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唐雙龍傳
她記得很多事情,學過很多東西,多數時候學得極好,教她的老師都道世上再無人可與她比肩,少部分的事情她怎麼也學不會,家中長輩長歎「朽木不可雕」,又道這是「玩物喪志」。
她也忘記了很多事情,名字,出生,性別,年紀,學過的東西,愛過的人,恨過的人……她最後只記得自己每一回死去再睜開雙眼,都還能記得,這一次又沒喝著孟婆湯。
或許還有那麼一點事情是無法忘記的。
可這總歸與現在沒什麼關係。
這一回她睜開眼睛,一如既往的是嬰兒身。
她當過太多回的嬰兒了,出生好的不一定長得大——出生皇室的公主會被親生母親掐死在繈褓當中;出生不好的不一定不走運——平民家的孩子會被偷龍轉鳳、堂而皇之的坐到九五之尊的寶座上;普通人家的孩子不一定能安穩度日——在三年大旱終了前已經被父母易子而食,丟進了鍋中成了他人果腹的食物……
這次,她的母親喊她「囡囡」,視她若掌上明珠,身邊僕婦數人,丫鬟十數名,各個都輕聲細語的喚她「三娘子」,將她的一個哈欠當做比自己的眼珠子還要緊的事。
滿月時被抱出去見人,她睜著眼掃了一圈,亭臺樓閣一個不缺,後花園大的簡直是——
非富即貴的人家。
她很滿足。
被活生生丟到鍋裡當成肉來煮過一回後,她覺得哪怕之後抄家滅族也算活夠本了。
抄家滅族是什麼意思?
她仔細想了想,那副冥思苦想的模樣讓她的祖母也樂了。
她同樣笑了起來。
周歲的抓周前,她的母親走進屋來,來回的踱著步,口中念念有詞。
她淡定的很。
大不了到時候抓盒胭脂水粉得了。
可她一年來從沒見過面的父親卻帶回來了把劍。
長三尺三寸的劍,劍柄上掛著漂亮的珊瑚色的劍穗。
她的母親將劍穗取了下來,放進了抓周的東西裡面。她當然知道自己的母親對自己的父親是什麼想法。
她如此愛他。
可她從不愛他。
她早就忘記了愛一個人,恨一個人是怎麼一回事了。
那些感情太過強烈,她早就遺忘在了一次次的生長與死亡裡面了。
她抓周時,抓了一支筆。
無視了母親那欣喜背後的略微失落的神情,她想著卻是:筆多好啊。
讀書識字,然後——
然後她什麼都可以做的到。
她三歲的時候,終於見了她父親一面。
她的父親是名豐神俊朗的美男子。
她穿著紅色衣衫,站在這美男子面前仰頭望著他。
嘖,怪不得母親對他那麼死心塌地。
她父親回來做了什麼她不清楚,但是卻知道自己有了個名字。
哦,她有了個大名,素問,姓裴。
裴素問的母親照樣喊她囡囡。
想到這個和醫書一樣的名字,裴素問在心中默默的問自己,她會因這個名字而對那個父親有什麼孺慕之情嗎?
答案是「沒有」。
她有了名字當然好,但是這名字的價值就和以前她有過的任何一個名字一樣。
裴素問長在閨閣,也從教她的女先生哪裡得知了點天下大事。
隋煬帝楊廣死了,天下大亂,群雄逐鹿而起。
她努力回想了一下,似乎記得有過那麼一段記憶……
哦,好像那時最後贏得人是個姓李的人?
天下姓李的人何其多,她哪知道那是哪一個?
她長到十三四歲時,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便跟著母親一起去其他的家族裡走動走動。
裴素問那「性子安靜,行事進退有度,有大家風範」之類的說法便也傳了出去。
不知道為什麼,還有人講她是花容月貌傾國傾城。
裴素問忍不住就想罵人。
真想看漂亮姑娘就滾去青樓裡去,哪裡的姑娘不但給看還給上呢。
她以前進過青樓,當過罪臣之女自然也做過發配邊疆的軍妓。她當然知道那些地方裡頭是個什麼樣子。
裴素問於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窩在家裡頭看書度日。
她母親幾次想與她談婚事,偏偏她的父親卻老是外放在外怎麼也不回家。
她對此沒什麼好講的。
在外頭找了妾室那就帶回來唄,難不成她娘真能活生生吃了她不成?
這天下初定,國家定國號為唐,她可沒興趣進宮裡頭十五歲的好顏色去伴個糟老頭子的皇帝。
他兒子這倒是可以考慮。
聽得玄武門之變,裴素問合起雙眼,打定主意。
長孫皇后是個賢妻,可架不住她丈夫是個連隋煬帝的女兒都能弄進宮裡頭的人才。她兒子當然也不會是什麼一往情深的情種。
裴素問十五歲的青春年華,容貌秀麗,進了皇子李治的後院,自是更為得寵。
在摸清楚了李治的心理後,裴素問雖然不算是個母性氾濫又強勢的人,可遇上缺乏母愛的抖M,她也不介意披掛上陣當一回抖S。
李治後來當了皇帝,她也成了個妃。
她與李治感情好,架不住前面有個更得寵的蕭淑妃不是?
有蕭淑妃在前面擋刀,再有個武才人出來弄死了王皇后,李治卸磨殺驢,後面有裴素問插手,就沒有什麼和魔道有瓜葛的武才人什麼事情了。
裴素問這朝便成了裴皇后。
長孫無忌對這位裴家的女兒登上皇后位置的態度還算緩和。
可皇后?她又不是沖著皇后的位置來的。
打從一開始,她裴素問的目標就不是當個皇后。
生了幾個兒子,將那枕邊人弄成了死人,兒子登基後她退居二線,接連看著幾個兒子搞出了蠢事被她走馬觀花般從龍椅上踹了下去後,接下來的,便是一系列的利益交換得來的女皇登基。
定國號為齊。
裴素問堂堂正正的以女子的身份登上皇位,身穿冕服,著十二旒的平天冠。面前的白玉顆顆都是一般大小。
敢反對她登基的,不是流放三千裡外的窮山惡水之地,就是找了罪證一刀宰了乾淨。
裴素問看著朝堂下向自己跪拜的人裡就有自己的父親,心頭湧上一股快意。
她很少愛人,也少有牽掛,可卻一直記得自己的母親是怎麼鬱鬱而亡的。那個會因為她晚上高燒不退,就抱著她,給她哼一晚上的輕柔曲調,將她捧在掌心視如珍寶的女人,一生就愛過那麼一個男人,還被他無視的那麼徹徹底底。
阿爺,石之軒這個名字可好用?那碧秀心當是什麼傾國色,讓你忘了家中還有裴矩名門正娶的妻子,那石清璿又該是多鐘靈慧秀的女兒,居然讓你忘了還有入了皇家門牆前,就只見過兩面的親女兒?
以臣子身份下跪可好玩?
哪比得上阿爺你用石之軒的身份在江湖上玩得那般風生水起……你說對吧?
慈航靜齋的碧秀心?
「我生平,最恨的便是那些六根不淨,說是出家人,卻還和男人拉拉扯扯,壞那所謂佛門清靜之地的慈航靜齋了。」
橫掃六合,戰無不勝的軍隊與絕對的皇權面前,哪怕你武功天下第一,也照樣屁用也沒有。
後世有記,裴女皇登基二十年間,興道滅佛,舉國上下不見一家佛寺。所殺不肯還俗的佛門僧尼不計其數。
沒人清楚,裴女皇一生致力於消滅全天下佛門的原因,就是想弄滅一個慈航靜齋。
她要拿全慈航靜齋的那群尼姑的命給她母親出一口氣。
第2章 哈利`波特(上)
她再睜開眼,看到的便是金髮碧眼白皮膚的年輕女性與相貌相似的男性。
剛剛出生的身體控制不住的大哭大鬧後是又累又困,她輕輕打了個哈欠,睡著了。
很快的,她就有了新名字,黛西`簡`格蘭傑。
然後,黛西發現這個世界是那麼的棒……酷呆了。
現代的高科技,便利的簡直讓她難以錯開一次注意力。
黛西的父母都是牙科醫生,放在以前,她壓根沒想到給人的牙齒看病的醫生居然能成為中產階級的一員。
嚴格來講,英國這種說法並不正確,正確的說法應該是——大不列顛及北愛爾蘭聯合王國。
她就沒見過這麼SHI一樣長的國名。
管他呢。
她對科技的迷戀打從會說話起就被父母察覺了,格蘭傑先生和格蘭傑夫人對女兒這麼喜歡科技也挺高興。
後來格蘭傑夫人在餐桌上開玩笑問她,「我的黛西小寶貝,你以後想當什麼呢?」
與盤中的蔬菜沙拉做鬥爭的黛西抬起頭,從從容容的回答:「我想成為物理學家。」
「好的,我們未來的諾貝爾獎獲得者現在得好好把晚餐給吃了。」
格蘭傑先生開玩笑的看著黛西。
過了幾年,格蘭傑夫人再次懷孕,這次依然是個漂亮的小姑娘。
已經六歲了的黛西看著這個剛剛出生的小姑娘,這麼小的生命就是她的妹妹了。
她曾經被自己的父母弄死過,也弄死過自己的孩子,這麼多次輪回轉世下來,血親相殘這似乎已經成了大多數時候的既定命運,她已經忘記了如此輕鬆愉快的家庭氛圍裡面,該怎麼去面對自己的同胞手足了。
父子相殺都不算什麼,更遑論只是從一個女人的肚子裡出來的兄弟姐妹?大多數時候,這些兄弟姐妹們,還不是從一個女人的肚子裡出來的呢。
黛西有了妹妹後,有很長一段時間都不知道怎麼辦。
這種手足無措的情況很少見,最起碼,對她而言這種情緒非常的少見。
她歪著頭想了想,長久的思考了好一會兒後,還沒得出什麼結論,就被媽媽從妹妹的嬰兒床邊上抱了起來。
「我親愛的黛西,黛西黛西,你要知道媽媽還和以前一樣愛你。」
小孩子的身體一到了晚上就發困,她將臉埋在了媽媽的肩頭,聽到這句話,只是輕輕的搖了搖頭。
就算是神明也無法做到的事情,那就是和以前保持一致。
她帶著記憶輪回轉世那麼多次,除了可以省下來從小孩子長成大人所需要付出的痛苦,只有犯下錯誤才能學到的東西外,其他的地方她不覺得有比其他人厲害的地方。
她看著那麼小的妹妹,慢慢從一個哭鬧起來如同惡魔,笑起來卻如天使的小嬰兒慢慢長大了,在這期間,她只有到了每年的生日才會發現,原來自己又大了一歲。
黛西的妹妹赫敏擁有無盡的學習熱情以及自己的固執,比她大六歲的黛西打從一開始就沒有存在過對妹妹的妒忌這種情緒。
她發現自己居然在常人眼中屬於天才這一類。
畢竟那些學習的科目對她而言是再容易不過了。她在很早以前記得也有過不擅長的事情,但是輪回轉世了這麼久,早就忘記了究竟是什麼了。
連跳數級的黛西在十三歲的時候就往某本業內有名的學術期刊投了自己的論文,十四歲就進了大學,進了物理系。
年齡差距讓她在大學裡找不到能夠說話的同學。比起善意的態度,更多的人所展露出的態度都足以稱為某種精神上的傷害。
黛西在學校裡遇到了另外一位類似的天才。
十二歲進了數學系的亞伯特`格蘭特,今年十六歲,已經在準備自己的畢業論文了。
兩個人在一次聚會上相遇,黛西是被同宿舍的人半推半就的給拉來了過來,到了宴會上就窩在角落裡吃著放在一旁無人問津的點心。
點心吃了不少,覺得有些口渴,準備去拿飲料時,侍者卻回答她:「我們不能給未成年人提供含酒精的飲料。」
一旁傳來的竊笑聲對她而言甚至不如冬天室外刮過的寒風。
最起碼的,那些風有將她懷裡的那些資料吹走的風險。
而發愣了的黛西讓周圍的竊笑聲更大了一些。
突然有人遞了個玻璃杯過來,杯子裡裝得是紅豔豔的液體。
「果汁。」
將杯子遞過來的人,是個看外表年紀同樣屬於還沒到十八周歲能夠合法喝酒歲數的青少年。
黛西喝了一口杯子裡的飲料後,給出自己的結論:「應該是混合蔬果汁。」
少年點點頭,回答她:「我加了番茄。」
「還有蘋果和柳丁。」
然後兩個人端著這杯味道實在只能說是很奇妙的混合蔬果汁跑到了餐飲區,兩個人一起吃著各種小點心,一邊討論著各種問題。
從朗道位壘到龐加萊猜想,兩個人討論了各種各樣的問題。
黛西頭一次見到,這世界上真的有能夠做五位數以上的心算,就連開平方都不用靠電腦的天才。
對亞伯特`格蘭特而言,他頭一次發現自己的身邊居然有人能夠距離突破朗道位壘那麼近。
直到宴會結束,兩個人才想起來還沒做自我說明。
「我是亞伯特`格蘭特。」
「哦,嗯。我是黛西`簡`格蘭傑。」
交換了手機號後,兩個人就飛速的熟悉起來了。
經常能見到他們兩個人在學校的角落裡為了黎曼猜想討論一下午,然後下一次則能見到兩個人在爭論時空旅行的可行性。
正當黛西決定去搞個數學的博士學位時,她突然得知了自己的小妹妹要上一所魔法學校的事情。
上帝啊。
她糾結了足足四十五分鐘,從宇宙的起源想到了今日的天氣預報,再想了會兒和流體力學相關的事情後,終於給亞伯特打了電話。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談一下。」
見到了亞伯特後,黛西用了足足一分鐘,才將自己想講得事情說了出來。
「我的小妹妹是個女巫,她要上魔法學校去了。」
亞伯特用了十秒鐘消化這個訊息。
「不是騙局?」
「不。」
「不是在開玩笑?」
「當然不。」
「你妹妹今年幾歲?」
「十二歲。」
「Well……」亞伯特努力擠出了一個笑容,「恭喜你……?」他在看到黛西的臉色後,總算知道在祝賀後面跟了個不確定的問好了。
「我一點也不高興。」
黛西快給這種操蛋的狀況跪下了。
搞什麼啊。
女巫?
她滿腦子想到的只有中世紀的獵殺女巫行動,以及各種其他亂七八糟的塞滿她腦子的訊息。
她的臉色一定很難看,所以亞伯特頭一次用非常堅決的語氣說:「回家去,親眼見見你的妹妹,讓她告訴你她自己的決定。」
黛西點了點頭,然後她和亞伯特一起上了門。
「總不能只有我一個被反科學的事情困擾吧。」
有點壞心的想法。而亞伯特則很從容的搖了搖頭。
「我是天主教徒和我打算當個論證宇宙起源的物理研究者又沒什麼干係。」
沒錯,黛西打算去弄個數學博士學位,但是亞伯特他已經考到了物理學的博士學位了。
人形電腦真是超級可怕的會走路的人間兵器。
回了家,姑且不提格蘭傑夫婦對於自己的大女兒居然帶了個在某種意義上來講是比她還要可怕的天才「男友」回來感到多震驚,在晚餐時他們小心翼翼的提到的關於男友的話題,讓這對年輕人切牛排的動作都是一停。
黛西眨了眨雙眼,用一種空靈飄渺的語氣向亞伯特發問:「我們在交往……我是說,談戀愛嗎?」
亞伯特很肯定的回答:「並沒有。」
黛西「哦」了一聲,點了點頭。
將切下的牛排塞到了嘴裡。
格蘭傑夫婦還沒想好該怎麼將瞬間尷尬的餐桌氣氛給重新找回來呢,將牛排咀嚼完畢吞下肚子的黛西又開口說道:「那麼,亞伯特你願意和我談戀愛嗎?」
正在食不知味的吃著牛排的亞伯特手上的餐叉立刻掉在了盤子裡,然後他拼命將嘴裡的牛肉吞了下去,然後大聲回答:「當然!」
天曉得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就在想這件事情了。
而格蘭傑夫婦和赫敏三人,已經對於這兩位元天才談戀愛的方式完全的傻住了。
親愛的——黛西到現在為止到不太能接受這種稱呼——妹妹要去魔法學校了。
她當然有那個義務要陪著她一起去那個奇妙的對角巷買必要的學習用品。
金加隆與英鎊的兌換率讓黛西感到咂舌不已,更糟糕的是,當她發現金加隆的含金量與現實金價之間的差額時……
「你都不知道我花了多大的力氣才放棄了用英鎊將那些金加隆兌回來、再當成黃金賣出去狠狠賺一筆的想法。」
亞伯特口中回答著:「黛西,你還需要考慮當日的國際黃金兌換價格,還有這麼多制式的金幣拿出去會引發的關注,如果你打算將它們融了後重新打造金條,那中間的耗損率也需要計算進去……」說到耗損率,他在心中已經列了一個式子,沒有紙和筆,就心算。
「我當然想到了,然後我就放棄了。」
聽到黛西說她放棄了這個想法,亞伯特就將心中的那個快得到結論的式子拋之腦後,隨後看著麗痕書店的招牌,臉上略帶躊躇之色。
「我們真的能進去嗎?我是說,這些東西不是應該保密的嗎?」
而赫敏已經左手挽著自己的姐姐,昂首闊步的走了進去。
在家中等候三人歸來的格蘭傑夫婦,從心底裡開始後悔為什麼自己沒有跟著一塊去了。
黛西是個天才這沒錯,她打從小時候起就從沒讓自己吃過虧,想要欺負她的人都被她用道理給說哭了。
亞伯特那位男友他們兩個也見過,那些喊著「高智商犯罪逐年有上升趨勢」的傢伙們真該來看看,真正的高智商天才可是各個都對犯罪沒興趣。反倒是一個個都長得一張純良的臉。
兩位天才陪著一個準備去上魔法學校的小女兒,去買魔法學校所指定的內容——
怎麼看都是有些奢侈到過分了的組合。本來在出門前已經被黛西說服了的格蘭傑夫婦回過神來,現在是越想越後悔。
幸好,三人準時回家了。
可是——
那麼多書是怎麼回事!
黛西和亞伯特在麗痕書店的店員指導推薦下購入了一堆魔法書籍。
「反正正好距離開學還有一段時間。」
每分鐘能看400個單詞的兩位天才,對於那一大箱子的書可是滿不在乎。
他們兩人在暑假結束前都成了理論上的魔法達人。
赫敏對於自己的姐姐打從小時候起就有一種盲目的崇拜——她最最崇拜的就是學習好,腦子好,又不知道怎麼表達自己感情的姐姐了。
現在她姐姐找到的男友也是這麼一種類型的天才……
她打從心底為之感到高興。
沒有什麼是比找不到共同語言的戀人更加痛苦的事情了。雖然戀愛經驗為零,但是赫敏早就從名著裡知道這個道理了。
黛西搬出了學校的宿舍,和亞伯特在大學城的附近找了個房租合理的地方,然後同居了。
兩個人同進同出,依然討論著讓身旁的同齡人跟不上思路的話題,然後,他們突然接到了赫敏的貓頭鷹求助信。
「誰是尼可`勒梅?」
黛西看著羊皮紙上的內容,轉頭看了看正在與巧克力青蛙奮鬥的亞伯特,歎了口氣。
「亞伯特,把你的鄧布利多卡片給我一張。」
嘴裡咬著一隻青蛙腿的亞伯特一臉無辜的望著黛西,而她則喊道:「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有十二張鄧布利多的巧克力蛙卡片了,你難道想湊出一支鄧布利多軍嗎?」
「好吧、好吧。」
亞伯特舉手投降了。
從自己的珍藏裡取出了一張鄧布利多的卡片,然後念著上面的文字「與尼可勒梅在煉金術方面卓有成效。」
然後,黛西將這張卡片放進了信封裡——阿不思`鄧布利多沖著他眨了眨雙眼,那是一種「只有他們兩個才知道的小秘密」的有趣的眼神。
赫敏寫來了感謝信,然後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沒有再給黛西寫過信。一直到放暑假了的時候,她才回來告訴了自己的家人真相。
那些刪刪減減的真相很快就被黛西挖出了完整版。
「很好,長生不老的魔法石,真人闖關遊戲……見鬼的,你們還對上了個英國魔法近代史上最糟糕的黑巫師?!」
黛西氣壞了。
然後她讓赫敏拿出她的羊皮紙和送信的貓頭鷹,揚揚灑灑的寫了一大堆言辭尖刻的投訴信給了那位鄧布利多校長。
讓學生們和那種反人類的危險分子作戰?這個校長是那根神經搭錯了?
她想,如果在48小時內得不到答覆,她就將那倒楣催的霍格華茲魔法學校和他們的校長——學校董事會,只要她能告的相關負責人全部統統告上法庭。
她當然在信裡寫明白了這個威脅。
亞伯特在一邊翻著不列顛及北愛爾蘭聯合王國的相關法律文獻,然後將上面的法律條款一條條的羅列出來,作為輔助參考資料一起給那位鄧布利多校長給寄了過去。
赫敏覺得自己的姐姐真是小題大做,但是黛西卻認真的告訴她:「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讓小孩子和成年人戰鬥這種愚蠢的邏輯。如果只有小孩子才能作為正義的一方戰勝邪惡勢力,那這個世界一定有什麼地方不對。」
第3章 哈利`波特(下)
第二天早上,黛西和亞伯特兩人準時在六點半起床。
他們所租住的這間公寓最讓二人滿意的地方——就是有兩個衛生間。
亞伯特永遠無法理解黛西喜歡在衛生間進行哲學類的思考的原因,這就和黛西永遠無法理解為什麼亞伯特那麼喜歡自己準備一日三餐——他非常樂意連黛西的那一份早餐都一起準備了。
第一次見面時,亞伯特就展現了自己那可怕——或者說是奇思妙想——的主意:一杯混合了番茄、蘋果和柳丁的蔬果汁,那味道真是奇妙透了。
上一次黛西感覺到這種奇妙的味道,還是在六歲時見到傳統菜肴「仰望星空派」。
那菜肴留下的記憶真是賣相慘不忍睹、味道不堪回首。
魚頭朝天這特麼是什麼奇思妙想?
這道「死不瞑目派」居然還能算是國家的傳統菜肴?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這就是為什麼黛西在和亞伯特同居前的好幾個月,就從各種方面隱晦的表達了自己對中國菜的熱愛。
——當然不是英國風味的中國菜。
任何菜和英國沾上了邊,就一定能變得奇葩到讓人無法直視的地步了。
七點一刻在餐桌前坐下,加了培根和生菜的三明治已經擺在了盤子裡。
烤麵包機裡跳出來的麵包片有藍莓醬和草莓醬兩種選擇。
熱牛奶是黛西的,而滾燙的黑咖啡一貫都是亞伯特的選擇。
亞伯特對咖啡的迷戀到了一種可怕的程度。
他所癡迷的不是咖啡的品種,而是咖啡的品嘗方式。
「咖啡可以讓人頭腦清醒,冰的、加了奶精、加了白糖的咖啡都不算是咖啡。灌裝咖啡更加不能算得上是咖啡的一種。只能當做是另外一種飲料。」
黛西對咖啡這種飲品的態度,大概就和喝紅茶要加糖這種做法一樣——完全不可理喻。
有些個人喜好,就算過了多少年,就算輪回了多少世,都不可能有太大的改變。
等到早上七點半,默不作聲的吃完早飯的兩人正在配合默契的收拾餐盤時,一隻貓頭鷹落到了他們的窗臺上。
一次兩次還能算是有趣,次數一多就讓人——就讓黛西感到暴躁了。
「魔法世界為什麼不換一種送信工具?」
她可能這輩子都喜歡不上這種送信的方式。
可她的妹妹——女巫——赫敏,雖然沒表達出自己的喜愛之情,但是她也用實際行動表達出了自己的態度。
她已經習慣了這種送信的方式了。
這讓她打從心底湧起一股無力感。
在千禧年將要到來的世紀末,居然還有那麼一群人習慣使用貓頭鷹投送信件……
這不是發生在愚昧無知的中世紀,而是真真切切的發生在這世紀末的現代社會。
「前蘇聯都解體了,從共產主義變成了資本社會,這個世界還能有什麼不可能發生的?」
亞伯特說的是幾年前的舊聞。
前蘇聯的解體讓全世界都一片譁然。
七十年代的冷戰還記憶猶新、還不曾讓人忘卻,可當年在全世界對立的兩個龐然大物,其中一個已經飲恨而終,另外一個龐然大物卻讓自己國家的貨幣成了最具保障的幣值。
黛西一邊和亞伯特爭論著現代社會的局勢,一邊將貓頭鷹帶來的回信取了下來。
她拍了拍貓頭鷹的翅膀,霍格華茲魔法學校的家養貓頭鷹輕輕的叫了一聲,隨後便振翅高飛、離開了。
一如既往的,是魔法界至今還在使用的羊皮紙。
「黛西,你不得不承認,魔法界的羊皮紙確實是能存放的更久一些。」
無論看多少次,對於這些魔法世界出品的羊皮紙,亞伯特老是能給予高度的讚揚。
「一個社會的開化程度,看看他們的知識和訊息流傳的方式就可以知道不少答案了。」
每分鐘能閱讀400個單詞的黛西,很快就看完了鄧布利多校長給出的答覆。
她沉默了三秒鐘後,將這卷羊皮紙交給了亞伯特,然後等他看完後,才問他的想法。
「好吧,我被說服了。」
亞伯特講出口的話正是黛西沒講出口的。
見鬼,這死老頭子願意犧牲誰就讓誰去死好了,只要別拉上赫敏。
可是黛西唯一不能做到的,就是掌控她妹妹的選擇。
所以,既然無法阻止自己的妹妹涉足險境,那麼她可以換個做法。
黛西拿到了物理學的博士學位後幹了兩件事情,和亞伯特結婚,然後兩個人一起應某個研究所的邀請,搬去了美國工作。
格蘭傑夫妻再怎麼捨不得自己的孩子遠離自己,也依然尊重他們自己的選擇。
西方社會的父母,只有很少的一部分想要永遠掌控自己孩子的生活,他們對孩子的態度都是處於一種「尊重他對自己人生的選擇」這種做法。
當然,那選擇必然要是好的,要是壞的、邪惡的、破壞這個社會穩定的選擇,自然要被制止。
距離一個大西洋,貓頭鷹送信就顯得有些力不從心了。
雙面鏡是一個好選擇。
對於這種魔法世界的同步視頻通訊道具,雖然價值昂貴,可也算是物有所值了。
赫敏從自己的姐姐那邊獲得支持和力量,她的姐姐黛西一直告訴她,若是你不願明明知道還假裝不知道,那麼就抬頭挺胸,告訴所有人你比他們都要過得好。
當黛西知道霍格華茲裡的學生居然還有種族歧視這種思想後,立刻跑到美國的魔法世界的郵政系統——巫師們的家人總歸有自己的手段知道怎麼找到這些地方的——給霍格華茲的鄧布利多校長再次寄了一封長長的投訴信。
泥巴種這種對出生普通人世界的巫師們的污蔑性稱呼,讓黛西實在是痛恨不已。
這個世界上,凡是能被陽光照得到的土地上的國家,最起碼也是從明面上廢除了種族歧視,法律上更是早就廢除了任何與種族歧視相關的條令——甚至還保護每一個不同種族的人、在自己面對帶有侮辱性的種族歧視後該怎麼維護自己被侵犯的權利……
鄧布利多校長的回信也同樣很快速的就收到了。
而黛西她早在更早一些的時候,就誇獎過了自己的妹妹。赫敏她一個漂亮的下勾拳,狠狠揍在了那侮辱自己的小鬼的下巴上。
「赫敏,你可以看看《詩翁彼豆故事》,就是有鄧布利多校長評論的那個版本,我非常愛他的評論內容。看了《好運泉》的評價,你就可以拿那個評價去嘲諷那些嘲笑你是——抱歉我講不出那個詞——的那群小混蛋們。」
亞伯特在一旁將自己的腦袋蹭過來,看著鏡子那邊的小姨子,對著她笑嘻嘻的說:「記得告訴我那些小混蛋們的臉色有多難看。」
能夠說服黛西與亞伯特兩位天才的鄧布利多校長,在《詩翁彼豆故事》評論版的評論裡寫出了一個那些純血貴族們都無法正視甚至是不願意承認的事實。
正如他所說的那樣——
「所謂的純血統家庭,通過抵賴貨說謊的方式,否認他們家庭裡有麻瓜或麻瓜出身者,以維護他們所聲稱的血統的純正。他們還企圖把他們的這種偽善強加給我們其他人,要我們取締那些說出他們所否認的真相的作品。世界上的每一位巫師,其血管裡都混雜著麻瓜的血液,因此我認為,把這一主題從我們學生的知識寶庫中清除出去,是既不合理,也不道德的。
這次交流,標誌著瑪律福先生開始長期致力於把我從霍格華茲校長的位置上拉下來,也標誌著我開始把他從伏地魔最得力的食死徒的位置上拉下來。」。[注1]
有那麼一刻,黛西想為這位值得尊敬的年長者行一個正式的、深深敬意的禮。
當赫敏念到霍格華茲六年級結束後沒多久,她便告訴這兩位最重要的親人,魔法世界現在要與食死徒全面開戰了。
赫敏為自己深愛的父母施展了一切皆空,讓他們徹徹底底忘了還有一個小女兒的事實,將他們送到了「以為只生過一個女兒」的黛西身邊。
「請照顧他們。」
不僅僅是從一個大陸轉移到另外一個大陸的移形換位所帶來的疲倦、籠罩在這個年輕的姑娘的臉上。
黛西將自己從地下黑幫哪裡買到的柯爾特蟒蛇型左輪手槍,連同槍的子彈和使用方法一起交給了赫敏。
每年暑假都會和赫敏一起去打靶場練槍的訓練終於派上了用場。
「一個縮小咒就能隨身攜帶。而且和電無關,絕對能在霍格華茲裡使用。」
黛西的語調依然是一貫的平淡無奇。
「拿著(這槍),你需要保護好自己。等戰爭勝利了,親自來恢復爸爸和媽媽的記憶,並且向他們道歉。」
赫敏拿著槍,明明想擠出笑容,卻看著比哭還讓人心裡難過。
她用縮小咒將槍收好後,和黛西告了別。
赫敏移形換位離開了。
當黛西轉過頭去,看到的便是出來找她的格蘭傑夫人。
「黛西,你在和誰說話?」
她搖了搖頭,默不作聲的和母親一起走進了屋子。
戰爭勝利後,赫敏先將那柄槍交還給了黛西。
「很有用。」
赫敏告訴她。
「這把槍幹掉了想對我一個同伴使用惡咒的混蛋。」
「你的同伴活下來了嗎?」
「是的。我還想一輩子被『猜猜我是誰?』這個愚蠢的玩笑逗樂呢。」
「雙胞胎中的一個?」
「對。」
赫敏簡單的回答完後,又有些害怕。
「槍裡少了子彈,這會有什麼後果嗎?」
「沒關係。」
黛西告訴她。
「我和亞伯特兩個人打算不久之後去黃石公園旅行來著。在看到可疑的大型動物而開槍,結果發現只是一場虛驚……子彈少了總歸能有個合理說法的。」
「那就好。」
赫敏點了點頭。
黛西凝視著自己的妹妹。
她從沒發現,自己的妹妹已經長這麼大了。
「不用擔心我。」赫敏錯誤的理解了黛西注視裡的意思,「我把槍借給了魔杖被折斷的韋斯萊先生……哦,也就是我同伴的父親。不是我開的槍。」
黛西睜大了眼睛。
「他、他用過槍嗎?」
亞伯特在一旁終於忍不住開了口。
「親愛的,我覺得重點應該在殺人後需要去做心理輔導與治療這件事情上。」
「韋斯萊先生是鳳凰社的精英。」赫敏連忙補充,「我是說,他是在上一次對抗伏地魔的時候、就已經加入到反抗陣營裡的精英。」
好吧,這下最後一個問題都被解決了。
「去吧,」黛西將赫敏推到了門口。
去商場購物回來的格蘭傑夫婦二人看著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那位年輕小姑娘,露出了一個給「頭一次見面的陌生人」的禮貌笑容。
赫敏手上捏著魔杖,深吸一口氣——
這是解除「一切皆空」咒語的魔咒。
戰爭告一段落,接下來的就該是一場接著又一場的慶賀婚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