬧之時,便見一位婢女急匆匆地進了沁香樓的正廳。

  「夫人,您快去瞧瞧吧。小姐被人推下了水,被明王救了上來,現在,正在繡樓裡躺著呢。」

  「什麼?」世子夫人一驚,「現在如何了?可請了大夫來瞧了?」

  「回夫人,已經請過大夫了,可是小姐受了驚嚇,現在正是昏迷不醒呢。」

  顧氏道:「夫人,既如此,還是快去瞧瞧吧。」

  待世子夫人進入了白敏兒的繡樓,見白敏兒臉色蒼白,昏睡在床上。

  世子夫人帶著哭腔道:「這是怎麼了?我的敏兒呀!這可是如何是好?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何好端端地會掉進了池子裡?」

  一位小姐道:「夫人先別急。我們趕去的時候,明王殿下已將白小姐救了上來。至於她是怎麼落入河裡的,我們誰也不知道。不如還是請夫人問問明王殿下。」

  明王已是換了衣服,進了屋,就在外室,世子夫人忙出來問了,明王卻道:「本王也不知道。本王是聽到了一位婢女的驚呼聲,才知道有人落了水,待救上來一瞧,才知是表妹!」

  世子夫人忙又喚了白敏兒的貼身婢女來問。那婢女支支唔唔地,只說是自己站地遠,只看到一位身穿淺藍色裙衫的小姐與小姐發生了爭吵,一怒之下,將小姐推進了池中。

  淺藍色?

  眾人略一思索,便齊齊地看向了顧氏。

  顧氏也是一臉的驚奇,環視了四週一眼,似乎是還有兩位小姐穿了淺藍色的衣服。正要開口,便聽李靜道:「她們一直是與我們在一起的,從未離開過。」

  這李靜的一句話,就是將推白敏兒的人套在了蘇靜依的頭上了!

  顧氏有些氣悶道:「尚未看到我家靜依,此事,只怕是還不能下定論吧?」

  世子夫人冷笑道:「是呀!只是不知道這蘇小姐去了何處?這麼多夫人小姐都在這兒,為何獨獨不見她?要知道,這可不是你們平南候府,難不成她一個嬌客,還能在我的護國公府自由出入不成?」

  顧氏臉一白,氣的渾身輕顫!她就是再糊塗,也知道今日是這些人布了局,要毀靜依的名聲!不由怒道:「世子夫人這是何意?眼下並無真憑實據,就是要坐實了我女兒的罪名嗎?」

  「哼!還需要什麼證據?我女兒難道會自己跳入水中不成?為何你女兒不與公主她們一起?為何到現在仍是不見人影?」

  一位夫人有些落井下石道:「人影?只怕是做了虧心事,不知躲到了哪裡去了吧?」

  另一位夫人也道:「是呀!這好端端地來做客,怎麼不見人影了呢?」

  而一旁的明王聽了,卻是緊皺了眉頭,看向那白敏兒的方向,眼中已是一片冰冷!他自宮中長大,什麼樣的陰謀詭計沒有見過?很明顯這是白敏兒在故意陷害那蘇靜依了!而且,這白敏兒好大的膽子!竟然還敢利用了自己!明王思及此,自己堂堂王爺,竟是被一個女子給算計了!簡直是恥辱!

  旁人並沒有注意到明王不善的神色,只是竊竊私語,無非就是說那蘇靜依如何如何地心狠歹毒之類的。而崔茜茜卻是不信的,可是眼下卻是找不到靜依的人!崔茜茜是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額上已是有了一層薄汗!

  而崔茜茜的母親白氏卻道:「嫂嫂莫要心急,此事究竟是何人所為,還尚未可知。咱們還是等敏兒醒來,再說吧。」

  白氏是護國公的嫡女,白敏兒的親姑姑,她的話自然是有份量的。何況,她還是定國公夫人!世子夫人雖然有些不悅,可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兒,也是不能對白氏如何的。畢竟白氏的品級可是比自己要高!

  不多時,白敏兒醒了過來。

  世子夫人趕緊地湊了上去,問道:「敏兒,如何了?身體可還有何不適?」

  白敏兒搖了搖頭:「母親,我沒事了。蘇小姐呢?你們不要為難她,她也不是故意的。」

  白敏兒的話就如同是一枚炸雷一般,將顧氏和崔茜茜給震驚了!她們絕對不相信靜依會做出這樣的事來,可是這白敏兒話裡話外都是指是靜依將她推也了水池!

  明王卻是冷冷地掃了白敏兒一眼,那眼中的陰霾,足以說明他現在的心情是極為不悅!

  白敏兒看到明王的眼神,心裡打起了鼓,表哥怎會用這樣的眼神看自己?難道他識破了自己的計策?不會的,自己的確是被一個身穿淺藍色衣服的女子給推下去的,自己並沒有說謊!

  世子夫人卻是站在顧氏身前道:「蘇夫人,現在,你又作何解釋?」

  顧氏尚未說話,便聽崔茜茜道:「舅母,您先別急,我與依依相識數年,她不會做這種事的。」

  白氏的眉微皺,掃了崔茜茜一眼,並不說話。只聽那世子夫人道:「茜茜,我知道你素來與她交好,可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誰知道她與你交好,是安了什麼心思?」

  旁邊的劉婉兒聽了,卻是說道:「白夫人這話說的可是未免難聽了些!如今只是就事論事便罷,何苦要說一些中傷別人的話呢?」

  顧氏定了定心神,輕拍了拍劉婉兒的手,走向白敏兒問道:「白小姐,你說是靜依不小心將你推下河的,那能否請你告之她為何要推你?」

  白敏兒咬了咬唇,對著世子夫人道:「母親,此事還是莫要再提了。靜依妹妹她,也不是故意的。況且我也沒事,還是算了吧。」

  世子夫人卻是怒道:「什麼叫沒事?你都這樣了還說沒事?難不成非得出了人命才是有事?你說,你們二人到底是因何起了爭執?」

  白敏兒卻是低頭不語,似是有些不願提及。她這番作派,旁人卻更是信了是蘇靜依將她推下了水,而白敏兒為人溫和,竟還欲為她袒護!

  而李靜看了白敏兒一眼,輕道:「表姐,到底是因為何事,你直說便是。她既推了你下水,你又為何還要替她遮掩呢?」

  白敏兒抬起頭,用幾乎是微不可聞的聲音道:「我本來是看到靜依妹妹往那池邊走,以為是她迷了路,便上前去找她,哪知,我剛繞過假山,便見她與大哥拉拉扯扯地,似是糾纏不清。我躲在那假山後面多時,直到大哥走遠了,我才出了假山,特意叫住處了她,告訴她那是我大哥,早已婚配!勸靜依妹妹莫要與他糾纏不清,卻不想,不想惹惱了她,所以她才。」

  白敏兒聰明地沒有把話說完,只是靜靜地看著眾人的反應。

  一干小姐們聽了,卻是氣憤不已,甚至有的已是開始說蘇靜依太過不知廉恥!說話已是難聽至極了。而一干夫人們聽了,則都是若有所思,並無人吱聲。

  那世子夫人何等精明,一看這些夫人們的樣子,便知道她們是懷疑白敏兒說了謊。

  世子夫人冷笑一聲,道:「蘇夫人,你可是都聽到了!我女兒好心好意地勸你家蘇靜依,她竟是不知好歹!居然下手謀害我女兒!幸虧當時明王就在附近,否則,只怕我女兒現在就只剩下一具屍體了!」

  崔茜茜大急,想要說什麼,卻是被白氏拉住了胳膊,對她搖了搖頭,示意她莫多事。崔茜茜無奈,只盼著靜依能趕忙出來,澄清這一切。

  顧氏此時倒是出奇地冷靜了,她卻是問道:「是嗎?白夫人,那我倒是要問一問了,令嬡說我女兒在後花園與你家的庶長子私會!我且問你,可有證據?一來,我女兒與你家庶長子從未謀面!我家靜依多年來一直是深居簡出,京城內的夫人小姐們哪一個不知道?二來,這後花園有如此多的小姐們在,她二人若真要私會,何必要選在這後花園?豈不是蠢笨到等著你們來抓?哼!白夫人,靜依自七歲時便得皇上親口盛讚,誇她聰慧機敏!怎麼?難道白夫人以為一個七歲時就能得到皇上稱讚聰慧的人,會做出如此蠢笨之事?」

  世子夫人一窒,她沒想到這向來好脾氣的顧氏,竟然會如此的口齒伶俐!

  而此時,明王也是出聲道:「舅母,此時,本王也是覺得十分蹊蹺!那蘇小姐為人聰慧,這京城裡哪個不知,誰人不曉?斷不會做出這種有污自己清譽之事的。只怕,此事另有內情了。」

  白敏兒聞言,原本就蒼白的臉上,更是慘白!她輕咬了下唇,似是有些不可思議地看向了明王!他居然為那個蘇靜依說話!而且還一再強調蘇靜依聰慧!看來,他是真的喜歡上那蘇靜依,想著將蘇靜依納為側妃了!

  白敏兒垂了頭,眼中閃過一抹狠毒,李煜,你喜歡她,我就偏要毀了她!我看你還如何地讚她!

  想到這兒,白敏兒對那個婢女使了個眼色。那名婢女會意,忙跪爬了兩步道:「回夫人,奴婢見殿下將小姐抱回來後,地上掉了一樣東西,一開始以為是小姐落下的,所以便撿了起來。可是剛才細看,發現此物並非是小姐的。」

  說著,便將東西從懷裡掏了出來,捧於手上。

  顧氏一眼看去,這不是蘇靜依的香囊?怎麼會在這丫環手上?

  白敏兒出聲道:「這不是靜依妹妹的香囊嗎?噢,想來應是在我與她糾纏之時掉在那裡了吧!」

  白敏兒的話,再度讓人們認定了蘇靜依與白敏兒的大哥白飛有姦情!尤其是一平時裡慣會討好奉承白敏兒的小姐們,說話已是極為苛刻難聽了。

  「想不到那蘇靜依表面上看起來知書達禮,實際上卻是如此齷齪之人!」

  「就是呀!一個堂堂的候府千金,居然與一個庶子有染,也真是不怕貶低了自己的身份!」

  「哼!還說是什麼郡主呢!真是不要臉!」

  越來越多的不堪入耳的話飄進了顧氏和崔茜茜的耳中,顧氏憤憤地將所有指責蘇靜依的那些個夫人小姐們一一記在了心裡!好!真是好,白敏兒,原來你們竟是打的這般好主意嗎?哼!簡直是欺人太甚!

  顧氏已是氣憤到了極點!正要發怒,便聽外面有人來報,說是護國公和護國公世子白雄,還有那六皇子李赫聽說白敏兒落了水,便急急地趕過來探望了。

  白敏兒和她母親的眼裡閃過一抹得意!誰都知道這護國公偏寵白敏兒,現在連他都趕過來了,哼!蘇靜依,這次你還不死?

  果然護國公一進屋,便直奔白敏兒而去,「敏兒哪!如何了?身體可有不適?好端端地如何就會落了水了?」

  世子夫人趕忙將事情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說罷,還不忘將那香囊拿給了二人看。

  護國公和世子白雄看了一眼那香囊後,又轉頭看了一旁的六皇子一眼,不但沒有發怒,反而還有些窘態!

  少頃,還是白雄問道:「敏兒,你可是看清楚了?那人的確是蘇小姐?」

  白敏兒點了點頭,道:「看清楚了,是她,沒錯。」

  護國公一臉怒容地看向了白雄。白雄又問道:「那我問你,你是何時看到的?」

  白敏兒一愣,沒想到父親會這樣問,不過很快便回答道:「大約是申時初吧!」

  護國公臉上的怒容,已是極盛!那眼中所射出的怒火,似是可以將人給燒個窟窿出來一般!護國公對白雄道:「好!好哇!你自己看看如何處置吧?」

  說完,一拂袖便到一旁的椅上落了座!而一起進來的六皇子李赫,則是一臉笑意地看了明王一眼,轉身在明王的對面落了座。

  白敏兒和她母親,看到護國公氣極,自是高興,他老人家動了怒,你蘇靜依當真是插翅也難飛!

  特別是白敏兒,此時還在想著那蘇靜依要麼就得乖乖地嫁給自己的那個庶兄做妾,要麼就得絞了頭髮去做姑子,總是不可能再與她爭艷!更不可能再入得了明王的眼了!

  而顧氏,雖是強作鎮定,可仍是難掩面上的憂心忡忡,這護國公可是不好惹的呀!

  誰知,白雄接下來的舉動,卻是將眾人嚇了一大跳!

  白雄竟是一巴掌將白敏兒拍倒在了床上,那白敏兒嚇得大驚!自己從小到大,別說是挨一巴掌了,就是連訓斥也是挨的極少,可這一次父親竟然是當著滿屋子人的面兒,給了自己一巴掌!

  世子夫人也是大驚,被這白雄的舉動嚇的半天沒有回過神兒來!片刻後,世子夫人才看到已是看向自己的白敏兒,那白敏兒的臉上已是腫了起來,上面五指印清晰可見,而且那白敏兒的嘴角邊上,還有了血漬!可見白雄這一巴掌到底用了多大的力!

  世子夫人哭喊道:「你這是做什麼?女兒剛剛從水裡撿回一條命!你怎麼下的去手?你怎麼不想著趕快找到那個不知廉恥的蘇靜依,將她綁了來,給咱們的敏兒出氣!反而還要打自己的女兒?你是瘋了不成?」

  這世子夫人本就潑辣!平日裡對是對這白雄管束得極嚴,現在見自己女兒被打,也顧不得屋裡這麼多人,竟是顯出了本性!

  外間的護國公,卻是搖了搖頭,輕歎道:「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呀!」

  白氏也有些懵了,忙問道:「大哥,這是怎麼了?敏兒哪裡做錯了,你教訓她兩句也就是了。如何還對她下這般重的手?」

  白雄卻是怒道:「哼!哪裡做錯了?你讓她自己說!她今日到底做錯了什麼?先是無端地冤枉人家平安郡主將她推下池子,現在又說平安郡主與白飛有染!你還真是敢說敢做!你是個什麼東西?那平安郡主的主意也是你能打得?你!我真沒想到,我竟然是生養了你這麼個心思歹毒的女兒!」

  白雄的話,讓在場的眾人皆是一驚,顯然這白雄是指白敏兒撒了謊,甚至是說她刻意佈局陷害蘇靜依了!可是,這白雄又為何如此肯定是白敏兒撒了謊呢?

  眾人皆是不解,可也沒人敢問。

  那白敏兒被白雄的這番話,給嚇的不輕!父親怎麼會知道此事?當時父親並未在場呀?這是怎麼回事?剛才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轉了風向呢?

  而一直靜坐在那裡不語的明王則是得意地一笑,他就知道那蘇靜依不會如此輕易地就被她給陷害的,果然!他現在倒是很好奇,這個蘇靜依到底是用了什麼法子,來破了這一局了?她人根本未到這裡,一句解釋也沒有,卻是將事情整個兒的巔倒過來!看來這個蘇靜依的本事,還真是不可小覷呀!這樣心思縝密的姑娘,還真是自己最合適的人選了!

  白敏兒抬起了臉,看向白雄,眼中充滿了不甘和羞怒之色,叫道:「父親,女兒不明白哪裡做錯了?難道這香囊做不得證嗎?父親為何不說找大哥來問問,也不說找那蘇靜依來審,便一口咬定是女兒在撒謊?」

  世子夫人也是氣道:「是呀!敏兒說的沒錯!你為何就一口咬定說是敏兒撒謊了?難不成你這是袒護那個孽子不成?我就知道你的眼中瞧不上白英,就是看著那白飛順眼!罷了,今日你若說出個一二三來,還則罷了;若是說不上來,我跟你沒完!」說完,便一手抱了白敏兒,竟是嚶嚶地哭了起來。

  而外屋的護國公則是搖頭苦笑,喃喃道:「作孽呀!我堂堂護國公府,竟是出了這等丟臉之事!簡直是無顏見人哪!」

  護國公的聲音雖是不大,卻是因為內室一片寂靜,這番話一字不落地落進了屋內眾人的耳中。

  白雄歎了一口氣,怒道:「你們這兩個不成器的東西!真以為無人知道此事嗎?你們真真是打的好算盤!簡直是丟盡了我白家的臉!」

  那世子夫人還欲再說什麼,只聽自進屋後,一直未出聲的六皇子緩緩說道:「白小姐口口聲聲說是在申時看到了平安郡主和白大公子在池邊私會。可是未時時,她二人早已是在府中的前廳了!」

  「什麼?」眾人齊齊看向了六皇子,皆是有些不可思議!

  六皇子面無表情地看了那白敏兒一眼,一字一句道:「她二人,一直在前廳,與皇、上、對、弈!從未離開過半步!」

  話音一落,頓時,屋內的氣氛是降到了冰點!特別是聽到六皇子將與皇上對弈一字一字地說出來時,眾位夫人小姐看向白敏兒,還有世子夫人的眼神,皆是由原來的同情,轉為了鄙夷、不屑,甚至是厭惡了!

  現在還有什麼是不明白的,這白敏兒自己故意假裝落水,引明王來救,以此也算是有了肌膚之親,這明王定是會盡早娶她!而她卻偏說是蘇靜依所為,再說她與自己的庶兄有姦情!這分明就是要毀了蘇靜依!這樣的心思,還真是惡毒!

  剛才一直辱罵蘇靜依的那些個小姐們,此時已是面色發白!她們都是低了頭,縮了身子,生怕是剛才被蘇夫人看了仔細,再不敢抬頭了。

  而白敏兒和已是再次地癱軟在床上,面色白得像鬼一樣,恐怖難看!她母親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這計策本就是她二人合謀出的,現在這樣,要如何收場?

  明王此時開口道:「表妹,你還不快快起來向蘇夫人磕頭認錯?」

  明王的話引來六皇子的一瞥,這是要保白敏兒了?哼!敢打我家依依的主意,真以為磕頭認錯就算是了事了?

  顧氏卻是冷笑道:「萬萬不可!我可當不起白小姐的禮!要認錯,也是到我的女兒跟前認錯!再說了,白夫人,你真以為我平南候府是好欺的?竟是設下如此歹毒的陷阱來構諂我家靜依!正好,皇上不是在此嗎?咱們這就到御前去評評理!」

  顧氏說完,一揮袖,便出了內室,白氏緊忙著跟了出去,勸道:「蘇夫人,您消消氣,來,先稍坐!別再氣壞了身子。」說完,對身邊的崔茜茜使了個眼色。

  崔茜茜會意,趕忙親自給她斟了茶,道:「伯母,您別生氣。讓母親先陪您在此稍坐,若是此事,外祖父處置的不公平,無法令您滿意,咱們再說也不遲。」

  顧氏本就是氣極,才會如此說,哪裡會真的鬧到御前去!最起碼衝著宮裡頭的皇后,她也是不能如此任性的。

  白氏陪著顧氏在外屋安坐,卻聽六皇子道:「其實,蘇夫人也無需去告御狀了,只怕現在,皇上已經知道此事了。」

  「什麼?」護國公大驚,「六皇子何出此言?」

  「剛才從前廳出來時,您二位走的匆忙,可能並未在意,皇上派了他身邊的公公來一道看看,原本是站在門外的。現在想來,只怕是已經回去覆命了。」

  六皇子輕飄飄的一句話,卻是將護國公和白雄震的不輕!

  而白敏兒母女倆,早已是嚇的膽戰心驚,呆若木雞了!

  六皇子似是仍不滿意二人現在的狀態,對明王道:「二皇兄,您精通大淵律法,構陷正二品的郡主,是何罪名呀?」

  白雄一皺眉,正二品的郡主呀!他狠瞪了白敏兒母女二人幾眼,又看向了護國公,而護國公卻是如老僧入定一般,不加理會。

  明王看了六皇子一眼,眼中一片冰冷,看不清他的喜怒,只聽他道:「白敏兒並無封號,只不過是官家小姐,與百姓無異!而先是誣蔑平安郡主推她下水,再是意圖污了平安郡主的清譽,二罪並罰!」明王說到這兒,眼中波瀾不驚地向白敏兒瞟了一眼,緩緩吐出兩個字:「死罪!」



第八十三章 是福?是禍?

  聽到明王不緊不慢吐出地死罪二字,白雄的身子顫了顫,而白敏兒竟是一個白眼,暈死了過去。而世子夫人也是嚇得渾身冒著冷汗,看到白敏兒暈了過去,忙顫聲喊道:「敏兒,敏兒,我的女兒呀!」竟是絲毫不再顧及自己的形象、身份,竟是痛哭流涕了!

  明王冷冷地看著這一幕,並未加以勸慰。他瞟了自己的外祖父一眼,看來,外祖父對她們母女二人,也是失望到了極點了!父皇本就不喜皇后,這些年來,對護國公已經極為冷淡,朝廷上的一些要事,也都是交由其它的朝臣打理,這些人有一大部分,是晉王的人!自己雖也拉攏了一些,可到底是不如晉王的人脈廣。

  現在皇上對護國公府上的一些張揚跋扈之些,本就不滿,就是前幾日,還在朝堂大斥責!今日來護國公府原也是安撫之意,只不過現在看來,只怕是對護國公更加失望了。

  明王歎了一口氣道:「舅舅,還是快找大夫來看看吧。萬一待會兒皇上下旨召見?」

  白雄忙回過神來,傳人速速去請府醫。

  而明王則是對六皇子道:「六弟今天倒是好心情,是陪著父皇一道來的?」

  「那倒不是!只是今天我與白家的大公子有約,所以一直在他那裡。後來父皇來此,傳大公子與他對弈,所以我便一起跟去了。」

  「哦?只是不知,那蘇小姐又是何以出現在了前廳呢?」明王略笑道。

  六皇子一挑眉,「蘇小姐?說來也是巧了。皇上與大公子對弈一局後,想著起來走走,便順著迴廊慢慢地看著國公府的景致。到了中門時,見蘇小姐正與一位婢女在地上找著什麼?險些衝撞了聖駕!後來一問才知,那蘇小姐竟是無意間掉了香囊。蘇小姐怕有心人拿此大做文章,所以才有些著急。我們遇見時,她似乎額頭上都急出汗了。」

  六皇子說到這裡,看了白雄一眼,道:「白大人得知後,還下令讓府上的下人們都幫忙找呢!是吧,白大人?」

  白雄略有些尷尬地點了點頭!而其它夫人小姐們聽了,卻是臉上都訕訕地,六皇子這話分明就是在打那白敏兒母女倆的臉!

  明王聞言,眼中閃過一抹狠戾,不過轉瞬即逝,那眸子再度變得冰封一片,看不出喜怒之色。

  六皇子看了屋內的眾人一眼,心中冷笑不已,轉身到了外室。他對顧氏笑著點了點頭,便大步流星地出了院子,直奔前廳了。

  顧氏見六皇子對她點了點頭,心思急轉,莫不是他幫著靜依破了此局?否則,怎麼會那般巧?

  不一會兒,外面傳來了有些匆忙,卻是毫不慌亂地腳步聲,正是皇上身邊的太監。那太監一進屋門,便唱道:「皇上有旨,宣所有人覲見!」

  一行人都起了身,而剛剛被府醫給救醒了過來的白敏兒則是在丫環的攙扶下,緩緩地跟在後面。那世子夫人也是在她旁邊慢慢走著。白敏兒母女倆此時在想的是,如何才能讓皇上不罰她!皇后這張牌在皇上面前自是不能用的。可是還有什麼法子,可以讓皇上息怒呢?

  很快到了前廳,眾人們參拜了皇上後,便都站到一旁,誰也不敢抬頭,更是不敢說話了。

  顧氏略抬了頭看到靜依正與皇上對弈,眉宇之間,絲毫不見緊張之色!見此,顧氏才略鬆了一口氣!

  大廳上,只是靜靜地傳來了皇上與靜依二人落子的聲音,再就是偶爾會有護國公的幾陣咳嗽聲!白敏兒顫顫微微地讓丫環扶了,站至一旁,心裡頭仍是在暗暗地想著法子。

  許久,傳來皇上的爽朗大笑聲,「好!好一個棋藝精湛的丫頭!說吧,你想要朕賞你些什麼?」

  靜依笑了笑,起身走至殿中,對皇上福了福身,道:「皇上,您一言九鼎,您剛才可是說了,臣女若是贏了,您就滿足臣女的心願的。」

  皇上臉上的笑意更盛,「好!不過,丫頭,你可是想清楚了?真的就只要這個?再不要其它的賞賜?」

  「臣女能達成心願,已是高興至極,再無所求!」

  「好!既如此,朕便允了!不過今日,朕未帶著璽印,明日,朕會命人送去平南候府!你在家靜候便是!」

  靜依喜出望外,「臣女謝過皇上!」

  皇上對揮了揮手,又看向廳內的眾人。白雄對夫人和白敏兒使了個眼色。世子夫人忙攜白敏兒跪在了地上。「皇上,臣婦有罪!還請皇上責罰!」

  皇上卻是挺直了上身,又微微向後靠了靠,輕道:「不知世子夫人,所犯何罪呀?」

  世子夫人和白敏兒聞言,身形一顫,那世子夫人回道:「回皇上,都是臣婦一時糊塗,險些錯怪了蘇小姐,釀成大禍,還請皇上責罰!」

  靜依站在一旁,冷冷地看著那世子夫人,心中暗道,這白夫人到底是狡詐!只說自己一時糊塗,又說是錯怪!這樣大的事情,錯怪二字就算了?你故意稱我蘇小姐,而不是稱我為平安郡主,又隻字不提白敏兒,怎麼?想自己將這樁事情攬下來?靜依心中冷笑不已,白夫人,只怕是要讓你失望了!我蘇靜依輕易不出手,一旦出手,就沒打算給自己留下禍端!

  靜依卻是不發一語,只看向了顧氏,對她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沒事。

  皇上面無表情,道:「錯怪?朕倒是不知道這誣陷二字還可以用錯怪來代替?」

  世子夫人一驚,嚇的身形一晃,那頭上的金步搖竟是掉了下來,叮噹一聲,倒是極為清脆,好聽的緊!

  皇上輕哼了一聲,轉頭看向靜依道:「丫頭呀!這事是因你而起,這苦主也是你。你且說說吧,此事,該當如何處置呀?」

  靜依有些受寵若驚道:「啟稟皇上,臣女萬萬不敢越俎代庖,這有關大淵律法之,臣女並不精通,而且臣女也只是一閨閣女子,哪裡敢處置世子夫人和白小姐?」

  皇上聞言,眼中閃過一抹精光,好一個聰明的丫頭!一句不懂大淵律法,便是定了性地要將她二人按律法懲辦了!

  明王的眼中卻是閃過一抹猶豫之色,這護國公府畢竟是自己的外祖家,要不要求情呢?若是求了,父皇會不會以為自己與她們合謀陷害蘇靜依?若是不求,父皇又是否會覺得自己太過冷血無情,不念親情呢?

  明王這裡還在猶豫,便聽六皇上道:「父皇,此事,雖是白小姐有錯在先,可是平安郡主也是有些太過大意了些。若不是她不慎掉了那香囊,只怕此事,還到不了這種地步!」

  明王聽了,眉頭一皺,這六皇子明著是為白敏兒求情,實則是暗指,這白敏兒竟然使人偷了那蘇靜依的香囊,故意陷害,可見其手段之卑劣!他微微地轉頭看了六皇子一眼,這個六弟,向來是不起眼的,自小是被他和晉王欺負慣了的。這次從北疆回來,到底是經過了腥風血雨的洗禮,成熟穩重了不少!只是剛才這番話,他究竟是故意說給父皇聽的,還是無意的呢?

  果然,皇上的眉峰一緊,冷聲道:「哼!白敏兒,你做何解釋?」

  白敏兒嚇得渾身哆嗦,以前若是有皇后在,她對這個皇上,還不是那麼畏懼,可是眼下,皇后不在,自己又犯了這樣大的錯事,如何能夠不害怕?她的上下牙竟是打著顫,只見她張嘴,卻是不見她出聲!

  皇上鄙夷地看了她一眼,這種禍色,還說是自小按照太子妃的標準來教養的!簡直是丟盡了大淵千金們的臉!皇上不由得拿她與剛才與自己對弈的蘇靜依比較了起來。這蘇靜依聰明伶俐,說話做事,中規中矩,讓人挑不出半點的錯處!七歲時在大殿上自己試探於她時,便是面相平靜,毫不畏懼!這才是大家閨秀該有的樣子!

  皇上又看了一旁低頭不語的護國公一眼,道:「護國公,此事,你以為如何處置才妥當?」

  護國公聽到點了他的名,趕忙過去跪下,「皇上,此事,是臣治家無方。臣甘願受罰!」

  明王聽了,臉色一變,難道皇上想藉機為難護國公府?思及此,一撩袍,也是跪下道:「父皇,護國公原也並不知曉此事,也是得知白敏兒出事後,才趕過去的,況且,他們一得知白敏兒說謊時,便已是怒極,特別是白世子,還一巴掌將那白敏兒險些打暈了過去。還請父皇從輕發落!」

  六皇子挑了一下眉,終於忍不住了?

  皇上看了屋內的眾人一眼,便道:「誣陷平安郡主,豈是一巴掌就能解決的?」皇上不悅道,先不說自己還要重用蘇偉和蘇清,就是不用他們了,也得考慮一下遠在北疆的顧文!他可是只有這麼一個妹妹,一個親外甥女!

  世子夫人的臉色已是慘白,輕碰了一下白敏兒,白敏兒強忍了懼意,顫著聲音道:「皇上!臣女知道錯了,皇上!皇,皇上,臣女再也不敢了!求皇上開恩!」

  白敏兒這一番說辭,是更讓皇上看不上了。皇上白了她一眼,對靜依道:「平安郡主,朕知道此事是你受了委屈,險些害你損了名聲。這樣吧,就由朕作主,讓白敏兒當著眾人的面兒給你磕頭認錯!再拖下去打三十板子,你看如何?」

  靜依低了頭,面上看不出喜怒,「皇上,臣女向來都是敬佩皇上英明,此事,就請皇上做主吧。」

  皇上看向靜依的眼神已是略有了不同,這丫頭說是讓自己做主,卻又說自己向來英明。這分明是不滿意自己的處置了!也罷!皇上冷道:「白敏兒驕縱成性,意圖構陷平安郡主,幸而平安無事,否則,豈不釀成大禍!白敏兒,即刻向平安郡主磕頭認錯,並向平安郡主賠償萬兩黃金壓驚!白夫人教女不嚴,即刻剝奪所有的誥命封號!此事,暫且告一段落,任何人不得對外宣揚,否則,朕絕不輕饒!」

  皇上的話音一落,眾人皆是跪了,高呼:「皇上聖明!」

  皇上看了靜依一眼,道:「丫頭,朕知道此事你受了委屈,你放心,朕不會讓你白受的。」

  幾日後,京城中再出了一條爆炸性的消息,護國公府的嫡孫白英,竟是在青樓中為爭一名花魁與人大打出手,被人打斷了腿!此事一出,對於剛剛出了一樁醜事的護國公府來說,無異於雪上加霜!而宮中也傳來消息,蘇靜微被晉為了貴人,還被賞賜了不少的金銀!

  柳杏兒有些不悅道:「小姐,那日的事情,皇后說是要補償你,怎麼也不見打賞,反而是升了大小姐的位分?合著,是將人情給了大小姐了?」

  靜依輕輕一笑:「你懂什麼?你晉陞靜微的位分,是為了安父親的心!哪裡是為了我?」

  司琴笑道:「屬下一想到那日那白敏兒向您磕頭認錯的場面,就想笑!只怕從此以後,這白敏兒便成了京城中的一大笑柄了!」

  海棠聽了,將手中的果子汁遞到了靜依手裡,笑道:「笑柄?這還不是讓她最難受的,最難受的,是明王很快就要大婚了,而這明王妃,卻不是她!不僅不是她,她反而是還被皇后下旨封為了側妃!這豈不是更讓人笑話!」

  司琴點點頭道:「小姐這一招,當真是高明,那白敏兒身後畢竟是護國公府,哪裡能真的丟了性命?只是讓一向心高氣傲,瞧不起妾室庶子的她嫁給明王做側妃,還真是滅了她的威風!」

  司畫一臉不屑道:「哼,說好聽了是側妃,說難聽了還不就是一個妾室!不是瞧不起庶子庶女嗎?看她以後生的孩子到底是不是庶出的?」

  靜依淡淡一笑,孩子?哼!只怕她這一輩子都不會有孩子了。皇上雖不可能處死她,可自己也不是那聖母,以德抱怨!讓她嫁給明王為側妃,是她早就料到的事!皇后為了安撫白雄,自然是不會真的捨棄了那白敏兒,可是明王,怎能娶一個笑柄為正妃?現在為側妃,已是對她極大的寬佑了!

  靜依下意識地摸了摸身上的香囊,白敏兒,你以為你不死便是還可以再有機會嗎?哼!現在開始,才是你真正的苦難!明王迎娶的是當朝丞相的千金,她可是聽聞此人表面和善,背地裡對下人是極為嚴苛!白敏兒,你的好日子到頭了,以後,進了明王府,只怕,是再也沒有機會出來惹事生非了。

  司琴道:「小姐,那些黃金,您要如何處置?」

  「不急,先放著,以後,我自有用處。」

  何嬤嬤進了屋,道:「小姐,六皇子來了,正是後花園中與二公子聊天,二公子請小姐過去。」

  靜依到了涼亭,元熙衝她淺淺一笑,「如何?現在可還是缺銀子?」

  靜依聽了,臉一紅,知道元熙這是在調侃她,回道:「自然是缺,就是將整個天下的銀子都聚到我這裡,自也是嫌少,不夠用的。」

  元熙哈哈大笑,而此時,那蘇明早已是不知跑哪兒去了。

  靜依問道:「那白飛那邊如何了?」

  元熙神秘地笑道:「你絕對想不到!」

  靜依看了他一眼,略一思索,「護國公,讓世子白雄襲爵了?」

  元熙瞪了眼睛問道:「這你都能猜到?」

  「這有何難?那日護國公府出了那樣大的一樁醜事,再加上皇上的態度,護國公還有什麼是看不明白的?他讓白雄襲了爵,定是不會立那白英為世子吧?」

  元熙歎了一聲道:「到底是老狐狸呀!以退為進!他還真是聰明!到底是混跡官場多年。將帝王的心思是摸的透透的!護國公今兒一早遞了折子,要讓白雄襲爵,自己也是稱病,以後再不參議朝政!」

  元熙看了靜依一眼道:「那白雄對那個夫人,是失望到了極點,雖未休妻,但也跟休妻差不多了。白雄讓一名跟了他十幾年的小妾,正跟著學習打理府內的事務,看這樣子,等白敏兒一嫁,那白雄就要將她執掌中饋的權利給奪了。而且,最讓他那個夫人氣悶的是。竟然是由護國公作主,讓白雄抬了已經故去的白飛的生母為平妻,如此一來,這白飛便成了嫡子,而且,我來之前,收到消息,護國公已經寫好了奏本,命白雄明日上奏,立白飛為世子!」

  靜依的臉上並沒有太吃驚的表情,這早就在她的預料之中了。若說以前,那護國公可能還是指望著讓白飛扶佐白英一把,可是如今看來,白英斷了一條腿,已是身有殘疾,按例,是不能襲爵的。再說那白英就是個扶不起的阿鬥,護國公的爵位要是交到了他的手裡,只怕是不出幾年,便將整個家族類敗了!

  靜依喝了一口清茶,眉間卻是緊皺,輕道:「白敏兒的事,只怕皇后不會罷休的,到底是她的親侄女,雖說是她有錯在先,可是皇后還是要顧及護國公府的聲譽的。為了晉王,她定會想法子,對付我的。」

  「你可有打算?」

  靜依搖搖頭,「皇后的心思深沉,我也猜不透,她接下來會做什麼。咱們只能是靜觀其變了。」

  元熙歎了口氣,「北梁的使者護送北梁的公主進京,大概這兩日就要到了。到時,皇上定會要設宴招待,免不了要讓郡臣及家眷赴宴的。依依,你一定要處處小心。」

  靜依點點頭,「你不用擔心我,還是要想法子,與晉王和明王保持不遠不近的態度,免得皇上生疑!」

  元熙拉了靜依的手,道:「依依,你說,我讓母妃去皇上那兒求個情,將你許配於我,可好?」

  靜依臉一紅,搖了搖頭道:「還不是時候,待明王大婚後,估計晉王也就要大婚了。待他們都大婚後,一切都安定下來,再說吧。」

  元熙的眼中露出了些許失望之色,不過很快又笑道:「聽說北梁的公主來京城,是要和親的。你說,皇上會將她指給誰?」

  靜依搖了搖頭,「猜不出來。應該不會是你!你本就不受寵,若是娶了北梁的公主,自然會得到北梁的支持,皇上,只怕是沒那麼好心,為你們賜婚的。」

  元熙的臉一黑,「聽你的意思,好像我娶不了那北梁的公主,讓你覺得很遺憾?」元熙的語氣中透出一絲危險的氣息。

  靜依自是察覺到了,只是淡笑道:「我哪有這個意思,是你自己問我,我才說的。對了,我記得母親說找我有事呢。我先走了。」

  元熙看著她匆匆離去的背影,苦笑了一聲,喃喃道:「依依,你真是我的劫!」

  幾日後,北梁的使者進京,皇上果然下旨大宴群臣!

  崇文殿內,一片歌舞昇平之象!氣氛也還算融洽!

  這次來的公主,是北梁王的第四女,名雪姬,聽聞是北梁國的第一美女!這次進宮一見,靜依不禁暗歎,果真是個大美人兒呀!這雪姬的容貌、身材皆是上乘,特別是那一雙飽滿潤澤的雙唇,讓人看了,忍不住是有些垂涎!

  靜依悄悄地打量了這北梁的公主,再看向了對面的晉王和明王,見二人對這北梁公主,竟是都沒有放在心上。靜依暗自不解,還真是奇怪呢,這二人不是向來最喜拉攏對自己有利的人嗎?今日是怎麼了?

  靜依這兒還在納悶,便見那北梁的一位使都起身,站至大殿中央道:「大淵皇帝陛下,我皇為表示我北梁對大淵的結好之意,特命我等護送我們北梁的第一美人四公主殿下,來到大淵,請皇上在您的眾位皇子之中,選擇一位,與我們的公主殿下,結為秦晉之好。」

  皇上笑了笑,「四公主美麗無雙,才名遠播,只是不知道四公主屬意朕的哪個兒子呢?」

  那四公主淡笑不語,只是看了那使者一眼。

  使者道:「我們四公主聽聞大淵皇帝陛下有一位十三歲便上戰場殺敵的皇子,不知這位皇子,今日來了沒有?」

  靜依聽了,握著杯子的手一緊,表情略顯不郁,不過片刻,便又恢復自然。

  皇上聽了,倒是有些意外道:「李赫今日可來了?」

  六皇子起身道:「父皇!兒臣不才,自問配不上四公主。還請父皇另擇他人吧。」

  皇上的眉心微不可見地輕皺了皺,再度看向那四公主。四公主聽了,臉上略有些尷尬,起身問道:「不知,六殿下對雪姬何處不滿,竟是當庭拒絕於我。」

  六皇子目不斜視,仍是看向皇上,「父皇,兒臣現在無意娶妻,再者,幾位兄長都還未納正妃,兒臣不敢造次。」

  皇上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道:「赫兒說的不錯。四公主,在我大淵,自是長幼有序。他的兄長們尚未大婚,他這個做弟弟地,自然是不能先成婚的。」

  那四公主卻是無所謂道:「這還不簡單?那就請皇帝陛下給他的兄長們都指婚,先成了婚,不就成了。」

  四公主的這番話,說的可謂是毫無禮教可言。哪有大家閨秀如此說話,這豈不是形同逼婚了?

  那使者道:「皇帝陛下,這在我北梁,並無這等規矩。再者,我北梁的女子都是性情直爽,能歌擅舞,還請陛下,考慮我們公主的意思。」

  六皇子皺了眉,看了一眼那四公主,眼神中竟是充滿了狠戾之色!那四公主正好在看李赫,見李赫如此恐怖的眼神,竟是嚇了一跳,頗有些膽怯!李赫見她有了懼意,那看向她的視線中再度多了一絲冰冷!

  四公主竟是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半步,險些撞到身後的婢女!

  那四公主迅速定了心神,強作鎮定,掩飾了自己的恐懼之色,對皇上道:「六皇子所言甚是!既然他不喜歡我,我也不勉強了。還請皇帝陛下,再考慮一下其它的皇子吧。」

  四公主的態度轉變的也太快了些!大殿中的眾人一時都有些反應不過來了!就連最為機敏的靜依也是一愣!這四公主的主意改的還真是快!莫不是元熙對人家做了什麼手腳?

  皇上看四公主改了主意,眼神在六皇子的臉上輕輕地一掃,那眸子閃現著晦暗不明的神色。而他身旁的皇后,則是抿唇一笑。

  皇上道:「此事不急,待過幾日再議!朕會命宮中的公主還有其的郡主小姐,陪你在京中四處轉轉!今日為了給北梁的公主還有使者接風,大家不醉不歸!明日休朝一日!」

  底下眾人齊聲道:「多謝皇上!」

  當晚,再沒有人提及和親之事!

  這日,顧氏找到了靜依道:「依依呀,皇后安排了你明日和小公主一起陪那北梁的四公主,你可是要仔細些,千萬別出什麼差池!」

  「母親放心,女兒定會小心的。」

  「我總覺得皇后會想法子為難你。明日你見了那四公主,最好是順著她說話,千萬別惹她生氣!還有那個小公主,也是得罪不得的。」顧氏一臉擔憂道。

  靜依笑了笑,「母親放心,再說了,明日不止是女兒,還有那劉家的婉兒姐姐也會同去的。母親放心就是。」

  次日,靜依、劉婉兒還有小公主李靜,陪著那北梁的四公主,在京城中四處遊玩。快到傍晚時,幾人也是有些疲累了。劉婉兒道:「公主,天色不早了,咱們還是回宮吧。」

  李靜道:「還早,不急!難得出來玩一次,自是要盡興才好!雪姬姐姐,前面有一處酒樓的菜做的不錯,咱們去嘗嘗可好?」

  雪姬聞言,眼前一亮:「好呀!我正好肚子餓了!咱們就一起去嘗嘗吧!」

  靜依的眼中閃過一抹精光,這小公主才八歲,平日裡極少出宮,怎會知道離此不遠有處酒樓?而且還說那酒樓的菜不錯?靜依不動聲色地看了那小公主一眼,對身邊的司琴和司畫二人使了個眼色,示意二人多加小心。

  幾人進了酒樓,一眼便瞧見了晉王李征自二樓上下來。

  眾人見了禮,那晉王笑道:「免禮!小妹今日怎的到此處來了?時辰不早了,也該回宮了!」

  李靜卻道:「急什麼?你不是也在外面,沒有回府?」

  晉王哈哈一笑,「本王是男子,自然是無事!可你們是公主,還是早早回宮的好。」

  靜依看了晉王一眼,見他面色潮紅,顯然是飲了不少的酒,他身後跟了兩名小廝,幾欲攙他,都被他給拒了。

  晉王看到蘇靜依站在一旁,不由得搖晃著身子上前了兩步,細細地看著她。

  蘇靜依今日只是穿了一件淺綠色的裙衫,頭上也中簪了一支玉釵,頭上,身上,再無其它的飾品!自那日在護國公府出了事後,靜依就再也不肯佩戴香囊了。

  原本是極為簡單的裝扮,可是看在晉王眼中,卻是別有一番風韻!他每次見到蘇靜依,都會給自己不小的震驚!上次在小巷子中,自己雖然怒極,卻是在那之後,常常在午夜夢迴之時想起她,夢到她!這樣的感覺讓晉王很不爽!他不喜歡這種被人干擾的感覺!他知道這個蘇靜依的存在大大的影響了自己的一些想法和決斷。蘇靜依,對自己而言,是個危險的存在了。可是不知怎的,每當他痛下決心想要除掉她,或者是毀了她時,一見到她,這些想法便統統地被拋到了九宵雲外!

  現在晉王看著打扮清秀,雙眼靈動有神的蘇靜依時,再加上飲了一些酒,已是有些心急難奈了。他不自覺地伸出手,想要一把拉住蘇靜依,卻是被她給避了過去!

  蘇靜依福身道:「晉王殿下喝多了,還請速速回府吧!」

  晉王瞇了眼,看向蘇靜依的眼神中,滿是一種男人獵艷時的那種赤裸裸地慾望!他晃了晃頭,隱隱覺得有些不對,一個念頭極快地在他的腦中閃過,可惜自己還沒來得及抓住,便消失不見了。

  晉王再度看向靜依,那眼神中的佔有慾已是更為強烈了!

  靜依看他眼神有些迷離,暗叫不好,這晉王今日的舉動太過奇怪了!還當著這四公主的面兒,這可是如何是好?

  劉婉兒似也是看出晉王有些不對,忙道:「公主,咱們還是趕快回去吧。若是遲了,只怕娘娘是要責罰的。」

  李靜卻是看了那劉婉兒一眼,只一眼,那劉婉兒便是一驚!

  李靜的眼神冷冽無比,猶如是寒冬臘月的西北風一般,讓人忍不住輕顫!劉婉兒不由暗道,這小公主的眼神也太過冷冽了些,這哪裡像是一個只有八歲的孩童會有的眼神?

  靜依正欲再說話,便聽外面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大哥?真是巧,你也來此飲酒嗎?」來人,正是明王李煜!

  李征一看是他,皮笑肉不笑道:「還真是巧呢。不知二弟來此,是與人約好了?還是自斟自飲呢?」

  李煜笑道:「我閒來無事,四處走走,正好在街上遇到一位舊識,便來此一敘!大哥這是要走嗎?」

  不料李征竟是輕哼道:「走?我幾時說要走了?怎麼,難不成這是二弟你的產業?即便是你的產業,大哥便來不得了嗎?」

  李煜一愣,這好好的,李征怎麼說翻臉就翻臉?

  靜依趕忙道:「四公主,此地不宜久留,咱們走吧。」

  那四公主忙點了點頭,正欲轉身離開,不想卻是被那李征一個閃身擋在了身前,攔住了去路,「急什麼?你們不也是剛到嗎?既如此,便一起用膳吧?」

  李煜皺了眉,顯然是被李征這番舉動給弄糊塗了。這可是北梁的公主,可不是那煙柳之地的女子,這李征的言行舉止,怎能如此輕浮?

  李煜上前一步,道:「大哥,你醉了。我送你回府吧。」

  不想那李征竟是一把甩開了李煜的手,怒道:「你走開!本王還沒有與平安郡主說完話呢,你插什麼嘴?」

  這李煜又是一愣,平安郡主?這李煜剛才要攔的人不四公主?

  靜依的腦子轉的飛快,在司琴的耳邊低語了幾句。那司琴悄然退下,身法極快,不知去了何處。

  靜依趕緊對劉婉兒使了眼色,二人拉起了四公主便往外走,而那李征欲再上前阻攔,卻是被李煜給拉住。李征怒不可遏,竟是揮拳向李煜襲去!

  李煜沒料到他會突然出手,一個躲閃不及,被打中了左頰!

  李煜大怒,對著李征的臉就是一拳,怒道:「你是昏了頭了不成!在這裡大鬧,成何體統?」

  而李靜嚇得連連後退,這是怎麼回事?明王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不是說好了只有晉王一人嗎?現在怎麼辦?事情辦砸了,回去之後,自己會不會受罰?李靜嚇得臉色微變,一直退到門邊,被後面的人一個手刀給劈暈了過去。

  李靜再睜開眼時,已是在宮裡了。

  李靜一把拉住在她身邊伺候的宮女問道:「我怎麼會在這兒?我幾時回來的?」

  那宮女道:「小姐醒了?您在回宮的路上睡著了。是平安郡主和劉小姐送您回來的。您已經睡了一個多時辰了。」

  「什麼?」李靜大驚,「那晉王和明王他們呢?」

  「奴婢聽說他二人在宮外大打出手,現在正在御書房外跪著呢。」

  李靜略了一思索,又問道:「皇上怎會知道此事的?」

  「奴婢聽說此事驚動了京兆尹,京兆尹趕到時,二人已是將那酒樓給砸了個差不多!京兆尹一看這鬧事的是兩位王爺,不敢自作主張,便進宮稟明聖上了。」

  李靜聽完,竟是呆坐在了床上,鬧事?李靜慘笑了笑,怎麼會這樣?一切明明都是按照計劃來的呀?為什麼明王會突然現身?二人又為何突然大打出手?亂了!全亂了!這下好了,自己如何去坤寧交差?

  李靜輕笑了幾聲,竟是眼眶一紅,落下淚來,完了!還以為自己聰明,結果呢?比那白敏兒還不如!現在好了,自己將明王也給扯了進來,這可如何是好?

  那宮婢被李靜的表情給嚇壞了,忙道:「小公主,您沒事吧?是不是哪裡不適?要不要請太醫?」

  李靜回過神來,搖了搖頭,「沒事了,你去吧。」

  待那名宮婢下去後,李靜又細想了想,似是漸漸理清了頭緒,對著屋頂輕喊了一聲:「出來。」

  自宮殿的頂部飄下來一名黑衣人,顯然,這是隱衛!

  「公主!有何吩咐?」那黑衣人沉聲道。

  「你速速去吏部尚書府的家廟一趟,本宮要明天天亮前收到那個楊倩自盡的消息!還有,將所有與本宮有關的東西全部找到銷毀。最好,是能將那家廟,還有以前那楊倩住的屋子一併給燒了,不留一絲痕跡!」李靜面色輕鬆地將話說完,那樣子就像是在說去把碗洗了,一樣簡單。

  而那黑衣人,也是毫不猶豫,待李靜吩咐完,便飛身出了宮門。

  李靜輕笑了幾聲,想不到,自己一直是自詡聰明,卻是被楊倩這個賤人給耍了!現在想來,她終於明白晉王看到那蘇靜依時神色雖有不對,卻並沒有做出一些什麼出格的舉動!原指望著讓晉王在大庭廣眾之下,撕了那蘇靜依的衣服,或者是做出一些什麼出格的行為,這樣一來,那蘇靜依的名聲便徹底敗壞了!除了一死,她哪裡還會有臉活在這個世上?可是沒想到,那晉王並未做出什麼瘋狂地舉動來?哼!定是那楊倩將給自己的藥不對!那根本就不是什麼用了會讓人迷失本性,一味貪歡的催情藥!

  李靜暗暗咬牙自惱,此計本就是一石二鳥之計,一來,毀了那蘇靜依,替皇后出了口氣!二來,將這罪名落實在了晉王頭上,讓他徹底得罪了平南候和威遠大將軍,如此一來,他們定是會向明王靠攏!可是沒想到,卻是毀在了那藥上!

  好你個楊倩,敢耍我?那就拿命來贖吧!



第八十四章 下旨賜婚

  入夜,御書房外,晉王和明王都直直地跪在殿外。細看兩人臉上、手上皆是有著一片一片青紫的傷痕!

  御書房內,皇上正坐在桌前,批閱著奏折。他身旁的太監總管杜海道:「皇上,時候不早了,您還是早點就寢吧。明兒還得早朝呢。」

  皇上眼睛專注地看著手中的折子,卻是沒有說話。

  杜海瞧了一眼,心中微歎,只好又從一旁的長几上,再移過來一盞紅燭置於桌前。皇上覺得燭火突然亮了許多,看了身旁的人一眼,「杜海,這裡不用伺候了。你先下去吧。」

  杜海卻是笑道:「皇上,奴才就是回去,也是睡不著的。還不如在這裡陪著皇上呢。」

  皇上歎了一口氣,將折子扔在了案上,右手輕捏了捏眉心處,有些倦意道:「他們還在外面?」

  「是!都在門外跪著呢。皇上,這兩位殿下可是跪了有一個多時辰了。您看?是不是讓他們回去?」杜海輕抬了眼皮,看了皇上的臉色,小心翼翼道。

  「哼!」皇上重重地哼了一聲,「不成器的東西!當著北梁公主的面兒竟然是如此的放肆!一點兒規矩也沒有?這豈不是讓北梁笑我大淵的皇室太過沒有教養!簡直是丟盡了我大淵的臉!」

  杜海彎了腰道:「皇上,那北梁不過一區區彈丸之地,怎比得上我大淵乃是泱泱大國!兩位殿下出手相爭,必然是有些原因的,皇上何不傳他們進來好好盤問?」

  皇上冷笑了一聲,「哼!朕問你,可是有人來過了?」

  杜海忙掩了笑意,道:「是!回皇上,皇后娘娘和德妃娘娘都來過了。不過,按照您的意思,都給擋了回去。」

  「擋了回去?只怕是還要再來的!罷了,你去傳他們兩個進來吧!」

  杜海忙彎腰出去,傳了晉王和明王見駕!

  二人一進御書房,就急忙跪下道:「父皇!」

  晉王急道:「父皇,今日之事,都是兒臣的錯,還請父皇降罪!」

  明王也是跪行了兩步道:「父皇,兒臣不孝,都已是成人了,還勞父皇憂心!都是兒臣的錯,還請父皇責罰!」

  皇上卻是往椅背上一靠,輕哼道:「哦?今兒倒是奇了,竟是爭先恐後地認起錯來了!也罷,你們倒是說說自己都錯在哪兒了?」

  晉王忙抬了臉,滿臉是淚的看向皇上,「父皇,都是兒臣的錯。是兒臣今日多飲了幾杯,後來看到了四公主等人,一時失態,說了幾句有失禮儀的話,正好二弟進來,本是勸阻兒臣的,可是兒臣也不知是怎麼了,竟是一時昏了頭,打了二弟一拳!二弟這才惱了。父皇,千錯萬錯都是兒臣的錯,還請您責罰!」

  說完,便重重地在地上磕了個頭,已是哭的泣不成聲了。

  皇上眉頭微不可見的皺了皺,又看向了一旁的明王。

  明王見晉王先認了錯,也是低頭道:「父皇,兒臣不該見大皇兄喝醉了,還與他一般見識,更是不該還手。請父皇降罪!」

  說完,也是重重地磕了一個頭,跪在地上,既不哭,也不說話了。

  皇上不由得對這個明王高看了一眼,這個兒子,的確是不錯!比這個李征是強多了!

  晉王見明王並沒有哭訴,用袖子胡亂地抹了一把臉,便直直地跪在了那裡,止了哭聲。

  皇上沉了臉道:「哼!兩個不成器的東西!竟是還驚動了京兆尹!還真是給朕長臉!」

  杜海進了殿內,「啟稟皇上,皇后娘娘命人給您做了宵夜,給您親自送來了,現在殿外等候見駕,您看?」

  皇上瞟了地上的二人一眼,轉頭對杜海道:「叫她進來吧?」

  皇后一襲明黃色鳳袍,身後跟了一位宮女,手中端了一個托盤,上面放了一隻青花瓷的小碎花碗!

  「皇上,臣妾聽宮人們說皇上晚膳進的不多,所以特地命御膳房做了一碗桂圓蓮子羹。皇上您嘗嘗!」皇后親自從宮女手中的托盤上端過了那碗蓮子羹,遞到了皇上跟前。

  皇上看了她一眼,並不說話,接過碗,輕輕地舀了一勺,放入口中。皇后站在皇上的身側,也不言語,就這樣靜靜地看著皇上。

  而皇上則是吃得極慢,每一勺送入口中,都要慢慢地咀嚼過後,才會嚥下。如此這般,皇上的這碗粥吃的時間可是著實不短!

  皇后笑吟吟地看著皇上用完了粥,趕緊拿帕子給皇子擦嘴。皇上不著痕跡地避了過去,卻是從自己的袖中取出一塊明黃色的錦帕,在自己的唇畔擦了擦。「皇后,無事便退下吧。」

  皇后的臉略僵了僵!訕笑道:「皇上,不知這兩位皇兒犯了何錯?皇上竟是讓他們一直跪著?」

  皇上的眼中閃過一抹譏諷,似笑非笑道:「怎麼?皇后心疼了?」

  皇后一笑,「瞧皇上說的,臣妾心疼,皇上難道就不心疼了嗎?到底是都是您的兒子,您嘴上罵他們,還不是因為嫌他們不爭氣?手心手背都是肉,罵了哪個,罰了哪個,您不是都覺得心疼?」

  皇上呵呵一笑,道:「你到是會說話!以為朕不知道,你還不是替他們求情來了?」

  皇后笑道:「是呀!臣妾的這點小心思,哪裡能瞞得過皇上?皇上,您罰也罰了,這氣也該消了吧。不如,就讓他們散了,先閉門思過。省得在這兒礙您的眼,反倒讓您憑添了幾分怒氣!您說呢?」

  皇上笑道:「皇后倒真是賢妻良母!罷了,既然皇后替你們求情了,那你們便退下吧。」

  晉王和明王趕忙磕了頭,起了身,速速地退了出去。

  皇后對身邊的宮女使了個眼色,那宮女趕忙退了出去,這偌大的御書房,便只有皇上和皇后二人了。

  皇上收了笑,冷道:「你來這兒,不僅僅是為了給他二人求情吧?還有什麼事,不妨直說了吧?」

  皇后淡淡一笑,「皇上,臣妾聽聞,他兄弟二人今天之所以會大打出手,全是因為一個女子,不知皇上可聽說了?」

  皇上的眉心一皺,「皇后說的是四公主?」

  「非也。」皇后走至皇上對面道:「皇上,臣妾聽聞是為了平安郡主,蘇靜依!」

  皇上一愣,看向皇后,有些不悅道:「皇后何出此言?」

  皇后一臉平靜道:「皇上,臣妾從小公主的口中得知,當時,她們一行人本是打算嘗嘗那間酒樓的特色菜,可是不想一進門,便遇見了喝的有些醉意的晉王。晉王欲對平安郡主不軌,明王看不下去了,才出手制止!」

  皇上又目光如炬,直看向皇后,「皇后所言,與晉王所言並無出入。又怎能說是為了那平安郡主?應當是晉王不該醉酒才是!」

  皇后卻是輕笑道:「皇上,可是那晉王似乎是很中意平安郡主呢,說起來,是煜兒已經有了正妃和兩名側妃的人選,否則,只怕他是早來向皇上請旨,求娶那平安郡主了。」

  皇上的眼神一暗,面上不動聲色的瞟了皇后一眼,起身道:「天色不早了,皇后還是早些回去歇著吧。」

  皇后看了皇上一眼,眼中全是笑意,「那臣妾就先行告退了。」

  皇上行至窗前,看著外面那皎潔的明月,不由感慨萬千!蘇靜依?他是真心地喜歡這個孩子,不做作,不嬌氣,在他面前,言行舉止從未失過分寸!小小年紀便已是一身的威嚴,還記得她七歲那年所寫的字,頗有大家之風!這樣的女子,若是不嫁入皇家,誰還配擁有?

  只是,這女子太過聰慧,未必是好事呀!想到現在他的這個皇后!哼!皇上的心中便是氣悶之極!自己的這個皇后可謂是聰明至極,只怕天下少有女子可與其匹敵。這樣的皇后!皇上的手不自由地緊了緊,自己的麗妃!一想到這個,皇上就止不住對皇后那滿腔的恨意!

  皇上的心思是百轉千回!皇后的意思已經說的很明白了。能讓兩名皇子同時對其傾心,只怕對李家而言,並非好事呀!這蘇靜依長得的確是傾國傾城之色,雖尚未及笈,可是那眉宇間的風華,已是少有人能及了!這蘇靜依身上的高貴氣質,比之那白敏兒更是唯有過之而無不及!這樣的女子長大之後,該是何等的風華絕代呀!

  是禍國妖姬,還是賢妻良配呢?

  這一夜,皇上輾轉反側,一夜無眠。

  而在皇上猶豫不決之時,平南候府內,蘇靜依卻是被元熙給罰站了。

  「元熙,我可不可以不用再站著了。」靜依有些弱弱地問道。

  「哼!」元熙看了她一眼,卻是只輕哼了一聲,並未說話。

  靜依訕笑道:「元熙,我知道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下次,一定會先跟你商量的。」

  「還有下次?」元熙氣得提高了嗓門,嚇得靜依捂著嘴,瞪大眼睛看著他。顯然是怕他將院中的下人們引來。

  而元熙卻是自顧自地走到她身邊道:「怕什麼?我現在倒希望有人看到我們在一起。這樣,倒是省了我去求旨了。」說著,竟是已經到了靜依的身前,兩人已是快要貼到一起了。

  靜依嚇得想著向後退,卻是一把被元熙給輕攬了。「你還想躲?你知不知道,你今天都做了什麼?皇上現在一定在想著是賜你毒酒,還是賜你一條白綾?」

  靜依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哪有那般嚴重?你放心,我已經想過了。皇上最多,只是可能讓我絞了頭髮去做姑子罷了,不會真的對我起了殺心的。」

  靜依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元熙整個人的臉都黑了。

  靜依看到這個樣子的元熙有些害怕,弱弱地問道:「那個,元熙你怎麼了?那個,我剛才說的,只是最壞的可能性。」靜依看著元熙越來越黑的臉,嚥了口唾沫道:「那個,發生的概率應該不會很高。」

  元熙看著靜依,那眼神裡除了生氣,還是生氣!靜依甚至能感覺到元熙的身上就快要噴出火來了一樣!很可怕的感覺!這一瞬,靜依突然想明白為什麼那個四公主會突然改變主意了。

  元熙猛地將靜依緊緊地擁在懷裡,頭埋在了靜依的髮間,他拚命地呼吸著靜依發間的香氣,感覺只有這樣,靜依才是真真實實地擁在她的懷裡。靜依聽著元熙那略有些快的心跳聲,輕道:「元熙,你相信我。不會有事的。我已經把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好了。只是覺得這一次,有些對不住那個四公主了。」

  元熙卻是閉了眼,並不答話。

  靜依沒有聽到元熙的回答,便又逕自說道:「元熙,我鄭重地問你一個問題,你先放開我,好嗎?」

  元熙微愣,緩緩地放開了她。

  靜依看著俊逸的元熙,輕道:「元熙,我接下來要說的話,你可能會無法理解,可是我要讓你知道,這就是我。我就是這樣一個人,如果你覺得無法接受,就離我遠一些吧。」

  元熙沉聲道:「什麼問題?你問吧。」

  靜依略清了清嗓子道:「元熙,我,我無法接受我的丈夫除了我以外,還會有其它的女人?我的意思你明白嗎?就是說,我的丈夫,只能有我一個!無論是現在,還是將來,都只能有我一個!」

  說完,靜依靜靜地看著元熙,等著他會有什麼樣兒的反應!靜依的心情也有些忐忑,畢竟在這個時代,男人三妻四妾是很平常地,而且眼前這個人還有著皇子的尊貴身份!雖然不受寵,可是他血液裡仍是流著大淵皇室的血!

  他會答應嗎?靜依心裡有些沒底。她模模糊糊地感覺到了元熙對她的在意,可是她不知道這種在意有多麼深刻?又有幾分是出自真心?她沒有經歷過情愛,所以不懂。而經歷了前世的那些事後,她變得更為小心翼翼,不敢再輕易相信旁人。而眼前這個不同!她七歲時便與他相識,莫名其妙地慢慢地信任了他。可是現在?她有些不確定了!眼前這個男人,會是自己的良人嗎?

  元熙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靜依,她的想法的確是有些驚世駭俗!在這個世界上,但凡是有些權勢的,哪一個不是三妻四妾?而自己以後,定然也是會封王的,而封王后,自然是要有正妃和側妃的,其它的侍妾美姬就自然是不必說了。可是現在他的依依居然要求他這一生,只能有她一個女人!這太令人詫異了!而更讓他難以理解的是,他聽了之後,心底裡不僅沒有排斥,沒有生氣!反而還有些激動,有些興奮,甚至是有些雀躍!

  元熙想了半天,才恍然大悟!這是因為自己在意她,所以也希望她在意自己!現在,靜依這個意思,不就是表明了她在意自己?她不願與別的女人共同分享自己,是因為她喜歡自己!

  想通了這個,元熙的表情發生了些許變化。他的眼中滿是笑意,輕道:「依依,我許你一生一世一雙人,你,可願意嫁我為妻?」

  嗡!靜依的腦子裡一片空白,什麼也想不起來了!只有那句我許你一生一世一雙人。在靜依的腦子裡迴盪著。他答應了,他竟然是答應了!

  元熙滿意地看著靜依略有些呆呆地樣子,臉上淡笑著,頭一低,攫住了靜依的雙唇!元熙輕輕地吸吮著,靜依的唇瓣猶如那蓮花一般清香甜美,軟軟地,糯糯地,讓元熙忍不住再度加大了擁著她的力道,元熙用舌尖,輕輕地撬開了靜依的貝齒,靈巧地在她的口中與她的巧舌,追逐著,糾纏著。

  靜依還懵在那兒,仍是想著元熙的那句話,不知過了多久,元熙才依依不捨地離開了她的唇畔,輕笑道:「笨蛋,快吸口氣!」

  「嗯?」靜依一愣,才明白過來,臉一紅,低著頭,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元熙看著靜依這幅小女兒家的樣子,低低地笑著,「依依,你現在的樣子,真可愛。」

  靜依只覺得臉更紅了!不由自主地用雙手捂了臉,賭氣道:「討厭的元熙!」

  元熙的笑聲更是清朗了起來,再度將她抱在懷裡,「依依,真好!我不是與你說笑,我是真的許你一生一世一雙人。今生今世,我只有你一個妻子,絕不會再娶旁的女子,也絕不會去碰其它的女子,你可願意嫁我?」

  靜依將頭埋在了元熙的胸前,輕輕地出了一聲:「嗯。」

  只這一聲,元熙便已是興奮不已,渾身竟是有些輕顫!「好!此生,由我來護你!明日無論發生何事,我都會與你不離不棄!相信我,生,咱們便一起生;死,咱們便一起死!」

  靜依的眼眶一紅,這樣的元熙,讓她感動,應該會是她的良人吧!

  天快亮時,皇宮內

  「公主!」那名隱衛回來覆命了。

  李靜看了他一眼,「辦妥了?」

  「回公主,屬下趕過去時,那楊倩已經死了。她胸前中了一刀,左眼被刺瞎,屬下確認她死後,又在那家廟放了一把火,而那楊倩以前住的地方也一併做出了失火之狀。」

  李靜喃喃道:「死了?可能看出是何人所為?」

  「屬下無能,看不出!不過能看出那楊倩死前,有搏鬥過的痕跡。」

  李靜歎了一口氣道:「是什麼人也這麼急著讓她死呢?」說完,看了隱衛一眼道:「把消息給母妃送過去吧。」

  「是!」說完,那隱衛便再度消失了。

  次日,靜依正在屋內練字,便聽了皇上派了人來傳旨,命她即刻進宮見駕!

  靜依接過聖旨,眼中毫無波闌,一臉平靜地換了衣衫,進宮了。

  皇宮,勤政殿內。

  皇上正坐在一張龍椅上,靜靜地看著跪在地上的蘇靜依。

  皇上並未叫起,而是問道:「平安郡主,昨日晉王與明王二人,是因何事起了爭執?」

  靜依低著頭道:「回皇上,似乎是為了四公主。」

  「哦?」皇上冷聲道:「為何朕聽說,是為了旁人呢?」

  靜依眼神一緊,看來皇后的動作還真是快呢!只是不知,司琴那邊安排的如何了?是否還來得及?「回稟皇上,當時似乎是晉王殿下醉了酒,所以出言有些不遜,才與明王起了爭執!」

  皇上看著地上跪著的那道單薄的身影,這樣一個孩子,是會給李氏皇朝帶來福運,還是災難呢?皇上靜靜地開口道:「抬起頭來?」

  靜依雙手微顫,深吸了幾口氣,緩緩地抬起頭來。只是眸子卻是低垂著,不敢看向皇上。

  皇上細細打量著蘇靜依,她今日著了一件翠綠色的裙衫,身上披了一條墨綠色的輕紗,頭上挽了一個垂落髻,發上只簪了一支梅花碧玉簪,在這盛夏氣悶的季節裡,倒是給人以清涼之感!讓人看了渾身舒暢,似是飲了一盞清泉水一般,對眼前這個女子生不出半點的怨氣!這樣一個淡雅清華的女子!難怪會引人頃心!

  皇上細細打量她的眉眼之間,一股濃濃地書卷氣,清純淡雅,毫無奢華之態。皇上的手指微曲,在案上,輕輕地叩著。靜依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兒,她不會忘記七年前,大殿上,皇上對自己責難以前,也是現在這個樣子。

  皇上又想起,今早上,李靜對自己說的話,李靜告訴他,那晉王與明王爭相邀請平安郡主與他們共坐一桌而打了起來。那晉王言語間,對蘇靜依似乎還頗有些輕佻之意,不過蘇靜依似乎並未生氣!而且還笑靨如花!

  皇上思及此,冷聲道:「朕若是為你與晉王賜婚,你為晉王妃,你可願意?」

  轟地一聲,靜依只覺得腦子裡像是響起了一聲炸雷一般!將她震得半天說不出話來!她想到過皇上會為難她,會責罰她,甚至是會讓她絞了頭髮進庵堂,可是從未想到過皇上會為她與晉王賜婚!元熙說的對,這帝王的心思,的確是難猜!

  靜依深吸了一口氣道:「回稟皇上,臣女不願意。」

  一旁的杜海聽了,差點兒沒把眼珠子給瞪出來,這位平安郡主的膽子也太大了些吧?居然敢抗旨?

  皇上面色有些陰沉,「哦?為何不願意?」

  靜依低了頭,輕道:「回皇上,一來,臣女尚未及笈;二來,臣女聞晉王已是對北梁的四公主有意,臣女不願奪人所好。」

  皇上的眼睛似笑非笑地看著她,嘴角微微上翹道:「哦?這麼說,你是想著嫁給明王,做明王妃了?」

  靜依一驚,趕忙磕頭道:「臣女不敢!皇上,明王已是有了明王妃的人選,不日即將大婚,臣女不敢高攀!」

  「哼!」皇上重重地在案上一拍,「你好大的膽子!同時與兩位王爺不清不楚地,莫非是想著看哪個有機會問鼎太子之位,才想著嫁於哪個?」

  皇上這話說的不可謂不重!這可是將靜依直接推向了懸崖邊上!若是靜依稍有不慎,回話稍有差錯,那便真是應了元熙的話,要被賜上一杯毒酒了!

  靜依強作鎮定,細細地想了一遍,皇上這是在威攝自己,警告自己!而不是真的想著要她的命!靜依明眸一轉,又道:「啟稟皇上,臣女並無此心。若是皇上不信,臣女可終身不嫁,孤獨終老。」

  皇上聽了,眼睛一瞇,終身不嫁?這個蘇靜依到底是怎麼想的?怎麼會寧願終身不嫁,也不願意嫁給晉王?

  門外進來一名內侍道:「皇上,六皇子殿下來了,說是有急事稟報,在外面求見呢。」

  皇上的眉心處略有些鬆動,揮了揮手,「讓他進來吧。」

  六皇子李赫進來後,便一撩袍子,跪下道:「兒臣參見父皇!」

  「起來吧。你急著來見朕,有何要事呀?」

  李赫並未起身,而是拱手道:「父皇,兒臣已過弱冠之年,是來求皇上為兒臣賜婚的。」

  皇上的手一頓,向蘇靜依的方向看了一眼,道:「你求的是哪家的千金呀?」

  李赫又道:「回父皇,兒臣求的是平安郡主蘇靜依。」

  皇上的眼神一黯,右手重重在案上一拍,怒道:「胡鬧!簡直是胡鬧!那北梁的四公主已是指名要嫁你,難不成你想著讓平安郡主做你的側妃不成?」

  李赫卻是不慌不忙道:「父皇,兒臣並不願娶那四公主。兒臣中意的,是平安郡主。還請父皇成全!」

  皇上卻是氣得起了身,走至李赫身前道:「胡鬧!朕告訴你,朕不同意!你要娶的是那北梁的四公主!這一點,不容更改!」

  李赫重重地在地上磕了一個頭道:「父皇,兒臣自小到大,從未求過您什麼,兒臣今日只求您這一件事,兒臣只願迎娶平安郡主為妃,而且終身不納側妃!還請父皇恩准。」說完,再度在地上磕了個頭。

  皇上卻是被他氣得已是有些哆嗦了,右手食指指著李赫,臉色氣得通紅,怒道:「你這個逆子!還說什麼終身不納側妃!你以為你是誰?你是朕的兒子,是要封王的!你,你簡直是丟盡了我李家的臉面!」

  杜海趕忙上前,用手給皇上慢慢順著氣,轉頭對李赫道:「六殿子,您就少說兩句吧。您瞧瞧,萬一要是氣得皇上龍體有損,可如何得了?」

  皇上卻是氣道:「你不用理他!這個逆子!今兒就讓他在此跪著,什麼時候想明白了,什麼時候再起來!」話落,皇上的話峰一轉,問向蘇靜依道:「平安郡主,你也想著嫁與六皇子李赫?」

  蘇靜依看了一旁的元熙一眼,現在這樣,只怕已是不能回頭了!靜依深吸了一口氣,是生是死,就賭一把了!「回皇上,臣女願意!」

  皇上聽了,身形一僵,片刻後,竟是笑道:「好!好好!你們竟是串通好了,來氣朕!好!簡直是無法無天了!李赫,朕再問你一次,你可是想好了?絕不後悔?」

  「回父皇,兒臣早就想好了。兒臣不後悔!」

  「你!」李赫的話,將皇上氣得臉色更紅了,「好!你這個逆子!那就跪著吧!」

  李赫也不含糊,就這樣直直在和靜依並排跪在了一起,在杜海將皇上扶去偏殿歇息時,李赫卻是悄悄地拉了靜依的手,對著靜依溫柔地一笑。

  靜依的心裡,現在滿是感動!元熙這麼做,將皇上原本對於自己的怒氣和猜疑,全部都轉到了他自己的身上!靜依想想,元熙本就不受寵,在北疆立了大功回來,皇上也只是對他的態度略有好轉,卻一直是沒有什麼實質性地封賞。而前陣子京城的傷風事件中,元熙本來是立了大功的,皇上卻是對其不聞不問,傷透了元熙的心!現在元熙又弄了這麼一出,只怕皇上,是更不待見他了!

  靜依有些擔憂地看了元熙一眼,見他眉宇之間並無為難、委屈之色,心中動容!被他握在大手中的小手,也緊緊地握住了他的,兩人便手牽著手在大殿中跪著,也不知跪了多久,靜依只覺得腿似乎是有些麻了,卻也是仍咬著牙跪著,不發一語。

  皇上從偏殿過來,看了一眼直直地跪在那裡的兩人,不悅道:「怎麼?李赫,你可想清楚了?」

  不知為什麼,靜依只覺得皇上此次從偏殿過來後,那看向自己的眼神,和說話的語氣中,已是比剛才還要冷冽了幾分!甚至她隱隱感覺到了一股殺意!

  不錯,就是殺意!靜依的心一驚!腦中快速地回想著今日大殿中所發生的一切!糟了!定是元熙的那句,此生永不納側妃而惹惱了皇上。皇上現在只怕是認定了自己就是個禍國妖姬了!

  靜依的額頭上微微滲出了汗水,怎麼辦?難道要就此打住?不再爭取了?

  這時,外面有內侍進來稟報道:「啟稟皇上,淑妃娘娘來了,正在殿外候著,您看?」

  皇上的眉心皺了皺,眉眼間卻像是露出了一絲無奈。「宣她進來吧。」

  淑妃進來見了禮後,輕道:「皇上,您這是做什麼?不知赫兒做錯了何事,您要如此罰他?」

  「哼!何事?」皇上怒道:「杜海,你告訴她!」

  「是!」杜海應了,便將李赫自進來後,說的話,原封不動地說了一遍。而淑妃聽了,眼中卻是略過一絲詫異,笑道:「皇上,您瞧,您的兒子這性情,還真是與您有幾分相像呢。」

  皇上身形一僵,看向淑妃。見淑妃正對著自己淺笑。皇上的眼中閃過一抹留戀之色,轉頭看向了跪在地上的兩人。是呀!自己當年為了麗妃,何嘗不是想著一生一世一雙人?可是自己何時做到了?別說一生一世,就是幾年,他都沒有能夠堅持下來,為了自己的帝位,為了安撫那些臣子。自己都做了什麼?自己寵愛麗妃,結果卻是將她推上了風口浪尖,讓多少女人算計她、謀害她!自己這一生,連最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當真是失敗!

  杜海看到皇上的一臉的憂思,知道皇上這是又想起以前來了。忙道:「皇上,您要不要先用盞茶?」

  皇上搖了搖頭,看向了淑妃。歎道:「你身子向來不好,如何就出來了?可是為了這個逆子?」

  淑妃笑道:「臣妾的身體好多了。只是今天一早聽赫兒說,想要來向皇上求一道賜婚的旨意,臣妾高興,便在宮中等著他的好消息。可是左等右等也不見來,心裡著急,所以便過來看看。」

  皇上面上雖無什麼表情,可是看向淑妃時,那眼底的關切之色,卻是甚濃,不似作假!皇上命杜海給淑妃搬了張椅子過來,親手扶了淑妃坐下後,輕道:「這件事情,你就不要管了。赫兒,終究是要娶那北梁的四公主的。這一點,不可更改!」

  淑妃卻是不急,笑道:「皇上當真捨得將那四公主許配給赫兒?只怕如此一來,赫兒就要再度被夾到中間了?皇上,您可是要思慮好了。莫要後悔才是。」

  皇上再度坐回到龍椅,面上已是有了些許的猶豫之色。

  靜依將剛才皇上與淑妃的互動看在眼裡,這人人都言淑妃已是多年就失寵了,可是看皇上剛才對淑妃的舉動,可是體貼的很!再加上那皇上看淑妃的眼神與看皇后和德妃等人時,是明顯的不同!這皇上的心思,果然是如大海一般,深不見底呀!

  李赫見皇上有了猶豫,便再度懇求道:「父皇,兒臣自小在宮中長大,可是在兒臣出征北疆之前,見到您的次數,卻是屈指可數。兒臣知道父皇忙於國事,不敢抱怨!可是父皇,兒臣也是您的兒子!兒臣的身上也是流著您的血脈!兒臣幼時日日被人欺凌,時時要擔憂自己接下來會被哪位皇兄皇姐打罵,可是兒臣從未敢埋怨過父皇!父皇身為一國之君,無暇顧及兒臣,可是父皇,兒臣今日鬥膽問您一句,兒臣就不是父皇的兒子了嗎?」

  李赫說到這兒時,已是淚流滿面!就連一旁靜坐的淑妃也已是紅了眼眶。皇上有些意外地看向了這個兒子。他從小受人欺凌,他這個做父皇的自然知道。可是,皇上沒有想到,現在,這個兒子會把這些說出來。

  李赫雙眼直直地看向皇上,又道:「父皇!兒臣雖自小不得父皇的喜愛,可是父皇,兒臣一日也不敢忘自己是您的兒子,是大淵的皇子!七年前,北疆叛亂,兒臣遠赴邊疆,是為國平叛,為父分憂!兒臣當時雖只有十三歲,可是上場殺敵卻是毫無畏懼!因為兒子一直都告訴自己,兒臣是大淵的皇子,代表了大淵的威儀!絕不可輕易言敗!」

  說到此處,蘇靜依也是不知不覺地落下淚來。而淑妃,早已是有些泣不成聲了。

  李赫膝行兩步,又道:「父皇,兒臣從小到大,從未求過您什麼?即便是平定了北疆的叛亂,兒臣也從未想過要父皇賞賜兒臣什麼?兒臣現在,只求父皇,能讓兒臣娶一心儀之人為妻,此生無憾!父皇,如果您是擔心兒臣是意在拉攏平南候和威遠將軍,兒臣在此發誓,兒臣寧願連這皇子的身份也一併捨棄了!只求父皇您能讓兒臣與蘇靜依結為夫妻!父皇!」說完,重重地在地上磕了個頭。

  李赫的這番話,言詞懇切,句句真誠,毫無做作之態!皇上聽了,鼻子一酸,眼中也是微微地泛了濕意。皇上強忍了忍,挑了挑眉,眨了眨眼,將快要出來的眼淚,硬生生地逼了回去。

  皇上看向那蘇靜依,只見她也是早已淚流滿面。輕道:「蘇靜依,朕問你,朕若是奪了李赫的皇子的身份,將其貶為庶民,你可還願意與他結為夫妻?」

  靜依聞言,笑中帶淚道:「回皇上,臣女願意!如果皇上覺得只讓他捨了身份還不夠,臣女也寧願捨了這郡主的身份!」

  蘇靜依的話,讓正在拭淚的淑妃一愣,不由得細看了這蘇靜依,竟是為了李赫願意捨棄郡主的尊貴身份嗎?看來,李赫的眼光果然是不錯呢。

  皇上氣極!一個說捨了皇子之位,一個說捨了這郡主之位,哪裡還把他這個皇上放在眼裡!眼看皇上額上的青筋爆起,已是到了怒極的狀態!

  這時,內侍又來報,說是德妃來了。

  德妃進了宮,施了禮後,看了一眼跪在那裡的二人,並不加以理會,而是對皇上道:「皇上,臣妾是來為晉王李征請旨賜婚的。」

  又一個來求旨賜婚的?皇上強忍了心中的不悅道:「征兒?求娶何人哪?」

  德妃倩笑道:「回皇上,臣妾是來求皇上下旨為晉王和北梁的四公主賜婚的。」

  「什麼?」皇上有些意外道:「德妃何出此言哪?這四公主進京不過才幾日,似乎與征兒,並沒有見過幾次吧。」

  德妃卻是笑道:「皇上,您昨兒不是還罰了晉王和明王嗎?他二人不正是為了那四公主大打出手?那明王如今已是快要大婚了,自是不可能迎娶那四公主了。所以,臣妾才來請皇上為晉王和四公主賜婚的。」

  皇上抓住了她話中的重點,問道:「你說他們二人是為了四公主才大打出手的?」

  德妃一愣,「是呀!原本征兒也是沒有說,臣妾並不知道。只是今兒上午,臣妾的嫂嫂來宮中看望臣妾,說起了昨晚之事,現在整個京城裡都是關於那晉王和明王為了四公主而爭風吃醋呢!臣妾也是覺得這話傳的久了不好聽,所以才想著讓皇上下道旨意,如此一來,眾人便也就不再多說什麼了。」

  皇上瞇了眼,看向德妃道:「此事,容朕想想,你先退下吧。」

  德妃還欲待說,見皇上的臉色微沉,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二人,便施了禮,退了出去。

  皇上招過杜海,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杜海頻頻點頭後,出了勤政殿。

  淑妃看了仍跪在那裡的二人道:「皇上,您就看在他們一片深情的份兒上答應了吧。」

  皇上卻是低聲道:「淑妃,此事,容朕再想想。你們兩個也別跪著了,起來吧。」

  那李赫卻是一臉倔強道:「還請父皇准了兒臣的請求。」

  皇上眼一瞪,怒道:「怎麼?還想著威脅於朕不成?」

  「兒臣不敢,兒臣想著,反正你不答應,兒臣也還是要跪的,不如就這樣直接跪著,省得起來了,待會兒再跪!」

  皇上氣得那下巴上的鬍子都哆嗦!淑妃忙上前替皇上順了順氣,勸道:「皇上,您就別跟一個孩子計較了。小心再氣壞了龍體。」

  皇上重重地哼了一聲,坐在龍椅上,別過頭去,不看那跪著的二人。

  不多時,那杜海便回來了,小聲附在皇上耳邊道:「皇上,龍衛今天的確是打探到了京城中現在都在盛傳兩位殿下為了四公主而大打出手。而且,昨晚的事情也已經弄清楚了,的確是晉王多飲了幾杯,欲對平安郡主和四公主無禮,所以明王才會上前阻攔的。」

  皇上點了點頭。心思是極端複雜!看來,這李靜不是被皇后收買了,就是還打了別的心思!哼!一個個的,誰都不是省油的燈!

  皇上下意識地向淑妃的方向看了一眼,也只有在她那兒,自己才能夠得到片刻的寧靜。也只有她,不會總想著怎麼算計自己?怎麼爭寵?

  皇上看了淑妃一眼,見淑妃對他點了點頭,那眼神中已是有了哀求之色。

  皇上再度看向那蘇靜依,這個丫頭,也許真的是更為適合李赫吧!只是如此一來,自己又要重新考慮和親的人選了。皇上只覺得有些頭疼!德妃和晉王倒是打的好主意!哼!朕就看看你們能鬧騰得多大?

  皇上的唇角已是揚起了一抹弧度,輕道:「李赫,朕准了!明日,朕會下旨冊封你為平王,封地為封城!同時,朕也會下旨為你與平安郡主賜婚!只是待京城的事情處理完畢,你便要即刻趕往封城,無朕旨意,不得擅自離開封地!」

  李赫喜出望外道:「謝父皇!兒臣謹遵父皇旨意!」

  而蘇靜依卻是皺了眉,剛封王,便要即刻趕往封地麼?封城?那可是大淵最為貧窮的地方!皇上,這是打算將元熙流放不成?

  二人謝了恩,便退出了勤政殿。

  元熙扶著靜依下了台階,輕道:「如何了?可還能走?」

  靜依笑了笑,「麻了。」

  元熙聽了,心疼不已,「早就告訴你,太過冒險,你偏不聽,若不是我和母妃都來得及時,只怕你就真的性命不保了。」

  靜依是毫不在意道:「現在不是沒事了?」

  元熙搖了搖頭,四處看了,又道:「要不,去我母妃的宮中歇息片刻?」

  「不必了。這宮裡,也是是非之地,還是趕快離開的好。」

  元熙扶了她,慢慢走至宮門口,上了馬車。

  靜依看著坐在自己身邊的元熙,吃驚道:「你上來做什麼?會被人說閒話的!快快下去!」

  元熙卻是一挑眉道:「怕什麼?父皇都已經答應了,明日就會正式下旨了。」說著,將靜依的一條腿輕輕地抬起,置於自己膝上,慢慢地給她揉著。

  靜依有些不自在道:「你就不怕皇上反悔了,明日不肯下旨了?」

  元熙白了她一眼,道:「君無戲言!你這番話若是傳了出去,又是把柄!」

  靜依輕吐了下舌頭,卻是喃喃道:「封城?這個名字好像有些熟悉呢!在哪裡聽過呢?」

  元熙卻是神色一暗,這個該死的歐陽信,你竟然會是封城人士?自己得盡早想個法子,把他趕出封城去!

  而遠在封城的歐陽信則是突然打了個噴嚏,喃喃道:「好端端地,怎麼會突然打噴嚏?」

  到了平南候府門口,元熙先跳了下來,竟是待靜依到了馬車的門口時,一把將她抱了下來。然後就這樣抱著大搖大擺地進了平南候府!

  這可是把候府內的人都給嚇得不輕!特別是在前廳的顧氏看了,差點沒有暈過去!這,這成何體統?

  元熙卻是抱著靜依對顧氏道:「蘇夫人,靜依因為在宮中跪的時間久了,所以有些麻,我將她抱過去。」說完,轉身便走,不過兩步,又停了下來,轉頭道:「蘇夫人,明日父皇會下旨為我與靜依賜婚。您還是早做準備吧。」說完,便笑著抱著靜依去了她的院落!

  靜依在他懷裡,已是羞的不敢抬頭了!小聲罵道:「你這臭元熙!你就不能低調點兒嗎?」

  元熙卻是一臉無辜道:「依依,我沒有從勤政殿門口將你一直抱回來便已經很不錯了!這還不低調嗎?」

  靜依一聽,白了他一眼,嗔道:「你這個人,聖旨還沒下來的,瞧你就得瑟成這樣兒了!真是個眼皮子淺的。」

  元熙卻是呵呵一笑,「隨便你說什麼都好。我就不是不放你下來!」

  勤政殿內,皇上輕輕地將淑妃擁入了懷中,「最近可是好些了?怎麼你的氣色仍是不見好?」

  淑妃笑道:「臣妾已經沒事了。皇上不必憂心。」

  皇上點了點頭,用手在她的肩上輕拍了拍道:「赫兒的事,便先這樣吧。朕知道是有些委屈了他,只是,你也知道。朕有朕的難處。」

  「是,臣妾都明白。皇上無需對臣妾解釋什麼。」淑妃柔聲說道。

  次日早朝上,皇上當即頒布了兩道聖旨,第一道為冊封六皇子李赫為平王的旨意,賜了一座府邸,又賜了些金銀。並且言明要平王在過了九月九的重陽節後,便即刻動身,前往封城。第二道為賜婚聖旨。這賜婚的對象自己是平王李赫與平安郡主蘇靜依。

  旨意一出,眾人嘩然!

  朝臣們則是在底下暗自揣測,皇上這是何意?要知道這平安郡主的身後,可是有著一股強大的勢力!莫非,皇上是有意讓蘇靜依嫁與平王,從而斷了晉王與明王的拉攏之意?

  晉王和明王聽了,則是齊齊刷刷地瞪向了李赫!蘇靜依,這像無限風華的女子,也是你一個賤種所能擁有的?這樣的想法在他二人心中久久徘徊,不肯散去。

  而最為震驚的,就是蘇偉了!他跟隨皇上多年,又曾做過他的暗衛,自然是知道這位主子的心思極深,聖意是極難揣摩!不知皇上下旨賜婚,對自己的女兒靜依來說,究竟是福還是禍?

  朝堂上最為得意的,便是剛剛封王的李赫了。自己的心願終於得以達成,自己也算是了了一樁心事,以後與依依相會,自是再也不必偷偷摸摸的了。

  皇上端坐在龍椅上,看著底下眾朝臣的反應,面無表情,眼中也看不出絲毫的情緒。皇上左手輕握了龍椅的椅臂,身子微微向後頃了頃,心中卻是暗道,李赫,蘇靜依,機會,朕已經給了你們了,能不能把握得住,就看你們自己的造化了。

  而後宮中,當皇后得知這個消息時,卻是毫無意外之色,只是眼中充滿了陰鷙!她抬眼看了一眼李靜,眼中冰封一片!

  李靜在旁看到皇后的表情,嚇了一跳!人人都言這個皇后寬厚仁慈,可是只有宮中的人才知道,她的手段有多麼殘忍,她的心有多麼的冰冷無情。

  「啪」地一聲,茶盞被擲於地上,清脆地碎裂聲,便整個坤寧宮都籠罩在了一片極為陰霾的氣氛中。所有的宮人,包括李靜都嚇得跪在地上,不敢發出一絲聲響!

  「好!很好!蘇靜依,本宮還真是小覷了你!想不到,你倒是有些手段!」皇后冷聲道,「哼,能在一夜之間便在京城散佈出晉王與四公主的流言,看來,你是早做了準備!」

  皇后起身,行至窗前,輕笑了數聲,道:「蘇靜依,看來,皇上還是偏向了你這一邊。哼!既是成為了平王妃,也就是本宮的兒媳了,本宮定會給你準備一份厚禮,讓你與李赫,終身難忘!」



第八十五章 帝心難測!

  皇宮勤政殿內

  元熙跪在地上道:「父皇,您既是下旨給兒臣賜了婚,便好人做到底,讓兒臣在離京前與平安郡主完婚吧。」

  皇上不悅地看向他:「那平安郡主尚未及笈,你著什麼急?」

  「父皇,兒臣去了封地,沒有您的傳召是不能再隨意進京的。父皇,您就疼兒臣一次,讓兒臣先與平安郡主大婚,待她及笈後,我們再圓房就是了。」

  皇上正要說什麼,一旁的淑妃道:「皇上,赫兒說的也有理,您就准了吧。這樣,如果您覺得那平安郡主太過年幼,不能服侍赫兒,臣妾便賜她幾名美人就是了。」

  元熙一驚,急道:「不用了,母妃。兒臣可以等她及笈的。」

  皇上哼了一聲,有些薄怒道:「怎麼?你還想著你的終身不納側妃?」

  元熙聽了,忙低了頭道:「父皇,男子漢大丈夫,兒臣既然說出來了,就自然要做到,不然,豈不是沒了信用!」

  皇上聽了,一陣氣悶,想要發怒,偏這李赫說的還是句句在理!

  淑妃看著皇上有氣發不出來的樣子,笑道:「皇上息怒!這樣吧。赫兒,待你啟程去封城時,母妃再賜你幾名美人,不過母妃不會給她們名分,如何處置,就看你和你的王妃的意思了。如何?」

  元熙聽了,這才一喜,「謝母妃。」說完,又看向了皇上,「父皇,您就再下一道旨意吧!兒臣在這裡先給您叩頭了!」說完,便重重地在地上磕了個頭。

  皇上略有些怒氣地看了他一眼,憤憤道:「罷了!早晚都是要大婚,既如此,便由你母妃做主了!」

  「多謝父皇!多謝母妃!」

  次日,皇上又下了一道旨意,命平王和平安郡主於九月初六完婚。

  這邊,皇上賜下了府邸,元熙便忙碌了起來。要抓緊時間將這平王府收拾妥當,否則,他和靜依的大婚可就要惹人笑話了!好在皇上賜下的是座以前一位王叔的舊府邸,稍加修葺,再加以粉刷,倒也是如同新宅一般,而且還比新宅還要省事不少!

  這日,元熙正在看著下人們收拾他的主院落,一直跟在他身邊的初一來報,「主子,晉王殿下來了。正在前廳等候。」

  元熙略皺了一下眉心,轉了身,到了前廳。

  「大皇兄安好!不知大皇兄今日到訪,有何指教?」元熙拱手笑道。

  晉王李征笑了笑,「不錯呀!一轉眼,六弟也已經封王了。本王聽說,你過了重陽節就要去封地了。眼下已是快到八月底了。本王特地來請你喝酒,咱們兄弟倆也好聚聚!」

  元熙淡笑道:「大皇兄客氣了。聽聞德妃娘娘為大皇兄和北梁的四公主請旨賜婚,不知如何了?」

  晉王的臉一僵,略有些不郁,道:「此事,父皇還在斟酌。不提這個了,走,大哥請你去喝酒!」說完,便不由分說地拉起了元熙出了王府,直奔京城的一家酒樓而去。

  平南候府內,顧氏正一臉愁容地看著一些單子,對著幾位管事嬤嬤道:「這怎麼行?依依是要大婚了,不是做壽,這些個東西怎麼拿得出手?你們再去想辦法!實在不行,就多請些人來!」

  「是!」幾位嬤嬤應聲退下。

  顧氏看著靜依道:「你瞧瞧,皇上剛下旨賜了婚,就要大婚,這時間也是太緊了些。這麼多東西,只怕一時是難以置辦齊全的。這可是如何是好?」

  靜依有些不以為然道:「母親,不齊全就就齊全就是了,何必要拘泥於形式?」

  顧氏瞪了她一眼,道:「你一個小姑娘家家的,懂什麼?這女子成婚,是一輩子的大事,自然是要謹慎周全,十全十美才好!以後不許再胡說了。」

  靜依挑了挑眉,閉口不語了。

  此時,管家進來回話了,「夫人,小姐的婚床已經都弄好了。現在正在別院呢,您看,是讓下人們運過來,還是您親自過去瞧瞧?」

  顧氏點了點頭,臉上才浮現出了一絲笑意,「讓他們運過來吧,正好也讓小姐瞧瞧。」說完,那管家下去了。而顧氏對著靜依道:「幸虧你祖父心疼你,你十歲那年,你祖父得了上好的楠木,便命人給你打造婚床了,否則這如何還來得及?」

  靜依聽了竟是有些目瞪口呆了,不過就是一張床罷了,何至於竟是四年前就要開始打造?莫不是還要打造三四年不成?

  顧氏看了一眼有些呆愣的靜依,「你呀!別以為成婚是小事兒!就單說這香囊,你就最少得備上一百個才成!你想想,你嫁了人,自是少不了要打賞下人的。若是不提前備好,而要現做,哪兒來得及?」

  靜依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問道:「母親,那大哥的婚事要如何?」

  「你大哥的婚事,原是訂在了十月,可是皇上一下旨賜婚,若是將你大哥的婚事提前的話,要同時辦兩樁婚事,哪裡那麼容易?所以,你大哥的婚事,日子不變,只是,你是不能親眼看著你大哥大婚了。」

  靜依歎了一口氣道:「是呀!大哥與崔姐姐十月的婚事,唉!不過,女兒倒是有些歡喜的,女兒不在您身邊伺候了,可是有了崔姐姐。母親也就不會寂寞了。」

  顧氏笑道:「是呀!那個崔茜茜確實是不錯。母親現在只盼著,你與你大哥都能夠順順利利地大婚便好了。」

  靜依紅了臉,輕道:「瞧母親說的,難不成,您就盼著女兒趕快出門?」

  母女二人說了會子話,這邊顧氏又不停地打理著一些其它的瑣事,邊打理邊教導靜依,庶務怎麼打理?內宅怎麼打理?這一忙起來,時間便過的飛快了。

  母女二人用了午膳,又開始忙碌。靜依不由得有些暗罵起了元熙,既然皇上已經下旨賜婚了,幹嘛還要這麼急著大婚呢?真是折騰人!

  二人正在看著帳冊,便見管家進來回道:「夫人,婚床已經運過來了,您看,放哪兒合適?」

  顧氏想了想,「放到小姐的院子裡去吧。我們待會兒便過去看看。」

  二人理順了帳冊,顧氏拉了靜依的手,去看那婚床。

  這一看不要緊,竟是把靜依給看呆了!

  這是一張楠木漆金婚床,竟是共有三進,整整佔了半個房間,上有卷篷頂,下有踏步,踏步前有一廊廡。廊廡右邊安放一個二鬥二門小櫥,裡面可置一些主人的隨身之物,亦可上鎖,那小櫥上方可置燈台,故又稱點燈櫥;左邊放馬桶箱,把馬桶不雅之物藏於箱內。後半部是床鋪,床兩邊雕一對花瓶,意為平平靜靜;花瓶上是蓮花蓮蓬,祈求連生貴子。

  靜依看著這樣一樣巨大的傢俱,歎道:「母親,這便是婚床?」

  顧氏淡笑不語,倒是那何嬤嬤笑道:「是呀,小姐。這叫千工床,顧名思義是指一天一工,一件婚床需要花費工時千工之多,也就是三年多的時間才能製作好一張婚床。」

  「三年多?」靜依此時不得不佩服自己的祖父有先見之明了!

  靜依再細看這張千工床,所有的雕刻均為鏤空木雕,真漆真金貼面,精雕細刻,足可見費工之浩大!

  靜依搖了搖頭,歎道:「不過一張床而已,也太過奢華了些吧!」

  顧氏卻是不贊同道:「人一生在世,半生在床,怎可大意?再說了,你要嫁的是平王!也只有這樣的婚床,咱們才能拿得出手!」

  靜依暗歎了一聲,太過奢華,浪費了些!只是在這樣的時代,尊卑鮮明,不說平王,就單說她的父親平南候的身份,也是絕不容許太過簡單樸素的。

  柳杏兒進來稟報道:「夫人,小姐,老爺和老太爺回來了,正在前廳等著,請二位過去呢!」

  顧氏和靜依到了前廳一瞧,這大廳裡竟是擺放了幾個大箱子,看到她母女二人進來,蘇偉笑道:「怎麼?夫人對那婚床可還滿意?」

  顧氏笑道:「自然了!父親選的上好的木料,再加上請的都是有名的工匠,自然是極好的。」

  老太爺笑道:「依依呀!這幾箱東西,就算是祖父給你添妝了!」說完,示意下人將箱子一一打開,讓靜依上前過目。

  靜依一一看過後,竟是大驚道:「祖父,這些東西太過貴重了,恕孫女兒不敢承受!」

  「誒!爺爺給你添妝的,自然是要收的!怎麼?嫌棄爺爺給的東西太少了?」老太爺佯怒道。

  靜依忙搖了搖頭,看向蘇偉。

  蘇偉笑道:「行了。依依,既是你祖父給的,便收了就是。」說完,從桌上拿過一個小匣子,遞給了顧氏。「夫人,先過過目,這是我為靜依準備的嫁妝!你看可還妥當?」

  顧氏接過一看,臉色有些吃驚,道:「老爺,這些嫁妝,是不是太過豐厚了些?」

  老太爺卻是擺擺手,道:「兒媳婦兒呀!依依嫁的是皇室,那明王再有兩日就要大婚了。我讓人看過了那明王妃的嫁妝單子。咱們依依的,也不能比她的差!」

  靜依頗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覺,想著還要再次婉拒,便聽蘇偉遣下了僕從,輕道:「依依呀,這些東西,給你,你就留著。你成婚後,便要去封城了。那裡屬貧瘠之地,皇上會將封城賜於平王,只怕是用心頗深呀!這些個銀錢,你到了那裡,自然會有用處。你就好好地收了便是。」

  靜依眼眶微紅,還是長輩們考慮地周全,竟是將她婚後的一些事都給想到了。靜依福了身,道:「依依在此多謝祖父和父親了。」

  老太爺捋了捋鬍子,道:「依依呀,你雖未及笈,可是大婚之後,便是大人了,再不可如從前一般隨意了。平王此人,還算不錯,雖說不受寵,可是到底是有些本事的!皇上此次將他派去封城,老夫想著也許就是想著將他雪藏而已!只怕是早晚還是要重新啟用他的。你要好好地為他打算,莫要讓人捉了短處去!」

  靜依點點頭道:「是!依依謹遵教誨!」

  蘇偉滿意地笑道:「依依呀,你自小聰慧過人,現在這般倒也還好。至少是讓你離了這是非之地!只是,你母親定是會常常想你了。閒暇之時,記得常常讓人捎些書信回來,也免得讓人掛記!」

  「是!女兒記下了。」

  顧氏紅了眼眶,竟是笑道:「瞧你們這話說的!依依還沒大婚呢!依依,母親已經為你選好了幾家陪房,還有你的貼身丫環也就一併地陪你出嫁了。至於何嬤嬤,她的家人都在這兒,回頭,母親再問問她的意思。你說呢?」

  「是!一切全憑母親做主!」

  待顧氏和靜依出了前廳,蘇偉和老太爺看著二人的背影,皆是一聲輕歎!

  蘇偉道:「父親,您看,皇上的心思究竟是如何呢?」

  老太爺搖了搖頭,「現在,還看不出來呀。聽說,晉王有意娶那四公主為妃?」

  蘇偉點點頭,「晉王的確是有此意,聽說這幾日,一直是他陪著那四公主在京城遊覽!」

  老太爺輕笑了一聲,「他顯然是想著借北梁的勢!皇上可不是瞎子,自然是不會如了他的意的!」

  蘇偉卻是皺了眉,不贊同道:「只怕是未必!」說完,轉頭看向老太爺道:「父親,將來繼承我大淵基業之人,其正妻,一定要是我大淵的子民!否則將來的嫡子身上有北梁的血統,豈不是有可能會丟了我大淵的基業?那晉王向來狡詐多思,不會想不明白這一點的。」

  老太爺眼神一亮,微點著頭道:「原來如此!呵呵,好一個晉王呀!倒是將皇上的心思摸的透透的。」

  蘇偉也點了頭道:「是呀!只怕他是故意對那四公主大獻慇勤,就是做給皇上看的!皇上向來不喜皇子們有拉幫結派之意!如今他故意做出一副想要借那北梁的勢的樣子。只怕皇上是無論如何也是不肯為他二人賜婚的。如此一來,那晉王再趕緊迎娶一名世家之女。一切就都明朗了。」

  老太爺搖了搖頭道:「這京城快是要亂了!」

  「是呀!上次的井水中下毒的事件,什麼也查不出來。皇上還在為此事傷神!現在北梁的使者在,皇上擔心會再發生什麼亂子,近日來,這京城的守護盤查都是極為嚴苛的。」

  蘇偉頓了頓,又道:「想必,再過些日子,這皇子們之間的爭鬥會越來越激烈!此時,依依離開京城,倒也是避過了一些事端!到底還是幸運的。」

  老太爺點點頭,「是呀!這也正是咱們琢磨不透的。好端端地,皇上為何會將那六皇子給遣出京去?是看著礙眼,想著流放?還是,另有打算呢?」

  蘇偉緊皺了眉心道:「依現在的情形來看,只怕皇上是有些氣惱,他求娶了依依!打亂了皇上的計劃!偏偏又有淑妃求情,而咱們依依自己也說了願意!所以,皇上才會大動肝火!」

  「是呀!不管怎麼說,能避開這裡快要來的風暴,也是一件幸事!」

  二人又坐了一會兒,便各自回房了。

  兩日後,明王大婚。

  整條街道上都是熱鬧無比!那新娘子的嫁妝竟是多達一百二十抬,可以說是史無前例!

  靜依坐在一家酒樓的二樓,臨窗而望,歎道:「還真是十里紅妝呀!」

  一旁的元熙聽了,笑道:「怎麼?羨慕了?放心,咱們大婚那日,我定也是不會委屈了你!」

  靜依臉一紅,「胡說什麼?」

  元熙輕笑道:「我說的可是事實!母妃派的兩名嬤嬤,你可見到了?」

  「嗯。」

  「她們都是母妃身邊兒的老人兒了!又在宮裡生活了十幾年,懂得的,自是比較多。同樣的,也自以為是最懂規矩禮儀的人。你若是受不了她們,知會一聲就成。我自會去找母妃去說。」

  「不必了。她們還不錯!我還沒與你成親,就要先下了你母妃的臉嗎?你母妃一人在宮中生活也是極其不易!待咱們走後,只怕她是會更加地孤單了。」

  元熙的眼神稍微有些愧疚之色,畢竟這個淑妃,也是撫養了自己十幾年的養母!雖然自己大部分時間都不在淑妃的永壽宮,可是自己多多少少,還是得了她的一些庇佑,才能平安成人。現在自己要大婚了,不知他的這個母妃作何感想?

  靜依看著那迎親的隊伍已經慢慢地過了街口,回頭看了元熙一眼,「在想什麼?」

  「沒什麼!」元熙回神道:「這裡的蓮蓉包做的不錯,要不要嘗嘗?」

  靜依搖了搖頭,「吃不下了。」說完,又有些惋惜地看了一眼那桌上的點心道:「不知道以後去了封城,還能不能吃到這樣美味的點心?」

  元熙笑道:「這有何難?只要你想,我定是會想法子給你弄來就是!」

  靜依笑道:「是呀!元熙的本事最大了!對了,那白飛現在如何了?與你之間?」

  元熙抿唇一笑,「他?無事!他與我,就像是同病相憐之人。只不過,現在他已經是熬出頭了,而我,去了封城,自然也就算是熬出頭了。」

  「那白夫人可是徹底不再瞎折騰了?」

  「那倒是想,可也得有那個條件折騰呀?現在她的親生兒子已是有了殘疾,再無承襲護國公府的資格。而她的女兒,竟是嫁與了明王為側妃!她哪裡還有心思去理會那白飛?只怕現在是一門心思的想著如何與明王妃爭寵?早日為明王誕下長子吧?」

  靜依笑道:「那倒也是,一旦生下長子,那白敏兒倒是還有被扶正的機會!」

  元熙卻是意味深長地衝著靜依一笑,「依依,她使出那樣的手段來陷害你!我可不信,你只是讓她去做了明王的側妃?其它的,什麼也沒做?」

  靜依輕輕一笑,「什麼事都瞞不過你!罷了!我實話告訴你吧,那白敏兒是不可能會懷有子嗣的!」

  「什麼?」元熙一驚,他的確是想過靜依會在那白敏兒的身上動了什麼手腳,只是沒想到,竟是做的這般地乾淨利落!

  「那日,我聞到了白敏兒身上淡淡地頌香味兒。那頌香本是女子極為喜愛的一種香料,若是加在脂粉中,可以使肌膚嫩滑。可是唯一一樣不好,便是不可與麝香相遇,否則,便會成為一種毒物!」

  「毒物?」

  「嗯,這種毒物對男子並無多大影響,可是會使女子終身不孕!那日所有人都來了前廳,我便命司琴在那白敏兒的脂粉中全都加入了微量的麝香!」說到這兒,她看向元熙,「元熙,你可覺得我的心思太過歹毒了些?」

  元熙卻是笑著搖了搖頭道:「依依,我只覺得你還不夠狠!對付她那樣的女子,雖不能有孕,卻仍可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已是極大的寬厚了。」

  「我不殺她不是因為我仁慈,而是因為我尊重這世間的每一條生命,我相信每一個人都是上天的恩賜;我讓她終身不可能有孕,是因為我不能給她翻身的機會,讓她再威脅我和我家人的安全。」

  靜依停頓了一下,淡笑道:「有時候一個人活著才是最痛苦的事!明明想死,卻是沒有那個勇氣來結束自己的性命!這樣的人才是最為可悲,也最為可憐的。只怕,現在那白敏兒就是如此吧。」靜依說這話時,想起了自己的前世。自己不就是太過懦弱,而不敢結束自己的生命嗎?若非是後來因緣際會,如何會跌落懸崖?又如何會在此重生?

  元熙聽著她的話,看著眼前這個明明瘦弱,肩膀卻是如此堅強地依依,元熙的心裡莫名地感覺到一陣心疼!他總覺得有時依依的眼睛裡會流露出一種格外的傷痛!這種傷痛似乎是格外的深刻!那明明清亮的眸子,偶爾會帶上那麼一絲的傷感,這樣的依依,既讓他心疼,又讓他看不清楚她!依依,你心裡到底有什麼傷心事,竟能在潛意識中,影響著你?

  靜依喝了一口清茶道:「時候不早了。該回去了。」

  已是八月末了,元熙給她拿了一件披風,給她披上,二人緩緩出了酒樓,上了一輛帶有平王府標記的馬車。

  馬車內,先是鋪了一層毯子,座位上面又是鋪了一層似是羊絨的東西。摸上去軟軟地,柔柔地,倒是極為地舒適。

  元熙坐在她旁邊,「依依,你可後悔在殿前答應了我?」

  靜依一愣,看向元熙,「為何有此一問?」

  元熙眉心處略有些傷感道:「嫁給了我,不但不能讓你錦衣玉食,反而還要讓你背景離鄉!你可惱我?」

  靜依淡淡一笑,那清亮的眸子,如同那夜間天空上的點點星辰一般,閃爍著耀眼迷人的光茫!「元熙,我不後悔。只要你能記得你說過的話,我便永遠無悔!」

  元熙輕輕地攥了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前。靜依臉一紅,低了頭,元熙卻是一伸手,將她輕輕地攬入懷中,喃喃道:「依依,有你在。真好!」

  到了平南候府,元熙剛要將依依送進去,初一便告訴他,暗閣有要事需要他去處理。元熙臉一沉,看了靜依一眼,靜依笑道:「正事要緊,快去忙吧!」

  元熙點點頭,又多看了她兩眼,才依依不捨地騎馬轉身了。

  靜依看著元熙挺拔的背影,自己很快就要與這個男人大婚了呢!要一起生活一輩子的人呢!靜依的唇邊不自覺地揚起了一抹溫馨的笑意,直到再也看不見元熙的背影,靜依才轉身回府。

  靜依剛一轉身,便看到門口立了一人,正是晴天!

  靜依笑道:「晴天哥哥!你怎麼在這兒?要出去嗎?」

  晴天眉宇間似是有心事,「一起走走吧。我有事要跟你說。」

  靜依一愣,這樣嚴肅的晴天,感覺好像有些陌生呢!

  靜依遠遠地跟在晴天身後,晴天回頭看了她一眼,那眉心處的不悅顯而易見!

  「你一定要躲著我嗎?」晴天冷聲問道。

  「呃?」靜依一愣,「什麼?」

  晴天別過頭去,不再看她。「你大婚後,就要去封城了?」

  靜依點點頭,「是呀!這是皇上的意思。不去,豈不就是抗旨了?」

  晴天沉聲道:「你告訴平王,我要與你們一道去。」

  「呃?」靜依又是一愣,「你也要去封城?去採藥嗎?還是,師父在那兒?」靜依略有些興奮地問道上。

  晴天沒有回答她,而是反問道:「怎麼?堂堂一介平王,還養不起我這個大夫嗎?」

  靜依這次沒有說話,將晴天的話在腦子中過了一遍才道:「你打算在封城長住?」

  「嗯。」晴天點點頭。

  「那,師父知道嗎?還有,你到了封城,打算做什麼?」靜依問道。

  晴天有些彆扭地答道:「怎麼?封城就不需要大夫了嗎?」

  靜依愣了半晌,才道:「晴天,你可想好了?封城,可是窮的很!遠沒有這京城熱鬧!」

  「我自然知道,我去過封城。只不過待的時間並不長。」晴天回道,然後轉了身看向靜依,「是你與那平王說,還是由我自己去說?」

  靜依想了想,「好吧。我會跟元熙說的。那你可要做好吃苦的準備了。」

  晴天點點頭,「我知道。我本來也不是什麼公子王孫,沒想著要錦衣玉食!那此事就交由你了。我這幾日要準備一些藥材,你們離京時,我自是會出現的。」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靜依有些疑惑地看向晴天的背影,感覺晴天怪怪地,可是又說不上來哪裡怪了。靜依甩了甩頭,不去想她。逕自向自己的院子走去,正好迎面與柳杏兒碰上了。

  「小姐,您可回來了。崔小姐都等您半天了。」柳杏兒急道。

  「崔姐姐來了?走,快帶我去。」靜依笑道。

  到了花廳,崔茜茜正一人坐在那裡喝茶。

  「崔姐姐,你今日怎麼有時間過來看我了?」靜依笑問道。

  崔茜茜道:「你這丫頭,都快要大婚做平王妃了,怎麼還四處亂跑?真的是一點兒也不擔心自己個兒嗎?」

  靜依道:「這京城太平著呢,再說了,我出來自也是帶了護衛的。崔姐姐是專程來找我的?還是來看望哥哥的?」

  崔茜茜臉一紅,啐了她一口,道:「你個嘴利的!我好心好意來看你,卻還要被你打趣!」說完,還瞪了她一眼。

  靜依忙笑著攙了她的胳膊道:「崔姐姐,我哪裡敢打趣你?我這不是猜著玩兒呢嗎?」

  崔茜茜笑了笑,嗔了她一眼,轉身從桌子上拿過一個小匣子,「你就快要大婚了,我也沒什麼好送你的。這是前些日子,母親賞給我的,我一次也未戴過,現在便贈於你吧,權作是給你大婚的賀禮了。」

  靜依接過那匣子,打開一看,眼中滿是驚奇之色,這是一支赤金鑲紅寶石的牡丹花步搖!簪長約有近半尺,全身皆是用赤金打造,那牡丹花的花瓣是栩栩如生,一顆約有指甲蓋大小的石榴紅色的寶石鑲嵌成為牡丹的花蕊!那牡丹花下方,則是有六條小金鏈作成的流蘇,流蘇的頂端,皆是墜著一顆火粒大小的紅色寶石,與那花蕊交相輝映,真是風華萬千!

  靜依趕忙福了福身,謝道:「多謝崔姐姐了。這樣貴重的禮物,讓崔姐姐破費了。」

  「說什麼破費不破費的!只要你喜歡便成!你以後便是平王妃了,什麼好東西會見不到,我只盼你念著我們這幾年的情分,莫要忘記了我才好!以後,雖然人離得遠了,可是心卻是不能分的。依依,我說的話,你可明白?」

  靜依點了點頭,「我明白,謝謝你了,崔姐姐。」

  二人又說笑了一番,崔茜茜才起身回府。

  皇宮,勤政殿內。

  北梁使者彎腰施禮後,開口問道:「大淵皇帝陛下,不知您心中可是有了人選?」

  皇上坐在龍椅上,只是淡笑著,看了英國公一眼,並未發一語。

  英國公會意,輕道:「北梁使者無需著急。你們也瞧見了,今日是明王的大婚之喜!這幾日皇上都在忙著明王和平王的大婚。北梁使者還請轉告四公主。我們陛下,定會為她挑選一名稱心如意的郎君。」

  北梁使者略有不滿道:「我們來大淵的時間也不短了,難道皇上還沒有考慮好嗎?還是以為我北梁的四公主配不上貴國的皇子貴胄?」

  英國公眼中閃過一抹不耐煩的神色,沉聲道:「貴使多慮了!這四公主要與我大淵和親,自是要慎重!當然是要選一位,四公主喜歡的人才最為合適!」

  北梁使者有些不屑道:「哼!果真如此嗎?為什麼一開始我家公主說是希望能與貴國的六皇子結為百年之好時,貴國的六皇子,卻是突然被賜了婚?難道不是故意在給我國公主難堪嗎?」

  皇上的表情更為不悅了,語氣清冷道:「六皇子與那平安郡主早就有婚約在先,只是朕一直拖著沒有下旨罷了。北梁使臣,你還是莫要再糾結此事為妙!」

  北梁使者聞言,卻是低頭道:「皇帝陛下,現在我國四公主又選中了一人,不知皇上可否賜婚?」

  「哦?何人哪?」

  「正是貴國平南候府的大公子蘇清。我國公主素來仰慕英勇之人,這幾日,聽聞那蘇清十二歲便上戰場殺敵,英勇無比!我國公主仰慕於他,所以還請陛下恩准。」

  此言一出,英國公卻是低頭不語,而皇上的眉心則是皺到了一起,自己不久前才剛給那蘇清和定國公府的崔小姐下了賜婚的聖旨。這四公主既然能打聽出蘇清七年前的事,難道會不知道現在他已有了婚約之事?

  皇上對身旁的杜海使了個眼色,杜海會意,笑道:「皇上,那蘇公子好像是十月便要大婚了,而且還是您親自下的旨賜的婚。那女子,正是定國公府的大小姐崔茜茜。」

  北梁的使者一愣,不由得有些尷尬了,如此一來,那公主的意思不是在強人所難,拆散別人的姻緣了?北梁本是小國,國力與大淵毫無可比性,四公主在國內還可以說是尊貴的人物,可是在這裡,要與一個國公府的小姐搶夫婿,還真是有些分不出勝負了。

  北梁使者想起四公主所交待的事情,現在又聽這殿內的人一說,馬上便明白過來,四公主被人當槍使了!不!應該說北梁的所有使臣,也都被那人利用了。他快速地回憶著這幾日四公主都曾與何人來往過,又可曾去過什麼特別的地方。再加上稍一思索現在大淵京城的局勢,不稍片刻,便全明白過來了。

  而皇上則是一臉笑意地看向那北梁使者道:「北梁使臣所要表達的意思,朕已經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說你們的公主仰慕英勇之人!而蘇清,便是她心目中的英雄!可惜了,他已經是有婚約在身了,若是你們的公主非要與他和親,那麼,是不可能為正室的。北梁使臣,還望你能與你們的四公主將此事說明。此事,原是那蘇清早有婚約,甚至是訂了婚期的,絕對並非朕有意為難。」

  北梁使者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害關係,那汗早已是順著額際流了下來,急忙彎腰施禮道:「是!我等會速速稟告四公主的。只是,我國公主素來固執,只怕我等難以勸服。所以,還請皇帝陛下看在我兩國邦交上,能多多考慮。」

  北梁使者退出了大殿,皇上卻是對英國公道:「你可有什麼法子?」

  英國公拱手道:「皇上,此事,想來是極為難辦的。眾位皇子中,年紀能與那四公主匹配的,就只剩下晉王,還有那四皇子與五皇子了。七皇子年紀尚幼,只怕是不妥的。」

  皇上點了點頭,他的眾皇子中,三皇子幼年夭折,晉王很明顯是無意迎娶那四公主,否則也不會想出這麼個法子,竟然想著讓他去跟定國公府搶婚,嫁給蘇清?

  英國公思索片刻,猛的眼睛一亮,莫非這晉王想求娶那崔茜茜?他略有些擔憂地看了龍椅上的皇上一眼。只怕是現在皇上也想到了吧?看來,這晉王和德妃還真是聰明呢!

  這些日子,那晉王沒少拉攏平王,經常約他喝酒談心,聽說平王開府,還送了不少的賀禮!想來,是自以為將平王拉到了他的陣營裡,然後再讓那蘇清娶了北梁的四公主,想必晉王或者是德妃定然與四公主達成了什麼協議,所以才會有此安排!北梁公主自己中相中了蘇清,旁人又能說什麼?皇上顧念兩國的邊界,又顧念那定國公府的老國公。只怕,皇上會讓那北梁公主嫁於蘇清,而為了補償定國公府,則是讓她的女兒嫁入皇室為正妃!

  這樣一來,一個王妃,可是比一個平南候府的世子妃要高太多了!

  英國公悄悄地打量著皇上的神色,皇上的心思向來無人能看得透!不知道皇上想明白了這一層,會做何打算?

  皇上並未多說什麼,便揮手讓英國公退下了。

  少頃,皇上問道:「杜海,人到哪兒了?」

  「回稟皇上,估計明日就會進京了。」杜海道。

  「嗯。進京後,讓他不要在人前露面,直接來見朕。」皇上輕點了點頭,「德妃,你倒是打的好算盤!哼!想與定國公府聯姻?好呀!朕給你這個機會!」

  又隔了五六日左右,北梁的使者和顧文的長子顧言突然出現在了早朝上。

  皇上在龍椅上坐定後,皇上對身旁的杜海做了個手勢。

  杜海上前探了兩步,攤開聖旨道:「顧言接旨!」頓了頓,又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顧文精忠報國,屢立戰功,今冊封顧文為武昌候,其長子顧言冊封為武昌候世子!今特為其賜婚,北梁國四公主下嫁與顧言為世子夫人,望你二人琴瑟和鳴!欽此!」

  聖旨一出,朝臣們皆是嘩然,唯有顧言和北梁的使者並無吃驚的神色。顯然,這二人是早已知曉了。

  皇上又道:「顧愛卿,現在你雙親家人都在北疆,朕已與北梁使者商議過了,你們明日啟程到北疆完婚!」

  「謝皇上隆恩!」顧言跪道。

  而皇上又對杜海使了個眼色。

  杜海又道:「晉王殿下,定國公接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將定國公之次女賜予晉王為側妃,擇日成婚!欽此!」

  這道聖旨再一出,朝臣們的臉上各種各樣的臉色,可謂是五彩紛呈!有的高興,有的氣憤,有的嫉妒,有的不屑,然,更多的,則是看向那晉王時的鄙夷之色!



第八十六章

  皇上的旨意一出,這高低可是立見分曉了!

  皇上給顧言的旨意,是四公主下嫁,而給晉王的旨意則是:賜予晉王為側妃!一個「賜予」,足以說明了這定國公次女的身份太過低微!不過一個庶女竟是被指給了王爺做側妃!這是在抬高定國公府,還是在貶低晉王呢?

  這皇上的心思向來是難以猜透,現在又來了這麼一出,可真是打了眾人一個措手不及!這顧言並無吃驚之意,顯然是早就得到了皇上的暗示,這說明了什麼呢?

  眾人各懷心思下了早朝,而顧言,則是直接被蘇偉帶到了平南候府。

  蘇偉一臉嚴肅地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皇上為何會突然召你回京?」

  顧言反倒是一臉輕鬆道:「姑父別急!侄兒並非是今日才到京城的。侄兒四日前便抵京了。」

  「什麼?」蘇偉一驚,「可是皇上的旨意?」

  「這是自然,沒有皇上的旨意,哪個敢擅自離開北疆?」

  蘇偉低頭沉思了片刻,四日前抵京,從這裡來北疆就算是用快馬少說也要六七天的路程,難道?蘇偉問道:「你的意思,是皇上早就有意將四公主許配於你了?」

  顧言點了點頭,「皇上傳了密旨給我。我回京後,便按照皇上的意思辦的差。想來,皇上是早就想好了這一步棋了!」

  蘇偉看了顧言一眼,「你父母可知道此事?」

  顧言搖了搖頭,「既是密旨,怎能讓他們知道?」

  蘇偉歎道:「這皇上的心思,是越來越難猜了!罷了,你明日就要回北疆了,去看看你姑姑和你表妹吧。」

  顧言到了靜依的院子,「依依在看什麼書?」

  靜依一看是他,笑道:「表哥終於捨得露面了?」

  靜依這話一出口,顧言就立馬意識到了不對,臉色陰沉了下來!靜依卻是不以為意,對身邊的眾人道:「你們都下去吧。我與表哥說說話。」

  除了司琴和司畫,其它人都退了出去。

  顧言看了那兩名婢女一眼,輕道:「依依的消息很靈通?」

  靜依笑道:「表哥,說起來,還是您成全了依依呢!表哥,請受依依一拜!」

  顧言不解道:「依依這是何意?」

  靜依看向顧言:「表哥,你可知我即將與平王大婚?」

  顧言點點頭,「聽說了。」

  「表哥,皇上原是打算將四公主指給平王的。平王跪求了皇上幾個時辰,才讓皇上鬆了口。本以為這四公主與我們便是沒有什麼糾葛了。可是,晉王卻是不知用了什麼法子,竟是要四公主向皇上言明要嫁於大哥為妻!表哥,大哥與崔姐姐訂了親事,您是知道的。四公主這一鬧,那晉王究竟是安了什麼心思?您會看不出來?」

  顧言微愣,「我倒是不知道還有這麼一出。」

  靜依又道:「表哥,那四公主定是與那晉王達成了什麼協議,眼下皇上既然是為你們賜了婚,自然就是再無其它的可能了。你還是要多加小心。別讓自己的枕邊人給欺騙了。」

  顧言想了想,看向靜依,「你是如何知道我早已回了京城?」

  「表哥,你不說,甚至是不在人前亮相,不代表就沒人知道你回來了。我敢說,除了我,只怕是皇后和明王也是知道你回了京城,只不過,知道的時候,已經是有些晚了。」

  顧言看著自己面前的這個表妹,她已是亭亭玉立,有著一身淡淡地素雅清華!宛若那水中的芙蓉,讓人只一眼,便忘不了!靜依從來不喜戴太過奢華,或者是太過繁瑣的頭飾!今日也是,頭上只是插了一根碧玉簪,再無旁的飾品,看似簡單,卻是透出說不出的清雅之氣!那眉宇間濃濃地書卷氣,舉手投足間的那股風華,是說不出的優雅!

  「依依,你與我說實話,可是平王給的你消息?」

  靜依淡笑道:「莫非表哥以為平王的勢力已是如此地強大了嗎?」

  顧言神情一滯!誰都知道平王是最不受寵,就連這次封王也是一拖再拖,而賜的封地還是大淵最為貧窮的地方!而且還要一過重陽節,便即刻起身趕赴封城!這樣的皇子,會有強大的勢力嗎?

  顧言搖搖頭,他自是不信的!沒有皇上的支持,如何能夠組建自己的勢力?就是組建了,只怕,也只是小角色罷了!

  靜依又道:「表哥,你就沒猜了!你回京的消息,不是旁人告訴我的,是我自己猜的。」

  「猜的?」

  「呵呵。」靜依輕笑道:「皇上怎會無緣無故地便下旨為你賜婚?定是早就安排好了,不是嗎?皇上做事,向來是喜歡出乎意料,打人一個措手不及的!就像是我與平王的賜婚一樣!你說呢?」

  顧言微怔!僅憑如此小的一個細節,便能想到這麼多嗎?自己這個表妹還真是心思細膩!

  「表哥,我今日與你說的這些,你可要記下了。再不知道四公主的真實意圖以前,最好還是要多做防範!免得到時候,自己處於被動的狀態!」

  顧言點點頭,「依依,這京城中的人都說你命不好,明明是京城第一才女,有望做太子妃的人選,結果卻是嫁了一個不受寵的皇子,雖說也是封了王,可到底是不得聖寵的,這樣的日子,若是出了京還好些,若是留在京中,只怕,定是要處處受人排擠了。」

  顧言看著靜依淡然的模樣,又道:「依依,你,可後悔了?」

  靜依搖了搖頭道:「我不後悔選擇了平王!最起碼,依現在來看,他是最懂我的那個!」

  顧言眼神略顯一暗,輕道:「依依,你以後雖是要去封城,但你還有我們!不是只有一個平王!所以,以後若是有什麼事,記得要告訴表哥一聲!特別是那個平王!若是他敢欺負你,我就叫他好看!」

  靜依淡淡地一笑,眼角向右上方微挑了挑,「表哥放心!他不會欺負我的。再說了,晴天哥哥也是要和我一起去的。有晴天哥哥在,誰敢欺負我?」

  顧言一愣,隨即笑道:「晴天也會去?如此,我也便放心了!我去看望姑姑,你要一起去嗎?」

  靜依搖了搖頭道:「我剛從母親那兒回來,你自去吧!」

  顧言的臉上閃過一抹失望地神色,不過很快又恢復如常,「我知道了。待會兒再見。」

  靜依看著顧言走遠了,低低地笑了幾聲,「如何?你與我表哥,哪個更厲害些?」

  一道身影從樑上躍下!直接將靜依攬在了懷裡,表情黑黑的,「依依,以後沒事兒,少跟他來往!」

  「為何?他可是我的表哥呢?我可是就只有一個舅舅的。」靜依有些嗔怪道。

  元熙的臉更黑了,悶聲道:「一看就知道這小子沒安什麼好心思!哼!還想打你的主意麼?」

  元熙的聲音極輕,靜依沒有聽明白,問道:「你說什麼?大聲些,我聽不清楚!」

  「沒什麼,我是說他也是快要成親的人了,以後你沒事還是少與他來往,免得你的嫂嫂吃醋!」

  靜依失笑道:「怎麼可能?我在封城,他在北疆,這醋吃得著嗎?」

  元熙一愣,是呀!這麼遠的距離,你二人見一次面都難,再說了依依心裡只會有我,哪裡會有那個什麼顧言的位子?

  元熙一想到此,臉上便樂開了花。笑道:「依依,咱們大婚時,你想穿什麼樣的嫁衣?」

  「嫁衣?」靜依一怔,「這嫁衣不都是女方準備的嗎?你為何要這樣問?」

  元熙笑道:「沒什麼,明日,我會命司航和初一過來給你送聘禮,你可想好了,有什麼想要的?別說我沒提醒你,這一生可是只這一次機會的哦!若是錯過了,以後再要,我可是不給的。」

  靜依笑罵道:「儘是胡說!這聘禮,自是你們男主準備什麼,我們便要什麼的了?哪裡還有可以任女方任意提的?」

  「那是旁人!現在是你跟我!只要你說出來的,我定是要盡力地滿足於你就是了。我雖沒有多大本事,但是聘禮,我還是拿得出手的。」

  靜依搖了搖頭,「元熙,還是莫要太過招搖了!你的身份本就尷尬!若是再太過張揚了些,豈不是惹人非議?反倒無端地給你惹來麻煩!」

  元熙則是無所謂地搖搖頭,「依依,你不懂!有時候,有些事,我越是招搖過市,那些人就會越放心哪!」

  靜依不解地看向元熙,看元熙並沒有打算解釋的意思,也沒有追問,只是輕道:「隨你吧。只是,凡事量力而為!莫要打腫臉充胖子,反倒惹人笑話!」

  元熙挑了挑眉,「依依,你放心!打腫臉充胖子的事兒,我是不會幹的!不過,你上次說的那個,什麼吃什麼?我倒是很擅長的。」

  靜依失笑道:「你說的是扮豬吃老虎吧?」

  元熙點點頭,「對了!就是這句!依依,你忘了,我還有間靈香閣?那個鋪子,可是賺錢的很呢!」

  靜依這才想起元熙還有在暗中經營著商舖,「元熙,別的我都不求,只求你我能平平安安地成了婚,到了封地就成!」

  元熙輕笑著,將她緊緊地抱住了,「放心!一切有我!」



第八十七章 大婚之喜

  兩日後,平南候府。

  靜依正在跟海棠一起作著女紅,便見柳杏兒跌跌撞撞地跑了進來,還一臉焦急道:「小姐!不好了。小姐,您快去看看吧。您的嫁衣!」

  海棠聽了一驚,趕忙說道:「可是嫁衣出了什麼事?小姐,快走。」

  靜依在幾人的陪同下去了小庫房,見那已經繡好的嫁衣,竟是被剪的七零八落,早沒了樣子。

  海棠急道:「這可如何是好?再過幾日小姐便要出嫁了,這沒了嫁衣,這,這可怎麼是好?」

  而已經收到消息的顧氏已經趕了來,看到那被剪的嫁衣,心中一急,險些背過氣去!

  「這是怎麼回事?好端端地,怎麼會被毀了?」顧氏厲聲道。

  柳杏兒忙跪了道:「回稟夫人,昨日奴婢來看時,還是好好的,只不過是一夜,奴婢等也不知是怎麼回事?」

  「何嬤嬤,趕快把丫環們都招到一起,我倒是要看看,是誰這麼大的膽子,敢毀了小姐的嫁衣!」

  「不用問了。」靜依緩緩開口道。只見她臉上並無太過焦急之色,而是看向顧氏道:「母親,此事不用查了。」

  「為何不查?」顧問反問道。

  還未等靜依回答,便見司琴進來道:「小姐,屬下去看了,那個柳荷不見了。她所有的東西也都不見了。看來,是昨晚上走的。」

  「什麼?」顧氏驚道:「你是說,這是柳荷那個丫頭做的?」

  司琴點點頭道:「這兩日,那個柳荷有事兒沒事兒的,總往小庫房這兒瞧,小姐看到後,便讓屬下盯著她些。昨晚,她趁何嬤嬤用飯時,給何嬤嬤下了藥,然後偷了小庫房的鑰匙,悄悄地潛進了小庫房,將這嫁衣給毀了。她本來還想著再毀其它的東西。屬下刻意做出了一些響聲,那柳荷便趕忙地跑了。」

  顧氏有些迷惑了,看著司琴道:「你既然看到她毀了,為何不加以阻攔?反而任其毀之?」

  司琴看了靜依一眼道:「這是小姐的吩咐。屬下只是奉命辦事。」

  顧氏看向靜依,見靜依衝她使了個眼色,顧氏明白過來,便遣退了眾人,才問道:「依依,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靜依卻是略搖了搖頭,「只怕還要等司畫回來才會真相大白,現在我只是猜測。也許,司畫帶回來的消息,會證實我的猜測。」

  靜依道:「母親,先去正屋坐吧。」

  說完,便挽了顧氏的胳膊到了正屋。

  不多時,那司畫便回來了。

  「小姐,您所料不差,她昨晚果然是偷偷行動了,我在後半夜換了司琴,發現她收拾好了一些細軟,在後門處,有一黑衣人正等著她,帶著她越牆而去!」司畫回道。

  靜依點了點頭,「她所去的方向是護城河吧?」

  「回小姐,正是!那柳荷被那黑衣人一刀斃命,然後將其屍身,拋進了護城河。黑衣人往皇宮的方向去了。」

  靜依淡淡一笑,「可是去了那百合宮的方向?」

  「回小姐,正是!」司畫回道。

  顧氏一怔,「百合宮?那不是那小公主李靜的宮裡?」

  靜依看向顧氏道:「母親,不要小看這個小公主,她的心可是狠著呢!她暗害我,也不是一兩次了。總之,以後咱們大家都小心些,離她遠一些就是了。」

  顧氏卻是搖頭道:「不過才多大個孩子!心思竟然如此惡毒!」猛地,顧氏又急道:「依依,你的嫁衣終是被毀了,這可如何是好?」

  靜依笑道:「母親莫急!她毀掉的的確是嫁衣,不過,卻不是我的。是我讓司琴去姐姐以前住的院子裡拿來的。反正她已經進了宮,是再也用不到了。」

  顧氏這才長舒一口氣道:「還好,還好!幸虧你們發現了那丫頭不對勁,否則,只怕你的婚事就真的成了一場笑話了。」

  靜依笑道:「母親,既已無事了。咱們還是要佯裝嫁衣被毀,讓那人高興幾日,也好放鬆了對咱們的注意。」

  顧氏點頭道:「不錯!的確是應該如此。此事,你就莫管了。我自會想安排的。」

  說完,顧氏便回了自己院子,吩咐劉嬤嬤等人在京城大張旗鼓的找繡娘,說是婚期太緊,有些繡活兒,自己府中的下人做不過來。

  而百合宮中,李靜聽完了黑衣人的匯報,本就正在那裡暗自得意,後來又聽聞那平南候府正在滿城的找繡娘!李靜不屑地一笑,哼!一件嫁衣,若是普通百姓家還罷了,大不了,只著紅衫便是!可是蘇靜依不同呀!她可是平安郡主,嫁的,又是剛剛封王的平王!她的嫁衣若是太過寒酸了,只怕會是成為整個京城的笑柄吧!再者說了,做為王妃的嫁衣,那可是有規制的,若是不按規制,只怕就不止是成為笑柄了,弄不好,會治她一個蔑視皇族之罪!

  哼!李靜恨恨地想著,大戶人家的女子的嫁衣還要準備幾個月,更何況是蘇靜依的了?別說繡活兒了,就是那嫁衣上面的那些個點綴,裝飾,只怕也是一時湊不齊,做不出來的!找繡娘?只怕是將京城的繡娘都找了去,也是無濟於事了!蘇靜依再過幾日,你便要出嫁了,用幾日的功夫來做一件王妃應當穿的嫁衣?哼!簡直是做夢!

  李靜得意的笑了笑,你們大婚那日,我定會想法子,讓父皇也前去觀禮的,我倒要瞧瞧,皇上瞧見你不恪守規制,會如何地罰你!

  顧氏在花廳裡時不時地向外張望著,一旁的劉嬤嬤笑道:「夫人別急!現在時辰還早呢!」

  顧氏看了一旁的靜依一眼,見她倒是面色平靜,雙手平放在膝上,毫無焦急之色,暗道這女兒倒真是穩重,若是尋常人家的女兒,只怕是早就心焦了,心中定會忐忑不安,這男方對自己是否在意,取決於所送的聘禮到底貴重不貴重,

  顧氏輕道:「依依呀,你的嫁衣可是做好了?」

  靜依一愣,看向身邊的海棠,海棠忙道:「回夫人,小姐的嫁衣還有一些繡活兒沒有做好。現在已經請了兩名上好的繡娘來做了,估計明日就會好了。」

  顧氏有些憂心道:「這嫁衣可是一定要仔細了。既要趕工做出來,手工也不能差了。海棠是老人兒了,你可是要多上些心。」

  「是!夫人放心!奴婢一定會催著的。」

  顧氏點了點頭,又向外張望了一眼,小聲嘀咕道:「怎麼還不來?也不知道這平王會讓誰來送聘禮。」

  靜依雖是聽見了,卻也只是低頭不語,畢竟她還是未出閣的姑娘家,有些話是不能隨便亂說的。靜依想著,按說,依照這個時代的習俗,自然是要按六禮來辦的。所謂六禮指的便是一納采、二問名、三納吉、四納徵、五請期、六迎親。只是她與元熙是皇上賜婚,所有的程序雖然是還要走完的,可是時間卻是緊了不少。這過才短短數日,已是到了納徵。而至於這最後的請期,因是賜婚,便也免了。

  靜依此時,也多多少少是有些擔心的,她並不是擔心元熙送的東西少,恰恰相反,她是擔心元熙送的東西太多!怕惹人關注,這對元熙來說,可並不是什麼好事!

  靜依看了顧氏一眼,輕問:「母親,你說表哥若是成親,也是要如此嗎?」

  「這是自然!哪家的孩子成婚不是如此?」說完,顧氏的臉色又是難看了些,「公主下嫁,只怕你舅母以後的日子不會太好過吧?」

  靜依笑道:「母親多慮了!那雪姬公主就是身份再尊貴,也不是咱們大淵的公主!如今表哥尚公主,也不過是外面的人說起來好聽些罷了!說起來,是尚了一名公主,可到底是小國的公主,在這裡的真正的地位還比不上郡主的地位高呢!實際上,她也是要遵從咱們大淵的禮節做人行事才是!否則,豈不是丟了她們北梁的臉面?」

  顧氏聽了轉臉一笑,「不錯!有道理!只是你舅母這個人是個實心眼兒的。我只是怕她對這個公主太過畢恭畢敬了!」

  靜依走至顧氏身旁,低聲道:「母親放心,舅母就算是態度恭敬,可也得表哥依她才是呀!而且表哥所在的地方,又是北疆!說句大不敬的話,那北疆,誰還能比得過舅舅大?不過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公主,還能如何?」

  顧氏一聽,也是在理!畢竟有自己的哥哥和侄子在呢,哪能真讓嫂嫂受了委屈?

  靜依見顧氏的神情鬆了下來,又道:「母親,您別多想了,那公主的車駕定然是行駛較緩,估計等到了我成婚之時,只怕他們也未必到得了北疆。母親若是不放心,就再讓人送封書信過去,不就成了。」

  顧氏點點頭,「等回頭,我就寫封信給你舅母,說起來,你舅母自嫁給你舅舅後,也極少過些安定日子。也就在京城這幾年,還勉強說的過去!現在你表姐成了英國公府的世子夫人,只剩下三個兒子的婚事了,你舅母也是放心多了。」

  靜依雙手握了空拳在顧氏的肩上輕輕地捶著,「母親,怎麼不見祖父和父親呢?」

  「他們在外書房呢。得到信兒比咱們還早呢。你祖父這兩日也是特別地高興,這些日子平王三不五時地就來府裡座座,把你祖父哄的,跟什麼似的?」

  靜依笑道:「他那樣的人,也會哄老人開心嗎?」

  顧氏輕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坐到自己身旁,「依依呀,我看這個平王還不錯!應當是個有擔當的男人!你父親對他的評價倒是頗高!」

  靜依笑道:「父親對所有打過仗的人評價都不低。」

  這句話可是把顧氏給逗樂了,竟也是點著頭道:「不錯!你父親這輩子最喜歡做的事,便是上戰場打仗了!」

  兩人正樂著,便見蘇明大踏步地進來了,施了禮道:「給母親請安!」

  顧氏笑笑,問道:「如何了?可是出來了?」

  蘇明笑道:「是呀!聽說是從宮裡抬出來的。看樣子,這聘禮應是淑妃娘娘準備的。」

  「哦?」顧氏有些不解道:「這些事,不都應是由內侍省操辦的嗎?」

  蘇明道:「母親說的沒錯。只不過,我聽說明王大婚時,也是由內侍省置辦的,可是皇后又在裡面貼了不少的銀子,想來,是想著讓明王與眾不同些吧。」

  顧氏點點頭,「你的意思,是這淑妃,也在裡面添了銀子?」

  「應該是吧。兒子也只是道聽途說來的,作不得數的,親王大婚,宮裡都是有定制的,若是超了的,自然就是淑妃娘娘貼了銀子,若是沒有,便是只按照定制走了。」

  顧氏點了頭,道:「說起來,這淑妃若是添銀子,倒也正常,畢竟她身邊只有這平王一個養子。以後,還是得指望著他呢。」

  靜依卻是沉默不語。淑妃?這個人看起來倒是還不錯!最起碼那天在勤政殿見她時,她倒是一直是向著元熙說話的。只是看她的樣子,確實是身體不佳,難怪皇上會下旨讓她一人靜養,不許旁的人前去打擾。

  只是明明是已經失寵了,卻還能得到皇上這樣的關照,難道只是因為她與那已逝的麗妃長的太像了?靜依略搖了搖頭,最是無情帝王家!若皇上真有這樣癡情,當年就不會娶了那麼多的妃子,來徒惹那麗妃傷心了。反過來說,若不是因為皇上對麗妃心有愧疚,以至獨寵麗妃,只怕麗妃也不會那麼年輕,便英年早逝了。

  這邊靜依正出著神,便聽有人來報,說是內侍省派人來了,已是將聘禮抬到了府門前了。

  眾人都親迎了出去,那邊兒已是進了中門。而老太爺和蘇偉也都是一併到了。

  內侍省的人遞過禮單,又稍坐了片刻,飲了盞茶,又命人抬了顧氏一早準備好的回禮,便告辭了。

  而蘇偉看了禮單後,竟是歎道:「想不到平王竟是好大的手筆!」

  海棠數了數那些箱籠,笑道:「天哪!小姐,足足有二十多抬呢!」

  劉嬤嬤則是笑道:「瞧瞧,還有一對如此漂亮的梅花鹿、還有一對活雁呢!」

  顧氏已是笑的合不攏嘴了。「好!好!看來,這平王還是在意咱們依依的。」

  靜依被顧氏這話說的臉一紅。正要開口說話,便聽門房的小廝來報,說是平王派人來了。

  眾人有些疑惑了,這不剛剛內侍省的人才走了?怎麼又派人來了?

  正想著,那初一已是帶了人,抬著箱子到了花廳了。

  初一行過禮後,朗聲道:「這些個小玩意兒,是我家主子送與王妃賞玩的。主子交待了,這些東西,一不算作聘禮之中,二不必回禮,三由王妃自行處置。」

  說完,便遞上了禮單,又命人將箱籠全部打開了。

  兩位婢女,抬了一個小型的箱子到蘇靜依跟前打開,這一打開,可是把在場所有人都給驚呆了!

  只見這裡面是一整套的鳳冠霞帔!只見兩名婢女先是一人取出了那新娘所戴的鳳冠,只見最前沿上全是採用了圓潤飽滿的大粒珍珠,而兩側則是有長達一尺的金流蘇垂下,整個鳳冠都是由金、銀打造,除了最前沿兒上的珍珠,那鳳冠上還鑲了紅寶石不下十幾顆!而海棠細說了,驚叫道:「小姐!這上面竟是鑲了十八顆紅寶石,兩側各九個,這是取九九歸一之意呢!」

  靜依仍是看著這鳳冠,並未有所動作,另一位婢女取出了新娘出嫁必戴的項圈,天官鎖,也是由赤金打造!

  一旁的顧氏歎道:「這平王,想得也太過周到了些吧?」

  兩名婢女將鳳冠和天官鎖取出後,另有兩名婢女上來,一人捧起了那大紅色的嫁衣,上面點綴了數不清的珍珠寶石!上面所繡的牡丹圖,那花蕊處皆是用金絲線所繡成!整套嫁衣看起來華貴無比,端的是貴氣大方,奢華瑰麗!而另一婢女,則是捧起了一雙紅色的上面繡有蝶戲牡丹的繡鞋。那鞋面上,同樣是點綴了珍珠和寶石。僅這雙鞋子,其造價便應是著實不菲了,靜依心中暗暗估計,起碼也在五百兩銀子以上吧。

  靜依一一掠過四名婢女所捧的全套嫁衣,看向一旁的初一。

  初一笑道:「主子還交待了,旁的東西您可以賞人,唯這套嫁衣可是他千辛萬苦才得來的,只希望成婚時,您一定要穿上!」說罷,笑嘻嘻地看向身旁的一位小廝,從其手中接過一個小匣子,親手捧到了靜依面前。

  「主子交待了,這裡面的東西是他的全部家當了。讓您晚上一人獨自再看。主子還說,知道您向來大方,只是別把他的家底兒都給散出去做善事了就成!」

  靜依聞言失笑道:「這是你們主子親口說的?」

  「回王妃,是的!現在東西奴才等已經全都送來了,就不再打擾了。奴才等告退了。」說完,便引了眾人,全部出了平南候府。

  靜依呆呆地看著又被放回到箱籠中的嫁衣!還真是奢華無比!這個元熙,自己都已經囑咐他多次了,莫要太過惹眼,可他竟是偏不聽,真是讓人又氣又沒辦法!

  眾人震驚過後,便忙命人將東西抬去了庫房。蘇偉道:「既是那平王送與依依的,就算作是依依的陪嫁,一併抬過去吧。」

  顧氏點了點頭,「是!妾身也是這樣想的。」

  次日,眾人正在忙碌時,外面又有人報,說是平王得了兩隻稀罕物,特送來給王妃的。

  靜依到了花園內一看,不禁樂了,哪裡是什麼稀罕物,不過是兩隻孔雀罷了。靜依看到那兩隻孔雀一臉高傲的樣子,便覺得十分的不舒服!轉身竟是去了一旁的籠子,將那貓兒給抱了出來。因為蘇偉不放心這隻小白虎,一再堅持,將這小白虎養在了後花園裡。

  這貓兒已是比初來時長大了不少。靜依也只能是抱一會兒,否則時間長了,胳膊便會酸痛了。

  靜依抱了貓兒圍著那籠中的兩隻孔雀轉了轉,那孔雀似是對靜依懷中的這隻貓兒並不畏懼,反而還有些不屑地神色!靜依呆了!這孔雀也跟某些人似的,會輕視人不成?

  靜依將那貓兒放到了地上,輕道:「你自己玩兒吧,不許搗亂!否則,看我怎麼罰你。」

  那貓兒一到地上,便對著靜依做了一個好萌的樣子,似是在說,放心吧,主人,我保證乖乖的。

  靜依在院子裡曬了會兒太陽,那貓兒也不亂跑就窩在她的腳邊。

  司琴過來道:「小姐,您要的東西晴天公子送過來了。」

  靜依聽了,眼睛一亮,「走走走,快去瞧瞧。」說完,便往花園門口跑。

  靜依見到晴天,急道:「晴天哥哥,我要的東西呢?」

  晴天自袖中取出一個小瓶子,交給了靜依,挑眉道:「這次,是想著整誰了?」

  靜依卻是一臉無辜道:「晴天哥哥,我這樣善良的人,哪裡會有那些個壞心思?我只是要懲治一下壞人,替好人出口氣!」

  晴天撇了撇嘴,終是沒有說什麼,一轉頭看到了那元熙命人送來的一對兒玉如意,輕嗤了一聲,轉身走了。

  靜依一臉納悶,喃喃道:「這是怎麼了?誰又惹他了?」

  一旁的司琴和司畫則是眼觀鼻,鼻觀心,裝作什麼也沒看見,什麼也不知道。笑話!她們可不會告訴小姐,這晴天公子對她有意,小姐自己不開竊,可怨不得旁人!她們雖是看出來了,可是貌似沒有在這方面提醒小姐的必要吧!

  靜依將東西交給了司琴,又對著她低語了幾句,那司琴的嘴角不停地抽著,卻是強忍著沒笑出來。小姐,還真是特別呀!

  柳杏兒進了院子,便喊道:「小姐!小姐,那兩隻孔雀,那兩隻孔雀被您的貓兒給咬死了。」

  「呃?咬死了?」靜依不解道:「不是在籠子裡嗎?」

  「小姐,那兩隻孔雀是在籠子裡,可是您的貓兒在籠子邊兒上,趁它們不注意,一口將那孔雀的腿給叼住了,然後,便咬死了。」柳杏兒有些怯怯道。

  靜依臉上卻是波瀾不驚道:「兩隻都死了?」

  柳杏兒點了點頭。

  靜依想了想道:「那貓兒呢?」

  「已經被幾個護衛給關到籠子裡了。」

  「知道了,那便讓廚房將那兩隻孔雀給烤了,給貓兒作晚餐吧。」

  「啊?」柳杏兒有些腦子轉不過彎兒來了,「小姐!那可是兩隻孔雀呀!那麼漂亮的鳥,而且還是平王送來的,您就這樣狠心?不怕平王責怪嗎?」

  靜依卻是一臉無所謂道:「怕什麼?既是送與我了,便是我的了。如何處置,自是由我說了算!好了,別磨蹭了,快去吧。」

  柳杏兒一臉可惜地去了廚房,嘴裡還念叨著,「小姐為什麼不喜歡那麼漂亮的孔雀,卻是喜歡一隻虎呢?不明白!」

  而平王府,平王正在書房看書,初一急匆匆地跑來:「王爺,蘇小姐說她的貓兒餓了,所以把淑妃賞的兩隻孔雀命人殺了,烤來吃了。」

  不想那平王卻是,頭抬也不抬道:「知道了,問問她,那隻貓兒吃不吃的飽?味道可還滿意,若是喜歡,再進宮跟淑妃要兩隻給它吃。」

  初一一呆,無語了。

  轉眼便已是到了二人大婚之日。

  將近傍晚時,靜依已是穿好了嫁衣,顧氏正在一旁看著喜婆給她梳著頭,口裡還唸唸有詞的。可是顧氏卻是想起了以前自己給女兒梳頭的場景,不由得鼻子一酸,竟是想著要落下淚來。一旁的劉嬤嬤見了,連忙勸道:「夫人,這大喜的日子,您可不能先哭了。」

  顧氏點了點頭,自是明白這劉嬤嬤說的是哭嫁,這哭嫁須由新娘子先哭,而且是哭的越大聲越好。顧氏看著頭梳的差不多了,顧氏忙起身接了鳳冠道:「我來!」

  說完,便親手將那鳳冠戴在了靜依的頭上。

  靜依自銅鏡中看著一身喜氣的自己,不由得感歎,才十四,便要嫁人了麼?

  外面蘇明和蘇清二人掀了簾子進來,道:「如何了?外面已經催了好幾趟了?」

  蘇清上前看著自己的妹妹,笑道:「瞧瞧,咱們的小依依也要嫁人了!放眼京城,誰能比得過咱們的依依漂亮?」

  蘇明笑道:「就是!依依平日裡不喜打扮,今天這一打扮,簡直是靚麗地讓人睜不開眼睛了!」

  靜依笑道:「二哥說的是我的這身行頭,還是說的我的模樣呢?」

  蘇清聽了哈哈大笑,而顧氏也被這靜依的話給逗樂了。

  蘇清笑罷,「母親,差不多了吧。再等下去,只怕是會誤了吉時!」

  顧氏點了點頭,道:「走吧。」

  靜依起身,對著顧氏行了三拜九叩禮,想到,自這以後,再也不能在母親身旁撒嬌,再不能承歡膝下,靜依的眼眶一紅,哭道:「母親,以後女兒不在您身邊,您可要好好保重!」

  顧氏的眼淚早已滑了下來,道:「好孩子!你放心!」

  靜依一聽顧氏哭了,心中對母親的不捨更加地濃烈了,眼淚竟是嘩嘩地掉了下來。一旁的喜婆看了,忙勸道:「喲,新娘子,這哭嫁,只要哭上幾聲便是了。可莫是要再哭了!瞧瞧,快過來,趕緊地給新娘子再補補妝!」

  劉嬤嬤也抹了把淚道:「夫人,您還是別哭了,否則小姐這樣子,只怕是真的要誤了吉時了。」

  那喜婆看靜依的妝補好了,便道:「快,大公子快背上新娘子,咱們上花轎了!」

  經這喜婆一喊,這氣氛便熱鬧了起來!

  蘇清背著靜依上了花轎,元熙身邊的楊海朋,便大叫道:「新娘子上轎嘍!回府嘍!」

  頓時,那叫喊聲和鞭炮聲,能響徹天際一般,喜慶的氣氛迅速地在整個京城蔓延開來。

  出了候府,便有不少的百姓們在路兩邊觀禮,還時不時地有人喊道:「平安郡主大喜!平王殿下大喜!」

  跟在轎後的靜依的婢女們,則是一臉的驕傲!這便是她們的小姐,這陣勢,哪個小姐出嫁會有?不說小姐們了,就是公主只怕也是沒有的。

  百姓們感念靜依和平王的恩德,雖然皇上沒有厚賞平王,可是百姓們卻是知道這平王為了他們做了多少的努力,想了多少的法子。知道他二人今日大婚,自然是要來恭賀新禧的。

  快要到平王府時,不知是哪裡來的老漢竟是挑了兩筐的梨,然後不小心一歪,滿筐的梨子,便是灑了一地。馬上的元熙看了,卻是唇畔微揚,還真是小兒科,就只有這些小手段嗎?

  花轎停了,靜依感覺到了不妥,問道:「怎麼回事?」

  扶轎的司琴道:「沒事,不過是有人看不過王爺和小姐太過順利,想著製造些麻煩罷了。小姐放心,王爺早已料到了,不會誤了吉時的。」

  靜依這才鬆了一口氣。

  而元熙還未下令,便聽兩旁的百姓道:「快把這些東西揀走,免得誤了兩位恩人的吉時!」

  話落,便見道路兩旁湧現出許多百姓,紛紛拾著地上的梨子,元熙一挑眉,怎麼?竟是不用自己出手了嗎?元熙對身邊的初一使了個眼色。

  初一會意,從袋中抓出了一把銅錢道:「平王大婚,賞!」說完,便將那銅錢灑向了道路一旁,他這一喊,他身後的侍衛們也是紛紛效仿,大喊一聲後,便向一邊扔出一把銅錢。

  這可是把兩旁的百姓給樂壞了!本來沒圖什麼,只想著給兩位恩人道喜呢,不成想,還有喜錢發!

  隨後,花轎順順利利地到了平王府門前。

  平王和靜依到了喜堂,賓客們早已是等候多時了,許多原本沒打算來的,也是匆匆趕來了,為何?因為皇上親臨了!

  來的不止是皇上,還有淑妃和小公主。

  皇上和淑妃一左一右地在主位坐了。

  其它人看了,這淑妃分明是坐了皇后的位子了,可是卻是無人敢出聲。因為是皇上下旨讓坐的,誰敢說個不字!

  而原本想看熱鬧的李靜一看到新娘子,竟是穿了一件比明王大婚時,明王妃穿的嫁衣還要奢華瑰麗,不由得猛然吃驚!怎麼回事?明明不是已經毀了那嫁衣嗎?怎麼還會有如此漂亮奢華的嫁衣?

  李靜氣悶不已,頗有些不甘地看向啊蘇靜依。靜依雖是隔著紅蓋頭,可是卻是能清楚地看到李靜那憤恨地眼神!靜依的這方紅蓋頭,也是元熙命人送來的,那這嫁衣是一套。這紅蓋頭是以薄紗而製成,從外面看不見靜依的臉,可是靜依卻是能透過這輕紗看到外面,甚至是能夠看清楚每個人臉上的表情!因為元熙曾說過,要讓靜依看到他是如何一步一步的將靜依迎娶進府的。所有的一切,他都要靜依親眼見證!靜依也因為元熙竟是特地準備了這種紅蓋頭,而頗有些感動呢。

  現在靜依看著李靜那怨懟的眼神,心中冷笑,李靜,看在你是公主,且年幼的份兒上,我屢次相讓,不想,卻是讓你得寸進尺了!這一次,我就送你一份大禮,也算是謝謝你來為我和元熙賀喜了!

  隨著三拜之禮完成!那司禮官,高唱一聲,「禮成!送入洞房!」

  靜依被送入了洞房,由司琴和司畫兩名婢女守在屋裡,陪著靜依,元熙在她耳旁輕道:「我先出去應酬一番,等我。」

  靜依的臉一紅,點了點頭。

  元熙極為不捨的,出了房門,到了門口囑咐道:「小心在這兒守著,誰也不許進來。」

  「是!」門外的二人顯然年紀小一些,可也是女子。靜依聽到她們的聲音,不由得對元熙的體貼入微更是感動不已。

  司琴在靜依耳邊低語道:「小姐,屬下已經按照您的吩咐做了。您看,要不要屬下去外面看看?」

  靜依點了點頭,司琴便出了房門,輕輕一躍,便出了主院。

  大廳內,賓客們皆是高聲談笑著,一聲聲地恭喜,都迎向了平王元熙。

  而明王和晉王,則是都有些不大痛快的樣子。其實二人現在心中所想,都是差不多!一個不起眼的小皇子,何德何能,竟是能娶了那蘇靜依為妻?老天真是瞎了眼了!

  他們的神情,元熙自是看到了。元熙的眼神中現在可是除了得意,還是得意呀!抱得美人歸,對他而言,還有什麼比這個更讓他興奮呢?

  元熙正在跟人們敬著酒,便聽到似有些議論傳來。眾人皆是聞聲望去,只見那李靜竟是身子不停地扭著,也不知是在幹什麼?

  明王妃起身過來欲查看一番,不料,卻是傳來了一聲尖叫!

  這一聲,竟是連皇上和淑妃都驚動了!只見那李靜竟是將筷子扔在了地上,從凳子上跳了起來!而一旁,卻是一位明王妃一臉怒意地看著她。

  眾人不解,細細地看過去,這才發現,原來那明王妃的胸前,竟是被灑上了一大片的茶水!上面還附著著幾片茶葉!

  李靜紅著臉道:「皇嫂,你別生氣,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手竟是有些不聽使喚了。」

  明王妃身後的嬤嬤對明王妃低語了幾句。明五妃強壓了心中的怒意,道:「罷了。」

  說完,便向皇上和淑妃施了禮,要先行回府了。

  可是怎料那明王妃剛剛轉身欲離去,又是一聲尖叫!嚇得明王妃身子一顫,用手捂了胸口,看去。竟是那李靜又將上前欲伺候她的婢女一巴掌給打翻在地了!

  皇上不悅地皺了眉,喝道:「成何體統?來人,將小公主送回宮去。」

  李靜急道:「父皇,兒臣也不知道究竟是怎麼回事?定是這酒菜中給兒臣下了藥。」

  而一旁的定國公夫人則是一臉平靜道:「皇上,小公主自坐下後,只是端起了一杯茶,而且還未飲便全都潑向了明王妃!小公主未曾用過一滴茶,一筷菜。不知小公主所言的下藥,是從何而來呀?」

  李靜一窒,是呀,自己根本就什麼都還沒吃,如何會中毒?

  而皇上面上已是顯出極為的不耐煩道:「還不快將她送回宮去?」

  內侍應了,忙上前幾人攙扶了她,強行地將她向外帶去。可是,剛走了兩步,便見那小公嘻嘻地笑著,唇邊還流出了口水,目光呆滯,一副白癡呆的樣子!

  內侍看了,趕忙請示皇上。皇上皺眉不語,淑妃卻是婉聲道:「皇上,既是觀過禮了。咱們還是回宮吧。先請太醫給小公主看看,究竟是何緣故,再者,您在這兒,這些賓客們,也是有些放不開的。」

  皇上點了點頭,便擺駕回宮了。

  皇上一走,這大廳裡便熱鬧了!對這小公主李靜是議論紛紛,說什麼的都有!有的猜是小公主中了邪,有的猜是小公主得了什麼不治之症,有的猜是小公主吃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等等,總之很是熱鬧。

  元熙則是一挑眉,看來自家依依的手段還真是乾淨利落,不留痕跡呀!

  洞房內,又有喜婆進來說些了些吉祥話,本想著多說幾句,可是被平王一瞪,嚇得趕忙將一些儀式速速地完成,得了賞,退了出去。

  洞房內,花燭正紅,元熙輕揭了靜依頭上的喜帕,看著那面若桃花,蝴蝶黛眉,朱唇正艷的靜依,喃喃道:「依依,我們終於成婚了。以後,你便是我光明正大的妻子了。」

  靜依的臉紅的欲滴出血來一般,眼眸半垂,輕道:「好重!」

  元熙一愣,隨即明白過後,輕笑道,「你還真是會煞風景!」說完,伸手將靜依頭上的鳳冠取下,「如何了?現在好些了嗎?」

  靜依點了點頭,「嗯。」

  元熙坐在了靜依身旁,有些貪婪地看著她,似是怎麼都看不夠一般!靜依察覺到元熙的熾熱的視線,清咳了咳,有些尷尬道:「那個,元熙,我累了。是你睡榻上,還是我睡榻上?」

  元熙懵了!委屈道:「為何要睡榻上?自然是睡床上了!娘子,春宵一刻值千金哪!」

  靜依傻了,「那個,元熙,我還沒有及笈,不能那個,什麼的。」

  「哪個?」元熙故意問道。

  靜依的頭幾乎是低到了胸前了,「就是那個啦!」

  元熙看她如此,才笑道:「好了。我逗你的!睡吧,我拉著你的手睡,可好?」

  靜依聽了,只覺得自己的臉更紅了,自己竟然是被元熙這個壞蛋給耍了!



【第二卷 紅塵相伴】

第一章 惡整李靜!

  皇宮,百合宮內。一群御醫正跪在地上,低著不,不敢吱聲。

  皇上看了床上的李靜一眼道:「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好端端地,為何就突然變的白癡了?」

  一名御醫大著膽子道:「啟稟皇上,臣等無能。已是盡了力了。可是卻仍是無法醫治小公主究所患的病症。」

  皇后問道:「你們確定是病?而不是吃了什麼髒東西?」

  太醫院的劉醫正道:「回娘娘,臣等全部為小公主把了脈,確定是一種少見的病症,名為巔狂!現在小公主的病症與那巔狂是一模一樣,並無差別。只是,這種病症極其少見。所以,臣等一時束手無策。」

  皇后怒道:「一群廢物!朝延養著你們有何用?連一個小孩子都治不好!還當什麼御醫!」

  低下的眾人不敢吱聲,都是垂著頭,跪在地上,有的太醫已是被皇后的那番話嚇的冷汗淋漓了。

  皇上沉思片刻後,問道:「劉醫正,當真是無法了嗎?」

  劉醫正皺眉想了想道:「若是那賀神醫在,也許他會有法子。畢竟他是一代神醫,又喜歡雲遊四海,所見過的病症,自是比臣等要多的多。想必,他會有法子醫治。」

  皇后聽了,看向皇上道:「皇上,還請您快快下旨,命各地尋訪賀神醫吧!有他在,也許這靜兒的病還有救。」

  皇上正要下旨,便聽那劉醫正道:「皇上,請恕臣多嘴!尋訪賀神醫,只怕是來不及了。」

  「此話何意?」皇上疑惑道。

  「回皇上,剛才微臣等為小公主把脈,探其脈象,似是早就有了這種病的症狀,只是一直沒有放在心上,所以並未傳詔太醫請脈,據臣估計,小公主的這種病症,只怕是一年前,便有了初步的症狀了。」

  「什麼?」皇上驚道:「一年前?那為何你們平時裡把平安脈都沒有把出?」

  劉醫正不慌不忙道:「回娘娘,這種病症,只有在初現端倪時把脈才能探出,若是過了發病的時機,便是神醫,也是把不出來的。想是平日裡小公主沒有在意,所以才一直拖到現在,病情已是極重了。」

  皇上冷聲道:「你剛才說的來不及了,是何意?」

  「回皇上,小公主現在的症狀,已是那巔狂的重症表現。若是再拖上個三五天,只怕,就是賀神醫來了,也是無果了。只怕,只怕那小公主終生就是如此了。」劉醫正說完,便跪伏在地,不再出聲了。

  皇上的眼中閃過一抹精光。這麼巧?可是他看向那劉醫正,從他的神色來看,的確是不似作假。皇上不知為何,竟是想起了平王李赫和他的小王妃蘇靜依!會是他們做了手腳?皇上搖了搖頭,不會!他們二人沒有一個靠近過李靜,而李靜貴為公主,身邊一直有婢女侍奉,似乎也無人接近過她。難道,真是只是病了?

  皇后卻是冷笑一聲道:「哼!只怕是有人在小公主的飲食裡做了手腳吧!皇上,小公主可是在平王府出的事,皇上難道不打算徹查嗎?」

  皇上看了皇后一眼,眼中滑過一抹了然之意,笑道:「皇后可以問問她身邊的婢女,這靜兒可曾在那平王府用過一口茶,吃過一口菜?」

  皇后一怔,難道真的不是平王和那蘇靜依做的手腳?皇后轉頭看了一眼,仍躺在床上,雙目呆滯,唇邊不時有口水流出的李靜!皇后略有些嫌棄地皺了一下眉,又拿帕子在鼻前遮擋了一下,才道:「皇上,眼下賢妃妹妹的身體尚未大好。這靜兒又是她唯一的孩子,您看?」

  皇上起身到劉醫正面前道:「劉醫正,可還有旁的法子,能為小公主拖延幾日?」

  劉醫正想了想,道:「這,皇上,臣等定會速速想出法子的。那就請皇上下旨尋找賀神醫吧。」

  皇上又向李靜的床上瞥了一眼,面無表情地出了百合宮。

  皇上走後,皇后站在李靜的床前,有些不屑地看了看那李靜,哼!若非是你還有些用處,你以為本宮會如此費心地救你?「劉醫正,你們速速想些法子,先把小公主的病情穩住,一定要撐到賀神醫來,才是!」

  次日,平王府。

  靜依因為籌備大婚,一連幾日都是極累,所以這一晚倒是睡的極沉。直到覺得臉上有什麼東西在撓她,揮了揮手,迷糊道:「別鬧!」

  翻了個身,繼續睡。

  元熙看她如此可愛的樣子,低低地笑著,在靜依的耳邊輕道:「依依,今日可是要進宮謝恩的。若是遲了,可是要被治罪的。」

  元熙的話還未說完,靜依便睜開了眼睛,趕忙坐起身道:「什麼時辰了?」說完,轉頭看向元熙道:「怎麼不早些叫醒我?現在好了,若是遲了,你也不好過!」

  元熙笑著扶她下了床,對外面喊了一聲,「進來吧。」

  早已候在外面的海棠等人忙端了水進來,靜依梳淨了臉,又更了衣,便坐在妝台前,海棠開始為她挽髮。

  元熙在一旁站了,伸手捧起了靜依的一縷頭髮,輕道:「我來。」

  海棠一愣,隨即道:「王爺,您貴為王爺,這些事情哪裡是您該做的?還是由奴婢們來吧。」

  元熙卻是笑道:「不必!我為自己的妻子挽髮,最是正常不過。你且退下吧。」

  海棠看了靜依一眼,無奈只好退至一旁。而靜依自銅鏡中看了,笑道:「元熙,你可會?莫要將我的頭髮給全都梳掉了才是!」

  元熙笑道:「怎會?我可是為了依依特意學過的呢。」

  靜依臉一紅,不再說話,只是看著銅鏡中元熙的那雙大手,輕輕地,卻是極為靈巧的將頭髮在他的手上翻轉著。

  海棠和進屋伺候的柳杏兒聽了兩人的對話,皆是嚇了一跳。特別是聽到自家小姐喚平王為元熙時,更是震驚,連連地看著平王的臉色,就怕平王會生氣!哪有女子喚夫君的字的?應是稱王爺或者是夫君才是呀!海棠心驚肉跳地想著,這可不行,這是因為是新婚,所以平王不介意,可是後頭的日子長了去了,指不定哪一天這王爺一個不高興,就該生氣了!到時,萬一再有了別的女人進府,這小姐的日子可怎麼過?

  而門邊兒上平王府裡的兩名丫環,聽了兩人的對話,面上不顯,可是心裡卻是極為震驚的!要知道她們的主子最大的忌諱,便是不喜人喊他元熙。沒人知道為什麼?反正是不喜歡旁人這樣喊!就連平日裡和王爺關係不錯的楊世子也是不敢這樣稱呼的,生怕會挨了王爺的打!可是今日,這新王妃犯了王爺的忌諱,王爺不僅沒生氣,反而看上去還很高興!這是什麼道理?

  靜依並不知屋內幾名丫環的心思,只是注視著銅鏡中的那雙手!這樣一個熱血男兒,竟然是會願意為她挽髮!靜依的心裡有些甜滋滋的,臉上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了淺淺地笑容。

  元熙自妝盒中,取出一支碧玉簪,輕輕地為她固了發,又拿出了一隻寶藍色的華勝插於髻上,再取出了一隻赤金的鑲有藍色寶石的蝴蝶雙飛步搖插好。

  元熙滿意地看了看,「好了!依依可喜歡?」說著,拿了一面小鏡在靜依發後照著,讓她在銅鏡中細看。

  靜依看著元熙為自己挽的這個隨雲髻,倒是不錯!特別是他選的幾樣首飾,既不繁瑣,又有了身為王妃應有的華貴之感!靜依笑道:「想不到元熙還有這樣的好手藝!那我以後再挽髮,就不勞旁人了,就專由元熙來做,如何?」

  海棠急道:「小姐不可!王爺,小姐只是一時口快,並無他意,還望王爺莫要怪罪!」

  元熙卻是笑道:「無妨!依依,我今日為你挽髮,便就是為了讓你看看我的手藝,看是否有資格為你挽髮。如今看來,是入得了依依的眼了。那我也放心了!以後,你的髮,便由我來挽!不止如此。」

  說著,將靜依又摁回了繡凳上,拿出那妝盒中的螺子黛,輕輕地為靜依描著眉,描完一隻後,輕道:「以後,依依的眉,也只有我一人能畫!可好?」

  說完,深情地看了靜依一眼,又再度為她畫另一隻眉。而靜依則是紅了臉,唇畔微揚,那眸子中的羞怯和甜蜜之色,盡露無疑!

  元熙看這幅樣子,不由得有些看得癡了!莫說是認識她這些年了,就是昨晚的新婚之夜,他也沒有看到過靜依在她面前露出這幅嬌羞之態!簡直是讓人有些癡狂了。

  元熙看她面上似笑非笑,欲語還羞的樣子,不由眼神一緊,低頭在靜依的唇上輕點了一下,輕道:「執子之手,與子攜老。依依,我李赫何其有幸,能娶你為妻!」

  靜依被他剛才的舉動弄的一驚,再一看,屋裡還有這麼多人在,嗔了他一眼,卻是不說話。元熙看了,卻是低笑出聲:「好了!先去用膳吧。不然,就真的誤了進宮的時辰了。」

  說完,輕拉了靜依的手,出了屋子。而屋內其它人早已是都羞紅了臉!海棠雖已為人婦,可也是未見過這男主子在這麼多人面前與自己的妻子親熱的!不由暗道,這王爺也真是的,也不怕嚇到了小姐!

  二人來了前廳用膳,元熙扶著靜依坐下了,管家便命人開始傳菜了。

  這早膳倒是不算太過複雜,蒸包、薄餅、饅頭各一小盤,一盆白粥,一盆豆漿,四碟涼菜。靜依掃了一眼,還不錯,雖然二人定是吃不完的,可在這高門大戶裡,這樣的早膳已經算是簡單的了。再說了,他二人若是用不完,還可以賞給下人吃,也不算浪費!雖然靜依不喜歡這樣的作派,可是,入鄉隨俗吧!只怕是她若是讓丫環坐下陪她一起用膳,才會是真的嚇壞了人!

  海棠為靜依盛了一碗白粥,又在她的碟子裡給布了些菜,便退至一旁。

  靜依緩緩地喝著白粥,元熙道:「吃個小包子吧,這包子的味道還是不錯的。一會兒進了宮,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用午膳呢!再說了,若是在宮裡用午膳,只怕你也是吃不好的。還是早膳多用些吧。」

  靜依一想也是,便點了點頭,咬了一口,元熙夾給她的小包子,靜依入口咀嚼,便有些驚奇地看了元熙一眼,這元熙還真是體貼,這是她最喜歡吃的雪菜素包。難怪他會勸自己用個包子呢。

  元熙衝她淺淺一笑,便低頭開始用膳了。

  二人又收拾了一番,便上了馬車,向皇宮駛去。

  靜依上了馬車,細細一看,這元熙的馬車還真是特別!這馬車上,竟是像是一張榻一般,上面鋪了一層軟軟地不知是什麼動物的皮毛,純白色的,在這看不到外面,陽光也照不進來的馬車內倒是滿亮眼的,那馬車的後壁,被他整個弄了一個小型的書櫥,上面隨意地放了幾本書,最下面一排是兩個小櫥,上面並未上鎖。

  靜依有些好奇,打開那小櫥一看,裡面竟是放了一套乾淨的衣衫,想來是應急之用的。而另一側,則是放了一套女子的裙衫。靜依一看,先是一愣,再是臉色一沉,那眸子中的暗沉之色,很快便引至整個面部了。

  元熙看她不動了,一看,笑道:「如何?可還滿意?我親自設計的!」

  靜依冷聲問道:「你的馬車內,總是要放一套女子的裙衫?」

  元熙點點頭,「自然!以備不時之需嘛!」

  靜依聽了,那眸子中的暗沉之色,又濃了幾分。

  元熙察覺到了靜依的不對勁,再一看她的臉色,又瞧了瞧那套裙衫,輕咳了一聲道:「依依,那套裙衫,是我在靈香閣中選來的,也不知你穿上合不合身!」

  靜依聽了眼中的暗沉之色,被狐疑所代替,問道:「你是說,這是為我準備的?」

  元熙點了點頭,「自然了!自上次你在宮中被那楊倩和白敏兒設計,差點兒出事後,我便命人在馬車上準備了你的衣服。就是怕再有類似的事情發生。」

  靜依聽了,有些不自在道:「多謝你為我想的這般周到。」

  元熙一笑,「怎麼?不氣了?」

  靜依臉一紅,扭到一邊道:「我哪裡氣了?是你自己看錯了。」

  「好好好!是我看錯了。我的依依哪裡會生我的氣呢!」說著,便將依依摟在了懷裡,輕道:「依依,待會兒進了宮,咱們盡量地不要在宮中用膳了。我擔心皇后又會使什麼ど蛾子,反正咱們也是快離京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靜依點了點頭,「你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麼做!再說了,你以為皇后現在真的有心思難為我?我擔心的,反倒是她的刻意討好呢。」

  元熙一愣,很快明白過來,道:「你說的可是因為那李靜之事?」

  靜依點了點頭,笑道:「我本來看在她年紀尚幼不同她一般見識罷了,想不到,她竟是一而再,再而三的為難於我。我原以為她是被人利用,迷了心性,現在看來,只怕她她不是個好的!」

  元熙點點頭道:「是呀!這皇宮在百姓們看來是神聖不可侵犯的地方,在朝臣們看來,那是多麼威嚴的象徵!可是只有住在宮裡的人才知道,皇宮,就是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靜依點了點頭道:「是呀!一個小孩子,居然會有如此多的心計,只怕她的心靈也是有些扭曲了。」說著,看向元熙,「莫不是她小時候也是常常受委屈?」

  元熙搖搖頭,「這倒是不曾聽說。應該不會!她可是受父皇寵愛的,又是父皇最小的女兒,應當是不至於有人明著欺負她!至於暗地裡,我就不知道了。」

  靜依點點頭,歎道:「不過才八歲,便如此心性歹毒,長大了,還如何得了?」

  元熙卻是一挑眉道:「你還是打算放過她?」

  靜依搖搖頭道:「元熙,她終究是小孩子,我這次也只是想著給她一些教訓便罷了!再說了,她到底是公主,是你同父異母的妹妹。」

  元熙卻是不贊同道:「這樣的妹妹,我寧可沒有!若是她再對你不利呢?」

  靜依笑道:「你放心吧。我雖然不至於要了她的性命,可也不會傻到真的讓她完全好起來。怎麼著,也得給她留個後遣症什麼的。讓她也得落個短處在我手裡才是!」

  元熙笑著點頭道:「這還差不多!不能就這樣便宜了這丫頭!是得讓她好好地長長記性!」

  靜依淡笑不語。

  元熙一臉好奇道:「我真的是很好奇你是如何給她下的藥?自始至終,都無人近過她的身,而她也沒有用過茶水和菜點哪?好依依,快告訴我,你是如何做到的?」

  靜依卻是一臉平靜地說道:「誰說她昨晚發病,就一定是昨晚被人動了手腳呢?」

  元熙一愣,好半晌才回過神來,難以置信地看向靜依,「依依,你也太聰明了吧?」

  靜依看著他的樣子,輕笑道:「其實很簡單!我只是命人在她所乘的馬車上動了手腳罷了。」

  「馬車?」

  「嗯。我讓司琴提前三日便在她的馬車上的坐褥上灑了藥,只不過藥量都是極輕的。而且那李靜有在馬車內熏香的習慣,正好掩蓋住了那股淡淡地藥味兒!李靜在我婚前故意毀了我的嫁衣,便是想著要看我的好戲!到了咱們大婚那日,她自是不會錯過看我出醜的機會,一定會來平王府!我便命司琴提前在李靜要坐的凳子和要用的酒杯外沿上,都下了極輕的藥。如此一來,她在馬車上本就中了輕微的藥量,再經過那凳子上的,還有那酒杯上的,她身上的藥性不發作才怪!」

  元熙點點頭,「我明白了,如果我沒猜錯,你讓司琴在給李靜準備的筷子也下了藥吧?」

  靜依點了點頭,道:「元熙好聰明呢!」

  元熙嗔了她一眼,笑道:「原來如此!這樣一來,她的確是沒有用過咱們府上的東西,就算是查出是吃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也怪罪不到咱們頭上!更何況,只怕太醫院的那些太醫是診不出她是中了毒吧?」

  「是呀!晴天哥哥配的這種毒,所呈現出來的症狀,與一種名為巔狂的病症極為相似,幾乎是可以以假亂真的。」

  元熙聽她提到晴天,表情略有些不自在。又道:「依依,若是她沒有用咱們準備的東西呢?我的意思是,萬一她坐的位子臨時更改了呢?」

  靜依笑道:「你放心,就算是換了,我也是有法子的,不過就是費事了些罷了。那上面的藥量極輕,也就只會對李靜這種已經有了中毒跡象的人才會有用。若是換作旁人用了,只不過是難受幾天,便無事了。」

  元熙點點頭,用手指輕輕地在靜依的鼻樑上一刮,笑道:「依依的心思果然聰慧!元熙甘拜下風!」

  靜依嬌嗔了他一眼,似是想起了什麼,問道:「我問你,你送我的那個小匣子裡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元熙一愣,「你沒看?」

  靜依搖了搖頭,「你那侍衛將那東西說的那般重要,我沒敢打開。怕嚇著我自己!」

  「傻瓜!既是送與你的。你打開看就是了!怎的這樣膽小!」

  靜依卻是一臉凝重道:「元熙,既然是你的全部家當,那便待今日回去後,咱們一起打開看就是。」

  元熙看她說的嚴肅,便緊握了她的手,輕輕地嗯了一聲,算是應了。

  進了皇宮,自然是要先去皇后的坤寧宮的,畢竟她是元熙的嫡母,如果沒有意外,皇上應是也在那兒的。

  果然,進了坤寧宮,皇上和皇后早已是端坐好了。而宮中其它的妃位以上的,也全都來了。

  兩人給皇上和皇后行了禮,皇上和皇后各打賞了不少的東西。二人又給淑妃行了禮,淑妃一把扶起了靜依道:「好孩子,快起來,本宮這個孩子脾氣可是拗的很!現在成了婚,有了這個王妃了,也好幫本宮好好地管束一番!本宮也就放心了。」

  靜依輕道:「母妃說的哪裡話?兒媳與王爺都是您的晚輩,受您教導,才是應該的。」

  淑妃聽了,輕笑道:「還真是個會說話的好孩子!」

  說完,示意身後的嬤嬤捧上了一個小匣子道:「這是給你的,是我年輕時最喜歡的,莫要嫌棄才好。」

  靜依趕忙福了身道:「謝母妃賞賜。」說完,便示意身後的司琴接了過來。

  靜依又給德妃、良妃、以及明王妃一一行了禮,又得了不少的賞賜。

  皇后輕道:「賢妃這幾個月身子一向是有些不郁爽利,今日沒來,你們也別挑她的禮。這樣,靜依,來,到母后這兒來。」說著,衝著靜依擺了擺手。

  靜依依言走上前去,皇后輕拉了她的手道:「瞧瞧咱們平王妃的這雙纖纖玉手,還真是好看!到底是年輕哪!這樣吧,今兒賢妃沒來,本宮就先把她的禮給你們補上。」

  皇后說著,便將自己皓腕上的一隻紅瑪瑙的鐲子給褪了下來,親手給靜依戴上道:「好孩子,這只鐲子,便當是本宮替賢妃給你補上的禮了。」

  一旁的明王妃一臉羨慕道:「母后還真是偏心!這只鐲子,當初兒媳跟您求了那麼久,您都不肯給,如今卻是賞給了六弟妹!母親,兒媳可是在這兒瞧著呢!您要如何補上兒媳這份兒呢?」

  明王妃的話一聽便是在討好皇后和靜依了!皇后笑道:「你這個丫頭!從母后這兒騙走的東西還少嗎?如今還要與你弟妹計較起來了。可是羞也不羞?」

  明王妃卻是笑道:「瞧瞧,剛說母后偏心,父皇只怕是還不信吧?可是現在您聽聽,這六弟妹得了賞,便是應該的。我得了賞,便成了騙了!父皇,您剛才可是都聽到了。您說可是兒媳說錯了?」

  「哈哈哈哈!」皇上聽了一陣大笑道:「你這個丫頭呀!就知道哄朕開心!罷了,不就是支鐲子嗎?杜海,回頭領著明王妃到內侍省去轉轉,看看有沒有明王妃相中的鐲子,讓她隨意拿走便是了!」

  明王妃立刻換上一幅巧笑倩兮的樣子,福了身道:「謝過父皇!」

  其它眾人見明王妃不過是幾句話,便又得了皇上的歡心,還得了賞!這牙根裡是恨得直癢癢!恨不能將那明王妃給放到口裡給咬碎了不行!

  而靜依則是不由得在一旁細細地打量起了這明王妃!這明王妃出身丞相府,是左丞相王朔的嫡長女王美鳳。素聞這王美鳳一直是深居簡出,在皇上賜婚前,甚至京中不少的貴夫人還不知道有這一號人物!如今看來,只怕也是被王朔給雪藏起來了!看來,這王朔也是站到了明王一派中了。

  靜依看這明王妃一雙丹鳳眼,那清亮有神的眸子如同是夜空中的點點星光,煜煜生輝!靜依從心裡不由得將眼前這個人劃到了自己要認真對待的一類人中去!不過是短短幾句話,是既哄得皇上和皇后開懷大笑,又得了皇上的賞賜,可見此人著實不簡單!最起碼,有這份膽子沖皇上撒嬌,就憑這一點,她就是個不錯的對手!而且剛才看這明王妃與皇上的互動,不過幾句話,卻是可以想像出,這明王妃並不是第一次這般與皇上講話,可見她對這皇上的脾氣秉性,是極為瞭解的!

  靜依看了一臉笑意的皇后一眼,眼波流轉,突然間,便茅塞頓開,原來如此麼?靜依的眼神微閃,看向一旁的元熙,他正靜靜地坐在淑妃的身邊,看著自己。

  靜依衝他淡淡一笑,輕眨了一下眼睛,便再度轉頭看向了皇后。

  皇上又笑著同她們說了會子話,便去御書房了。

  而皇后笑著與眾人說了番話後,突然話鋒一轉,「只是可惜了賢妃妹妹沒能來。要不,咱們姐妹們可算是齊了。」

  德妃道:「可不是麼?這淑妃妹妹好不容易出一趟永壽宮,這賢妃妹妹又來不成了。」

  明王妃歎道:「也難怪賢妃娘娘來不了,先不說她自己個兒的身子如何?單是那靜兒妹妹突然得了急症,便已是愁得不知如何是好了。」

  皇后順著話茬道:「是呀!這靜兒也不知怎麼了,好端端地,去了一趟平王府,回來便病倒了。那個樣子,唉,真是讓人心疼哪。」

  元熙一挑眉道:「母后所言極是,當時兒臣與父皇還有母妃皆是在場,那靜兒妹妹突然就如同癡傻了一般,不知所謂。還好,她未用兒臣府上的飯菜,否則,兒臣就真的是脫不開干係了。」

  元熙這番話一說出來。皇上的臉上略顯過一絲不郁,而德妃則是瞥了皇后一眼,問向元熙道:「平王呀,不知這靜兒公主好端端的,怎會突然如此呢?」

  元熙一臉不解道:「兒臣也是覺得不解呢!好端端地,剛端起茶杯,便潑了二皇嫂一身的茶漬呢!當時,可是被二皇嫂給嚇壞了,父皇當時也氣壞了呢!」

  明王妃的臉色也是有些不好看了,不過很快又恢復如常道:「是呀!靜兒妹妹也不知是得了什麼急症,聽說連太醫院的太醫們也是束手無策呢!」

  說著,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靜依。而靜依卻偏是不看她,只是端了一茶,在那裡輕輕地啜著。

  明王妃看了皇后一眼,又道:「聽說現在皇上正要張榜尋訪那賀神醫呢。劉醫正說,此症,也只怕是只有那賀神醫能治了。」

  德妃眸子一轉,明白過來了,這是想著要讓蘇靜依給李靜瞧病呢!難怪!哼,我說怎麼這皇后這般好心,會主動送一支瑪瑙鐲子給她呢,原來是在討好人家!哼!德妃也端了盞茶,輕啜起來,裝作什麼也沒聽到!

  明王妃將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淑妃等人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淑妃輕咳了兩聲,緩緩說道:「依依呀,本宮記得你好像是賀神醫的徒弟吧。」

  皇后和明王妃聽了,心中皆是鬆了一口氣,這淑妃還算識相!

  靜依放了茶盞,輕道:「回母妃,是的。」

  「既如此,不如你便去百合宮,瞧上一瞧。看看可有法子醫治?」

  靜依皺了眉道:「母妃,兒媳雖是學過幾年醫術,可是哪裡比得過那宮中的太醫們的醫術精湛,連他們都束手無策了,兒媳哪裡會有什麼法子?您就莫要難為兒媳了。」

  元熙出聲道:「是呀!母妃,她才多大?如何能治好這種難解的病症?」

  皇后此時清聲道:「依依呀,不如就先去試上一試,若是實在不行,哪怕是先想個法子,穩住她的病情才好呀!」

  靜依略一思索,面上露出為難之色,看了看淑妃,見淑妃衝她點了點頭,靜依只好起身道:「如此,那兒媳便試上一試吧。只是母后還是不要對兒媳抱有太大的希望就是了。」

  皇后笑道:「母后明白。既如此,那便現在就去吧!美鳳,你帶依依過去看看吧。」

  「是!」

  元熙也是起身道:「兒臣也一併過去看看吧。」

  皇后點了頭,「去吧!」

  三人快到百合宮時,靜依倒是遇到了一位意想不到的人,蘇貴人,蘇靜微!

  靜微身後跟了一名宮婢,她看到三人,眼底有些不甘心地對著三人行了禮道:「奴婢見過平王殿下,明王妃,平王妃兩位殿下。」

  靜依眼中對這個蘇靜微倒是充滿了好奇,聽說她最近挺得聖寵的,不知道是不是又快要晉位分了。在這宮裡,嬪位以下的女子遇到比自己位分或品級高的人都是要自稱奴婢的,只有在嬪位以上,才有資格自稱嬪妾。不知是不是過不了多久,這蘇靜微的自稱會改上一改。

  元熙輕道:「免禮吧。蘇貴人這是要去坤寧宮?」

  蘇靜微低了頭,道:「是。皇后娘娘每日都要奴婢將賢妃娘娘的病情對她稟告一番。」

  靜依笑道:「蘇貴人真是辛苦了。不知賢妃娘娘的病情可有好轉了?」

  蘇靜微眼神一暗,手心緊攥了手中的帕子,蘇靜依,你真是狠!叫我蘇貴人,擺明了是要壓我一頭了!「回平王妃,賢妃娘娘的身體還是老樣子,並不見好。皇后憐憫,每日裡都是用了極好的補品給賢妃娘娘用,太醫們說,只怕是還要再過上十天半個月的,才會有些起色。」

  靜依點了點頭,「如此,那我們就不打擾蘇貴人去向母后覆命了。二皇嫂,咱們走吧。」說著,看了明王妃一眼。

  明王妃笑著點了頭,自也是看出二人之間的關係並不親厚!

  蘇靜微見此,忙屈膝施禮,恭送三人。

  蘇靜微看著三人遠走的背影,那眼中的滔天恨意,似是如烈火一般,想要將她吞噬!直到三人的身影轉過了一處拐角,再也不見,蘇靜微才轉了身,向坤寧宮走去。

  三人到了百合宮,看到躺在床上如呆子一般的李靜。靜依心中暗歎晴天的厲害!竟然能配出如此神奇的毒藥!

  靜依坐在床邊,為李靜把了脈,又看了看她的兩隻眼睛,略有些發愁地看了明王妃一眼,起身到了外室。

  明王妃和元熙自然是跟了出來,明王妃問道:「如何了?可有法子醫治?」

  靜依眉心輕皺,搖了搖頭道:「不好說呀!這靜兒妹妹所得的,正是一咱極為罕見的病症,名為巔狂。這種病症的起因,便是情緒太過激動,迷了心智。想來,這靜兒妹妹的病症,已非一日兩日了。實在是難辦呀!」

  明王妃聽了,心中微驚,她說的,與太醫說的,倒是基本上吻合。看來,這個蘇靜依還真是醫術不錯!

  元熙偷看了明王妃一眼,問向靜依,「你再好好想想,真的沒有法子了嗎?」

  靜依思索再三道:「師父以前,倒是說起過一些,只不過,只不過。」

  明王妃急道:「只不過什麼?你倒是說呀?何必這樣吞吞吐吐的?急壞了人!」

  靜依有些為難地看了明王妃一眼道:「二皇嫂,不是我不肯說,而是這法子是師父在民間尋得的偏方,太過污穢了些!」

  明王妃卻是笑道:「我當什麼?不過就是民間百姓常用的法子嗎?你且說出來,我找太醫們商議一下,看是否妥當,再來配藥,不就成了?」

  說完,便轉身吩咐宮人即刻去了太醫過來。

  不一會兒,那劉醫正,便帶了兩名太醫過來了。

  明王妃道:「平王妃說是賀神醫以前在民間尋得了一個偏方,或許可用,所以才傳了你們過來,好商議一下。看是否妥當?」

  劉醫正一聽,忙對靜依拱手道:「還請平王妃賜教!」

  靜依搖了搖頭道:「這個法子,還是算了,委實不妥!」

  劉醫正一愣,而明王妃卻是問道:「六弟妹這是何意?既是請了太醫過來,一起商議便是了。你為何卻說是不妥呢?」

  靜依想了想,道:「二皇嫂,這,這法子或許一時可用。可是並不能除根,只怕過幾年,這小公主會再犯。」

  這次,沒等那明王妃說話,這劉醫正卻是開口道:「平王妃,若是當真如此,便更要一試了。雖說每隔幾年會犯上一次,可也是比現在好太多了。總比維持小公主現在的狀態要好太多了。」

  另外兩名太醫也是附和著,「是呀!的確是不錯了。」

  靜依歎了一口氣道:「好吧,既然你們執意要問,我便告訴你們便是。只是,你們萬不可說這法子是我說出來的,免得將來這靜兒妹妹醒了怨恨於我。」

  明王妃也未想太多,催促道:「六弟妹快說吧?可需要拿筆記下?」

  靜依搖了搖頭,道:「不必了。其實,這法子也是極為簡單。在民間,有不少的大山裡面的村民們,因山路難走,請大夫來不及,常用此法。」

  靜依微頓了頓,看了明王妃一眼,有些尷尬道:「這法子便是,便是用人體所排出的污穢之物給病人服下即可。」

  靜依說完,有些不自在地轉了身,正對上她身後的元熙。元熙看似有些尷尬地看著她,可是那眸子中的笑意,卻是掩藏不住!靜依也是強忍了笑意,瞪了他一眼,示意他莫要笑出來才好。

  而此時,那劉醫正和明王妃也已是明白過來,這蘇靜依的意思是要給李靜這堂堂的一國公主給灌大糞便了?

  明王妃瞪大了眼睛看向了靜依的背影,又轉頭看向了正低頭思索的三位太醫!這,這也太過駭人聽聞了!李靜可是堂堂的一國公主呀!這,這要是傳了出去,這李靜還怎麼做人?怎麼嫁人?

  而明王妃還在震驚於這個偏方的恐怖時,劉醫正卻道:「平王妃說的法子,臣以前也曾聽說過,只是未見人用過。」說著看向了明王妃道:「這小公主畢竟是千金之軀,還請明王妃前去請示皇后娘娘吧。」

  明王妃驚道:「你的意思是,這法子可用?」

  劉醫正點了點頭,道:「回王妃,的確是可用!這法子並非是胡謅而來,臣以前也確有耳聞!」

  元熙和靜依對明王妃道:「二皇嫂,依依有些不適,我們就先回府了。反正您也是要去請示母后的,我們就不過去了。麻煩您給母后說一聲吧。多謝二皇嫂了。」

  說完,也不待那明王妃說話,便扶了靜依出了百合宮。

  明王妃站在那兒,想著究竟該怎麼跟皇后說。她隔著殿內的帷幄,看了躺在床上的李靜一眼,罷了,這可是怪不得我!

  明王妃道:「你們在這兒候著,我去去就回。」說完,便急急地向坤寧宮而去了。

  馬車內,元熙攬著靜依已是笑的直不起腰來了。「依依,呵呵,污穢之物,哈哈!虧你想的出來!」

  靜依嗔了他一眼道:「好了,你自出了宮門便開始笑,現在已是快要到平王府了,還在笑?你莫不是也得了巔狂了?可也是想著讓我幫你診治了?」

  元熙聽了,立馬憋住了笑意,只是唇齒間,仍是不時地有點點的笑意傳出。「依依,你說,皇后現在會如何?會不會爆跳舞如雷?會不會猜到是你動了手腳?」

  靜依搖了搖頭,「你以為皇后是什麼人?懷疑咱們是肯定的。只是她也知道我是學醫的,不是學毒的。這二者可是大不相同的。再說了,以我這般年紀,哪裡能有如此大的能耐!所以現在,皇后只怕是將所有與她有些嫌隙的人都懷疑上了。」

  元熙又笑道:「聽你這樣一說,我倒是不擔心她會懷疑你了。我現在最想知道的是,她會不會同意用你說的法子。」

  靜依挑了一下眉道:「她若是還想利用李靜,自然是會用這個法子的。你放心,咱們大後日出京前,定能聽到這李靜病癒的消息的。」

  元熙再度大笑道:「好哇!本王可是拭目以待了!」



第二章 終抵封城!

  二人回到平王府,一起回了主院。靜依將下人們全都遣退,拿出那隻小匣子和一把鑰匙,交給了元熙,「你打開吧。」

  元熙輕佻了下眉,不語,伸手將那小匣子上的鎖打開交給了靜依。

  靜依不肯接,只道:「還是由你打開吧。我怕你會嚇著我。」

  元熙輕輕一笑,「你的膽子何時這樣小了?」

  說完,便將那小匣子打開,露出了裡面的東西。

  靜依上前一看,只不過是有著幾張薄薄地舊紙。她拿了出來,一一看過,臉上吃驚的神色,毫不亞於當年得知余氏真正身份時的神情!

  「元熙,你,你怎麼會有這麼多的銀錢?」靜依驚問道。

  「多嗎?」元熙搖搖頭道:「只怕還不夠呢。到了封地,朝廷雖然會有銀子撥下來,可要是想著建一支強悍的親兵,還要想法子改變當地的現狀,再加上還要招攬一些文人墨客,精兵強將。這些銀子,只怕是還差的遠了。」

  靜依了然了!原來元熙人還沒到封城,便已將那裡的情況摸了個大概。「你先跟我說說,封城,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元熙略皺了一下眉,坐在了軟榻上,示意靜依也坐。「封城,是大淵最為貧窮的地方,只怕你也是聽說了。那裡,不僅是人煙稀少,而且因為天氣偏於乾燥,所以對靠天吃飯的莊稼人來說,收成自是很差的。還有,那裡除了咱們漢人,還是不少異族的聚集地!封城之所以貧窮,與這些異族,也是有著莫大的關係。」

  靜依點了點頭道:「這個我也聽說過。聽說那裡的異族,很排斥漢人!平日裡,是不允許漢人踏入他們的領地的。」

  「是呀!所以才更為難辦!也正是因為部族眾多,所以常有鬥毆之事發生。在我大淵的歷史上,已有十幾次異族人與我漢人發生衝突的記錄了。這個倒還好說些,大不了,咱們不與他們來往就是。更糟的是,那裡的世族豪紳,可是個個精的很!背後都是有著不弱的後台!」

  「世族豪紳?」靜依問道:「一個小小的封城,難不成比京城還要複雜?」

  元熙苦笑道:「依依,你別小看這個封城,它可是貫通南北的必經之地!百姓雖然貧窮,可是一些世族卻是相當地有錢的。只不過,是比較吝嗇,捨不得用在封城罷了。」

  靜依點了點頭,「這個,我倒是理解。守財奴嘛!別急!等咱們到了那兒,再想法子就是。只要你的親兵能早日有成,那一切問題,便都不是問題了。」

  元熙點點頭,「是呀!只是親兵哪是一日兩日便可練成的?」

  靜依想了想道:「不急!我有辦法。」

  「什麼辦法?」

  靜依卻是神秘地一笑,「先不告訴你。等我到了封城後,看過那裡的情形,再告訴你便是。」

  元熙一挑眉,「哦?看來,我的小王妃還是個女諸葛呢!」

  靜依淡淡一笑,問道:「你說明日,咱們是不是就能收到宮裡的消息了?」

  元熙點點頭,「差不多吧!你別告訴我,這次進宮,你沒做手腳!」

  靜依輕笑道:「果然是什麼也瞞不過你。我在給她號脈時,在她的衣服上,又給她下了一些輕微的藥量。估計明日便會有效了。」

  果然,次日傳來消息,說是李靜公主的症狀突然加重!太醫院內已是束手無策!皇后親臨百合宮,幾乎是召集了所有的太醫院的太醫到百合宮,為小公主診治,可皆是無語。

  皇后無奈,終於下令,遣退了所有的太醫和宮婢,只留下了明王妃和皇后身邊的兩位嬤嬤。

  平王府內,司琴正站在靜依的對面低聲稟報道:「稟王妃,屬下已經安排好了。咱們明日離京後,有關李靜白癡,並且被強行灌糞的流言,便會迅速在京城中散播。」

  靜依點了點頭。「聽說那李靜已經清醒過來了?」

  「是!只是因為數日沒有好好進食,所以渾身乏力,現在正在靜養。」

  「嗯。如此,便讓她靜養吧。對了。元熙呢?」

  「王爺正在書房佈置一些事務,為明天的離京做準備。」司琴回道。

  靜依點了點頭。「那今日歸寧,王爺可有時間同去?」

  司琴搖了搖頭道:「這個,屬下沒問。」

  「算了,不問也罷。咱們先收拾好咱們的吧。何嬤嬤,我的字畫你可要都給我打理好了,莫要弄污了。」

  何嬤嬤笑道:「是!小姐,剛才初一過來回話,說是王爺已經將小姐歸寧需要的東西都給備好了。現在正裝車呢。」

  「嗯。知道了。對了,我昨日給你的那支紅瑪瑙的鐲子,你可收好了?」

  「小姐放心,奴婢找了一個結實的盒子放好了。現在就放在了您箱籠的最下面呢。」

  靜依這才放心道:「那便好。好歹也是皇后用過的東西。肯定是價值不菲的,不過,我只是膽子小,不敢戴罷了。等回頭到了封城,我讓晴天哥哥好好看看,可有什麼問題?若是沒有,我也便放心了,到了封城,用來拉攏一些世族的夫人小姐,也還是有用的。」

  司琴不解道:「這樣的一支瑪瑙鐲子,不能藏匿什麼東西,還能有什麼貓膩?」

  靜依淡笑道:「宮裡女人的心思向來都是極深的,更何況還是宮裡頭位分最高的那位!小心一些,總是沒錯的。」

  何嬤嬤贊同道:「小姐說的沒錯,小心謹慎些,總是好的。」

  海棠掀了簾子進來道:「小姐,王爺說都準備好了,看小姐是否打扮好了,要陪您一起歸寧了。」

  靜依趕忙起身道:「我這不是在等他嗎?結果倒成了他催我了。快走吧,別讓母親等急了。」

  按理說,這歸寧,也稱是三朝回門,是指新婚夫妻在結婚的第三日,攜禮前往女方家裡省親、探訪,女方家人此時亦須準備宴客,結束後,這媒才算是真正的保成了,而男方須送禮給媒人表示謝意。大部分都是女婿同往,也有一部分位高權重之人是不會陪著新娘回門的。因為身份地位在那兒擺著,不同往,也不會受到岳丈家的抗議的。特別是妻子出身較低的,男方一般都是不會同往。而元熙是平王,以他的親王之尊,自是可以不陪靜依回門的,再加上明日還要離京,元熙不去,也不會有人說什麼。可是偏元熙執意要去!這可是對靜依,對平南候府的一種肯定,是給了他們一個極大的面子!

  二人到了平南候府,顧氏早已等在了前廳。一見二人進來,那眼淚就止不住地往下落呀!

  「母親!母親這是怎麼了?女兒這不是好好的嗎?」靜依趕忙上前扶了顧氏的手臂道。

  而老太爺和蘇偉等人正準備給元熙行禮,元熙便拱手道:「小婿給祖父、岳丈見禮了。」

  蘇偉一愣,這元熙的意思是只論輩分,不論身份了。

  老太爺笑道:「好!好!好孩子!快,裡面坐。」

  蘇清和蘇明二人陪在元熙左右一家人熱熱鬧鬧地坐了。

  靜依環視一眼道:「怎麼三哥沒來?」

  蘇偉笑道:「你三哥去了城外的莊子上,現在讓他學著些打理庶務,回頭成了親,也不至於什麼都不懂。」

  靜依驚問道:「三哥已經訂了親事了?」

  顧氏點點頭,「是訂的你父親的一位下屬的嫡女,身份倒也還算匹配,而且人長的也不錯,人品也端正!這樣也好,早日成了親,也好早日安定下來。」

  靜依點點頭,「那三哥明年可還要參加鄉試?」

  蘇偉道:「這是自然的。他現在只是秀才,參加鄉試才有機會。」

  靜依點了頭,不語。蘇謙去年考中了秀才,明年正好是每隔三年舉行一次的鄉試,若中了,便是舉人了。若是蘇謙得中,那麼再次年春天,在京城的禮部舉行的會試,他便可以參加了。

  靜依想了想,這蘇謙一直倒也還算老實本分,倒是從未害過她和兩位哥哥,但願這個三哥是個真正老實的。

  元熙笑道:「如此一來,那岳父這府裡便是要再出一名官員了!岳父果然是教子有方!」

  蘇偉哈哈笑了幾聲,道:「平王爺謬讚了!是孩子們自己爭氣罷了!」

  蘇清道:「王爺明日便要啟程了?」

  元熙點點頭,道:「是呀!以後再要相見,怕是難了。今日,我與依依便在府上待上一天,用過晚膳再回府。也好讓岳母與依依多說些知心話。」

  顧氏有些感動道:「如此,多謝平王了!」

  元熙笑道:「應該的,岳母不必如此客氣。都是自家人,也不必見外,直呼我名諱李赫便是了!」

  顧氏笑了笑,看了靜依一眼,見靜依不知低頭想著什麼。

  不一會兒,管家便來報,說是酒宴已是備好了。一家人便熱熱鬧鬧地去了花廳用膳。因為兩人是賜婚,而且成婚的時間也較為倉促,所以並沒有請什麼官媒,一切都是由內省侍的人出面辦妥的。如此一來,倒是省了謝媒這一說。

  用過午膳,元熙被叫到了書房說話。而靜依則是去了顧氏的院子,兩人一個躺在榻上,一個坐在搖椅上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話。

  顧氏躺在榻上,半瞇著眼道:「依依呀,你尚未及笈,可平王已是過了弱冠之年,你可曾想過要為他找幾名通房丫頭?」

  靜依閉著眼睛道:「沒有。女兒也沒這個打算!」

  顧氏卻是輕歎道:「你呀,還是太小,不懂男人,只怕你覺得無事,可是平王卻是覺得你不懂事呢!再說了,上面還有皇上和淑妃呢。就是你不找,那淑妃也是要賜下幾名的。」

  靜依眉心處略緊了緊,輕道:「也許吧。我聽元熙提過了,他說淑妃會賜下幾名美人,不過不會給任何名分,就看元熙自己的了。」

  顧氏的眼睛已是完全睜開,看向靜依道:「平王殿下親口跟你說的?」

  「嗯。」靜依不以為意道:「母親放心,不過是幾個花瓶罷了,掀不起什麼風浪的。」

  顧氏卻是坐起身,搖了搖頭道:「只怕沒那麼簡單哪!這賜下的美人,誰知道都是安的什麼心思?說是沒有名分,可若是上了那平王的床,難道,還能不給個侍妾的名分?」

  靜依臉上卻是浮現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輕道:「母親多慮了!對我而言,這倒不是什麼壞事!本來我就還在發愁怎麼讓她們放心呢。現在倒是有人給我送上門來了。」

  顧氏一愣,「這話是何意呀?」

  靜依卻是淡笑不語,輕晃著搖椅,倒是有些睡意了。

  顧氏瞧她似是有些乏了,也不再說話,復又躺下,只是那眼睛雖閉上,可是心裡卻是總想著幾名美人的事,如何能安得下心來。

  而靜依倒是一覺好眠,竟是睡了近兩個時辰,才醒了過來。

  睜開眼一瞧,這屋裡哪裡還有顧氏的身影,倒是元熙似是躺在榻上像是睡著了。靜依看他本就俊逸的臉上,因喝了酒而微微泛出紅色,心中一陣悸動!這樣的元熙還真是可愛呢。

  靜依下了搖椅,輕手輕腳地靠近那矮榻,細細地看著元熙的五官。他的眉毛濃黑,長長的眼睫毛還微有些上翹!高挺的鼻樑,給他的臉上增添了一絲英氣。那雙看起來有些性感的嘴唇,兩側的唇角天生便微有些上揚,給人以和善、舒心之感!靜依看的有些呆了,這樣一個如玉一般的男子,竟是自己的夫君了。要陪著自己走完後半生的人了!

  靜依想到他曾對自己許下的一生一世一雙人,不由得臉微紅,不自覺地露出了甜甜的笑容。正低著頭陷入沉思的靜依沒有看到那躺在床上的某人的眼睫毛微動了動。

  突然,靜依只覺得自己的腰間一緊,然後被猛然地一翻。靜依剛想著出聲,嘴唇卻是已經被堵了。

  元熙貪婪地吸吮著靜依的唇舌,早在靜依醒來,下了搖椅時,他便醒了。只是一直裝睡,看看他的這個小妻子會有何舉動?想不到,他的依依竟然只是坐在那裡呆呆地看著自己,元熙看著眼前的依依,屋子裡又沒有外人,此時不親,更待何時?

  靜依只覺得腦子裡懵懵的,直到似是有些喘不過氣來,元熙才依依不捨地離開的她的唇瓣。元熙的眸子溫柔似水,聲音如同是帶了誘惑一般,輕道:「好甜!」

  靜依的臉蹭地一下子,就紅的跟那石榴似的,甚至是連頸子都泛著紅色。

  元熙看著害羞的靜依,低低地笑著。

  靜依心中暗惱,猛推了他一把,怒道:「還不快起來?」

  元熙措不及防,被靜依這一推,竟是直接給推到了地上。元熙微怔,怎麼就給推下來了呢?靜依看著元熙還有些呆樣兒的坐在地上,竟是笑道:「該!看你以後老不老實?」

  元熙有些委屈道:「什麼嘛?親自己的娘子一下,也犯法嗎?」

  靜依抿嘴一笑,嗔了他一眼,「你也不瞧瞧這是什麼地方?萬一讓母親看見了,可如何是好?」

  元熙卻是撇撇嘴道:「看見便看見,咱們是光明正大,又不是在偷情!」

  話音剛落,便聽外面海棠的聲音傳來,「小姐,王爺。老爺和夫人請您二位去後花園呢。」

  「知道了,這就來?」靜依忙道。

  說著,白了元熙一眼,元熙這才從地上起來,整理了一番,二人便出了屋子。剛出屋子,元熙便冷聲道:「本王不管你們以前是如何稱呼依依的,自今以後,本王只想聽到王妃二字,再不想聽到有人喚她其它的稱呼!可明白了?」

  海棠和何嬤嬤等人被元熙身上突然泛出的冷冽之氣所震,皆是低了頭,道:「是!」

  靜依略一挑眉,看了元熙一眼,正欲說話,便被元熙拉了手,向後花園走去。

  靜依感覺到手中傳來的元熙的溫度,偷瞄了他一眼,不過是個稱呼罷了,何需如此計較?不過,靜依也只是在心中如此想了想,並沒有真的說出口。

  二人到了後花園,原來是顧氏讓二人來這兒品茗賞花。二人在又在候府用了晚膳,才乘了馬車回平王府。

  一路上,靜依都是靜靜地坐著,而元熙卻似是累極,竟是將頭枕在了靜依的膝上,半躺著,「依依,明日咱們就要離京了。」

  「嗯。」靜依輕輕地應了一聲。

  元熙又道:「要去封城了呢。明日要早起,咱們得先進宮去拜別皇上和母妃呢。」

  靜依又輕輕地應了一聲,仍是不語。

  元熙聽出靜依似是有些心不在焉,卻是又逕自道:「明天岳你和岳母要親自送到咱們城門口呢。」

  靜依又輕應了。

  元熙眉毛微挑道:「明日母妃便會賜下幾名美人,與咱們同去封城了。」

  「嗯。」靜依淡淡地應了,似是不帶什麼感情。可是元熙聽了,卻是輕皺了眉心,緩緩抬起頭,坐直了身子,看向靜依。見靜依正望著那馬車的左上方,不知在想著什麼。

  元熙有些不悅道:「依依。」

  「嗯。」靜依再次輕應,不想下一刻,便被元熙抱到了懷裡。這猛然的動作,終於是讓靜依回了神。

  「在想什麼?這麼入神?」元熙問道。

  靜依歎了一口氣,「元熙,明日咱們便要去封城了。這一去,也不知何時才能再回到京城,再見到祖父,父親和母親。你說我若是想他們了,可怎麼辦?」

  「你一直在想這個?」

  靜依搖了搖頭,「我還在想著,皇上為何要讓你去封城呢?我一直是有些想不通的。」

  元熙苦笑道:「這有何難?還不是因為看著我礙眼?再說了,封城這樣的地方,哪個親王會願意要?」

  靜依卻是有些疑惑道:「不對!我總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可是又說不上來。」

  元熙輕拍了拍她的肩道:「算了。想不明白就別想了。咱們還是先回府早些休息。今晚上要休息好,接下來,還要趕上十幾天的路呢。我現在擔心的,是你身體能否吃的消?」

  靜依笑道:「我沒事。你忘了,我還是名大夫?」

  兩人互望了一眼,那眼中所透露的訊息,是二人最為熟悉不過的。不由得相視一笑,再不言語。

  次日,二人早早地起了,梳洗打扮好了,便進宮拜別皇上等人了。

  果然,淑妃賜下了兩名資深地嬤嬤,還賜下了四名美人。明王妃等人自是一幅看好戲的樣子,看著靜依,可是到底還是讓她們失望了。靜依臉上波瀾不驚,而元熙的臉上倒是閃過不郁之色。

  皇上與皇后等人,免不了要象徵性地訓誡一番,終於,捱到皇后等人都囉嗦完了,元熙便拉著靜依的手,出了宮門。

  出了宮門,平南候府的人全都聚在了一起,等著送他二人出城呢。

  靜依與蘇偉等人一一惜別之後,終於出了城門,向封城的方向進發了。

  一行人已是行了五六日的路程。這一路上,他們的行進速度極快!除了晚上會在驛站歇息外,其它時間都是在路上的。

  這日快午時了,車隊停了下來,初一稟報道:「王爺,前面有一處小樹林,可要歇息片刻?正好,也讓人準備一下午膳。」

  「那就歇息一下吧。」元熙的聲音自馬車中傳出。

  靜依掀開簾子看了外面一眼,歎道:「好美的景致!這樣的美景在京城可是看不到的。」

  元熙笑道:「既然喜歡,那便下來走走吧。坐了一晌的馬車,你也累了吧?」

  靜依笑著點了點頭。

  元熙下了馬車後,又親手扶了靜依下來。二人就這樣毫不避諱地手拉著手四處看了看,向前走了幾步。

  一位嬤嬤的聲音傳來,「王爺!大庭廣眾之下,還請王爺注意分寸。」

  靜依聞言看去,正是淑妃所賜下的韓嬤嬤,笑問道:「韓嬤嬤不累嗎?還是好好歇息一下吧。」說完,便向度向前走去。而元熙則是根本連理也未理那名嬤嬤。

  那韓嬤嬤雖覺得心中有氣,可到底人家是主子,自己不過是一名奴婢,還能如何?只好跟在他們身後,默不作聲了。

  而海棠等人也自馬車上下來,開始準備一些靜依可能會用到的東西了。

  「稟王妃,您要不要過去坐一坐,奴婢等已經將毯子鋪好了。」柳杏兒問道。

  「不必了,我陪王爺走走就是了。」靜依笑道。

  「王妃,您應該自稱本王妃!而非我!」那韓嬤嬤又道。

  靜依看了元熙一眼,只好又道:「好吧。本王妃現在要與王爺四處走走,你們自去休息吧。有侍衛跟著就成了。」

  韓嬤嬤和柳杏兒福了身道:「是!」

  靜依撇了撇嘴便和元熙一起慢慢溜躂著。「元熙,以後也是要如此嗎?太過繁瑣,也給人以疏離之感。我不喜歡!」

  「你是平王妃,咱們現在又出了京,如何說,如何做,全由著你就是了。」

  靜依眼睛一亮,「有道理!這麼說,我這是自由了?」

  元熙輕輕一笑,「是呀!我們自由了!只可惜這種自由只是局限於這些小事上罷了。」

  「還有多久才能到達封城的地界?」

  「大概還有五六日的路程吧。咱們這一路趕的比較急,若是一般的家眷隨行,怎麼也得走上半個月的。」

  靜依點了點頭,「元熙,這封城的那些個世族豪紳,可都摸清底細了?」

  元熙點點頭。「這封城有四大家族是比較有名望的。分別是歐陽家族、白家、宋家還有彭家!這四大家族各有所長。其中以歐陽家族最為富有!以白家權勢最大!宋家還有彭家則是姻親。我現在人還沒到,可是一想起這些就頭疼呀。」

  「歐陽家?可是那歐陽信的歐陽家?」

  元熙點了點頭,「正是!其父歐陽寧,為一代名儒!其門生遍佈封城,可謂是封城的極為重要的人物呀!」

  靜依這才恍然大悟道:「難怪那歐陽信的棋下的那樣好?原本是出身書香世家!還有那其它三家呢?」

  元熙本來聽她誇那歐陽信的棋藝好,還有些不舒服,不過又聽她提到其它三家,心念又是一轉,道:「白家的權勢最大,白家的家主白石,乃是封城的刺史!可是封疆大吏呀!」

  「刺史?你的封地還有刺史?」

  「是呀!待我到達封城後,所有的官職,都要等我去後,才會重新開始委任。」

  「你擔心白家的人會從中搗亂?」

  元熙輕笑道:「你猜猜這封城的白家與京城的護國公府,可有什麼聯繫?」

  靜依一愣,「這封城的白家竟是與護國公府出自一脈嗎?」

  元熙點點頭,「是呀!這封城的白石,是老護國公的親侄子!依依,你說咱們的處境,是不是不太妙?」

  靜依瞭然地點點頭,「看來,咱們又要有一場硬仗要打了。」說到這兒,轉頭看向元熙道:「就你目前所掌握的情報來看,可是這白家,是咱們治理封城最大的障礙?」

  「目前來看,的確如此!」

  靜依黛眉輕蹙,喃喃道:「老護國公的親侄子!為何他會扎根在了封城?這封城可謂是貧乏之地,基本上沒有什麼油水可撈。這老護國公為何要將自己的親侄兒,送到這裡來呢?」

  元熙也是一皺眉道:「這也正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以老護國公的本事,何至於將自己的親侄兒仍在這貧瘠之地,不加理會?」

  靜依搖了搖頭道:「想不明白!罷了,現在還是先慢慢搜集著封城各大勢力的情報,等咱們到了封城,見過那些人後,再做打算!」

  元熙點點頭,「眼下,也只好如此了!」

  「元熙,別擔心,你身邊還有我呢。」靜依反手握住元熙的手,安慰道。

  元熙溫柔一笑,那眼睛半瞇,歎道:「依依,有你在,真好!」

  兩人相視一笑,攜手回轉,估計午膳已是弄的差不多了。

  他們因為白天主要是趕路,中午若是能遇到飯莊之類的,便進去用些飯,若是遇不到,便會自己做一些簡單的。

  二人剛接近他們,元熙正要問飯做好了沒,便聽到一道柔媚的聲音傳來,「你們難道就沒人能做些像樣的飯嗎?這讓人怎麼吃?」

  又一道清麗的聲音傳來,「就是!咱們好歹也是堂堂王府的人!就不能吃些像樣的東西嗎?」

  靜依微微揚了揚眉,面帶笑意地看了元熙一眼。而元熙則是雙眸中冰封一片,看得出,他很不高興!

  一位小丫環怯怯地說道:「幾位姑娘,這大家吃的都是一樣的,並沒有什麼其它的東西了。」

  那道柔媚的聲音再度傳來,「什麼叫大家吃的都是一樣的?難道你們也讓王爺吃這個嗎?王爺可是千金之軀!若是傷了身子,你們承擔的起嗎?」

  那小丫環本就年紀小,膽子也小,現在被她們這樣一嚇,更是嚇的不敢說話了。而其它一些正在用飯的人則是齊齊地看向了那名女子,只是看她的眼神,卻不像是在欣賞美人,也不像是被嚇到了。而是一幅你是白癡嗎?的表情!

  靜依輕笑道:「我倒是不知道,你的身子何是這般嬌貴了?」

  元熙不語,只是拉了靜依的手,到一處鋪好的毯子上盤膝而坐。靜依自也是坐在了他的身旁。

  初一見王爺來了,趕忙將盛好的飯給主子端了過去。

  元熙看也不看一眼,端起碗來,便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靜依也端起了碗,用筷子慢慢地挑著裡面的麵條吃了起來。這是乾麵條,一些商人還有一些遊子,出門常常會帶上一些。就是因為做起來方便。下水一煮,便是沒有菜什麼的,也沒有關係,只需加上一些鹽便行了。

  現在靜依她們吃的這個麵條,裡面還是加了一些青菜的。對於喜歡清淡食物的靜依來說,吃著倒也爽口。

  而其它人看到兩位主子都用著飯,也不再看那名女子,都低頭趕緊用飯。他們主子的脾氣,他們可是知道的,那個瘋勁兒一上來,是什麼都不管不顧的!

  果然元熙和靜依用完麵條後,靜依剛拿帕子給元熙輕擦了嘴角,便見大部分人都吃完了。

  「馬上收拾,準備出發!」元熙冷冷地對著初一命令道。

  可憐剛才那兩名女子在見到元熙過來後,一直是呆呆地看著她們以後將要伺候的男人!這樣好看的男人,真是讓二人的魂都丟了,哪裡還顧得上吃東西?現在元熙一聲令下,便有人挨個催促上馬車,準備趕路了。這兩人才想起,自己還沒吃午飯呢?

  靜依低低地笑了幾聲,「元熙,你還真是心狠,竟是一點兒也不知道憐香惜玉呢?」

  元熙挑眉道:「怎麼?你嫌我對你還不夠好?」

  靜依一窒,白了他一眼,不再看他。

  元熙卻是輕笑了起來,「好了,來躺一下吧。這樣會舒服些。」

  因為中間的這段小插曲,接下來的幾日,那兩名美人倒是不敢再胡亂折騰了。這一路行來,倒也還算清靜。

  終於,這日一早,元熙舒了一口氣道:「依依,午前咱們便會到封城制下的安谷縣了。」

  靜依笑吟吟地說道:「終於要到了。」

  走了約有一個時辰左右,初一便來回報,說是白石派了護衛來迎接他們,封城的官員們都在安谷縣等候。

  快午時時,一行人終於順利地抵達了安谷縣。縣城門口,已是聚集了大批的官員,見到平王下了馬車,齊齊跪下並喊道:「平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平王下了馬車,又將靜依扶了下來,二人走近前,道:「眾卿免禮吧。」

  一位看起來膀大腰圓的中年人拱手道:「啟稟王爺!微臣乃是這封城的刺史,白石。這位是歐陽寧老先生,這位是封城總兵宋浩,封城的城守尉彭江達。」

  白石將眾人一一給元熙介紹過後,便低頭跟在他身後,一副畢恭畢敬的模樣。

  靜依面上不顯,眼中卻是頗為玩味地看了那白石一眼,看來,這白家的人還真是一樣呢!個個都是玩弄心計的高手!這白石面上恭恭敬敬,可是在為元熙介紹那些官吏時,那些官吏明顯對白石的懼意,更甚於元熙!看來,這封城,也是不會太平靜呢。

  中午一行人在安谷縣的驛站用過午膳,稍作歇息,元熙應酬完了那幫人,一進屋子,看到靜依在對著那大廳的一張地圖細細地看著。

  「在看什麼?」

  靜依聽出是元熙的聲音,並未回頭,「在看封城。這封城下轄三郡十六縣。區域不可謂不大!只是這裡面約有四五個縣似乎人煙是極為稀少,說實話,並為兩個縣都不算過分。這裡面還有三個縣,都是有半山腰上,平日裡定是與外界接觸地極少。民風定是較為封閉,不願與外人來往。這對他們的一些農業和商業,是沒有一點兒好處的,相反,只怕是還會阻礙了當地的工農業,甚至還有可能會影響到吏治。」

  元熙點點頭,「不錯。雖然當地民風淳樸,只是有的地方,卻是太過古板了些,這封城地多人少,的確是個讓人頭疼的問題。」

  「最讓人頭疼的是,這地雖多,卻是有許多都是荒地,還有的,甚至已是逐步形成了沙地。根本就無法種植農田的。」

  說完,示意元熙過來,指著封城上面的一處地方道:「元熙,這裡便是那些異族人的聚居地嗎?」

  元熙看了,點點頭,又伸手指向了封城下面的兩處地方道:「這裡也有,只不過沒有上面那裡的人數多罷了!」

  靜依又問道:「這封城是依山而建?」

  「正是。這封城的北面是大淵有名的明陽山!這明陽山是大淵最高也是最大的一處山脈,上面有著封城最為有名的一座寺院,明陽寺!」

  靜依點了點頭,「這裡的風沙似乎比京城要大一些,不過還好,還沒到無法控制的地步。」

  「嗯?」元熙一愣,「什麼意思?你是說這風沙也可以治理?」

  「理論上是可以的,只不過我要將整個封城的情況看一遍才能下定論。而且就算是有法子治理,也不是一朝一夕能敬看見成效的。咱們還是要做好長期治理的打算。」

  元熙聽她說有法子治理時,便已經是極為興奮了,握住靜依的手道:「無妨,有法子治就好!反正這裡是咱們的封地,咱們有的是時間慢慢來。」

  靜依輕應了一聲,「你先別太高興了。我還得將封城都勘察一遍才能下定論。只是將這封城轉一遍只怕就得耗時兩三個月了。元熙,我得讓晴天哥哥過來幫我,有些地方,他也許能幫得上忙。」

  「晴天?」元熙一挑眉,「他不是說不來了嗎?咱們一路上,也沒看到他呀。」

  靜依輕道:「他已經來了,現在應該已經到封城了。」

  「他比咱們離京的時間要早?我還以為他不打算來了,原來是先行一步了。」元熙的話裡微微地透出了些酸意。

  靜依不理會他,只是喃喃說道:「元熙,只怕這封城的情況不太好呢?」

  元熙歎道:「是呀!的確是不太好呢!這封城整個的財政幾乎都是由歐陽家把持了!而吏治,則是完全要仰仗於白石!這封城的地理位置又較為特殊,各種關係複雜多變,一個弄不好,只怕就會引起暴動呀!」

  靜依看著元熙一臉的愁容,輕道:「元熙,從另外一個角度上來講這對咱們來說,也是一個機會呢。」

  元熙轉頭看了靜依一眼,輕笑道:「是呀!咱們若是能把握好了這個機會,倒也是不錯的。」

  二人在安谷縣歇息了一晚,次日便又開始在幾十位官員的陪同下,向封城進發。一路上,元熙和靜依時而停下來四處看看,時而與那些官員和當地的百姓閒聊幾句。

  就這樣走走停停。一行人終於在三日後,抵達了封城!



第三章 刁奴欺主?

  半個月後,華陽山上,一位身穿藏青色鬥篷的女子,正站立在山巔之上,俯瞰整個封城。她身後站了四名同樣身穿鬥篷的婢女,還有兩名男護衛。

  女子眉宇間透著淡淡清華,那濃郁的書香氣自她的眉間散發。她轉頭問道:「阿不,這華陽山上就只有那一座華陽寺嗎?」女子略有些清冷的聲音卻是很好聽。

  被叫做阿不的男子低頭恭敬道:「啟稟王妃,這華陽山綿延百里,層巒疊嶂,山嶺起伏。在山脈的外圍,地勢略低一些的半山腰還有一些個民居,而山脈的內側和深處,尚未發現有人煙。」

  靜依點了點頭。不錯,這正是半個月前進入封城的平王妃,蘇靜依!她以上華陽寺上香為由,已經在這華陽山上住了近十日了。每日都會出現在不同的山峰上,沒人知道她在幹什麼。

  司琴上前一步道:「王妃,咱們出來的時間不短了,只怕王爺會擔心了。」

  靜依搖了搖頭,輕道:「無妨!他知道我是有正事要做。」

  說完,靜依再度看向阿不,阿不的個子很矮,皮膚暗褐,卷髮,口闊。這是靜依到了封城後,元熙派到她身邊的,做她的副侍衛長。靜依輕問道:「阿不,你不是漢人吧?」

  阿不低頭道:「回王妃,奴才是僬僥人,奴才五歲時,父母便因為染上了一場瘟疫而雙亡,族裡的人都以為我也活不成了,就把我放在了山腳下,任我自生自滅,後來,我被司航大人撿到,他稟告王爺後,便替我找了大夫,並且開始教我習武,認字。後來,我便成了司大人的手下,一直待在封城。」

  靜依點了點頭,眼中露出一抹瞭然。僬僥,也稱為僬僥氏,她以前在書上倒是看到過,只是像他們這樣的人通常會被外界稱為短人,或者是矮民。朝廷常會將他們征貢來充當奴隸或是梨園小丑,在這個世界的地位是極低的。「你也是個不幸的人呢!不過,比起那些沒有飯吃,沒有房子住的人來說,你又是何其有幸,遇到了司航!遇到了元熙呢!」

  阿不有些激動道:「是呀!王妃說的極是!若不是遇到了他們,阿不早已不知死了多少次了。」

  靜依轉頭再次看向那綿延的山脈!現在看著已是比剛來時清楚多了。早上她來時,這山峰上雲霧環繞,猶如雲端一般,讓人頓生飄飄欲仙之感!現在已是接近正午了,清風襲來,太陽也正灼灼地照射著這美麗地華陽山,雲霧散去,呈現在她眼前的便是聳入雲端的山峰,怪石林立的山崖,還有對面遠處一座極為壯觀的爆布!從這裡看去,極為壯觀大氣,震撼磅礡!

  靜依再向下看去,綠樹成蔭,偶爾有清泉和小型地瀑布在這山脈中穿插著,那清澈的山泉叮咚聲入耳,是說不出的愜意!這華陽山也有如此柔美的一面,還真是讓人看了流連忘返!

  「真美!這樣好的景致,這樣好的資源,若是不加以利用,豈不是可惜了?」靜依喃喃道。

  她的話落在眾人耳中,卻是有些不明白了。不就是一座山,有些個樹嗎?怎麼到了自己主子的眼裡,竟是成了仙境一般了?

  靜依不理會眾人不解地眼神,只是輕輕一笑,道:「走吧。也是時候下山會會那些夫們小姐們了。」

  說完,便轉身向華陽寺的方向去了。

  進入華陽寺的正殿,大雄寶殿!靜依雙手合十對一正盤膝而坐,轉動佛珠的老僧道:「阿彌陀佛!慧清大師,弟子有事要回去了。特來向大師拜別!」

  那老僧起身,施禮道:「施主請稍候。」說完,便從身邊的案上取下一串沉香木的佛珠手串,雙手捧於靜依面前,道:「施主天生慧根,對佛法有著極深的領悟力,老納佩服不已。此佛珠手串,乃是先師生前所有,圓寂前賜於老納。然老納終是未能參透佛法,愧對恩師。幸而數日前得施主指點,方能頓悟。這手串,還請施主收下吧。」

  靜依連忙推卻道:「既是高僧遺物,弟子怎敢受用。還請大師收回吧。」

  那老僧卻是身形不動,只是定定地看著靜依道:「施主與佛法有著不解之緣。若施主覺得此物太過貴重,受用不起。那不妨就請施主每月到這寺廟來坐上一坐,與老納倡談佛法,亦或是手談一局,老納便心滿意足了。」

  靜依點點頭,道:「如此,那弟子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說完,雙手接過慧清大師的手串,直接套在了左腕上。再度與大師拜別,一路下山了。

  平王府外書房

  元熙坐在桌前,對面分左右兩列站了約有七八名的文武官員。平王輕輕地用手叩著書桌,抬眼看了一下這些個老狐狸,面上雖是不顯,可心裡卻是極為地惱怒!

  白石拱手道:「王爺,老臣蒙王爺器重,得以任這文相一職,可是這武相一職,事關我封城的安危,還請王爺三思呀。」

  元熙一挑眉道:「哦?白相的意思,是說我用人不賢了?」

  白石緊道:「王爺,老臣不是這個意思。只是這司航大人只是一名護衛出身,如何能夠暫任武相一職?」

  元熙笑道:「白相也說了,他只是暫代而已。接下來,本王會在封城挑選合適的人選擇為武相。這一點,白相就莫要再說了。本王已命司航在牆內貼了告示,通告全城,本王要在平民百姓中,徵選一千名親兵,屆時,本王會命司航來負責訓練這些百姓。到時,與封城的一飛虎營、左山營和右山營的人手,比上一比。本王才好挑選合適的武相呀!」

  白石一聽,立刻上前阻止道:「王爺,此事萬萬不可呀!王爺乃千金之軀,怎可用一些魚蛇混雜之輩,還是請王爺在三大營中挑選親兵為宜!」

  元熙擺了擺手道:「不必再說了。本王已然發出了告示,自是不能再行更改了。」說完,又朗聲道:「本王累了,你們都退下吧。」

  白石還欲再說什麼,但是被那宋浩以眼神阻止了。白石無奈,只好憤憤地退了出去。

  他們一出了書房,元熙便向椅背上一靠,神情有些松懶地看向了門口,喃喃道:「依依呀,快十日了,你何時才捨得回來呀?」音落,又歎了一口氣,輕喊了一聲,「出來吧。」

  一名黑衣人飄落在元熙對面,單膝跪地道:「主子!」

  元熙一抬手,示意那人起來回話。「如何了?可有什麼進展了?」

  「回主子,無極傳來消息,說是再有四五日,咱們暗閣的所有高手,便可全部撤回了。」

  元熙點了點頭,「眼下,這封城的局勢不妙,待封城的局勢穩定了,再說其它的吧。白飛那邊兒有消息傳過來了嗎?」

  「回主子。白世子那兒傳來消息說是那白石的確是與兩任護國公一直都有聯繫。具體的情形,他會派人送來的。」

  「嗯。這個白飛的辦事速度倒是蠻快的。」元熙小聲道。

  那黑衣人看了元熙一眼,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樣,元熙看了,輕道:「無傷,有何話,直說便是,無需如此。」

  那被喚作無傷的黑衣人,又猶豫了片刻,道:「主子,您真的相信那個白飛嗎?」

  元熙一挑眉,「哦?為何不信?無傷可是有什麼想法?」

  「主子,那白飛到底是白雄的兒子,是明王李煜的表兄,咱們這樣無條件地信任他,是不是太過冒險了些?」

  元熙半瞇著眼睛看向無傷,竟是笑道:「無傷是越來越聰明了呢,知道要防人了?」

  無傷卻是低了頭,不語。

  元熙伸了個懶腰,起身道:「無傷呀!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這個道理,不用我教你了吧!至於你說的他與護國公府,與明王的關係,這就更不用擔心了。」

  說完,走至窗前,看著外面的天色,心中卻是暗道,依依,今日該回來了吧。元熙在這裡稍愣了下神,又轉頭對無傷道:「其實你沒明白白飛要的究竟是什麼?他要的是保全整個護國公府,而不是一定要扶持明王!你懂嗎?」

  無傷一愣,半晌才明白過來,直點著頭,道:「原來如此!看來,這個白世子倒是個聰明人!依屬下看,比護國公府裡的任何人看的都更為透徹,明白!」

  元熙點點頭,「是呀!難得的一個聰明人哪。既如此,本王就給他個一飛沖天的機會!至於能飛多高,就看他的本事和造化了。」

  此時,外面傳來了一陣腳步聲,無傷眼神一緊,一個飛身,再度隱身到了房梁。

  司畫掀了門簾進來,道:「王爺,王妃回來了,請您去文華苑呢。」

  元熙一喜,「依依回來了?何時到的?」邊問邊往外急走著。

  司畫在後面跟了回道:「王妃剛回府,便吩咐屬下過來請您了。現在也不過就是剛進文華苑!」

  元熙一聽,走的更急了。已是有九日沒有見到依依了,心裡自然是思念地緊!

  進了文華苑,元熙直奔正屋,見海棠正在為她解鬥篷,忙上前道:「我來吧。」說完,大手便覆上了那鬥篷上的蝴蝶結。元熙輕輕一扯一拉,這鬥篷便解開了。元熙將鬥篷交給海棠,忙拉了靜依的手到榻上坐下,問道:「在山上可還住的習慣?瞧瞧,不過才幾日未見,竟是瘦成了這個樣子,比在京城時,可是判若兩人了!」

  靜依笑道:「哪裡有你說的那般誇張?我這不是好好的?山上的景致真是好!與這山下,簡直就是天與地的差別!你這幾日可還好?政務處理的如何了?」

  元熙搖了搖頭道:「一團亂麻呀!」說著,遣退了眾人,便將自己將司航暫任為武相的事情說了,又把白石以及宋浩和彭江達的態度說了一遍。

  靜依看他眉眼間確是有些疲累,看了看天色道:「要不,先讓下人們把午膳備上吧,用過午膳,好好歇一會兒。」

  元熙點了點頭,卻是瞇著眼,斜倚在榻上,一動也不想動了。

  靜依走到門口吩咐了一聲,便走到水盆前淨了臉和手,又將頭上的髮給打散了。坐在妝台前,細細地梳著發。

  元熙一看靜依梳妝的模樣,頓時是困意全消!美呀!是真美!小軒台,正梳妝!有妻如此,夫復何求呀!

  元熙不自覺地便起了身,走到靜依身後,伸手拿過了靜依手中的象牙梳,輕輕地替她梳著發。兩人就這樣靜靜地,誰也不說話,倒是看起來,一幅郎情妾意,溫馨無比的畫面!

  元熙替她簡單地挽了一個髮髻道:「簡單一些罷,反正待會兒要小憩,還是要重新梳的。」

  靜依笑道:「我是說讓你歇息一會兒,可沒說是我歇息!」

  元熙卻是自她身後,將她輕攬了,雙手將她的身子整個環住,彎了身子,頭枕在靜依的右肩上,小聲道:「你若是不在,我如何能睡的著?」

  靜依聽了,臉一紅,低頭道:「你這無賴!莫不是這些日子我不在府中,你都不睡了不成?」

  元熙卻是低低地笑道:「那倒沒有,就是有些想你。想著想著,便睡著了。再一睜眼,你不在身邊,便再無睡意了。」

  靜依抬眼看向那銅鏡裡,映出元熙的俊容。看他的眼下,確是有些發青的樣子。不禁嗔怪道:「你也是的!這麼大個人了,怎麼還如此的使小性子呢?跟個孩子一樣!你也不想想,我是去做正經事,又不是去玩耍!」

  元熙有些委屈道:「依依,身為夫君,我想自己的妻子了,有什麼不對?再說了,若不是知道你有正事要做,我還真的就扔下堆破事兒,上山去找你了。」

  靜依瞥了銅鏡中的他一眼,笑道:「好了。咱們先去花廳吧,估計午膳也差不多了。若是讓人進來瞧見了,你還要不要你王爺的威嚴了?」

  元熙一撇嘴道:「瞧見便瞧見!有什麼大不了的?我與自己的娘子親熱,還犯法了不成?」

  靜依一聽他這話,臉又是一紅,右肩一頂他道:「又亂說話!快起來!你不餓,我可是餓了。」

  元熙挑了挑眉,頗有些無奈地起了身,看到靜依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衫,唇畔微揚,拉了靜依的小手,出了文華院,沿著迴廊,便到了花廳。

  花廳內,飯菜雖還未擺好,可是已是有不少的丫環婆子在那裡候著了。而那韓嬤嬤一見王爺竟是一路牽了王妃的手進來,臉色微沉!這王爺身為男子不懂得一些內宅的規矩,可是這小王妃不應該不懂呀?

  二人落座後,又有下人陸陸續續地上了菜。

  二人的午膳倒是並不繁複,只有六菜一湯,這在王爺這個身份的人來說,已是極為節儉了。那韓嬤嬤在平王身後站了,想要為他布菜,被平王擺了擺手道:「不用,退下吧。」

  韓嬤嬤一愣,這王爺用膳竟是不用人伺候了?這哪裡還有王爺的樣子?

  而靜依也對一旁的海棠使了個眼色,海棠也知趣地退到一旁了。

  元熙夾了一筷子羊肉到靜依的碟子裡,道:「依依,你在山上這幾日每日都是吃素的,今兒便多用些葷食吧。」說完,又夾了一塊牛肉放到靜依的碟子裡。

  靜依點了點頭,拿起筷子便低頭吃著元熙夾給她的菜,這一舉動可是把韓嬤嬤給氣的不輕呀!這向來都是女人伺候自己的爺們,什麼時候成了男人伺候自己的妻子了?這還有沒有規矩了?

  這韓嬤嬤臉上不郁,心中也是想著,不行,一定要想法子讓這小王妃記得什麼是夫為妻綱!韓嬤嬤又環視了一眼這廳內的丫環婆子,暗道,還得想法子把這些個不懂規矩的下人們好好調教一番,實在不行,便直接發賣了,買新的回來就是!

  柳杏兒等人在一旁站著,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是被這韓嬤嬤給列入了必須調教一番的名單內。

  二人用完膳,便牽了手到後花園去走走,靜依吩咐阿不道:「將我的貓兒放出來,這樣好的天氣,也該讓它曬曬太陽!」

  阿不應聲,將那籠內的已是快有二尺長的小白虎給放了出來。這傢伙當時就把跟在靜依身後的韓嬤嬤給嚇得不輕,差點兒給暈了過去。幸好是被一旁的柳杏兒給扶住了,否則定是要坐在地上了。

  韓嬤嬤驚魂未定,竟是出聲喊道:「快!還不快將那畜生給打殺了!萬一傷了主子可怎麼是好?」

  韓嬤嬤的話音一落,便覺得周圍的氣氛有些不對。四處一看,原本伺候在元熙和靜依身邊的下人們都是用一種極為複雜地眼光看著她。韓嬤嬤這才意識到自己好像說錯了話!

  韓嬤嬤忙定了定心神,屈膝道:「奴婢也是一時情急,說錯了話,還請主子恕罪!」

  元熙冷了臉不語,只是看向靜依,「沒嚇著你吧?」

  靜依搖搖頭,「貓兒,到我這兒來!」說著,衝著那白虎招了招手,便蹲了下來。

  那韓嬤嬤嚇得眼睛大睜!只見那小白虎竟是搖著尾巴如同一隻可愛的小狗兒一般,竟是向靜依走去,到了靜依的腳邊,低頭伸出舌頭舔了舔靜依的手。

  海棠等人自是習慣了,可是韓嬤嬤和另一名徐嬤嬤都是從宮裡出來,才跟著她們的,哪裡見過這個陣勢?早已驚的是目瞪口呆了!

  靜依笑著輕拍了拍白虎的頭道:「幾日不見,可是想我了?」

  那白虎竟像是聽懂了一般,嗷嗚地叫了一聲,那副憨憨的樣子,好萌呀!

  靜依笑道:「走吧!咱們去散步。」說完,也不理會旁人,逕直向花園深處走去。

  元熙卻是臉色有些陰沉地待在了原地,轉身看向韓嬤嬤,那有些冰冷的眼神,卻是將韓嬤嬤嚇得後退了一步,低著頭,不敢說話了。豆大的汗珠從韓嬤嬤的額上滾落,掉在地上,沒入了磚縫中。

  經此一鬧,這平王府的人再不敢輕易招惹這隻小白虎了,這使得本就是獸中之王的小白虎更為的得瑟了!每日若是靜依不來看看它,它便在籠內大聲的吼叫,甚至是用頭撞著鐵籠子!可一旦靜依來了,將它放出來後,它便在平王府中大搖大擺的惹事生非了!膳房裡的雞鴨,無論生熟都得進了它的肚子。這小傢伙,大有大鬧平王府的趨勢了!

  這日,靜依正在陪著她的貓兒在後花園散步,一人一虎,這畫面聽起來有些驚悚,可是看起來,卻是十分的和諧!靜依在前面走著,貓兒在後面搖著尾巴跟著,若是看到有小鳥兒停在草地上,便一個閃身撲過去!不過,目前為止,還沒有得手,呃,不對,是還沒有得爪過!

  一人一虎在午後正慢慢地溜躂著消食,身後遠遠地跟著司琴和司畫。便聽見遠處一聲喊聲傳來:「王妃!小姐!您快等等!」

  靜依頓住身形,不解地向後看去,見柳杏兒正氣喘吁吁地向她跑來。

  柳杏兒跑過來道:「王妃,您快回文華院吧!不好了!」

  靜依微皺了眉頭,道:「說清楚些,何事不好了?」

  柳杏兒喘著氣道:「那韓嬤嬤,她,她正在文華院裡替您管家呢!」

  「什麼?」靜依微愣,這是什麼話?一個嬤嬤,雖說是淑妃賜下的,可也只是個奴婢,如何能替她管家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把話說全了!」靜依問道。

  柳杏兒點點頭道:「是!那韓嬤嬤說咱們王府裡的人都太沒有規矩了!奴婢沒有奴婢的樣兒,主子也沒主子的樣兒!她身為淑妃娘娘賜給王妃的嬤嬤,自然是要好好替您管教的。」

  「哦?」靜依一挑眉,看來,這韓嬤嬤是想著要規矩了!只是,這是她自己自作聰明,還是是淑妃的意思呢?

  靜依迅速回轉,將貓兒關進了籠子,看著貓兒有些不高興的樣子,笑道:「乖,聽話。我明日再來看你!」說完,便快步的向文華院走去。

  這文華院是平王府的主院,佔地最大,裝修、擺飾也是最為奢華!靜依穿過迴廊,很快便到了文華院。只是到了門口,還未進去,便聽到了韓嬤嬤訓斥的聲音。

  「身為奴婢,就要有奴婢的自覺。既要伺候的主子歡心,也要替主子考慮周全。沒的只是一味地哄著主子高興,眼看著主子做錯了事兒卻不提醒!這樣的奴婢便是未能盡到做奴婢的本分!今兒,我便托個大,多說幾句。自今兒起,府裡的所有下人都要好好地重新學學規矩,先從文華院開始!你們都是伺候王妃的,若是你們哪裡做的不夠好,甚至是犯了錯,那丟臉的,便就是王妃了!你們可都記下了?」那韓嬤嬤說完,一臉嚴肅地看向眾人。

  海棠等人不語,何嬤嬤也只是在一旁站著沒有說話。

  而靜依聽了她這番話,倒覺得她可能並未壞心,只是有些呆板固執罷了!正想著是否由著她時。那韓嬤嬤的聲音再次傳來。

  「怎麼?我問你們的話,都聽不見?還是聽見了,在這兒跟我裝糊塗呢?」

  海棠等人面面相覷,只好福了身道:「是!奴婢等知道了。」

  韓嬤嬤這才點點頭,道:「你,你,還有你,你們三個出來。」

  靜依的眼中閃過一抹玩味之色,看來,自己對這個韓嬤嬤下的結論,還是為時尚早呀!

  被韓嬤嬤點到的,一個是海棠,一個是柳菊,還有一個,是封城當地買來的丫頭。三人見被點到,知道定是沒有好事,可是人家是宮裡出來的,是有品級的,她們也只是心裡敢怒,卻不敢言,全都有些忐忑地站了出來。

  韓嬤嬤看著剛買來的那個小丫頭道:「你瞧瞧你這個穿衣打扮,若是出去了,還能見人嗎?你是在王府做事,又是在王妃的院子裡伺候的,若是你被人笑話了,那丟人的便是王妃了!懂嗎?」

  那小丫頭連連點了頭,稱是!

  韓嬤嬤滿意地看了看那小丫頭,又走至柳菊身前,細細打量了一番,道:「你倒是個標緻的。你是王妃的陪嫁丫頭?」

  柳菊低頭道:「是!」

  韓嬤嬤看柳菊上身穿淺綠色的長褂,下身穿著略有些灰色的褲子,盤了雙丫髻,頭上的飾品倒也不多,看起來,倒還是個老實的。

  「你今年多大了?」

  柳菊輕道:「回嬤嬤,奴婢今年十七了。」

  「十七?嗯,也該配個人家了。這樣吧,回頭,我讓人打聽打聽可有合適的人家,讓王妃把你的婚事給辦了。也少了樁心事!」

  柳菊一聽,臉色頓時變得煞白!跪下道:「嬤嬤,求嬤嬤開恩哪!奴婢不想嫁人,奴婢只想著一輩子伺候小姐。求嬤嬤了!」

  海棠聽了也是覺得有些不對勁,抬頭道:「韓嬤嬤,不知這柳菊犯了何錯,您竟是想著要將她打發出去?」

  那韓嬤嬤聽了,臉色一緊,直直地看著海棠道:「怎麼?她不已早已經到了婚配的年齡了嗎?若是不成親,難不成一輩子伺候王妃?還要真成了老姑娘?知道的說是這丫頭自願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王妃苛待下人,連個夫家也不給許!這傳了出去,豈不是會污了王妃的名聲?時間久了,說不定這丫頭有了恨嫁的心思,萬一對王妃心生怨恨,如何是好?」

  海棠一顫,這話倒是說的句句在理呀。而那柳菊卻是哭著猛搖著頭道:「不會的。不會的,嬤嬤,奴婢絕對不會怨恨王妃的。」

  那韓嬤嬤轉頭看向她,冷哼道:「哼!你如此堅持不肯嫁人,可是懷了要勾引主子的心思?」

  那柳菊嚇的頓時跌坐在地,不可思議地看向那韓嬤嬤道:「沒有!奴婢絕對沒有那個心思!奴婢可以對天發誓的!」

  這柳菊哭的淒慘,一旁的眾人聽了,皆是覺得有些悲涼之感!

  而門口的靜依眼神中卻是滑過了一抹精光,韓嬤嬤,我倒真是小瞧了你了!

  韓嬤嬤不理會仍自坐在地上啼哭的柳菊,轉頭對海棠道:「你是王妃身邊兒的老人兒了。下人們都是恭敬地喊你一聲姑姑。可你自問,可當得起這聲姑姑?」

  海棠不解,問道:「不知韓嬤嬤何出此言?」

  韓嬤嬤冷笑一聲道:「不知道?我且問你,王妃如今尚未及笈,根本就不可能與王爺同房,你們為什麼不攔著?反而還想著法子讓王爺留宿在文華院?你們這是起的什麼心思?」

  說完,韓嬤嬤轉頭看了一圈,厲聲道:「那個叫柳杏兒的丫頭呢?怎麼不見她?」

  何嬤嬤回道:「許是陪著王妃去後花園看那貓兒了吧。」

  一提起這隻貓兒,這韓嬤嬤心裡的怒氣便不打一處來!咬著牙道:「什麼貓兒?不過就是一隻養不熟的畜生!若是哪日一個不小心,萬一傷了王爺和王妃怎麼辦?你們這些人都是跟在王妃身邊多年的,一個個的,誰都不知道勸著點兒,攔著點兒,就知道一味地討好、奉承!王府養你們有何用?」

  「哼!那個柳杏兒,一看就知道是個不安分的,一門心思就是想著要爬上主子的床!那眉眼間的春色,真以為旁人看不出來不成?」

  這話可是說的極為難聽了!要知道這柳杏兒雖是奴婢,可也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又是王妃身邊兒的得力的人!像她這樣身份的人,配個小吏為正妻都是綽綽有餘的!

  跟在靜依身後的柳杏兒聽了,竟是氣得渾身輕顫了起來,那眼淚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嘩嘩地往下流!靜依用手輕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沒事!還有我呢。」

  說著,便拉起了柳杏兒的手,進了文華院。

  因為隔著十幾個下人,所以那韓嬤嬤並沒有看到靜依和柳杏兒進了院子,她正側著身與海棠說道:「海棠,我知道你向來得王妃器重,聽說你家那位還得了王妃交給的蠻好的差使。你的婆婆也是跟著一起來了封城!海棠,不是我說你,你現在是上有老,下有小,為何不想著自己如何的侍奉公婆,相夫教子,反而一門心思的跟在王妃身邊兒呢?」

  海棠被這話氣得一窒,想說卻是又說不出來,只能睜大了眼睛,乾瞪向那韓嬤嬤。

  韓嬤嬤卻是恍若未見,冷笑道:「怎麼?被我給說中心事了?你要是真為主子著想,就該好好地把你自己的小家給料理好了,讓你家的那位,能好好地在外面替王妃辦差!而不是總是要擔心自己家中的老母可有人照料,孩子又可有人教導!」

  海棠氣道:「此事,乃是奴婢的家事,就不勞韓嬤嬤費心了。再說了,我家中還有一位才十二的小姑,正好在家中幫忙照應。韓嬤嬤不必擔心奴婢的婆婆和孩子會如何!再說了,留奴婢在身邊兒伺候的,是王妃!不是您韓嬤嬤,您雖然是宮裡頭出來的,也有品級,可是到底不是主子!您的意思,自然也就不能代表主子的意思了!韓嬤嬤有句話說的極好,便是,做奴婢就要有做奴婢的自覺!您說呢?」

  這韓嬤嬤聽了,是氣不打一處來呀!好你個海棠,竟然還敢跟我頂嘴了!韓嬤嬤怒道:「好你個牙尖嘴利的!倒是小瞧了你了!原以為你是個老實的,現在看來,也不是個省油的燈!還敢與我叫上板了!來人,拖下去,先打上二十板子!我倒是要瞧瞧,你這嘴還利不利了?」

  「韓嬤嬤這是要打誰呀?本王妃怎麼聽著這麼彆扭呢?」靜依自那些奴婢身後出聲道。

  這下人們趕快站至兩側,閃了路出來。這韓嬤嬤一瞧,嚇了一跳,這王妃什麼時候來的?再一看她身後跟著那柳杏兒,便猜到,定是這丫頭去告狀了!

  韓嬤嬤的眼中閃過一抹厲色,卻是低頭恭敬道:「奴婢給王妃請安!」

  靜依走到前面看了眾人一眼,又看到那韓嬤嬤看似恭敬的態度,心中卻是一陣冷笑!韓嬤嬤,你真當我是傻的不成?怎麼?想著在我身邊安插人手,可又一直是苦無機會,便想出這麼一招了?

  司琴已從屋內搬出一把椅子,扶了靜依坐下。

  靜依坐定後,看了看海棠微紅的臉色,知道這是氣的!靜依想起剛才她說的那番話,唇畔揚起一抹笑意!不錯,到底是自己身邊伺候的,沒給自己丟臉!

  「韓嬤嬤,聽說你要將海棠杖責二十,可是本王妃聽錯了?」靜依冷聲道。

  韓嬤嬤一驚,強作鎮定道:「啟稟王妃,這海棠不服管教,屢次頂撞!所以奴婢才想著讓人教訓她一下而已?」

  「而已?」靜依冷冷道:「韓嬤嬤,本王妃看在母妃的面子上,對你已是極為忍耐了!怎麼?今日,竟是想著奴大欺主了不成?」

  那韓嬤嬤一聽,趕忙道:「奴婢不敢!奴婢只是為了王妃著想,才替王妃管束一下!奴婢並無他意!奴婢出宮時,淑妃娘娘曾多次交待,王妃尚幼,身邊兒又沒有娘家人在,所以要奴婢到了封城後幫著王妃打理內宅,也好維護王妃和王爺的名聲!」

  「是嗎?」靜依淡淡一笑,道:「本王妃倒是不知道,王爺和本王妃的名聲,還得靠你維護了。」

  韓嬤嬤一愣,顯然沒有想到這小王妃會這樣說!畢竟自己抬出了淑妃娘娘,那可是平王的養母,是他們的長輩!自己是長者所賜,在這高門大院兒中,除非是她犯了極大的罪過,否則,是不會受到懲罰的。

  思及此,那韓嬤嬤又道:「稟王妃,奴婢自問並未做錯。一切都是為了王妃的聲譽著想。這柳菊已是適合婚配之年,交其配出去,也是人之常情!而那海棠,自己家中的事都料理不好,如何能有心思伺候好主子?所以奴婢鬥膽,懇請王妃准了剛才奴婢所求,也算是全了王妃仁慈寬厚的名聲。」

  靜依心中冷笑不已,名聲?真以為她會想不明白?靜依面上不顯,輕問道:「可是本王妃身邊兒總不能無人伺候吧!你這一番話,就直接給本王妃打發出去了倆!那本王妃平日裡的飲食起居由誰來伺候呀?」

  海棠和何嬤嬤皆是看了面上毫無表情的王妃,心中暗道,王妃現在只怕是怒了!否則,不會如此地平靜!她們跟在靜依身邊多年,自是知道,這王妃看似越平靜,只怕其怒意就越盛!這一次,只怕那韓嬤嬤,要倒霉了!

  要是韓嬤嬤一聽小王妃這話,便覺得這小王妃是有鬆動的跡象了!心中大喜,忙道:「稟王妃,出宮時,淑妃娘娘除了讓奴婢和徐嬤嬤好好伺候兩位主子外,還另外賞了四名宮婢下來。這四人在宮中伺候淑妃娘娘多年,王妃何不將她幾人調撥過來?」

  靜依的唇畔微揚,果然,你的目的,便是如此嗎?只怕,未必吧?

  靜依輕道:「韓嬤嬤這話說的可是太沒有規矩了。她們四人既是同兩位嬤嬤一道從宮裡出來的,那韓嬤嬤就必定知道她四人是賞給王爺的,可不是給本王妃的!本王妃可沒想過要隨便動王爺的東西!」

  韓嬤嬤微愣,不過轉瞬明白過來。笑道:「稟王妃!這四人雖是賞與王爺的,可在這王府後宅,還不一樣都是由王妃您來當家作主的?只要您一句話,那王爺平日裡如此疼您,哪裡會不願意?」

  靜依唇角上揚的弧度再度加大了不少!好一個韓嬤嬤呀!這是想著半個多月了,王爺對那四名美人不聞不問,她們是有些急了吧?所以才想出這麼個法子?怎麼?以為能近前伺候我,便能勾走元熙的魂了嗎?

  韓嬤嬤看那小王妃淡笑不語,心中微微一顫!怎麼感覺這小王妃的笑意這麼陰森森的呢?

  還沒等她想明白,便見靜依站起身道:「來人,將這韓嬤嬤給本王妃綁了!」




發表評論
本文章已關閉或您沒有權限發表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