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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綜)逼婚進度報告單》作者:離機【完結】

《(綜)逼婚進度報告單》作者:離機【完結】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7813個瀏覽者
文案:

高尾和成君,請問您是否願意同意以下條例:
1、成為竹田清見的暫時性男友。
2、在擔當暫時性男友期間舉止完全符合男友的標準。
3、條約時長一年六個月,期間若有任何喜歡的女孩子,即條約終止,無違約金。
4、薪水面談。

以上為封面內容。
沒有看過其中的任何動漫or主線不影響閱讀。
女主是個大小姐,任性暴躁,暴嬌中二的大小姐。金手指是可以顯示自己的人物關係,就是好感度之類的東西。不過這個金手指已經快要被大小姐遺忘了……
男主……看了就知道了嗯

內容標籤:花季雨季 情有獨鍾 黑籃 綜漫
搜索關鍵字:主角:竹田清見 ┃ 配角:高尾和成,竹田秀宣,藥師寺涼子,卡斯帕·海克梅迪亞 ┃ 其它:黑籃,網王,櫻蘭,Jormungand,還有各種雜七雜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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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俗話說得好,當一家裡的兒子找了女朋友,爸媽都會喜極而泣覺得自家豬能拱白菜了;而女兒如果找了男朋友,則會覺得自家白菜被豬拱了。

  當然,有時候會詭異地出現另外兩種情況——自家的豬被白菜拱了或者說自家的白菜會殺豬了。甚至於這樣的案例隨著時間的流逝而逐漸增多,或者更有的是豬和豬看對眼了,白菜想和另外一顆白菜配種。

  這種情況下,我們並不能做什麼——有些豬想要變成白菜,有些白菜想要變成豬,跨越了植物和動物的差距,最後猛然發現——

  還是要被逼著找白菜或者找豬。

  現在霓虹青少年不婚,少子,丁克,老年人人口迅速上漲,但是「孤獨死」的比例同樣在往上漲。通常來說,他們最喜歡的應該是找個人多的地方聊天,而老年人能聊的,也就是自己的兒子女兒,孫子孫女。在他們看來,這是令他們感到驕傲的存在。

  如果聊的內容不是關於相親就更好了。

  對此,竹田清見有著極大的意見,尤其是在自己親身經歷之後,更加排斥類似於逼婚的言論。雖然這種言論來自自己最為敬愛的奶奶,但是也不能打消竹田清見對此的厭惡感。

  弄得自己好像沒有豬來殺一樣。

  狠狠地將自己的水筆紮進筆記本,竹田清見做出一副大小姐的樣子揚著嘴角環視了一圈自己身邊的同學,成功裝了個逼讓別人認為自己剛剛的不過是錯覺。

  不,實際上不是錯覺。坐在某位真·暴躁的大小姐身後的高尾和成一臉憂鬱,這位是大小姐沒錯,還是個任性暴躁的,以及有著一身好功夫的大小姐。

  在他看到自家前座毫不費力一打五救下一個被混混堵了的小姑娘之後,他就對自家前座表現出來的「傲嬌大小姐」形象敬而遠之。

  這叫傲嬌大小姐?得了吧。

  當然,竹田清見自然也是看見了想要出手結果沒來得及只能看著自己出手的後座,安撫了下被混混堵在小巷子裡的小姑娘之後,竹田清見一臉桀驁不羈「老娘就是吊」的表說出去情看著自己的同學,一把抓住了對方的領子。

  「你什麼都沒看見。」

  語氣平緩,有力,給人以一種爆發感。聲音優美,斷句抑揚頓挫,彰顯華貴血統。

  不過高尾和成本來就不打算說出去,所以也就無所謂笑笑罷了。

  他對這位大小姐沒什麼想法,只不過他們稍微有點緣分是前後座罷了,他甚至面對這位大小姐還有些虛。

  這位看起來傲嬌的大小姐似乎並不想在班級上和大家多說話,從開學初高尾和成就看到她一臉「你們別來煩我老娘很煩」的表情坐了一個學期,第二學期似乎有了點好轉,但是也並沒有太多的和緩。

  反而是在揍了五個混混之後,大小姐的臉上才顯現出一點憂鬱的暢快。

  這是是極度不滿之後的發洩——當然高尾和成並不知道這位大小姐有什麼不滿的,不過按照家庭情況來看,確實沒什麼值得她擔心的。曾經古老的華族,現在依舊顯赫的地位,似乎還挺和睦的家庭……

  她只是用一種從小受到的教育賦予的那種略帶居高臨下,顯示出自己強勢和主動一面的一聲提醒,就像是哪怕自己說出去也不要緊的一聲隨意的一句話。

  這樣的態度偏偏讓高尾和成一點怒氣也沒有,反而有一種特殊的感覺。

  就像是,她似乎在哭泣。

  當然,最後高尾和成什麼也沒有說,只是上課的時候會撇兩眼留點眼神給自己的前座。

  她的背挺得無比筆直,坐姿莊重,顯然經過了良好的教養和完美的禮儀培訓。

  似乎在一切都相安無事的時候,高尾和成看到了讓他更加認為這個姑娘神經似乎有些問題的事情。

  「這位少年,你幫我簽個字,我被逼婚了。」


喂,110么?

生日

  高尾和成用一種斯巴達的目光看著自己面前的少女,有些覺得這個世界玄幻了。

  「你,你……」

  「我讓你簽個字。」少女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好聽,語音語調抑揚頓挫,彰顯華貴血統:「證明我有個男朋友,從而不會被逼婚。」

  「等下竹田桑,你冷靜下。」高尾和成真心有些頭疼:「為什麼是我。」

  「因為你看到我弄死了,不,弄暈了幾個人還沒有說出去。」少女似乎有些詫異對方為什麼會問這麼粗淺的問題一樣:「而我認識的……呵,玫瑰花妖,傻爸爸,精分型中二病。而我覺得我還屬於正常人的範圍,雖然你會和你的不正常的基友混在一起,但是你至少是個發色正常眸色正常的正常人。」

  少女你那麼犀利的吐槽讓我有些承受不住。

  竹田清見並沒有太大的強迫性,只是看到高尾和成不願意也就不勉強,收回了紙和筆:「那我去找找別人好了。」

  「我可以問竹田桑一個問題麼?」高尾和成似乎回過神:「逼婚?」

  「不要叫我竹田桑,叫我清見桑,或者清見都可以,總會有人把我和秀清弄混。」竹田清見偏了下頭,頭髮劃了一個小小的弧度散落在肩膀上:「是的,逼婚。我現在需要一款男朋友來證明自己並不是單身。」

  一款……這個量詞錯誤地再次讓人槽多無口。

  大小姐似乎有些不耐煩,點了點頭之後就準備去找別人了。

  「等一下。」高尾和成再次喊住了對方,在對方很不耐煩的心情下迅速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請問原因是什麼竹田桑會被,逼婚?」

  「我奶奶生病了。」竹田清見皺了皺眉頭,似乎是按捺下自己馬上要揮出的拳頭:「她希望我有個男朋友。」

  真是孝順的孩子啊……

  高尾和成覺得自己前座渾身上下滿身都是槽點,並且槽多得有些爆炸了。

  好想有吐槽能量啊。

  或許,這位大小姐會執著到一路找看著順眼的人做個臨時男朋友讓生病的奶奶放心?高尾和成有些悠然地想著,結果在某個眼熟的小巷子口再次看到了一地屍體和站著微微穿著粗氣的大小姐。

  看起來,大小姐真的很暴躁啊。

  竹田清見自然是知道自己為什麼暴躁的,不僅僅是奶奶生病希望自己找個男朋友的關係,還有著來自于家人的壓迫感。

  就像有人說龍鳳呈祥也龍鳳呈翔,竹田清見知道自己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後者,尤其是在自己平庸到只能通過劍道和剪輯鬼畜視頻來發洩自己內心的暴躁感的時候,竹田清見總會覺得自己不應該是那個竹田家的人。

  那個什麼恢復了貴族身份家裡就有五六個人擁有登上皇族資格的竹田家,竹田清見討厭這樣的家庭,但是同樣離不開這樣的家庭——並且不會把這種厭惡表現出來。

  她只不過討厭這個家庭的家庭成員都太過於優秀,另外也算是一種程度上的自己的自卑——竹田家唯一的一個女兒,卻沒有好相貌,沒有好腦子。出去了夫人們也只能笑著說一句「好可愛」「好溫柔」。

  什麼詞也說不出來,只能說最不會錯的。

  而且最愛的是動漫和galgame,差點跑去秋葉原的Maid Latte去做女僕,瘋狂在N站播放鬼畜視頻的這麼一個重度二次元宅女,居然是那個竹田家的。

  真是讓人呵呵。

  竹田清見有時候都討厭這樣的自己,雖然會被刷「阿婆主帶我飛」,但是本質上還是會有控訴。

  家裡有錢,有權,然後呢?又不是自己弄來的,早點嫁個好人家算了,還能多點用處。

  竹田清見臉上經常性的有著禮節性的微笑,讓人感覺舒服,平和,似乎兩者之間關係拉近了很多,但是有著巨大障礙的隔膜,永遠也不能交心。

  現在哪怕她有著再大的情緒波動,也是一樣微笑著,然後對著那幫為難女孩子的混混一腳踢過去。

  這是一種發洩,也是能讓竹田清見自我安慰「我是在英雄救美,我是在做好事」,做個好鴕鳥。

  不過當她看見高尾和成的時候,內心有一些恐懼。恐懼於被發現自己的煩惱,發現自己的假像,發現她並不是一個在學校裡所謂「很和善,雖然有些大小姐脾氣但是為人溫和」的大小姐類型學生。

  所以她和以往一樣,用著自己最為熟悉的態度對他說「不要說出去」。

  他確實沒有說出去,自己依舊還是那個大小姐學生,依舊按部就班。

  當奶奶和自己說「我希望你找個男朋友」的時候,竹田清見並沒有太多想法,反而有種「終於被這麼說」了的感覺,結果放任不管的後果就是竹田美和子夫人開始殺熟。

  從幼時好友到同學絮絮叨叨介紹了個遍,最後一錘定音——

  「清見啊,你還是去找個男朋友吧。」

  竹田清見面無表情地度過了幾天之後,拿著一張合同決定拍在後座的位子上雇傭個男朋友。

  只要「找」個就行了對吧?反正自己想要的是單身一輩子,或者按照家裡的說法嫁人。

  竹田清見明白自己的性子,喜歡扭曲好意,對一切都持有而已的態度,但是這並不完全是自己的錯。

  總之,在這種家庭裡面。竹田清見有些煩躁的合上了自己的書本,並不能太過自在是肯定的,但是自己的父母,祖父母都已經竭盡所能讓小輩們過得沒那麼有束縛感了。不過竹田清見還是覺得想要說出真話但是只能在自己心裡吐槽,並不能把這些吐槽說出口真的很難受。

  竹田清見覺得被自己後座拒絕也並不是一件很讓自己丟面子的事情,畢竟他每天也會拿到不少情書,像自己這樣以雇傭的態度去遞交請求,估計也是第一次碰到。

  但是關鍵就在於,竹田清見想不到別人了。在她眼裡,或者說在她的心裡,根本才沒有一個叫做「男朋友」的輪廓。坐在自己後面這位對女生可以說是彬彬有禮,不會拒絕女生們的小要求,長得還挺正常的少年,她也只是看得入眼罷了。

  「清見,你怎麼了?」

  竹田清見抬頭就看到了自己的堂哥,秀德的學生會會長竹田秀清。帶有古意的名字,世家公子一樣的舉止,和自己一樣的血緣關係,有著正常的黑頭發,還有一雙好看的金色眸子。

  和自己一模一樣,如果描寫自己的話,去掉「好看的」三個字,換成「死魚狀」更加貼合實際。

  竹田秀清很關心自己這個堂妹,這種關心並不是來自於血緣,更像是來自於一種惺惺相惜:「是不是奶奶和你說了什麼?」

  「她想要我找男朋友。」清見說話的節奏和竹田秀清如出一轍,都有一種特殊的韻律:「而且希望我帶回去給她看,身份不介意,畢竟新聞不是說秀吾還在和松內琉璃子交往,想要進入藝能界麼?」

  「這些他們都不介意,而且那是緋聞罷了,這位偶像歌手對此很頭疼也說不定。更何況媽媽最近很喜歡love live!的選拔,每天都盯著μ's要投票。」竹田秀清說著說著笑容有些苦澀:「你可以不用交男朋友,這完全是奶奶一時之間的,心血來潮。」

  「但是為了下一代,秀清你可以去相親了。」清見的臉上多了一點真實的笑意:「那可都是優秀的姑娘,你還想什麼拒絕的藉口呢?」

  「你別打趣哥哥了。」竹田清見一臉無奈:「你明明知道你哥哥我也不想要找女朋友。」

  竹田兄妹倆對視一眼,齊齊歎了口氣。

  奶奶喲,你就別折騰了,我們這群白菜和豬沒有一個想要找別的豬和白菜的。

  竹田秀清拍了拍清見的頭,示意對方並不需要那麼糾結:「別想了,今天晚上有個宴會,跡部家的。」

  「玫瑰花妖。」清見嘟噥了一聲:「又要見到秀宣了?」

  「你們兄妹……」竹田秀清苦笑一聲:「你們兄妹就不能友好一點麼?」

  「那你和秀吾呢?」清見毫不猶豫對著自己親愛的堂哥插刀:「至少我們不在一個學校,你們是連對方在一個城市都不願意。」

  竹田秀清也有些無奈,竹田家小輩的關係總是勢同水火到一定境界,甚至於根本不像是兄弟姐妹,反而像是世仇。就比如之前竹田清見說的他和他大了五歲的親哥哥,對方所在的城市都不願意踏入一步,而竹田清見和她的雙胞胎哥哥竹田秀宣,則是回家了都不想看到對方的臉。

  清見和秀清兩個人是堂兄妹的事情在清見入學的時候曾引起轟動,男神秀清的妹妹,如果打好關係的話,說不定能夠在竹田秀清面前露露臉呢?不少人打著這個想法去接觸清見的時候,都被清見那種禮節性的微笑甩了一臉。

  隱隱的也有了「不愧是大小姐」的說法,清見對此一點都無所謂,在她看來很簡單——

  你們都不要來喜歡我。

  這就是竹田清見的生存方式,如果你們能夠喜歡我這樣子的話,那麼我也無話可說,畢竟你連這樣的我都包容了,那我還有什麼理由不成為你朋友。

  我顯露你們不喜歡的樣子,只是單純地不想讓你們喜歡我,僅此而已。

  回到家之後,清見先把留下的所有的作業迅速寫完,換了一身嶄新的小振袖,在美容師幫忙梳頭發的時候順帶吃了兩口點心墊墊肚子,然後開始化妝。

  「今天是外賓的跡部景吾生日晚宴?」竹田清見很是淡定:「我記得他的生日並不是今天。」

  「是的,他已經給你發了生日請帖了不是麼?」竹田秀清在門外開口:「你去麼?」

  「去了會見到我那可愛的哥哥麼?」清見的聲音裡面滿是戲謔:「你忘記了?他可是我哥哥可愛的下屬。」

  「好吧,但是那畢竟是生日……」

  「生日?太可笑了,如果生日有什麼含義,那我的生日就證明我只是個笑話。」


點頭

  當然,這些話並不是兄妹間的玩笑。有時候竹田清見覺得,自己的哥哥和自己前世絕對是有著世仇的那種仇人,然後得罪了誰成了這一世的兄妹。

  雖然內裡不和,但是竹田清見還是微笑著看到了坐在車裡準備一起去跡部家的竹田秀宣。

  「哦,我親愛的哥哥,真是麻煩你等我了。」

  「哼,再怎麼裝也掩蓋不了內裡的差勁。」竹田秀宣英俊的臉上一臉嫌棄:「也就打扮一下能夠掩蓋你內裡的腐朽了。」

  「那麼互聯網之類的東西也請哥哥大人不要接觸的好,畢竟那可是腐朽的東西。」竹田清見笑容滿面:「更何況,全家都在用這種腐朽的東西呢。」

  竹田秀清並不參與這一對兄妹的針尖對麥芒,他和兩兄妹的關係都不錯,雖然和妹妹關係更好一點,但是這並不是影響他們「交流感情」的原因。

  竹田家把所有小輩的爭吵和諷刺都歸為交流感情,不過到底是怎麼樣,大家心裡都清楚。只要到外面去,竹田秀清相信身後一對兄妹絕對是兄友妹恭的典範。

  很可笑?不,一點都不可笑。很可悲?不,一點都不可悲。

  只不過是一種相處方式而已。

  等到竹田家的車停下在跡部家門口的時候,竹田秀宣很是紳士地先下車,幫自己妹妹打開了車門。清見也很上道地露出一個溫柔的微笑,對著哥哥微微點頭道謝。

  真是讓人感動的一幕。

  竹田清見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手稍稍轉了個圈,精准地抓住了竹田秀宣的手,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按照雙生子那種難言的默契互相交鋒了一下,才一起抬腳往跡部家的宴會廳走去。

  目睹一切的竹田秀清一點也不奇怪,就像他說的,我們厭惡彼此的存在,但是也詭異地是最瞭解對方的人。

  這種感覺真是讓人挫敗。竹田秀宣臉上的笑容和妹妹的一模一樣,甚至於更加有魅力。清見很淡定地看著前方,以往的死魚眼狀態也收了起來,做出一個好妹妹的樣子。兩個人在進門之後貌似隨意地鬆開了手,找到了各自的目標。

  「每次看到你們這樣,我都會覺得你們真是對好兄妹。」對方笑著給自己的拿了一杯橙汁,藏藍色的眼睛裡面全是戲謔,但是被眼鏡擋住了大半:「而且互相關心,十分感人。」

  「現在你說什麼什麼感人我都覺得你在諷刺那位元物件智商感人,然而並沒有什麼用。」清見一點都不介意對方的語氣,反而順著忍足的話往下:「真是好久不見了。」

  「你已經很久沒更新了。」忍足推了推眼鏡:「上次差點被查水錶,還好麼?」

  「查到我了,然後被我爺爺弄走了。哼,也不看看……」清見的聲音越來越低,但是很顯然心情不錯,一臉的笑意。

  上次清見製作了一個鬼畜視頻,從首相到最近因為貪污道歉的大臣嘲諷了個遍,不僅被粉絲擔心會被查水錶,小夥伴們同樣也擔心這一點。

  但是清見根本不在乎,很簡單,她在某些老人的眼裡同樣也可以算是「天的意志」。

  也算是一種諷刺?清見喝著自己的橙汁,看對方越來越燦爛的笑容,突然有些想作弄下對方:「忍足,我有張合同,當我三個月男朋友,你簽麼?」

  忍足侑士嚇得差點沒把杯子摔了:「清見你別開玩笑,你怎麼想的?」

  「我奶奶生病了,要我找個男朋友。」竹田清見一臉的淡定:「不願意就算了。」

  「那你現在是在?」

  「撒網捕撈,重點培養。」

  或許是竹田清見的聲音太過斬釘截鐵,讓忍足覺得這姑娘太實誠了,實誠地自己有點扛不住。

  「開始不對啊,你不是有……」

  「你閉嘴。」

  竹田家小姐優雅地喝了口橙汁,嘴裡說著不優雅地話,一臉的笑意:「你想說什麼?」

  忍足看到這樣的竹田清見突然就慫了,語氣略帶一絲諂媚地開口:「我就問問,您什麼時候更新?」

  「懶,不想更新。」竹田清見理所當然地開口:「鬼畜的話,我已經金盆洗手不幹了。我提醒你一下,你的好友跡部君正在向你走來。」

  忍足推了推眼鏡,禮貌地說了一聲失陪就走了過去,臨走之前還不忘說一句:「我記得乃木阪桑和你關係不錯?」

  竹田清見繼續喝著自己的橙汁,不管如何,她總會來找自己的,沒有那必要去尋找那位元鍵盤上的公主。

  「竹田桑?」

  竹田清見偏了偏頭,毫不意外地看到了這位元鍵盤上的公主。通常這種情況下,圈子太小的時候總會碰見。比如說竹田清見和乃木阪春香這樣,看起來完全不搭界的政界商界家的千金,還是會在這種小輩專場的宴會裡遇見。

  「啊,乃木阪桑。」竹田清見擺出一副社交辭令的樣子:「同人本已經全部賣掉了,你和我要也沒有了。」

  「……」

  竹田清見想,或許這樣可以讓自己清淨下?畢竟那位大小姐的愛好可是也給她造成了不少困擾。當然自己這樣直接擊碎了對方的想法也不可取,只不過……

  看著對方一下子黯淡下去的眼神,竹田清見對這種妹子最沒轍,卻也只能攤攤手:「真的沒有了哦鍵盤上的公主殿下。」

  「啊,不是……」

  「沒什麼,我只是想和你說,記得以後隱秘一些。」竹田清見覺得這位大小姐似乎太過於天然呆了一些,竹田家和乃木阪家並沒有太大的交情,兩個人甚至都沒有在一個學校過,就這麼貿然找上門……

  或許可以說一見如故。藉口都是人找出來的,咬死了這點也沒事。竹田清見有些熱情地點點頭,拉著乃木阪春香走到了一遍,借著音樂和宴會開場跡部景吾的講話掩蓋自己和乃木阪春香的聲音。

  「我不明白的是,你怎麼找到我的?」竹田清見眯著眼睛看著自己比自己矮了很多的乃木阪春香:「我的同人本最近只有在WF上面有過,人都沒去。不過你居然愛好萌系?還有我的本子並不是萌系風格,還略帶黑暗的……」

  「不不不,竹田桑寫的很好。」乃木阪春香有些緊張:「我,我一直都是你的粉,然後太好奇了查了下IP……」

  「這樣。」竹田清見看著快要暈過去的少女,並沒有覺得被侵犯的感覺。查個ip然後查到了竹田家,估計這姑娘也受驚不小。少女好心地笑了笑:「我那裡還有一本,到時候包裝好了快遞到白城學園。你不用對我道謝,只是順手而已。」

  「謝謝竹田桑。」乃木阪春香的聲音很是感激:「沒想到竹田桑……」

  「直接叫清見就可以了。」

  竹田清見並不是很看重乃木阪家,或者說雖然是能夠撼動世界經濟的大家,但是也是商人。

  商人的一舉一動,總是會被政客控制。但是當這樣一個商人家庭全力支援一個政客……

  嘛,最後誰知道呢。

  竹田清見腦袋裡面已經迅速地轉過了很多,甚至於包括了乃木阪春香日後的婚配。這位大小姐竹田清見並不是特別喜歡她的性格,只不過既然有同好,而且還曾經有一面之緣,說說話也不錯。

  看著臺上被自己稱作是「玫瑰花妖」的跡部景吾,竹田清見笑了笑,很精准地定位到了自己的親生哥哥身上,然後再定下了能離開自己親生哥哥的最大距離。雖然在外面是兄友妹恭,但是竹田清見不想每次都這樣。

  太特麼累了。

  在一邊稍微吃吃喝喝,乃木阪春香受邀彈奏了一曲。竹田清見瞥了一眼跡部景吾,發現他對臺上的大小姐也沒有什麼興趣。

  嗯,聯姻不了的。竹田清見略帶愉快地喝下了一杯橙汁,哪怕這裡並沒有太多和自己關係好的人,那麼單單觀察人也是很有趣的事情。

  人真是一種奇妙的生物,有著奇妙的情感和人格。每個人都是不一樣的一個存在,會有自己的喜好,有自己的厭惡。竹田清見覺得自己如此討厭自己的哥哥,到最後還是要和他連在一起。

  真是讓人覺得微妙。

  竹田清見並沒有太多好友,或者說以她那種「你們都別來喜歡我」的性子,能夠找到朋友才會讓人覺得怪異。不過她確實有朋友,只不過不在這裡而已。

  結束了晚宴,竹田清見只是遙遙地對著跡部景吾舉了舉杯子表示敬意,就立刻和竹田秀清回了家。把所有的妝容都卸下,竹田清見很是快速地拿起手機然後打開郵件和好友開始發消息。

  對面並沒有回話,竹田清見歎息著放下手機,不管在二次元中如何暢快,最後在三次元裡面還不是一個死宅,生活就是上課,交作業,下課,社團。

  竹田清見的社團可以說是用來混的文學社,只要交讀書報告,或者寫一兩篇小短文就可以了。清見挺喜歡這樣的形式,這樣能夠讓她更加有時間到別的地方去轉轉。不過最近她沒有這些心思,原因並不是因為奶奶的逼婚……

  好吧,有一部分。竹田清見覺得自己現在真的迫切需要去找個男朋友搪塞一下,如果奶奶一氣之下斷了自己支持love live!的零花錢那就不好了。

  坐在位子上,竹田清見感覺到自己後桌微微震了震,然後自己肩膀被拍了一下。竹田清見一扭頭,就看到了屬於自家後桌這張看起來有些狡黠的臉。

  「還在煩惱?」

  「沒錯,你回心轉意了麼?」

  「沒有錯哦,竹田小姐,我回心轉意了。」

  竹田清見眯了眯眼睛,然後掏出了最先的那份協議遞了過去:「那就簽了吧,高尾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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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

  一開始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竹田清見是拒絕的,但是……

  「那就簽了吧。」竹田清見樂得輕鬆,雖然不知道後桌為什麼突然之間問到了這個,但是如果是他的話她想自己不會拒絕。

  高尾和成認真地看完了協議,大筆一揮寫下了自己的名字之後看著前桌伸出了手:「那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竹田清見高高地挑起眉毛,她似乎記得昨天他還不同意這件事情,怎麼今天就同意了?

  「下課說。」高尾和成看出了面前少女的疑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不過竹田清見根本不管這些,在她看來,這是一筆交易,自己主導的交易。

  就像是自己在galgame裡面一個決定一樣,自己決定走了很多條線,最後不管是挖掘出了BE,HE,還是開啟了隱藏劇情,主導一切的依然是自己。

  竹田清見看著自己的一雙手,很白,很纖細,但是同時有著繭子,和爆炸性的力量。

  不管如何,得到一個好結果就夠了。

  等到下課,或者說午休,竹田清見自然就明白為何高尾和成同意了自己的協議了。

  很簡單,就像一個擋箭牌一樣,大家也是各取所需而已。竹田清見有些不耐煩地繞著自己的一縷頭髮,看著面前的「我不相信你和她在一起了」「我是最喜歡你的那一個」這種只有在偶像劇裡面才有的戲碼,覺得自己哪怕再多呆一秒都是浪費時間。

  「如果你讓我來看這種無聊的晨間劇戲碼,那麼我告訴你,你可以走了。」大小姐一點也不耐煩,並且沒有找准物件,直接對著兩個人開炮。高尾和成這個時候突然很感激日語,如果是英語的話,說不定自己就要糾結是你還是你們了。

  「抱歉。」高尾和成立刻決定速戰速決:「我已經有女朋友了。」

  「所以,你是想要對我的男朋友做什麼不好的事情麼?」

  兩個人的異口同聲讓對面歇斯底里的姑娘怔住了,她看著兩個人相視一笑,然後一起走出了那位女生選擇告白的天臺,沒有再看她第二眼。

  就像是她只是個拙劣的演員一樣。

  大小姐性格惡劣沒錯,不過她對於這種「要來搶我男朋友」的姑娘更加惡劣。在她拿出自己應有的氣場之後,看著敗退的姑娘竹田清見覺得很無趣。

  說好的為愛而爭鬥呢?怎麼一點勇氣也沒有?

  竹田清見在校門口和高尾和成分開,坐上自己的專駕回到家裡之後扔下書包就開始打自己好久沒通關,只打出了無數個be結局的galgame。

  把所有的選項都慎重考慮了一遍,竹田清見通了關之後把psp扔在了一邊,她還真沒有想過自己喜歡的這個老闆角色居然喜歡小百花型的女主。

  看著那好感度面板,竹田清見由衷覺得遊戲果然只是遊戲而已,和現實那是完全不一樣的形態。

  「清見,吃飯了。」

  「好。」

  在東京的竹田家,一共暫時先住了五口人,竹田家的老家主和家主夫人,以及三個孫輩。竹田家主要在京都,但是家主喜歡東京的熱鬧執意留在東京。三個小輩裡竹田清見和竹田秀宣是龍鳳胎,竹田家老二的孩子,而竹田秀清則是老大的二兒子。

  食不言地吃完一頓飯,竹田清見被自家奶奶和爺爺留了下來,竹田秀清笑了笑就回了自己的屋子,而竹田秀宣則是時刻板著臉,似乎看一眼自己的妹妹都是一種污染。

  「清見啊,聽說你找了個男朋友啊?」

  就知道。竹田清見心裡哀嚎了一聲,她尊重敬愛自己的爺爺奶奶,但是不代表會喜歡這樣子形式的一種問話。進一步就是相親,然後就是訂婚,接下來就可以結婚了。不過現在自家爺爺奶奶只不過興奮自己有了「男朋友」,單純的八卦而已。

  「有了呢,奶奶。」

  竹田清見憋出一臉紅暈,嬌羞地開口,行為羞澀,彰顯華貴血統。

  「呀,是學校的同學麼?還是別人?」

  「是我的後桌,一個很好的男生呢。」

  竹田清見保持自己面部的紅暈,輕聲開口,然後看到了自家爺爺奶奶有種玩笑的笑容。

  大家心知肚明,但是不說出來也沒事。至少不會說出諸如「清見啊,我老姐妹的女兒的好友的兒子很不錯,你們要不要見見。」之類的話……吧。

  從爺爺奶奶的房間出來,竹田清見無比淡定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絲毫沒有意外地看到了自己的哥哥。

  「你有男朋友了?」

  「怎麼,你想玩禁斷麼?」

  竹田清見看著自己血緣上最近的人,說實話她一點都不想要這個哥哥。或者說,父母只要竹田秀宣就夠了,自己只是個附帶的而已。

  哪怕自己是整個家族裡的唯一一個女兒,那也一樣。

  完全沒有理會自己優秀到過分的哥哥,竹田清見猛地關上門繼續打著自己的galgame,她討厭自己的哥哥,自己的哥哥也討厭自己,那麼再好不過。

  至於這是中二?是,就是中二。

  竹田清見煩躁地按著選項,她討厭自己的哥哥並不是理由,就像是她眼中那張好感度表單,自己和哥哥的好感度永遠維持在-2,從來沒有動過。

  竹田清見知道自己雖然沒有什麼特別的天分,但是老天似乎看出這個「優秀」家族註定出不了什麼平庸的人,竹田清見還是有點存貨的。

  比如說,能夠運用在真人範圍內的好感度面板。

  雖然只是顯示好感,但是竹田清見還是很心塞。從看到有好感度表單的時候,自己和竹田秀宣的好感從來都是-2,如同一層堅冰一樣,從來不會浮動。

  就像是雙子之間的羈絆,這樣的羈絆竹田清見根本不想要,還是那麼冷漠的羈絆。

  好吧,曾經她還是妄想著或許能夠和哥哥和平相處,但是再怎麼樣也不過是一個-2而已,看多了習慣了就好。

  手機在桌子上嗡嗡作響,竹田清見打開手機發現是今天才交換郵箱的前桌高尾和成給自己的郵件。

  「很高興成為你的協議男友。高尾和成。」

  竹田清見打個響指拉開自己的好感度列表,對著那個高尾和成:10,冷笑了一下。

  哪怕是朝夕相對,哪怕從還未出生就緊緊相連,也抵不過一個前桌的好感度。

  真是一種極大的諷刺啊,竹田秀宣。

  不過竹田清見並不在乎這些,或者說……她很早之前就對自己的親哥哥絕望了。這種兄妹感情還不如沒有,丟開反而更加自在不是麼?

  隨意給高尾和成回了條資訊,竹田清見打開了電腦跑到群裡,看著幾個網上認識的好友聊天。

  雖然不知道網對面的到底是人還是狗,但是那種輕鬆自在的感覺是別的地方不能夠獲取的。竹田清見不用糾結於自己的姓氏,家庭,只是單純地做一個嘴毒的竹田清見。

  和幾個網友照例互相諷刺了一會兒,竹田清見看著面基的又一次邀請,緊緊地抿住了嘴巴。

  她並不是沒有面基過,甚至於在現實裡也和幾位網友成為了好友,比如說忍足侑士就是其中一個……但是也不代表所有的面基都是愉快的。

  竹田清見下意識地繞起了自己的頭髮,決定還是推掉了這一次的面基,回頭看著習慣靜音的手機發現高尾和成再次給自己發了資訊。

  「我有些緊張呢,居然這麼有了個女朋友。」

  「是合約性的,高尾君。」

  「合約也需要工作操守的,竹田桑。我們先來規定一下,比如說稱呼?」

  「你可以直接叫我清見,我習慣這麼被人叫了,尤其我和秀清哥還在一個學校的時候。」

  「那你也可以叫我和成。」

  「不,這樣覺得太過於平淡了,高尾君。」

  「所以我叫你清見?你卻叫我高尾君?我突然覺得我吃虧了呢,清見。」

  竹田清見輕笑一聲放下了手機,自己的後座一直都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人,在她看來他和綠間真太郎成為很好的朋友和隊友是一件挺不可思議的事情。而且憑藉外表或許他沒有太大優勢,但是他本身這個人確實很吸引女孩子。

  或許,他身上有一種莫名其妙的色氣?這句話還是竹田清見從別的女生聊起班裡男生的時候聽說的。少女笑了笑並沒有回短信,等了一會兒看著對面發過來的一句「很晚了,晚安哦清見。」的時候拿下了因為聽音樂戴上的耳機。

  至少還有人惦記你給你一句晚安,哪怕他只是一個員工。

  竹田清見笑了笑,回了一句晚安之後決定還是早點睡。

  不過,註定是早睡不了的,尤其是在門被一個暴怒的哥哥砸開之後。

  「你為什麼不開門!」

  「抱歉,我可是,一點也沒有聽見聲音呢。」竹田清見關了電腦,對著門口和自己幾乎是一樣面容的竹田秀宣露出一個惡劣的笑容,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

  不管親兄妹之間的相處有多少種,但是自己和竹田秀宣的相處模式,只有這麼一種。

  互相厭惡,互相諷刺,永遠不會和解。


心情

  很多時候,並不是有血緣關係就代表了親密無間,更有可能的是互相對待對方如同仇人。

  當然,他們可能背地裡會關心對方,上演一副相愛相殺。不過在櫻蘭看過了所謂的禁斷的雙子,竹田清見和竹田秀宣這對兄妹更加有一種仇人的感覺。

  或許也不是因為好感度表單上面持續不動的-2,兩個人對視的時候也是有著濃烈的火藥味。有時候竹田清見還覺得挺好,至少沒到隔壁家竹田秀吾和竹田秀清這對兄弟的「有你在的城市,我就絕對不會出現」。

  但是兩個人也是「有你在的學校,我就絕對不會出現」。

  國中和高中都在冰帝上的竹田秀宣和國中在櫻蘭,高中去了秀德的竹田清見兩個人彼此之間會對友人笑盈盈地說我妹妹/我兄長,不過真正明白兩個人關係的,寥寥無幾。

  「所以說,你這麼敲著我的門,是想來確確實實上演一段叫做禁斷的兄妹?禁斷的龍鳳胎?還是,一場殺人的戲碼?」

  竹田清見的聲音十分柔美,語氣十分惡劣。她披散著頭髮坐在床上,穿著白色的睡衣,除了一雙有意用來噁心對方的死魚眼之外,怎麼看都是個柔弱的少女。但是在門口的少年看來,面前的人……

  「如果你渴望的話。」竹田秀宣的表情更加如同一塊堅冰:「如果這就是你渴望的,那我也不介意來這麼做。」

  「呵,一定要拿我當藉口?」

  「你真是爛到了骨頭裡。」

  「不說這些,你有什麼事情麼?如果沒有,我要睡了。」

  竹田清見看起來十分平靜,如果忽略她語氣裡的惡意的話,竹田秀宣都會認為這是個好妹妹。平復了下心情,竹田秀宣也冷靜了下來,帶著一些厭惡開口:「你就這麼指望著這些,活著?」

  「當然不止,我還指望著您,和聯姻呢。」

  竹田清見想起這件事情就煩躁,她已經很明確地表露出自己的意思,甚至於不惜和自己的兄長吵了一架。不過很明顯,對方根本不理解自己的意思。

  「我要說多少遍?這個家有你一個優秀的已經夠了,我只要用著我的『可愛』『文靜』『大方』過一輩子就行,也夠我一輩子用了,竹田秀宣你懂不懂?」

  「我是不明白,你有這麼多資源為什麼不去努力拼一把。」

  「拼一把,然後得到的是你隨手就能得到的成績麼?」竹田清見冷笑了下,直接站了起來。她比自己的哥哥矮了大約一個頭,從出生開始就比對方弱小。少女走到竹田秀宣旁邊,伸手點了點竹田秀宣的胸口:「你明明知道,我什麼都不行,哪怕用盡全力也不到你的二分之一。你何必要逼著你這個愚蠢的,不像話的,腐朽的,玩物喪志的妹妹去幹你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做到的事情呢?」

  看著對方似乎有些發愣,竹田清見狠狠地將對方推出了房間,然後關門,上鎖,一氣呵成。

  就像自己說得,他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做到的,何必要讓自己費盡心思?反正他隨意就能做到,何苦還要來羞辱自己並沒有那麼優秀,甚至可以說是普通的妹妹呢?

  網上傳著秋荻宮家女兒上大學之後的美照,就像是曾經紙質媒體在十六年前發佈著竹田家喜得龍鳳胎之後的消息一樣,接受著眾人的評價。媒體,網路,論壇的盛行,報導這樣的家族不過給人多了點談資和八卦而已。

  就像是那些夫人,她們會說竹田秀宣「真是優秀的少年啊」,說竹田清見「很可愛哦」。

  這本身就是不對等的,不是麼?

  晚上發生的事情讓竹田清見有些煩躁,以至於在上學的時候也帶出了那麼一點。高尾和成倒是發現了,想問但是因為大小姐一直以來的性子不敢問。

  「你想說什麼。」下了一節課,竹田清見把僕人做好的便當交給高尾和成,看著他似乎有些受寵若驚的表情不禁嗤笑一聲:「我不會做的那麼好,家裡的人做的,畢竟你說了扣掉你一點工資,然後給你管午飯。」

  「但是也還是謝謝。」高尾和成笑著接受了這份不算是心意,只能算是「工作內容」的便當:「心情不好麼?」

  「有點。」竹田清見並沒有否認,很是大方地承認了:「我確實心情不好。」

  「那要出去走走麼?」

  「不,我不想要約會。」竹田清見略帶嘲諷地看了旁邊的男生一眼,一臉的桀驁:「出去走走?你的意思是我要去毆打小朋友麼?」

  「你的身手確實不錯,但是也是個女孩子。」

  「謝謝關心,但是這點暫時不在合約範圍之內。」竹田清見打開自己的便當盒子,看著裡面裝著自己討厭的天婦羅,再次笑了下:「真是,感人的午餐。」

  「你不喜歡?」

  「並不是不喜歡。」竹田清見假笑著攏了攏自己的頭髮,然後關上便當盒子:「我們家每天的菜譜都是定好的,今天有我不喜歡的很正常。畢竟也有我喜歡的,而且有時候也是為了營養。送你了,我去買點麵包。」

  高尾和成看著自己「女朋友」的背影,十分沉重地歎了口氣。有時候自己的鷹之眼都看不透她在想什麼,這真是夠麻煩的一個姑娘。

  不對,自己也從來看不穿自家妹妹和媽媽的想法……好吧,女人都麻煩,還是去訓練吧。

  竹田清見買了麵包之後並沒有什麼嫌棄,反而很是自在地啃著自己的麵包。身後有著細細碎碎的聲音也就當沒聽到,包括就當是沒聽到自家堂哥驚訝的聲音。

  「清見,清見!你昨天和秀宣……」

  「吵架?我們哪天不吵架?」竹田清見眯著眼睛回頭:「我恨不得現在就去找蔻蔻和她買一把M36,或者再去找找涼子。」

  「你真是。」竹田秀清秀美的臉上閃過了一絲苦澀,大家都住在一個屋簷下,當然聽到了兄妹兩的爭吵。那句「我竭盡全力做的不如你二分之一」直接讓家裡兩個老人心酸了起來,陪著兩個老人看晚間新聞的竹田秀清自然也聽見了,同樣有著一種理解的感覺。

  他可以明白竹田清見的感受,為什麼作為親哥哥的竹田秀宣不明白?為什麼他一味地逼迫?這就是所謂的大哥麼?

  想起自己的大哥,竹田秀清的臉上的苦澀變成了陰霾,好吧,這確實讓人心情不好。不同的是他從來沒想把自己的大哥幹掉,而竹田清見是真真切切想要這麼做。

  「要不是殺人是犯法的,我已經把他做掉了。所以他盡情地用『四肢發達頭腦簡單』『頭髮長見識短』來這麼評價自己的妹妹?知道我不敢和他動手?」竹田清見的氣息越發暴戾了起來,甚至於直接逼退了竹田秀清幾步。在竹田秀清苦惱怎麼讓自己堂妹不那麼中二的時候,他敏銳地掃向了一個角落。似乎剛才竹田清見拉自己來這個角落的時候,這裡並沒有人。

  「清見,你怎麼了?迷路了麼?買到什麼麵包……啊,竹田學長?」

  竹田清見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略微清醒了下,對著自己的堂哥笑了笑轉身和來人離去:「沒什麼,我只是和秀清說說話,高尾君。」

  「這樣麼?」高尾和成雖然覺得這並不是真相,但是還是決定不去發問。畢竟秘密是女人的權利,而且當時自己看到的竹田清見也太不對了一點。

  「對了,你怎麼突然來了?」

  「沒什麼啊,只是突然覺得應該來,我就來找你了。」

  竹田清見看著有些嬉皮笑臉的高尾和成,隨意笑了笑,周身的氣勢也柔和了許多。好吧,看在你這麼會說話的份上——

  「謝謝。」

  高尾和成微微睜大了眼睛,這一聲謝謝似乎十分真誠,沒有任何的敷衍。他的表情也隨即放鬆了許多,有了些真誠的笑意。

  「不用謝。」

  竹田清見覺得,這個時候有個「男朋友」,哪怕是帶引號的,也很不錯。

  至少他會站在你一邊?而且簽了協議,足夠保密,足夠聽話。

  拿著麵包的少女深吸一口氣,重新帶回了那張大小姐的面具,有些似笑非笑:「你最近在忙冬季杯的訓練麼?」

  「差不多吧,畢竟明天就是比賽了。」高尾和成有些疑惑,這位大小姐不是一直不關注比賽的麼?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那我來看你的比賽,怎麼樣?」竹田清見揚起了一抹笑容,讓高尾和成覺得更加不對勁:「作為『女朋友』,來給『男朋友』加油,不是一件很理所當然的事情麼?」

  竹田清見看著對方似乎默認了,手指似乎無意識地一挑,打了個輕微的響指展開了自己的好感度表。高尾和成的好感度上升了兩點,很不錯。

  不過,他肯定不想讓自己去看比賽吧,畢竟只是簽了工作合約而已,並不是真正的什麼男女朋友。竹田清見仔細思考了一下,很隨意地說了一句「你不願意,我就不去了吧。」

  反正,也不是必須去的,只是個選項而已,這個他不同意,那麼換一個就好。


比賽

  「喂,涼子,你怎麼老是不接我的短信。我很傷心的哦。」

  「蠢貨才會一天到晚盯著手機看短信,怎麼了?又和你哥哥鬧矛盾了?」

  「你居然還把我們之間成為矛盾?心也是夠大。」

  「怎麼了?心情不好?」

  這是竹田清見一天內遇到的第二句「心情不好」,和被高尾和成戳破之後的不爽不一樣,好友藥師寺涼子的明察秋毫讓自己反而舒坦了許多。

  「是的,心情不好。」

  竹田清見很乾脆地承認了,過了一會兒就看到對方的電話,以及十分禦姐的女王音:「我希望你的心情能夠對得起我的這個電話。」

  「涼子,你可以更加霸氣一點。」竹田清見輕輕笑了笑,並沒有把對方的犀利話語放在心上。她很久之前就習慣了這位元好友的用詞方式,甚至於兩個人之間的說話方式也十分相似。

  竹田清見和藥師寺涼子兩個人在國中的時候相識,竹田清見至今記得藥師寺涼子對自己說的第一句話。

  「看起來,你沒她們那麼蠢。」

  當時的竹田清見只是單純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看教科書,冷不丁聽到了這句話也只是點下頭:「坐下吧,朕允了。」

  兩個人就這麼莫名其妙地成了好友,並且一直保持聯繫到現在。雖然高中不在一個學校,但是始終保持「良好」的關係。

  「怎麼了?」

  「我記得我上次和你說過我被逼婚了?」竹田清見聲音十分平穩,一手拿著電話一手寫著作業,字跡清秀:「然後我找到了一個不錯的。」

  「哦?」

  「還不錯的一個男人,看到他我心情不錯。」

  「誒?你居然會心情不錯?我還以為你就一種心情,叫做心情不好。」

  「真是毒舌呢,涼子。」

  竹田清見隨意聊了幾句就掛了電話,或許明天去看看秀德的籃球賽也不錯,畢竟還算是自己學校,加個油什麼的,並沒有什麼不對。

  而且,去看看自己的「男朋友」揮灑汗水和友情也不錯。

  至於高尾和成,他還是有些在意之前從竹田清見那裡聽見的「殺了他」。

  有著那樣十足的怨氣,以及這麼真切的情感,高尾和成很好奇她口中的那個人是誰。但是同樣,他不可能去問,因為他們還沒有熟到這種地步。

  不過他對自己這位「女朋友」似乎有了好奇點,是一件很讓他警醒的事情。尤其是在高尾和成發現自己對竹田清見抱有微弱好感的時候,更加警惕自己。

  她只是你的工作對象而已,不是麼?

  竹田清見並不是很喜歡籃球,如果拿一項運動讓她選的話,她寧可選擇網球。雖然她認識的網球手都是打的殺人網球,但是如果真的要選擇的話……

  竹田清見還是不特別喜歡籃球。

  坐在觀眾席上,竹田清見第一場比賽並沒有選擇秀德的,而是隨意選了場別的看。望瞭望場上的參賽人員,竹田清見若有所思地掃了一圈周圍。雖然不是看得懂,但是竹田清見很看得出來這場比賽一開始並不是被觀眾所注意的。而場上那所叫做城凜的學校的開場和氣勢,讓所有人都關注了這場比賽。

  等到看到場上那個天藍色頭髮的少年,竹田清見抬了下眉毛,沒想到居然有看到認識的人,也算是一次不錯的偶遇。

  比賽四節結束得挺快,城凜的勝利十分明顯,而且讓人覺得氣勢洶洶。竹田清見對此並沒有太大的看法,反正讓她選她還是喜歡城凜那種球服,而不是被自己同班的綠間穿上就和胡蘿蔔一樣的橘黃色秀德籃球服。

  說起來,秀德的校服還挺正常的,怎麼到籃球服就這麼菜?主場隊服站在場地上就和地板融為一體了一樣。竹田清見沒考慮那麼多,只是單純地吐了個槽。或許這個時候秀德的比賽還沒完,或許完了,誰知道呢。

  走出賽場,竹田清見站在自動販賣機前面冥思苦想自己要選什麼,最後還是挫敗地選擇了一盒香蕉牛奶。剛把吸管戳進紙盒,竹田清見就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哦對,那是自己「男朋友」的。

  竹田清見揉了揉自己的臉,做出一副溫良賢淑的樣子轉過身,抬起頭,似乎有些驚訝地看到了高尾和成和自己同班的綠間真太郎,然後用著溫柔的聲音開口:「和成,綠間君。」

  高尾和成表示自己活了那麼多年,第一次見過這麼真實的變臉。而綠間真太郎也只是點了下頭,高尾和成和這位大小姐戀愛的事情基本上全年級也都知道了,所以並不是特別的驚訝。

  「你來看比賽了?」

  「沒看你的。」竹田清見習慣性地抬了下眉毛,把自己臉上溫柔的表情破壞了個乾淨:「你是不是還想為此而感到愉快?我居然來看比賽了!」

  高尾和成皺著眉頭聽著對方誇張的語氣,說實話他真的很討厭這樣的竹田清見,但是偏偏他心裡並沒有那種厭惡的心情,有的是疑惑和好奇。

  「我並沒有感到愉悅。」高尾和成看了眼面前喝著香蕉牛奶的少女,不禁有些猶豫:「你看了誰的?」

  「城凜,你們以後的對手。」竹田清見很是得意自己的語氣並沒有猜到高尾和成的雷點,就像是一次奇怪的試探一樣,悄悄地又踏入了點對方的領地:「氣勢很足呢,城凜。」

  「這樣麼……」

  「而且隊服比我們學校的好看。」

  「……」

  竹田清見眼睛笑成了一條縫,顯得十分可愛。但是高尾和成並不想去看這份可愛,反而有些覺得無力。

  大小姐,真是不愧為任性的大小姐。我竟然對這句話無言以對!

  高尾和成有些無奈,不過對方也只是單純的毒舌而已,並沒有太大的惡意。

  畢竟他自己也這麼吐槽過嘛!

  大小姐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想法,隨意說了聲再見之後就決定回家宅著看今天的新番。運動什麼的,除了自己擅長的散打,別的就算了吧。

  不過想到散打……竹田清見就順下去聯想到了一些事情,同時也僵了一下,似乎好久沒有去真田家了,或許明天應該去拜訪一下?

  竹田清見再次拿出了手機給藥師寺涼子發了資訊,多一個人總歸多一個臉T,更何況自家好友的仇恨力度本來就是杠杠的。

  竹田清見仔細思考了一些自己將要面對的事情,不管如何,去還是要去的,畢竟真田家爺爺也曾經是自己的老師,一日為師終生為師,好久不拜訪也不好。

  竹田清見思考完畢,歡快地決定去外面吃點東西犒勞犒勞自己,按著手機走出體育館的時候,突然覺得眼前一暗。

  「喲,不介意的話一起去吃點東西怎麼樣?」

  竹田清見淡定地將手機鎖屏,然後露出一個十分溫柔的笑:「和成想要去哪裡呢?」

  「你別這樣,不難受麼?」高尾和成抽了抽嘴角,不過想到自己的隊友們都被這姑娘的表像所迷惑,也有些覺得糾結:「你……」

  「對你,我真實一點沒關係。」竹田清見迅速把語氣切換到高貴冷豔,還附帶一聲冷哼:「去哪裡?」

  「你還真去啊……」

  「你問了我為什麼不去?說不定我還不用自己付錢呢。」

  你說得太有道理,我竟然無言以對。

  竹田清見索性把手機放回了隨身的包裡,對著高尾和成的表情頗有些促膝長談的味道:「你去和你隊友說我們要約會,就不去吃東西了,乘這個時候,我覺得我們需要談談這個『男女朋友』關係的問題。」

  體育館旁邊有一家奶茶店,竹田清見點了一杯布丁奶茶,詢問了高尾和成之後給他點了一杯抹茶冰沙。攪動杯子裡的液體的時候,竹田清見也不忘看著高尾和成的反應。她看高尾和成似乎一直在出汗,就點了一杯冰的,也算是希望對方冷靜下來。

  「首先,我們之間的關係。一開始只是普通的同學,普通的前後座而已,我希望你記著這點。」

  「是的。」

  「然後你簽了我的協議,成為所謂的男女朋友。那麼男女朋友之間大概的事情也應該做。包括支持你去打籃球,我去給你加油。你也讓我幹我喜歡的事情,比如說打遊戲。我們兩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如果你不讓我來,那也很簡單,你不可能阻止我出門,不可能把我攔在體育館外面。」

  竹田清見的話略有些諷刺,喝了一口奶茶之後她再次盯著對方的眼睛,犀利得似乎能夠直接看到高尾和成的內心:「你有喜歡的姑娘來看比賽,那你就不應該簽下我的協議,懂麼?」

  高尾和成習慣性地笑笑,他並不是有喜歡的女生而不讓竹田清見過來,而是……

  一個女生特意來看自己的比賽,尤其是她還不是那麼喜歡籃球,總覺得如果發揮得不好得話,會有些羞愧啊。

  高尾和成並沒有避開竹田清見的目光,他喝了口冰沙感受到那種刺骨的涼意,舒爽地幾乎毛孔都要張開了。略帶舒坦地歎了口氣,高尾和成才決定回答對方的問題:「我並不是有喜歡的女生然後和你簽下這個條約的。只是我印象中,你似乎不喜歡籃球?」

  「那是以前。」竹田清見有些不耐煩,放下杯子的時候力氣有些大,和桌子的碰撞聲引來了一些目光:「我想,現在我喜歡了,不可以麼?」

  「可以,當然可以。」高尾和成立刻點頭,聽著對方一句「那不就行了」,還是覺得有些無奈。

  竹田清見就是這麼任性,帶有點暴躁的大小姐,這點自己不應該早就明白麼?高尾和成自己都覺得有些好笑,這就是竹田清見……

  「還有,你別給我下定論。」竹田清見似乎猜得到高尾和成在想什麼,直接豎起了一根食指搖晃在對方面前,帶有了一絲了然,也帶有一絲厭惡。

  「你什麼都不知道,憑什麼就這麼下了結論,說你腦海中想的那個我就是我?」

TOP

底線

  高尾和成看著頭也不回就離開的少女,有點啞口無言。

  的確,自己還不瞭解她,知道她的只是外在的,她願意表露出來的東西,而不是她心中所想。這一點確實不能給她下定論,但是這麼被對方直接戳穿,高尾和成的內心還是有些許煩躁的。

  竹田清見的敏銳程度,超過了他的想像。高尾和成不願意在現實生活中也用上在球場上所用的鷹之眼,但是面對那位少女,似乎只有運用那種獨特的技巧才能跟上她思維和想法的跳脫。

  不過,至少又發掘出了她的一個屬性,不是麼?

  幾乎可以算是憤憤離去的竹田清見繼續在路上按著手機和對方聊著各種各樣的資訊,然後走到紅綠燈路口才放下。

  從體育館回到竹田清見家還是需要坐電車的,竹田清見也很平常地掃了一下自己的交通卡。

  電車有很多都有專用的女生車廂,防止女生被騷擾。竹田清見也習慣坐女生車廂,這樣也算是安全。到家之後,竹田清見看著站在門口的竹田秀宣,一言不發。

  「你今天去哪裡了?」

  「出去還要和你彙報?」

  竹田秀宣看著自己的妹妹,就像是看著一個陌生人一樣,聽到這句話反而很習慣地點點頭:「我明白,你什麼都不用給我彙報。」

  「好好做你的精英,別來和我這個腐敗的otaku走在一起,那可是侮辱了你的身份呀。」

  竹田清見很是隨意地拉開門,然後側身用輕蔑的目光看了一眼自己的哥哥,打了個響指讓對方注意之後才滿意地開口:「我明天會和涼子去一趟真田家。」

  「哼。」

  竹田清見裝作沒聽見對方回以的同樣輕蔑的聲音,接著打響指的姿勢打開了自己的好感度介面。

  竹田秀宣:-2。

  所以說,既然什麼都不會改變,那麼更加惡劣一點也沒什麼不好。反正我們之間的關係一直都只是一個-2而已。

  竹田清見的好感度列表以0為界限,以上是好感,以下是惡感。竹田清見和竹田秀宣之間就可以說是互相厭惡,而她和幾位親人的,最低也是70。

  竹田清見再次查看了一下自己和高尾和成的好感度,看著上面一個16之後就關掉了介面,開始玩自己的galgame。

  說實話,她還是在意高尾和成的心中那一句「真不愧是任性的大小姐。」

  她承認自己的是任性的大小姐,以及讓人覺得不愉快。竹田清見從來沒有覺得,或者說她從來沒有任何反省自己。

  除了任性之外,有看到我別的想法麼?有看到我別的一面了?我明明還記得你看到我連續兩次面對混混的「屍橫片野」,我明明記得你看到過我不小心露出的漫畫,為何你對我的評價還是只有「任性」?

  竹田清見對此十分不爽,並且發揮了女朋友應該有的「任性」屬性到底,實行了「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政策,並且進行了……

  抱歉我編不下去了。

  不過竹田清見打開手機,給今天看到的熟人發過去了一條資訊:「黑子君,你在城凜打籃球?竹田」

  「是的竹田桑,突然發現我們很少聯繫過呢。黑子」

  「今天偶爾去看了下,就看到你了。竹田」

  「是麼?黑子」

  「荻原呢?還在打擊中?竹田」

  「並不是。黑子」

  「我明白了,日後聊。竹田」

  竹田清見看著手機上的一個晚安陷入了沉思,她和黑子哲也並不熟悉,兩個人熟悉起來還是因為荻原成浩的關係。而荻原成浩……

  竹田清見隨手把電話放在一邊,她不喜歡這位曾經的算是關係不錯的好友因為以前的一場籃球比賽而消沉至今,但是她理解那種夢想被折斷,從而一蹶不振的處境。

  這種感覺隨便找本漫畫就能夠體會,但是真的自己經歷過之後,會覺得真是可怕。

  等到了學校,竹田清見依舊給高尾和成帶了便當,然而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卻十分僵硬。準確的來說,應該是竹田清見的舉止很自然,而高尾和成總帶有一點——

  「你這個樣子,總會讓我覺得你幹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情。說吧,是有了別的妹子麼?」竹田清見吃完最後一塊慢烤牛舌,蓋上了蓋子之後用著十分輕快的語調開口,讓對面的少年直接噎住了。

  「喝口水。」竹田清見好心地遞上了檸檬水,笑眯眯地看著對方手忙腳亂的動作,覺得心情一下子恢復了:「說吧,怎麼回事?」

  「我,不是,我們昨天還在吵架……」

  「哦,那不叫吵架。」竹田清見很是隨意,看著對方好像見了鬼了的神色才翻了個白眼:「少年,這個叫做情趣。」

  高尾和成現在的表情不叫見了鬼了,這叫日了狗了。

  那完全就像是要分手的前奏啊!總覺得自己要被分分鐘撕毀條約回歸「單身」啊,怎麼叫情調?那大小姐還一臉的理所當然的樣子,似乎自己才是無理取鬧的那個。

  這個世界真不科學,女人心真是海底針。

  竹田清見的心情更加好了,總的來說就是「看你不開心了,我就開心」「你看起來很不開心嘛,那說出來讓我開心開心。」

  在詭異的氣氛下吃完便當,竹田清見覺得自己這個女友還算稱職——不會去阻攔對方喜歡的東西,也不會去干擾對方。並且全力支持,甚至還有午飯提供。這樣的女朋友真是打著燈籠也找不著。

  看著對方收拾好,竹田清見抬頭看了苦著臉的少年一眼,裝作輕描淡寫地提出了一個要求:「我可以來看看你們訓練麼?」

  「誒?」

  「我突然,對籃球有點興趣了。」

  「不不不大小姐,你還是對網球這種優雅的運動有點興趣吧!」

  「網球?現在他們打的網球都能殺人。」竹田清見嘀咕了一聲,不過也不強求。既然對方不讓自己去,那自己還不能偷偷溜過去?

  反正,我是個任性的大小姐,不是麼?

  在冬季杯之前有一次月考,竹田清見毫不意外地看著自己的分數再次成為榜首。在她看來,這些都算個毛,還是去看看自家男朋友訓練吧。

  高尾和成表示自己活了十七年,從來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姑娘。尤其是自己在熱身活動的時候無意間一抬頭,看著那個姑娘笑得無比燦爛還揮著個小手絹,就像是自己看過的香港電影裡的某個特殊角色一樣對著自己招手……

  不,不能這麼說一個女孩子。高尾和成拖動自己的腳步,表情十分猙獰——

  不對,我那麼激動幹嘛?反正是她要來的,我那麼激動幹啥?

  高尾和成同學仔細思考了一下,拋去了一些不必要的想法,認真的,在竹田清見眼裡可以說是破罐子破摔地開始了訓練。

  竹田清見靠在欄杆上看著體育館內籃球隊的訓練,說實話她過來只有一個原因,有一個問題的答案想要得到解答。

  不過現在,自己已經得到答案了。竹田清見眯了眯眼睛,看著全身心投入訓練的高尾和成,手指輕輕打了個響指,打開了自己的好感度面板。

  這個好感度她從來不當做什麼特別的存在,最多看到和自己好感度高達98的藥師寺涼子和某個-2感歎一下,並且也從來沒有管過高尾和成的那一欄。

  竹田清見從來不用任何資料化的東西去衡量人與人之間的感情,她不過是喜歡無限制地去試探他人的底線而已——當然,遊戲除外。

  現在,他的底線又往後退了一步,竹田清見現在很想知道,什麼時候高尾和成能到達那個叫做「退無可退」的地步。

  到達了退無可退,不是反彈,就是徹底的接納。竹田清見看了眼被自己忽略了很久的好感度,有些驚訝地發現好感度居然沒有降下去,還升了。

  高尾和成:21

  竹田清見皺了下眉頭,再次打了個響指關掉了好感度列表,她覺得有些麻煩了。

  這個麻煩的含義希望並不是她想的那樣,能夠變成什麼人見人愛花見花開也挺慘的不是?

  竹田清見想想還是算了吧,雖然自己當年出生的時候也(和竹田秀宣一起)被報導過,也被家裡張燈結綵了一下,也被媒體興奮了一下這個陰盛陽衰的家庭終於有了女兒,但是如果什麼七彩的頭髮哭泣的時候會掉下珍珠和菊花瓣……

  算了吧。

  想想人家英國的小公主,那才是活脫脫的「整個國家都因為我的出生點亮了小粉燈」。

  在竹田清見胡思亂想的時候,電話突然響了起來,大小姐瞥了一眼螢幕,高貴冷豔地接了電話。幾聲聽不出情緒的「嗯」之後,一臉「我真帥」的表情走出了體育館。

  聽著身後女生的「竹田桑,不愧是竹田君的堂妹啊,真是可愛」,竹田清見的臉色更加冷了,走路速度也不自覺加快。等換完鞋的時候,電話再一次響了。

  「竹田清見。」

  「嗯?」

  「聽藥師寺說你想要過來拜訪,爺爺的意思是你們可以明天一起過來,然後住一晚,記得帶好換洗衣物。」

  竹田清見看著手機螢幕,臉色有些發青。

  電話螢幕上的「真田弦一郎」閃爍了一下才暗了下去,竹田清見握緊了手機,狠狠地把地上的一個紙團往垃圾桶踢了過去。

  去就去,誰怕誰啊。


試驗

  竹田清見和真田弦一郎兩個人的恩恩怨怨在最開始可以說是一場無妄之災。只不過因為竹田清見有著獨特的思維方式和真田弦一郎的認死理,逐漸逐漸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用藥師寺涼子的說法,用真田弦一郎的視角看竹田清見,感受就是卿本佳人,奈何為賊。

  竹田清見仔細想了下,表示拜服。

  一開始真田家真田弦一郎這一輩的入室弟子是竹田清見和真田弦一郎,後來多了個荻原成浩,再後面多了個藥師寺涼子。雖然可以見到好友,但是竹田清見覺得,好不容易歡呼雀躍看著推特上那個最無聊的「今天是星期五嗎」的那個博主發了「是的!今天是星期五!」,結果被活生生剝奪了和自家電腦甜甜蜜蜜的生活,哪怕能夠見到閨蜜,那也真是罪不可恕。

  竹田清見憤怒地提著自己的所有物——包括了一套梳洗用品,一套衣物,以及各種心愛的電子產品上了自家去真田家的車。不過唯一讓她有點安慰的,就是這次真田家爺爺只叫了她,沒叫竹田秀宣。

  她現在已經有了「穩定交往」的男朋友,並且這位「穩定交往」的男朋友也在家裡掛了號,以及涼子也為她做好了各種各樣的鋪墊。竹田清見不相信自己過去還會被長輩說「哎呀清見,你以前和絃一郎關係很好的,要不要……」

  很好?雖然很粗魯也很不敬,竹田清見還是很想對真田家爺爺說一句「您老沒眼花吧?」

  就和竹田家裡把倆兄妹的惡劣看做是「小打小鬧」一樣,老人家是不是活得久了就有自帶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天賦技能?還是說在他們眼裡,小輩嘛,多大的恩怨都能化了?

  竹田清見很是惡劣地戳著自己的psp,開始了新一個周目的攻略。

  東京到神奈川並不遠,就算兩個高中有放學的時間差,不管怎麼樣這個時間段也是放學了。竹田清見故意忘記了這天是真田家弟子們的聚會日,不過沒想到還是被自己的,熟人,給打了電話。

  真田玄右衛門現在的入室弟子一共有三位,真田弦一郎,荻原成浩,和藥師寺涼子。竹田清見並不是順帶,她直接退出了——一切都因為當年的中二。

  到了真田家,來開門的一如既往是真田夫人。竹田清見十分禮貌地笑了一下,然後自己提著箱子就走進了庭院,熟門熟路地來到了聚會的地方。

  來到庭院裡的時候,竹田清見的眼睛裡閃現了幾分懷念。她以前家裡在京都,所以在這裡練習劍道的時候基本上會連著在真田家住三天。如果不看到真田弦一郎的話,她還是很喜歡真田家的。

  可惜,這裡看得到真田弦一郎。

  竹田清見把行李放好之後就看到一臉燦爛笑容的荻原成浩,以及在他前面大步往前的藥師寺涼子。竹田清見先和藥師寺涼子擁抱了一下,然後再用一種「你是誰啊我不認識你」的表情看向了真田弦一郎。

  「好久不見啊,涼子。」竹田清見嘴裡和好友打招呼,一雙金色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了真田,就像是他下個瞬間就能古拉娜黑暗之神變身一樣,眼睛裡還有一絲笑意:「這位大叔,你是?」

  真田表示,自己從來沒有這麼討厭過一個姑娘,雖然情有可原,但是玩梗不能一玩就是十年。

  梗都老了好麼。

  竹田清見嘖了一聲,也覺得梗有點老,不過也沒說太多,和真田普通地打了個招呼算見到,然後就直接坐了下來:「什麼時候吃晚飯?」

  「……」

  「你心裡只有吃的麼?」

  「大老遠趕過來,難道你們立刻被抓著去練劍了?」竹田清見皺著眉頭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今天路很堵,她都感覺有些小暈車了:「本來一個小時的路開過來兩個半小時,現在都幾點了?六點了好麼。」

  「晚飯的話,馬上就好。」真田弦一郎皺著眉頭拉了拉自己的帽子,很是有點嫌棄:「竹田你還是站起來吧。」

  「涼子拉我起來。」

  「等下,荻原,你也幫把手,這傢伙死賴在地上不肯起來。」

  竹田清見也就賴一會兒,她也習慣和這兩個人那麼相處,但是和真田她就死活交往不來——幼時被推開洗澡間的噩夢還是不那麼容易消除的。

  搭著兩個人的手站起來,竹田清見發現自己的腳麻了,一陣大呼小叫之後才看到真田夫人暖暖的笑臉。

  「大家吃飯吧。」

  「真是麻煩了呢,真田伯母。」竹田清見立刻放下酸麻的腳,笑得十分溫柔:「我們這就過去。」

  「嘛,果然是只有竹田在禮儀這方面做的最好,我真的不想和她比呢。」

  「我當年眼光也沒錯嘛,不過出了什麼事情我居然一直沒和你撞上,一直到國中才算巧合地碰到?」藥師寺涼子贊同荻原成浩的話,同時也用有些懷疑的眼光掃了一圈竹田清見和真田弦一郎之間。

  竹田清見在真田夫人離開之後隱晦地對藥師寺涼子的疑問翻了個白眼,對著她做了個「晚上說」的口型,先準備吃飯。

  四個小輩鑒於都是被真田家爺爺強行拉回來的,雖然聚會一開始有點心不甘情不願,但是到後來還是放開了些。四個人裡面,雖然說荻原成浩的家境是最為普通的,但是他卻是四個裡面最成熟,或者最能夠烘托氣氛的一個。在他的調解下,竹田清見也只能翻著白眼坐在真田弦一郎旁邊,乖乖地熬過了一個晚飯。

  在真田家夫人「清見今天怎麼這麼安靜」的擔憂中,竹田清見很是優雅地擦了擦嘴巴,等著真田家爺爺把自己叫過去喝茶。

  「清見,你過來。」

  「是。」

  竹田清見做出一副恭順的樣子,看得藥師寺涼子都覺得不對勁。直到她和自己老師的身影離開視線,藥師寺涼子才把目光投向了真田弦一郎。

  「我挺想知道,你怎麼這麼不受她待見的。」藥師寺涼子直接起身走向庭院,和真田弦一郎擦肩而過的時候輕聲開口,語氣中有著堅定的懷疑:「雖然清見的確是任性了點,但是不會莫名其妙不待見一個人。」

  荻原成浩呆了一下,然後有些哭笑不得。這種「小時候急著上廁所結果不小心撞進浴室裡發現竹田在洗澡」事情怎麼說得出口?他當然是很想幫真田的啦,但是這種事情……

  「還有你,你肯定也知道什麼!」

  荻原成浩立刻投降,在藥師寺女王的逼迫下做不到寧死不屈。而這邊熱鬧的時候,竹田清見那裡可以說是安靜得讓人以為根本沒有人坐在那裡。

  真田玄右衛門對這個姑娘的感情很複雜,十分複雜。不是因為身份,只是對她的性子。

  因為發現自己艱苦訓練的劍道比不上練習了三個月的哥哥,就立刻放棄並且再也不碰竹劍;因為自己轉練的花道比不上自己哥哥的隨手擺弄,於是再也不回去碰觸任何花朵。

  真田玄右衛門見過很多倔的孩子,但是這種類型還真的沒見過。好奇,憐惜,從而投入了更多的關注,卻忘記了她本身的倔強。

  兩個人只是面對面靜坐著,桌上有著一壺茶,除了風聲之外,什麼聲音都沒有。竹田清見很喜歡這樣在黑暗中的氣氛,她覺得很自在很舒服。但是她也能夠感覺到對面的呼吸聲中帶有了老年人獨有的沉重,以及一絲遲疑。

  借著窗外打進來的一點點月光,竹田清見隨手就抓住了茶壺,然後給對面倒了一杯水。

  「喝點茶吧,真田爺爺。」

  少女的聲線被她有意放得略微輕柔和緩,在秋天的夜裡聽著很是舒服。真田玄右衛門摸索了一下也抓住了茶杯,喝了口茶潤了潤嗓子。

  竹田清見再次拿了個杯子給自己倒了點水,喝了一口之後她把杯子輕輕放回桌子上,也沒有開燈的意思,直接開口:「您找我有事麼?」

  「你祖母還好麼?」

  「很好,現在已經有力氣叫牌友打橋牌了。」竹田清見輕輕笑了一聲,自家奶奶被檢查出來癌症嚇了大家好大一跳,還好發現得早,並且也配合。所以現在也沒有掉頭發,只是吃點藥而已。

  「那就好。」

  簡單的對話一旦完結,就找不到第二個聊天點了。竹田清見再次喝了口茶,在給對方倒茶的時候聽到了對方的第二個聊天點。

  「聽說你有男朋友了?」

  「是的。」竹田清見的手很穩,放下茶壺之後把手放回小腹前,眼瞼低垂:「他很好。」

  「真不考慮我家的那個臭小子?」

  「他還是給我留下了太過深刻的影響。」竹田清見說話的聲音帶了點笑意,她自然不會在長輩面前還流露出對當年「洗澡玩個鴨子都能被人捉現行」的怨念。在這裡就當做是一件笑談,並不會說明太多。

  「你實際上還是個很不錯的學生,我也很喜歡你對劍道方面的領悟。」真田玄右衛門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覺得自己有些不自在,竹田清見的確是個很不錯的學生,也夠格作為他的入室弟子。但是人總是貪婪的,一旦見過更優秀的……

  竹田清見直接把杯子嗑在桌子上,發出一聲略響的聲音打斷了對方的話。她不喜歡這種氣氛,以及隱晦地對她的憐惜。就像是自己無數次從家庭教師那裡經歷過的「秀宣君真是優秀啊,清見桑就沒那麼……」一樣。

  人只要對比過就知道自己有多差,同樣他們也會不自覺拿別人做對比。作為對照組自然是不知道的,那麼對自己這種實驗組呢?

  「您不用這樣,我並不優秀。」竹田清見說話的聲音很柔和,她也感激這樣的黑暗能夠讓她能夠顯露出自己的可以說是痛恨的表情:「清見本來就不是一個有著大志向的人,只是突然有了興趣而已。為此給您帶來麻煩,反而要抱歉呢。」

  真田玄右衛門聽著對方少女的語氣,雖然黑暗中並不能觀察到對方的表情,但是想必她還是不開心的。

  雖然說這要平等對待每個人,但是如果遇上了天才,依舊會選擇天才。竹田清見和真田玄右衛門都明白這個道理,所以兩個人並沒有繼續交談,只是坐著聽風吹動的風鈴聲。

  過了一會兒,竹田清見起身告辭。一路回到自己和藥師寺涼子的客房路上,還是忍不住先拿出了剛才震動了一下的手機,打開了自己的郵件。

  「我很不開心。竹田。」

  「那就笑一笑吧,>▽< 。和成。」

  竹田清見看著郵件上的那個拙劣的顏文字,很給面子地笑了出來。

  果然,笑一笑就好了。


響指

  雖然被逗笑了,但是竹田清見的心情還是沒有徹底恢復。埋在被窩裡用手機打了一局麻將之後,竹田清見直接起身,在藥師寺涼子迷迷糊糊的「清見,你要去哪裡」聲音中隨意回了一聲,看她繼續睡覺了也就拉開房門,準備去庭院裡走走。

  從當年放棄劍道以後,竹田清見就再也沒有碰過木劍了。之後的練習也是學了散打,但只是單純地用來當做防身術,沒有一點拼勁。不過要說懷念不懷念當年學習劍道的日子,竹田清見還是覺得不怎麼懷念。

  有了竹田秀宣,任何美好的東西都可以瞬間化為最讓竹田清見不願回想的存在。

  只要有他,只要有他就一切都毀了。竹田清見坐在走廊上,手裡惡狠狠地揪著剛剛拔的一根草。沒一會兒,手機突然震了一下,直接把竹田清見嚇了一跳。

  「你心情不好的話,要不要和我說說看?和成。」

  「不用。你這麼晚還不睡覺?竹田。」

  「我們後天對戰城凜,你來麼?順帶,我準備睡了。和成。」

  城凜,就是黑子所在的那個學校?竹田清見回想了一下也回想不出來城凜和秀德有什麼恩怨,不過既然高尾和成這麼看重,那麼肯定是有關係的。

  「什麼時候?竹田。」

  「後天下午,東京。和成。」

  「好,我會去的。順帶,你如果想改還是改回高尾好了。竹田。」

  「不用啊,等著你改成清見呢。高尾。」

  竹田清見吐出了口氣,有時候她呼吸略重,總會被人當做是在歎氣。慢慢打了個響指,竹田清見看著自己面前的好感度面板,看著高尾和成:25,還是覺得有些落寞。

  她還記得自己怎麼發現有這個東西的,就是在真田家,那天和竹田秀宣關於劍道切磋被徹底打敗之後,她顫抖著雙手發誓再也不會觸碰劍道。跑到這個庭院的時候被絆了一跤,用水簡單的沖洗了下傷口,乘著所有人都關注著竹田秀宣的時候,帶著點笑容想要打一個曾經練習很久,好不容易才能打出聲音,完勝竹田秀宣之後的響指。

  將中指和大拇指並在一起,然後迅速搓動,打出一個清脆的聲音。

  然後就和奇跡一樣,眼前出現了一個面板,告訴你你和你親哥哥,比你大了兩個小時,但是變成大了一天的哥哥之間的關係是-2。

  所以說,我們還不如陌生人,對吧。

  竹田清見在這裡再次打了個響指,聲音很清脆,在寂靜的連風都很少有的夜晚傳得也並不遠。不過就像是驚動了什麼一樣,總覺得這個夜晚不一樣了。

  不斷得打著響指,但是那個介面就一直在自己面前不關掉,似乎要自己面對現實一樣,死活把那個竹田秀宣放在了第一位。

  然而一個鮮紅的-2,就是一個諷刺。

  竹田清見從走廊上站了起來,木質的走廊上還有著白天留下的余溫,不過呆久了還是會覺得有些涼意。剛站起來,竹田清見又收到了一條消息。

  「你應該不會在外面遊蕩吧?和成。ps,我發現給自己注釋高尾反而有些不習慣。」

  「沒有,我在以前劍道老師的家裡。另外你不用這樣,我會覺得你喜歡上我了。清見。」

  竹田清見自己都沒注意自己笑了下,帶有一點輕快,和來時完全不同的步伐回到了房間。

  一夜好夢。

  第二天竹田清見看著幾個人對打了一會兒,眼尖得瞄到了一個身影,不由得皺了皺眉。

  「怎麼了清見?」藥師寺涼子有些好奇地看了過去,稍稍抬了抬眉毛:「這是真田那個時候打網球的那個?」

  「嗯,幸村精市,我不是很喜歡他。」竹田清見隨意掃了一眼,把注意力重新放在了揮劍的荻原成浩身上:「我總覺得他背景是烏漆墨黑的。」

  「……」人家明明是個美少年好麼。藥師寺涼子有些覺得無處吐槽,也收回了自己的視線看著面前對打的荻原成浩。

  在真田家再次吃過中飯,竹田清見就準備和藥師寺涼子回去了。和真田家的人說了再見之後,兩個女生坐在藥師寺家的車子裡,氣氛莫名有些冷凝。

  藥師寺涼子抬眼看了看自己的好友,說實話她當時直接選擇坐在竹田清見旁邊,並且以「只有你看起來不那麼蠢」的言論試探面前的少女,就是因為她覺得對方看起來確實沒那麼表面上的簡單。

  雖然後來就完全當做好友,也沒了試探的心思,但是現在藥師寺涼子總覺得對方有些不對。

  或許還是和她那個優秀極了的哥哥,也或許有別的原因。但是藥師寺涼子可以保證,她哥哥占了極大的原因。

  從未見過關係如此兇殘的兄妹。

  「你在想什麼?」藥師寺涼子歎了口氣,既然她不肯說話,那就自己先開口:「想著怎麼從我這裡或者蔻蔻那裡買把槍然後斃了你哥哥?」

  「斃了他多無聊,我家這一支還要靠他呢,我可只是個米蟲。」竹田清見笑了笑,揮了揮手機,神色有些迷茫:「我不是和你說過我交了個男朋友麼。」

  「帶引號的。」

  「對,帶引號的,防止我奶奶再和我念念叨叨什麼『當年我就是十六歲遇見你爺爺的』。然後……我總覺得有點不對勁啊。」竹田清見轉頭看著自己手機上「訓練很累,你明天來看比賽麼?和成」的郵件,有些覺得不對勁。

  「有什麼不對勁的,你的合約怎麼擬的?不是有一條叫做和男友一樣的舉止麼?這個不就是。」還未成為驅魔娘娘,但是已經霸氣十足的藥師寺女王大人伸出一根修長的塗了紅指甲油的手指,點了點自己好友的手機螢幕:「這個就叫做男友的舉止吧……應該。」

  竹田清見鄙視地看了一眼坐在自己旁邊同樣戀愛經驗為零,但是硬要說自己經驗豐富的好友,關掉了郵箱,開始認真得玩candy crash。

  藥師寺涼子:「……」

  聽著旁邊各種糖果泡泡碎掉的聲音,藥師寺涼子也忍不住拿出了手機,有些好奇:「你玩到第幾關了?」

  竹田清見刷完一關,高貴冷豔地遞給了藥師寺涼子。藥師寺涼子看著好友手機上的candy crash已經到了那條糖果道路的盡頭。

  「喪心病狂!」

  「謝謝誇獎。」

  竹田清見笑了笑,安撫了一下藥師寺涼子之後重新回到前面的幾關,準備打個三顆星出來。

  「誒,我快到了。」

  「嗯,路上小心,記得保持聯繫。」

  「清見。」

  竹田清見看著面前橘黃色短髮,和自己完全不一樣,明媚張揚的少女。她臉上沒有以往的囂張的微笑,而是對著自己有些擔憂。

  「你放心,我一直很好。」竹田清見回了個笑容,心情更加放鬆:「涼子,反而是你,要加油啊。」

  「我可是一直準備著呢。」藥師寺涼子挑了挑眉毛,表情一下子變得無比生動。竹田清見看著她走回家的背影,笑著再揮了揮手,看著對方進門才坐了回去。

  「回家吧。」

  「是,小姐。」

  「等下,你先載我去一趟體育館,就是最近日本高中生男子籃球冬季杯的比賽場所,到那邊再回家。」

  「是,小姐。」

  竹田清見看著外面的車流,隨手拍了幾張照片之後看著螢幕上再次提示了有郵件,不由得有些好奇。

  點開來之後,竹田清見看著那跳脫的:「聽說你要些東西來砍了你哥哥?我這裡給打折哦親愛的清見。蔻蔻。」默默地黑了臉。

  「軍火商就應該好好地在地下,別來打廣告!清見。」

  「哎呀呀別這樣嗎,我也不過想要拓展生意而已。」郵件發過去沒幾秒,竹田清見就接到了某位渴望世界和平的軍火商打來的電話:「一把也是業務哦。」

  「那你附贈宰了我哥麼。」竹田清見用德語哼了一聲,示意司機繼續開往體育館:「蔻蔻,有什麼事情?」

  「剛得知你要□□,我就想來看看需要不需要拓展下業務……誒誒誒別掛別掛,好吧好吧,你最近怎麼樣?」

  「好得不能再好了……行了你快點說什麼事情!」

  「還不錯。那個,竹田小姐,您真的不需要什麼槍支麼?我們這裡有各種女性槍支,符合人體學,價錢看在藥師寺的份上我也可以給你打個折,要不要來一支?防身也好呀。」

  「……」

  竹田清見黑著臉掛斷了某位元軍火女王的電話,然後打開未讀郵件提醒,發現了自己忽略的一封信件。

  看著那個名字,竹田清見的表情很複雜,甚至於還有些覺得慌亂。深呼吸幾下剛做好心理準備,就被司機打斷了。

  「到了,小姐。」

  「很好,開回家。我算下路上大概要用多少時間。」竹田清見點了點頭,打開了手機上的碼錶開始計時,同時也松了口氣。

  既然不打開,就不打開吧。也不是什麼大事,反正當年的事情也都過去了。

  未讀郵寄清單中除了那些廣告郵件,一個特別備註為「崇」的寄件者信件躺在那裡,就和它的主題一樣「如果你想,就打開吧」。

  然而,少女不想打開,那就永遠成為了一個未讀郵件。

  發送郵件的少年輕輕放下自己的手機,以對方的驕傲,她是不會去看這封郵件的。這點兩個人都心知肚明,但是少年還是想要說點什麼,不管她願不願意打開那封郵件。

  竹田清見看著從體育館到自己家裡的三十二分鐘四十二秒的路程,從列表中找到某個人的名字,編輯郵件,點擊發送。

  「我明天來看你的比賽。清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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蹺課

  熱血,汗水,團隊,夢想。

  然而對竹田清見來說並沒有什麼卵用。

  竹田清見一臉「你們慢慢玩,反正我只是個旁觀者」的表情看完了整場可以在心裡刷滿臥槽,最後還是一臉「我果然還是去看別的比如說隔壁的排球吧」的表情對著最後的平局鼓了掌。

  這些都是什麼鬼?還有什麼消失的運球,什麼中場投球,我真是嗶了犬了。

  竹田清見在心裡瘋狂吐槽,當初看城凜那場比賽的時候她還沒怎麼覺得,怎麼輪到這倆學校就怎麼玄幻怎麼來?是不是還要慶倖她曾經有看過跡部景吾的網球所以有心理準備?還是說至少籃球不殺人?

  心裡滾過一大片彈幕,竹田清見看著最後自家「男朋友」還對著黑子放了狠話,默默扶住了自己的額頭。

  果然,自己對什麼熱血啊團隊啊運動啊,還是一點都不感冒。

  看著104:104,竹田清見拍了拍自己的衣服,決定先去外面——比賽完散場的人太多了,早點走還不用那麼擠。要麼晚點走,要麼就是速度走。不過,既然是來看自己「男朋友」比賽的……

  竹田清見隨意等了一會兒,沒有等到高尾和成也就先離開了,拋棄了私家車走在路上的時候,竹田清見微微抬了抬眼皮,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黑子?」

  「誒?竹田桑?」

  「很久不見了。」竹田清見點了點頭,她還是主要和荻原成浩比較熟,和黑子哲也還是不怎麼聊天過:「比賽很,精彩。」

  「謝謝。」

  竹田清見違心地說出了「精彩」兩個字,在她看來這場比賽就是在蝦扯蛋和違背各種牛頓力學以及科學道理。當然最違背科學的就是自己面前的這位熟人,但真要說什麼別的……竹田清見還是覺得不好意思。

  「話說,最近竹田桑有見過荻原君麼?」

  竹田清見愣了下,雖然對方是面無表情的,但是她感受到了對方說出這個名字所付出的勇氣。或許還是因為當年那件籃球賽被惡意掌控比分的事情,導致黑子仍然愧疚著荻原?這不是沒有可能。

  「他很好,昨天還見過,大家一起吃了飯在真田家比了一場劍道。」竹田清見簡要地說了一下,看著對方給自己鞠了一個躬,然後再次開口:「我有一隻小柴犬不見了,穿著的是城凜16號的隊服,不知道竹田桑有沒有看到過?」

  「小狗麼……沒有。需要我幫你找找麼?」

  「不用了,謝謝竹田桑。」

  竹田清見和黑子示意再見之後抬腿就走,心裡祈禱對方別問自己為什麼來看比賽。所幸的是他也確實沒有問這個讓竹田清見不想回答的問題,

  「竹田桑,如果你不想來的話,可以不來的。」

  「可是,我很想來。」

  「但你臉上的表情一點告訴我,你對籃球一點興趣都沒有。」

  「和你無關。」

  竹田清見一點生氣的樣子都沒有,嘴上說著無禮的話但是表面卻沒有任何衝動的表情。

  「打擾了。」

  「你確實打擾到我了。」竹田清見很贊同地點點頭:「所以你不去找你的狗,反而是繼續和我說話?這真的沒關係麼?」

  「那我先走了,再見,竹田桑。」

  竹田清見看著離開的少年,哼了一聲之後轉身離開,絲毫不去管自家「男朋友」再次被徵用成了板車車夫。

  比賽只是生活中的插曲而已,一場比賽能夠影響到以後?那你是在這場比賽裡面受了怎樣的傷?不管生理上的還是心理上的傷害,能夠讓你以後一蹶不振或者從此變個人?

  竹田清見不瞭解,也不想去瞭解,荻原成浩的心理問題本來就不是她能夠理解的,但是她能夠理解被天才和才能打擊的那種無力感。

  「我已經盡到了我的責任,去看你的比賽還給你喊了兩聲加油。」竹田清見把新一天的便當遞給高尾和成,臉上有著懶得掩飾的無聊:「我真的不是很喜歡籃球。」

  「那下次再說吧。你似乎心情不怎麼好?」高尾和成有點好奇地接過便當:「今天又是你不喜歡吃的?」

  「今天是壽司。」竹田清見心情好了點,隨即翻了個白眼:「我很喜歡吃這個。」

  「那怎麼心情不好?」

  「沒什麼。」竹田清見眯了眯眼睛,如果早上沒有碰見對著她冷嘲熱諷的竹田秀宣的話,她還是心情十分好的。

  什麼叫做「起晚了就只能吃剩飯」?竹田清見看著盒子裡自己最喜歡的厚蛋燒,狠狠得咬了一口嚼了一下,逼迫自己咽了下去。

  「什麼鬼!不是說好做厚蛋燒麼?不是說好是鹹的麼?!怎麼是玉子燒!」

  「誒?清見你是鹹黨啊?」高尾和成感興趣地戳了一下自己便當盒子裡的玉子燒:「我也比較偏向鹹黨吧,甜的也能吃。」

  「甜的那叫什麼鬼?我還不如去吃蛋撻。」竹田清見嫌棄地把剩下的一塊半玉子燒扒拉當旁邊:「哪有甜的菜?還配壽司。」

  「還好吧。」高尾和成下意識地反駁了一句,隨即也有些懊惱。似乎和這位大小姐熟了,就不自覺地也有些逾越了。不過對方只是看了自己一眼,沒有別的意思,也讓高尾和成松了口氣。

  接下來的氣氛都很僵硬,竹田清見是習慣了食不語,高尾和成是在考慮自己怎麼就脫口而出了這麼一句得罪大小姐的話,心虛而不敢說話。

  竹田清見吃一口瞥一眼貌似心虛的高尾和成,嘴角不自覺地有了點惡作劇的微笑。少女吃的速度越來越慢,等到實在吃不下了才把盒子蓋上,看著對方松了口氣,才微笑著放好了便當。

  「你在心虛什麼?」

  「誒?」高尾和成手抖了抖,總覺得自己被看穿了一樣。這種感覺很不爽,對方似乎輕笑了一下,然後轉移了視線。

  總覺得自己被攻了。

  高尾和成在內心哭泣了一下,收好了便當盒之後多嘴再問了一句:「你,昨天對比賽的看法是?」

  「不科學。」竹田清見絲毫沒有隱瞞的意思,直接三個大字砸了過去,並且臉上隱隱地顯示出了一種糾結:「你們可以去統治世界了,用籃球。」

  「……」

  竹田清見覺得,這個打網球能殺人打籃球能玄幻的世界真實太可怕了,還是去看看排球和游泳吧。

  不過,連看看排球保護一下世界和平的願望也被一通電話給打破了。竹田清見看著自己手機螢幕上出現的「K」,眉毛都不想皺,只想著直接把手機給摔了。

  不過想到摔了之後的後果,竹田清見隨手把桌面清理乾淨,然後跑到清淨的地方老老實實接起了電話,不過劈頭蓋臉就是:「你想幹什麼我可是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為人友善的普通女高中生!」

  「噗,別這樣激動嘛,清見。」

  「我認識你就是我這輩子悲劇的來源!」竹田清見惡狠狠地翻了個白眼:「昨天是蔻蔻今天是你,說吧你又想幹什麼?」

  「我這裡有三個孩子,麻煩弄個日本國籍或者永久居住權。」

  竹田清見聽著對面無比悠哉的話語,吐槽完一句「你難道不自己弄麼」,然後聽到對面的「對啊我早就弄好了只不過想要和你說一聲嘛。」

  「說一聲?你還會來和我說一聲?」竹田清見不敢相信地提高了聲線,發現可能會引來好奇的視線之後壓低了聲音:「卡斯帕,我不想說什麼,你也不用來和我報備這些。當年我就不應該來……」

  「找你搭話?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不是還和蔻蔻關係不錯麼?」

  「閉嘴好麼,別聯繫我就行該死的軍火商。」

  「你這麼說,我會很傷心的哦,總覺得自己心都碎了呢。」

  「哼。」

  竹田清見直接按斷了電話,總覺得事情會一團糟得瘋狂向自己撲來,然後直到自己崩潰才會結束。

  「你去哪裡了?和成。」

  「幫我整理下東西,我要翹課,陪麼?清見。」

  竹田清見發了這條短信之後把手機塞進了袖子裡面,走到教學樓下的時候看到了拿著兩個包,有些氣喘吁吁的高尾和成。轉身準備找個攝像機死角的時候,被對方死死拉住了。

  「喂,你蹺課?」

  「是的。」

  「你要去哪裡?居然蹺課?」

  高尾和成一臉驚訝得看著對面的少女,雖然她出身很好,但是從來沒有做過蹺課這種事情。那麼今天是為什麼……

  「你去不去,不去我就一個人去。」竹田清見皺著眉頭看著拉住自己衣角的手,看著對方還不放手就直接用手掰,借著多年練習散打的力量把對方的手指鬆開之後,還微微撫平了一下因為手勁而皺起的裙擺。

  「我要去富士山,看紅葉。現在是十二點五十,我們出門去新宿的話到新宿站大約是一點十分左右,一點二十就有一班去富士山的大巴,到那裡三點二十。我已經網上訂好了兩張車票,你不去我一個人兩個位子也沒關係。回來的話大概會有些晚,你今天因為昨天的比賽,所以沒有訓練。」

  高尾和成愣愣地聽著那一長串話語,有些覺得不對勁:「喂,清見,你是不是……」

  「我很冷靜,回來我們做JR回來,大概一個小時左右,不會太晚的。也就是說我們大概吃了晚飯之後九點鐘左右能夠到新宿站,宵禁前,而且我也和涼子說好讓她幫我掩蓋下。」竹田清見盯著高尾和成,有些愜意:「你都拿好包了,說明已經做好了選擇?畢竟沒有翹課過的青春,不是完整的青春呀。」

  高尾和成發現自己已經隨著竹田清見來到了圍牆邊,還是一個攝像死角。不過……難得的一次蹺課,不是麼?既然做出了選擇,那麼一起去一次富士山看紅葉,也是不錯的一天。

  「那我就和你去了哦,清見醬。」

  「嗯,記得回頭還我錢就行。」

  「……」


出行

  到達新宿的時候是十二點十五,比竹田清見預料的稍微晚了一點,不過並沒有錯過這一班大巴。兩個人買了一瓶水就坐上了那班微微有點擠的大巴。

  「35排……最後面誒。」高尾和成看著手上換好的紙質票,有些驚訝:「你居然搶到的是最後兩個位子?」

  「不,我永遠能夠有兩個位子。」竹田清見笑了笑,沒有什麼倨傲的表現,話語中卻流露出了普通人家表現不出來的理所當然。

  「好吧,我似乎交了個了不得的『女朋友』。」

  「嗯,我想想,要不你不用給我付錢了,說好有薪水的,這次就從你薪水裡面扣吧。」竹田清見坐在靠窗的那一邊,笑得有些得意:「你覺得怎麼樣,高尾君?」

  「我都叫你清見了誒。」高尾和成也覺得有些好笑:「你不叫我一聲名字?」

  「我叫了你名字,你會臉紅麼和成?」竹田清見懶洋洋地靠在座位上,眼睛看著一邊的男生:「我這麼叫,你臉都紅了哦。」

  「沒有,絕對不可能的好麼!」

  「不不不,你臉紅了哦。」

  竹田清見笑了下轉過頭,不去看旁邊實際上臉一點也沒紅的男生,只是看著緩緩離開自己的月臺。

  車上有不少是老年遊客,帶著一頂紅帽子,以及有一位導遊拿著旗。竹田清見瞥了一眼發現是漢字之後就明白大概是來自中國的老年旅遊團,而高尾和成則是有些好奇。

  「清見,這些人是?」

  「老年旅遊者,這是一個旅行團。」竹田清見也有些好奇,她每次只是在賞櫻的時候遠遠見過那些旅客大笑著拍著和櫻花的合影,從來沒有這麼近距離地接觸過他們。

  他們看起來都挺開心的樣子,嘴裡說著自己聽不懂的話,臉上有著暢快的笑意。似乎他們也十分注重禮儀,笑聲剛要響起來就捂住了嘴巴,外面的眼睛幾乎笑得眯成了一條線。

  「你別和我說你想和他們搭話。」竹田清見皺了眉頭:「還穿著校服呢。」

  「也對。」高尾和成點點頭,然後看著坐在旁邊的一個老太太笑呵呵得和他搭話。

  救,救命!我聽不懂中文啊!

  竹田清見看著說著拙劣日文的老太太和磕磕巴巴應對的高尾和成,歎了口氣之後開口:「是去富士山看紅葉麼?」

  「是啊是啊,小姑娘你是中國留學生麼?還是……」

  「我是日本人,但是會說中文。」竹田清見的語氣很溫柔:「最近富士山的紅葉很好看。」

  「是的呀,我已經來日本兩趟了,第一次來看櫻花,然後這次來看楓葉。」老太太笑呵呵地點頭:「中文說得真好。你們今天是放假麼?」

  「嗯,校慶然後給大家放了一天假,還是工作日,人不多就準備去看紅葉了。」竹田清見的藉口隨手就來,反正對方只是遊客而已,對著老人還是用些善意的謊言好。

  高尾和成看著她和老太太還聊得挺開心,就和她換了個位子方便聊天。雖然自己聽不懂她們在講什麼……但是總覺得那個老太太的視線往自己身上瞟。

  「那個男孩子是你男朋友麼?」老太太笑得很含蓄:「和男朋友去看楓葉啊?」

  「嗯,男朋友。」竹田清見有意表露出一些羞澀,然後聽著對方開始絮絮叨叨自己女兒也最好找個男朋友什麼的,聽得有些奇怪。她已經看出來這個老太太並不是亞洲人,但是偏偏說的是中文。而且看年齡……女兒也應該挺大了。

  把這些疑問壓在心底,說不定是從小在中國長大的外國人呢?竹田清見也沒有到和一個剛見面的老人就掏家底的地步,聊了兩句老人就覺得有些困了,竹田清見見狀也提出歇一會兒,和高尾和成再次換回了位子。

  「你會說中文啊。」高尾和成有些驚訝得看著在旁邊閉目養神的少女:「說的還那麼好。」

  「你想太多了,中文,英語,義大利語,我都會。」竹田清見哼了一聲,有些不耐煩:「在我們家不會那麼多都不正常。在其位謀其事,你這句話應該聽過。」

  的確聽過,但是……高尾和成再次看了一眼身邊的少女,大家都知道她和高二的學生會會長竹田秀清是堂兄妹,也都是一看就知道大戶人家的孩子。但是這樣的大戶人家……高尾和成覺得有些難以想像。

  嘛,自己就是個普通人,能夠給自己孫女逼婚的大戶人家,實際上也……

  硬生生把「不靠譜」三個字吞了下去,竹田清見的目光太過於銳利了點,高尾和成只好舉手投降「有什麼事情麼大小姐?」

  「別叫我大小姐,我要睡一會兒,到時候可能會倒在你肩膀上,如果倒下來了把我扶正就好。」竹田清見很是淡定得點點頭,然後頭往車窗那裡一歪,大大方方地就這麼睡了。

  就,就這麼睡覺了?高尾和成看了眼身邊的少女,這樣的大戶人家女兒,也真是對任何情況都安之若素啊……

  兩個小時的車程並不長,高尾和成也沒有睡意,只是看著窗外不斷變化的風景。竹田清見也睡得很熟,並且不會亂動,很是乖巧的樣子。

  乖巧……居然能夠用到這個詞語,高尾和成也可以說是嚇了一跳。不管如何,竹田清見這個人都是和乖巧之類的詞語搭不上邊的,但是這個時候也只能用這個詞語來形容她。

  等到她醒來,又是一臉倨傲一臉「老子天下第一」,一臉「拖出去把他給我砍了」的表情。高尾和成自認為自己的形容詞十分貼切,並且也覺得……

  如果她一直這麼乖巧的表情,肯定有很多人追吧。

  竹田清見來學校從來不化妝,只是素顏而已。她的容貌和她那可以說是美少年的堂哥相比並不突出,但是她的一身氣質和隱約的傲氣總會讓人敬而遠之(當然還有時不時出現的死魚眼)。如果一直都是這樣可以算得上是溫柔的表情,那麼肯定有很多人會喜歡她吧,而不像現在,都是有著敬畏。

  自己看到了她很多次除了「老子天下第一」以外的表情,能不能說是自己的幸運?

  高尾和成怔怔地看著坐在自己身邊的少女,他在教室裡更多時候是看到她挺得筆直的背,以及黑得讓人覺得似乎染過的長髮。

  蹺課什麼的,也不重要了。

  「河口湖站要到了,河口湖站要到了。」

  「清見,清見?河口湖到了。」高尾和成輕輕推了推身邊的人,過了幾秒少女揉了揉眼睛,然後頭轉了個方向嘟噥了一句「煩死了」繼續睡。高尾和成僵著那只被抱住的手,頭疼地用另一隻手推醒對方:「清見,到啦!」

  「啊?」竹田清見睡眼惺忪地睜開眼睛,有些呆呆得看著面前的少年,似乎還沒有反應過來什麼。漸漸地高尾和成看著對方的眼裡多了點神采,才笑了下:「醒啦?」

  「嗯。」

  「河口湖站到了,下車麼?」

  「下車。」

  高尾和成看著乖乖點頭的竹田清見,還是有些弄不明白她怎麼回事,就當是剛剛清醒過來腦子還沒轉過彎。等到大巴停下,就帶著少女下了車。因為坐在最後面,所以走到車前的時候,被坐在前面的老人盯著看了好久。

  好,好嚇人。

  等到下了車,竹田清見被吹了點風也清醒了過來,兩個人看著漫山遍野的紅葉不由得瞪大了眼睛。鋪天蓋地的紅色,橙色,黃色,星星點點的棕色把整個鎮子都徹底覆蓋了,車站旁邊有著一個復古小火車頭,裡面坐著一些人,黃棕色的車頭和紅葉互相映襯,從而顯得特別可愛。今天的天晴十分晴朗,可以直接看到後面的富士山。

  「我們……」

  「過來。」竹田清見明顯興奮了許多,直接拉著高尾和成的手腕走到了小火車售票處,掏了錢買票,直接一路坐到了河口湖的北岸。

  看著在湖中倒映著的富士山,山腳濃烈的紅色,高尾和成和竹田清見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這樣壯觀的景象徹底怔住了兩個人,過了一會兒竹田清見才開口,語氣十分複雜。

  「真是,感覺自己太渺小了。」

  「誒?」

  「我說,感覺自己太渺小了,和這樣壯觀的,亙古不變的景色相比,我真是太渺小了。」竹田清見呼出一口氣,手慢慢攥緊了少年的手腕。高尾和成並沒有覺得疼痛,只是看著少女的表情有些覺得好奇。

  她的表情所代表的含義,以及各種各樣的情感已經超過了少年的想像。高尾和成覺得這次應該是他第一次那麼近距離得看到真實的竹田清見,她也不是自己所想像的那樣,只是個任性的,中二的,暴躁的大小姐。

  「很美啊。」竹田清見喃喃說了一句,正好一隻飛鳥從天空中劃過,叫聲清脆而響亮。

  「是的,很美。」


紅葉

  的確很美,但是看多了總會覺得有些無聊。高尾和成看了一眼旁邊依舊認真的竹田清見,覺得這妹子耐心也挺可怕的。

  「走吧。」竹田清見似乎看夠了,歎了口氣之後轉身離開。高尾和成跟在後面,有些不解:「你為什麼歎氣?」

  「我沒有歎氣啊。」竹田清見有些莫名其妙,仔細想了想才恍然大悟:「我有的時候呼吸比較重,會被人誤認是歎氣。實際上只是呼氣而已。」

  「這樣麼。」高尾和成點點頭:「下一站我們去哪裡?」

  「我哪知道去哪裡。」竹田清見理直氣壯地開口,看著少年滿臉臥槽的表情才笑了:「去五合目吧。」

  富士山從山腳到山頂分為十合,山腳到半山腰是五合目。從山腳到山腰的五合目是可以做車上去的,海拔兩千米左右。兩個人買了票之後等了沒一會兒,車就來了。

  「有點幸運呢,到哪裡都是等一會兒就能直接走。」竹田清見臉上有了些笑意,丟給了高尾和成自己剛剛去買的一件厚外套:「穿著吧,上面還是有些冷的。」

  「誒,你買的?」

  「是啊,隨手拿了兩件。」竹田清見無所謂得聳了聳肩,她也不是很喜歡逛街什麼的,一般看到自己想要的買了就走,也不會多看看別的什麼。

  「謝謝。」高尾和成笑了笑,把衣服先披在了身上。衣服樣式很不錯,而且也很保暖。看來這位大小姐在衣飾方面也有研究呢。

  「不用謝。到時候給我拍點照片就好。」竹田清見笑了笑,有些惡作劇的感覺:「記得你的手機螢幕要我的照片哦。」

  「是是。」高尾和成好笑地看著對方,然後轉頭看著窗外。窗戶裡透著自己的倒影,高尾和成看著自己現在面上的表情,不由得僵硬了一下。

  這種就像是在戀愛中的男生的表情是什麼情況……自己入戲也太深了點。高尾和成鬱悶地揉了揉自己的臉,努力把表情調整為平常的那種微笑才罷手。

  上山的路上,竹田清見不想坐在視窗,她看著窗外的藍天白雲覺得有些眩暈,就和高尾和成換了位子。

  「已經是夕陽了。」竹田清見冷不丁開口,讓專心看窗外景色的高尾和成嚇了一跳:「什麼?」

  「現在,已經是快要夕陽了。」竹田清見重複了一遍自己的話,眼神有些迷茫:「下課了。」

  「嗯。」

  「而我們現在在和他們可以說是百里之遙的富士山上。」竹田清見突然笑了起來:「這種感覺真好。」

  「好?」

  「是啊,太好了。我終於明白秀吾哥為什麼會說『有你在的城市我絕對不會踏入一步』了。因為這種感覺真是太好了,好得讓我從未覺得如此暢快。」

  高尾和成看著有些面色猙獰的竹田清見,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剛要發問的時候正好到了五合目的下車處,下一班正好是末班車也就是五點鐘的一班車下山,竹田清見等著車停穩了就立刻沖了出去,根本不管在身後的高尾和成。

  這種感覺太過於暢快,讓竹田清見有些忘形。就像是她和高尾和成說的,原本這個時候他們不過循規蹈矩地上課,放學,然後回家。那現在的自己呢?

  來到了富士山,看過了漫山遍野的紅葉,看到了在晴空下靜靜地呆在那裡的火山。我眼睛看到的比你看到的更多,也算是能夠自欺欺人和自己說一聲,我超過了你吧?

  不過,我本來就超過了你了,不是麼?我現在站得比你高,而且還不用看任何你的眼色。

  我也終於明白秀清當年對著秀吾怒吼「我絕不會踏入你所在的城市一步」的時候的那種暢快淋漓和悲傷。

  「清見,你……」

  「喲,高尾君啊。」竹田清見看著穿好了自己買的外套的高尾和成,點了點頭之後笑了:「你這是什麼表情?」

  「穿上吧,有點冷。」高尾和成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些什麼,遞上了她落在車上的外套。少女道了一聲謝,然後站在欄杆邊微笑:「高尾君,你想聽聽一個中二少女的故事麼?」

  「哦?」高尾和成走到欄杆邊,眺望著壯觀的景色似乎不在乎地開口:「長麼?」

  「很長哦,你想聽麼?」

  「說吧,我還是很感興趣的。」

  「故事很簡單,哥哥生在3月31,妹妹生在4月1。很多人都說生日代表了什麼,所以會給妹妹開玩笑說,你生在愚人節哦。」

  竹田清見的聲音很平穩,還帶有一絲笑意:「愚人節的含義妹妹不明白,就去查了一下。發現是捉弄別人的意思,也就是說,自己的出生是個笑話吧,只是用來捉弄別人的而已。為此,妹妹很沮喪,想要尋求安慰的時候爸爸媽媽正好出門了,於是就去找了哥哥。」

  「哥哥正好是在練習書法,因為妹妹打擾了他,所以他很不耐煩,而且也沒有仔細聽妹妹在說什麼,就和妹妹說別煩我了,你就是來搗亂的孩子。」

  「妹妹從此以後,覺得自己不過是個專門給人逗笑的女兒而已,於是一切都不想要幹,反正自己只是一個笑話嘛,幹嘛還努力學習呢。」

  「這個時候哥哥卻又覺得,這樣的懶惰的妹妹怎麼可能是他的親生妹妹呢?他諷刺了自己剛剛練習完劍道回家,興致勃勃看著動畫片的妹妹。」竹田清見伸手揪了一片在旁邊的紅葉,有些好奇地觀察著手中紅葉的脈絡:「妹妹咬牙忍了,然後三個月後用劍道對哥哥發起了挑戰。」

  「她本來就不是特別擅長於劍道,一個是因為家裡的要求不斷練習,另一個也是因為自己喜歡,和哥哥相比完全就是天和地。但是那個時候她不知道,還覺得自己在劍道上的天賦很高,反正大家都是練習三個月,也都是師從名師。結果妹妹被打敗了,而且敗象還特別明顯。被哥哥打敗之後,她笑著扔了木劍,然後發誓永遠也不會再觸碰木劍一次,轉向練了散打。」

  「她的天賦在散打中得到了極大的發揮,但是她並不想要以此和哥哥再說一句話了。而哥哥因為妹妹不斷地沉迷於動畫,並且總是懶洋洋的樣子而覺得有這個妹妹真是不幸。想要教訓妹妹,卻總是被妹妹三言兩語就狡辯了回來。兩個人之間的關係,可以說是勢同水火。」

  「然後呢,哥哥對妹妹有了偏見,妹妹也覺得哥哥真是讓人不愉快。兩個人從此以後再也沒有好好說過一句話。」竹田清見揮了揮手把楓葉扔了出去,笑容很是明媚:「這個呢,是妹妹的視角。」

  「還有分視角?」高尾和成有些驚訝,然後看到了對方的笑容:「當然有,為什麼沒有?」

  「分視角能夠讓你更相信我的話不是麼?然而我並不知道哥哥的看法是什麼。我只知道妹妹的看法是,既然你輕輕鬆松就能做到我努力的兩倍,那麼你為什麼要用這個來認為你妹妹是個蠢貨。」竹田清見的聲音很輕快,也有些不滿:「十分有趣的是,妹妹有兩個堂兄,他們之間的關係比兄妹兩個更加糟糕,糟糕到『只要你在的城市,我就不會踏入一步』。」

  「你有沒有覺得,這個家庭成員內部的關係特別糟糕?」竹田清見笑盈盈地轉過了身,輕快地向著另一邊的夕陽方向走了過去:「不過相反的是,他們的父親之間關係都很好,只是單純小輩之間的矛盾激烈到讓人覺得不可能。故事說完了,來個評價吧高尾君。」

  「評價?這有什麼好評價的。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生活態度,因為不理解而關係惡劣並不是什麼很讓人譴責的事情。只不過他們是血緣上最為親密的兄妹和家人,所以才讓人覺得不可思議吧。」高尾和成也有了些笑容:「所以,妹妹越來越任性,中二,暴躁,同時也對人的各種態度和心理活動十分敏感,言語尖銳能夠直中要害?」

  「對對對,就是這樣一點錯都沒有。」竹田清見並沒有生氣對方這樣直接,反而是大笑了起來:「妹妹就是這樣的人啊,而且還特別害怕被看穿了,硬要把自己弄得很複雜的樣子。」

  「所以,你不用這樣。簡單一點就好了。」

  「簡單一點的話,讓我很為難。」竹田清見聽到了車站呼喊末班車的聲音,有些驚訝:「已經要下去了?」

  「你想走下去麼?而且天黑了怎麼辦。」高尾和成雖然有些疑惑,但是也作了下解釋。兩個人匆匆跑回車上,這次竹田清見坐在靠窗的位置,一路上看著被陽光染成橙黃色的天空,感覺很是溫暖。

  「和成,你對我是怎麼看的?」

  「中二,任性。」

  「那你知道我對你怎麼看麼?」

  「怎麼看?」

  高尾和成只能看到竹田清見的後腦勺,她轉過頭的方向太過於筆直,高尾和成再努力也看不到她的臉,更不用說從玻璃窗上觀察她的表情了。

  「我對你怎麼看啊,你猜猜看吧,猜到了我就告訴你。」竹田清見的聲音有些飄忽,也有些複雜:「不過現在我們有個很重要的問題。」

  「誒?」

  「我們晚飯,吃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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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家

  高尾和成有些哭笑不得地看著一臉嚴肅的少女,好吧這個問題確實很重要,但是……

  「這種情況下為什麼要說這樣毀氣氛的話啊。」

  「因為覺得太沉重了需要緩和一些。」竹田清見笑了笑,帶有一些好奇地看了一眼高尾和成手中的手機:「你在查什麼?」

  「晚飯啊。」高尾和成理所當然地把手機往竹田清見那邊遞了一下:「你想吃什麼?」

  「吃,隨意吧。」

  「哪有吃隨意的啊,肯定要選一個啊。你想吃什麼了?」

  竹田清見有些磕巴,仔細想了下,才有些小心翼翼地開口:「烏冬面,怎麼樣?」

  「誒?沒想到你居然喜歡烏冬面啊。」高尾和成微微有些感到驚訝,手裡動作也很快:「那我們就去吃烏冬面吧。」

  「謝謝。」竹田清見咳了一下,然後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之後打開了頁面:「大概幾點回去?JR線的話回去快一點,一個小時八分鐘。」

  「嗯,可以。如果大巴的話,也是一個半小時到兩個小時吧。」

  「你晚上……有門禁或者別的什麼麼?」竹田清見仔細思考了一下,直接給藥師寺涼子打了個電話和她說晚上住她家之後再給自家爺爺奶奶打了個電話報告,就把手機往口袋裡塞好:「六點五十有一班大巴,坐那一輛吧。」

  「可以啊,我沒有什麼門禁。」

  「嗯,如果有門禁的話,蜜瓜包就直接吃了不給涼子帶過去好了。」

  「喂!」

  兩個人在富士山的五合目買了那邊專門的蜜瓜包,竹田清見還搶到了剩下的唯一一個蜜瓜包,明信片也特地蓋了富士山的郵戳,準備帶給自家好友好好看看。

  高尾和成根據手機上的點評找到了一家專門賣烏冬面的小店,兩個人每人點了一碗,竹田清見故意邊吃邊看時間,弄得好像很急促的樣子讓高尾和成也加快了速度。

  「所以,你吃這麼快幹嘛,還早呢。」竹田清見等到對方喝完了最後一口湯才慢悠悠地開口:「現在才六點二十哦,我們到車站只要十分鐘。」

  「別在意嘛,總歸一個人先吃完盯住時間比較好。」高尾和成撐著下巴看著小口喝湯的少女,有些覺得撐:「你吃得下那麼多麼?」

  「你點的大碗,我點的小碗。」竹田清見一點也不隱晦地翻了個白眼:「別妨礙我喝湯。」

  對方吃東西的時候表現得一直很優雅,這點高尾和成還是知道的,但是畢竟是女孩子,吃飯的時候一直注視著也不太好。高尾和成裝作看風景的時候,聽到了對方啪嗒一下放下碗,然後一聲帥氣的:「結帳。」

  「……」

  高尾和成還是覺得自己被攻了一臉。

  竹田清見擦了擦嘴巴和高尾和成跑到車站上了車,也算是結束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完美的蹺課。車上的人很多,竹田清見設置了一個小時的鬧鐘之後頭一歪直接就睡著了。

  「這是沒看准方向睡覺麼。」高尾和成有些無奈得看著直接靠在自己胳膊上就、睡著的竹田清見。說起來,她的身高可以說是很高挑了,現在坐下來卻只是靠著自己肩膀微微往下一點而已。

  自己並不覺得很疲憊,對方倒是很累的樣子,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不過今天聽到的故事,真是讓自己吃了一驚。自己確實不知道她有一個哥哥,但是她有著一個關係如此……複雜的哥哥,自己還是有些驚訝的。

  或許是因為自己和妹妹關係不錯的關係?家裡那個小魔頭有時候會鬧彆扭,但是也不會和她一樣嘛。高尾和成思考了下,決定回家之後和妹妹好好說說話。

  車裡都是遊玩一天后體力消耗很大的遊客,車裡很安靜,很多人都是睡著的樣子,只有安靜的呼吸聲在車內響起。高尾和成看了一眼自己身邊的姑娘,決定還是自己看手機吧。

  「啊咧……」

  「沒電了麼?」竹田清見閉著眼睛開口了,聲音裡面有一點疲憊也有些高尾和成聽出來的幸災樂禍:「睡覺吧,最後點電還要留著給家裡打電話呢。」

  「你的呢?」

  「我有隨身充電寶呀。」竹田清見依舊閉著眼睛,但是話語裡的嘲諷簡直就是來自世界的惡意:「你想要麼?」

  「……不了。」

  「沒事,我能給你。」竹田清見自然地把頭歪向另外一邊,再次設定了一下鬧鐘:「行了,車都開了,我睡一會兒。」

  等到高尾和成確定對方是真睡了,才開始認真研究剛才臨時想到的一個問題——如果她是裝睡的話,為什麼一定要靠在自己肩膀上呢?

  高尾和成仔細想了一圈,也沒想出什麼所以然,於是心裡哀嚎著去計算自己這趟名為「翹課」的旅遊花了多少錢,估計……也挺多的。

  陷入自己思緒的少年忽略了坐在旁邊清醒無比的少女,她似乎感受到了對方的糾結,也開始掰著手指計算了起來。

  原本是給了三萬日元一個月,因為一些額外要求自己砍掉了一萬元作為午餐費,辛苦費,以及各種各樣的費用,這次出遊也是自己的心血來潮……

  竹田清見有些心虛,要不這個月工資別找理由扣狠了,還是全發了算了……

  看在他還給自己借了只手的份上,竹田清見滿意地下了結論,完全不顧現在手機裡面的狂風暴雨,安安靜靜地準備睡覺。

  想也知道,自己瞞著某個人翹課外出還玩了一圈,肯定讓他臉色青白,怒髮衝冠,大發雷霆……

  這麼想自己還有些小激動呢。

  竹田清見笑了下就閉上了眼睛,感受著面前的黑暗和因為驟然閉上眼睛,眼睛因為疲憊在那黑暗中劃過的,如同中二漫畫裡面一樣,形狀詭異的一條神經。

  小時候似乎總能夠看到空氣中漂浮著的詭異東西,然後一閃而過就不見了。以為自己看見了神明而在家裡大呼小叫,被秀宣嫌棄之後爺爺和自己說,那確實就是神明哦。

  實際上,不過閃爍的細小塵埃而已。

  後來自己在強烈的陽光中閉上眼睛,感受到的不是黑暗而是炙熱的橙紅色,再睜開的時候,眼前的世界一瞬間變成了藍色,然後很快回復過來。

  最後是自己在一次強烈要求下的小幅度蹦極,體會到了什麼叫做眼冒金星。

  那現在呢,除了黑暗,還有黑暗……

  以及身邊沉穩而有規律的呼吸聲。

  竹田清見彎了彎嘴角,最後沒感覺幾秒鐘,就被鬧鈴喊了起來。

  「怎麼了?」

  「還有十五分鐘左右就到了。」竹田清見輕聲開口,不打擾周圍睡覺的人。不過因為鈴聲,大部分也醒了過來,開始都要準備下車了。

  「你……」

  「如果是去一個地方,點到點的時間段我都會記得很熟。更何況出去玩的話,時間當然要好好算。」竹田清見很是滿意自己對時間的掌控,略有些得意:「你看,現在你到家的話,肯定是九點鐘以前。」

  「那你呢?你回家?」

  「我去我基友那裡,她正好找我有事。」竹田清見揮了揮自己的手機:「有問題麼?」

  「到了記得給我發個郵件,或者打電話。」高尾和成覺得有些不放心:「到房間了拍個房間的照片……」

  「哦?」竹田清見覺得有些好笑,自己居然被自己的雇傭物件給關心了?這種感覺確實不錯,但是總讓自己覺得有些啼笑皆非。

  「高尾君,我的基友叫姓氏是藥師寺。」竹田清見說完了這句話看到他依舊有些茫然,歎了口氣解釋:「就是JACES社長的女兒,亞洲最大的警用裝備企業的千金,在她那裡不安全的話,我也找不到什麼更加安全的地方了。」

  「這,這樣麼……」

  「不過,你這麼關心我,我也很開心。」竹田清見笑了笑,轉頭繼續看著窗外劃過的燈光。

  現在車窗外一片燈光,還有著因為車流而形成的在黑夜中的光線。這種景色很奇妙,就像是在黑乎乎的世界突然有了光明一樣。竹田清見看了一會兒,隨著光線的增多,很快車窗外就如同白晝。

  「東京新宿站到了,東京新宿站到了。」

  到了,那麼一天也結束了。竹田清見拿著書包和高尾和成下了車,招了一輛計程車之後笑了:「今天,很高興和你一起出去。」

  「啊……」

  「工資,就不扣啦。」

  竹田清見笑著和對方揮揮手,自己坐進了車裡報了藥師寺涼子家的位址之後,摩挲著手機笑了。

  竹田秀宣居然還會擔心自己,也算是一種進步?竹田清見打了個響指看著頂上依舊鮮紅的-2,笑得很是暢快。

  反正我們之間永遠也不會和解,何必還要給長輩們做這個樣子呢?


晚安

  「哦清見,清見,萌萌噠的清見醬∼你和我說說嘛∼」

  「說?有什麼好說的。要說去你房間說,別讓我看見這個人!」

  竹田清見領著書包走進藥師寺涼子的別墅的時候,看著在沙發上和自己笑著打招呼的卡斯帕·海克梅迪亞不由得眼前一黑:「卡斯帕!涼子你怎麼可以把他放進來!」

  「因為要買軍火啊。」藥師寺涼子做出一副委屈的樣子求饒:「你知道我的嘛,才懶得去那種宴會呢,就索性找卡斯帕來家裡聊……誒我不是給你發郵件了麼?」

  「聊?也是。」竹田清見抽了抽嘴角,看著滿客廳的武裝到牙齒的保鏢,認命了:「我應該先看看你給我發的郵件的。」

  「不過,還好吧,也沒那麼……」

  「要不是當年你拉著我我會認識這個變態麼!雖然我沒有一點因此責怪你的意思。」竹田清見悲憤地把書包交給女僕露西安:「你們不是在巴黎麼?怎麼來東京了?哦,因為該死的卡斯帕。」

  卡斯帕一直微笑著看著來了之後就絮絮叨叨的竹田清見,等到她徹底發洩完不滿才笑著開口:「好久不見了,清見。」

  「嗯,好久不見,卡斯帕,你們慢慢聊,我去寫作業。」竹田清見決定今天當一個好學生,反正作業等會兒讓好人緣的高尾和成去問一下然後給自己發過來就好:「涼子,我去哪個客房?」

  「啊,就我旁邊那間吧,你也住慣了。」藥師寺涼子笑眯眯地對著準備上樓的竹田清見揮手:「等我喲∼」

  竹田清見覺得背後一涼,猛地回頭的時候對上了卡斯帕若有所思的目光,就簡單對著卡斯帕點點頭,臉上的表情僵硬到了極致,如同一隻兔子一樣竄上了二樓。

  「她很怕你?」藥師寺涼子喝了口水,重新換回了原來談判的樣子,但是眼睛裡有了點好奇:「還有,她怎麼這麼排斥你?」

  「可能是因為,她從我身上嗅到了危險的氣息,動物的直覺不是一向很敏銳的麼?」卡斯帕隨意揭過這一頁,本來正好和藥師寺的談判陷入了僵局,這個16歲的小姑娘身上有著不輸於蔻蔻的機敏,自己果然還是大意了點。

  不過嘛,剛才清見還真是來得恰到好處,而且她還和藥師寺關係很好,好到能夠借住在隔壁房間的地步。

  卡斯帕輕輕笑了笑,稍微再堅持了一下,就同意了藥師寺涼子提出的價位。

  她已經基本摸准了自己的心理價位,但是還是沒有足夠準確,在藥師寺這個年齡,已經足夠了。卡斯帕和藥師寺涼子握了下手表示交易成功之後,提出了一個要求。

  「既然藥師寺桑把價錢壓得這麼低,那麼幫個忙吧,有三個孩子的日本戶籍問題?」

  「當然可以啦,海克梅迪亞先生真是有善心呢。」

  「沒什麼,只不過幫助他們脫離戰火罷了。」卡斯帕頗有些意味深長,藥師寺涼子也隨意笑笑,不再提交易的事情,轉到了另一個方向:「看來你和清見關係依舊不錯。」

  「我們關係一直很好。」藥師寺涼子很是淡定,剛要說些什麼就聽到了樓上傳來的腳步聲。藥師寺家已經有些習慣了竹田清見的借住,甚至於兩個人習慣住的房間裡還有點換洗的衣服。藥師寺涼子看著自家死黨穿著見了鬼了的一條白裙子跑下來,差點沒問一句「清見你吃壞肚子了麼」。

  「哎呀,為了我特意換衣服了麼?」卡斯帕看到藥師寺涼子活見鬼的表情反而笑了:「我真是受寵若驚。」

  「別想太多,我只不過是有些事情想要問你。」竹田清見撫了撫裙子上的褶皺,看起來很自在。卡斯帕對著竹田清見做出一個請的手勢,有些好奇:「那清見想去哪裡談呢?」

  「涼子,去花園你沒意見吧?」

  「沒,沒意見……不對啊!清見你怎麼……」

  「回頭我會告訴你。」竹田清見點了點頭,然後轉身對著卡斯帕身後的女保鏢微微一笑:「千吉妲,你別跟過來。」

  女保鏢看了眼銀髮男人,看到他點頭許可之後才收回了已經顯露在外面的槍支。

  「別這麼警惕,這裡是藥師寺家。」竹田清見看了一眼千吉妲,笑容有些微妙:「離開吧。」

  「哦?小姑娘?你以為……」

  「離開吧,這裡很安全。」卡斯帕點頭打斷了自己女保鏢的話,似乎和她交換了一個眼神。等到所有人都離開之後,竹田清見直接坐了下來:「你很得意麼,卡斯帕?」

  「我看到你給我的注釋了哦,清見。」卡斯帕看了一眼拿在清見手裡的手機,有些覺得好笑:「你居然叫我K?」

  「不是很好麼,卡斯帕?你應該很得意吧,而且,你來到這裡,應該也不是單純和涼子交易吧?」

  「我來主要是來找你的,你相信麼?」

  「不相信。」

  「我來還就是來找你的。」

  「卡斯帕,你可以……」

  「蔻蔻也來了哦。」

  「……」

  竹田清見很重地吐出了一口氣,她最討厭的就是卡斯帕能夠看出她幾乎所有的想法,不過如果他不能夠看出自己的想法,也白長了那麼點年紀,以及白經歷了那麼多軍火生意了。

  「你真的很討厭。」

  「可是我很喜歡你哦,清見。」卡斯帕笑意滿滿,似乎一點都沒有感覺到對方的厭惡:「你真的不想和我說什麼麼?」

  「我不知道怎麼和你說話。」竹田清見仔細思考了一下,很遺憾地發現自己還是沒有什麼和對方對話的想法,不過有一句話還是要問的:「你,現在還在賣武器?」

  「是啊,如果能夠得到你的關心的話,我在日本的販賣量會增加一倍。」

  「不是我的關心,準確的說應該是要,秀宣,或者秀吾的。可惜我和他們關係不怎麼樣。」竹田清見持續按動著手機,然後突然合上:「我想,你不需要再和一個小女孩玩各種各樣的曖昧或者說表面上的追求了,對麼?」

  「但是我還是看不習慣你的眼光,很差勁誒。看在我認識你好幾年,而且你也算對我胃口的份上,需要我再和你聊聊關於戀愛這方面的東西麼?或者考慮考慮我?」

  「不需要了,我有我自己的理念和世界觀了。」竹田清見有些厭惡地笑了笑:「我喜歡誰,你沒必要覺得不夠好。」

  「可是我說過了,我喜歡你哦。」

  「你有義大利血統的話,一切都好解釋。」

  「真是個好回答啊,清見。」

  「謝謝誇獎。」

  「真的這麼絕情麼,清見?」卡斯帕的眼神似乎有些受傷:「當初你的樣子更討喜哦,尖銳的,犀利的,並且言辭讓人覺得無比尖刻。我所說的這些褒義詞,似乎在今天的你身上弱化了不少。」

  「那麼作為報答。」竹田清見站了起來,看似隨意地伸出了手:「再跳一支舞吧。」

  竹田清見伸出的那只手上有著自己的手機,卡斯帕拿著手機笑了笑,按了上面的播放鍵,然後把手機放進了自己西裝的口袋裡。

  「為了友誼?」

  「少廢話。」竹田清見有些不耐煩:「春之聲,我自認為還是還原了當年的樣子。」

  當年竹田清見和海克梅迪亞兄妹的遇見是在藥師寺涼子邀請自己朋友的宴會上,首先認識的也是較好相處的蔻蔻,之後才認識了卡斯帕。竹田清見對卡斯帕一向不是很耐煩,但是偏偏卡斯帕很上心。

  「你對我不耐煩是因為你明白,我們是一類人。」

  「至少我不是抖S。」竹田清見有些沒好氣得隨著手機裡下載的春之聲圓舞曲踏著舞步:「我後悔當初因為你的臉而答應和你跳舞了。」

  「在哪裡開始,就在哪裡結束的意思麼?」卡斯帕的聲音很輕柔,正好竹田清見轉了一圈,也沒怎麼聽清楚對方的話。

  「如果你要這麼想的話,我會很滿足。」竹田清見沒有挺清楚對方的話,但是回答卻很搭邊:「你本來也不是所謂的喜歡我,就像我只是喜歡你的臉,你只是覺得我很好玩。而且,我只是個普通人,我的眼光,自然有我的道理。」

  在樂曲五分13秒的漸弱的時候,卡斯帕提前掐斷了音樂,也停下了舞步,還給了對方手機:「沒錯,一點也沒錯。但是清見,有不愉快的事情來找我就行。」

  「那還真是麻煩你了。」竹田清見也往後退了一步,對著對方鞠了一躬:「那麼,晚安,海克梅迪亞先生。」

  「晚安。」

  看著年輕男人離去的背影,藥師寺涼子終於忍不住自己心中的八卦之心,直接撲在了好友的身上,頗有些惡狠狠的味道:「竹田清見,你給我說實話!到底這是什麼鬼!包括你身上這身衣服,以及你今天的翹課內容!不說個清楚你今天別想走!」

  「可是我還有作業。」竹田清見的語氣有些無辜:「我還要寫作業呢。」

  「寫什麼作業!這個世界裡有高中生在認真寫作業麼!」

  「……不涼子,我是好學生,我還是想要寫作業。」

  「我讓人幫你寫!不和閨蜜八卦的閨蜜不是好閨蜜!」藥師寺涼子氣勢洶洶地開口,就差掐脖子問了。竹田清見看著對方,有些無奈拍了拍藥師寺涼子的肩膀。

  「好了涼子,你想知道什麼?我都能夠一字不落地告訴你。」


島唄

  「你們去了富士山?哦我的蜜瓜包呢!」

  「放冰箱了,自己去吃。」

  「嗯嗯,那這個是……蓋了戳的明信片!你們還上去五合目了啊,拍照了沒?誒等等,你們兩個人上去的?」

  「別扯什麼有的沒的傳說,這些東西我不信。」竹田清見不耐煩地翻看著自己手機裡的照片:「然後吃了烏冬面,就回來了。」

  「這麼簡單?」

  「姐姐,我們只是半個下午加上半個晚上好麼!」竹田清見把手機一扔,看著雙眼炯炯的藥師寺涼子:「你想知道什麼?」

  「除了你那個雇傭的男朋友,海克梅迪亞是什麼情況!」藥師寺涼子的眼睛bling bling地閃亮:「有八卦!我有聞到八卦的味道!清見∼」

  「……」

  竹田清見有些受不了藥師寺涼子的撒嬌,舉手投降之後理了一下思路才開口:「你記不記得我被你邀請的那次宴會了?就那次基本上各路武器商人都在的要競標的一次?」

  「記得啊,基本上黑道黑手黨都有來,連彭格列都派人來了呢。我當時也不知道,特別後悔把你拉過來。」藥師寺涼子的表情有些自責,然後很快拋棄了這點情緒,繼續興致勃勃開口:「後來呢?你就遇見了卡斯帕?」

  「不,我先遇見的是蔻蔻。」竹田清見搖了搖頭:「蔻蔻很好,我和她聊了一會兒,就看到了卡斯帕。」

  卡斯帕·海克梅迪亞和蔻蔻·海克梅迪亞都是HICL公司老闆的子女,負責販賣軍火。卡斯帕作為兄長,負責亞洲,而蔻蔻則是主要活動在非洲和歐洲。

  竹田清見至今記得自己看到卡斯帕的那一刻,渾身汗毛倒立,心中叫囂著這個男人十分危險,趕緊要離開,但是卻被他身上的氣勢固定在原地,根本沒法動彈。

  等到看到他笑著和自己打招呼的時候,竹田清見突然感受到了一種同類的氣息。這種氣息讓她放鬆下來,笑著回應了對方。

  「兄妹兩個,長得真的很像。」竹田清見突然很重的吐出一口氣,和竹田清見相處已久的藥師寺涼子很明白這是歎氣,而不是過重的呼吸聲。

  「你在歎什麼氣?」

  「沒什麼。」竹田清見打了個響指,貌似很輕鬆地開口:「我實際上,挺喜歡卡斯帕的。」

  「別急著歡呼,我說我挺喜歡卡斯帕的,確實是你想的那個『喜歡』不錯,但是……我一直沒辦法說服自己是不是真的那種『喜歡』。」竹田清見簡單瞥了一眼自己的好感度面板,盯著那個卡斯帕·海克梅迪亞:65有些出神。

  「我們是一類人,因為同樣的氣息而互相吸引,但是這種吸引……並不是男女之間的情感。說的中二點叫兩隻狼在互相試探,說的平常點就是,我們根本不來電嘛。」竹田清見用著十分無賴的語氣說著賤賤的話,氣得藥師寺涼子直接一個枕頭甩了上去:「說人話!」

  「說人話就是,有好感,但是我不可能考慮這種老男人,而且我挺怕他的。」竹田清見吹了聲口哨,然後打了個響指:「行了,還想問什麼?」

  「你和那個叫什麼,高尾?怎麼樣?」藥師寺涼子略微挫敗了一點,立刻恢復了興致:「你和高尾君怎麼樣?」

  「怎麼樣?上下級關係。」竹田清見再次打了個響指:「一年半,每個月拿薪水,我還包了午飯。」

  「……你就不能滿足下你死黨的八卦心麼!」

  「還說我?你不是也一點八卦都不給我透。」竹田清見好笑地看著對方:「有本事你給我個緋聞啊,藥師寺女王?」

  「清見你太狡猾了。」藥師寺涼子再次笑著「嬌羞」著扔了一個靠墊:「不煩你了,你寫作業吧。」

  「等等,說好的讓人來給我寫作業呢!」

  「想得美,好學生要自己寫作業!」

  「喂!」

  藥師寺涼子看著一臉受傷的好友,憋笑著摸了摸對方的頭,然後把原本柔順乖巧的黑長直揉成了一個鳥窩。

  「涼子!」

  「我在呢。」藥師寺涼子好笑得看著一臉氣鼓鼓的竹田清見,伸出手戳了一下對方的臉頰:「好久沒看到你這幅蠢樣,有點懷念。」

  「說好的『看在你不那麼蠢的份上』呢!」

  藥師寺涼子聽著自己當年和好友說的第一句話,不由得笑了:「是啊,可是你現在就是這個蠢樣。」

  兩個人笑鬧了一會兒,竹田清見突然沉默下來,然後再重重得吐出一口氣:「涼子,我覺得我現在輕鬆了很多。」

  「輕鬆就好,寫作業吧。」

  「……」

  第二天竹田清見來到學校的時候,一臉痛苦得上交了自己得作業,對作業本依依不捨的心情讓坐在後面的高尾和成大開眼界。

  「你昨天怎麼了?」

  「我只不過是在哀歎我可憐的作業本而已。」竹田清見依依不捨得上交了作業之後恢復了原本的淡定死魚眼:「昨天晚上可真要命。」

  寫完作業之後自己和藥師寺涼子回到了房間睡覺,然而竹田清見卻腦洞打開做了個十分奇葩的夢。

  在竹田清見自己都嘲諷自己腦洞開太大的時候,鬧鐘響了,然後夢忘記了……

  shit。

  這件事情導致竹田清見整個早上心情低落,死去活來想要記起來昨天自己的夢到底做了什麼偏偏怎麼也想不起來,來了學校看到昨天和自己一起翹課的某位才心情有些好轉。不過看起來,高尾和成一點都沒有蹺課之後的心虛,反而是笑吟吟的。

  「你不怕被問翹課的事情?」竹田清見有些好奇,自己這麼有恃無恐是因為有竹田秀清幫忙打掩護,那對方是……

  「小真會幫忙的啦。」高尾和成一臉笑容,然後伸手和坐在旁邊的綠間真太郎打了個招呼:「對吧,小真?」

  綠間推了推眼鏡沒有說什麼,竹田清見總覺得有種撲面而來的「你再說一句我就弄死你」的氣勢,不由得豎了一個大拇指:「和成,你真是壯士。」

  「……」

  竹田清見和高尾和成的蹺課並沒有被說什麼,也許是後續工作處理得好的關係,讓期待兩個人受罰的人掃興了很多。竹田清見也懶得管這些,而且高尾和成休息了一天之後又開始籃球隊的訓練了,她只要交讀書報告就好……

  總覺得有些差太多了?竹田清見認真地反省了一下自己,然而並沒有別的想法。

  不過說實話,她確實有一個讓自己忙碌起來的想法,不過有些太過於麻煩所以一直沒有弄出來。竹田清見用筆在紙上劃拉了兩下,煩躁地把草稿紙揉成了一團。

  「竹田桑,你來念一下這一段。」

  「是。」

  竹田清見迅速瞄了一眼隔壁的頁碼,推斷了一下目光所指向的位置,然後緩緩念出第一個字的時候看了一眼周圍,沒有反應就繼續讀了下去。

  「很好。下一段,高橋桑?」

  竹田清見坐下之後微微出了口氣,用本筆記本簡單遮掩一下自己的字跡,然後開始認真聽講了起來。

  中午吃飯的時候,竹田清見收到了一條「再見咯,清見醬。K」之後把手機放了起來,專心吃飯。

  「誰的?」

  「垃圾短信。」竹田清見面色不變,看著今天的慢烤牛舌有些幸災樂禍,她記得竹田秀宣最討厭這個了。

  高尾和成笑了笑,吃完了之後收拾好決定睡一覺。竹田清見則是看著自己在剛才國語課上寫的東西,有些糾結。

  看著自己手上的東西,竹田清見心情真的挺複雜的,不過還是沒有撕掉,認命地謄寫了一遍。午後的陽光灑在教室裡,有些喧嘩的教室一下子變得安靜了下來。前面在書寫的少女,後面趴在桌子上睡覺的少年……

  不,都是錯覺而已。竹田清見抬眼掃了一圈看著自己的同學,成功再次使用技能「犀利的眼神」將周圍看好戲的同學掃了一遍,用著自己的死魚眼哼了一聲。環顧了一圈之後,少女整理了下桌上的筆記本,按著圓珠筆的按鈕,聽著它發出的哢噠聲,覺得很有節奏感。

  按了一會兒,竹田清見索性按出了一首歌的節奏,跟著節奏哼唱著歌詞,哼著哼著就忍不住笑了。

  「怎麼了,很開心?」高尾和成迷迷糊糊得醒了過來,抬頭對著竹田清見開口:「還哼歌?」

  「是啊,很高興。」竹田清見笑眯了眼睛轉頭看著對方,因為要轉一百八十度索性就側過了身,把圓珠筆的一端立在了高尾和成的桌子上,然後用手按著那根彈簧,看著筆頭一上一下,跟著哢噠聲哼著輕快的歌謠。

  「島歌啊,乘著風,和鳥一起飛過海。島歌啊,乘著風,把我的愛也帶走。」

  竹田清見一直哼著這一句,高尾和成趴在桌子上怔怔地看著對方,然後看著她驟然停下,眼神中帶著一絲平靜。

  「就這樣,永遠風平浪靜了。」

  竹田清見沒有唱下去,表情甚至有些悲傷,然後很快笑了起來:「和成,我很喜歡這首歌。」

  「啊,我也很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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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變

  托了島歌的福,竹田清見好歹把自己折騰了兩天的東西給折騰了出來。而這兩天她的態度不但讓高尾和成有些吃驚,還讓竹田秀清覺得自家堂妹是不是吃錯了藥。

  「我真沒事。」竹田清見不耐煩地和一臉擔心的竹田秀清說話:「你趕緊去你的弓道社吧,我真沒事兒。」

  「真的?那你現在不回家去哪兒?別和我說你有社團活動。」竹田秀清一臉嚴肅:「最近你連最愛的厚蛋燒都不吃了。」

  「那是因為我們家做了甜的!」

  「別鬧,明明鹹的甜的都有。」

  「但是你把咸的全吃了!」

  堂兄妹兩個盯著對方,然後竹田清見先笑了:「放心吧秀清,我只不過寫了點東西要去交給戲劇社。」

  「戲劇社?」竹田秀清整個人都呆住了,好一會兒才開口:「你寫了劇本?」

  「嗯。」

  「哪個?」

  「還有哪個?」竹田清見的聲音很是悠哉:「他不是說我自甘墮落麼?不是說我腐朽麼?不是說我爛到了骨頭裡麼?還有什麼……我都忘了,就記得這幾個,好記。」

  「……」

  「而且,我就記得這個了,不寫這個寫哪個?本來我還想把這個做成遊戲呢,女主還有倆選擇。就是太麻煩了,我懶,就順手寫了個故事當劇本。」竹田清見笑了笑,沒有說下去:「秀清,你說戲劇社會收這個本子麼?」

  「要不我去給?」竹田秀清的眼睛猛然間閃閃發亮:「畢竟,我可以刷臉啊。」

  竹田清見突然不想和這個人說話了,有臉了不起麼?我也有臉好麼!

  竹田清見立刻解開死魚眼封印,眨巴眨巴眼睛看著竹田秀清,然後嘴裡硬邦邦地開始撒嬌:「這可是人家寫的呢。」

  「反正有你的名字啊,哥哥不過是幫你代投而已。」竹田秀清慈祥地開口,直接讓竹田清見搶回了自己的本子:「你好煩,我自己去。」

  竹田清見的本子內容並不是什麼王子公主,而是一個竹田家小輩們都知道的一個故事。

  故事的內容也有點像是灰姑娘,一個沖繩姑娘唱著島唄,和一個來自東京的男人相遇了。來自東京的男人很喜歡沖繩姑娘,但是沖繩姑娘自己有喜歡的人。發生了一些事情之後,他們還是走到了一起,然後成家,生子……

  竹田清見輕輕笑了笑,這些都很美好,高中生需要美好的故事。雖然不那麼貼切……

  「不過,清見,我勸你別給戲劇社。」竹田秀清笑了笑:「你忘了你們隔壁班的那位了麼?那才是你們女生心中的王子殿下,她演技也很不錯,戲劇社也基本都是演莎士比亞的。」

  「誒?」竹田清見愣了一下,然後才想起那位讓女生瘋狂的鹿島王子,不由得黑了臉。

  「我是想岔了。」竹田清見一臉的悲憤:「那你說怎麼辦吧,我寫都寫了!」

  「作為堂兄呢,我相信你的寫作能力,畢竟也是同人圈大大。」竹田秀清憋著嗓子說了一句「大大」,讓竹田清見直接笑了出來:「不過呢,馬上就要學園祭了哦。」

  竹田清見愣了下,她一向不關注這些東西,只不過有些驚訝而已:「那什麼時候是你口中的馬上?」

  「十一月初。」

  「現在是十月中旬。」

  「咳咳。」竹田秀清咳了一下,然後正色道:「但是這個時候可以琢摸著學園祭的表演和攤位了,過兩天這個就發下來了哦。」

  「嗯,我知道了。」竹田清見點了點頭,決定事先回去告訴班長這個消息的時候直接被拉住了:「不許說出去!」

  「你真煩。」竹田清見不耐煩地看著自家堂哥,然後妥協了:「不說就不說,反正過兩天大家都知道了。」

  「還有,你和那個高尾和成……」

  「嗯?」

  「沒什麼,好好上課。」

  竹田清見有些懷疑地看了自己堂哥一眼,雖然有些疑惑但是也放下了。不過因此,竹田清見才想起來找自家哥哥有什麼事情:「對了,冬季杯的話我記得籃球部的人都會去觀戰對吧?」

  「你想蹺課?」

  「聰明。」竹田清見點了點頭,得到了許可之後隨手把那個本子扔進了竹田秀清的懷裡:「給你了。」

  「誒?」

  竹田清見頭也不回,悠哉地走回了自己的班級。因為籃球冬季杯的原因,現在下午基本上高尾和成和綠間真太郎都不在班級裡面,正在努力訓練。

  聽著課轉著筆,一天也就過去了。竹田清見覺得真的挺無聊的,趴到了放學果斷先跑一趟體育館,看著正在訓練的高尾和成,竹田清見靠在二樓的欄杆上,看著看著就開始發呆了。

  等到天都快徹底黑了,竹田清見才猛然回過神,看著下麵的列隊有些自嘲。自己這樣完全可以去參加國際發呆大賽了。

  真是不知道自己學校的籃球隊會在冬季杯上面遇上怎樣的對手,似乎會有自己熟悉的某位中二病患者來著?竹田清見若有所思了一下,想起赤司的時候不免有些頭疼。

  她和赤司最多只能說是君子之交淡如水,小時候因為兩家住得近,不過也大約一年只能見到兩次這樣,關係不鹹不淡。到了國中因為兩個人都去了東京反而有些交集,但就是因為這個,竹田清見見證了什麼叫做精分。

  想到某位精分竹田清見就頭疼,不過也不管自己的事情,他精分是他的事情,絕對不是自己的錯。

  冬季杯的開始就在這個週六,竹田清見決定還是去看一眼開幕式,或許還可以去見一面某位竹馬精分,說不定還能敘敘舊。

  「你想去開幕式?」

  「不可以麼?」竹田清見偏了偏頭,看著旁邊的少年很有一種好奇:「和成,你最近很焦躁?因為冬季杯?」

  「這個……」

  「鬥志高揚是好的,但是你這樣不能說是鬥志高揚了,更像是一種焦躁。」竹田清見按著自己的手機頻率慢了下來:「你在怕?」

  「怎麼可能。」高尾和成反倒是有些疑惑:「你為什麼會這麼認為?」

  「因為,你的氣勢。你在擔心?還是你在恐慌?」竹田清見的表情很嚴肅:「你這兩天不是亢奮,我看得出來。」

  「……」

  高尾和成看著竹田清見絲毫不退讓的神色,退去了自己的微笑,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都被看出來了麼?」

  「可能被我看出來了,當然,綠間君也看出來了,只不過他沒說。」竹田清見放下手機,換了一隻手撐住頭:「我知道點帝光,帝光毀掉了多少有了夢想的好少年。更何況我還有個可以算得上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人在那裡,他打籃球久了都精分了哦。」

  「哈?」

  「我有個好友,他國中那場比賽的比分被帝光籃球隊控制了,從此之後一蹶不振,現在都不碰籃球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重新振作,當年可是為了打籃球還和老師吵架了呢。」

  竹田清見瞄了一眼手機螢幕,立刻拿起來查看了一下郵件:「你心裡有求勝之心不就行了?還有,你怎麼可能會怕?」

  「你真是很敏銳呢,清見。」高尾和成歎了口氣:「我確實有些怕。」

  「嗯,承認了不就好了,之後就能夠解決了。」

  「不過我現在有個問題。」

  「說。」

  「為什麼突然之間我們就成了約會了?」高尾和成的表情很是糾結:「以及,你居然站著看到了訓練結束?難道是在等我?」

  「發呆到了結束。」竹田清見糾正了高尾和成的說法,並且完全沒有一結束訓練就把對方拉走的自覺。

  「高尾和成,你打得很好,有個很好的隊友,有一堆很好的前輩,你為什麼要覺得焦躁?」竹田清見嗤笑了一下:「就因為那傻不拉幾的回憶?抱歉我無意諷刺你,陰影什麼的確實會有,但是克服之後,會有更大的動力。」

  「你是不是,不會安慰人?」

  竹田清見噎了一下,轉頭裝作在看風景,也不理對方的笑聲低頭吸了一口買到的熱奶茶,有些覺得鬱悶:「我明明是好心。」

  「我感受到了哦,清見。」高尾和成的聲音很溫柔,還帶有了一絲笑意:「真是謝謝……」

  「不用謝。」竹田清見哼了一聲,扭頭繼續按著手機:「行了,你可以回去了。」

  「你呢?」

  「我有人接。」竹田清見笑了笑:「如果說我是任性才把訓練之後的你拉出來,你會責怪我麼?」

  「我不責怪你這個,畢竟是『女朋友』。」高尾和成倒無所謂,他關注的點並不在這裡:「不過,你居然會認為,我會責怪你?」


夕陽

  「人總會變的。」

  竹田清見甩下一句話之後就走了出去,一臉的憂國憂民樣讓司機都嚇了一跳:「小姐,您……」

  「沒什麼,回家吧。」竹田清見迅速抹去那一臉憂國憂民,切換成原來的高貴冷豔的樣子。她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是有不明白是哪裡不對勁。

  就和高尾和成的問題一樣,她開始考慮高尾和成的心情,這算是被同化,還是……

  「總感覺,自己被攻略了?」竹田清見有些鬱悶,但是並沒有特別排斥的感覺。看著車窗外飛逝而過的建築物,等到車子停下來的時候,竹田清見拿出了一枚硬幣。

  如果說正面,那就代表自己動心了,反面,就不是。

  只要扔一次就好,因為如果扔了一次對結果不滿意想要再扔的時候,實際上就已經表明了你心中的想法了。

  竹田清見拿著硬幣歎了口氣,就算是這樣做了,又怎麼樣呢?還不是只是一紙合約?

  之後的幾天因為是冬季杯的關係,竹田清見有些覺得挺難受,身後和斜後方的兩個人都不在,總覺得就像是空了什麼。而等到秀德打入冬季杯半決賽的消息傳過來,竹田清見立刻決定去看那場半決賽。

  蹺課?那算個毛。

  而且竹田清見還想要找一個人問問一些事情,雖然在半決賽是自己學校的對手,不過也不妨礙私交。

  可惜的是路上堵車,等到竹田清見趕到會場的時候,半決賽正好是快要結束的時候。

  「那個,竹田桑?」

  「嗯?」竹田清見看著身邊努力壓抑住自己的哭泣,但是依舊用笑臉迎接場內正選們鞠躬的籃球部部員,突然明白了什麼。

  「敗了?」

  「嗯,輸了啊。竹田桑是特意趕過來看比賽的吧?真是,讓你失望了……」

  「不,一點也不失望。」竹田清見對著旁邊的同級男生笑了笑,表情有些兇殘。我都沒把高尾和成弄哭過,洛山幹了什麼自己還能不清楚?一蛇精病幹出來的事兒絕對不是正常人能夠接受的。不知道秀德是老子罩著的麼!

  竹田清見想了下,直接站了起來大步流星地往前走,隨便一找就找到了洛山的休息室,同時洛山的人也進入了她的視線裡。竹田清見笑了笑,然後迎了上去,忽視了葉山小太郎的疑問,對著為首的人微微欠身。

  「初次見面,赤司,我是竹田清見。」

  初次?並不是初次,竹田清見已經認識了面前的少年幾乎有十年了。她還記得自己和竹田秀宣來到東京念國中的時候,赤司也跟著來了東京,不過去的是帝光。等到帝光「奇跡的世代」的名號越來越響,竹田清見就對赤司越來越有一種違和感。

  那種違和感在某次過年回老家的時候得到了印證,竹田清見差點就跑去赤司詩織的墓前哭一趟「您兒子因為打籃球得了精分您不管管麼」。

  竹田清見並沒有表露出來,只不過暗地裡給赤司的兩種人格分開來看,以前熟悉的還是和以前一樣叫阿征,現在的這種中二到極點的則是「赤司」。

  「不要這麼冷淡啊,竹田。有什麼事情麼?」

  「我就知道是你這個蛇精病幹出了某些喪心病狂的事情,不過這個輪不到我來說。」竹田清見的語音語調一點都沒有變化,停頓了一下之後想起了自己只看到了一點尾巴上的赤司自己給自己投了個烏龍球,話語有些艱澀:「輸贏就這麼重要?」

  「是的。」

  「如果你輸一次呢?」

  「這是沒有可能的事情,竹田。」

  「所有的事情,都有可能,為什麼這件事情是沒有可能。」竹田清見反問得很簡單,洛山的人雖然已經離開了一段距離,但是明顯感覺到了兩個人的針尖對麥芒。

  「不要違抗我,竹田。」赤司的眼神給了竹田清見足夠的壓迫感:「違背我的人,就算是父母,也得死。」

  竹田清見嗤笑了一聲,她還真不怕中二赤的這種語氣和眼神,霸氣?殺氣?還是氣勢?自己都經歷過卡斯帕的那種殺氣了還怕這個?少女滿不在乎地甩了甩頭髮,語氣十分嘲諷:「真遺憾啊,你媽媽已經死了。」

  對方驟然緊縮的瞳孔並沒有讓竹田清見感覺到什麼要閉嘴的,要她來看說出這句話的人才是最大逆不道的那一個,一下子開啟了自己所有的嘲諷模式:「你還真是幼稚,赤司征十郎,你以為你是誰?違背你的就要死?那你怎麼不讓阻止你穿馬路的交警去死?這個世界上違背你的人多了去了,你一個個殺?哎喲真抱歉我忘記了違背你的還有法律還有道德,然後,你就殺了你自己哦。」

  「赤司,你真是一個輸家,不管在哪裡,都是輸家。」

  竹田清見最後高貴冷豔地轉身,也沒去管後面那個人忍著多大的怒火叫著自己的名字,被戳破了惱羞成怒了,就這樣了?

  還是把阿征還回來吧。竹田清見輕輕地吹了一聲口哨,按照赤司想的停下了腳步,轉身,然後微微一笑。

  「我還能承認自己在逃避,你真是脆弱啊,赤司。」

  竹田清見看著原本暴怒的赤司征十郎愣了一下,點了點頭之後就走了,轉了個彎就看到了秀德的籃球隊正選。竹田清見噎了一下,然後看著高尾和成表情十分嚴肅:「我已經替你們教訓過赤司了。」

  「哈?」

  「那個,你們打得很帥氣。」

  竹田清見有些彆扭地開口,然後吐出了口氣,用著迎接勝利者的笑容和語氣開口:「(雖然有時候覺得不科學,但是)你們超帥氣的啊。」

  實際上,自己還是嚮往這樣的人的吧,這樣驕傲著向著自己的夢想挺近,然後一遍又一遍地努力著,哪怕失敗了也絕對不會退縮……這樣的少年真好。

  竹田清見對著籃球隊的少年們笑了笑,快步走出了體育館。看著冬日湛藍的天空,她突然覺得自己應該從中三畢業了。

  比中二更進一層,就叫做中三。

  冬季杯的失利並沒有讓秀德的學生覺得籃球部怎麼樣,反而是以英雄的姿態迎接著所有籃球部的成員。竹田清見真心喜歡這樣的秀德,而沒幾天之後是秀德的一次校園祭,這次校園祭的規模比較小,主要是為了給高三的畢業生們留下最後一段美好的校園回憶。更加盛大的一次,也可以說是正規的「秀德祭」則是在五月份。

  竹田清見對這種校園祭的印象一直不是很好,五月份的那次則是因為奶奶病情的關係也草草了事並沒有參加。而櫻蘭……嗯,她真的不想再去回想那種浮誇的感覺。

  這次的校園祭更是在冬天,竹田清見雖然不怕冷,但是隨便外面學生的攤位走一圈都是關東煮。而自己教室也被佈置成了女僕奶茶店,竹田清見以相對來說較高的票數……被評為了店長。

  「看到竹田桑,我就覺得超安心的!」班級裡的一個妹子眼睛閃閃發光:「總覺得特別可靠!」

  「沒有錯!而且超帥氣!」

  「……」

  竹田清見表示很震驚,自己從來不知道居然能被同性稱呼為「可靠」這兩個字,至於「帥氣」?竹田清見內心陰暗地想估計是因為自己那帥氣的死魚眼給那些可愛的妹子帶來了類似於「爆發起來和銀桑一樣」的錯覺。

  「我很帥氣麼?」竹田清見有些鬱悶地踢著路上的一塊石子,看了眼走在旁邊悶聲大笑的高尾和成有些氣急敗壞:「你倒是說話啊!」

  「你想聽?」

  「快說!」

  「相比之下,清見你確實給人覺得很帥氣。」高尾和成也不偷笑了,反而是很正經的表情:「開學的時候,你就給人很冷酷的感覺,之後發現還是比較好說話的,自然就覺得你很帥氣啊。」

  「你這麼覺得的?」

  「不是我不是我,有天我聽到我們班女生在說話啦。」

  「哦?我不想相信你說的。」竹田清見笑意滿滿地表示了自己不在乎別人的話語,不過她有些好奇:「那你對我的第一印象是什麼?」

  「覺得你……挺冷漠,但是實際上不知道怎麼和人相處的感覺吧。」高尾和成聳了聳肩膀,說實話他第一眼見到竹田清見的時候,確實被她的相貌驚豔了下。她的黑髮和金眸和竹田秀清的感覺不一樣,竹田秀清是柔美的話,那麼她只能說是淩厲,也不知道這對堂兄妹是怎麼長的:「還有,挺漂亮的。」

  「謝謝誇獎?」竹田清見沒有在意那句挺漂亮的,不過還算是認真地道謝,然後把最後一個音節微微上提:「我記得,你和我說的第一句偏向私人的話,除了『初次見面我叫高尾和成』之類打招呼的話,是『你居然能幹掉這麼多人?』」

  「……」別提那天看到大小姐你正好幹掉五個混混的開頭好麼。

  「我也能把這個,當做是誇獎麼?」

  竹田清見用著自己的金色眸子靜靜地注視著對方,沒有以往的那麼尖刻犀利,現在多了一絲柔和。高尾和成剛要開口,看著對方的眼睛卻有些語塞。

  「如果,你覺得是誇獎的話。」

  說出這句話的那一刻,高尾和成看著笑眯了眼的竹田清見,突然覺得夕陽真美。

  「謝謝你的誇獎呀,和成。」

  糟糕,今天的夕陽真是太美了一些。


帥氣

  「天啊!竹田桑穿上這身超∼有氣場!」

  「沒錯沒錯,超帥氣啊啊啊!直接甩綠間君一層樓!竹田桑你頭髮是染的麼這麼黑!」

  「首先,我身高不夠不能甩綠間君一層樓,其次我的頭髮是天生的。」竹田清見有些不耐煩地拉了拉自己一身執事服的配套白手套,再次讓一群妹子嗷嗷叫了之後哼了一聲:「還有什麼要問的麼?」

  「沒,沒有。」

  圍觀的妹子下意識被鎮住了,然後再次爆發出一陣歡呼:「竹田桑真的超帥氣啊!」

  「好好好,我知道了。」竹田清見有些鬱悶地揉了揉太陽穴,征得同意之後直接走出了被當做臨時更衣室的教室,抬眼看了一眼努力想要瞄到什麼的男生們,幽幽地歎了口氣:「你們想幹嘛?」

  「啊,竹田桑!我們……」

  「嗯?想偷看?」竹田清見直接挑眉,擺出一副「如果你不說實話那麼就等著拖出去砍了」的表情,成功讓那兩個巴望的男生哭喪了臉。

  「很帥氣嘛,清見。」

  「謝謝誇獎。」竹田清見回頭看了眼從男生更衣室換好衣服回來的高尾和成,對著綠間真太郎點了點頭:「裡面的姑娘們說,我能甩綠間君你一條街。這句話我駁回了,綠間君很帥氣。」

  綠發少年推了推眼鏡不說什麼,竹田清見也懶得繼續開口,看了眼高尾和成之後竹田清見也不想說什麼,只是很淡定地點評:「你有沒有考慮過換個髮型?」

  「不要吐槽我的髮型了清見,我覺得還可以啊。」高尾和成試探地撩了撩自己的頭髮,放下手之後仔細看了看竹田清見:「不過,清見你真的很帥氣呢。」

  「嗯,如果你覺得這句話比較重要的話,可以再重複一遍來達到重複三次表示重點的效果。」竹田清見一臉的理所當然:「對了,我要再加點增高鞋墊麼?」

  「清見你別說了我知道你沒別的意思但是我總覺得被諷刺到了……」

  學園祭就是吃吃,喝喝,玩玩,有□□的交流下□□,沒□□的促進□□發展……

  只有一天的學園祭不管如何都很快,不像是五月份那場還有三天呢。竹田清見一天都被關在自家班級裡面為了「榨取客人更多的金錢」而奮鬥。

  目睹這一切的竹田秀清表示嚇尿,要在家裡見到自家堂妹這種「溫柔嫻淑」的樣兒還真少見,更多的是「霸道總裁」。

  當然為了這一幕,竹田秀清頂著自家堂妹「你這個湊不要臉的哥哥」的眼神硬是在店裡消費到了能夠讓店長親自服務的水準。

  「所以,您想要什麼呢?」竹田清見笑得無比溫文爾雅,臉上的妝容也被班級裡的巧手妝娘化得較為男性化。再加上踩著大概八釐米的增高鞋墊,直接把身高拔到了一米七多,腰細腿長絕對就是個帥氣的長髮男生。

  「噗,抱歉抱歉,給我來一款抹茶泡芙吧。」竹田秀清直接笑出了聲,然後連連道歉之後被竹田清見公報私仇「沒有泡芙了」,只好要了配咖啡的馬卡龍。

  「如果你這麼回家了,二叔會覺得家裡是兩個兒子呢。」竹田秀清有些開玩笑,脫口而出了才想起戳中了竹田清見的雷點,小心翼翼地看過去卻發現自家堂妹並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麼怒火沖天。

  「放心吧客人,我會好好接待你的。」竹田清見微微一笑,然後大筆一揮把竹田秀清的帳單上加了一筆精神損失費。

  不坑自家人坑誰?更何況還是自己撞在槍口上的。

  忙碌了一天,竹田清見給自己的胃裡塞了兩塊蛋糕一杯卡布奇諾,動作粗魯豪放不羈,讓妹子們心疼地再送上了一塊三明治。

  「謝謝啊,藤井桑。」竹田清見對著給自己蛋糕的妹子笑了笑,然後看到對方的笑容有些覺得不對勁:「怎麼了麼?」

  「是高尾君給你的哦,他去參加三年級的引退儀式啦,走之前讓我們把這個給你。」叫藤井

  的女孩子的神色有些促狹,同時也八卦了一下:「你們到哪一步了?」

  「哪一步?」竹田清見愣了下,然後在心裡歎了口氣。哪一步?連牽手都沒有過。

  當然這句話她是不可能和藤井說的,模糊了兩句之後竹田清見把關注點轉移到了對方身上,尤其是關於男朋友之類的部分。

  冬季杯的時候竹田清見就沒有坐過家裡的車回家了,基本都是和高尾和成同路到十字路口之後分開。她挺驚訝的是自家居然離高尾和成家並不遠,甚至可以說是很近。

  而今天如果沒有別的說法的話,兩個人應該還是一起回去的。不過是三年級引退的話……

  文學社根本沒有之類的活動,實際上文學社的存在就是給各路不想參加社團活動的人一個歸宿的吧。竹田清見整理了下自己的讀書筆記,十分不負責任地在想如果這一屆的社長退下來,那麼下一任會交給誰。

  反正……不會是自己。

  竹田清見也樂得自在,她是完全無所謂的。不過她還是挺想知道在籃球部正選和隊長大部分退役之後,秀德籃球隊是怎樣構成的。

  無關別的,就是好奇而已。竹田清見慢慢地走到了籃球館門口,她還是不明白籃球為什麼能夠這麼吸引人。

  冬季杯結束的時候,自己還接到了荻原成浩的電話,和自己說著「我要重新回去打籃球了哦」,還帶著爽朗的好久沒有聽過的笑聲。

  嘛,他們喜歡就好了。竹田清見看著一群男生圍在一起似乎在看照片?

  「誒,高尾,你女朋友……阿列!你不是那個長髮的男生……」

  竹田清見揉了揉太陽穴,似乎這位男生也是來到自己班點過東西的人?怎麼對自己現在穿著校服的樣子很驚恐?

  「有意見麼?」竹田清見挑了挑眉毛,自己的身高是163,在女生裡面有些高,但是同樣也有身高沒自己高的男生。

  「沒,沒有。」

  「你們在說什麼?」

  「在說我今天帥氣十足,直接震撼了一干同學。」竹田清見偏了偏頭,有些不耐煩:「你們籃球部如何了?交接完了?」

  「嗯,差不多了哦。」高尾和成拍了下旁邊結結巴巴的同學的肩膀示意他可以離開了,然後對著竹田清見直接笑了起來:「一起回去嗎?」

  「你先換衣服吧。」竹田清見略微有些嫌棄:「我在外面等你。」

  「這次不來二樓上了?」

  「不去了,你們都不在訓練。」竹田清見隨意揮了揮手走在外面,然後一瞬間被迎面而來的冷風吹得毫無形象地縮了下脖子。

  「外面很冷的,來二樓吧。」高尾和成直接拉著竹田清見的手走進了體育館:「二樓你穿著皮鞋也不要緊。」

  「誒,可是……」

  「至少裡面很暖和吧?」高尾和成笑了笑:「你剛才可是縮了脖子哦。」

  不,並不是這個。竹田清見有些發愣,剛剛還在和藤井聊著自己和高尾和成的進展,一瞬間就成了……一壘也就是牽手,進度太快她有些死機。

  「清見,清見?怎麼了?」把少女送到樓梯口的高尾和成有些奇怪少女怎麼一直低著頭,竹田清見猛然間清醒過來,道了謝之後一溜煙竄了上去,速度奇快如同當年父母上班回家之後自己一溜煙關電視上樓進房間寫作業一樣,步伐輕快不留聲音。

  跑到樓上竹田清見使勁拍了拍自己的臉頰,感覺沒那麼燙了才把視線轉去籃球場。因為三年級的引退,球場上顯得有些空曠。

  竹田清見挺喜歡這裡,不過現在她有些不自在。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她已經習慣站在這個位置,然後眼睛裡面只盯著一個人了。

  盯著一個人跑步,跳躍,傳球,有時候傳來一聲在二樓聽著只能算是微弱的「Nice Pass」,但是自己卻莫名覺得很滿足。

  所以說,這不是錯覺啊,自己是真的……喜歡上了坐在自己後面的少年。

  竹田清見感覺一瞬間自己豁然開朗,直接拿出手機對著體育館拍了一張照片,然後點開郵件,把除了廣告郵件之外的未讀郵件全部刪去。

  「涼子,我發現,我真實地喜歡上了一個人。清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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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119麼?

平安

  「你哪次不是真實的?另外,不要說話如此輕小說和中二。涼子。」

  「你居然開始看輕小說了麼涼子!清見。」

  「所以你的重點在喜歡上了你員工是吧?涼子。」

  「那個,別用員工,對別人不禮貌。清見。」

  「哈?不禮貌?你居然還會用這個詞語去站在對方的角度思考?清見啊你真是長大咯。涼子。」

  「……」

  竹田清見不想否認,但是她覺得自己的確是從中三畢業了——除了對竹田秀宣的。

  看著對面那張和自己基本一樣的臉,竹田清見就覺得心塞。雖然面上不表露出什麼,但是她覺得自己似乎已經有很多天沒見過竹田秀宣了。

  明明是那麼熟悉的一張臉,卻感覺遠在天邊一樣不真實。竹田清見還沒走到正門口,依舊是面朝著路的走向拿著手機,頭則是往站在家門口的竹田秀宣那裡微微偏了過去。竹田秀宣則是剛剛拿了寄到家的一些文件,手臂還保留著伸向信箱的動作。

  兩個人就這麼僵持著,直到竹田清見的手機歡快地唱著爵士版的殘酷天使的行動綱領,兩個人才一個低頭看手機,一個拿出了一些信件。

  「涼子?」

  「你剛才不是要我打電話過來麼?怎麼了現在?」

  「我這裡有點事情。」竹田清見隨意說了一句就掛斷了電話,抬頭對著竹田秀宣不鹹不淡地打了個招呼,自己走到家的花園門口的時候,對方站在房子入口。

  兩個人就永遠差著這麼大的鴻溝,一步也不肯向對方走過去。

  「歡迎回來。」竹田秀宣首先開口,語氣僵硬姿態僵硬,還有了一點竹田清見捕捉到的尷尬。

  「嗯。」竹田清見點點頭,覺得這種氣氛尷尬得讓人動一動都難受。

  或許是她的心態變了,也或許是竹田秀宣的心態變了,也有可能兩者都變了,但是從小到大長年累月積攢下來的溝壑和衝突並不是那麼容易就一下子消除的。竹田秀宣站了一會兒,看到自己妹妹進門之後也打開了門,走了進去。沒有特意關上門,但是門還是碰上了。

  竹田清見的腳步頓了一下,自家的門設計就是只要關上外面就是打不開的。還好自己剛脫離了中三,要不是這樣,兩個人之間的關係肯定還要惡劣一點。

  她看出竹田秀宣試圖修復這段關係,但是很明顯,兩個人都對修復關係這四個字發出了一聲嗤笑。這麼多年了,哪是說修復就修復的?只要看到對方,就會不自覺的運轉起自己那種最警惕對方,用最惡劣的態度去思考的那種態度。

  這樣的兄妹,最後當個陌生人可以說是最好的狀態了。想要恢復能夠你說一句「哥哥」我笑著回一句「妹妹」的話……至少也要到七老八十。

  「我回來了。」

  「清見回來了啊,快點過來,過年大家要回京都,你想想有沒有什麼要帶上的?」

  竹田美和子笑得很是和藹可親,面前一張單子上已經有了不少東西。竹田清見湊過去看了一眼,腦後掛上了黑線。單子上面甚至還有著「老棉被X1」這樣的東西。

  「奶奶你要搬家麼?回京都?」

  「是啊,東京的話,就你們三個住了。」竹田美和子的表情很是擔憂:「醫生說我身體還是適合京都修養,正好有體力動彈,就回京都了。不過我還是喜歡東京啊,節奏快地讓我覺得都年輕了好幾歲呢。」

  「奶奶我們會照顧好自己的,您就放心回去吧,有家政呢。」竹田秀清給發愣的姑娘使了個眼色,然後看到她依舊懵懵懂懂有些著急:「對吧,清見?」

  「嗯,沒錯。」竹田清見似乎才反應過來,有些僵硬的點頭:「奶奶你放心好了。」

  「嗯,沒事的。」竹田秀宣也簡單地點了點頭,然後伸手點了下清單:「不過奶奶你沒必要帶上你的老棉被。」

  「咳,人老了,喜歡舊的東西了。」

  竹田清見隱晦地翻了個白眼,誰說的?等回家你看到羽絨被肯定撲在羽絨被上,誰要老棉被啊。

  「別鬧了美和子,家裡有羽絨被的。」

  「啊?有啊,那我就不帶了。」

  竹田家三個小輩難得同時松了口氣,然後看著自家爺爺的表情如同看到救星。

  「行了你也別拉著他們了。」竹田家爺爺想要摸鬍子卻發現今天剃掉了,尷尬地放下手之後咳了一下:「今天晚飯有點晚,你們先去寫作業吧。」

  「嗯。」竹田清見第一個回去,說實話她現在腦袋裡重複迴圈著「有車有房父母雙亡」這個梗,重複地有些死機了。

  說起來,自家好友藥師寺涼子也應該是屬於那一種有車有房的……不過自己還是有些沒轉過彎來。

  寒假來的很快,考完試之後就放回家了。竹田清見和高尾和成說了自己一個假期都會在京都之後就歡快地跑回了京都。她還是挺想念自家的小堂弟和父母叔伯的。

  因為老人的身體,大家也不是很想坐火車回家,就選擇了飛機。竹田清見總覺得飛機剛剛升起來沒一會兒,就下降了……

  竹田清見扶著奶奶到出口處就看到了等在那裡的大伯,大伯的樣子一點沒變,爽朗地笑了笑就給大家打開了車門,然後對著竹田秀清的頭拍了過去:「小子,路上照顧弟弟妹妹了沒有?」

  「秀清哥一向很照顧我們。」竹田秀宣開口回答,竹田清見也點了點頭,她還是有些彆扭要叫竹田秀清「秀清哥」。以往她沒有家人的時候都是直呼其名,回到家之後基本都要叫哥哥了,還有些拐不過彎。

  「我到家了。」竹田清見坐著車看到了自家隱隱約約的房子之後就給高尾和成發了個短信。到家差不多已經晚上六點鐘了,一家人難得聚在一起吃了頓晚飯之後竹田清見給最小的小堂弟竹田秀雄使了個眼色,兩個人直奔遊戲室開始打遊戲。

  「哎呀清見姐,你最近在家裡也在磨練格鬥遊戲麼?」打著格鬥遊戲,竹田秀雄的臉色很挫敗:「你怎麼又贏了。」

  「那麼換個?比如說,賽車?」

  「別鬧了清見姐!賽車是你打得最棒的遊戲了!再換個再換個?」

  「……暖暖環游世界比較適合你,真的。」

  「姐姐!」

  竹田清見使勁揉了揉額頭,有些受不了自家弟弟的撒嬌,終於開始大面積放洪水,讓對方贏了自己一次。

  「哦也!贏了贏了!哦哦哦太棒了哦哦哦哦!」

  「秀雄,不要學大猩猩一樣錘自己的胸膛。」竹田清見無奈地歎了口氣,說實話她還是很喜歡秀雄的,有時候甚至就和養兒子一樣對待小堂弟。不過讓竹田清見來說,兩個人也不過是同病相憐而已。

  生日是在耶誕節,被家裡人說是上天送來的孩子哦,但是這一天同樣也是他母親的忌日。

  「再來一盤?」

  「來!清見姐我要把你殺個片甲不留!」

  「哦?」竹田清見深深懷疑這一點,自家堂弟又不是在打格鬥遊戲上天賦異稟……

  過了半個小時——

  「姐!姐!媽!祖宗!我錯了!哎喲我真的錯了!我立刻去好好寫作業還不行麼!」

  「乖,說殺誰片甲不留呢?」

  「沒有!絕對沒有!」

  竹田清見看著自家堂弟淚流滿面不由得滿足地放下了手柄,拎著焉了吧唧的堂弟去書房寫作業去。

  平安夜的時候,竹田清見的手機響個不停。她也挺疑惑自己什麼時候人緣這麼好了,打開了藥師寺涼子的之後查看別的,發現都是曾經在為期一天的學園祭裡面和自己交換過郵箱的姑娘們。

  她們紛紛給自己發來了祝福短信,更多的是「竹田桑笑起來真的很可愛的,要多笑笑哦!」

  竹田清見看著那一行行的字,從名字裡就看到了對方的笑臉。心裡略微一動,然後打上了「謝謝,平安夜快樂」,一個個回復給了對方。

  一個個打開,回復,打開,回復,然後到最後看到了「高尾和成」。

  點開來之後,是一張電子賀卡。竹田清見來不及關聲音,就聽著那首著名的《鈴兒響叮噹》在屋子裡面徘徊。

  「誒?是你發出來的麼清見?」竹田美穗子好奇地抬頭,看著自己女兒手忙腳亂的表情不禁笑了:「沒事的,多放一會兒吧,挺好聽的。」

  確實挺好聽的,雖然是電子賀卡,但是配套的不是尖利的電子音樂,而是小黃人有趣的歌聲。竹田清見等到整首歌都放完,就看到了那張賀卡上面的字。

  清見,平安夜快樂。高尾和成。

  簡簡單單的字體,沒有過多的花哨,就像是發送的那個人一樣。竹田清見你頓了一下,看著竹田美穗子好奇的眼神,笑了:「我男朋友給我發的。」

  「就是你那個男朋友,看起來不錯啊。」竹田美穗子有些八卦,同時也對自家女兒素未蒙面的男友有了點好感:「品味很不錯,挺好的孩子。」

  「看來媽媽的逼婚還有些效果。」竹田真一點點頭,然後也有些糾結:「清見啊,你別被騙了,現在的男生都是嘴上花花,可會騙女孩子……」

  「真一!」竹田美穗子立刻叉腰作悍婦狀:「清見自然有自己的想法,誰敢騙我們家女兒?分分鐘散打把他打爆哦!」

  「……真沒想到我在媽媽心中是這樣的形象。」竹田清見盯著手機螢幕隨口說了一句,自家父母總是這樣打打鬧鬧,也不錯。

  「又在說什麼?」

  「秀宣,秀宣你知道清見的男朋友吧!快來和媽媽說說清見的男朋友!」

  我收回之前的話!竹田清見手指一歪按錯了一個鍵,面無表情地抬頭看著剛剛進來的竹田秀宣,然後把錯字刪掉打上正確的字給藥師寺涼子發了過去。

  「他們可不在一個學校呢。」竹田真一拿著報紙,有些悠閒,但是拿著報紙的手也有些緊張。他不像自己的夫人那樣一廂情願地認為自己的兩個子女在度過那段叛逆期之後就能夠重歸於好,相反,他深知自己女兒和兒子的固執程度。

  要和解?起碼再過個十年。

  不得不說竹田真一的看法還是挺正確的,在竹田美穗子聽到竹田秀宣說的「我沒見過他,不過我知道對方是秀德籃球部正選」的時候很是失望:「你們兄妹兩個怎麼不多說說話……」

  「我先出去透透氣,被爐太燙了。」竹田清見一下子站起來,把腿從暖和的被爐下伸出來,然後站起來跺跺腳,拿著手機走了出去。

  「秀宣!你又和妹妹鬧什麼彆扭!」

  不,媽媽,我們都沒有鬧彆扭,只不過互相不見面比較好。竹田清見在心裡回應了自己母親的疑問,反手拉上了拉門,把所有的聲音都隔絕了出去。

  在她的感受中,平安夜並沒有那麼冷,屋子裡面太熱也是真話。拿著手機她突然有些不知所措,看著一排的郵件,竹田清見撥打了其中一個電話號碼。

  「和成麼?」

  竹田清見看著天生紛紛揚揚下著的小雪,嘴角不由得翹了起來。

  「京都,下雪了。」


惡言

  「下雪了啊。」高尾和成看了眼窗外,東京還沒有下雪:「東京還沒有下雪。現在的京都怎麼樣,好看麼?」

  「很好看哦。」竹田清見有意用了京都口音,聽起來別有韻味:「明天就是耶誕節了,謝謝你的賀卡。」

  「不用謝。怎麼突然打電話過來?遇上什麼事情了麼?」

  「沒有啊,只不過看到下雪了,想告訴你而已。」竹田清見的目光落在飄落在地上卻很久沒有化開的雪花上,突然有些挫敗:「沒事的話我掛了。」

  「誒,不用不用。」高尾和成立刻制止了對方,雖然他也不知為什麼要制止:「你回家的話,家裡有哪些人?」

  「查戶口?」高尾和成聽著對方的話語有些無奈:「我只是好奇。」

  「我,我爸媽,我大伯大伯母,我小叔,我爺爺奶奶。」竹田清見笑了下:「兩個堂哥一個親哥哥一個小堂弟,還有麼?」

  高尾和成明智地咽下了「你叔母呢」這個問題,簡單地聊了幾句之後看著天空中綻放的煙花,帶有些笑意地回了一句:「清見,東京有人在放煙花哦。」

  「嗯,我先回房間了,外面有些冷。」

  「注意身體啊。」

  竹田清見也沒有說再見就掛了電話,看著手機上藥師寺涼子發送的「你電話居然占線!我從巴黎給你打電話的國際電話那麼貴你居然占線了?和誰聊天呢!那個高尾和成麼!」郵件,有些哭笑不得。

  還真被你猜中了啊,涼子,就是他。

  竹田清見的內心並沒有什麼躁動,反而是回去之後屋子裡三個人都看著她。

  「剛才,在和男朋友打電話?」

  「嗯。」

  竹田清見隨意嗯了一聲,然後按著手機換到相冊,她有一些照片都是和高尾和成在富士山上拍的,有一張更是高尾和成在自己說完故事之後硬是搭上了自己的肩膀,然後笑容滿面伸出手拍了一張自拍。

  這張自拍現在是她的桌面,不過要給父母看的是另外一張在學校裡自己偷偷拍的對方的半側臉。

  「哎呀,小夥子挺帥氣的啊。」竹田美穗子驚訝了一下,然後挺滿意:「長得挺精神的。」

  「哼。」

  「真一!你有什麼不滿麼!」

  「沒,臭小子……」

  竹田真一嘟噥了一聲,再瞟了兩三眼才把手機還給竹田清見:「不錯,就是距離還是要保持一下……」

  「我知道。」竹田清見笑了笑:「明天還要起早,我先去睡覺了。」

  竹田清見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屋子裡一瞬間安靜了下,竹田清見笑了下,並沒有回房間,而是去了廚房,把一個小蛋糕拿了出來,跑去給了自家的小堂弟。

  「生日快樂。」竹田清見笑了笑,把手放在了對方的頭上:「我來刷你的好感度了。」

  「哼,我只想吃只是蛋糕。」竹田秀雄有些彆扭地接過了蛋糕,然後一把把對方拉進了自己房間:「我一直想問你,除了我媽生我大出血死了,我還幹了什麼天理不容的事情麼?」

  「有啊,多了去了。」竹田清見坐在對方的房間裡面一臉輕鬆自在。再加上對方也沒有開燈,一片漆黑樂得輕鬆:「比如你生在了耶誕節,比如你爸媽關係好,比如我媽除了我爸最喜歡的就是你媽。」

  「你做的天理不容的事情多了去了,當然這句話我也沒什麼資格說。」竹田清見聽著對方似乎在咬叉子,有些覺得好笑:「我還慘呢,四月一號,還沒你那麼聰明。」

  「好歹你是個姑娘,家裡哪有對姑娘這麼冷淡的。」

  「有啊,就因為是個姑娘,唯一一個姑娘,所以才要更加優秀才對。」竹田清見把頭靠在膝蓋上,雙手環抱住小腿,語氣倒是很溫和:「你看你現在多厲害,小提琴拉得好,而且還有覺得愧對你的父親,小學裡面大家都喜歡你。這要我看來真是好得不得了了,尤其還沒有個相殺的兄弟。」

  「別提小提琴好麼!為啥大伯母是個小提琴家我們就也要逼著學小提琴!」

  「問你大伯啊,你大伯就是老婆說什麼就是什麼。」竹田清見想到這件事情語氣也有些蛋疼:「別練太厲害哦,會精分的。」

  「所以赤司家哥哥到底給了你多大的精神傷害?」

  「我也說不清,那可是我第一個見到的因為打籃球然後精神分裂雙重人格的人。」竹田清見的語氣裡面充滿了後怕:「總覺得他要上來給我一刀。」

  「……想太多。」

  「哦對我忘了一個,你和赤司家那個關係平平更好解釋了,他媽和叔母死在一年。」

  「那也是要同病相憐吧喂!哪有什麼平平?每次我去赤司哥哥家裡他都特別好!」

  「天啦擼秀雄你居然是阿征的『解藥』這種設定太蘇了不行我弟弟絕對不能夠耽美!」

  「你又看了什麼亂七八糟的小說啊清見姐……」

  竹田清見笑了笑,自己和竹田秀雄兩個人關係好也挺奇怪的,不過就是小時候自己聽見對方在哭然後想起來是對方生日就送了塊小蛋糕。不過人與人之間的相處本來就挺奇妙的,比如說自己和竹田秀宣。

  「我知道啦,家裡也不是會忽略我,只不過我生日太巧了。對了清見姐,老爹給了我今年的錄影帶,你要看麼?」

  「不看,你自己看吧。」竹田清見拍拍身子站了起來,自家叔母似乎感覺到自己會難產,在懷著竹田秀雄的時候就每天錄影,還特地指明了這是幾歲的時候秀雄應該看的錄影,甚至於買好了她兒子從一歲到十八歲的生日禮物。竹田清見覺得這樣挺美好的,但是如果自家叔母沒有走那就更好了。

  回到自己房間和高尾和成發了幾條短信說了晚安,竹田清見就準備睡了。當然她完全忽略了自家親哥一臉欲言又止的表情,在第二天給自家叔母掃墓之後妥妥地當了五六天米蟲,直到要去神廟祈福了才爬出來感受到戶外的空氣。

  祈福不外乎什麼學業,姻緣。竹田清見的手氣一向是只能抽到凶的,雖然不是大凶,但是一直都是個凶。因為這個她以前甚至還被爸媽打趣過「清見只能抽到凶真是沒福氣」,竹田清見牢牢記了這件事情整整十二年,直到有次吵架竹田清見才說出來,看著自己父母不可置信以及「只是個玩笑」的表情,她覺得心挺累的。

  你們覺得是玩笑,但是我不覺得。當年全家都在笑我,只有小叔母制止你們的時候,你知道我當時多像是落水的人抓住了一根稻草麼。

  從此之後,什麼祈福儀式,竹田清見一直都是懶洋洋地抽籤,抽個凶之後隨手扔到垃圾桶,然後照樣過自己的一年。今年難得抽到個小吉,竹田清見也一樣吊耳噹啷,隨手把小吉揉成團,做出個投籃的姿勢精准地把紙條扔進了垃圾桶。

  竹田秀宣沉默了下,他有些不想開口說話。哪怕想要和解,他也會忍不住說出如同「真是難得你這種人居然也能抽到吉字條真是老天開眼」之類的話,這樣反而關係更加惡劣。

  那還是不要開口說話的好。

  竹田秀宣也有些疑惑自己是怎麼和自己的親妹妹走到這一步的,仔細算下來,很多時候竹田清見並沒有錯,相反她在以前還試圖修復過兄妹關係,只不過自己……

  自己沒有去發現,那是對方想要修復關係的方法。想到當時的自己的冷嘲熱諷,竹田秀宣的臉色更加冰冷了。

  反正已經那樣了,那就繼續那樣吧。

  倒是竹田秀雄看到自家堂姐的姿勢興奮地大喊,也有模有樣地做了個投籃的姿勢,然後把帶有「大凶」的紙條扔進了離自己兩步路的垃圾桶。

  「行了,這樣晦氣就沒了。」竹田清見有模有樣地還拍拍竹田秀雄的衣服,對方嘻嘻一笑之後一路小跑到了車上,還十分得意「秀雄第一個到。」

  「是是是,你第一個到。」竹田清見笑著摸了摸堂弟的頭,然後坐在了他旁邊給他扣上了安全帶。

  她有些想念東京了,並不是想念那個城市,而是想念那個城市裡的學校,那個城市裡的人。

  「清見姐,你在東京有了個男朋友,他怎麼樣?」

  「他挺好的。」竹田清見拿著手機,按回了桌面,把那張自己偷拍的高尾和成四分之三回頭的照片遞給了竹田秀雄:「想看?」

  「嗯,挺好的。對你好麼?」

  「很好。」

  「有多好?」

  竹田秀雄一臉刨根問底的架勢讓竹田清見有些承受不住,仔細想了想,竹田清見斬釘截鐵:「每天都會和我說晚安的那種好。」

  「啊,那確實好!」

  看對方一臉堅定的表情,竹田清見忍不住笑了起來,摸著竹田秀雄軟軟的頭髮更是笑得燦爛無比。

  嗯,自己確實很想念他。


轉正

  高尾和成在整個寒假,都是挺懶洋洋的。

  一月一號的時候和父母說了新年快樂,就看到了父親開著電視在看天皇的演講。等到演講完了,一群人魚貫而出,直播的是天皇去祈福。

  看了一會兒高尾和成也覺得挺好玩,尤其是自家「女朋友」也在京都,這樣子的流程看看總覺得和對方的距離近了點……

  高尾和成拖著下巴看著天皇的祈福,有點無聊的時候聽到了自家媽媽冷不丁的一句「你女朋友呢」。

  高尾和成拖著下巴的手一滑,差點磕到桌子。說起來自己確實和爸媽說了有女朋友的事情來著,畢竟每天的午飯都是對方帶的,聽了這件事情之後自家爸媽對竹田清見的好感簡直刷刷往上升……

  「她回京都老家了。」高尾和成笑了笑,還好竹田清見確實回到了自己老家,不然的話說不定明天的參拜自家媽媽會死活去看一眼她。

  看著一溜皇室成員走過,高尾和成有些無聊地想要自家老爹切頻道,被拒絕之後有些無聊地繼續看著無聊的直播,然後瞥到了一個影子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

  雖然很有可能是眼瘸,但是後面那個穿著金紅色和服的妹子……不就是坐在自己前面的竹田清見麼!別說什麼看錯,你看一個人的背影看了整整半年你會認錯一個人麼?

  高尾和成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雖然只是一晃而過,但是那一晃也太嚇人了點。要知道這個可是……包場的,普通人都進不去。

  要不要打電話,這個是一個嚴肅的問題。高尾和成總覺得如果不弄明白這個問題,自己會撓心撓肺地好奇。

  等到直播結束了,高尾和成過了一個小時才給對方打了個電話。要知道竹田清見可是隨身攜帶手機,把手機拿在手裡的那種,就算不接電話,也是會秒回郵件。

  如果不秒回,那肯定是她心情不好懶的理人。

  高尾和成有些忐忑,畢竟離直播結束已經過了一個小時了……剛這麼想,對方就接了電話,還是個小男孩的聲音:「moximoxi,清見姐不在……」

  「誒,你是……」

  「誒,你是清見姐男朋友對不對?我是她堂弟。」

  「嗯對,那清見現在在哪裡?什麼時候……」

  「清見姐,你男朋友,接電話吧。」

  「……」

  看起來她心情的確不太好。高尾和成內心哀歎了下,只希望自己不要被遷怒。聽著對面懶洋洋的一聲你好,高尾和成又覺得實際上對方心情挺不錯的。

  「那個,你今天上電視了。」

  「啊?怎麼可能……什麼電視?直播的那個?」

  對方一開始有些驚訝,隨後也似乎找到了答案。她的態度太過於坦誠,坦誠到讓高尾和成覺得有些不好意思發問:「清見,你家到底是……」

  「有沒有學過明治維新啊!」竹田清見的口氣一下子惡劣了起來:「自己去查書去!」

  查書?明治維新?竹田……

  高尾和成當場給嚇尿了,電話也不敢打,只是抖抖索索發短信。

  「我,我要叫你公主大人麼?和成。」

  「哈?你在說什麼啊?我怎麼聽不懂……等下,你還真去查了啊?我以為你們都知道啊,歷史課上不都講過麼。清見。」

  「很嚇人的!和成。」

  「那你還當我男朋友麼」

  最後沒有署名,沒有標點符號,似乎就等著自己的說法。這句話讓高尾和成想歪了一點,然後扔了手機看著窗外的晚霞。

  他不是蠢貨,不是感覺不到對方那位少女逐漸的改變以及對自己的心意。同樣,自己也並不是那種只會接受而不會回報的人,那位少女雖然說這「我簽下你了」,卻很認真地加上了「如果你有喜歡的姑娘了,我們就立刻『分手』好了」的話語。

  她不是那種仗著身份或者地位會逼迫別人的人,雖然和哥哥關係特別不好,有時候很任性,但是她也在努力改了。

  比如說她曾經小心翼翼地問自己,會責怪她麼。

  當時的自己有些啼笑皆非,什麼時候竹田清見會開始考慮別人的看法了,她不應該是我行我素,做完了說一句「有本事來打我啊」,而不是這樣子……

  好吧,還是承認吧,雖然沒有到喜歡,但是自己確實對這個姑娘動心了。高尾和成看著手機上閃爍的「那你還願意當我的男朋友麼」,溫柔地笑了笑。

  「當然願意。」

  「願意的話,哼,等我回來我要喝奶茶。清見」

  大小姐你什麼沒喝過為啥那麼喜歡我們學校門口那家不放香精會死的奶茶店?

  竹田大小姐說,我樂意,你管得著麼?

  管不著,當然管不著。

  最愛喝學校對面的香精奶茶的竹田家大小姐摸著下巴,看來這一步走的挺對,坐實了是真·男女朋友關係之後,什麼都好辦了。

  「清見姐,你在傻笑。」

  「……秀雄你閉嘴。」

  竹田清見摩挲著手機,直接給了偷笑的壞小孩一個栗子,瞪了他一眼也笑了。

  回到東京重新開始上課之後,竹田清見看著高尾和成難免覺得有些局促。但是等到對方走到她身邊和往常說一句「早上好」的時候,還是忍不住笑了。

  「這種感覺好奇怪。」

  「哪裡奇怪了?」

  「就和,我轉正了一樣。」竹田清見小小開了個玩笑,對方愣了下也笑了:「別這麼覺得。」

  除了例行的歡迎儀式,還有別的一些什麼,開學總是很快的,第二天才算是正式上課。各個社團也沒有開始活動,竹田清見很是自在,整理好東西看著高尾和成,看到對方感覺到不自在為止。

  「那個……」

  「說好請我喝奶茶呢?」大小姐有些得意洋洋地伸出手:「還有,要牽手過去啊。」

  「哈?為什麼要牽手?」

  「你是不是我男朋友啊。」竹田清見有些不爽:「不服憋著。」

  「……」

  好吧,憋著就憋著。高尾和成領著包,有些無奈地把手遞給對方:「我憋著。」

  「哼。」

  竹田大小姐表示強扭的瓜不甜,拒絕牽手。

  「大小姐哦,你到底要怎樣。」

  「回家吧,不想喝香精奶茶了。」竹田清見掃了一眼奶茶店,又改了想法,一個勁埋頭向前走。

  輕鬆跟在竹田清見後面的高尾和成隨便看看就看到了對方通紅的耳根,話說這叫做害羞麼?這叫做傲嬌吧……根本不是害羞好麼。

  「那個,和成。」在一個紅綠燈口,竹田清見站定之後回頭看著對方:「那天在富士山你聽到了一個故事,有沒有興趣聽聽這個故事的後續?」

  「當然有興趣了。」

  「那我說了。」竹田清見深吸了兩口氣,然後看著紅綠燈一瞬間變綠,心情有點不錯:「如果說,每年的祈福,妹妹永遠只能拿到一個凶。對,就是凶,不是大凶,也不是小凶,偏偏就是讓人相信就是凶的『凶』,你會怎麼想呢?」

  「運氣不好吧……」

  「對啊,運氣不好,而今年她下意識的不再求自己的平安,轉向求了另一個,自己喜歡的人的平安。」竹田清見看著朝著自己這面街走過來的人流,放緩了一點腳步,直接用手拉住了對方的手:「她今年,居然拿到了一個小吉。」

  「雖然是小吉,但是也是一個『吉』。如果真的拿到大吉,她反而覺得是假的。當然如果是中吉那就更好了,只不過以她每年都是『凶』的氣勢,哪怕拿到一個小吉,也是最好的了。」

  高尾和成感受到了手心裡的一張薄薄的紙條,對方的手似乎馬上就要鬆開了的時候,他緊緊攥住了對方,在她愣住的時候快步走到了她的身邊。

  「不管是凶,還是吉,我都在你身邊的。」

  「說得好聽。」竹田清見輕輕地哼了一聲,也放慢了腳步,計算著離高尾和成後面小半步,繼續開口:「這位妹妹桑呢,從小沒有抽到吉,一下子抽到這個,家裡人都在笑她。唯一一個沒有笑她的,是和她一樣,一直抽到凶的小堂弟。」

  「你是第二個沒有聽到說『每年都只會抽到凶』而笑的人了。」

  竹田清見的笑容很諷刺,她拿到了一張小吉,反而被人打趣了,當時她拿到了那張簽,轉身就把印有小吉字樣的紙條扔進了垃圾桶。

  我的運氣,我自己做主,管你們什麼事情。

  「不會啊,我今年,也是一張小吉。」高尾和成笑著把那張「小吉」套出來遞給了對方,笑容無比溫暖:「所以,我們是一樣的。」

  「你沒必要感到傷心。」高尾和成笑了笑,一直拿著大吉反而覺得是騙人的,拿到一個並不怎麼樣的小吉,反而覺得如獲至寶。

  「我們拿到的都是一樣的,而且看來,我們所祈求的也很相似。」高尾和成把那張簽硬塞到對方手裡,看著對方有些局促的樣子覺得這樣的竹田清見的確很可愛。

  「那我們牽著手回家好麼?」

  「哼,便宜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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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泉

  「哦哦哦,這就徹底心動了在一起了?」

  「閉嘴,我在寫作業。」

  「寫什麼作業,起來嗨啊!」

  「……涼子,我從來不知道你這麼活潑。」

  竹田清見放下筆,她不像藥師寺涼子那麼優秀,隨隨便便偏差值就是75,有時候說不定還能弄個什麼78出來,保管去東大文科1類。她的偏差值雖然很高,但是也沒有特別高到那種境界,撐死也是70,能上個京都大學就不錯了。

  「和我聊聊天嘛,你可是戀愛了誒!」

  「我戀愛你那麼激動幹嘛,又不是你戀愛。」竹田清見嫌棄地看了一眼自家好友:「等你戀愛了,我非把你扒皮不可。」

  當然,後來的竹田清見沒把對方扒皮,也好好的讓對方出了無數次血。

  「好吧好吧,那親愛的,今年你願意和我去看櫻花麼∼」

  「想太多,櫻花節一到我就忙得很。」竹田清見更加嫌棄了:「你總是會豔壓我。」

  「那還真是對不起了……」

  竹田清見哼了一聲,走到床邊推了推藥師寺涼子讓對方空點地方,然後自己倒了下去:「涼子,我現在滿腦子都是公式,怎麼辦。」

  「寫作業去!別躺著了!」

  「有問題的時候叫人家小甜甜,沒問題了就讓我去寫作業。涼子,我躺一會兒,就一會兒∼」

  兩個姑娘鬧騰了一會兒,都乖乖去寫作業去了。竹田清見每個週末都會在藥師寺涼子家呆著,不過也是在努力寫作業的!

  等到把能夠寫完的都寫完了,竹田清見和藥師寺涼子兩個人趴在床上一動不動。過了一會兒,竹田清見艱難地蠕動了一下,把自己的正面對著天花板,用一種特別虛弱的聲音開口:「涼子,我們真的不打遊戲麼?格鬥的……」

  「真人格鬥,玩不玩?」

  「那我們幹嘛!好不容易這個週末還是算個小長假。」

  「去泡溫泉吧!明天就走!」藥師寺涼子一下子跳了起來,表情十分真摯:「我們去箱根泡溫泉去吧。」

  「可以可以。」竹田清見立刻滿血復活:「為啥我現在無聊了就像找張卷子做做啊,我也沒那麼好學啊。」

  「你怎麼不說找個沙包打打。」藥師寺涼子吐槽:「哦對還有,怎麼你最近和你哥哥……不那麼爭鋒相對了?」

  「因為我們互相忽視了對方。」竹田清見說著說著就開始哼島唄,哼了一會兒看著好友還好奇地看著自己,才無奈地解釋:「我們兩方都想緩和下氣氛,然後經過我們對對方的瞭解分析來看,最好的緩和氣氛方式就是裝作沒有看到對方。」

  「……你們這和解也是醉了。」

  「到能讓我們見到對方打個招呼的程度,估計還要七八年吧。」竹田清見抽空就哼著斷斷續續的島唄,聽得藥師寺涼子都懶得說話了,就慢慢地聽著對方哼歌。

  「唱得不錯。」

  「謝謝誇獎。」

  「不過我最近喜歡上一個組合,少女偶像的。」

  「繆斯?」

  「好基友!果然眼光都一樣!」

  「嗯,現在先不管,睡覺吧,明天幾點去箱根?」

  「那個,清見,你知道的。一般出行,一個人負責指路,另一個人負責,當,白癡。」

  「……」

  智商極高的藥師寺涼子笑得和個傻瓜一樣拉著竹田清見,十分完美地扮演了和基友出行裡的白癡角色,聽著對方的「接下來我們要去……之後就是……最後我們……」的安排,一副「我身家性命都在你身上」的表情。

  「那我們先休整下,就去泡溫泉。」竹田清見沒好氣地用宣傳單打了一下好友的頭:「你能不能正常點?」

  「明明是你能不能正常點,哼,不就讓你當了回導遊麼,地方都不用找,直接是你家產業。」

  「不就?藥師寺小姐,某天去京都,某天去東京迪士尼,某天去奈良……哪次是您當天才我當白癡的?」竹田清見翻了個白眼,掃了眼櫃檯前的兩個人有些覺得好奇:「我怎麼覺得,這個戴帽子的男的特別眼熟?」

  「啊?眼熟?」藥師寺涼子也好奇地看了過去,使勁想要看到對方的臉的時候突然明白了:「有點像,那個明星,就是那個……」

  「名取週一?」竹田清見接過了對方的話,然後了然:「可是他旁邊帶著一個人……感覺和我們差不多大誒。」

  而且,那個少年身上的氣息和涼子有點像。竹田清見並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她很明白涼子身上這種奇特的……換句話說,就是特別勾引某些靈異事件的氣場給了她多大的煩惱。但是看著面前那位少年,他的氣息和涼子相比,根本不是一個層次的。

  竹田清見只是淺淺的想了下就不想再想下去了。很明顯,這位少年肯定也有苦惱著自己身上的一些事情,而名取週一的話……

  她記得涼子還和她說過,有時候看到名取週一上節目,能夠看到他身上有著不斷流竄的壁虎。

  想到這裡,竹田清見立刻戳了下糾結要不要去弄簽名的藥師寺涼子,看到她有些莫名其妙的表情的時候,竹田清見又不想說話了。

  「怎麼了?」

  「你的表情蠢到我了。」竹田清見面無表情地扭過頭,拖著箱子站了起來:「涼子。」

  「嗯?」

  「如果這次泡溫泉,遇上什麼不好的事情了,千萬不要覺得是你的錯。」竹田清見說完這句話就立刻大步往前走,她至今記得藥師寺涼子自稱「靈異體質」的時候臉上的無奈和痛苦,甚至於還有著一種恨意。

  當時她看著藥師寺涼子的別墅,只有她一個人的別墅,覺得這就是所謂「靈異體質」所導致的後果。現在有了鍋,就全部丟給面前的大明星好了。

  說到底,兩個人一開始的友誼也不過是互相吸引,然後互相瞭解,最後成為了友人而已。但是這樣的友誼卻讓竹田清見很舒心。

  「我知道啦,那肯定是清見你的錯。」

  「不不不,一切都是時辰……不,名取週一的錯。」

  竹田清見說得斬釘截鐵,聲音也有些大,直接讓快要離開的名取週一回頭看了一眼。

  「清見你聲音輕點啊!」

  「看來的確是名取週一了啊。」竹田清見摸了摸下巴,跟在老闆娘後面走去了自己的房間。

  「你想現在去泡溫泉麼清見?」把行李一甩,藥師寺涼子叉著腰,興奮無比:「親愛的?」

  「可以可以,別拿你的身材刺激我什麼都好。」竹田清見笑了笑,也學著藥師寺涼子的樣子把行李一丟,沖進了溫泉。

  藥師寺涼子的身高是172,比全國男性平均身高還要高了三公分。而竹田清見則是163,雖然矮了九釐米,但是在女生中也算是高個的。

  不過看到藥師寺涼子那標準的模特身材……竹田清見恨得咬牙切齒。當然好友歸好友,秀身材絕對不能忍!

  「哎呀∼別害羞嘛∼清見你可以下來啦。」

  「害羞?有什麼好害羞的!涼子你當心我,我潑你哦!」

  「清見你怎麼可以這樣!誒,你盤發很好看誒。」

  竹田清見有些不自然地坐在好友旁邊,說實話她真的很不爽藥師寺涼子的胸……但是作為好友,她還是很寬宏大量的。

  「盤發?」竹田清見有些疑惑地摸了下自己的頭髮,她習慣長髮了,而且很少紮起來。除了體育課會簡單攏一下避免出汗太多之外都不會特別打理,更不用說盤發了。

  「真的,很溫柔的感覺……等等,我居然從你身上感覺到了溫柔?清見你最近怎麼了?」

  好友一臉驚悚的表情讓竹田清見輕鬆了很多,少女慢慢劃入水中,熱水快要到下巴了才止住:「我見到了我曾經的算是竹馬的一個人,然後感覺到我以前所嗤之以鼻的和秀宣的『和解』,並不是那麼難。」

  「我執著於自己的驕傲,不想看到自己的失敗。但是我看到阿征精分……咳咳,就是精分的那一刻,我覺得自己真是太蠢了。」

  「過去是不能忘記的,但是不代表我不能前進。」

  竹田清見坐了回去,笑容是藥師寺涼子熟悉的,也是不熟悉的。不熟悉的話,也是如同藥師寺涼子所言,她很少看到竹田清見這樣真正可以說是「柔和」的微笑。

  「我前進了,但是他還在原地,我可以盡情的鄙視他了。」當然,最後大小姐還是一臉「我就是酷炫我就是叼你們來打我啊」的表情,訴說著自己的內心。

  「涼子,我不能拘泥於過去,秀宣卻還在糾結這些。我能夠做到我的最好就行了,何必還要去和秀宣比較。」

  「雖然他,還有爸媽無意間都對我造成了很多傷害,但是這不代表我會一輩子用這些當成攻擊別人的藉口。帶著一身傷痕還能繼續向前前進,才是我竹田清見應該做的事情。」

  藥師寺涼子並沒有被對方的話所驚呆,她當時看到這個少女的那刻就知道她是高傲的,聰慧的,雖然這種聰慧沒有特別體現在課業上,但是她看得很明白,竹田清見的聰慧在於自身。她能夠很明確的看清自己,並且樂於承認。

  如同自己說的那句「在我看來,你是那個唯一一個不那麼愚蠢的人」一樣,竹田清見從來不是什麼愚蠢的人。

  不過藥師寺涼子有著自己的懷疑:「你……是因為自己想明白的?」

  「……」

  看著對方迅速紅起來的臉和耳根,藥師寺涼子覺得自己被現充狗淩空抽了一耳光。

  「他,說的?」

  「不是……」

  藥師寺涼子懷疑地看了一眼對方,不過不管如何,那位少年看到了竹田清見的不是那麼狂暴,咳咳,不是那麼任性傲嬌的本性,那就算不錯。

  「當然,和成有一部分。」竹田清見的嘴角有了點惡作劇的笑容:「但是沒我這麼天才聰明的美少女怎麼可能想好呢。接受懲罰吧涼子!吃我一水花!」

  「竹田清見!」


花開

  兩個人泡完溫泉,喝了杯牛奶就舒坦地往回走,神情無比悠哉。

  「唉,我還想吃點什麼呢。」

  「我突然好想吃烤的東西。」竹田清見贊同地點點頭,光是溫泉雞蛋還真的有些不夠,需要別的東西來填飽自己的肚子。

  「那這兩位客人,你們要吃些什麼?」

  「可關鍵是,你們家產業會有烤肉麼……認命吧清見,就吃壽司好了。」

  「……你這麼說我總覺得我們家特別窮,連肉都吃不起。」

  竹田清見有些悲憤地咬著小小的飯團,她想吃肉,她現在只想要吃肉。

  藥師寺涼子倒是有一搭沒一搭地在找話題,找著找著就找到了竹田清見身上:「清見,你什麼時候開始留姬髮式了?」

  「姬髮式?」竹田清見隨手繞了圈自己的頭髮,似乎是前幾天的時候,她把發腳給剪斷了。

  似乎,是聽到高尾和成說姬髮式的女孩子很可愛的時候?竹田清見考慮了下,然後把鍋丟給了自家的髮型師:「我也不知道。」

  「……」一看你的表情就有情況。

  為了不讓自己再被閃瞎,藥師寺涼子十分深沉地歎了口氣,無意間偏頭的時候卻感受到了一陣陰冷的氣息。

  「怎麼了,涼子?」

  「沒什麼。」聽著好友的聲音有些緊張,藥師寺涼子有些無奈。她的靈覺是高了點,但是也總比竹田清見要好。

  「清見……那個,你不用這麼糾結的。名取週一也不是個普通的演員。」藥師寺涼子對著自己面前只能看不能喝的清酒流著口水:「睡一覺我們就要回去了,回去的話……」

  「反正是我家的產業,叫人送我們回去也沒事。」土豪清見一揮手,然後也糾結地看著梅子酒:「可是,就算是我家的產業,我們也喝不了酒。」

  「唉。」

  「唉。」

  兩個少女對著酒瓶子哀歎了幾聲就回房休息了,一夜好夢。

  冬季對竹田清見來說實在沒有太多的樂趣,不過隨著氣溫慢慢回暖,竹田清見的心情也好了許多。有時候打個響指打開自己的好感度面板看看,都能看到比昨天更加往上跳一跳的來自高尾和成的好感度。

  兩個人之間的好感度已經到了80,竹田清見對這個並沒有太過在意,太在意資料了反而會把現實裡的人的情感所忽略,所以她也只是偶爾打開看一下罷了。

  而網上……竹田清見偶然打開一些論壇的時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成為了一個被以前的自己所咬牙切齒的「現充狗」。但是這並沒有什麼不好,自己確實過得挺充實,挺舒服的就好了。

  總之,竹田清見拿著包,看了眼自己手機上的日期,以及家門口的櫻花樹上開的第一朵櫻花。

  櫻訊,到了。

  自己看到的第一朵櫻花開放的時間是3月28日,距離樹上所有的花苞都盛開的時間大概還有三天左右。三天之後是自己親哥哥的生日,四天之後是愚人節,也是開學,也是自己成為高二生的日子。

  竹田清見看著那一朵櫻花,下意識地給它拍了一張,然後發給了在學校訓練的高尾和成。

  「看到的第一朵櫻花:[圖片]。清見」

  有時候竹田清見會想起說過的叫做「如果你想把你眼中看到的景色馬上和一個人分享的時候,那麼那個人不是你喜歡的人,就是你最重要的人。」

  她習慣把藥師寺涼子的名字設置成A藥師寺涼子,原因就是不管如何,藥師寺涼子都是她心中第一位的存在。雖然她已經把對方的號碼背的滾瓜爛熟,但是一開始記不牢的時候還是會去電話號碼簿裡找。按照以前的老式手機的順序,打開電話號碼本,第一個就是a開頭的人。

  而現在,她把高尾和成的號碼設置成了Z高尾和成,往下一推,最後一個。

  好吧,涼子你應該諒解我一下下。竹田清見嘟噥了一會兒,畢竟我今天來見的不是他,是你。

  雖然說竹田清見和藥師寺涼子不在一個高中,但是兩個人的聯繫可以稱得上是再緊密不過。藥師寺涼子想趕在第一個給對方生日禮物,而不是在所謂的宴會上給好友一份看上去包裝地無比精緻的東西。

  「只要不是你做的白煮蛋,我什麼都樂意吃。」竹田清見趕到藥師寺涼子的別墅,看著對方拿著煎鍋差點沒嚇傻:「停停停,放下你手中的鍋鏟!」

  「喂!我哪有那麼笨!」

  「在料理方面,你就給我坐著吧!哦對,以後有喜歡的男生了,做個白煮蛋然後把白煮蛋弄碎了加點鹽放在麵包裡面當三明治就行了!不要弄太多!」竹田清見可以說是膽戰心驚,在櫻蘭的時候自己見多了好友炸鍋,燒焦,鹽糖比例詭異的家政,所以她還是負責吃比較好。

  「本來還想給你做個面……」

  「我來吧大小姐。」竹田清見接過對方的煎鍋,打了兩個蛋之後開了小火,拆開面之後把麵條放進已經開了的熱水裡面。等到蛋煎好了也拿出來不動,到面好了放進碗裡了才把兩個雞蛋分別放了上去。

  「怎麼突然想到做這個?」

  「蛋糕不會。」

  還真是理直氣壯的理由。竹田清見抽了抽嘴角,吃完了明明是自己煮的但是卻被對方硬稱為是自己做的面之後拍了拍肚子,指使涼子美少女去洗碗。

  在對方乾淨俐落地打碎兩個碗之後,竹田清見覺得這姑娘的家政真是讓人絕望了,怪不得在櫻蘭什麼都是滿分就家政一個F。

  「你的生日,又被並過去了?」裝作沒看到一水池的陶瓷碎片,藥師寺涼子哼哼唧唧地坐在沙發上和對方聊天。說實話她很看不過竹田家的「雙胞胎要一起過一個生日」的言論,從而每次竹田清見真正的生日反而被忽略了。但是,4月1日的確是開學的日子……

  「嗯。」竹田清見懶洋洋地換了種姿勢,看著自己的手機一臉無所謂:「習慣了就好。」

  「你啊……」

  「反正你不會知道我上幼稚園第一次知道我真正的生日的時候有多驚訝。」竹田清見撇撇嘴,放下正在玩的消除遊戲:「今年不一定,今年我和秀宣的關係,緩和了。」

  「雖然你說了那麼多遍,但是我還真看不出來。」

  「行了,去銀座吧,不是說那邊開了一家手工香薰蠟燭麼?」

  帶著藥師寺涼子親手做的香薰蠟燭回家,竹田清見用打火機點了一下。蠟燭的味道很不錯,是自己選擇的海洋氣味,給人感覺很清爽。

  過了兩天,竹田清見看著櫻花漸漸開滿了枝頭,手機裡也多了不少照片——不止是自己的,還有高尾和成給自己發過來的。而今年的十六歲生日,因為只有小輩在東京的緣故,都沒有特別大辦,兄妹三個簡單吃了點蛋糕就算過了,倒是父母有些覺得太簡單了點,專門跑到東京來給倆兄妹過生日。

  竹田清見也習慣了31號也順帶把自己的生日給過了,今年卻是爸媽因為有事,31號下午就走了。總之就是這樣,她也沒有特別想要自己的生日禮物在自己生日的那天給。畢竟那可是過了一天,提早拿到有什麼不好的?

  今年的開學時間是4月2日,難得的4月1日空了出來,正好也是櫻花開得最好的時候。竹田清見看著放在自己房間嶄新的一件浴衣,有些覺得發愣。

  這件浴衣的顏色是一斥染的底色,然後在最下擺是密密麻麻的白色櫻花,點綴著幾朵紅色的櫻花顯得無比可愛。櫻花花瓣延伸到腰部,在胸口只有簡單的幾片櫻花花瓣。

  放在浴衣上有個紙條,上面寫著生日快樂。

  也算是不錯的禮物。竹田清見拿開那張紙條,上面的筆跡她很熟悉,是自己母親的。展開這件浴衣的時候,竹田清見的心裡居然有了一點抵觸。

  所以說,只有十六歲的生日,你們才正式面對了4月1日才是你們女兒的生日,不是3月31日,對麼?

  竹田清見承認自己還是小心眼了,今天是高尾和成約自己去看櫻花的時候,她很想穿這件衣服,但是現在卻又不想穿了。

  看著那張生日快樂的紙條,上面的字是用毛筆寫的,很厚重,墨也很足。筆劃很連貫,但是並不像是匆匆寫就的。並且落款還有著小小的「對不起」。

  好吧,那我穿上。

  壓著那張生日快樂的字條的是一根櫻花的花簪,由幾朵櫻花簇擁在一起構成,還垂下了幾條細緻的流蘇。竹田清見穿上浴衣之後慢慢地梳頭,把花簪別到髮髻裡之後才抿嘴略微露出一個笑容。

  「秀清,好看麼?」

  「好看。」

  「所以你乘著我吃早飯,幫他們把衣服放在我房間的?」

  「……對。」

  「那我出門了。」

  竹田清見拿著手提包走出了家門,看著滿樹的櫻花不由自主地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慢慢吐出,十分堅定地往十字路口走去。

  她知道竹田秀清在說謊,也知道這件衣服和這根花簪是誰放的。她沒有戳穿對方,因為這個根本沒必要。

  看在我今天還挺漂亮的份上,謝謝你了,秀宣。


生日

  今年的櫻花前線在東京是3月30日開始,持續一個星期。這一個星期裡,大部分學校都在櫻花開放的最好的時候開學,滿學校都能飄落下櫻花花瓣——

  以至於每年的開學致辭都是「在這個櫻花最為絢爛的時候」。

  就像隔壁家九月開學的「桂花飄香」一樣用爛了。

  竹田清見腦袋裡想著一些有的沒的,左手拿著的是和衣服配套的手袋與食盒,而右手則是下意識地拿著自己的扇子。

  那麼多年的薰陶,竹田清見總覺得自己穿上浴衣,或者振袖的時候會變成和平日裡不一樣的自己,這種精分的感覺真可怕。

  站在和以往高尾和成分開走的十字路口,這裡的櫻花很美,一條路上全是淡淡的粉紅色。自己的和服底色一斥染則是比櫻花更深一些,不會徹底被掩蓋在如雲的櫻花之中,也不會喧賓奪主。

  隨手把扇子塞進自己的手袋,她出來看櫻花還帶著這個真是蠢哭了,果斷應該……

  把扇子改成手機,竹田清見才滿意地點了點頭。

  不想破壞這幅美景,卻「不小心」目睹了把扇子塞進手袋整個過程的高尾和成嘴角抽了下,看著對方把手機拿出來才莫名松了口氣。

  要不是這個手機,他差點就認不出來了。髮型對人的影響……真的有那麼大麼。

  「你看了多久?」

  「沒多久。」高尾和成明智地閉了嘴巴,看著對方不信任的臉色也只是聳了聳肩膀:「這裡到上野公園還挺近的,你想……」

  「走過去吧。」竹田清見點點頭,她剛才就用手機查了下地圖,大概走過去十分鐘左右的路,並不長。不過看著對方的眼神,竹田清見十分高貴冷豔地哼了一聲:「我用木屐可以用來跑步的,你不知道麼?」

  如果櫻蘭的校友在這裡,他們可以十分誇張地形容出「竹田清見用木屐和藥師寺涼子用高跟鞋賽跑」的整個過程,其過程十分兇險,竹田清見因為體力關係稍遜一籌,然而那速度也是十分可觀的。

  「我還真不知道。」

  「總之,你放心好了,我從小穿的就是這個。」竹田清見的表情略微陰沉了一下,然後小心翼翼地看了高尾和成一眼,似乎有些洩氣。

  高尾和成則是覺得有些好笑,只不過也裝著自己沒有什麼要說的樣子繼續往前走。兩個人簡單聊了下關于開學和社團的事情,沒多久就到了上野公園。

  因為是上午,而且是工作日的關係,上野公園現在並不太嘈雜,很多人也只是占著地方看看書什麼的。竹田清見也不想因為自家的特殊原因佔據什麼好地方,拉著高尾和成隨便走到一棵沒什麼人的老櫻花樹下,看著高尾和成鋪上一層塑膠膜再鋪上一層餐桌布也就坐下了。等到放下自己的食盒,高尾和成才笑了下,看著自己的女友遞上了一個小巧的禮物盒。

  「生日快樂。」

  竹田清見理所當然地點頭,她不會覺得很感動揮著別的什麼……男女朋友連對方生日都不記得的話,那還是不要這個男/女朋友算了。

  竹田清見本來是想要拆開的,但是高尾和成制止了她,竹田清見笑了笑把東西放進手袋。正襟危坐把食盒裡的幾塊小點心拿出來之後,直接癱坐在桌布上了。

  「擺個姿勢累死了。」

  「……」

  高尾和成看著對方一臉嫌棄,突然覺得自己放鬆了很多。他的確還有些在意對方的身份,尤其是看到她一身粉色的浴衣,禮儀也無比標準的時候,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等到她一下子癱坐在地上的時候,他才能感覺到竹田清見依舊是自己熟悉的那個竹田清見。

  「對了,我記得你們籃球隊今天也要一起來賞櫻?你和我出來沒關係麼?」

  「反正是在一個公園裡啦,沒關……」

  竹田清見沒聽完高尾和成的話,就一下子直起身朝著一個略微嘈雜的地方看了過去。

  「清見?」

  「嗯?」

  「看到什麼了?」

  高尾和成看著竹田清見有些翻白眼的樣子,也好奇地往那邊看了過去,然後差點被那塊無比閃亮的少年閃瞎眼。

  「嘖,無聊。」竹田清見雖然口中說著無聊,但是神情還有些緊張。給藥師寺涼子轟炸了幾個電話之後,對方才無奈表示看情況來拯救自家好友。

  「拯救!你也知道是拯救,我怎麼辦!涼子你知道的,這群傻不伶仃還整天pikapika放光的腦子有坑什麼事情不幹去幹了校內牛郎活的問題青年會對我做出什麼事情!」

  「……你定語太長了,不過聽上去,你說的挺對的。」

  「哈!你也知道對了吧……」

  「你不是有男朋友了麼,管他們去死啊。他們來上野公園也最多去裡面的vip,和你沒關係啊清見!」

  竹田清見怔怔地看著手機,一臉不可思議地對著高尾和成呢喃:「她,涼子她,居然掛我的電話?」

  「不過那一串定語。」高尾和成悶笑了一下,回頭往那群看起來是富二代還不知富幾代的男生看了一眼,有些好奇:「你認識他們?」

  「我們是一個國中的。」竹田清見的表情看起來十分不齒,翻了個白眼:「哦對,你看下那個傻乎乎的最高的一個,背著一個拖油瓶……不,一個臉嫩的傢伙的,是我初戀。」

  「你這樣和我說真的好麼清見……」

  「沒什麼不好的。」竹田清見笑了笑:「國中的時候,我覺得只有他能看看,別的要麼腹黑我不喜歡,要麼就是每天都會和對方學習姿勢那我還不如去看jojo。」

  竹田清見隨意按了下手機,笑了下:「高中第二學期的時候,估計是他知道我有男朋友了還給我發了個郵件。不過畢竟我以前告白被拒絕了,也就把心思放下了,郵件什麼的我都刪了,不然還能給你看看。」

  「我可以說是討厭這幾個人裡的每一個,除了崇。所以對比之下,難免就覺得,嗯,崇真是個不錯的人。」

  「啊?」

  「他們估計也知道我討厭他們,很明智地也從不在我面前出現。」竹田清見有點厭惡:「反正我特別討厭他們,剛剛只不過是做一個確認而已。」

  「那,清見為什麼討厭他們?」高尾和成發現竹田清見在說到身後的那一群男生的時候,十分難得地連續用了好幾個討厭。他一開始確實是好奇自家女友的初戀,但是現在好奇的是竹田清見的想法。

  她很少這麼直接地去討厭一個人,高尾和成很明白就算她不是很喜歡籃球,但是她也不會直白地表現出來。竹田清見雖然說看起來任性,但是對待事物和人都十分謹慎,哪怕是批評也會運用委婉的方式。

  不過,他看到的竹田清見也越來越多面了。

  「因為……我剛才那一串定語要再重複一遍麼?」竹田清見笑了笑:「幹著,校內,牛♂郎的活,一味地稱呼普通的生活為平民生活,吃著最好的東西,甚至會回答出『饑荒?那他們為什麼不喝粥』的答案。從來不知道什麼是即溶的咖啡,泡面,穿衣服必須要高定,哪怕校服也是要30萬元。」

  「你覺得,我會喜歡這種人麼?」竹田清見笑了下:「他們覺得自己親手製作東西是情趣,認為來到上野公園,就必須要清場,或者一定要去vip的地方,空曠,能夠賞到最美的風景。」

  「這樣的人,自稱完美。」

  竹田清見拿著帶來的瓶裝水喝了一口潤潤嗓子,語氣十分堅定:「如果用人的本性來說的話,他們的本性確實都不壞,甚至可以說是有著十分優秀的品格。只不過他們的行為讓我覺得他們和得了精神病沒什麼區別,以及我不明白平常自己也會喝一口的即溶奶茶被他們認為什麼都不是。所以,涼子說的很不錯。我和他們相比,的確不像是個傻瓜。」

  「櫻蘭,貴族學校,第一憑藉家世,第二靠錢。國中的時候我成績不好,後來遇上涼子把我罵一頓才開始發奮的。好了,你也應該明白了我的意思了。」

  「而且,我十分討厭那對雙胞胎,看著就讓人想起不好的……」

  竹田清見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然後把注意力放在了一片飄落在自己手上的櫻花瓣上。

  「和成,你覺得我是不是又一次表露出了屬於我的任性,暴躁,以及衝動的一面?」

  「沒有。」高尾和成笑了笑,聲音雖然有些乾澀,不過依舊很堅定:「你自己說過,不能只看你的一面的。」

  「那我還真是謝謝曾經的自己了。」竹田清見看著幾串丸子,十分沉痛地發現綠白紅丸子中的綠色丸子並不是抹茶,而是芥末……

  「你想嘗嘗麼?芥末口味的。」

  「那,那還是不要了。」

  竹田清見看著對方的表情也愉快地笑了起來,不經意間打了個響指,看著高尾和成:86有些怔住了。

  雖然自己和自己說過,不要用資料去衡量人的內心,但是等到患得患失的時候,卻還是忍不住去關注更能夠體現人心的資料。

  竹田清見也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不過她看著氣氛不錯,還是決定發問了。

  「和成,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麼?」

  「說。」

  「你,是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或者說,因為什麼,你喜歡上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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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

  因為什麼,喜歡上了竹田清見。

  高尾和成聽到少女的疑問的時候,自己也很想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喜歡上了對方。

  當然第一原因是臉,不討厭這張臉才有交往下去的可能。雖然高尾和成是鷹之眼,但是也沒有到忽略臉皮直接看到內心的地步。當然他也並不是對相貌不好的女生有著偏見,只不過……

  她的相貌確實很好。雖然有時候會露出死魚眼……但是確實很好看。

  如果忽略這個原因,自己也不過是看著她的背影了一年多而已。

  至於別的的話……應該還是竹田清見這個女生,給人感覺很真實。

  她直接,也很任性,有時候暴躁起來能夠直接毆打晚上街上調戲她的小混混,不做作,而且……

  她看得清自己。

  她很明白自己是一個怎樣的人,雖然說沒有目標,但是確確實實在不斷地往前走。雖然她隨時都拿著自己的手機,但是她和人說話的時候會直視對方的眼睛,很真誠。

  喜歡她的話,就這麼喜歡上了吧。

  「如果我說沒有理由……」

  「那一定是假的。」竹田清見笑了笑:「我們都有個同樣的特點,就是很理智。」

  「那清見,你是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

  「應該是……富士山的時候。」竹田清見愣了下,看到對方本來有些羞澀而變成好奇的樣子,覺得自己抽搐的不止是眼角。

  「那個,咳,我在車上不是睡著了麼。你喊我起來……的時候吧。」竹田清見下意識地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手機,她現在確實有些慌亂,不過這並不是什麼不能回答的問題:「當時就有一種,就像是你在一個普通的午睡,喊我起床了一樣的那種感覺嗯。那個時候我就開始喜歡上你啦。」

  竹田清見並沒有覺得這句話很有殺傷力,相反,她覺得這句話……十分正常。

  坦然表露自己的內心想法而不是藏著掖著,竹田清見過去十五年都是這麼幹的。當然不是十七年,中間兩年中二時期竹田清見雖然覺得很羞恥,但是還是覺得不要扔掉的好。

  就像FSN的評價,為什麼紅A不會對土狼下死手,因為那是他逝去的青春。

  當然對某部超人氣動漫不做什麼評價,竹田清見也不是那種會忸怩地「你猜」的少女,既然問了,知道就答。當然一個答案換一個答案也是很不錯的。

  「那麼,你是什麼時候喜歡上我的?」

  「我……」高尾和成愣了下,他確實很想回答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喜歡上你了,但是這樣的回答對比竹田清見的,卻讓人覺得不真誠。

  確實,很多時候會覺得不知不覺喜歡上你,但是總有一個細節會讓我覺得更喜歡你。

  高尾和成並沒有很仔細的想,反而是很輕易地就說出口了。

  「應該是,也是在富士山,你提前給我買了禦寒的衣服的時候。這個時候還沒有完全喜歡上的話,應該是你和我說完故事,卻嚴肅地和我說我們晚上吃什麼的時候。」

  高尾和成說出來了卻覺得很輕鬆,確實,他那個時候也並不算是廣義上的「喜歡」上了竹田清見,而是一個又一個小細節,讓他慢慢地覺得這個女孩子真的很好。

  「當然,還有很多時候。我不知道什麼時候喜歡上你的,但是每當發現一個細節,我會發現我比之前更喜歡你。」

  竹田清見有些臉紅,坐姿也變得嚴肅了起來。她並沒有感覺到很羞澀,當然是有一點了,但是並沒有到連話也說不出的時候。

  這樣啊,真誠地讓人無法拒絕。竹田清見略微粗重地出了一口氣,然後聽到對方有些緊張的「為什麼歎氣」問話,不由得贊同了剛才高尾和成的話。

  是的,每一個小細節都讓我更加喜歡你。

  高二的生活很好,並沒有什麼太多的角色出現。在竹田清見看來,自己成了學姐也是一件挺愉快的事情,至於什麼分班……

  不和高尾和成一個班也沒什麼問題,新班級也挺不錯的。不過每當竹田清見看著自家男朋友和某個籃球搭檔又在一個班一起走的時候,總覺得這是充滿大世界的惡意。

  為啥基友在一起!這個殘忍的世界。

  新的學期很好,高尾和成和自己絮絮叨叨說過部裡面來了很不錯的一些新人,竹田清見莫名其妙發現自己多了個喊著前輩的小尾巴……

  「學姐!竹田學姐!」

  「……」竹田清見恨不得一頭撞在桌子上死了算了,自己不過是被文學社招新的時候穿著那身浴衣去當了看板娘而已,怎麼就……

  「喲喲喲竹田桑,你的小崇拜者又來啦。」

  「別這樣啊藤井,我也有點苦惱。」竹田清見有些哭笑不得,對著兩三個熟悉的女生點點頭走出了教室,頗有些無奈:「藤原桑,有什麼事情麼?」

  「那個,我沒有去洛山來了這裡。」藤原千惠一臉崇拜地看著竹田清見,表情十分可愛:「我,我真的……」

  「慢慢說。」竹田清見有些無奈:「千惠你還是叫我清見吧,聽你叫前輩我怎麼聽都覺得不適應。」

  「清見,我……」

  「啊咧,這個小學妹是誰啊?」

  「幼年好友。」竹田清見歎了口氣,轉身介紹:「千惠,這個是我男友高尾和成。和成,這是我童年好友藤原千惠。所以你來找我幹什麼?」

  「我來看看你啊清見!」

  竹田清見壓抑住自己內心「又一個有錢有房父母雙亡設定」和「我這張臉有什麼好看的」吐槽,有些無奈地拍了拍對方的頭:「行了我知道了,要我帶你走走麼?」

  「不用了清見,我就是來看看你的,我先回去了。」藤原千惠有些緊張地點點頭,然後就逃回了自己的高一層。

  「你在新生中的魅力很大哦。」高尾和成的話語有些冷不丁的感覺,在竹田清見聽來則是如同在耳邊炸開來一樣。

  「和成!」捂著耳朵跳到一邊,竹田清見感覺自己臉很紅:「你,幹嘛那麼嚇人。」

  「哪有很嚇人。」高尾和成露出了一種惡作劇的微笑,然後也不恐嚇對方了:「你在新生中,人氣很旺哦。」

  「所以和成你吃醋了?」竹田清見覺得有些好笑,她從來沒有想過關於人氣的說法,更沒有別的……

  「那個學妹,你的童年好友?」

  「嗯,藤原。」竹田清見有意在對方的姓氏上咬了個重音,用了剛才高尾和成表現的惡作劇神情以牙還牙:「所以說,你現在是什麼表情?怎麼感覺知道了很多東西下一步就要滅口的樣子?」

  「……」

  「好啦,千惠她來到秀德不只是為了我,她們家習慣把自家小孩高中的時候趕到外地的學校,然後住在學生寮鍛煉一下。」竹田清見攤了攤手,語氣頗有些苦惱:「不過人氣什麼的……我明明已經有男友了啊。」

  「不過說起來,你人氣也不錯。」竹田清見看了對方一眼,語氣無比悠哉:「是不是我也要因此發問呢?」

  「完全不用。」高尾和成有些無奈地扶了下額頭,帶有點笑意開口:「我只是覺得,我太小題大做了點,似乎都有些吃醋了呢。」

  「看在你這麼坦誠的份上。」大小姐擺出一副特別高傲的樣子,完全的本色出演:「我允許你和我一起吃午飯。」

  「遵命,我的大小姐。」


偶遇

  五月,秀德祭就要開始了。

  當然這次的祭典沒有和11月份那次小型的一樣簡單,而是要維持整整三天,並且會給外校的人發入場券的校園祭。校園祭還有著執行委員會,竹田大小姐拒絕了這個差事之後再一次榮獲看板娘稱號。

  「為什麼!我會和你們瞎胡鬧!」竹田清見咬牙看著自己身上以前在宴會上穿過一次就沒有再穿過的一件墨綠色和服,雖然顏色很老氣,但是竹田清見卻十分壓得住,並且詭異地有一種活潑的感覺:「去年秀德祭好好的鬼屋,結果11月就執事女僕咖啡廳,今年你們想弄什麼?相撲麼!」

  「不不不,不是相撲,竹田桑你知道的嘛,我們準備用純和風哦。」

  「而且歷史老師說過啦有不懂的來問竹田桑就可以了,竹田桑,我的禮儀對麼?」

  「和果子很可愛的,我都不忍心吃了啊。竹田桑你看看我做的對不對。」

  這次竹田清見班級要搞的是和風主題,賣,和果子,並且可以自己來製作一些簡單的和果子來送給自己心中的那個ta。

  竹田清見覺得這特麼都是扯淡,然後被一句話秒殺。

  「竹田桑∼你可以乘這個機會做給高尾君嘗嘗啊,這樣有利於你們交流感情哦。」

  「……」

  行,我幹還不成麼?

  等到校園祭快要開始了,竹田清見拿到了三張入場券,一張給了藥師寺涼子,還有兩張有些不知道給誰。

  本來聽說赤司恢復原狀的時候她還想給這位童年好友的,結果對方說綠間真太郎已經給他了。那麼,要不給荻原成浩?竹田清見下意識地忽略了某個黑著臉揮劍的同齡人大叔,甚至考慮要不就給……

  「你要不要給銛之塚學長?」

  「不要。」竹田清見下意識回絕了藥師寺涼子的提議,然後有些哭笑不得:「涼子,你是看熱鬧不嫌事大麼?」

  藥師寺涼子所在的學校的學園祭在九月份,而且吝嗇到每人只有一張入場券。去年那次竹田清見進去之後被一群學霸的學園祭給震驚了。

  攤位上都是根據公式來投飛鏢的惡搞真是讓她受夠了,當時藥師寺涼子臉上那幸災樂禍的表情自己記得特別清楚。而現在……

  「好吧好吧不去就不去,那你要不給真田吧。」

  「……」

  竹田清見實際上有點想給秀雄的,秀宣?他的票當然是竹田秀清給。

  最後竹田清見還是把票給了小堂弟,並且囑咐他如果要過來的話一定要跟著赤司,反正他們一個在洛山高校一個在洛山小學,竹田秀雄和正常赤司關係也不錯。

  等到學園祭的那一天,竹田清見穿著自己去年春天的一套淺黃色浴衣,站在校門口對著來賓淺淺一笑,然後遞上了自己班級的宣傳單。

  宣傳單是藤井同學做的,很優雅的和風,但是各種各樣的和果子都是被萌化的。班級被佈置成十分古典的款式,但是在一個小角落特意做成了歐式的樣子,顯得很是有趣。

  宣傳單很可愛,而藤井表示「清見啊你這張臉不去用一下真是浪費了」,死皮賴臉地把對方拉去了校門口做宣傳。

  「我覺得我現在很痛苦。」看著在一邊悶笑的藥師寺涼子,竹田清見沒好氣地用宣傳單打了對方一下:「你就不能稍微笑笑麼。」

  「噗,你這麼溫良賢淑的樣子果然只是做出來的啊。」

  「這句話怎麼聽著這麼耳熟。」

  竹田清見嘴角抽了一下,然後看著向自己撲過來的小堂弟不由得有些緊張。好不容易承受住了對方的重量,竹田清見才抬頭看著後面的一群洛山精英。

  竹田清見看著為首的紅頭髮少年,對著他笑了下,牽著秀雄的手對著對方略略鞠了一躬:「阿征,謝謝你把秀雄帶過來。」

  「清見你裝著不累麼。」

  竹田清見聽到了這句話,臉扭曲了一下直接掏出自己懷裡的摺扇唰一下打開,遮住了自己的嘴巴,略微仰起頭側著看了對方一樣,摺扇略微一抬,表情中流露的鄙視神色讓所有人都覺得自己被對方給看輕了。但是這個動作又十分優美,讓人總覺得有點會意錯了對方的意思。

  「你精分好了麼,阿征?」

  「……」

  藥師寺涼子覺得怪不得這傢伙玩遊戲都是玩的T,這簡直就是個十足的臉T,拉仇恨妥妥的好麼。

  大小姐高傲地哼了一聲,拿著摺扇的手略微一頓,還沒開始嘲諷就被人喊了。

  「清見,藤井桑讓我來喊你,說你不接電話……啊咧,什麼情況?」

  竹田清見迅速露出一個笑容,順手就拉住了自家堂弟的手。竹田秀雄翻了個白眼,十分理智地沒有去抵觸自家姐姐,眨巴著自己的大眼睛十分感興趣地看著來人。

  喲,這不是清見姐的男朋友麼!

  藥師寺涼子和竹田秀雄同時露出了一個極為相似的八卦表情,兩個人對視一眼,目光炯炯有神。

  「高尾君?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赤司的聲音裡有了點笑意,說實話他剛才看到竹田清見那一連串十分熟悉的動作的時候就有些想笑了。在旁人看起來似乎很糟糕,但是這個動作的確是她和自己想開玩笑的時候做出來的動作。甚至看到這個動作的時候,赤司還有些懷念。

  至於她和高尾和成,赤司覺得也算是挺好的。在他看來他的童年好友是個很不錯的人,就是傲嬌了點,並且嘴巴毒了點而已。

  他們的事情就給他們留個空間吧,不過竹田清見的店還是要去捧個場的。

  看著紅色頭髮的少年逐漸遠去,竹田清見憤憤地哼了一聲,嘴裡說著「便宜他了」「居然被掰回了一次」,然後再對著高尾和成哼了一聲:「要不是你,我早就把他給哢擦了。」

  「是是是,我的錯。」高尾和成十分淡定,這個時候只要認錯就好,並不需要什麼別的話:「你不看……」

  「我發傳單,一個手拿著紙一個手發,哪有時間看手機。」竹田清見的語氣更加惡劣了,狠狠地把傳單往高尾和成懷裡一拍,然後掏出了手機:「藤井?」

  「叫麗音!清見你可以回來了哦,大家都有些忙不過來了。」

  「我知道我知道。」竹田清見語氣十分不耐煩,但是旁邊的幾個人都看到了她一臉無奈,甚至於有些縱容的表情。

  「我覺得我失寵了,涼子姐姐!」

  「我也覺得,哦秀雄我們就蹲在角落嚶嚶哭泣……」

  「你們夠了啊!」

  竹田清見的臉有些微紅,似乎有些無措地看了眼自家男朋友,然後才挫敗低頭:「我錯了,行了麼?」

  「沒有,你從來都不需要認錯。」高尾和成熟練地揉了下對方的頭髮,然後拉著自家女朋友的手直接往回走,順帶對著後面兩個做戲地十分開心的人笑笑:「你們不來麼。」

  「當然不來,我和涼子姐走就好,不來打擾你們的二人世界喲∼」

  聽著竹田秀雄有些戲謔的聲音,竹田清見的臉更加紅了,罵了句小沒良心的之後乖乖地跟在了高尾和成的後面。

  秀德的男生校服是中山裝,而女生的則是水手服。但是因為現在是校園祭,大家都可以穿自己衣服的時候竹田清見被逼著穿上了浴衣,而高尾和成則是穿著一身過去的軍服——他們班級有話劇。

  藥師寺涼子覺得看著他們兩個的背影,總有種莫名其妙穿越到了大正年間一樣。她覺得這絕對不是自己的問題,肯定是自家好友穿著浴衣太過於自然的感覺。

  不過這兩個人看著感情這麼好,那就肯定沒問題了。本來還擔憂自家好友的藥師寺涼子笑了笑,直接拉著竹田秀雄去逛別的攤位了。

  「這個時候呢,秀雄你別想著嘴上說留給他們空間結果背地裡還要準備跟蹤。」藥師寺涼子一臉嚴肅:「小孩子不聽話會被天打雷劈的哦。」

  「……」

  竹田清見總覺得自己有些彆扭,尤其是在這樣熙熙攘攘的人群裡這麼牽著手,關鍵還時不時能夠看到一兩個熟人。兩個人的衣飾還十分特別,尤其是高尾和成,還戴著個軍帽。

  而高尾和成腦子裡一直在回蕩著剛才竹田清見用扇子遮住自己的半張臉,高傲地抬著的下巴,以及眼睛裡的著真切笑意。

  這樣的竹田清見很讓人心動,也很有一種絕代風華的感覺。他在看到她做出這樣的動作的時候,腦袋裡就冒出了這個詞。當然也會有情人眼裡出西施的一點因素在裡面,但是高尾和成發誓,竹田清見這樣子之後,絕對有不少狂蜂浪蝶。

  果然要把她好好看好才行。高尾和成握緊了對方的手,然後感受到對方的力量有些詫異地停住了腳步。

  「高尾和成!」竹田清見恨不得直接咬上去,感情這不是他的手就使勁捏?自己都能聽到自家關節發出的哀鳴了:「你能不能輕點兒。」

  「抱,抱歉。」高尾和成乾巴巴地道了歉,看著對方揉著自己的手,有些不好意思地把對方的手拿過來,然後輕輕地揉搓:「抱歉,剛才我太急了。」

  「要急也是你們一組的人急,你們的節目在後面呢。」竹田清見有些抱怨:「男主居然是綠間君?他們也太小看你了吧。」

  「誰要當男主啊,他們都知道我演不出來的好麼。」高尾和成有些抱怨,表情也認真了起來:「你真的想看我和別的女生談情說愛麼?」

  「想也別想!」竹田清見立刻氣急敗壞地開口,還特意把手從對方的雙手中抽了出來:「高尾和成你敢三心二意我就打斷你的三條腿!」

  「……」

  「說得好!我喜歡!」

  高尾和成聽到這句怒喝身體都僵硬了,而後面那句話更加熟悉不過。竹田清見倒有些好奇,這位應該是媽媽輩的人了了,作為母親居然還能保養這麼好,而且還顯得特別活潑,現實版的「太太我喜歡你啊,太太你可以嫁給我麼」……

  「媽,你不要突然就跳出來……」

  「沒有突然哦,我還帶著加奈呢。」高尾太太一臉天真地拍了拍自己小女兒的手,然後轉身對著竹田清見一臉笑容:「我兒子真是太粗魯了,希望你多擔待下呀清見桑。」

  「啊,啊咧?」


反問

  所以——

  大小姐至今沒有弄清楚自己是怎麼和高尾太太兩個人回到自己班裡然後一起學怎麼做和果子的。

  果然是一下子斷片了麼。竹田清見有些懊惱,不過對烹飪這點她還是盡心盡力教導高尾太太,包括了水和粉的比例,大小的掌控。最後把東西端進教室的臨時廚房一起蒸才松了口氣,泡了兩杯茶和高尾太太坐在了一邊。

  說實話她還從來沒想過這個時候見家長什麼的……或者說就算家裡奶奶怎麼打趣:「可以結婚了哦」,自己也沒有過結婚的想法。現在只有17歲,結婚了就是步入墳墓,自己還想多玩一會兒呢……

  胡思亂想歸胡思亂想,不過高尾太太確實是個很可愛的人。竹田清見如果可以能夠讓任何人喜歡上,不過對待高尾太太她還是有點虛。

  當然之後兩個人逛了校園祭一起看了演出,竹田清見回到家之後總覺得有哪裡不對,仔細想了下才發現——

  這不是應該自己和高尾和成幹的事兒麼!怎麼都和婆婆幹了!

  #婆婆男友力比男友還高怎麼破急線上等#

  腦袋裡呼嘯而去一片彈幕之後竹田清見冷靜了下來,雖然是戀愛了但是她也重新拾起了一些galgame繼續通關,比如說最近很火的XX回憶,為此還莫名其妙認識了一位元叫做「蓮華」的妹子。

  或許自己應該去玩玩遊戲參考下第二天的學園祭應該幹什麼了。當然晚上圍著火堆跳舞這種傻子才幹得出來的事兒秀德中一群聰明人都懶得去做,校園祭執行委員會也把這一項劃去了。

  嗯,去打一下《嗶——在校園》感受下所謂後夜祭的氣氛好了。

  竹田清見把存檔打開,成功再次斬殺了誠哥之後十分滿足地把電腦關了,然後給高尾和成發了個郵件。

  「你媽媽……很可愛。清見。」

  「她和你說了什麼?和成」

  「沒有什麼啊,就是你媽媽很可愛。清見。」

  「……」

  高尾和成總覺得有什麼不對的地方,總覺得背上和頭上涼颼颼的……

  第二天的校園祭氣氛更加熱烈,戲劇社的莎士比亞居然引起了全場的轟動,竹田清見也不得不承認作為羅密歐的鹿島遊演技精湛,因為聲音的關係所動用了聲優據說是部長堀政行,也配合分外默契。而女主茱麗葉也可以說是完美無缺,竹田清見也有點明白為什麼秀德的戲劇部每年都能去全國大賽了。

  而等到高二一組上臺的時候,竹田清見記得這個是大正時期作為背景的一段淒美的愛情故事……嗯,反正自家男朋友不演男主,而且昨天那麼逛了一圈全校都知道他有主了。

  竹田清見覺得只要臺上出現高尾和成,自己的目光就會不自覺的往他的地方掃過去,然後一直看著他,眼裡根本沒有別人。

  看著他作為男主的好友跳躍在舞臺上,有時候來一個後空翻表示對男主終於開竅了的欣喜,然後他以一個參軍的形式告別了這個舞臺。

  竹田清見覺得舞臺上沒有高尾和成的話,那也就別看了出去吃章魚燒吧。

  等到走出去了,竹田清見看到了站在演播廳門口等著自己的少年,他依舊是一身戎裝,側著身子等著自己的表情很專注,看到自己出現的時候嘴角有了一絲笑容。

  「我就知道,你坐不住的。」

  陽光灑在少年的眼睛裡,硬生生讓他的橙色眼眸有了種光暈流轉的感覺。竹田清見怔怔的看著對著自己微笑的少年,猛然間想起他說過的那句「總有那麼幾個時候,我發現比我想像地更喜歡你了」。

  是的,這句話完全沒有錯。竹田清見笑著跑到高尾和成旁邊,思考了下之後看著他的一身戲服有些好笑:「你要不還是去換了校服吧?」

  「你想著什麼?」

  「嗯,要不要再跑出去一次?」

  「去年的學園祭,你因為你奶奶的事情沒有好好逛過,對麼?」高尾和成笑了笑:「跟緊我,如果不想走散的話。」

  「走散了你會來找我的,而且秀德就那麼大。」竹田清見也不覺得會走散:「說不定能來一次什麼我走散之後,你焦急地來找我,觸發一張cg。」

  「……」

  高尾和成有些哭笑不得,當然他還是按照竹田清見說得握住了對方的手。雖然說秀德就那麼點大沒錯,但是在學園祭這種特殊時期,人流量極大的地方還是很容易走散的。

  竹田清見木著一張臉吃過了基本上只有一段章魚腳的章魚丸,放了一堆香精的奶茶,看起來還是量挺大的烤魷魚,以及和高尾和成去玩了一次鬼屋。

  竹田清見看著對著自己露出一個慘笑的化了妝的同學,很是考慮了下自己應該尖叫一下呢,還是應該直接一拳揍上去。

  最後大小姐一個眼神都欠奉,看也不看就走到了下一個地方。她也不是很害怕這種地方,只不過有時候會被突然竄出來的東西嚇到而已,但是反應也不會太大,最多就是走路的時候頓一下,然後繼續往前走。

  在鬼屋裡聽著此起彼伏的尖叫,竹田清見越聽越想笑,然後一聲可以說是宛轉悠揚然後再猛然被掐斷一樣的尖叫聲後,竹田清見是在是忍不住了,直接噗地笑了出來,然後越笑越覺得好笑,肩膀都不由自主地一抖一抖。

  「有那麼好笑麼?」高尾和成有些無奈,被接下來的一聲尖叫反而嚇到了,看著越笑越厲害的竹田清見,突然也覺得有些好笑。

  「剛才那聲宛轉悠揚的尖叫你都不覺得好笑麼?」竹田清見看著一縷白光出現在面前,知道就是已經是終點了。通常情況下終點會來一記猛烈的能夠絕對嚇到人的鬼怪,如果這麼出現的話,竹田清見真心害怕自己直接一拳就上去了。

  不過等到走出來看到外面暖暖的陽光的時候,竹田清見呼出一口氣,也停止了想要大笑的衝動。高三的學長果然都不一般,每個班級都很熱鬧。

  「要不,去看看秀清吧。」竹田清見猛然想起自家堂哥在班級裡似乎也是作為看板,不由得有些興奮:「我們去看看秀清被折磨得怎麼樣吧!」

  高尾和成當然是同意的,竹田秀清也可以算自己的大舅子嘛……

  不過當高尾看著三個姓竹田的人聚在一起的時候,還是不免愣了一下。

  他沒有見過竹田秀宣,但是也知道他和竹田清見兩個人是雙胞胎兄妹。一般來說雙胞胎兄妹長得不會很像,但是偏偏他們兩個站在一起就能夠看出來有著絕對的血緣關係。

  以為竹田秀清已經和竹田清見很相似了,但是高尾和成沒有想到和竹田秀宣一比,十分明顯地就能夠看住竹田秀清還是和清見隔了一層。

  同時他也有些擔憂地看著自己的女友,大小姐和自家哥哥關係不好他也是很早就知道了,但是……

  竹田清見就和完全沒有看到竹田秀宣一樣和秀清搭話,這種樣子讓高尾和成覺得有些詭異,但是也有些松了口氣。

  清見的意思就是她現在和竹田秀宣完全就是屬於把對方當做透明的狀態,高尾和成只是簡單打了個招呼之後想要站在一邊的時候,聽到了竹田秀宣的陌生聲音。

  「高尾君,不知您可有時間和我聊聊?」

  高尾和成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竹田清見,看到她點頭了之後才笑著對竹田秀宣點了點頭,裝作沒有看到他臉上一瞬間顯得複雜的神情,對著對方伸手,做出一個請的動作,兩個人就走到了相對僻靜些的轉角。

  「高尾君。」竹田秀宣略微停頓了一下,嘴角習慣性地翹起,以一種略微有些居高臨下的語氣開口:「雖然家妹很喜歡你,但是我建議你還是先提出分手的好。」

  「分手?」高尾和成的嘴角習慣性地露出一個微笑,然後有些悠閒地反問:「我記得您是清見的親哥哥吧?難道親哥哥反而會去阻礙自己妹妹的幸福麼?」

  「幸福?你確定能夠給她幸福?」竹田秀宣並沒有做出什麼特別對高尾和成不屑一顧的樣子,那句反問反而更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你知道她身上那件浴衣就要多少錢麼?」

  「可是,我還可以給她過生日。」高尾和成笑得很是燦爛,甚至於眼睛也眯了起來:「我可以在她生日的那一天給她一件生日禮物,而不是把日子湊到和別人一起。」

  竹田秀宣猛地睜大眼睛,金色的眸子裡隱藏著極度的憤怒:「你只是個外人,能夠知道什麼。」

  「那麼竹田君,您知道清見最討厭吃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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