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照顧者說
當馬修第一次說出「我有憂鬱症」時,我真的不知道那是什麼意思。我們彼此相愛,未來一片光明,不管是什麼,我只覺得我們可以一起面對。
我從來不曾面臨過憂鬱症的問題,也絲毫不知道那將為我帶來什麼影響。
就許多方面來說,這正是我們決定創作本書的原因。
如同其他任何疾病,活在黑狗陰影之下的照顧者,必須扛起負荷、收拾殘局、殫精竭慮,往往不知道能向誰求助、該如何是好,時時感覺如臨深淵、如履薄冰,而這可能很累人、很挫折、也很令人心煩意亂。
然而,照顧者的角色占有舉足輕重的地位,足以對心愛人的康復產生無比作用。他們不只能提供精神支柱,還能在醫生看不到的範圍觀察患者的療癒過程。他們對患者本人、乃至於患者的處境和狀況,也有較深的認識。
我在為本書做研究時,和一些走過相同歷程的人談過話,這讓我了解到與他人分享經驗的重要。知道自己並不孤單,感覺真是太安慰了!
康復的關鍵在於患者和照顧者雙方的接納程度和處理方式,而這是馬修和我透過誠懇的溝通、不懈的努力、同理心和盡可能發揮幽默感,才達致的成果。
這著實考驗了我倆能否如同人們在立下婚約時說的那般「同甘共苦,不離不棄」,但同時也開啟了我倆所有的溝通管道,並讓我倆建立起更深刻、更有意義的關係。
我們希望這本小書能讓你認識心愛的人心中那隻黑狗,並且帶領你們走上康復之路。憂鬱症是可以治療的疾病,而非無期徒刑。事情總會過去的。
安絲莉.約翰史東(Ainsley Johnst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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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照顧者說
二まま五年初次將《擁抱黑狗》的稿子交給出版商時,我斷然強調我不想成為憂鬱症的代言人。憂鬱症只是我的一部分,而不是全部。當時我對他們說的那些自我防衛的話,其實是我處理內心恐懼的方式──將一件私密的事情放到公領域來展示,總是令人不安的。我也擔心一旦你越是和某件事牽連在一起,人們越會以這件事來界定你。
創作《擁抱黑狗》在許多方面都釋放了我。以治療而言,這是我做過最棒的事,不僅讓我開誠佈公地面對我是誰、經歷過什麼、從經驗中學到什麼、最終真正想從人生得到什麼,也持續不斷地提醒我必須身體力行,管理好自己的生活,把黑狗牢牢關在籠子裡。擁抱我們真實的樣子,是解開束縛其中一個最好的辦法。
創作《擁抱黑狗》所帶來的其中一個副產品,就是過去幾年來我發表了許多關於走出憂鬱的演講,對象包括社區團體、偏遠地方和大規模的公司組織。這讓我上了寶貴的一課,學習到藉由幫助他人來療癒自己。
無論我發表演講時處於何種文化中,現場的氣氛似乎總能反映社會大眾看待憂鬱症或精神疾病的態度。人們走進房間,先是有點尷尬、一片靜默,眼睛盯著地板、屁股在椅子上不安地挪來挪去。然而,演講過後,情況明顯逆轉。大家彷彿獲得解脫,紛紛放鬆情緒的煞車,開始「真正的」交談──往往是第一次這樣談。
每個人的人生經驗各不相同,但談到憂鬱症時,黑狗之歌的歌詞似乎總是如出一轍。而在相同的處境中,我們或有不同之處,但最終我們要的都一樣:愛、和他人的連結、一份了解和情緒的和諧。
我常被問到一個問題:「你對照顧者有什麼建議?」
我通常會回答:「你得問我太太。」
「嗯……」他們又問:「那她什麼時候要寫書?」
事實上,我們討論過,但卻不曾付諸實行,直到泛•麥克米倫出版社(Pan Macmillan)找上我們。一開始我很猶豫,因為我不認為還能以發生在我身上的事為主題在寫一本書。然而,一天夜裡,安絲莉和我坐下來,不出幾小時,我們已經寫滿好多張紙的想法和塗鴉。《擁抱黑狗》誕生了。
接著,安絲莉走出去訪問許多人,他們的伴侶、手足、父母或孩子也有黑狗相伴。他們的故事證實了許多我們既有的想法,也給予我們一些相當不錯的見解。整體而言,過程中不時會有我剛剛提到的轉類點,他們大多會說以前從來不曾這樣談過。
我們多數人都過著忙得不可開交的生活,很難得會「真正地」去交談、去傾聽、去內省。我們多多少少有點像那些水生昆蟲,總是輕輕地掠過水面,卻很少深入水中世界。並不是說我們應該時時談論「深刻而有意義」的話題,但如果偶爾坦白掏心、分享腦海裡的想法,未嘗不能豐富人生、安定人心、帶來力量。
雖然本書事安絲莉和我聯手完成的,我卻想把我的部分歸功於她,以及所有陪在心愛的人身邊的黑狗照顧者。和一個憂鬱的人相處並不容易,但安絲莉和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向彼此證明:情況可以被掌控,壞事也能得出好結果。我們真心希望這本小書能幫助我們證明!
汪汪!
馬修•約翰史東(Matthew Johnsto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