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可能這已經不是一個兩個人覺得這個旅館有問題了。
如果說前幾天的動響還能夠當成意識恍惚聽見的話，那麼今天晚上突然的停電以及根本離不開的山莊讓所有人都毛骨悚然了。
「幸平你到底選的是什麼溫泉旅館啊？！」
塔克米臉都嚇白了，戰戰兢兢的從大巴車上走下來之後看起來很想把幸平創真一把掐死。
「哈哈，這個……我還以為這麼便宜占了大便宜呢，就沒有多想直接在網上訂票了。」
幸平創真也難得有幾分心虛，畢竟這裡是他選的旅館，之前看網上的評價也是不錯的樣子，前段時間看著突然打折降價，又正好聽見大家提起來要出來玩，就干脆提議定到這裡來了。
會發生這樣魔幻的事情……說實話誰能預料到啊。
「我們、我們真的要回去嗎？」
田所惠眼睛裡面都含滿了眼淚瑟瑟發抖著縮在幸平創真身後，她本來就是比較內向膽小的人，親眼看到這樣魔幻的事情在自己眼前發生，沒有厥過去都是因為和幸平創真相處的這段時間裡面極大的鍛煉了自己的心理承受能力，但是這也並不意味著她能夠還在這樣的環境裡面談笑風生啊！
「也沒有辦法吧，我們的手機都打不通電話，倒是早上的時候我還接到過打進旅館座機裡面的電話，反正開車也下不了山，說不定能夠通過座機聯系到外面呢。」
幸平創真不管什麼時候都是個相當大膽的人，就算是親眼面對著這樣的恐怖故事在自己的面前發生也只不過是緊張了短短一刻，然後就很快恢復了理智提出了新的主意來：「而且雖然氣氛弄得很恐怖的樣子，但是一直到現在為止都是在嚇我們而已，沒有什麼實質上的事情發生，很有可能是為了把我們困在這裡。」
「幸平說得對，至少在那個房子裡面除了有點嚇人之外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但是現在看山路這個樣子，恐怕要離開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還是先回去，看看能不能用座機聯系上外面。」
本來只限於極星寮的活動因為幸平創真廣泛的交友範圍所以來了不少人，葉山亮雖然也覺得幸平創真這次未免太不靠譜，但還是覺得他現在的主意還是有可取性的。
「但是回去之後不就成了籠中困獸了嗎，至少在外面還……」
「現在這個情況，在外面和在房子裡面沒什麼區別，至少幸平還說裡面的座機有電話打進來過——說起來幸平，打進來的是什麼電話啊？」
葉山亮朝著一旁正往旁邊的深林裡頭若有所思望過去的幸平創真問道。
「啊？」幸平創真被喊了一聲才回過神來，遲鈍了一下才意識到葉山亮是在問自己話，回想了一下之後才說：「我記得是一個要入住的顧客吧，好像說自己是要下……午？」
他突然意識到說不定還會有新的受害者進入這個旅館之中。
顯然其他人也意識到這個問題了。
葉山亮頓了一下之後還是說：「總之，還是先回到旅館裡面吧，這個天氣山裡面到了晚上之後會挺冷的，而且這裡說不定還會有野獸出現，相比而言還是旅館裡面比較安全。」
但是等到他們回到旅館之中後，之前一直困著他們的存在似乎是被他們這樣離去的舉動激怒了一樣，他們才剛進入玄關，門簾就刷的鎖上將他們全部關在了裡面，帶著些哀怨與憤怒的聲音細細的尖尖的響了起來，反反復復的像是在質問負心人一樣，幽幽怨怨的響起：「你們為什麼要走……為什麼要離開？」
「為什麼要走？為什麼要離開？」
女孩子們的臉當即就白了，就算是男生，被這樣突然響起的聲音嚇了一跳臉色也不怎麼好看了。幸平創真、葉山亮和黑木場涼互相對視了一眼之後當機立斷的將女生們夾在中間推了她們一把，示意她們趕緊跑他們原本的房間裡面先躲一躲。
但是他們一跑動起來，一個與眾不同的震動著的腳步聲就咚咚咚的踩在了木廊上，用幾乎將房子踩塌的架勢跟在他們身後和他們一起跑動。前面的人跑的頭都不敢往後回，幾乎是用盡了自己畢生的力氣一鼓作氣衝進了原本居住著的房間裡面才癱軟到地上，但還是掙扎著起身把能夠挪動的東西全部堆砌到了門口，希望能夠拖延點時間。
「這也太倒霉了吧！」
塔克米幾乎是崩潰的發出了一聲悲鳴。
幸平創真跑得有些氣急，沒有想到他們一折回來就遇上了這樣的事情，倒是有些後悔還不如在大巴上待著。
但是他的直覺卻又告訴他還是最好回到旅館裡面，況且之前沒有感覺，現在回想起來之後，早上打進來的那個電話的確十分古怪。他們住在這裡的這段時間也沒有其他人住進來，反倒是早上打進來的那個電話聽到有人接通電話之後顯得有些驚訝，然後還特地告訴了她入住的時間……不會吧？
「喂，幸平，你在走什麼神？」
葉山亮第二次發現了幸平創真的走神，警惕的在房間裡面環顧了一圈之後用手肘捅了捅他，低聲問道。
「早上打進來的那個電話我想起來好像有點奇怪，對方好像根本沒有想到有人會接一樣，我接起電話後還嚇了一跳，問了我一下旅館的一些情況後她告訴我她下午黃昏左右會到。我現在想起來，她好像是……故意提醒我她什麼時候會到的？」
幸平創真把自己的想法提了出來，田所惠想到了什麼之後臉色更白了，聲音發抖著說道：「黃昏……不是說是、逢魔之時嗎？」
房間之中的空氣更加的安靜了。
「你們在和我玩捉迷藏嗎？」
依舊是那個尖尖的細細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巨大的影子在燈光之下被拉長投印在紙門上，佝僂的看不出形狀，但是逐漸收縮扭曲著，最後變成了一個瘦骨伶仃的細長身影，緩慢又平穩的一點點朝著門的方向滑了過來。
——是滑，這個影子根本就沒有正常人走動時候起伏的動態，就像是拴在吊索上一樣四平八穩的朝著門口滑了過去。
田所惠嚇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她和旁邊的榊涼子吉野悠姬還有水戶郁魅她們抱在一起，幾乎不敢去看那個詭異的黑色影子。
就像是他們所有人擔心的那樣，那個影子停在了門口轉了個身，細瘦的手指在門上輕輕抓了兩下，發出動物撓門一樣的聲響，並沒有嘗試打開門。
而是從門縫之中擠了進來，像是一張薄薄的紙片，一點點把自己塞了進來。
「你們……是在和我玩捉迷藏嗎？」
猩紅的眼珠從覆蓋在面前的黑發底下張了開來直勾勾的望過來，尖嘴猴腮的面目讓原本屬於女人的面孔透出幾分類似野獸的猙獰。
冷不丁看見這樣一張臉，就算是男生也忍不住叫了出來，房間裡面頓時一片混亂，黒木場涼面色發青的摸出了自己背包之中的刀具對准鑽進來的幽靈——妖怪，隨便什麼都好的東西，第一次有了掌心冰涼幾乎拿不住刀的感覺。
「一把年紀了還嚇小孩子你不覺得害臊嗎？」
一個女聲驟然像是驚雷一般響起，那張猙獰的面孔上表情一僵，緊接著發出一聲尖叫就被人粗魯地從門縫之中扯了出去。鋒利的刀鋒刺穿脆弱的門扉，幾乎將整面門牆橫刀劃開，黒木場涼幾乎能夠感覺到刀鋒擦著自己的鼻尖劃過，緊接著門外傳出一聲巨響和撕心裂肺的尖叫，整扇拉門都被撞塌了下來，要不是他們躲得快，說不定就要被倒下來的雜物給傷到。
狼狽滾進來的妖怪似乎想要通過脅迫房間裡面的少年少女們來威逼這個手裡面拎著一把長刀——好像是大太刀的女性放它離開，那個女性嘖了一下，取下腰間的另一把太刀扔了出去，幸平創真他們就相當魔幻的看著那把太刀落地成人握住刀柄，一矮身就朝著那個妖怪衝了過去。
「你們沒事吧？」
這位看起來相當年輕的女性朝著幸平創真他們走了過來，有些擔憂的看著神情恍惚顯得有些狼狽的他們，苦惱的刮了下自己的臉頰：「我還以為沒有人會來這裡了呢……發現電話能接通之後嚇了我一跳，你們還沒有受傷吧？」
她將手中的大太刀也朝一旁扔了出去，一個身形高大的但是面目溫和的男性就這麼再一次出現在原地打擊了他們所有人的世界觀。
「石切丸，你先照看一下他們，我去把那個小妖怪收拾掉。」
「但是主……」
「放心，這種小妖怪還難不倒我。」
女人一個跨步買過地上的雜物伸出手，大喝一聲：「小狐丸！」
原本正在和妖怪纏鬥的男人化為流光落回女人手中，太刀鋒利雪白的刀刃折射出一道寒光落到妖怪的臉上，順著雪白的刀柄墜下的兩枚小金鈴叮當作響，輕快的驅散了原本凝結在房間之中的恐懼。
「既然你自己這麼有自覺的提前現身了，我就正好也不用操心怎麼把你逼出來的事情了。」
女人一邊說著一邊露出了一個微笑，在刀光之中，那口編貝一般的牙齒硬生生印照出了幾分森然的冷白。
第2章
「棲川白歌，你們叫我棲川或者白歌都可以。」
這一個小妖怪對棲川白歌來說不能算是什麼大麻煩，只不過這是她辭職以後收到的第一份委托，所以她才表現的鄭重其事了一點，只是沒想到她就准備時間稍微長了一點就出了這種事情，她在打通電話之後趕緊就帶上家伙什兒風塵僕僕的趕了過來，好在趕上了。
不然第一次接受委托就讓人出了事兒，她的招牌就砸了。
被她提著小狐丸暴打出原型的小妖怪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油光水滑的皮毛上都失去了光彩，還被棲川白歌提溜著尾巴拎了起來，除了發出無助的吱吱嗚嗚的聲音以外一點其他的作為都沒有。
看起來簡直就像是棲川白歌才是那個大魔王一樣。
剛剛受到了驚嚇以及世界觀碎裂的雙重打擊的學生們在另外一件被清理出來的空房間裡面捧著茶水平復心情，又重新變回了人身的小狐丸和石切丸正在幫忙收拾殘局——主要是棲川白歌剛才用石切丸的本體時候一刀劈下去幾乎把人家的大半面牆都劈了，其余打鬥留下來的痕跡倒是不怎麼多。
「介意和我說一下你們是怎麼來到這裡的嗎？」
棲川白歌一邊安撫著他們惶惶不安的情緒一邊耐心的溫聲問道，順手將手中的小狐狸精給塞到看不見的地方讓他們不要這麼緊張。
在熱水的安撫之下，方才緊張的情緒逐漸平復下來，再加上棲川白歌還在耐心的安撫著他們，總算是放松了下來。
「需要再喝點熱水嗎？」
棲川白歌完全沒有了剛才揮舞著太刀暴揍狐狸精的氣勢，一雙碧綠的眼睛彎成了柔軟的柳葉，笑盈盈的就像是鄰家大姐姐一樣親和可人。
「不用這麼麻煩了，棲川桑。」
恢復的最快的就是幸平創真，他將手中的茶杯放到了面前的小矮桌上，有些好奇的問道：「棲川桑是早就知道這裡有問題了嗎？」
棲川白歌也放下了手中的茶盞，露出一個柔軟的微笑，似乎對這件事情還帶有點抱歉的意思：「前段時間這裡的老板就已經和我聯系過這件事情了，當時我來看過兩次，確定是有東西作祟之後就讓他先將這裡清理出來我再好上門，還可以讓他把損失降到最低。也不知道你們到底是怎麼來到這裡的，照理來說這裡這個星期應該已經沒有人了。」
「本來只是確認一下最後到來之前這裡是不是沒有人，但是沒想到電話居然能接通，真是嚇了我一跳。我趕緊就從橫濱過來了，還好你們都沒有出事，不然我可就不好和老板交代了。」
她說到這件事情似乎還有些慶幸的樣子。
畢竟離開迦勒底之後，她來去都沒有這麼方便了，這次可是實打實的緊趕慢趕從橫濱趕過來才趕上的，甚至還違規的稍微動用了點魔術，不然可不一定能在黃昏這個時間趕到這裡來。
「不瞞你說，我之前是在網上看到這裡還有折扣票所以才搶購的，點進網站之後也沒有看見什麼提示……難道網站也有什麼問題嗎？」
幸平創真還是有點擔心這個問題的。
「網站的話我記得應該早就已經在半個月前關閉售票渠道了……哼，看來是這個小東西發覺了沒有客人之後自己動的手腳。」
棲川白歌注意到幸平創真說出這件事情的時候被自己藏在身後的小狐狸精就停止了發抖，像是一條圍脖一樣癱在後面裝死，就知道這件事情多半也是它動的手腳，毫不客氣的又伸手揪了它的尾巴一下，在它發出可憐兮兮的嗚嗚聲之後才松開手。
嚇了他們好幾天的小東西委頓得像是條皮草一樣被面前的女性在手中肆意蹂/躪，這種反差無疑讓人輕松了許多，先前還有些滯澀的氛圍頓時松快了下來。
棲川白歌見他們放松了一點也就沒有再折騰這條小圍脖——小狐狸精了，隨手把它塞給一旁的小狐丸之後微笑著對他們說：「但是這次讓你們受到這種驚嚇，說到底也是因為我的疏忽，如果你們要離開的話，我會送你們下去。這裡最近因為這只小狐狸精搗亂，倒是吸引了不少妖怪過來，現在又正好是逢魔時刻，如果你們自己下山的話，說不定還要招惹上些東西。」
「說實話，我不建議你們今天離開這裡，畢竟現在天色也晚了，我衝進來的時候也驚到了不少妖怪，現在恐怕都對這裡虎視眈眈的，還是等天亮之後，我讓石切丸給你們做個驅魔的儀式再送你們下去吧。」
聽到這話的時候，抱著小狐狸精的小狐丸忍不住開口：「之前就勸過您不要這麼莽撞的衝上來……今天晚上說不定不會太平了。」
「來幾個殺幾個，真的這麼欠我也不介意多幾張皮草放在本丸。」
棲川白歌對這件事情不怎麼在意，比較關心面前的這幫孩子們今晚打不打算離開這件事情。
從本質上來說，她是覺得第二種方式更加方便，但是如果這些孩子們嚇到了執意要今晚離開的話，她也沒什麼意見。
畢竟還是因為她自己大意惹出來的麻煩。
年輕的少年少女們面面相覷了一會兒之後，葉山亮才提出了他們的想法：「那麼可以麻煩您明天再送我們離開嗎？」
原本就彎成了柳葉的眉眼頓時更加笑意燦爛，棲川白歌聲音都一瞬間輕快了起來：「沒有問題呀，就是我急著趕過來，也沒有帶什麼吃的過來，我也不會做飯，這個晚上恐怕只能餓一頓了，到時候離開了我請你們吃好吃的。」
她這句話說出來之後，發現坐在她對面的學生們面色突然變得有些古怪。棲川白歌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說出了話，困惑的歪了歪頭朝他們望過去：「……是我說錯什麼了嗎？」
「如果是晚飯問題的話，我們可以解決的。」
榊涼子平復了情緒之後聽到棲川白歌這麼說，忍不住心下一松，主動說道：「我們是遠月的學生，在這方面上可能幫不到什麼忙，但是做頓飯還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遠月？」
棲川白歌脫離正常社會實在是太久了，她才剛剛離開迦勒底不久回到自己的老家橫濱，剛剛才熟悉起來自己附近的生活環境，但是對整個日本的現狀說實話……還處於比較懵逼的狀態之中，遠月學院的名字也沒有聽說過。
但是她很快就反應了過來。
「我之前因為一直在修行，所以對這些了解的不多。遠月……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她是這麼解釋的。
其他人也露出了了然的表情沒有多說什麼，榊涼子主動解釋道：「遠月學園是日本很有名的料理學院，學校在東京，我們是遠月高等部一年級的學生，這次本來也是趁著假期出來玩的，沒想到遇到這種事情了……」
她說著說著情緒就有點低落下去了，顯然還有幾分後怕的樣子。棲川白歌敏銳的察覺到了這一點，伸出手帶著幾分安撫的拍了拍榊涼子的手背安慰道：「畢竟也不是每個人都會一直有好運氣的，你們也只不過是稍微倒霉了一點而已。況且相比起來，這只小狐狸只是想惡作劇而已，這座山裡面其他的大妖怪可不少，只是遇見它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運氣不錯了。」
「我帶你們去廚房吧，現在這個點也不早了，早點吃完早點休息吧，今天受到驚嚇你們應該也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棲川白歌相當自然的站了起來，她一動就像是主心骨一樣帶動著其他人也一起動了起來。
她有些好笑的看著現在對自己亦步亦趨的少年們，但是也相當寬容的體諒理解了他們現在的心情，體貼的沒有再提起這件事情，只是說：「這裡平時過來還是挺好的，在這只小狐狸搗亂之前，這裡的客流量可是很高的。我也來過這裡幾次，和這裡的老板有點交情，你們要是下次還想來這裡玩的話，我可以讓他給你們打個折。」
「不了不了。」
經歷這樣的事情之後，他們可能短時間裡面都不想來溫泉旅館了。
「小狐丸，石切丸，麻煩你們巡視一下周圍了，不要讓這只小狐狸精跑了，到時候帶回去給D伯爵當個伴手禮吧，本丸裝點好之後我都還沒有邀請過他上門呢。」
「我們知道了，主人。」
小狐丸將手中的小狐狸往邊上一放，不知道從哪裡摸出條繩子來栓到它的脖子上防止它亂跑，小狐狸精一幅哀大莫過於心死的表情癱著任人蹂/躪，仿佛自己真的變成了條皮草似的。
「他們二位是……」
「小狐丸，石切丸，都是刀劍的付喪神。小狐丸傳說中是在稻荷神加持下鍛造出來的刀，石切丸的本體也一直被供奉在神社之中，他們兩個人身上都有屬於神明的氣息，所以這次我帶了他們兩個過來，不管是妖怪作祟還是幽靈冤魂，有他們兩個在處理起來都方便很多。」
棲川白歌簡單的介紹了一下他們兩個人之後突然想起了什麼，朝著跟在自己身後的少年們問道：「說起來，如果不介意的話，能不能做些油豆腐？」
「小狐丸受到稻荷神的影響比較喜歡吃油豆腐，石切丸倒是沒有什麼特別的愛好，如果可以的話能幫他准備點茶點嗎？他們兩個都比較喜歡吃茶點，其他的就沒有了，你們自己發揮就行了，我吃什麼都可以。」
雖然棲川白歌接受這座本丸沒有多久，小狐丸和石切丸也都是剛到她手上才兩三天的功夫，但是這段時間也足夠她觀察出他們的這些小小的愛好了，因此在有條件的情況下，棲川白歌還是不介意給自己的刀劍男士們謀取些福利的。
誰叫她現在窮困潦倒除了一座本丸一無所有呢。
第3章
說實話，本來棲川白歌都沒有怎麼想到會吃到什麼好東西的。
雖然他們口中說的遠月學園聽起來十分的厲害的樣子，但是看著他們學生的模樣，棲川白歌還是覺得自己不要抱有太大的希望比較好。
沒想到最後面對的成果出乎意料的喜人，美味佳肴擺放在長桌之上簡直讓氣氛一下子就熱切了起來，原本還癱在地上裝死的小狐狸精也聞到了香味，一個激靈就坐了起來，脖子上的繩子繃的緊緊的，看起來要不是還被繩子綁著早就已經竄到桌子上打算大吃大喝了。
「還想吃東西，你倒是想得美。」
棲川白歌一腳把試圖拉長身體掙脫繩子的小狐狸精踢回了它原本待著的地方，小狐狸精遭受打擊之後表情呆滯面若死灰，最後灰溜溜的夾著尾巴一臉垂涎又一臉悲切的望著滿桌的佳肴，發出了後悔的嗚嗚叫聲。
「這可真是……相當的豐盛呢。」
就算是小狐丸和石切丸在看著這樣一桌的佳肴時候也忍不住露出了一點驚訝的表情來。
「能夠幫到的就只有這些了……說起來，不給他喂點食物真的沒關系嗎？」
看到小狐狸精痴痴地望著滿桌的食物，女孩子到底有點心軟，田所惠忍不住小聲的朝棲川白歌這麼問道，似乎有些猶豫要不要對這段時間一直恫嚇他們的小狐狸精釋放善意。
小狐狸精似乎是感覺到了希望一樣眼睛逐漸綻放出亮光，尾巴都像是狗一樣賣力的搖晃了起來。
「別理它，」棲川白歌相當冷酷無情的掐滅了它眼中的小火苗，「就是裝可憐而已，我來之前它可是已經不知道糟蹋了多少只老板養的雞了，每天吃一只扔一只都還有剩余，餓他一頓就當是給他一個教訓。」
小狐狸癱在地上，心已經死了。
滿桌誘人的餐點在燈光的照耀下綻放出無與倫比的誘人色彩，就算是小狐丸和石切丸這樣不怎麼在乎口腹之欲的付喪神都忍不住的心動，更不要說曾經被Emiya好吃好喝的養著的棲川白歌了。
自從離開迦勒底之後，她就已經很久沒有吃到過這麼精致豐盛的晚飯了。
窮真是逼死人啊。
她難得有些惆悵的這麼想到，然後一掃心中的郁悶朝著自己一眼看過去就特別奪人眼球的天婦羅伸出了筷子。
酥脆的面衣在牙齒觸碰用力的瞬間就碎成了無數碎片，屬於蝦的甜美和彈性十足的口感在外殼碎裂之後相當迅速的征服了唇舌牙齒。不需要多余的調料，僅僅是被高溫鎖住的鮮甜就足夠表達出屬於蝦本身的美妙滋味，而脆薄的面衣又給蝦本身Q彈的口感帶來了別樣的脆爽風味，一口下去甚至讓人恨不得連蝦的尾巴都一起吃下去。
「超好吃啊。」
碧綠色的眼睛一瞬間睜大表達出驚訝，棲川白歌兩三口吃完了筷子上飽滿的大蝦，碧瑩瑩的眼睛像是只饜足的貓一樣愉快的眯了起來，整張臉上都浮現出一種陶醉的表情，讓人非常好奇她吃進口中的到底是什麼才能夠讓她露出這樣滿足的表情來。
「我好久都沒有吃到過這麼好吃的東西了。」
棲川白歌沒有著急著狼吞虎咽，吃完一只蝦之後更加懷念起曾經在迦勒底之中有人投喂的生活了。
「這可真是難得……我還是第一次吃到有人居然能有比我同事還好的手藝呢，我還以為以為他是家政巔峰的手藝了，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嗎……」
棲川白歌嘟噥了一句，看著眼前一堆排排坐的少年們心中騰升起一個想法。
「我說啊，」棲川白歌放下手中的碗筷捧著臉，滿臉認真的問道，「你們願不願意來我的店裡面工作啊？雖然遠月在東京，但是距離橫濱也不是很遠，如果你們有意向的話，我很歡迎你們來我的店裡面打工。」
「雖然才剛開張……但是配送給我的員工都是不擅長這方面的員工啊，我也不會做飯，天天吃外賣也太折磨人了吧。」
她帶著點孩子氣的抱怨著，然後雙眼亮晶晶的望著其他人，就像是兩顆碧瑩瑩的貓眼石鑲嵌在裡頭一樣格外閃亮的打動人心。
「但是我們還都是學生……如果是全職的話恐怕也不大可能，而且遠月的課業也挺多的，恐怕要辜負你的好意了，棲川桑。」
雖然棲川白歌的態度十分誠懇的能夠打動人心，但是出於對自己生命安全的考慮，在斟酌之後榊涼子還是拒絕了這個提議。
「不是挺有趣的嗎，」倒是幸平創真冷不丁的開口了，一雙金燦燦的眸子裡面全都是興致盎然，「如果棲川桑不介意我只能周末過來的話，我倒是可以來幫忙做一段時間兼職。」
「兼職也沒有問題！」
棲川白歌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激動的差點拍案而起：「工資絕對可觀！就算是食材什麼的我也都會幫你准備好的！只要每周雙休日負責幫我們做飯就行！天天一日三餐的外賣誰要吃啊！橫濱的外賣我都快吃遍了，人生的幸福都要沒有了！」
棲川白歌說的憤憤不平，似乎真切的認為天天吃外賣對自己的胃是一種折磨。
品嘗過了家政EX的Emiya每天精心准備的一日三餐之後，她再吃什麼外賣都感覺沒有任何吸引力了。
更別說現在迫於資金短缺，每天能吃到點飯就已經很不容易了，在經歷過三毀廚房之後，棲川白歌還是覺得自己不要糟蹋時之政府派發給自己的本丸比較好。
聽到工資可觀的那一瞬間幸平創真心動了。
雖然他不靠譜的老爹也會給他打生活費，但是畢竟已經不靠譜了，也不能指望他在生活費這件事情上能有多靠譜，經常性的忘記給他打也就算了，多打少打更是十分常見的問題，有一份穩定高薪的兼職對他來說也是一件十分好的事情。
至少不需要在食戟上的時候因為沒錢買食材去搶購限時降價的食材了。
倒不是說他對折扣食材有什麼偏見，只不過他不一定能夠有時間去搶而已。
兩個人心中算盤都打的叮當響，但是一旁的石切丸卻有些欲言又止。
石切丸的良心提醒他阻止自己的這一位主人信口開河胡亂逼逼，畢竟現在他們的本丸才剛剛建立起來，據他們的主人說之前花了半個月用來收拾本丸，時之政府一開始准備的資金已經讓她花的分文不剩了，所以她才在時之政府派發任務之前出來接了別的委托。
這段時間吃飯的錢也是最後的存款了，就現在這個窮的叮當響的模樣，他也挺懷疑自己的主人到底能不能給人家發出工資來的。
「雖然現在資金有點周轉不過來，但是等這份委托完成之後我就有足夠的資金了。」
雖然因為她才剛開業的緣故，這家店的老板挺懷疑她到底能不能完成任務的，但是棲川白歌打著包票說自己保證能夠完成任務，這份委托最後還是讓她搶到了手。
當然其中也有一部分她的委托價格最低的緣故，再加上這家溫泉旅館實在是位於一個……風水寶地，老板被周圍一圈的陰陽師婉言拒絕之後才再度找到她的門上來。
唉，想她堂堂迦勒底最後一位御主，拯救人理之後功成身退，最後居然落到了這個下場。
如果當初不是時之政府給她發來了邀請函，回到老家的她可能真的就要露宿街頭睡在橋洞下靠乞討為生了。
離開了橫濱這麼多年了，如今她名下不僅沒房沒車，甚至還是個黑戶，說出來多讓人傷心啊。
棲川白歌想到這件事情，又忍不住有些惆悵了。
她這個救世主混的真是太慘了，結果最後還是要依靠給別人打工才能夠得到房產員工和工資……說起來迦勒底這麼多年一毛錢都沒給她發過呢。
呸，摳逼。不想了，越想越生氣。
眼見自己有希望挖到一位心儀的廚子熨帖自己飽受磨難的胃，棲川白歌頓時精神了起來開始試圖鍥而不舍的挖牆腳：「雖然現在我的本丸比較窮，但是在食材上面可以保證能夠提供給你最新鮮的哦。工資問題也不需要擔心，等我多接幾單委托之後資金就足夠了，畢竟驅邪這種事情能夠得到的酬金還是很多的——只要你願意來的話，除了做飯以外的事情全都不用擔心！」
來吧，快來吧，我們本丸就缺一位像你一樣擅長做菜的。
棲川白歌望著幸平創真的眼神明晃晃的流淌出一種迫切的渴望。對於她這個現在十分缺少人才的本丸來說，她恨不得街上看見一個有點本事的就把人家拉進自己的本丸裡面來幫自己分擔生活壓力。
沒有辦法，雖然房子有了，但是實際上她還是一窮二白赤條條的一個人，就算是小狐丸和石切丸也只不過是剛來本丸兩天，她還得教他們許多東西，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她自己處理，再加上吃了半個多月貧窮的外賣之後她基本上也已經在入不敷出的邊緣了，所以現在急需開源節流。
尤其是小狐丸他們到來之後，她總不可能光自己一個人吃東西把自己的付喪神們扔在一邊。付喪神們也不像英靈那樣的存在可以不吃不可都沒關系，身為妖怪的一種他們還是需要進食的，這樣一算用在飲食上的開銷就更大了，要是不是有這單生意撐著，恐怕過不了幾天她就要真的帶著闔家去街邊賣藝了。
如果有了廚師就簡單很多了。
新鮮的食材她有自己的渠道弄到手，她就缺個做菜的人了。反正本丸之中的水電費是直接挪用時之政府的，到時候也不會需要她來支付，這樣算下來有個廚師就可以省下一大筆開銷了。再加上幸平創真的手藝這麼好，短時間裡面她完全不用操心衣食住這三方面的問題了。
真是想想就美滋滋，絕對不能錯過這個機會。
「而且來我這裡打工的話，也有機會可以接觸到珍惜的食材哦，」棲川白歌看到幸平創真動搖之後毫不猶豫的開始下猛藥了，「不管是什麼傳說級別的食材都可以搞到手，就算是只屬於妖怪們的食材，只要你有感興趣的，我都可以幫你搞到手哦。」
「我們有這方面的儲備嗎？」
眼見棲川白歌逐漸說的離譜，小狐丸開口打斷了她的話帶著幾分困惑的問道。
「沒有關系啊，」棲川白歌笑得燦爛，明媚的就像是春日漫山遍野盛開的杜鵑花，「我可以收集的嘛。反正以後除妖這種事情也不會少做，可以用這種東西來交換呀。再說了，之前在前一份工作任職的時候，我也有帶來一些儲備哦，幸平君如果感興趣的話，到時候我可以拿出來給你用的。」
她微笑著說出了什麼不得了的宣言，原本還嘗試著偷偷掙脫繩子的小狐狸一僵，頓時癱在地上裝死了，生怕下一個盤中餐就是自己。
什麼龍啊，奇美拉啊，惡魔啊……這些可都是有儲備的呢。
沒有掉素材的全都被節約的Emiya帶回迦勒底做儲備糧了呢。
然後這些儲備糧就被她順手一起帶出來了，雖然帶出來了才意識到好像根本沒有人會做這個問題，但是沒有關系，她現在已經找到下一個家政EX候選人了！
棲川白歌望著幸平創真的眼神又溫柔又明亮，像是慈愛的盯著小魚干的貓咪，繾綣的望著酒盞的酒吞童子，或者是溫柔的望著燒開的鍋子的Emiya。
來吧，不要猶豫了，我們迦勒底……不是，我們本丸就缺個像你這樣的人了！
作者有話要說：
福袋抽出了強氪都沒有娶回來的舊劍，十連一發入魂SP茨木，這次的SSR召喚up還出了SP御饌津，籠手切刷了十幾把2-3就掉了，太幸福了，我活在夢裡面嗎，難道新的一年開始我就透支掉了接下來的所有運氣嗎
第4章
「您真的打算讓他來本丸之中工作嗎？」
等到他們全都睡下之後，石切丸才有機會和今天風風火火趕過來還沒有多交談幾句的審神者講上話。
「有什麼不好的嗎？」
棲川白歌轉過頭看見夜色之中朝著自己走過來的石切丸，有些不理解的眨了眨眼睛，帶著幾分困惑的反問道。
她今天打算守個夜，現在正坐在長長了木廊邊上，懷裡面還抱著那只搗亂的小狐狸精揉搓。小狐狸精癱在棲川白歌的手裡面像是條圍脖一樣雙眼無神任她蹂/躪，仿佛狐生已經失去了生活的希望。
石切丸斟酌了一下之後，嗓音柔和的說道：「不管是對於那些孩子們來說還是對您來說，接觸妖怪都不是一件……好事吧？」
「您的身體可不算好，時之政府會先讓我與小狐丸過來的主要原因就有我可以祛除邪魔病痛的因素，您還是稍微愛惜一下自己的身體比較好，像今天這樣，我與小狐丸都被嚇到了呢。」
石切丸說話時候的嗓音一貫都帶著恰到好處的溫柔平和，就像是能夠在不知不覺之間撫平心底的不安與警惕的春風一般和煦動人，總是這麼溫吞的善解人意。
棲川白歌隨手把手中的小狐狸往邊上一塞，小狐狸精鬼精鬼精的，清楚的知道什麼時候可以開溜什麼時候溜不走，這回落到地上一溜煙的就消失不見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臉頰，最後還是長舒一口氣解釋道：「靈感這麼強的人我還沒有見到過有這麼大一群一起出現的……雖然說對於他們來說靈感這麼強不是一件好事情，但是要我說的話，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靈感被消磨掉其實也有些難熬。」
「所以我還是想著能幫一點就幫一點吧。他們這群孩子如果沒有人保護的話，到這種地方來少不得還是要被這些精怪恐嚇捉弄的，如果遇上凶惡一點的，指不定會對他們打什麼主意。」
「但是您確定就這麼在他們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是一件好事嗎？」
石切丸倒不是說不允許自己的審神者去做這件事情，只是他得問清楚在這麼做之前她有沒有考慮好後果。
雖然他們刀劍男士們擁有著這樣的一句皮囊，但是本質上說起來，他們到底還是刀劍，還是武器，還是會為了守護自己的主人朝著任何存在揮刀，就算是他也不例外。
出於將自己的主人放在第一位的想法，他還是需要斟酌一下她這個做法對她自己到底有沒有危害。
「不用擔心啦，」棲川白歌眯起眼笑了起來，那雙碧瑩瑩的眸子在月光底下像是貓咪一閃一閃的眼睛，明亮之中透出幾分詭譎的艷麗，帶著三分狡黠的衝著石切丸眨了眨，「擁有這樣的記憶對他們來說可不是什麼好事情，等離開這裡之後，該忘記的還是要忘記的。」
「妖魔鬼怪這樣的存在對於人類來說，還是太過遙遠而又夢幻了。」
小狐狸精躲在一旁的灌木叢下，只有火紅的脊背弓起，像是盛開在其中的扶桑花，在清亮的月光之下點綴出幾分艷麗的鬼魅。
「如果您都已經考慮好了，那麼我們是沒有什麼意見的。」
石切丸望著棲川白歌的目光分外溫和，嗓音柔和的這麼說道，顯然是贊同她的任何做法。
這位審神者與其他的審神者們不同。
早在離開時之政府之前，他與小狐丸就已經被特意召喚出來提起過這件事情了。
作為拯救了世界，拯救了人理的存在，她應當值得時之政府如同對待英雄一般對待。但是似乎是出於一些不可告人的原因，這位救世主不僅離開了迦勒底，也不希望得到時之政府的救助。
得到別人經濟上的援助她來說似乎是一件十分羞恥的事情，於是時之政府朝著已經離開了迦勒底的她發起了擔任審神者這一職位的邀請，不僅僅是試圖拉攏這位曾經與無數英靈們結緣的存在，也是因為尊重她的所作所為，所以十分樂意對她伸出援手。
畢竟不是每一位審神者在剛上任的時候就能得到占地面積這麼大的一座本丸，也不是每一位審神者都能在上任初期得到這麼多資源的資助與他們兩振刀。一般來說他們兩人是不會作為審神者的初期戰力被委派的，但是這位審神者的特殊性就注定了她值得時之政府用一切手段去挽留。
不僅僅是因為她的偉大，更是因為她背後聯結的羈絆。
而他們了解這背後的原委之後，也更加尊重他們這位看起來十分不靠譜，還有著一片天真爛漫童心的審神者。
況且……
「今天沒能幫上您什麼忙，真是十分抱歉。本來身為刀劍男士，戰鬥的事情應該是由我們負責的，而不是讓您上陣衝鋒。」
說起這件事情石切丸還有些不好意思。
他們的主人似乎對於之前從時之政府接收到的消息記得十分清楚，而他們這次來到這裡的時候又已經是黃昏時刻了，不擅長夜戰的太刀與大太刀在這樣的環境之中能夠發揮出來的實力實在是有限，於是他們的主人便親自拿著他們的本體擔任起了斬妖除魔的職責。
這可真是……太失職了。
「沒有關系呀，」棲川白歌似乎沒想到會得到這麼鄭重其事的道歉，呆了一下之後才有些手忙腳亂的安撫著石切丸，「我又不是什麼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如果你們行動困難的話讓我出手幫一把也沒有什麼問題啊。再說了，現在本丸也人手不足，我這個審神者也可定需要出手親自做些事情的，怎麼可能什麼事情都讓你們來做。」
「您可真是一位好脾氣的主人。」
石切丸彎起眼笑了一下，點綴在眼尾的紅痕為他溫和儒雅的面孔平添了幾分妖冶的氣息，在明亮的月光之下倒是有了幾分屬於妖怪的冶麗。
「你們付喪神長得可真是得天獨厚啊。」
不管是多少次看見自己英俊的刀劍男士們，棲川白歌都會由衷的從心中升起這樣的感慨。
石切丸對於棲川白歌跳躍的話題在這兩天的相處之中也有幾分了解了，聞言也只是彎著唇角露出一個平和的微笑，低聲道：「能夠得到您這樣的誇獎，對我來說也是相當的榮幸了。」
「你們在說什麼？」
小狐丸的聲音逐漸靠近，聽到他的聲音之後，原本藏在灌木叢中的小狐狸跐溜一下就竄了出來繞著他團團轉，頗有點戀戀不舍的味道。
「說這個小東西還挺黏你的，到時候萬一不肯去D伯爵那裡怎麼辦，本丸可不需要再養一只小狐狸精了，有狐之助在就足夠煩人了。」
想起狐之助這段時間的絮絮叨叨，棲川白歌露出一種頗有些難以忍受的表情，逗樂了正好巡視完了一圈走過來的小狐丸。
小狐丸彎腰抱起圍著自己打轉的小狐狸精，從它的腦袋順著往下擼了一遍之後才用那雙朱紅的像是秋葉一般的眼睛望向棲川白歌，打趣道：「您這麼說，狐之助可是會傷心的。」
「雖然知道他是好意，但是有時候真的關心過頭了啦。」
棲川白歌對這件事情也相當的苦惱，雖然知道對方是出於關心才這麼絮絮叨叨的，但是就算是她也架不住這麼絮絮叨叨的念叨，這一次迫不及待的趕過來也有一部分是為了擺脫狐之助對自己的念叨。
太可怕了，以前在迦勒底的時候Emiya都沒有這麼念叨過她，簡直比她老媽還要老媽。
「不過您似乎對這些孩子們表現出了非常大的興趣呢，是因為他們都是相當少見的通靈者嗎？」
小狐丸抱著小狐狸精相當自然的坐到了棲川白歌身旁垂眼問道。
棲川白歌露出了一點似乎是有點尷尬的表情來，似乎是覺得自己的理由十分的不正經：「倒也不僅僅是因為這個原因。說實話他們反而是廚藝優秀這一點更加吸引我，之前在迦勒底的時候可是有十分擅長料理的英靈負責一日三餐的，我大概是被慣壞了，所以這段時間吃著外賣總感覺不是滋味，特別的懷念在迦勒底生活時候吃的那些東西。」
棲川白歌說著還露出了點懷念的神情來。
對於知道她過去的小狐丸和石切丸她總是不吝嗇於露出自己的這一面，雖然不是對現在生活的不滿，但是多多少少也是有幾分對過去生活的懷念的。這份懷念一時半會兒還放不下來，所以小狐丸與石切丸也都十分理解的願意做她回憶時候的聽眾。
「既然這樣，那能夠在這次的委托之中遇見這樣的一群少年，也不得不說是一件運氣十分好的事情了。」
小狐丸的指尖沒入小狐狸精蓬松的皮毛之中，順著絨毛的方向撫摸下來，摸的小狐狸精毫無尊嚴的在他懷中癱成一團發出呼嚕嚕的舒服聲音。
「是呀，」棲川白歌望著今晚美麗的月色這麼說道，「這麼幸運的一天，可不能讓人來打擾了。」
她已經能夠感覺到藏身在黑暗之中對這座旅館之中的少年們蠢蠢欲動的妖魔鬼怪都已經彙聚過來了。
過了逢魔時刻，也就只有午夜的時候最吸引這些家伙們了。
她的指尖擦過擦拭的逛街干淨的木廊，碧瑩瑩的眼瞳之中彙聚進了澄澈透明的月光，亮閃閃的點亮了兩盞在午夜時分亮起的燭燈。
小狐丸與石切丸不動聲色的抵住刀把，雖然在黑夜之中他們能夠發揮的戰力有限，但是卻也並非是毫無一戰之力。先前已經因為讓自己的主人衝鋒陷陣丟臉過一次了，這次說什麼也不能讓她再動手了。
「既然這樣的話，那就拜托你們了。小狐丸，石切丸。」
棲川白歌伸手揪住了被小狐丸放下之後就縮在她身後瑟瑟發抖的小狐狸精，將它拽到自己的懷中捏了捏它的耳朵尖與尾巴尖，眉眼一挑展現出幾分風情迥異的驕傲來。
「將這裡的一切都收拾干淨吧。」
「遵命，主人。」
作者有話要說：
我有A閃了！！！！！！！！！！我有A閃了！！！！！！！！！！！我有所有的閃和小恩了！！！！！！！！！！我活了！！！！！！！！我好了！！！！！！！！！！我還可以！！！！！！！！！！！！
第5章
「醒啦？昨晚睡得好嗎？」
當最早起來的黑木場涼打著哈欠從房間之中走出來的時候，正巧看見了站在庭院之中笑盈盈的望過來的棲川白歌和自己打招呼。
他的大腦慢了一拍才反應過來這個是昨天救了他們的那個人，遲鈍了一下才回了她一個早安。一晚沒睡的棲川白歌看起來依舊神清氣爽的樣子，似乎一點都沒有受到昨晚的影響，看樣子，似乎連晨練都已經結束了。
「你們早上打算吃了早飯再下山還是馬上就下山？我已經聯系好了旅館的主人，讓他可以回來檢驗成果了，如果你們需要什麼賠償的話，可以再停留一會兒等老板回來再走。」
對於自己中意的廚師的小伙伴們，棲川白歌相當的看重，不僅一早就已經想好了他們後續的安排，甚至連他們一開始開過來的大巴都已經停在了門口整裝待發了，就等著他們的出發了。
要是可以，還真的挺想把他們都拉回自己的本丸裡面去呢。
棲川白歌無不遺憾的這麼想到。
「早上好，棲川桑。」
因為過於緊張其實一晚上都沒怎麼睡好的田所惠腳步有些發軟的從房間裡面打著哈欠走了出來，看見棲川白歌之後才精神一震，打起精神來和她打了聲招呼。
「昨晚沒休息好呀？等下到車上再睡一會兒吧，我直接把你們送回學校好了，送你們上來的大巴司機被這只小狐狸精蠱惑回家了，如果你們沒有駕照，估計只有我才能送你們回去了。」
暴打了一晚上覬覦自己小廚師的同學們的妖怪的棲川白歌神清氣爽的這麼對著他們說道，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經歷了一夜鏖戰的樣子。
「這樣麻煩棲川桑好嗎？」
田所惠有些猶豫，似乎覺得他們麻煩對方照看了一晚上，現在還需要對方親自送他們離開下山這件事情好像有點太麻煩對方了。
「幫人幫到底，送到送到西嘛。」
棲川白歌聲音輕快的這麼說到，黑木場涼注意到昨天出想過的那兩個付喪神今天並沒有出現，倒是棲川白歌腰間佩戴了兩把刀劍，看起來似乎有些暗淡，但應該是昨天那兩個付喪神的本體。
「小狐丸和石切丸做完熬夜有些累了，我就讓他們變回去休息一下了。而且他們兩個也太顯眼了，送你們回去可不需要這麼顯眼。」
棲川白歌敏銳的注意到了黑木場涼正盯著自己腰上的佩刀看，就相當主動的解釋了一句。
實際上是因為夜戰不利，兩振刀都在夜晚的搏殺之中消耗了太多的體力。她看他們也差不多到極限了就讓他們變回原形將剩下的那些妖怪們全部驅趕走了，等下回到本丸之中後說不定還需要替他們療一下傷。
雖然說最後還是她收的場，但是對方這份心意還是十分難得的，棲川白歌自然也不會說什麼全部讓她來的話，畢竟是自己的刀劍男士們，這點包容她還是有的。
況且只是逞能也還好了，以前在迦勒底之中多的是比這個還鬧騰的英靈，她不也照樣全都忍受了下來。相處了久了還是能夠明白他們之間的心意相當的赤忱與珍貴的，她就更加不會阻礙他們做什麼了。
雖然達芬奇親也說過大部分都是被她慣壞的……但是本來就已經足夠辛苦了，這些細枝末節上面，就沒有必要強求大家規規矩矩的，不然未免也太累了。
墜在刀柄下的金色小鈴鐺輕輕晃蕩了兩下，棲川白歌順著雪白的刀柄摩挲了兩下表示安撫與寬慰，然後一把揪住隱了身試圖從自己旁邊溜走的小狐狸精，又把它拴在繩子上提溜在手中搖晃了兩下警告道：「你給我老實點，不然昨天那些妖怪們的下場你也看見了，我是不在乎多殺一個還是少殺一個的。」
小狐狸精能屈能伸，相當有骨氣的尾巴一搖，假裝自己是條批了狐狸皮的狗殷切的朝著棲川白歌搖起了尾巴。
反正狐狸和狗都是犬科的，搖尾巴沒什麼大不了的。
它忍辱負重的這麼想到。
等到所有人都陸陸續續醒過來之後棲川白歌又征求了一下他們的意見之後，得到的還是他們打算直接離開的答復就沒有多說，相當利索的幫忙把行李全都搬上了大巴之後啟動大巴，帶著他們離開了這座讓他們這段時間都膽戰心驚，並且很有可能在日後還會在他們的噩夢之中出現的旅館。
棲川白歌對於這附近的地圖都已經了然於心了，相當順暢的開上大路之後就按照導航的指引一路朝著遠月學院開了過去，確認將人安全的送到目的地之後才打算開車離開。
「對了，幸平君，這個是我的名片，如果來橫濱了記得給我打電話，最近橫濱也不是很太平，到時候我可以去接你。」
棲川白歌在離開之前還特意的將自己的名片分給了幸平創真，然後又有些意味深長的說道：「如果遇到了什麼……奇奇怪怪的事情，我可以看在你們是我的第一個額外的客戶份上給你們打折哦。」
「不過你們靈感這麼強的人也的確是十分少見……這次被小狐狸精衝撞了，如果最近還要出去玩的話，還是稍微注意點比較好，不然可能還會有妖怪來打你們的主意的。」
棲川白歌多的話沒有說太多，人與妖怪之間的界限本來就相當分明，他們雖然屬於靈感比較強的那一類人，不需要特殊的手段就能夠見到妖怪，但是如果一段時間沒有見到的話過段時間這種情況就會逐漸消退，到最後，他們很有可能很干脆的就把這件事情忘得一干二淨。
對於他們來說，還是不要記得這件事情比較好。
「好啦，接下來的話……小狐丸，石切丸，你們有沒有什麼想要去玩的地方？既然已經來東京了，要不要玩一會兒再回去？」
今天早上先問旅館老板索要了一部分薪酬的棲川白歌兜裡揣著錢底氣十足的這麼問道。
懸掛在她腰上的佩刀輕輕嗡鳴了兩聲表示了否定，雖然他們兩個人也的確對東京現在的狀況比較感興趣，但是他們到底還是……說來慚愧，已經是負傷的狀態了，總不好讓自己的主人沒有護衛一個人在外面晃蕩這麼久。
實在是太慚愧了，身為刀劍居然不能保護好自己的主人還需要自己的主人反過來保護他們。
「沒有關系的啦，雖然我說是審神者，但是你們也知道我不是一般的審神者嘛，這種事情對我來說也只不過是小事一樁而已，你們不用一直念念不忘的。」
有時候對於自己的刀劍男士們這種屬於武器的心思也有些苦手的棲川白歌只能這麼安慰他們：「反正當初我也是在英靈們之中磨練出來的這種技藝，說實話你們也不用感到不好意思，這個世界上能和我有一戰之力的存在還真的不怎麼多，這也是為什麼時之政府一開始能放心的只給我配送兩振刀劍的緣故啦。」
不，您這樣說根本就沒有讓人得到任何安慰。
雖然心中是這麼想著，但是小狐丸他們也接收了他們的審神者這種算的上是有幾分笨拙的好意，沒有再發出了什麼動靜。既然自己的刀劍們沒有什麼要在東京游玩的心情，那棲川白歌就相當無所謂的搭乘上了新干線直接回到了橫濱。
橫濱那裡還有一大堆事情需要她處理呢，早點回去也好。
時之政府給她設置的本丸在中華街之中，雖然算不上是什麼特別繁華的地段，但是也足夠的熱鬧，算是個相當不錯的風水寶地了。只不過本丸這樣的存在也不是能夠暴露在普通人眼中的，本丸的進出口也設置了障眼法，目前來說，除了附近兩家店的D伯爵和壹原侑子小姐以外，還沒有人識破過。
說道他們兩個……這次回來好像只給D伯爵帶了只小狐狸精當伴手禮啊？沒有個侑子小姐帶什麼東西好像有些說不過去，到時候那一點酒吞童子的酒送給侑子小姐吧，就當是賠罪。
棲川白歌一邊這麼想著一邊穿過人山人海找到了自己那扇被夾在鋪面的夾縫之中屬於本丸的小門。
「你總算回來啦，白歌。」
不約而同齊刷刷出現在她本丸門口的壹原侑子和抱著狐之助的D伯爵察覺到動靜之後動作相當一致的轉過了頭來朝著棲川白歌望了過去，兩張風情迥異但是卻同樣美麗的驚人的面孔倒映在眼中，簡直就像是三伏天吃下了一大碗冰一樣讓人神清氣爽。
「你們怎麼在門口等著呀？」
棲川白歌一點都不驚訝在自己的本丸門口看見他們兩個人，熱情的招呼道：「不是給了鑰匙嗎？一起進去吧，對啦，伯爵，這次我給你帶了伴手禮回來，一只幻術還不錯的小狐狸精，也是我這次雇主他們家裡面鬧鬼的罪魁禍首，你要是喜歡的話就養著好了，不打算養的話到時候找個山野放生就行了。」
她一邊這麼說著一邊手伸進自己的風衣外套之中揪出一只毛茸茸的，毛色火紅的小狐狸來。被她抓著後頸的小狐狸精四肢縮在腹部搖了搖自己的尾巴，水汪汪的眼睛可憐巴巴的看著面前的另外兩個人，把希冀的目光放在了D伯爵身上，從他身上感覺到了讓自己相當親近的一種氣息。
然後它就看見了D伯爵懷中的狐之助。
小狐狸精炸毛了。
它本來以為自己會是唯一的狐狸！
怎麼肥四！怎麼還撞設定了！這不可以！
「哎呀，這種程度的狐狸精可不常見呢。」
D伯爵一眼就看出了小狐狸的來歷，異色的眼瞳頓時快活的彎成月牙，伸手接過小狐狸精抱進懷中，順手將狐之助換給了棲川白歌。
「對吧，這只小狐狸的變化術用的還挺好的，但是本身倒是沒有什麼特別強大的實力，被我打傷之後留在山裡面的話恐怕是要被其他的大妖怪們吃掉的，我就干脆帶出來了。」
棲川白歌摸了摸狐之助蓬松柔軟的皮毛，將它放到了自己的肩膀上順著台階走上去，推開玄關處的拉門，寬敞的室內就成現在了三人眼中。
小狐狸精都驚呆了，完全沒想到這個看起來破破爛爛狹窄曲折的地方居然藏下了這麼大的一座房子，而且看情況，這裡應該也只能算是前廳，甚至連客廳都算不上。
現在居然還有陰陽師有這樣的本事嗎？！
它腦袋一片空白的想到。
壹原侑子脫掉鞋子走進室內，像是帶上了幾分嗔怪一般朝棲川白歌望去這般問道：「真是的，給D伯爵帶了禮物回來，但是沒有給我帶禮物回來嗎？」
「因為沒有選出合適的禮物，所以就先耽擱下來了，」棲川白歌吐了吐舌頭，雙手合十討饒道，「到時候我拿酒吞童子送給我的酒就當做是賠罪吧，饒了我這一回吧。」
酒吞童子！
小狐狸精驚呆了。
它的耳朵都豎起來了。
這個陰陽師居然還和酒吞童子那樣的大妖怪有聯系！
居然還有酒吞童子的酒！
不可小覷！
壹原侑子啪的一下合上了手中的折扇，眼睛都亮了起來：「這可是你說的！」
「當然啦，」棲川白歌答應的十分利索，畢竟她不是什麼酒鬼，那些美酒也就偶爾拿出來嘗個鮮而已，「說起來我這次去還順便招聘了一個手藝相當不錯的廚師，到時候你們也有口福啦，那個男孩子的做菜的手藝可以說是超級棒的呢。」
「這麼看來，以後還是我們來你這裡蹭飯吃的機會比較多。」
壹原侑子赤紅的眼瞳彎了起來，帶著幾分意味深長的笑意這麼對棲川白歌說道。
第6章
棲川白歌先幫小狐丸和石切丸手入修復之後才回到他們的宴會之中，D伯爵帶來了不少甜點，侑子也帶了不少小菜過來，滿桌的菜色看起來也相當的豐盛，就好像只等著她的酒水上來了。
「真是的，用得著這麼著急嗎？」
棲川白歌笑著入座之後，小狐丸抱著她囤積在庫房之中的酒壇走了過來，封蓋打開之後，一種說不出的撩人酒香就從壇中繾綣纏綿的溢了出來，分外勾人的一點一點擦過鼻端，像是女人的柔荑，帶著若有似無的撩撥掃著鼻尖。
侑子的眼睛都亮了起來，一掃面上的慵懶，坐直身子目光如炬的望著棲川白歌。因為他們之中也就只有壹原侑子相當的嗜酒，所以棲川白歌為她斟滿一盞之後只給自己和D伯爵到了淺淺一盞，在暖黃色的燈光之下輕輕晃動了一下盞中澄清透明的酒水，讓馥郁的酒香傳遞出來填滿整個房間之後才停止動作。
「第一次工作的感覺怎麼樣？」
酒水沾濕唇瓣，讓原本就鮮艷的像是玫瑰花瓣一般的嘴唇染上了幾分靡麗的艷色，壹原侑子稠麗的眉眼因為品到了美酒更加愉快的舒展了開來，透出幾分愜意的慵懶，嗓音低婉的朝著棲川白歌問道。
「總的來說馬馬虎虎吧，雖然出了點小意外，但是到底目的還是達到了。只不過那個老板要是還是執意要在那裡繼續開著旅館的話，恐怕這種事情也不會僅僅發生一次兩次，我還是比較擔心這一點的。」
棲川白歌雖然已經解決完了這一次委托，但是還是比較擔心後續的處理問題。
那座山林可不是什麼正常人能夠活的相當舒服的地方，之前之所以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純粹是因為那座旅館求到的護身符的確不錯，但是也逐漸因為年代久遠失去功效了。
她雖然比較擅長用那種方法……暴力驅邪，但是對於繪制符篆這一方面倒還真的不怎麼擅長。護符破了之後本來就位於那樣一個位置的溫泉旅館恐怕就算被她解決了這一次的問題，接下來也會接二連三的繼續出現問題。這件事情她當初接下這份委托之後也和那位老板提起過，但是看對方語焉不詳的樣子，恐怕是不會搬離那座山的。
該做的她都做了，之前早上起來的時候也讓石切丸為那裡做了一個退魔的儀式，至於能持續多久還真的不好說。
接下來的一切就只能夠看老板自己了。
「你這個人就是喜歡操心太多了，」侑子伸出筷子夾起下酒菜，垂落的黑發將她半張面頰遮擋住，讓她看起來就像是浮世繪上籠罩在祥雲煙氣之中的美人一般叫人捉摸不透，「買賣生意和善良還是要分開來的。做得越多，可不一定能得到更多的感激和報酬。」
「話雖然這麼說，但是讓我就這麼看著出事也不可能，我到時候還是再想想辦法吧。」
道理雖然是這個道理，但是真的讓棲川白歌就這麼無動於衷的看著原本可以回避的災難發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她還是做不到的。
「盤踞在那座山裡面的妖魔鬼怪也實在是太多了，雖然石切丸和小狐丸在夜晚作戰的時候戰力會受到影響，但是如果不是那天晚上被吸引過來的妖怪這麼多，他們兩個也不至於負傷。」
畢竟他們兩人都沾染著神氣，就算在夜間作戰能力再怎麼低下，光是憑借著神明的氣息也足夠傷退那些妖怪了。
可就算是那樣，那個晚上的妖怪還是源源不斷地湧了過來，也不知道該說他們膽子大好還是該說他們不要命比較好。
「日本境內也挺少見還能彙聚這麼多妖怪的地方了吧？」
D伯爵端起一塊蛋糕，銀叉輕松的撕開了柔軟蓬松的奶油和海綿蛋糕，叉起一塊還夾著水果的部分送進口中若有所思的說。
「是啊，我最近關注了一下，注意到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日本境內的妖怪好像都有些騷動。」
大概是救世主後遺症，棲川白歌對於這些信息總是顯得格外的關心，說到這件事情之後皺了下眉，朝著蛋糕伸出去的手也頓了一下：「不僅僅是那個溫泉旅館，那座山裡面的妖怪飽和度也出乎意料的高……說實話我都好久沒有見過這麼密集的妖怪了，說不定是什麼大妖怪要出世了。」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說不定就要有一場好戲能看了。」
壹原侑子笑著這麼說道，對於這件事情看起來一點都沒有擔心的模樣。
「相比而言，還是麻煩更多吧，」棲川白歌說到這裡又忍不住嘆了口氣，「而且如果這不是時間溯行軍的問題的話，照理來說，我是不應該出手的。」
「反正你都已經違規一次了，也不在乎違規第二次了吧？」
壹原侑子朝棲川白歌輕飄飄的睨了一眼，語氣之中滿是說不出的調笑之意。棲川白歌也知道對於剛剛接了私活的自己來說說這句話似乎有點過於道貌岸然了，忍不住摸了下鼻尖。
「話雖然是這麼說，但是真的出現了什麼事情的話，時之政府也肯定會派人過來觀測這裡的變化。在沒有得到指令之前，在監察員的眼皮子底下我也不能做出什麼違規的舉動來。」
如果只是這種程度的私活的話，就算時之政府知道了一般來說對他們也都是睜只眼閉只眼的，但是如果在人家監察的這段時間裡面她還去違規操作，那未免就有點太過分了。
如果不到要緊關頭，棲川白歌也不想把場面弄的這麼難看。
「現在考慮這些還太早了，」壹原侑子舉起手中的酒盞，漆黑的盞朱紅的底襯得她白如玉細如蔥管的手指更加的修長精致，「事情會變成什麼樣還不好說呢，而且這件事情到最後也不一定需要你來操心。」
「既然已經沒有再擔任救世主這個職責了，還是稍微對自己不要這麼嚴格比較好。當然了，如果你想要更簡單的解決方法，你也可以來找我啊。」
說到這裡，壹原侑子突然精神了起來，放下手中的杯盞興致勃勃的望著棲川白歌：「看在我們關系這麼好的份上，我可以稍微給你一點優惠哦。」
「算了，」棲川白歌又感覺到了這種熟悉的像是被鷹盯上的蛇一般毛骨悚然的不自在，趕緊搖了搖頭拒絕，「我可不想用自己的靈魂去交換這種我自己就可以做到的事情。而且你不是也說了嗎，到時候到底會變成什麼樣誰都不知道，也不一定會需要我出手。」
她也不想輕易出手……按照她以往的經歷來看，基本上需要她這樣做的最後都是不得了的大事情，她還希望自己的故鄉能夠堅強一點不要這麼快的就淪陷呢。
雖然這麼說好像不怎麼好聽，但是救世主這樣的出現某種程度上來說的確意味著巨大的災難降臨。
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一輩子都不會再以那樣的身份出現活動。
「我倒是還挺期待的，說不定能夠看見許多很早就已經銷聲匿跡了的存在呢。」
D伯爵養護的格外精致的手指輕輕點在自己的嘴唇上，擦去了唇肉上沾染著的乳白色奶油，倒是帶上了幾分愉悅的這麼說。
「饒了我吧，」棲川白歌露出了受不了的表情，隨後又想到一件事情對D伯爵說，「說起來，伯爵，到時候等我的廚師上崗了，能把你家的饕餮借我一下嗎？你們家的那只不是美食家嗎，到時候可以幫忙找一下最優秀的食材，做出來的食物可以分他一份哦。」
「可以倒是可以，但是阿澈還是很挑嘴的，也不知道他願不願意幫忙。」
D伯爵還是個很替自己寵物店裡面的員工們考慮的老板，如果對方不願意的話，也不好強制對方出去賺外快。
況且這只饕餮還是他千辛萬苦好不容易才收集到的，當然要小心照顧著了。
「那就這樣說定了。」
棲川白歌一想到以後的美好生活就忍不住眯起了雙眼，眼中瀲灩的翠色在燈光下透出初春一般清澈明艷的新綠，勾的人簡直挪不開眼睛。
「不管看幾次，都覺得你這雙眼睛實在是很好看啊。」
侑子有些沉迷的望著棲川白歌那雙翡翠一樣動人的眼珠，指尖在杯口摩挲了兩下，語氣裡面有些奇怪的戀戀不舍。
「饒了我吧，就不要再打我的主意了，我可不會拿自己的身體或者靈魂去交易的。」
對侑子這番話已經有了免疫力的棲川白歌頭也不抬的說。
「雖然是這麼說，但是可別忘了如果以後有什麼需要的話，用你的雙眼作為酬金，我是很樂意幫忙的。」
壹原侑子笑眯眯地說。
「我還不至於混到那種程度呢。」
「這可不好說呢，不過要是到了這種程度，你帶著你的付喪神們來帶我的寵物店裡面我也是十分歡迎的。」
D伯爵也湊熱鬧的說道。
第7章
棲川白歌醒過來的時候，天色才蒙蒙亮。
她按了下脹痛的額角，依舊感覺自己昏昏沉沉的。
大約是昨天三個人在一起興致太高的緣故，棲川白歌不知不覺的也喝了不少酒，導致她有些宿醉，雖然及時喝了石切丸准備好的蜂蜜水，但是現在還是覺得人有些不大舒服。
「您醒了？」
推門進來的石切丸似乎沒想到棲川白歌這麼早就醒過來了，看見她醒著的時候還愣了一下，膝行到她的床鋪邊上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還好沒有感冒，昨天晚上您可是一直鬧著不肯蓋被子，本丸之中晚上也還算涼快，我與小狐丸挺擔心您掀被子感冒的。」
「辛苦你們啦……」
帶著點軟綿綿鼻音的聲音像是貓咪被撫摸時舒服的呼嚕聲，棲川白歌睡的亂糟糟的額發被石切丸整理清爽之後才掀開被子站了起來，猛地站起來的那一瞬間還踉蹌了一下，索性石切丸在旁邊扶了一把她才沒有摔倒。
「如果還是感覺不舒服的話，還是再睡會兒吧。」
看著審神者睡眼朦朧還依舊相當倔強的往外走的樣子，石切丸分外的擔心，走上前扶住她低聲勸說道，但是動作卻沒有一點阻攔的意思。
「沒有關系，」棲川白歌只是現在還有些頭疼而已，已經沒有什麼醉意了，「我早上醒來之後就睡不著了，而且這個時間晨練正好，你們要和我一起出門晨跑嗎？」
她踏上木質的長廊，木板在腳下發出細微的吱呀聲，清晨干淨新鮮的空氣帶著沁人心脾的涼爽填充進了肺葉之中，刺激的她一個激靈清醒了幾分，綠葉在晨光之中搖曳出細微的沙沙聲，慵懶的舒展著每一片枝葉展示著自己的生機勃勃，鶯鳥蟲鳴尚且還帶著幾分夜色的氣息窸窸窣窣的在錯雜的枝葉之間響起，將這片淺淡的清晨薄光點綴出幾分疏朗的微醺倦意。
「真好啊……」
棲川白歌深呼吸了一下，感覺自己的頭疼都消退了不少，忍不住愉快的眯起了雙眼：「今天也是個好天氣呢。」
本丸雖然是一個獨立在外面世界之外的獨立空間，但卻依舊會顯示出外界的節氣季節，時間流逝也與外界沒有什麼區別，這也是為了防止審神者與外面世界脫節的緣故。
棲川白歌的這座本丸出人意料的大，除了曲折巨大的住宅之外，前院後院與蔓延開來的山林將這裡團團圍住，頗有幾分遺世獨立的野趣。但是也正因為相當的巨大，再加上現在本丸之中算上她也就只有三個人，有時候也就顯得過於的空蕩寂寥了。
「還是有些冷清啊。」
順著屋檐垂落銅風鈴在微風之中發出細微的叮當聲，姑且讓這座巨大的宅邸有了幾分生氣。但是經歷過迦勒底那樣熱熱鬧鬧的人群之後，棲川白歌還是覺得這裡實在是大的有些讓人感到寂寞了。
石切丸看她已經能夠走穩步伐之後才小心翼翼的松開手，手臂虛虛的圈在她的身後防止她有個萬一摔倒在地上，聞言也是贊同的點了點頭道：「確實是人太少了些，再加上我與小狐丸都不擅長家政，這裡還是很需要人手的。」
「是啊，早知道就不把小狐狸精給伯爵了，留他下來還能奴役他打掃打掃這裡的衛生呢。」棲川白歌說這句話的時候甚至還有些遺憾。
石切丸卻因為她這句話靈光一閃：「這麼說的話，您也可以制造一些紙人式神來整理本丸吧？」
棲川白歌的表情僵硬了一瞬間，才肉眼可見的沮喪了下去：「我實在是不擅長學習陰陽術和魔術之類的東西……就算是當初孔明老師教我我也沒有學到太多的魔術，只會一些最基礎的，剩下的你也看到了，我基本上都是依靠武力解決的。」
她說起這件事情倒是有些懷念了：「雖然有努力在學，但是當時孔明老師差點被我氣的頭發都掉光。後來大家就干脆不交我這些了，直接教我武技。陰陽術和魔術之類的，我也就只會一些基礎的比如臨兵鬥者和制服上的輔助指令。」
啊，想起孔明老師因為修仙和她的不開竅變得格外蒼白的臉甚至還有些懷念呢。
「如果有需要的話，我記得您也可以讓狐之助聯系時之政府那邊為您再派發幾振刀劍男士的吧？」石切丸了然的點了點頭之後為她提出了另外一個主意。
「可以的話，我還是不怎麼想要麻煩時之政府。」棲川白歌望著這樣美麗的景色，還是搖了搖頭，「之前接手了審神者的工作就已經足夠了。說實話，我挺感激時之政府派發給我的這份工作的，所以其他的事情，我不是很想再麻煩他們了。」
「如果一個月裡面都沒接到時之政府的委托的話，我到時候就想招募一些人來工作了。畢竟本丸這麼大也需要有人收拾……到時候干脆直接招募一些小妖怪來工作吧，方便很多也不會有這麼多麻煩。」
棲川白歌和石切丸一邊走一邊說，一早也起來——或者說，一晚也沒怎麼睡的小狐丸正在笨拙的試圖做些早餐出來，但是看起來，效果不怎麼好的樣子。
「讓您看見了狼狽的樣子呢……」小狐丸若無其事的放下了手中的鍋鏟，將已經變成一團焦黑的食物從鍋中盛出有些沮喪的這麼說。
「謝謝啦，小狐丸，但是沒有必要勉強自己做不擅長的事情啦，不擅長的事情讓擅長這件事情的人來做就好啦。」
棲川白歌倒是一點都沒有看見黑暗料理的驚訝，比這個黑暗無數倍的料理她也不是沒見過，小狐丸做的這一鍋只能算是小兒科了。但是看著大狐狸沮喪的甚至有些委頓下去的白發，她還是摸了摸他那頭柔軟蓬松的白色長發，嗓音之中帶上了幾分誘哄一般的溫柔：「沒有關系的啦，只是早餐而已，等下我們去外面吃就行了。昨天那份委托最後的尾款也打進來了，這段時間就不用這麼拮據了。」
她的確是一個相當溫柔、甚至可說是溫柔的過分泛濫的人了。就好像根本不會拒絕任何要求，忍不住讓人朝她索取更多更多的東西。
石切丸看著棲川白歌溫柔的哄著其實並不需要她哄的小狐丸，對於他們第一次見面時候她口中說的那句話似乎有些理解了。
【「我不是個擅長拒絕別人的人，之前在迦勒底任職的時候我的同事們也曾經說過我這樣的性格慣壞了不少人……但是怎麼說，拒絕大家的心意果然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情，這大約算是我比較嚴重的性格上的缺陷了，還希望你們能多多包容。」】
非要這麼說起來的話，似乎她才是那個無條件包容他們的人啊。
「我等下去晨練，小狐丸要和我一起去嗎？」
在第一天就已經注意到小狐丸對自己的長發格外愛惜的棲川白歌揉了揉小狐丸的發頂，然後將他的頭發重新梳理整齊，然後才抽回手問道。
小狐丸還有些遺憾她這麼快就收會了手，本性之中到底還帶了點屬於野獸的天然野性的他對於這樣親昵的肢體接觸十分的依戀，但是到底還是有幾分理智存在讓他不要得寸進尺，於是只能將這點遺憾盡數收斂起來：「能夠陪您一起出門是小狐的榮幸。」
「石切丸呢？」
得到了小狐丸答案的棲川白歌征求著石切丸的意見。
石切丸：「我還是留守在本丸之中比較好，你們都出門的話，還是得需要留一個人駐守本丸的。」
「那就麻煩你啦。」得到准確答案的棲川白歌舒服的伸了個懶腰拉伸了一下身體，神清氣爽的對著小狐丸說道：「那我們就一起出門吧，我先去洗漱一下，麻煩你等我一會兒了。」
說罷她就輕快地朝著洗漱間跑了過去，踩在木廊上的腳步聲輕快地就像是一只蹦蹦跳跳的雀鳥，讓人就算僅僅是聽著都忍不住想要露出微笑來。
「我們的新主人，的確是個很好的人呢。」小狐丸忍不住露出了尖尖的犬齒綻開一個分外燦爛的笑容，腦袋上兩撮翹起來的，像是耳朵一樣的白發也輕輕抖了下，就像是犬類忍不住高興的扇動自己的耳朵似的。
「能夠得到這樣的生活也真是出人意料的沒有想到呢，還以為被派遣到這位審神者身邊的時候，需要面對的是足夠多的惡戰，但是現在的生活卻意外的平和，也不知道該說是運氣好還是不好。」石切丸將手攏在了袖子中忍不住這麼說。
小狐丸朱紅的眼眸忘了他一眼，聲音輕松：「不管是好事還是壞事，對於我們刀劍來說，只要能夠跟隨在自己的主人身邊就已經足夠了。能不能精力戰鬥反而是其次的。」
「畢竟我們先是為了被人使用才被人制造出來的，對於我們而言，得到使用者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至於到底會不會被使用到，反而是其次了。」小狐丸收拾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著裝順著棲川白歌離開的方向走了過去，石切丸站在原地想了下之後覺得也確實是如他所言的那樣，會心一笑之後便不再糾結這件事情了。
反正現在他們已經有了歸宿了，就像是小狐丸說的那樣，有了歸宿之後會派上什麼用場就不是他們需要擔心的了。
這是由他們的主人決定的，他們身為武器以及自己主人的所有物，只需要服從她的安排就行。是做神事還是戰鬥這種事情，也應當由她來決定。
第8章 （捉蟲）
棲川白歌看見小狐丸身上的出陣服之後才有些頭痛自己好像忘記給他們准備現世的常服了，索性這個點街上也還沒有太多人，她也就沒有要求小狐丸變成刀劍的模樣讓自己佩戴在身上，直接帶著他沿著河道開始晨跑，打算到時候繞一下遠路看看有沒有什麼合適的男裝店，順便帶他去購置一些常服。
……這麼一想的話，剛剛賺進來的那些錢好像就根本不夠用了。
真讓人頭疼，又要去賺些外快填補家用了。
棲川白歌一邊這麼琢磨著一邊動作自然的繞開了地上的障礙物，正打算穿過橋梁的時候，敏銳的聽到了撲通一聲什麼東西落水的聲音。
因為是清晨聲音還十分響亮，她一點都沒有懷疑自己是聽錯了，一個箭步衝到橋梁邊上往下看去，正好看見了一個人影逐漸朝著河底沉了下去，米色的風衣像是一片在湖心之中打著旋沉下去的玉蘭花瓣一樣一點點被冰涼的湖水吞沒。
？？？？？
棲川白歌沒想到自己出來晨跑一下還能遇到人跳河自殺，當即就把外套朝小狐丸一扔在護欄上一撐跳下了河。
「你別下來！我一個人就夠了！」
棲川白歌生怕小狐丸也跳下來把自己弄濕，落入水中後趕緊伸出頭朝著他喊了一聲阻止了他的動作，小狐丸見狀便順著河堤滑了下去，焦慮地看著自己的主人朝著那個落水者游了過去。
真是的……這種事情交給身為刀劍男子的他來做就足夠了啊，她完全不需要自己親自下水去救人的啊。
小狐丸感覺自己一早輕松的隨著自己主人出來晨練的心情消失的一干二淨了。
棲川白歌靠過去的時候發覺那個落水者居然一點都沒有掙扎，等她伸手撈他的時候那個人才開始掙扎起來，心中大概有點數了，一邊從背後箍住他的脖子一邊大聲喊道：「活著有什麼事情不好商量的！你不要隨便就放棄自己的生命啊！」
雖然這個人掙扎的力度對於筋力大概有A的她來說微乎其微，但是棲川白歌也不想把人弄傷，還是忍著嗆水一邊安撫著對方一邊奮力朝岸邊游過去，好不容易才把人救回岸上感覺自己也累的夠嗆。
主要是一邊救人還要一邊說話，就算是她也灌了不少水進肚子。
「您沒事吧？」
小狐丸兜頭就把她的外套罩在了她的頭上有些緊張的問道。棲川白歌擺了擺手示意自己屁事沒有，然後才把注意力放到被自己救上來的年輕男人身上——意外的年輕啊。
「你沒事吧？」
她半跪在男人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脊背，年輕的男人渾身濕漉漉的還在嗆咳，聽到她的聲音之後反應倒是出人意料的敏捷一下子就轉了過來，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臉長得意外的好看，然後含情脈脈的說：「這位美麗的小姐，您願意陪我一起殉情嗎？」
棲川白歌：？？？？？？
小狐丸：？？？？？？？
眼疾手快的一把按住小狐丸差點拔出刀的手，棲川白歌給了小狐丸一個安撫的眼神之後才帶著幾分困惑的問道：「這位先生……您還好吧？」
該不會是落水的時候撞壞腦袋了吧？
棲川白歌開始認真的思考起這個問題。
「我挺好的，只是看見您這位美麗的小姐之後感覺心髒已經不屬於自己的了，如果您不介意的話……」
「太宰！！！！！！！！！！！！」
震耳欲聾振聾發聵的憤怒咆哮由遠及近的逼近，在棲川白歌反應過來之前，另一道席卷過來的身影以雷霆之勢一腳蹬了過來把還牽著她手的男性踹到十米開外——沒有誇張，就是字面意義上的十米開外之後，才帶著些許歉意的朝著也濕漉漉的棲川白歌看了過來：「抱歉這位小姐，給你添麻煩了。」
「啊沒事。」看起來是熟人呢，棲川白歌想到：「下次還是不要讓他一個人亂跑比較好呀，畢竟也不是每次自殺的時候都能夠好心人幫忙的，要是周圍沒有人的話恐怕真的會死了。」
一腳蹬開被她救上來的那位男性的金發男人似乎一瞬間變得極其無語，在解釋自己的同事其實並不是精神病患者和假裝沒有聽到這句話之間，他的良心阻止他選擇第一個選項。
「我的同事只是愛好是自殺而已，並沒有什麼精神方面的問題。」
不，我覺得這個就是最大的問題了。
棲川白歌在心中默默的想到，然後才朝著被踹出去的那個人的方向望過去，委婉的問道：「他真的沒有關系嗎？」
「沒有關系，那個家伙死不了。」
「什麼呀，是國木田君啊。」
被踹出去的男子摸著腦袋坐了起來軟綿綿的說道，微卷的黑發被水打濕之後濕漉漉的貼在臉頰上，襯得他本來就精致的顯得格外秀氣的面孔蒼白的更加楚楚可憐，抬眼的那一刻鴉羽似的睫毛倒映在棕紅的眼瞳之中，在那雙眼中染出幾分日暮西山的深遠。
但是這樣的悠遠只在他的眼中存在了一瞬間，這個身材纖細看起來弱不禁風的男人拍了拍濕噠噠的衣擺，撣去上面沾染的泥土和草屑笑眯眯地走過來一把壓在了金發男人的肩膀上，然後朝著棲川白歌伸出手：「真是麻煩你了，美麗的小姐，如果不介意的話，我請你吃頓飯賠罪吧？」
小狐丸對這個奇奇怪怪的男人心存警惕，聽到他發出邀請之後下意識的擋在了棲川白歌的身前看起來一瞬間就要拔出刀來了，但是被棲川白歌按著手肘制止住了動作。
她用眼神示意小狐丸不用衝動，然後耐心十足的說：「好呀，正好我早上也還沒有吃飯，那就麻煩您啦。」
——果然還是把他當成精神病患者了吧。
國木田獨步沒有那一刻像現在這樣這麼清楚的意識到這件事。
「但是您現在衣服還是濕的。」小狐丸湊到棲川白歌耳邊低聲說道，並不贊同棲川白歌這麼莽莽撞撞的就答應別人的邀請。
「我們的公司就在附近，如果小姐不介意的話，可以去我們公司換一下濕衣服，對吧，國木田君？」
——混蛋太宰！！！！！！！！！
國木田獨步想不出什麼詞可以怒罵太宰治，只能在心中這麼想。
「我去也沒關系，但是您沒有關系嗎？也全身濕透了，不趕緊換衣服的話會生病的。」
棲川白歌現在比起關心自己還是更加擔心這位被自己救上來的自殺青年的精神狀態。
「您可以不用管他，這家伙也不是這樣一天兩天了，不過太宰說的也對，讓您這樣全身濕透的回去未免也太失禮了，如果不介意的話，也可以去我們公司先更換一下衣服。」
國木田獨步還是不希望這位好心的路人小姐因為太宰治的關系而生病，雖然這麼提議可能有些冒昧，但是相比起來現在的確是去偵探社最方便也最近。
「那就麻煩你了，這位……」
「國木田獨步，叫我國木田就行了。」
「好的，國木田先生，我叫棲川白歌，叫我棲川或者白鴿都可以。」
就如同國木田獨步說的那樣，他們的公司的確離這裡相當近，而且裡面的員工看見濕漉漉的太宰治似乎早就已經習以為常一點都不吃驚，最多就是在他走過去之後重新把被他踩的濕漉漉的地面拖干淨而已。
「啊拉，今天居然這麼早就能看見你，這可不像是你們啊。」
酒紅色短發的女性一邊喝著咖啡一邊看著報紙，聽到動靜之後轉過頭看見這麼早回來的國木田獨步和太宰治有些吃驚，看到跟著他們一起進來的棲川白歌之後就更加吃驚了，用詢問的目光看向了國木田。
「這位好心的小姐救了正在自殺的混蛋太宰，這麼早也沒有什麼店開門，而且讓她渾身濕透走在街道上未免太失禮了，我就把她帶回來讓她先換一下衣服。」
「那可真是運氣不好，請和我來吧好心的小姐，我那裡有你可以換的衣服，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先把你的衣服烘一下，等到干了你再拿回去就行。」
聽到這件事情的女性也一點都不驚訝的樣子，她看起來更加驚訝的是棲川白歌救了太宰治這件事情，而不是太宰治自殺的這件事情，這讓棲川白歌稍微有點茫然了。
大約是意識到了棲川白歌的猶豫，酒紅色短發的女人解釋道：「太宰這個家伙每天都要自殺好幾次，雖然都是自殺未遂的，但是也不是因為什麼精神問題，單純是因為自己的愛好而已。」
「……自殺還能成為愛好嗎？」
棲川白歌震驚了，棲川白歌茫然了。
但是想想以前迦勒底裡面的英靈們，她居然開始覺得自殺這個愛好好像也不是什麼值得一提的愛好了。
她沉默了一瞬，鄭重其事的朝著太宰治彎腰道歉：「抱歉，在剛才還認為您是精神有什麼問題……是我太冒昧了，沒有對您造成什麼困擾吧？」
沒想到居然能得到一個鄭重其事道歉的太宰治也呆滯了一瞬間，似乎在這一刻不知道做出什麼反應來，但是很快就恢復了正常，眼睛一彎，那雙顏色深邃的棕紅色眼瞳之中一瞬間綻放出稠艷的霞光，執起棲川白歌的手深情脈脈的說：「這個真是讓人心動……這位美麗的小姐，您真的不願意和我一起殉情嗎？」
「真是抱歉呀，不能夠實現你的願望，但是我還是覺得活著更加快樂呢。畢竟生命是十分珍貴的東西，自殺這樣傷害自己的事情，雖然是個人的興趣愛好，但是太宰先生還是盡量不要這麼做比較好，會傷害到珍視您的朋友的心的。」
棲川白歌沒有掙開，反倒是反手拉住了太宰治的手認真的望著他這麼說。
太宰治：？？？？？
雖然知道自己的主人是個過分溫柔的人，但是卻第一次意識到她這種過分泛濫的溫柔，而且還不是作用在自己的身上，小狐丸忍不住有些頭疼，又有點像是被人奪走了注意力的大狗一樣心裡微酸，開口轉移了棲川白歌的注意：「主人，您還是先去換一下衣服吧，如果感冒了石切丸也會擔心的，狐之助還要嘮叨的。」
「說的也是啊……」
棲川白歌一下子就分散了注意力，雖然覺得開口就這個麼說好像有點冒昧，但是自殺這種興趣愛好，對於普通人來說實在是有些……過激了。
「抱歉，是我得寸進尺了。」她有些歉意的松開了太宰治的手，朝他鞠了一躬之後才跟上前面帶路的酒紅色短發女子，濕漉漉的腳印一個個的落在地上，在太宰治眼中卻像是一朵朵綻放的花朵一樣，未免過於讓人心動了。
作者有話要說：
終於有噠宰了！！！！！！！！！我開始尖叫！！！！！
順便有沒有什麼文野乙女向的文啊……我好餓，我在南極割腿肉，ballball大家施舍我一點吧【空手套白文.jpg】
第9章
「您可是第一個這麼和太宰說話的人呢。」
與謝野晶子也相當好奇這位見義勇為的小姐，在太宰治的熏陶之下他們幾乎都對他這個動不動就自殺的習慣習以為常了，干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去撿屍，還沒有想到過居然有人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這麼看來，這位小姐會在路上對太宰見義勇為簡直是太自然不過的事情了。
「是嗎？」
棲川白歌一邊脫下身上濕透的衣服，她連外套都已經有些濕了：「如果是興趣愛好的話，的確沒有什麼立場去阻止吧？畢竟也是他自己的事情。但是傷害自己的愛好還是少做一點比較好，不然還是會讓在乎自己的人難過。」
「您可真是一個……過分溫柔的人呢。」
與謝野晶子想了下覺得想不出什麼形容詞來，最後還是用了個比較委婉的形容詞來表達。
「其實准確說起來應該是比較聖母的吧？」棲川白歌笑了一下，發現自己穿這位帶自己過來更衣的女士的衣服竟然相當的合身，「以前也被批評過很多次這個缺點的，但是到底還是有些難以改變，雖然克制住了一點，可是好像也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
……啊，還是有點尺寸問題的。
胸前的扣子稍微有點緊了……但是也沒有關系，拿外套擋一下就行了。
「謝謝您啦。」
黑色的高腰百褶裙裙擺正好落在膝蓋上方一點，棲川白歌擦了一下自己還有些濕噠噠的黑色卷發，她的頭發一濕就很難打理，纏纏繞繞的糾結成一團讓人恨不得剪得一干二淨，以前在迦勒底的時候也就梅林還有耐心在這個時候一邊幫她打理頭發一邊拉著她非要給她講王過去的故事……現在在本丸之中她基本上就沒怎麼細心的打理過了，不僅頭發毛躁了許多，這樣一濕之後甚至更加的難以打理了。
「需要幫忙嗎？」
看到棲川白歌皺著眉和自己的長發戰鬥的樣子，與謝野晶子這個時候才從她剛才過於寬容以至於甚至感覺有些非人的態度之中回過神來，心想著這樣的人也會有苦惱的事情，笑著說：「幫忙吹頭發我還是可以的，我叫與謝野晶子，您呢，小姐？」
「棲川白歌，叫我棲川或者白歌都可以，與謝野桑。」
棲川白歌放棄了自己的頭發，碧綠的眼睛帶著幾分期待的望向了與謝野晶子，專注的就像是一只盯著主人手中小魚干並且正在試圖乞食的貓咪。
「棲川桑的發質很好啊，平常怎麼在保養啊？」
與謝野晶子摸上了那頭看起來十分柔軟蓬松，但實際上卻意外的堅硬柔韌的黑發，有些驚訝這些頭發似乎沒有得到主人的精心照顧卻依舊的光澤柔亮。
「平常倒也沒有在怎麼精心照顧，只不過因為以前有同時十分擅長保養所以用了他的護發精油，效果還挺不錯的。」
就是現在這個時候不頂用了……她沒有隨身帶著梅林的護發精油啊。
棲川白歌苦惱的想到。
「這麼好的頭發不好好愛惜的話不管是誰看見了都會覺得可惜吧？」
柔軟的像是貓咪的皮毛，順滑的如同上等的絲綢，細膩的在指尖纏繞的同時卻又能夠讓人感覺到每一個發絲不屈倔強的韌性，明明看起來彎曲成松軟的樣子，但是實際上卻意外的堅硬……大概這位小姐，也是同樣的人吧？
與謝野晶子拿來了吹風機幫棲川白歌一點點梳理著她海藻一樣糾纏錯雜在一起的長發，還推薦她自己常用的護發精油給她用，於是兩個女孩子在短短的十幾分鐘裡面立刻就成為了幾乎無話不談的密友，等到棲川白歌收拾完自己從與謝野晶子的醫療室走出來的時候，她們甚至是手挽手一起出來的。
與謝野晶子還給了棲川白歌一件自己的風衣遮擋一下她胸前緊繃的襯衣，雖然她也挺滿意自己的身材的，但是不得不說看到對方飽滿的甚至能夠塞滿自己襯衣的胸口還是稍微有一點點羨慕的。
這樣豐腴健美的身材也別有一番美麗動人啊。
她這麼想到。
「您還好嗎？」
小狐丸的注意力一直就放在醫療室門口，看見棲川白歌走出來之後眼睛亮了一下，雖然沒有多余的動作的，但是棲川白歌看著他就覺得自己像是看見了一只訓練有素的獵犬，明明看見飼主激動得不行，但是卻還依靠優秀的訓練蹲踞在原地一動不動，只有亮閃閃的眼睛和搖成螺旋槳的尾巴才能夠看出他的激動來。
「久等啦。」
柔軟的裙擺下是包裹在黑色絲襪之中的細長小腿，因為肌肉勻稱的分布所以看起來顯得格外的優美筆直，就像是屬於矯健的母鹿纖細但是卻相當有利有力的蹄足，踩在細細的高跟鞋中依舊穩健而又優美。
「真是抱歉，本來只是想幫個忙，但是現在看起來結果是我麻煩你們的更多呢。」
棲川白歌一慣已經習慣了不給別人添麻煩以及什麼事情都自己解決，對於反而因為自己耽擱更長時間這件事情顯得相當不好意思，有些窘迫的又鞠了一躬，才抬起頭來坦蕩蕩的望向太宰治，眉眼彎彎的綻放出一個清爽的微笑：「那麼既然是誤會的話，也就不需要太宰先生破費請我吃飯了。」
「不，這樣美好的誤會請務必讓它延續下去，況且您救了我也是事實，不會破費的。」
太宰治倒是難得表現出這樣殷切的一面，頓時讓國木田獨步產生了警惕——一般太宰治這麼殷勤的時候總是有人會倒霉，按照概率來算，倒霉的那個人基本上都是身為他搭檔的自己。
「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啦。」
棲川白歌只是猶豫了短短一瞬就答應了下來，太宰治看著她，在心中揣測出她似乎是一個格外不擅長拒絕他人的人。
不管是被陌生的男人邀請到陌生的地方也好，或者是被陌生的女人邀請去陌生的房間更換別人的衣服也好，亦或者是現在明明已經拒絕過一次先前的提議了，但是只要對方稍微堅持一下，她又不會再堅持自己原本的想法了。
不管從哪種方面來說，似乎都是心軟到甚至相當優柔寡斷的人了。
但是想到剛才對方的那一點堅持，太宰治卻又莫名的覺得棲川白歌應該不會是無條件心軟的那種軟包子，只不過對方的底線似乎……比一般人的低很多。
「雖然很高興小姐能應下我的邀約，但是出門在外，還是不要輕易相信陌生男人的甜言蜜語比較好哦。」太宰治托著腮眉眼彎彎的望著棲川白歌，雖然語氣調侃，但是在調侃之下卻意外的有些認真，讓跟著棲川白歌一起出來的與謝野晶子和國木田獨步都有些驚訝的看了他一眼
換下了自己原本濕漉漉的那一身衣服的太宰治只有頭發依舊有些濕潤的軟軟耷拉下來，讓他看起來透出一種近乎無辜的乖巧來，也讓他的那句話看起來像是甜言蜜語的成分更多，讓人幾乎難以捕捉到那句甜言蜜語之下認真。
但是棲川白歌感覺到了。
「因為太宰先生和我的一位關系要好的朋友性格有點相似呢，所以感覺太宰先生不會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情來。而且還會這麼提醒我的太宰先生當然是值得我相信的啦。」不知不覺想到了梅林的棲川白歌碧綠的眼瞳柔軟的彎了起來，像是在早春時節被春風輕輕卷起一角的柔軟柳梢，劃過心湖的時候卷起一點讓人心癢難耐的些微漣漪。
這樣無差別的溫柔簡直太犯規了。
太宰治忍不住在心中這麼想到。
她其實更想提醒一下對方頭發不吹干會感冒的，但是對於他們這樣剛剛認識的陌生人來說這樣的關心又有些過於親密了，她便將這句話咽了下去主動走上前：「那現在我有這個榮幸和太宰先生一起去吃早餐嗎？雖然耽擱了點晨練的時間，但是正好能夠趕上早餐時間呢。」
「我可是十分榮幸能和您這樣一位美麗的小姐一同共進早餐呢。」
太宰治伸出手行了個紳士禮，棲川白歌一下子就被逗笑了，於是在太宰治屈起手臂邀請她的時候，動作相當自然的將自己的手穿過他的臂彎挽上了他的胳膊。
「小狐丸，你想自己一個人去逛逛嗎？」
棲川白歌也不會冷落自己的刀劍男士，臨行之前對跟上自己的小狐丸問道，翠色的眼瞳之中依舊是一派近乎爛漫的天真溫柔。
「如果您放心的話，小狐也沒有什麼理由阻止您，」小狐丸對自己的審神者的武力值還是十分放心的，看到她似乎對這些人並沒有什麼防備，而對方也沒有什麼惡意之後也干脆的這麼說道，「希望您能度過一個美好的早晨。」
知道她其實也很希望自己多出去走走了解一下橫濱的小狐丸自然不會辜負棲川白歌的好意，朱紅的眼瞳微微彎了起來笑意盈盈：「如果有什麼需要小狐的地方，只要您召喚，我隨時都會出現。」
「你只要自己玩的開心就好啦，我幫你准備的卡裡面也有錢，如果有什麼喜歡的東西盡管自己買下來就行，不用擔心開銷，錢這種東西只有花掉了才有意義嘛。」
總覺得這話說得好像是某種包養著牛郎的富婆……不過和她一起的這位……男伴，看起來也有些……現在還有什麼人會這麼穿著嗎？就算是他們社長也沒有穿的這麼誇張啊。
與謝野晶子這麼在心中想到。
作者有話要說：
上章空手套白糧就有留言和糧了，之前沒留言是因為我太冷淡了嗎……？
那就悄咪咪的求個留言吧【×】
以及感謝大家的安利！謝謝小天使們！但是基本上我都看過了……哭泣
第10章
「還真是挺方便的呢，餐廳在樓下的話就不需要操心到底去哪裡吃早飯這件事情了。」
棲川白歌還真沒有注意到他們一開始進來的地方就是餐廳，看著底下雖然面積不是很大，但是卻足夠精致整潔的餐廳，她托著腮打量著周圍的環境興致勃勃的這麼說道。
「您不覺得簡陋就行啦，小姐。」太宰治興致勃勃的看著棲川白歌興致勃勃的樣子，也如同她一樣眉眼都彎成了柔和的月牙嗓音柔和的這麼說。
「怎麼會簡陋，足夠好啦。」棲川白歌真心實意的誇贊到。
比起本丸之中因為沒人做飯所以顯得冷清清空蕩蕩的大廚房，顯然這樣精致溫暖充滿人氣的小餐廳更加和她的心意。
以前就算是在迦勒底中，她也更加喜歡去食堂和大家一起吃飯，而不是自己一個人在房間裡面吃Emiya特制的餐點。
……真是的，今天相當迦勒底的頻率也稍微有些高了。
「小姐是最近剛搬過來的嗎？」
注意到棲川白歌有點走神的太宰治及時的開口打斷了她的走神，好讓她不會因為走神顯得過於失禮：「之前在橋邊晨練的人之中好像也沒看見過小姐呢。」
「太宰先生對這附近很熟悉嗎？」
棲川白歌驚訝於對方一眼就能夠看出自己的身份，翠色的眼睛不自覺得有些睜大肯定了他的說法：「是啊，我最近半個月才剛搬過來，之前裝修家裡面就花了半個月的功夫，前天又正好出差了一趟，昨天剛回家和朋友小聚了一下，今天早上才有空過來晨練。」
「畢竟這裡是我自殺最喜歡的地方呢，躺在水中逐漸被冰涼的江水淹沒也別有一番浪漫……開玩笑的，」看到棲川白歌表情變化的一瞬間太宰治就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實際上是因為這個點會出來晨練的人沒有幾個，大部分晨練的人會再晚一點出發，所以早就已經熟悉了每天這個時候會在這裡晨練的人，一下子就猜出來了。」
「太宰先生也真是細心呢，和我以前的另外一位同事也很像。我就沒有這麼好的觀察力，一般來說都發現不了這些細枝末節，需要人提醒才能夠意識到這種事情。」棲川白歌忍不住贊嘆了一句。
從她口中說出贊賞總是讓人格外的舒服，大約是因為她每次在誇贊別人的時候不僅僅是出於真心實意，更加是因為她將這份真心實意毫不掩飾的赤/裸裸的碰到了人的眼皮底下和心中，就算是再冷漠的人恐怕也很難不被她這樣的赤忱打動。
就算太宰治一直知道自己不是頭腦愚笨的人，但是聽到她這樣的誇獎，還是忍不住彎起了眼笑容更加明媚。
「太宰先生笑起來很好看啊，而且長得也這麼好看，還是更加適合讓笑容在臉上綻開呢。」
就算是天天被迦勒底之中的那些英靈用盛世美顏洗眼睛，棲川白歌依舊十分的擅長欣賞美麗，對於太宰治的誇贊也是由衷的發出——畢竟在迦勒底之中類似他這樣風格的俊美也極其稀少，甚至可以說是幾乎沒有，所以突然接觸到這樣截然不同風格的美麗容顏，她立馬毫不吝嗇的說出了自己心中最合適的誇贊。
「小姐這麼會誇人，難道是真的想把我的心俘獲過去讓我成為您的裙下之臣嗎？」太宰治似乎是在抱怨這件事情，但是語氣之中透出的親昵甜蜜卻又太過自然的不加掩飾，讓人幾乎就要相信他說的是真的了。
「太宰先生也十分擅長甜言蜜語呀，不管是什麼樣的女孩，恐怕都很難抵抗住您的甜言蜜語和俊美面孔吧？」但是棲川白歌顯然不是正常人。
早就被各種奇奇怪怪與眾不同特立獨行的示愛輪個遍的她最擅長的就是拒絕別人的愛慕了，甚至可以說，在她所有擅長的事情裡面，這件事情應該是排在最前面的特長裡面。
雖然知道大家都是出自真心的，但是這種事情可不能隨便的就答應下來啊。
每一次拒絕示愛的時候，棲川白歌都是這麼想的。
「那您有被我打動嗎，小姐？」
太宰治似乎很喜歡這麼稱呼棲川白歌，有一種與眾不同的掩蓋在疏離客套之下親昵曖昧，如絲如縷，像是拉成絲的麥芽糖，若即若離的將那些糖漿黏連在一起，似乎隨時都會斷裂，但又在攪動之中伴隨著曖昧的氣泡裹進了更多甜膩的糖漿裡面。
「雖然我不擅長拒絕很多東西，但是唯獨這種事情還是十分擅長的。」棲川白歌一邊對著為自己拿來一杯熱牛奶的服務員道了聲謝一邊對太宰治說。
「這可真是讓人傷心的發現呢。」太宰治雖然是這麼說這，但是卻一點都沒有難過的樣子，反倒開啟了另一個話題：「不過看在我和小姐這麼有緣的份上，小姐願意和我交換聯系方式嗎？如果想要熟悉橫濱的話，我也可以帶小姐好好熟悉，其他的地方稱不上，對於橫濱我還是挺了解的。」
「真的嗎？」棲川白歌驚喜的抬眼，她似乎一點都不覺得太宰治說的這是客套話，就好像她天生就非常擅長分辨那些掩蓋在語言之下的真實成分一樣，開心的笑道：「如果太宰先生願意幫忙，那就太好啦。雖然橫濱是我的老家，但是我離開也差不多快二十年了，對於這裡現在還真是不怎麼熟悉呢。」
「咦，我還以為小姐是外地人呢。」
「到我這種程度，和外地人其實也沒什麼區別了。我從小就離開橫濱了，雖然這裡說是故鄉，但實際上基本上也沒有一點熟悉的地方了呢。」
咖啡在攪拌之下釋放出濃烈的苦香，棲川白歌眯著眼深深嗅了一口之後才遞到唇邊輕輕地抿了一口。
出人意料的甜，倒是沒有聞起來的這麼苦。
「女孩子果然還是應該少吃點苦呢，還是甜蜜蜜的更加適合女孩子。」太宰治托著腮一語雙關的說。
「太宰先生可真是體貼，」棲川白歌嘴角抿起了一個小小的酒窩，「但是不管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都還是甜甜蜜蜜的更加適合呢，咖啡的苦澀當作點綴就足夠啦。」她這麼回應太宰治的雙關語。
「小姐是因為什麼原因才回到橫濱來的？之前聽小姐說的在工作上應該和同事們相處的都不錯吧？既然如此，為什麼還會選擇回到陌生了二十多年的故鄉呢？」
「太宰先生真是……特別的細心呢，」這樣的細致在自己身上反正是找不到的，棲川白歌這麼想，「雖然關系不錯，但是因為我自己身體的原因所以不適合之前的那一份工作了，辭職之後也算是回到老家來養老吧。」
「身體問題？」太宰治愣了一下。
「是啊，身體不怎麼好了，原本的工作對我來說強度太高了，所以不得已退休了，」提起這件事情棲川白歌也沒有什麼不甘心的，最多就是有些遺憾而已，「雖然還是很想留在那裡的，但是擔心大家太擔心我，所以還是決定離開了……雖然不告而別這種事情也相當的過分，但是唯獨告別這種事情，我特別的不擅長，也不希望看見大家露出那樣難過的表情來。」
「所以也算是相當可恥的一次逃避吧。」說到這件事情的時候她才露出了一點苦笑，對於自己這段生涯之中唯一一次的逃避行為還是……相當的過意不去。
雖然知道大家的確會很生氣，但是怎麼說……
還不如讓她在日後面對他們的生氣呢。
「我們社團的與謝野醫生醫術倒是十分的不錯，小姐如果有什麼身體上的不適，也可以讓與謝野醫生幫你看下。」
「看是看不好的，畢竟怎麼說……我這個算是慢性疾病，只能一直養著看看會不會好轉，但是治愈是沒有什麼可能了。」
不然她也沒有什麼必要離開迦勒底啊。
棲川白歌這麼在心中想到。
「但還是謝謝你的關心，太宰先生。」但是對於別人的一番好意，棲川白歌從來不會吝嗇自己的感激：「雖然是沒有什麼根除的辦法的，但是現在這樣其實也沒有什麼不好的，反正對日常生活也不會有什麼影響。」
就是每個月可能有幾天不會怎麼方便就是了……但是反正女生每個月都會有這麼幾天不方便，這種小事情就不需要特別在意了。
早餐一般來說不會太過的味道濃烈，咖啡廳之中的早餐也是西式的三明治煎蛋，配上一杯咖啡，雖然量不是很大，但是用來填飽肚子足夠多了。
「小姐今天有什麼安排嗎？」對於太宰治來說，這位好心的路人小姐不知道為什麼隨著交流的進行反而感覺她身上的謎團越來越多，尤其是這種柔軟的近乎……聖母的性格，簡直讓他有點蠢蠢欲動的想要去好奇的試探對方的底線到底在哪裡了。
所以他忍不住的想要和對方有更多的接觸。
雖然說找麻煩不是他的本性……但是這樣的程度，總是會讓人好奇的。
「本來是打算晨練完帶小狐丸去購置一些衣服的，但是稍微耽擱了一點，我就讓他自己先去了。」
「那需要我為您帶路嗎。小姐？」
「今天還是工作日吧？看你們社團的情況，今天也是要上班的，就不麻煩太宰先生了，況且今天借了與謝野小姐的衣服，已經幫了足夠多的忙啦，我還是想自己先去熟悉一下現在的橫濱到底是個什麼樣子了，所以就不麻煩您幫我帶路了。」
但是對於今天，棲川白歌早就已經有了安排，所以就沒有應下太宰治的邀請，只是委婉的拒絕了。
雖然太宰治覺得自己如果再要求一下的話這位好心小姐多半就不會拒絕了，但是現在……點到為止就可以了，如果再強求下去的話未免太過得寸進尺了。況且邀請美麗的小姐一起出行這種事情，還是要當事人自己願意比較好。
畢竟約會這樣一件浪漫的事情可不應該是一個人的一廂情願。
作者有話要說：
我哭了，噠宰好難寫
但是他真的讓人心動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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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您處理好事情了嗎？」
棲川白歌沒走出多遠就看到了小狐丸在前方拐角的地方等著自己，望見自己的時候那雙朱紅的獸瞳都快樂的眯了起來，那兩撮像是耳朵一樣翹起來的發絲顫了顫，像是動物的耳朵一樣輕輕抖了兩下，真讓人懷疑那到底是不是頭發。
「你一直在等我嗎？」棲川白歌小跑上前，「我不是讓你自己去逛就可以了嗎？不用等我的。」
「沒有看見您我還是覺得不放心，」小狐丸將棲川白歌落進風衣之中的黑發撈了出來攏在背後，整理了一下她的頭發確認她沒有任何事情之後才安心下來，「況且既然說好是一起出門，哪有身為家臣卻將自己的主君放下自己去游玩的道理？」
「你和我之間不需要這麼客氣。」棲川白歌像是在安撫著大狗一樣拍了拍小狐丸的胳膊，然後十分順手的將自己的手挽上了小狐丸的臂彎眨了眨眼：「不過你既然沒有走的話，那我們就一起去逛街吧，你對著裝有什麼需求嗎？雖然我很喜歡你現在的這身，但是畢竟現在你們和我一起生活在現世，還是要稍微偽裝一下的——說起來，你知道石切丸的身材尺碼嗎？」
太宰治等到棲川白歌離開之後才看著自己面前的碟子若有所思。國木田獨步看見太宰治這個樣子沒好氣的坐到了他的對面：「你還看什麼？人家都已經走了。」
「國木田君還真是會掃興呢。」太宰治雙手交叉撐著下巴笑眯眯的感慨了一句：「你這個樣子可是不會有女孩子喜歡的哦國木田君。」
「給我閉嘴啊混賬太宰，」國木田獨步又想打他了，「你這個人形繃帶浪費機就不能有一天消停一下嗎？！」
「真可惜不可以呢國木田君，」太宰治回想了一下剛才相處時候的片段，突然又開口問道，「不過國木田君相信世界上會有那種不管被人怎麼傷害，都願意無條件對人好的人嗎？」
「你是在指棲川小姐嗎？」因為棲川白歌之前表現的過於明顯了，所以國木田獨步一下子就猜出了太宰治口中說的是誰。
「就算現在想起來也還是覺得很神奇呢，那樣柔軟的性格，簡直就像是天使或者聖母一樣呢，但是人真的能做到這種程度嗎？」太宰治看著原本棲川白歌坐著的那個位置干干淨淨的碗碟，嘴角翹起意味不明的笑容抬眼朝國木田看去：「這樣的性格……怎麼說，完美的未免太假了點吧。」
「你怎麼知道這就是人家性格的全部？」國木田獨步皺起了眉，雖然覺得之前棲川白歌的舉動簡直是好脾氣的讓人吃驚，但是卻也不認為是在作假：「人家也根本沒有必要在你面前表現出脾氣不好的一面吧？」
「但就算是這樣，對於陌生人來說，她未免表現的也太過……寬容了吧？」
是的，非要形容的話也就只有寬容這個詞可以說了。
太宰治這麼想著，然後將自己的咖啡杯端了起來喝了一口。
「確實，你們怎麼遇到這樣的女孩子的？」
與謝野晶子也從樓上走了下來坐到坐到國木田獨步身邊，國木田獨步往裡面挪了點給她讓出點位置，她饒有興致的托著腮看著太宰治，雖然先前簡單的說了一下那是為好心的救了自殺的太宰治的路人小姐，但是具體的她還沒有了解到呢。
「我也嚇了一跳呢，這個點早上還不算特別熱，河水也還是很冷的，但是那位小姐在聽到我落水的一瞬間就毫不猶豫的從橋上跳下來救我了——她甚至都沒有選擇報警或者讓身邊的那位男伴下來救我，這對於一位女性來說可是不怎麼常見的舉動。」
天生的體能弱勢讓女性在面對這樣的事情的時候一般會尋求外界的幫助，如果身旁又能夠擔任起這樣任務的角色的話也應該會尋求體格更加健壯的男性來完成救人這件事，然後自己選擇報警叫救護車之類的。
但是看這位小姐的反應……反倒像是更加習慣身先士卒的類型呢。就算是之後的邀約，也一直都沒有讓自己的男伴插手過，反倒是全權決定下來，更加習慣指揮者——或者說是上位者這樣的身份。
但是這樣的身份似乎又和她性格有所矛盾了……況且雖然這位小姐不擅長拒絕別人的邀請，但是卻意外的擅長做出決策。原本以為應該是優柔寡斷的性格，但是現在看起來卻好像只是單純的溫柔而已？
這可真是……矛盾的有趣。
「是呀，」與謝野晶子也反映了過來，「如果是正常女性的話，遇見這種事情的第一個反應應該是找周圍的人一起進行救援，像是這種孤身援助的行為反倒是相當的具有男子氣概呢。」
「對吧？」太宰治撐著下巴笑眯眯地說：「所以才說是一位相當有趣……又很矛盾的小姐呀。」
「不過我已經和這位小姐交換聯系方式，以後要是有機會的話，還可以和這位好心的小姐進行更多的接觸呢。」
他像是變戲法一樣翻出一張名片夾在指間，與謝野晶子從他的指間抽走那張名片看了下，然後有些遲疑的念出了上面的字：「非自然事件委托事務所……？這是什麼奇怪的事務所？聽起來簡直比武裝偵探社更加不靠譜的樣子。」
「地點在中華街？」
「哦呀，」太宰治接過名片之後倒還真的沒有機會仔細看，與謝野晶子念出來的內容也是他剛剛才知道的，「我還以為那位小姐是回老家來療養的……看起來應該是辭職另起灶台了？」
「療養又是怎麼回事？」
與謝野晶子還真不知道這件事情，在她的想法之中能夠把太宰治這個大男人從河裡面撈上來的女性不僅不應該身體孱弱，應該是比牛還壯的類型。
畢竟太宰這個家伙看起來瘦瘦弱弱的像是竹竿一樣，但是身上還是有貨真價實的肌肉，體重也是在正常男性範圍之中的，一般的女孩子要想拖動這樣的男人可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情，就算是身體健康的女孩子，也不一定能夠輕易挪動這樣體重的男性。
更何況那個時候太宰還是在落水的狀態之中，甚至還有掙扎的可能，她還能夠毫不猶豫的跳下水並且把人救上來，這不僅僅需要足夠的體能，還需要足夠豐富的經驗知識。
……唔，這麼一想，這位小姐的確有些不得了的神秘呢。
「剛才我們聊天的時候小姐告訴我她是因為身體原因才辭了上一份工作回到橫濱來的，我還以為她回到這裡來是因為打算再老家療養呢，這點倒是我猜錯了。」但是對於這件事情，太宰治也沒有想太多，畢竟兩種可能性都是對半分的，猜錯也沒什麼稀奇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太宰，你這個家伙對人家小姑娘這麼關心干什麼？怎麼連人家以前的過往都全部打聽清楚了？」與謝野晶子突然警惕了起來這麼問道。
「你該不會打上這位小姐的主意了吧？」
她這麼問道。
太宰治有些無辜的眨了眨眼睛，那雙泛著紅的深棕色眼瞳帶著純然的天真無辜看著與謝野晶子，但是倏而間卻又揚起了一個帶著幾分惡劣的狡黠微笑：「我對這位小姐還是很感興趣的。」
「那位小姐的男伴可不好惹哦，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打扮成那個樣子，但是他腰間的可是真刀。」與謝野晶子這麼提醒了一句。
「你這麼說倒是提醒我了，還不知道她的那位男伴是什麼身份呢。」
「你就不能把這麼多的注意力放在工作上嗎！」眼見太宰治很可能要禍害別的女性的國木田獨步拍案而起怒喝一聲。
「國木田局總是這麼一本正經是要被女孩子們嫌棄的哦。」太宰治還在笑眯眯的撩撥國木田獨步。
為什麼就不能掐死這個家伙呢？
國木田獨步心中又開始了天人鬥爭。
但是這一切已經離開了咖啡廳的棲川白歌並不知道。她只是心情輕松的帶著小狐丸來到了橫濱之中最繁華的商業街興致勃勃的帶他一套套的開始試起了衣服。
因為迦勒底之中的英靈們也大部分並不是什麼古板的性格，所以他們也很喜歡關於現世的大部分東西，迦勒底裡面也少不了一些輸送進來的外界文化資料和物資，達芬奇親自己有空也做了許多，讓大家總算不會閑的沒事干就拆房子了。
所以棲川白歌對於這些時裝搭配什麼的東西還算是得心應手。
畢竟有時候要面對逼問你哪個顏色好看的金星女神和追問你喜不喜歡這個顏色的冥界女神，她總是要從這樣甜蜜的生活壓力之中找到別樣的存活方式的。
簡單的來說，如果她不擅長這些東西，她早就已經死的屍體都硬了。
「西裝還是要准備一套的吧？以後去見客戶了也好讓人家有點信心。休閑服的話……這件怎麼樣？要不要配頂帽子？帽子好像有點不合適啊，小狐丸的頭發不戴帽子最好看了。」棲川白歌就像是一只沒入叢林之間的快活鳥雀嘰嘰喳喳的翻看著琳琅滿目的商品，小狐丸也只是耐心的微笑著傾聽她的自言自語，時不時的給出一點自己的意見來，至於阻止什麼的，根本就沒有過這樣的想法。
主殿開心就好。
「石切丸的話還是要找一些比較符合他氣質的衣服啊……普通的休閑服有點不適合他的氣質，西裝倒是不錯……但是他應該已經穿慣了寬松的衣服，也不知道適不適應這樣的衣服。說起來還要給你們置備一點休閑西裝啊，正裝只要有夠穿的就行了，對了小狐丸，你早上有吃東西嗎？」
棲川白歌甄選衣服的時候相當的熟練，就好像這些組合已經在她的腦子裡面過了無數遍，她甚至都不需要多想就能夠搭配出自己滿意的套裝，再進行比對之後，從中篩選去自己最不滿意的搭配然後讓服務員把剩下的都包起來。
上一份委托的佣金著實可觀，畢竟他們這一行就是開場吃三年的存在，雖然說錢花起來也很厲害，但是錢只有花出去了才有意義嘛。
「您不需要給小狐准備這麼多衣服，」眼見棲川白歌似乎上頭了一般開始瘋狂的買買買，小狐丸才勸阻了一句，「我與石切丸有這些就足夠穿了，倒是您似乎並沒有准備太多自己的東西吧？」
「啊，」棲川白歌被這麼一提醒倒是想到了這件事情，「倒也是我忘了……我好像也就從迦勒底裡面帶出來的兩件便服，也是該給自己准備一點能穿出去見人的衣服。小狐丸覺得哪些好看？」
「只要是您穿的都好看。」小狐丸相當言簡意賅。
「你這樣說我也選不出來啊……」
放到自己身上的時候，棲川白歌倒是難得惆悵的選擇障礙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情人節快樂鴨！啾啾啾啾！
需要留言的親親！敲碗.jpg
第12章 （捉蟲）
最後在小狐丸的強烈堅持之下，棲川白歌還是給自己購置了部分衣物，但是數量比起給小狐丸和石切丸准備的，簡直可以說是九牛一毛了。
酬金的飛速減少讓她逐漸恢復了一點理智，等到酬金快到降低到本月生活費紅線的時候她才堪堪收手，摸著剩余的余額總算是清醒了一點。
「購置的東西也差不多了吧？」
不僅僅是用在小狐丸和石切丸身上的東西，還有不少需要拿來裝點本丸。她倒不是對古色古香的本丸有什麼意見，但是太古色古香了未免生活有些不方便了。
對，她說的就是本丸裡面現在沒電視電腦冰箱洗衣機的現狀。
再加上本丸的存在其實也並不應該為人所知，棲川白歌想了下之後，還是預約了快遞下午送到家門口之後自己再和小狐丸還有石切丸親自搬進去。
總而言之，讓普通人意識到這個世界上其實還有很多生活在黑夜與白晝夾縫之間的存在，其實並不是一件好事。
「就是不知道以後來本丸之中的會是什麼刀呢，要是能夠知道的話，就可以提前幫他購置了。但是好像每次帶新人出來逛街熟悉一下橫濱也算是一種拉近關系的方法，大約是可以到時候再購置的吧？」
棲川白歌對自己未來的生活相當的向往，離開迦勒底的低落只持續到了她被時之政府邀請擔任審神者之前，有了新的工作新的員工和新的生活動力的她一下子就恢復了朝氣蓬勃的模樣，不僅早就已經興致勃勃的制定了日後的工作計劃，甚至都已經考慮好了以後有新人來了該怎麼安排新人，每個刀種的都考慮了一遍。
小狐丸看著自己的新主人生機勃勃的模樣忍不住笑了一下，尖銳的有些顯眼的犬齒一閃而過，讓他原本過於英俊也過於溫柔的面孔帶上了幾分野獸一般不受拘束的張揚蓬勃。
「您能夠開心的接受這份工作就再好不過了，」小狐丸眉眼一彎，朱紅的豎瞳被壓在同樣霜白的睫毛之下顯得格外的妖冶動人，「我與石切丸之前聽說過您的前一份工作，在來到本丸之前也有想過您是怎麼樣的一位存在。但是都覺得，能夠統帥那樣一些存在的您，應當是相當威嚴的，或者說，非常的高不可攀的存在吧？這樣的存在，又願不願意心甘情願的屈居時之政府之下呢？」
「但是與您接觸過後卻又發現，您的脾氣卻又更加的出人意料了。比起想像之中的疏遠，反倒是親昵的讓人忍不住沉溺在您的溫柔之中。我們大約也可以理解了，為什麼您能夠與那麼多的存在結下這麼深厚的羈絆了。」
「如果是您的話，與任何人有這麼深厚的羈絆，都應該是理所應當的事情吧？」
棲川白歌沒有意料到會突然在街道上得到小狐丸的直球，愣了一瞬之後才笑得眉眼燦爛，像漫山遍野的杜鵑花一瞬間爛漫開來釋放出早春的明媚，連帶那雙碧瑩瑩的眼睛都燦爛的讓人不能直視。
「這也不僅僅是我的功勞呀，大家都願意信任我，都願意將自己的期望交托在我這樣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人手中，我也很感激，所以才不能夠辜負大家的期望，要更加的努力變的強大起來，不能讓人失望呀。」棲川白歌倒是不知道小狐丸與石切丸在交到自己的手上之前已經被人通知過自己的信息了。
看起來是擔心他們的懵懂可能會不小心觸怒自己吧……真是的，她可不是什麼暴君，就算是和吉爾伽美什王認識了這麼久，她也不是英雄王那樣驕傲的人呀。
她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除了幸運的在迦勒底之中任職以外沒有任何的特殊。
能夠與大家連接下這麼身後的羈絆也都是因為大家毫無條件的這麼信任著自己，每一次都相信自己能夠完成目標，每一次都相信著自己能夠達成他們的期望。而被那樣的一群存在寄托了期望的她，不管怎麼樣都不能讓他們太過失望啊。
「我還想為什麼一開始你們都會對我這麼恭敬呢，原來是因為這個原因啊。」
棲川白歌一下子就意識到了一開始面對自己的時候為什麼石切丸和小狐丸會是那樣的態度，頓時就理解了了他們的心情。
畢竟也人都能夠在面對著吉爾伽美什那樣的暴君的時候還能夠保持輕松的——雖然她的情況稍微有些特殊。
但她是因為先認識了年老時候的英雄王後才認識的年輕時候的英雄王，所以對於英雄王心中的敬畏並沒有那麼的深刻，這也是為什麼年輕的英雄王總是會說她大膽或者以下犯上之類的話。
「我只是個普通人而已，如果不謙虛努力的話，也得不到大家的信任和青睞，」棲川白歌注意到街邊的小吃攤已經支撐了起來，眼前一亮拉了拉小狐丸自己一馬當先的就跑了過去，「所以也不需要把我放到太高的位置上，畢竟我能夠達成那樣的事情，也是因為大家都在身後支持我——老板，能給我來兩盒章魚丸子嗎？」
棲川白歌對自己的認知十分清楚，尤其是在她對於魔術這種事情上基本上沒有一點天賦之後，她對自己心中更加有bilibili數了。
這份重擔之所以會落到她的肩膀上，也只不過是因為她是迦勒底的最後一位御主罷了。
……是啊，最後一位御主。
想到迦勒底當年的災難，棲川白歌臉上的笑容都淡了幾分。
最後一位人類御主這樣的身份說起來好像十分的榮光一般，但實際上……
這也都是從屍體上堆積起來的，幸存者唯一的姓名了。
「您不需要這麼妄自菲薄。」
已經換上了一身常服的小狐丸英俊的就像是電視上的大明星一樣奪人眼球，在專注的望著棲川白歌的時候讓人覺得他像是愛情電影裡面的男主角一樣，這麼的專心致志的將自己的全副心神都放在了面前這位女性的身上，為她的一顰一笑魂牽夢繞。
「您的偉大不僅僅是因為這樣的，雖然我並不清楚其中的緣由，但是如果僅僅是因為謙卑的話，這個世界上謙卑的人有這麼多，無論如何也不一定能夠得到那些存在的全身信賴。」小狐丸伸手撫摸過棲川白歌打著卷的發尾，那些蓬松柔和的弧度從他的指尖劃過舒展開，然後又倔強的收成了原本的弧度和形狀，「盡管我們與您的相識也不過這麼短暫的幾天，但也能意識到，您身上擁有的不僅僅是您口中的謙卑。」
這樣溫柔的強大，比起強硬的刀劍來，更像是無聲無息在沙漠石縫之中生長出來的花朵，兀自的綻放美麗面對風沙。
這樣的您即便是我們這般不懂得人類情感的冰冷武器都忍不住為之所動，對於那些曾經見證過人世更多復雜的大人們來說，您應當是更加值得他們珍視厚愛的瑰寶吧？
棲川白歌愣了一下，倏而間卻又快活的笑了起來：「我很開心哦，小狐丸。」
章魚燒的香氣在熱力的烘焙之下騰升起來，模糊了棲川白歌的面目，卻又讓她的眉眼看起來像是星星一樣在閃閃發亮：「能夠得到你這麼高的評價我很開心哦。雖然不知道你們從時之政府那裡得到的都是些什麼關於我的說法，但是不管如何，那些都已經是過去了。能夠因為我的過去得到你這麼高的贊譽，也有種讓我感覺我的過去竟然意外的輝煌的錯覺。但是現在的話，我只希望能夠和你們好好的相處，面對全新的生活能夠重新開始全新的旅途。」
「雖然不知道這一次我們能夠相會多久……但是分別也是未來的事情了。在那之前，我好像一直有一句話沒有和你說過。」
棲川白歌伸手接過老板朝自己遞過來的兩盒章魚燒，將其中一盒遞給了小狐丸，最美麗的春光在她的眼中盛放出無與倫比的花朵：「很高興認識你呀，小狐丸，以後的生活之中，還請多多指教了。」
「這也是小狐的榮幸，」朱紅的眼瞳融化成吹鼓起糖漿泡泡的焦糖，尖尖的犬齒在唇下露出了小小一角，讓小狐丸原本就英俊的面孔更加俊美的讓人不敢直視，「還請多多指教，主人。」
「煽情的話就不要說太多啦，你早上還沒吃東西吧？先吃點章魚燒墊墊肚子，到時候我再帶你吃些別的好吃的東西。現世可是有不少有趣的東西的，如果不感受一下未免也太過可惜了，難得有這個機會本丸在現世之中駐扎，我也不能夠讓你們天天守著這麼一個空蕩蕩的房子呀。」
棲川白歌轉移開話題，望著手中的章魚燒透出了幾分垂涎。
雖然Emiya廚藝的確相當不錯，也會做這些零零散散的小吃給他們打牙祭，但是怎麼說呢……雖然很對不起他，可果然是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比起主廚特制章魚燒，還是街邊攤的章魚燒更加的吸引人。
作者有話要說：
到家太晚，忘記捉蟲了……。
今天依舊要留言收藏親親！
啾啾每個小天使們！
第13章
「您還要繼續逛嗎？」
棲川白歌雖然沉迷給自己家的兩位刀劍男士買買買，但是實際上她的速度相當的快，大概得歸功於在迦勒底之中磨練出來的戰鬥力，總是能夠相當迅速的依靠自己無比敏銳的直覺做出成活率最高……不，最合適的選擇。
所以剛才雖然以雷霆之勢的掃蕩完了整個商城的服裝區和家電區，但是實際上卻並沒有花費太多的時間。現在算起來，也不過應該是正好九點多，甚至連中午都夠不到。
「你已經累了嗎？」棲川白歌一邊想著還需要采購些什麼東西一邊這麼反問。
「累到是還好，畢竟逛街這種事情比起出陣來說還是輕松很多的。但是這麼多東西的話，未免有些不夠方便了吧？」
小狐丸現在左手右手都拎滿了購物袋，棲川白歌手上也有不少，現在這個樣子看起來的確是不適合繼續逛下去，但是這麼早回去位面讓人稍微有點不甘心了。
棲川白歌猶豫了一下想到了一個提議：「要不你先把東西帶回本丸吧，也可以讓石切丸試一下給他買的衣服合不合身。我再逛一會兒看看還有什麼東西需要補充，你們如果在本丸之中想到有什麼需要補充的話直接打電話給我就行——還記得手機怎麼用吧？」
棲川白歌自然不會讓自己的刀劍男士們什麼准備都沒有的，早在他們兩人剛到本丸的時候就已經被他們配備上了現代聯絡設備手機。相比起其他幾乎算是遺世獨立的本丸，大約是擔心到時候出現什麼意外，棲川白歌的本丸反而坐落在現世之中，頗有一種大隱隱於世的風範。
正因為在這樣的環境之下，所以棲川白歌才會想著讓自己的刀劍男士們多出來走一走。畢竟機會難得，本丸之中也就只有她這麼一個特例了，她也不是什麼迂腐的人，也希望自己的刀劍男士們眼中能夠看見更多與眾不同的風景。
「雖然年紀比較大，但是小狐的記性還是不錯的。主人還有什麼需要小狐帶回去的東西嗎？」小狐丸也不是什麼離不開主人的粘人刀類型，在這樣的事情面前，他權衡了一下，又思考了一下自己主人的武力值，還是覺得自己先將這些東西帶走比較為主人分憂。
雖然刀劍付喪神的本性讓他並不希望離開自己的主人一個人回到本丸之中，但是現在對比起來，還是先把東西帶回去這個選擇更加合適一些。
「既然這樣的話，那我下午晚點回來吧。你和石切丸都在的話家電就有人可以搬了，我今天趁著難得出門，一次性把缺少的東西全部補全就行，也省的以後再來來往往，也怪麻煩的。」棲川白歌開心的將手中的負擔全部交給了小狐丸，然後插起一枚自己盒子裡面裝著的章魚燒朝著小狐丸遞了過去。
小狐丸本來身為付喪神對於人類的情感觀念就十分的淡薄，因此看見棲川白歌將手中的章魚燒朝自己嘴邊遞來的時候，毫不猶豫的彎下腰張開嘴將那枚章魚燒咬了過去。
無意間看見這一幕的路人忍不住屏息凝神，看著高大英俊的男人噙著淺淺的笑意咬走竹簽上的章魚燒，垂眉斂目時就成了最美的風景，尤其是那雙朱紅的，像是盛放著扶桑花一般的眼眸，被半遮半掩在眼睫下的風情就像是含情脈脈的凝望著自己的愛人一般——哪怕他注視著的僅僅是那一枚章魚燒，但是很多人卻忍不住怦然心跳的像取代那枚章魚燒的位置。
怎麼、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男人啊！
「大家都在注視你哦。」棲川白歌露出了一點頑劣的微笑，興致勃勃的看著小狐丸：「小狐丸果然十分受歡迎呢。」
「還是因為主人的原因我才能夠擁有現在這幅模樣。」小狐丸輕輕吐出一口章魚燒之中醞釀著的熱氣，微白的氣息模糊了他的眉眼，讓他看起來如同畫中仙一般更加俊美的遙不可及了：「所以這還是主人的功勞。」
「沒想到小狐丸你也這麼會說甜言蜜語呢，」棲川白歌笑著又投喂了他一枚章魚燒，才將剩下的全部歸攏到自己的肚腹之中，「接下來就要辛苦你啦，地圖的話你應該還記得的，早上也不至於迷路。如果找不到地方了，就問一下別人中華街哪裡走就行了。到了中華街，本丸的存在感對我們來說還是很強的。」
因為本身就有點路痴的緣故，所以棲川白歌對於本丸的位置到現在其實都沒有怎麼記清楚，每次找回本丸都是依靠著自己這位審神者與本萬之間的聯系感應到的。
這點聯系也存在於刀劍付喪神與本萬之間，所以只要到了中華街，就不需要擔心人會走丟。
「您放心吧，比起我的兄弟來，狐狸還是擅長找到回家的路的。」小狐丸眼睛一彎，相當輕松的說。
將小狐丸送到車站之後，棲川白歌才重新返回了商城之中。沒有了小狐丸，她對自己接下裡需要采購哪些生活用品一下子就有了鮮明的目標——畢竟小狐丸跟在她的身邊，這樣顯眼的外貌總是讓人想將他好好的打扮起來，根本無心去采購生活用品呢。
「是折扣區啊。」棲川白歌一眼就看見了折扣區碩大的立牌，當時眼睛就亮了起來興衝衝的就往那邊跑了過去。
因為是工作日的緣故，所以現在折扣區還沒有多少人，倒是給了棲川白歌足夠的甄選時間來慢慢的挑選自己需要的商品——食物肯定是要的，不管她的小廚師來不來，速食食品還是要准備一些的，洗漱杯什麼的剛才也還沒有買，啊還有這些……
棲川白歌身體之中隱藏的購物欲全都被徹底激發了出來，等到她推著購物車從折扣區走出來的時候，車子裡面的商品已經堆成了一座小山搖搖欲墜即將傾塌。
但是她就是有這樣的本事維持著這樣即將傾塌的小山包四平八穩左挪右閃見縫插針一馬當先的殺到收銀台去。
……就是就算是這樣，她被傳染的幸運值，似乎也依舊發揮了作用呢。
在戰場上磨練出來的直感讓棲川白歌本能的感覺到了危險，在收銀小姐還毫無反應的正打算掃過條碼的時候，她手臂一撐直接翻進了收銀台之中按住她的腦袋把人按到了櫃台底下。
還沒等對方從茫然不知所措之中回過神來，驟然響起的槍聲就驚擾了本來相當的祥和的超市，尖叫聲響起來的一瞬間收銀小姐才意識到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驚恐一瞬間從她的臉上流露了出來，棲川白歌眼疾手快的捂住她的嘴衝她比了一個靜音的手勢，確認她不會尖叫出聲之後才松開了手。
然後她就相當痛心疾首的發現自己原本堆的滿滿的小山包被掃平了一角。放在最上面的雞蛋都被打爛了，蛋清蛋黃混合在一起污染了下面的包裝。
——真是太過分了！連個降價商品都不讓人好好的買嗎！
棲川白歌心痛得不行，但是現在當務之急還是先安撫好這位小姐比較重要。
「您在這裡不要出聲，我去看一下現在外面是什麼狀況。」
槍聲還在繼續傳來，但是依照棲川白歌的經驗判斷，聲音似乎在轉移方向。
收銀小姐看著棲川白歌似乎打算像剛才跳進來的那樣翻出去，下意識的拉住了她渾身發著抖說不出一句話來。
但是棲川白歌還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沒有關系的哦小姐，」她眉眼柔和的輕輕撫過收銀小姐的手背，拍了拍安慰著，「他們正在轉移方向，您不用擔心會出什麼事情，只要再這裡繼續藏著就行了，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可以替您報警。」
剛才翻進來的時候她就已經按了一下報警裝置，但是卻沒有聽見意料之中的警報聲想起來，這就讓她產生了警惕。
「但是、但是外面現在、太、太危險了……」
收銀小姐說話的聲音都在發抖，但是還是沒有松開拽住棲川白歌衣角的手。
棲川白歌臉上的笑容更加溫柔，說話的聲音也因為刻意壓低帶上了點軟綿綿的鼻音，倒像是小貓的爪子一樣按在人心裡面，讓人不知不覺就放松了下來。
「不用擔心我的，您瞧，剛才我不就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嗎？」棲川白歌為了讓對方安心下來還故作神秘的眨了眨眼睛：「只是我沒有想到我正好放假就遇上了這樣的事情。」
得到棲川白歌暗示的收銀小姐誤認為她是什麼警察之類的身份，倒是松了口氣下來，猶豫著送開了拉住她的手，鼓起勇氣放大了點聲音給棲川白歌送上了祝福：「那還是請你注意安全，……小姐。」
她將會「暴露」棲川白歌身份的那個詞咽了下去。
「承蒙吉言，不負所望。」棲川白歌衝她眨了眨眼睛，然後像是只動作靈活的貓一樣借著高聳起來的商品掩飾一下子就從收銀台後躍了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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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親大家所有人！
第14章
她雖然能夠聽見槍戰的聲音在轉移，但是似乎並沒有從這個商店之中轉移出去。
棲川白歌被訓練的格外靈敏的耳目就像是警犬一樣機敏的捕捉著從空氣中傳遞過來的任何信息飛快進行分析。周圍有人的□□聲，她還聞到了血腥味，在這樣一場堪稱恐怖襲擊的事件之中，少不得有人為此受傷流血的。
不是那些凶手的目標，就是這些無辜的路人們。
她打開手機之後就察覺了手機收不到任何信號，這下她就能夠篤定這是一場有預謀的襲擊了……但是又是誰會在這裡進行恐怖襲擊，又是為什麼要這麼做，這還有的分析。
報不了警的話……
棲川白歌本來想從上衣口袋之中摸出自己出門前裝在口袋裡面用於聯絡的小紙人，等摸了個空之後才意識到因為早上救人的事情，小紙人全都已經被水浸濕報廢了，而且這還不是她的衣服，其他的道具也都不在身上。
這可就麻煩了。
那當務之急還是先救人吧。
被南丁格爾訓練過的棲川白歌對於急救還是十分有心得的，雖然那位護士長有時候面對著傷病總是會顯得過於……狂躁，但是這並不妨礙她其實是一位相當優秀的醫護人員的事實。
所以面對這樣的狀況，棲川白歌應對起來也姑且算是得心應手。
將能夠挽救過來的人先拖到隱蔽的遮擋物之下以免他們再受到波及，就近的找到一條被打穿了包裝的床單之後她將床單撕開捆在傷患身上先簡單的幫他們止血，剩下的……醫護用品這裡也沒有，只能先去外面報警叫救護車了。
她早就已經習慣面對各種各樣突發災變了，這樣的槍戰對她來說實在是算不上什麼大事，因此棲川白歌在衝出去的時候也都看起來像是一位正常的顧客一般自然的簡直就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但是對比起周圍還沒有停止的槍聲，她這樣實在是太不正常了。
等她衝出去的時候已經聽到了外面警笛響了起來，更早衝出去的人有不少已經報警了，再加上發生事情的地方還處於商業區中心地帶，因此救護車與警車來的相當迅速，簡直可以說是一路風馳電掣的趕了過來都沒有一點停頓的功夫。
但是如今的場面似乎已經陷入了僵局。
外面的警/察衝不進來，裡面受了傷的人也出不去，但是那群歹徒還在商城之中肆虐，簡直就像是……
就像是將這裡當成了什麼可以素無忌憚的發泄的場所一樣，連槍聲的響起都充滿了一股子發泄意味的暴躁。
然後棲川白歌就聽見了更多痛苦的□□和恐懼的尖叫在此起彼伏的彈藥聲之中響起來。
她朝著大門走出去的腳步停了下來，更多痛苦的尖叫和哭喊順著血腥味一起傳進了她的耳中，每一下哽咽都像是在傾吐著自己的絕望和恐懼，硬生生將她釘在了原地一步都動不了。
——真是。
她一瞬間就咬緊了牙根。
她剛成為審神者不久，照理來說，這樣的事情她是不應該出手的，不僅僅是因為出手了是在給自己找麻煩，更是因為這樣做會給時之政府找麻煩，她不想給他們添麻煩，所以只要報警，然後盡可能的救助傷者就足夠了。
但是現在已經沒有什麼猶豫不猶豫的余地了。
她絕對、絕對不會放任這樣的事情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發生的！
這些該死的家伙。
胸腔中蓬勃點燃的怒火讓她一瞬間就感覺到了自己的理智也隨著燒成了灰燼，如果這個時候身邊有個理智的英靈跟著的話，說不定能勸她冷靜一點，但是很可惜的是，現在她的身邊沒有任何一個能夠勸解她的英靈，因此棲川白歌很快就做出了一個對自己並不利，但是能讓她很爽的決定。
她像是最老練的獵人一樣無聲無息的又重新潛伏了回去，再明顯不過的痕跡讓她能夠輕而易舉的就跟蹤到這些在商場之中大開殺戒的暴徒們。
絕對要把他們送去地獄！讓他們在地獄裡面好好的反省！
棲川白歌控制不住自己暴怒的這麼想到。
……但是這個回去的路途，怎麼這麼熟悉。
意識到他們其實回到了剛才開第一槍的地方之後棲川白歌猛然加快了行動衝回折扣區，再明顯不過的混亂足跡不僅顯示著對方人多勢眾，更加表明了他們的目的地就是折扣區。
她看見了聽自己的話躲在收銀台後面的收銀小姐被硬生生的拖了出來，妝面淡雅精致的面孔上滿是驚恐，淚水模糊了她的雙眼，但是卻怎麼都掙扎不開暴徒的雙手。
漂亮的高跟鞋散落在旁邊，像是摔斷了頸子的雀鳥孤零零的倒在一旁。
所以她才——
棲川白歌猛然衝了上去，動作矯健的甚至讓人覺得自己眼前出現了什麼錯覺，等到第一個人慘叫著被她拎著頭甩出去之後，他們才意識到真的有人衝了出來。
於是原本被選作人質的那位收銀小姐就無關緊要了。
「你們這些家伙欺負女孩子都不會覺得不好意思嗎？」
所以她才討厭這些人……這種事情。
棲川白歌擋在收銀小姐的面前捏了捏手指，抬眼的那一刻幾乎控制不住從自己喉嚨之中溢出的冷笑，像是一條狺狺低吠的惡犬一樣緊緊盯著對面人高馬大的暴徒們。
收銀小姐倒在地上似乎扭傷了腿，但卻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樣緊緊地抱住了她的小腿，嚎啕的哭聲毫不遮掩的從她的喉嚨之中泄露了出來，她發泄著自己滿腔的恐懼奮力大哭，明明還沒到最安全的時候嗎，她卻已經像是得到了庇護一般驟然放松了下來，整個身子都控制不住的細細打顫。
「抱歉，是我的判斷失誤了，」棲川白歌頓了一下，收斂了滿目凶光蹲下來安撫對方，帶著十二分的歉意將自己身上的外套脫了下來披在對方被扯壞了衣服露出的肩膀上，「我不應該讓您一個人待在這裡的。」
「你這家伙也是港口黑手黨新招的人嗎？」
似乎是因為她的舉動給對方帶來了什麼誤解，為首拿槍的男人露出一個有些猙獰的笑意將槍口對准了棲川白歌：「雖然沒有找到那個小矮子，但是能夠讓他們折損手下這種事情我還是很樂意做的。」
「雖然我不知道你把我當成了誰，但是真是不好意思。」棲川白歌按住收銀小姐的後腦將她按進自己的懷中，摩挲著對方的脊背安撫著她的情緒，一直盈滿春/光的翠色眼瞳毫不猶豫的展現出如同野獸一般的凶戾，「會在這裡折損的恐怕是你們。」
強化魔術瞬間覆蓋全身，猩紅的魔紋在手臂小腿上蔓延開來，槍口甚至還沒來得及吐出子彈就被硬生生捏彎，在對方反應過來之前，棲川白歌就按住對方的臉硬生生的把人砸進了地板之中。
她就像是一頭衝進羊群之中的花豹一樣大開殺戒，盡管周圍全都是看起來比她更急強壯的男性，並且手中還持有武器，但是他們在棲川白歌面前卻柔弱的像是一折就斷的花枝，手無寸鐵之力的羊羔，輕而易舉的被她捏起來拋飛或者砸開，落到地上的時候總是會伴隨著讓人肉疼的撞擊聲和碎裂聲，不過片刻她的身邊就已經沒有可以站著的人了。
「我一點都不想在這樣一個美好的一天裡面遇見這樣的事情，」她一腳才上一開始為首的那個男人的脊背，腳下稍微用力就能夠聽到對方慘烈的嚎叫，「本來我只想報警就算了的，但是你們這樣的人渣真是死不足惜。」
她腳下更加用力，在踩斷對方的一根肋骨之後才理智地收回了力氣以免真的把人踩死。
真的踩死了，麻煩才大了。她如今生活的環境是法治社會，她姑且還是不要做出什麼違反法律的事情來比較好，也省的給周圍的其他人帶來太多的麻煩。
傳承至金星女神的那位人類宿主的強化魔術讓她在配合格鬥技一起使用的時候簡直就像是一頭魔獸一樣勢不可擋，僅僅憑借著普通人孱弱的血肉之軀基本上是不可能抵擋住的。
所以盡管剛才是在暴怒之中，甚至還因為這樣的憤怒動用了魔術，但是棲川白歌依舊相當有分寸的只是將這些人攻擊到失去了戰鬥能力而已，並沒有給他們造成太多的傷害。
不然這些根本不會防御魔術的人呢早就已經骨骼具碎成一灘在地上動彈不得的肉泥了。
「給我在這裡好好的懺悔自己的罪行，然後等著警察把你們全都帶走。」
她這麼說著還泄憤似的踢了頭領的男人一腳，然後轉身一腳踢飛手中拿著匕首打算背刺她的男人，看到對方一頭撞在護欄上暈了過去之後才抽出他們的領帶把每個人反手綁了起來。
「真是的，」棲川白歌嘟噥了一句，「我當時可是說好了不會隨意動用魔術的……這下要被時之政府找上門來了。」
發泄過後才姑且覺得心情暢快了些許的棲川白歌長長地舒出了一口氣，理智暫時回了籠。
本身身為審神者的她最主要的工作就是維護時空秩序，出於這樣的原因，她其實不能夠隨意的動用自己的能力出手干涉現世的事情，如果要做，至少得用靈力——也就是在時之政府的觀測之下。
這一條當初在她和時之政府簽訂條約的時候就已經列進去了，但是今天因為太生氣了所以不小心就……到時候還要解釋這件事情，啊，好麻煩啊。
她有些煩躁的抓了抓頭發，但是看到收銀小姐已經止住的哭泣倒是感覺心情平靜了許多，重新蹲了下來用一種和剛才的暴躁截然不同的溫柔寬慰著：「別擔心，接下來就沒事了。」
有些事情她卻已經記了下來。
港口黑手黨……將她誤認為是其中的成員？那麼今天的事情應該是衝著這個港口黑手黨來的，而且那個「小矮子」應該是特定的目標，只不過他們今天並沒有找到而已。
估計是什麼派系鬥爭……但是將這樣的事情卷到無辜的人之間未免也太過分了。
棲川白歌到現在還是相當憤憤不平的想著，打算到時候還是著手了解一下整個橫濱的勢力劃分。
不然這種事情總是發生在自己的身邊……未免也太叫人不爽了吧。
她雖然不是什麼攻擊性很強的性格，但是這不意味著她能夠每次目睹這種事情發生在自己身邊的時候視若無睹。
將無辜的人牽扯進派系鬥爭之中，不管對方是誰，這種行為都太下流並且低劣了。
想完這些事情，棲川白歌才開始懊悔自己一時熱血上頭沒有忍住動用魔法的行為。她的性格有時候還是很容易衝動，尤其是在面對這種別人需要幫助的時候，她的第一反應就是衝上去幫忙——就像是早上毫不猶豫的跳進河裡面救下太宰治一樣。
她的本能讓她在面對這樣的事情發生的時候不是選擇回避求援，而是迎難而上。這大概是當初在特異點之中遺留下來的後遺症……畢竟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面，她都沒有後退的權利，也不能有逃避的念頭。
因為她的背後，曾經是整個人類史。
作者有話要說：
中也：突然警覺.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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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雖然弄斷了通訊，但是監控倒是沒有問題嗎？」
雖然原本那場針對中原中也的襲擊行動沒有來得及發生就已經夭折了，但還是傳到了港口黑手黨之中——畢竟事情鬧得這麼大，想不知道也是挺困難的。
商場內部的監控也被他們弄到了手中，聽那位直面現場的目擊證人的台詞，似乎這麼多人都是被一個人放倒的。
還是一位女性。
雖然監控的攝像頭並不是十分高清，但是那一場過程還是十分清晰的被記錄了下來。
在槍響的那一瞬間，那位女性就用超乎常人的反應速度直接撲進了櫃台之中將那位收銀小姐壓了下去——就是那位在戰鬥發生中心卻意外的沒有怎麼受傷的小姐。
櫃台之下的場景因為角度的問題並沒有被拍攝進去，但是可以看得到沒過多久那位女性就從櫃台後面離開了——不像是一位正常人會做出的選擇，畢竟面對著槍林彈雨，不要是什麼人都有勇氣從安全的庇護所離開的。
接下來的鏡頭就從這裡離開了，但是外面的鏡頭有些因為流彈的襲擊被打壞了，接下來的景像倒是有些斷斷續續的。
但是也不難根據前後推測出這位女性應該是一路暢通無阻的離開了商場。
商場門口的監控也沒有被破壞，能夠看到她的身影那個時候已經出現在了門口，看起來是打算離開商城的，但是不知道什麼原因，在即將離開的時候她卻突然回了頭，然後毫不猶豫地折回了在商城裡面原路返回了原來的區域。
從現場的記錄和後來他們了解到的資料來看，這個時間段應該是那群人重新轉移回了折扣區的時候。
果不其然，下一刻就能夠在監控的邊緣隱隱約約的看到了一些人影。他們似乎是在翻看地上的人如今是個什麼樣的狀況，也發現了他們身上被人包扎過的痕跡。
所以他們找到了那個藏身在收銀台後面的那個收銀小姐，本來似乎是想要逼迫她說點什麼東西出來的，但是那位之前離開的女士折回的速度卻出人意料的迅速。
「如果是你，能用這麼快的速度折回去嗎？」中原中也折回去重新看了一遍剛才的片段，皺著眉問向站在他身旁的銀。
銀估算了一下時間之後還是覺得如果是自己的話估計只能勉勉強強趕回去，路上要是遇到干擾可能會耽擱更多的時間，不確定性太大，因此沉默著搖了搖頭。
中原中也本來並不是負責這件事情的人，但是因為這件事情正好牽涉到他，再加上首領說到似乎是有有意思的事情發生，所以才將這份案卷轉交到了他的手上來，這麼看一看，的確有些意思。
如果是他的話，的確能夠做到想監控中的那位一樣輕松的折回事發現場，但是首先他是港口黑手黨之中體術最強大的人，再加上男女體征還是有相當的差異，他才能夠這麼輕松的折回去，相比起來，一位女性要做到像他這樣的程度的確更加的不容易。
更別說，對方的手段和他如出一轍的暴躁——雖然從事後得知那些人其實並沒有因此喪命，但是毫無疑問的每個人都斷了不少骨頭，恐怕這也是對方手下留情的後果。
「這裡是……」
魔術使用時候雖然因為有衣服的遮擋不明顯，但是因為光線的緣故到底還是透出了痕跡，再加上現在天還不冷，包裹在腿上的絲襪還是相當輕薄的，因此就算是在這樣模糊的畫質之下，還是能夠看見從她的四肢上隱隱約約透出的不一樣的紅色的光芒勾勒出奇異的線條。
「異能？」
雖然中原中也認為這個人不需要用異能的加持就能夠輕而易舉的做到暴打那些人這樣的事情，但是對方既然選擇這樣做了，那恐怕也是有著發泄念頭的。
但是就算是有著這樣的念頭下手卻也依舊很有分寸……從現場來看，那些人僅僅只是受了傷，傷勢也不算很重，傷勢最嚴重的頭領也只不過是斷了幾根骨頭而已，從這樣的狀況上來看，如果不是對方有著極強的道德觀念，那就是對方有著不能下死手的理由。
畢竟已經因為泄憤啟動了自己的異能，那麼恐怕也沒有必要將傷勢控制在這樣的範圍之內。
根據傷勢分析，中原中也更加傾向於對方有著極強的道德觀念這一點上。
而且對方的異能……雖然看不出到底是什麼具體的功效，但是這個樣子總覺得看起來和他動用污濁時候十分相似。
……難怪BOSS讓他過來關注一下這件事。
「橫濱什麼時候來了這樣的人？」
體術和他相當卻名不見經傳，再加上本身還是異能持有者，如果是有著這樣的能力，不至於他聽都沒有聽說過。
「根據情報回報，棲川白歌是最近半個月才重新回到橫濱之中，雖然是橫濱人，但是自幼就離開了這裡，在離開到回來的這將近二十年的時間裡面並沒有留下任何生活記錄，簡直就像是憑空冒出來的一樣。」樋口一葉拿到這份資料的時候還有些震驚，根本沒有想到這麼一查下去還真的能查到點東西來。
就算是這半個月時間，也因為對方的深居簡出基本上沒有什麼資料信息收集到，一直到前兩天對方出門了一趟，搜集到的資料才算是稍微多了些許，但是多余的資料基本上就沒有了。
簡單的兩頁紙能顧看得出是情報人員絞盡腦汁豐富之後的成果，因此樋口一葉才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中原中也聽到樋口一葉的彙報才稍微打起了點精神來，伸手接過這份資料翻看了一下表情微微滯了一下，接著就難看了起來。
「還和太宰那條混蛋青花魚有聯系？」短短的幾段信息之中中原中也一眼就看見了最吸引自己眼球的那一條，臉色變化了一下之後才算是把這件事情放進了心中。
這樣的聯系……如果說是巧合，未免也太巧了一點。
擁有著和他相似的異能，又和太宰有聯系，半個月前才來到橫濱，雖然說是橫濱人，但是卻自幼離開這裡直到成年才回來，而且過往干干淨淨的幾乎沒有留下一點痕跡，怎麼看都覺得相當可疑。
但是他現在還沒有時間去關注這件事情。等到手上的事情告一段落了再去關注一下對方的動態好了。如果可以的話，他還是挺希望能夠把人招攬進港口黑手黨之中的。
雖然從監控中來看，對方有著這樣的道德觀念，多半是不怎麼會樂意從事涉黑活動。
中原中也這麼想到。
「棲川殿下！」
狐之助要窒息了，他要喘不上氣來了，他感覺自己的每一根毛發都在脫離自己的毛囊！
「您怎麼可以這麼！怎麼可以這樣就！就動用魔術！當時我們不是說好的不會隨便動用魔術的嗎！您這個樣子！您您您……」
狐之助急的團團轉看起來很不得要在自己的尾巴上薅下一把毛來緩解自己的焦慮一樣，話都快說不清了。
「對不起，我錯了。」
棲川白歌老老實實的盤著腿坐在狐之助面前，一旁的石切丸正執起她的手仔仔細細的看過去，確認她身上沒有受傷。
小狐丸看見和自己前腳後腳到的棲川白歌還有些茫然，還以為是自己不小心繞了遠路所以才沒有對方回來的快的緣故，但是聽到棲川白歌復述了一遍他離開之後的場景就臉色微變，連原本在唇角邊上綻開的笑容都無聲無息的收斂起來了，幾乎是下意識的伸出手拽住棲川白歌的手腕想要看看她有沒有受傷。
「沒事，我沒有受傷，」棲川白歌安撫了一下小狐丸，主要還是擔心時之政府哪裡的問題，「這次是我先違反條例了，對不起讓你們操心了。」
「就算是那樣的情況，棲川殿下您只要先出去報警就足夠了啊，」狐之助看到對方這麼誠懇的道歉也沒了脾氣，只是團團轉著有些焦慮的說，「先不說您有沒有暴露自己的身份，您現在的身體狀況也負擔不起頻繁使用魔術啊。」
「本來是打算就報警一下好了，但是沒想到他們又重新折回去大開殺戒了……所以我就沒有忍住出手了，現在想起來，還是相當生氣。」雖然有些後悔動用了魔術，但是棲川白歌並不後悔自己出手。非要說的話，她只後悔自己出手晚了。
狐之助也知道這位審神者是個什麼樣的性格，如果是相當冷血的性格的話，當初她也不會走上最艱難的、最不可思議的那一條路，最後甚至還成功了。
真是因為她有著這樣的性格，所以才能夠被時之政府放心的放心的將本丸放在現世之中，相比起其他的審神者們，曾經是救世主的她毫無疑問是在現世之中最讓人放心的那一位了。
但是但是……這樣時之政府那裡派人過來尋求狀況的時候到底該怎麼說啊……
「沒有關系的哦，到時候我自己會解釋的，你不用這麼擔心的，畢竟這次是我自己違反的條例，就算是有什麼懲罰也應該是歸結到我的身上來的，你不用擔心。」棲川白歌揉了一把狐之助毛茸茸的腦袋這麼安慰道。
「但是棲川殿下……」狐之助眼淚汪汪的喊了一聲。
「不用擔心啦，」棲川白歌好聲好氣的安慰著，「不會有問題的。和你監管不利沒有關系，這本來就是我自己的選擇，你也不要一直這個哭唧唧的樣子啦，一直哭要有淚痕的，狐之助的皮毛這麼好看，有淚痕就不好看了。」
「是小狐的錯，」小狐丸跪坐在棲川白歌身邊垂下頭，眉宇皺起顯然是陷入了自責，「竟然讓您陷入那樣的環境之中……小狐不應該自己先離開的。」
「和你也沒有關系，畢竟是我讓你先離開的，你也不要自責，你們這麼自責，我也很自責的。」
棲川白歌聲音溫柔的衝著小狐丸這麼說，掌心覆蓋在小狐丸的手背上輕輕拍了拍安撫著他。
但是就像是意料之中的，狐之助脖子上的鈴鐺很快就發出了聲響，來自時之政府的訊息嚇了他一跳，等他瀏覽完這條消息，才愁眉苦臉的對棲川白歌說：「棲川殿下，下午時之政府會派調查員過來。」
「『關於棲川白歌在現世違反條約動用魔術事件所展開的調查』，時之政府這樣說的。」
這麼正式！這麼嚴肅！難道棲川殿下上任之後還沒有接到過委托就要被炒魷魚了嗎！
狐之助焦慮的想到。
「我接受調查是沒有關系啦，但是不能換個時間嗎？下午的話還有很多家電要送上門啊，到時候可能沒有時間來招待調查員。」
棲川白歌考慮的事情和狐之助截然不同。
「……棲川殿下！」
狐之助震驚了，狐之助尖叫了，狐之助失去理智了。
棲川白歌：「好啦好啦，我是看你這麼緊張才安慰你的呀，你再緊張下去，就算真的是式神也要掉毛了哦。」
狐之助：「這種時候就不需要開玩笑了！我需要的不是玩笑啊殿下！」
作者有話要說：
中也！是中也！我以後一定要寫白歌和中也的對手戲！誤會戲【？】陰差陽錯【？？】血緣誤會【？？？】
想想就開始激動了！
路人：？！你們異能為什麼一樣！你們是親戚嗎！
中也：？？？？說什麼屁話，我又不是人
白歌：？？？？不好意思，但是我只是個普通人
以及白歌的名字……本來是瞎取的，我脅迫【。】親友給了我一個姓，最開始是叫棲川白鴿……。
親友1：放過你的女主吧
親友2：雖然你是個鴿子但是你不能這樣對你的女主
親友3：太直白了，白歌都比白鴿好，你暴露自己了
我：好，就叫白歌吧
所以能看見前面我把白歌手癌打成了白鴿【。】
今天也要快樂的求一個留言和收藏！愛大家！比心心！啾啾啾！
第16章
盡管口頭上是這麼說著的，但是更改時間是不可能的了，棲川白歌還想在晚上的時候用上自己新買的電器呢，因此也沒有更改讓家電送貨上門的時間。
但時候讓小狐丸和石切丸出去搞定就行了，反正也不是什麼麻煩的事情，到時候安裝她自己來也可以。
棲川白歌這麼想著抱著狐之助順了順毛。時之政府安排的時間相當緊迫，畢竟就算是在任職的審神者之中她也是相當特殊的那一位，因此對她的關注度絕對是最高級別的，一出事就已經有人收到了消息並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組建了小組前來調查這件事情。
真是的，本來想著半個多月都過去了應該不會發生事情了，結果還是出事了啊。
負責這件事的專員忍不住有些頭疼了。
棲川白歌的身份在時之政府高層之中並不是什麼秘密，所以才會專門為她成立一個小組用來觀察——或者說，監視她的魔力與靈力流動方向。
畢竟這位在擔任審神者之前……曾經與迦勒底密不可分。可以說是現在出現在迦勒底之中的所有英靈，幾乎都是因為與她結下了深厚的羈絆才會回應她的召喚的。
而在這樣一種環境之中生活的她，自然是不可能讓人小覷的，簡單的來說，只要她打一個電話，可能就有一面包車的英靈願意過來做她的打手了。
所以就算她本人是個和善隨和的性格，時之政府依舊不敢對她掉以輕心。
萬一她哪天心情就不好了呢！她能講道理，可是好多英靈根本不講道理啊！到時候時之政府被砸了找誰賠償啊！
「真是抱歉因為這件事情打擾到你們了。」
坐落在庭院中央的枯井是時之政府定下的本丸的坐標，檢察人員也是通過這個坐標降臨本丸之中的，降臨的時候甚至還看見了棲川白歌抱著萎靡不振的狐之助笑盈盈的歡迎他們的到來。
調查小組一下子就沉默。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看見有審神者歡迎他們到來的。
簡直太不科學了。
這樣的心胸……果然該說，不愧是曾經的救世主嗎？
「這次是我有錯在先，關於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我也會解釋清楚的。」棲川白歌的態度相當的誠懇，誠懇到甚至讓調查小組覺得自己是來做惡人的了。
「棲川殿下請不用這麼客氣，我們也只是來了解一下其中的緣由，如果不是什麼大事的話，作為處罰也僅僅只會扣除您本月的一部分小判而已，畢竟條文還是在這裡的，我們總不能什麼都不做就離開，讓其他的審神者們知道也不好。」棲川白歌的態度這麼客氣，調查小組也自然不會去做惡人。
時之政府和審神者之間的關系也一貫都是互利互惠的，實在是沒有必要對對方惡言相向，如果對方願意配合，那就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請進吧，因為今天出門采購了一番，等一下會有家電送貨上門，我讓小狐丸和石切丸去把東西搬進來了，他們兩個等下會有點忙碌，還請見諒了。」棲川白歌將人引進屋舍之中後還解釋了一下現在沒有出現的小狐丸和石切丸的去向。
「您今天出門的時候沒有帶上小狐丸和石切丸嗎？」
如果有這兩振刀劍男士在身邊，不管如何他們都應該不會讓自己的主君親自出手的，所以調查小組對這件事情還是有幾分疑慮的。
「小狐丸本來今天早上和我一起出門了，但是因為我采購的東西太多了，我就讓他先回來，我再看看有沒有什麼需要的日用品，結果在買日用品的時候就發生了這種事情，也可以說是運氣不好了——請先坐吧，本丸現在還沒有發展起來，還是有些空蕩蕩的，我去幫你們泡點茶。」
棲川白歌將手中的狐之助放下之後就打算先去泡杯茶過來，調查小組哪有讓她招待自己的道理，趕忙拒絕之後石切丸倒是帶著茶水過來了。
「我想主人應該需要有人幫您招待一下時之政府的客人，所以就自作主張的將手上的任務轉交給小狐丸過來幫忙了。」石切丸看到棲川白歌對他的出現也有些茫然的樣子便開口解釋了一句，為三位調查員倒上茶水之後就安靜的跪坐在了棲川白歌身旁，看起來一時半會是沒有離開的意思了。
棲川白歌還沒有尋味對方自己的刀劍男士能不能留下來旁聽，調查員就相當主動的說：「只是例行調查而已，有人旁聽也沒有關系，就是到時候需要做個錄像存檔，還希望棲川殿下能夠配合一下。」
「沒有關系，」棲川白歌了然的點了點頭寬容的說，「正常的筆錄過程而已，我能理解的。」
「那麼可以請您詳細的復述一下過程嗎？根據您的復述我們會決定該如何為您善後。」看到棲川白歌似乎有些迷茫的模樣，調查員好心的解釋了一句，「因為您這樣的操作是違規了，再加上現世最好也不要留下別的關於這個術式的痕跡，所以不管施術者最後面對的是怎麼樣的結局，時之政府都會把痕跡處理干淨的。」
「這樣啊……那真是太麻煩你們了，」一想到自己一時熱血上頭造成了這些麻煩，棲川白歌就忍不住有些愧疚了：「不管如何這些都是我惹出來的麻煩，最後還要麻煩你們來幫我善後真是……」
明明完全可以不用魔術就解決這件事情的，但是因為當時實在是太過生氣了以至於一時暴怒下意識的就用了魔術，這件事情怎麼說都是她自控力不足。
「請不要這麼說，本身解決這些事情就是我們的工作之一，這次您出手也是好意，雖然違反了規定，但是也可以從輕處理。」
能夠得到棲川白歌這樣配合的態度，調查員的態度也溫和了許多。他們就擔心他這樣身份的人反而更加難以溝通，現在看起來，比起時之政府任職的大部分審神者們，她的態度簡直可以說是像小天使一樣和藹可親了。
因此了解事情的原委之後，他們也願意稍微放寬點懲罰——反正對比起來，這件事情本來就不是什麼大事。這位殿下本身就十分擅長體術，這次雖然是用上了魔術，但是誰讓她的故鄉本來就……有著異能這樣的事情存在。所以為她善後的事情，做起來其實相當輕松。
本來讓他們緊張的就是這一次她也突然間違反規定動用魔術的事情，既然已經了解到原委之後倒是可以放心下來了。
這件事情他們一開始並沒有告訴過她，擔心她得知這件事情之後行事會更加的肆無忌憚，但是如今看起來，告訴她也不是一件壞事，至少她這個性格，也不會特意的做出什麼擾亂秩序的事情來。
但是現在告訴她，未免顯得他們對她的防備實在是太重了，倒是可以撤銷對她周圍布置下來的那些暗示，至於棲川白歌自己接下來的那些委托……他們也就權當不知道好了。
反正審神者們多多少少也都會接下一些額外的委托來補貼家用，畢竟不是每次都能夠遇上時間溯行軍的，如果沒有時間溯行軍，接收不到時之政府發布的任務，審神者們就只能拿到一個月的底薪而沒有提成，如果本丸之中刀劍男士人口較多的話，少不得生活拮據。
所以對於這件事情雖然明面上是禁止的，但是如果審神者們能把握好分寸，那麼時之政府一般對這件事情都是相當的睜只眼閉只眼的。
「還麻煩你們特意過來跑上這一趟真是不好意思了，但是現在家中拮據也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招待你們，如果下次你們還過來的話，我就有東西可以招待你們了。」棲川白歌想到即將到來的幸平創真，不禁露出了一點對我來的向往。
聽到棲川白歌這麼說，調查員也忍不住露出了一點笑意，帶著幾分打趣的說道：「我們可不希望下次還會以這樣的身份來到您這裡了，棲川殿下。」
棲川白歌也意識到了自己說的話似乎有些歧義，噗嗤一下笑出了聲來，改口道：「既然如此，那以後就用別的身份過來好了，不管是熟人還是友人，我都是很歡迎你們上門來的。」
等到回到時之政府之後，三位調查員還忍不住面面相覷的笑出聲來，帶著幾分感慨的說到：「像是棲川殿下這樣性格的審神者可還真是相當的少見了。」
「本來以為會更加的難以相處呢，但是比起其他本丸之中出身高貴的姬君們，反倒是更加平易近人。這個性格怎麼說都未免太過小天使了點吧？」
「這麼說來，倒是不難想像她能夠在迦勒底之中周旋在那些英靈之間，如果有這樣的性格，就算是那些存在們，也應當是極其喜歡她的吧？」
「不過也不知道迦勒底那邊到底知不知道棲川殿下已經離開了……看之前棲川殿下的狀況，似乎是自己私自離任的？」
「不管怎麼樣，現在已經是時之政府的人了，左右有她在的話到時候真的被那些英靈們找上麻煩，她也會幫我們周旋的。不過真是沒想到，棲川殿下竟然舍得從迦勒底之中離開。」
「誰能說不是呢，如果在迦勒底之中繼續待著，恐怕……」
「這些事情還是少說為妙，尤其是在殿下面前，以免讓人傷心。畢竟她離開那裡的理由也……」
「說的也是。但話也說回來了，如果不是因為這樣的理由，這位殿下恐怕也不會這麼輕易的讓我們撿到便宜。畢竟不管是天上還是地下，盯著這位殿下的人還都多著，要不是我們手快再加上殿下離開了迦勒底，指不定她到時候會被引渡到哪裡去。」
「說起來地獄的那位鬼燈大人不是最近一直在招攬賢才嗎？」
「地獄不是一直都在招人嗎？之前鬼燈大人好像也有意向要招攬棲川殿下，但是被我們截胡了而已。」
「……這麼一想，最近還是不要出外勤了比較好。」
「那位大人應該不會這麼記仇……吧？」
「畢竟是那種程度上的存在了，應該不會。不過因為之前的戰爭，最近地獄引渡的人口可不少，那位大人也因為獄卒稀少不眠不休的工作許久了……嗯，我覺得你說的的確挺有道理的，最近還是不要出外勤了比較好。」
「既然這樣就把棲川殿下之前那個時間段的時間波長調出來核對一下她的口述吧，對應上之後整理一份筆錄把資料歸檔就行了——說起來最近現世出現了一座做菜特別好吃的學院，你們有沒有去參加過他們的學園祭啊？」
「還沒找到時間去呢，下次抽個空去吃吃好了。」
他們三個人輕松的商討著假期的安排，對於自己原本被分擔到棲川白歌專項小組的那一點不安一掃而空。
早知道這位殿下脾氣這麼好，就該早點爭取過來啊！比監管其他靈力強大的姬君們好相處多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元宵節快樂鴨！！！！！！！！！啾啾啾啾！！！！！！！！！
第17章
「我都和你說了沒有什麼大事。」
因為棲川白歌態度和善，再加上對方調查員也沒有刻意為難她的打算，所以這件事情解決的相當迅速，迅速到甚至家電還沒有到的時候就已經處理完了。
被她抱在懷中的狐之助目瞪口呆的看著原本應該是鐵面煞神的調研組和棲川白歌其樂融融的商討完這件事情喝完茶之後就沒有一點拖泥帶水的走了……和記錄在他的記憶之中那些復雜繁瑣的問訊方式截然不同！
他在震驚之余突然間就意識到了自己跟隨的這位審神者原本的身份到底有多大的作用……要是其他審神者，不管身份多麼的高貴，在調研組的面前都不可能這麼的輕松寫意！
難怪會抽調他這只所有狐之助之中成績最好的一只過來輔佐她！這真是太重視他了！
石切丸對這些事情倒是並不怎麼清楚，畢竟刀劍男士這種存在本來就很容易和自己的主人結下深刻的羈絆，所以關於時之政府的一些手段也就只有更為中立的狐之助才會知道配合，但是看見狐之助這種震驚之余不由的松了一口氣的架勢，石切丸也知道恐怕原本這件事情沒有這麼好揭過去。
他也第一次意識到自己的主人之前的那個身份到底能夠為她帶來多少便捷。
這樣的理由從別人的口中說出來可以說是相當讓人懷疑了，但是從他們的審神者口中說出來之後，對方竟然一點都沒有懷疑，甚至還覺得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雖然這的確是真話，但是卻也不得不讓人感慨她竟然能夠得到這麼深切的信任。
總的來說，甚至都不知道應該是自慚形穢來得好，還是應該引以為豪來得好。
「大家的脾氣其實都很好啊，」棲川白歌似乎一點都不覺得自己做了一件什麼了不得的事情，只是依舊輕松的說道，「畢竟工作也是為了糊口，我做錯事情了也應該接受懲罰，沒有必要去爭執這些。」
「時之政府作為世界外的體系，在其中工作的審神者作為其他世界的存在，本來就不能夠隨意的插手進沒有時間溯行軍的世界之中發生的事情。當初時之政府是因為信任我，再加上我自己也提出要求，才同意讓我把本丸安置在現世。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本來就是我有錯在先。」
「不過說起來……快遞還沒有到嗎？我還以為正好能趕上快遞到呢。」棲川白歌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還是有些遺憾，畢竟本丸之中雖然風景不錯，但是著實沒有什麼娛樂項目，總歸是有幾分無聊的，這一點就讓她稍微有些難以忍受了。
石切丸看到她很快就轉移開注意力，一點都沒有被這件事情影響到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下，仰起頭對著已經站起來的棲川白歌說：「還有段時間呢，您不需要這麼著急，如果感覺無聊的話，也可以在本丸之中散散心。」
「在你們來之前我可已經散了不少啦，本丸這裡的角角落落都已經讓我摸了一遍了，」棲川白歌這麼說，「雖然很大很寬敞，風景很好布置的也很精致，但是對我來說，還是太冷清點了。」
雖然棲川白歌說出來的時候渾不在意，但是石切丸卻留了心。微微一怔之後想到了在他們到來之前，整個本丸之中應該只有棲川白歌一個人的。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她這般陽光燦爛的開朗性格，放在這樣沒有人能夠交流的環境之中，即便是有著再好的風光，恐怕也不能夠讓她開心吧？
石切丸沉默了一瞬之後只覺得自己需要更加的關心自己這位新的主人了。
棲川白歌還不知道自己隨口一句話還引發了石切丸洶湧澎湃的父愛，正眼巴巴的等著自己的家電到來好讓自己有點事情可以做。
就算僅僅只是搬弄家電安裝起來也好啊，至少不要讓她這麼無聊嘛。
至於出門……她短時間是不打算自己一個人出門了。
她的運氣著實不算好，英雄王當年還嘲笑過她的運氣爛透了這件事，雖然之後被高潔的騎士王拎著劍追了一下午，但是她的運氣確實是糟糕的讓人甚至都不能夠做到自欺欺人。
簡單的來說，如果她沒有跟隨一個幸運值A及以上的英靈一起去特異點的話，基本上那一個特異點之中他們就可以經歷一遍世界上所有匪夷所思的任何事情了。
就算是她有時候也忍不住會想一下自己是不是把自己畢生的運氣全都花費了在了從迦勒底之中幸存下來，並且成功的拯救了人理這件事情上。
她本來還想著那一天的任務做的這麼順利，是不是因為回到老家之後運氣有所好轉了。
但是從今天發生的事情來看……約莫也是她太自作多情了。
「算啦，反正也不好出門，就這樣吧。」
盡管是這麼說，但是她也少不得有幾分遺憾。
石切丸看著她肉眼可見的滴落下去的模樣有些於心不忍，正打算上前安慰一下，就看見她睜著一雙碧瑩瑩的眼睛朝著自己望過來，炯炯有神的就像是只精神抖擻的貓咪：「石切丸，在剛才那段時間裡面有收到什麼委托嗎？」
打起精神的速度還真快啊……
石切丸一邊這麼想著一邊回答道：「這一段的一段時間，也確實沒有什麼委托會上門。」
「那看來只能無聊這麼幾天了。」
棲川白歌也只是不願意放棄這麼點希望隨口問的而已，也沒有太大的失望，蹬蹬蹬的跑出去就和小狐丸一道等著快遞的到來了。
「棲川殿下還真是活力十足……」總算從先前的驚嚇之中緩過神來的狐之助不由得這麼說。
「多點活力是好事，主人能夠這麼多的活力，總歸是讓人為她高興的。」
石切丸說罷就站起了身，不緊不慢的跟著棲川白歌走了出去，相當的從容自若。狐之助本來想跟著一起出去的，但是還沒走出幾步就感覺到自己脖子上的鈴鐺晃動了兩下，一條信息投影出來在他的面前，讓他忍不住驚訝的咦了一聲。
「請等下石切丸殿下，」狐之助噠噠噠噠的跟上了石切丸扒住他的褲腳，「棲川殿下有新的委托收到了——不是時之政府的，是她的私人委托。」
「私人委托？」石切丸沒想到剛才還沒有的私人委托說來就來，但是想到現在他們的需要干的事情……
「等主人處理完家裡面的事情之後再告訴她吧，她應該會很高興的。」
想到能在她臉上綻開的燦爛的微笑，石切丸也忍不住露出了一個松快的笑意，彎起的眼尾隱沒在殷紅的眼影之下，讓他的笑容看起來都帶上了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
……大概是本丸之中太陽已經落下的緣故吧？
狐之助看著石切丸有些出神，怔怔地在心中想到。
「石切丸來得正好呀，東西已經陸陸續續的來了，你和小狐丸先把這兩件東西放到你們自己的房間裡面去，並向我搬到廚房裡面去。狐之助，等一下要是有電話鈴想起來，麻煩你幫我接一下，就說放在門口就行了。」
棲川白歌從高聳的箱子後面探出小半個腦袋，石切丸見狀伸手幫她拉開了擋在她面前的拉門得到了一聲道謝，棲川白歌沒有換鞋，因此看著被踩上了些許腳印的地面，石切丸想著等下說不定還要打掃一下。
這麼一想，人的確是太少了點。
「棲川殿下，您當心啊。」
狐之助看著棲川白歌輕輕松松的就攔腰抱起了比她人還高還粗的冰箱有些頭皮發麻，又有點焦慮的想團團轉了，但是感覺棲川白歌現在這個視角說不定很容易就會踩到自己然後摔跤的他又不敢亂跑，只能在棲川白歌身邊小心翼翼的提醒道。
「放心好了，」棲川白歌的聲音因為從冰箱後面傳來所以聽起來稍微有些模糊不清，但還是一貫的輕松寫意，「這點重量還是難不倒我的。」
東西陸陸續續來的不少，但是好在不管是棲川白歌還是兩位付喪神都不是什麼普通人，搬運起來還是十分迅速的，沒過多久就能夠看到嶄新的家電被安置在房間之中，倒是讓這座古色古香的宅院有了幾分現代的氣息。
「棲川殿下，剛才有收到一份新的私人委托，您要看一下嗎？」
「新的委托？」棲川白歌正在看說明書，聽到狐之助這句話頓時精神一振伸手把他撈了過來，眼睛亮閃閃的問：「什麼樣的委托？」
狐之助被棲川白歌舉高高的抱起來還有幾分不安，動了動四肢之後還是無奈地垂下腦袋來晃動了一下脖子上的鈴鐺，讓委托可以正正好好的投影在棲川白歌的眼前。
「……啊，是那家溫泉旅館的後續委托？」
棲川白歌一眼就看見了這份委托底端的委托人名字，熟悉的讓她臉上的輕松情緒稍稍一滯，才露出幾分意料之中的擔憂：「果然還是發生了嗎……」
「畢竟您也說了，身處於那樣的環境之中，如果不選擇搬遷的話，遇到那樣的事情也是遲早的事情。」石切丸也已經預料到了這個後果，雖然說離開之前為那個地方做做過祈福儀式，但是僅僅那樣是不夠的。
「那麼您要繼續進行這個委托嗎，主人？」
「做事總不能半途而廢吧？」棲川白歌關閉面前的頁面輕松的笑了下：「況且人家既然已經委托上門了，又怎麼好不幫忙呢？」
「雖然不是幸運的一天，但是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完的。小狐丸，石切丸，你們兩個今晚和我一起出門吧，狐之助，就要麻煩你看家了。」
「謹遵主命。」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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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棲川小姐還願意光臨，不勝感激。」
跪坐在棲川白歌對面的男人看起來一副精疲力盡的樣子，眼睛底下還壓著濃重的青黑，讓人一看就知道最近肯定沒有好好休息過。
「既然是委托，當然沒有什麼願不願意的事情，」棲川白歌只是輕輕搖了搖頭看起來分外的疏離，「希望這次之後，柳原先生能夠認真考慮一下我的提議。這裡畢竟不是什麼適合人類的風水寶地，我也不能夠徹底的幫您解決關於這些妖怪的事情，除非您能求到您祖上求到的符咒，不然恐怕只能搬離這裡了。」
棲川白歌說的相當耿直，一點都不委婉的點明了其中的風險。畢竟商人逐利，如果不把其中的危險徹底的說清楚，這位先生恐怕到底是不願意離開這裡的。
畢竟就這樣舍去祖傳的宅居再白手起家，對大部分人來說都不免風險過大。如果不是剛結束驅魔的這兩天柳原三郎就重新被這些盤踞在旅館之中的妖怪們折磨的變本加厲，他是根本不會願意再找棲川白歌過來的。
「難道真的沒有被的什麼辦法了嗎，棲川小姐？」
柳原三郎還是不甘心的問道。
「如果有的話，我也不會給您風險最大的提議，」棲川白歌說的相當認真，碧瑩瑩的眼睛裡頭盈滿了專注，「但是我擅長的只有驅魔，至於繪制符篆保佑宅邸這樣的事情我實在是不擅長，就像是我說的，如果您能求到和之前鎮宅用的符咒相當的符過來，您完全可以繼續在這裡居住下去。本身您的旅館這次會出這樣的事情就是因為符咒年久失效的原因，我不能夠重新繪制那樣的一張符咒，只能夠建議您搬離了。」
棲川白歌的話似乎讓對方失去了最後一點抵抗力。
畢竟這家溫泉旅館雖然生意還算是不錯，但是如果說是什麼特別有名的旅館，倒也不至於，柳原三郎之前也不是沒有想過請別的陰陽師過來繪制符咒鎮宅，但是如今相當出名的花開院家和的場家的價格都不便宜，尤其是對方了解到他現在的狀況之後還相當遺憾的告訴他，他們家如今這樣的狀況除非請他們當家的出手，不然尋常陰陽師恐怕是解決不了這件事情的。
但是請他們的當家出手，價格就更加的昂貴了，昂貴到他甚至願意將這間溫泉旅館轉手賣掉也不願意花這筆錢請他們出手。
看著面前年輕但是工作效率卻足夠的高超的棲川白歌，柳原三郎想了想之後，還是這麼問道：「如果可以的話，能不能請棲川小姐在這裡多留幾天？」
「可以是可以，但是酬金會增加，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自然是沒有意見的。」
留幾天都無所謂，如果對方願意增加這些酬金的話，她是不介意多留一段時間的，反正回到橫濱她也沒有什麼事情要做，還不如留在這裡賺錢。
柳原三郎權衡一下之後，還是覺得請棲川白歌留下來更加劃算。
不過這周到好像真的有事情……
棲川白歌想到很有可能這周會到來的幸平創真意識到了自己還真的不能就這麼對本丸撒手不管，但是有狐之助在的話……應該沒有問題的吧？
等一下聯絡一下狐之助就行了。
棲川白歌一邊這麼想一邊對坐在自己對面的柳原三郎說：「如果柳原先生有什麼事情又不想待在旅館之中的話，我可以送您下山。如果您這段時間還要來旅館，最好在黃昏之前就離開，在黃昏之後，山裡面就不怎麼安全了，如果我護送你下山離開的話，很有可能會被妖怪趁虛而入破壞建築，您應該也不希望自己的旅館被破壞的一塌糊塗。」
「你身邊不是還有兩個式神嗎？不能夠讓他們留下來嗎？」柳原三郎雖然現在心中還有些恐懼，但是還是忍不住內心的好奇這麼問。
「小狐丸與石切丸雖然在白天戰鬥力可觀，但是限於刀種，如果晚上不是我在使用的話，他們的戰鬥力遠遠比不上白天，為了避免不必要的損傷，我暫時不會考慮在晚上的時候讓他們代替我鎮守這裡。」棲川白歌簡單的解釋了一下自己的刀劍男士們這樣正好和妖怪的作息顛倒的戰鬥力，然後站起身拉開拉門嚇走了蹲在外面偷聽的小妖怪，才若無其事的轉過身繼續說：「趁現在小妖怪們還沒到最活躍的時候，我先送您下山吧。」
「為什麼要趁小妖怪還不活躍的時候送我離開？」
心中已經下定決心了的柳原三郎倒是有心情詢問這些事情了，放下心中一直牽掛的事情之後他看起來倒是精神了幾分，也有點心思面對這個自己從來都不了解的世界了。
「小鬼難纏，雖然大部分小妖怪們都沒有出色的戰鬥力，但是他們一些奇奇怪怪的能力反倒比大妖怪們難以處理，而且有特別容易死掉……我沒事還是不怎麼想隨便的殺人——妖怪的，所以還是趁他們蘇醒之前先離開好了。」比起那些皮糙肉厚結實耐打的大妖怪們，的確是這些小妖怪們更加的難纏，而且棲川白歌現在還有一件事情不怎麼想讓柳原三郎發現，所以打算先提前把他送下山好讓自己發揮。
之前那一次也是，因為有其他人在所以不好用出來，但實際上因為她和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關系還不錯的緣故，本身就有著她們的一部分氣息，上次是隱藏起來了不想讓那些孩子們發現，這次只要把雇主送下山之後，就可以肆無忌憚的用了。
這樣甚至都不用打架了，小狐丸和石切丸他們也都不會受傷了。
棲川白歌心情很好的想到。
「狐之助嗎？雇主延長了這次的委托時間，如果時之政府有什麼任務需要我處理的話你直接聯系我就好了，對了，周末的時候我本來和上次幫忙的一個男生聯系好讓他來我們的本丸打工擔任廚師的，但是我這周多半是回不去了，如果這周他上門了的話你可以幫我面試一下嗎？雖然說是面試，但是簡簡單單的走一下流程就行了，畢竟我之前已經嘗過他的手藝了，的確相當的不錯，所以不需要擔心哦。」
棲川白歌和狐之助打著電話相當輕松的走在因為夜色低垂所以顯得格外陰森的長廊上——這家溫泉旅館的占地面積比她的本丸還小上不少，陰森她還真不放在眼裡，再說了，經歷了這麼多特異點之後，她不再是一個會怕鬼的人了。
所以盡管她知道自己身後保不准隱隱綽綽的墜著不少魑魅魍魎，但依舊相當輕松的順著長廊繼續自己的巡邏。
只要他們不主動動手，她反正是不是被這些小伎倆嚇到的。
收到過小傑克分外逼真的心髒巧克力並且把它吃下去的棲川白歌覺得這個世界上能嚇到自己的事情已經不多了。
倒是被她佩戴在腰上的小狐丸和石切丸有些不安的震動了兩下。
「不用擔心，我都應付的過來的。」棲川白歌笑著走到了拐角，面不改色的像是撥開門簾一樣撥開垂落在自己眼前的黑發，屬於酒吞童子的妖氣卻從她的身上一點一點泄露了出來，原本垂下的黑發像是被驚嚇到的觸手一樣跐溜一下就縮了回去，整個走廊上都傳來了不知道多少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驚慌失措的朝遠方奔去，不過片刻她就感覺周圍清淨了許多。
「大妖怪的氣息？是酒吞童子的哦。之前在迦勒底的時候我和她關系也比較好，所以她殘留在我身上的氣息我還是可以用的，雖然面對大妖怪的時候嚇不到他們，但是嚇嚇小妖怪還是很好用的。」棲川白歌一點都不覺得從自己口中說出「酒吞童子」這個名字是什麼驚悚的事情。
這還不如不解釋呢。
石切丸在心中想到。
原本追著那個給夏目下了咒術的妖怪來到這裡的巨大妖怪突然間在半空中停了下來，皺了皺鼻子之後呼出氣露出一點厭惡的神情懸停在半空之中。
「怎麼了，貓咪老師？」坐在妖獸背脊上的少年帶著幾分困惑的開口問道。
「聞到了一點讓人不快的氣息。」
斑的聲音從喉嚨中傳出來，望著腳下的森林提起了幾分警惕，盤旋了一下之後還是對夏目說道：「回去吧，夏目，等那個人走了再說。」
「時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夏目貴志還是第一次從貓咪老師的口中聽到這種話，幾乎一瞬間就升起了好奇心，但是看對方的態度似乎是不願意多談，所以在沒有得到答案之後他就縮回了斑厚實蓬松的皮毛之中沒有再多問。
斑警惕地往後退了去，等退到山林的邊界之後才稍稍松了口氣遙望著這座看起來平凡無奇的山林深處，雖然還是保持著警惕，但是看起來倒是沒有這麼緊張了。
「居然是酒吞童子的氣息……他的氣息怎麼會在這裡？」斑又裂唇深深的嗅了下空氣中傳來的妖氣，還是有點迷惑不解。
不管是在傳說中還是現實裡面，酒吞童子都的確早就已經死了，但是如今從這裡面傳出來的氣息卻又分明相當顯著的昭示著對方還活著這件事情，讓斑在警惕同時又有些困惑。
「酒吞童子？」恍然間從斑的口中聽見一個極其熟悉的名字的夏目貴志有些恍惚了，猶豫著開口問道：「你說的是傳說中的那個酒吞童子……？」
「除了他還能誰用這個姓名？」
斑在一盤煙霧之中砰的一聲變回了招財貓的模樣，扭著屁股跳到夏目的肩膀上貓臉上表情一片凝重：「如果是他復活了那可就不好辦了，鬼王的地盤無論如何是不能擅闖的……如果惹怒了他，我們估計都不能活著離開這裡。」
但是很快他就幸災樂禍的笑了起來：「但是那個闖進去的家伙也不會有好果子吃就是了，擅闖酒吞童子的地盤多半是要被吃掉的，等等他死了咒術就解除了，夏目，我們回去吧，不用管那個倒霉鬼了，我要吃七辻屋的饅頭。」
「妖怪復活這麼簡單嗎？」夏目注意到貓咪老師似乎對於這件事情一點都不吃驚，只是對於鬼王復活這件事情比較緊張而已，忍不住問道：「為什麼貓咪老師你看起來一點都不緊張的樣子？」
「我們這種級別的大妖怪都有無數種辦法逃避死亡或者做到類似死而復生的事情，酒吞童子這種傳說級別的大妖怪就更不用說有多難殺死了，不管他是死是活，都是一件很理所當然的事情。」
貓咪老師簡單的解釋了一句之後就對這件事情不怎麼感興趣了，催促著夏目趕緊離開，以免他這種靈氣這麼強大的人類被鬼怪們盯上成為下一個目標。
棲川白歌還不知道自己這樣動用了酒吞童子的妖氣驚動了多少妖怪，連原本已經在往京都彙聚的那些妖怪們視線也被她吸引過來了，帶著幾分探究的警惕不知不覺朝這裡聚集。
本來是想解決麻煩，但是不知不覺麻煩似乎越變越大了。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都很期待迦勒底啊2333333
但是迦勒底恐怕要很後面才能出場了，不知道這個過程之中誰會先偷跑呢【。】
感謝大家的收藏留言和親親！啾啾大家！今天也是要收藏和留言的一天！麼麼麼麼！
第19章
雖然多花費了點時間留在這裡，但是對於棲川白歌來說偶爾嚇嚇周圍的小妖怪還是挺有意思的，再加上本來在這裡因為妖怪們的存在就已經相當熱鬧了——雖然是非常規意義上的熱鬧，但是總歸是比在冷清清的本丸之中熱鬧多了。
因此她還挺喜歡這裡的氛圍。
原本盤踞在這座山林裡面的大小妖怪們都知道了那座溫泉旅館之中出現了一個不得了的人類。
白天有那兩個刀劍付喪神守著旅館，他們兩個身上竟然還有神靈的氣息，讓他們不能輕易靠近，晚上守著旅館的那個女人更加恐怖，身上竟然有酒吞童子的氣息，雖然他們一開始以為那只是個有酒吞童子氣息的女人，但是嘗試靠近被打的命都要沒有了之後他們確定了，這個戰鬥力，就是酒吞童子！
太可怕了，那個傳說中的酒吞童子竟然真的復活了，而且居然是用人類的身體復活的，妖怪該有的弱點都沒有了，但還是保留了原本身為妖怪的戰鬥力，還有比這樣的酒吞童子更加可怕的妖怪嗎！
被酒吞童子的棲川白歌對這一切一無所知，每天心情暢快的欣賞風景大小妖怪，偶爾打打不長眼的妖怪們，等到柳原三郎和人商定完這間旅館的去留之後，她至少暫時已經被周圍的妖怪們認定是酒吞童子了。
他們甚至還看到了她用那種妖酒圈定自己的地盤！不是酒吞童子是誰！
「柳原先生的效率還真的是很高啊，」本來還以為自己周末都回不去了呢，「如果已經結束了的話，那我就先行離開了，但是先生找的人最好能夠將這座旅館附近的妖怪恐嚇走，不然這麼好的溫泉旅館因為這樣的原因經營不善倒閉了，未免太過可惜了。」
棲川白歌還是很喜歡這座溫泉旅館的。
柳原三郎聽到這句話之後愣了一下，忍不住彎起唇角笑了一聲，連這幾天因為擔憂在眼尾操勞出來的細紋都舒展了開來：「棲川小姐真的是一個相當為別人著想的人，如果家父還在世的話，聽到您這句話一定會很開心的。」
「畢竟這座旅館是他一輩子的心血，也是我們祖祖輩輩傳承下來的，最讓我們引以為傲的東西。」
棲川白歌愣了一下，然後才帶著幾分抱歉的說：「實在是抱歉……之前我竟然這麼輕易地勸你們放棄這座旅館，但是我著實是學藝不精，不能夠繪制出那些能夠驅妖的符咒，不然我也不會和你們說使用這樣的方式避免妖怪的傷害的。」
難怪之前他們並不是十分願意放棄這座溫泉旅館……
「其實對我來說這座旅館已經沒有這麼深厚的意義了，」柳原三郎趕緊擺了擺手，「我並非是我父親那樣執著的人，比起我的父親，我更加追逐金錢，出手這座旅館也不僅僅是因為這有妖怪出沒，更主要的是因為解決這裡的麻煩之後資金上空缺的漏洞也是這座旅館不能填補的，我自己也有別的產業，還是將這座旅館變賣對我來說最合適。」
「不管做出什麼樣的決定，都是您的決定，我相信您的決定對您來說一定是最好的。」至於別人變賣自己祖產這種事情，棲川白歌本來就無權置疑。不論這位先生到底心中是怎麼想的，他只是做出了對自己來說最合適的選擇而已。
「這次能夠幫到您就太好了，如果以後還有什麼麻煩的話，您還可以用之前的方式聯系我，」棲川白歌說：「雖然這麼說聽起來好像寓意不怎麼好一樣，但是您的祖上因為這個地方涉足了另一個世界，如今符咒破了，您招惹上妖怪說不定只是一個開頭，要是有麻煩的話，您還可以聯系我——或者您要是有足夠的資金的話，可以去尋求陰陽師的幫助。離開了這裡，僅僅了斷您與這個世界的因果這種事情還是很簡單的，畢竟涉足這個世界之中的本質上是您的先祖而並非是您。能夠給您的忠告就只有這麼多了，畢竟我不是陰陽師出身，也就只能夠想出這些來了。」
「我會慎重考慮的，棲川小姐，」柳原三郎衝她鞠了一躬，「如果還遇到類似的事情的話，我會先考慮你的。」
「那就萬分感謝，但是還是希望我們不會再有見面的時候了。」
棲川白歌笑著回了一禮，將放在手邊的小狐丸與石切丸拿起後毫不猶豫的離開了這裡。
至於柳原三郎，現在是白天，再加上她活動時候留下的屬於酒吞童子的氣息，一般的妖怪是不敢來招惹他的。
這樣的話，現在回去應該可以趕得上幸平君的到來呢。
之前已經收到了幸平創真信息的棲川白歌心情頗好的這麼想到。
「她走了？」
從京都趕來的茨木童子皺起了眉，僅僅只暴露出了一半的人面在另一半鬼面的映照之下顯得更加可怖，讓他面前匍匐著的小妖怪忍不住瑟瑟發抖，恨不得就當自己根本不存在一樣。
「……算了。」茨木童子本來就是感到酒吞童子這種違和的氣息才趕到這裡來的，但是並沒有如同意料之中的見到酒吞童子之後他也對這裡失去了興趣，循著空氣捕捉屬於酒吞童子的氣息，但是除卻這片山林之中，關於酒吞童子的氣息了無蹤跡了。
他其實相當懷疑那個人到底是不是酒吞童子的轉世，但是有著羽衣狐大人的例子在前，他卻又忍不住有點期待那真的是酒吞童子的轉世了。
但是現在……還是羽衣狐大人的事情更為重要。
棲川白歌坐在回到橫濱的列車之上輕輕晃動著小腿興致勃勃的望著外面倒退的風景，看起來天真的恍如正在念國中的少女，再加上本身姣好的面容和過於霸道的身材以及難以讓人忽視的兩把長刀，吸引了車廂之中大多數若有若無隱隱約約的視線。
但是如今的她就像是那些妖怪們一樣，盡管人們眼中能夠見到她，但是因為她曾經脫離正常人類的世界太久，再加上現在在時之政府之中任職，等她離開他們的視線之後，他們很快就會忘記她了。
就像是做了一場夢一樣了無痕跡。
這也是為什麼棲川白歌會不加以掩飾的就會出門的原因。
她與好奇的望著她的人們之間，走上的早就已經不是同一條道路了。
盡管有心多欣賞一下路上的風景，但是她對自己的幸運值還是不怎麼抱有希望的，還是早點回到本丸之中以免到時候牽連到別的人比較好，再加上為了不更加的惹人注意，她將小狐丸和石切丸變回了原型，對於已經有了付喪神的刀劍來說這樣也並非是最舒服的形態，還是早點讓他們解放比較好。
「我回來啦！」
當她元氣十足的推開門衝著門扉後面這麼喊道的時候，狐之助一個飛撲直接跳到了她的懷裡被她穩穩接住，像是被主人遺棄在家的犬一樣帶著幾分迫切的關心和委屈巴巴的問道：「您沒有事吧棲川殿下？沒有受傷吧？吃的還好嗎？那邊不還全都是妖怪嗎，您有休息好嗎？沒有被打擾吧？」
「我一切安好哦狐之助，」棲川白歌抱起狐之助和他碰了碰鼻尖，在狐之助呆滯的耳朵尖泛紅的時候把他摟進自己的懷中蹬掉腳上的鞋子，注意到了放在玄關處的屬於另外一個人的鞋子，「是幸平君到了嗎？」
「喲，棲川桑，」聽到動靜跟著狐之助一起出來的幸平創真抬起手和她打了個招呼，金色的眼瞳像是落入了太陽一樣閃閃發亮，「你正好在忙嗎？」
「你來的正是時候，我剛好忙完了。」棲川白歌笑靨如花：「而且正好拿到了一筆獎金豐富的酬金，幸平君需要買什麼盡管和我說好了。」
「正好也到午飯時間了，棲川桑有什麼想吃的嗎？」
幸平創真也相當的自來熟，碰到同樣自來熟的棲川白歌簡直一拍即合，當即就快樂的開始和她決定起中午的食譜來了。
「只要是好吃的我都吃，給小狐丸多做一份油豆腐好了，如果不介意的話，能給石切丸再做一份茶點嗎？」
"請不必為我們操心，主人，"石切丸化為人形的之後嗓音柔軟的說，「您如果有什麼想吃的，還是先和幸平先生說吧，我們對口腹之欲並不看重。」
「第一次被人這麼稱呼，不得不說感覺還真是有點奇怪，」幸平創真這麼說道，「但是不得不說比起這個，不管幾次看到這種事情在自己眼前發生，都覺得相當不可思議。」
「對吧，我也會是這麼覺得，看到原本是武器的刀劍們能夠擁有人類的姿態，不管看幾次都覺得相當的神奇，」棲川白歌頗為贊同的點了點頭，「這大概就是為什麼我最終會選擇身處這個世界之中的緣故了——經歷這麼多事情之後，比起看著祥和的世界，我果然更想看見這個世界之下更加與眾不同的風景呢。」
作者有話要說：
聯戰隊才肝了五萬
贗作還沒肝完
我是鹹魚本鹹了
第20章
幸平的手藝非常好，毫無疑問。
考慮到這幾天棲川白歌在外面應該不會吃的特別好，再加上現在已經到了中午，幸平創真給她做的第一餐就是一鍋香氣四溢的咖喱飯。
「之前和葉山學來的，雖然對於香料暫時還做不到他那麼精通，但是我還是很有自信能夠讓你滿意的。」
幸平創真在自謙的時候也總是能夠讓人感覺到他的自信滿滿，就像是現在他將香氣迷人的咖喱飯放到棲川白歌面前的時候那樣，眼睛亮的像星星，頭發艷的像火焰。
「謝謝啦創真，」棲川白歌對幸平創真的稱呼很快就從「幸平君」變成了「創真」，「那我就不客氣了，我開動啦——」
這種熟悉的美味真是感動的讓人幾乎想淚流滿面。
棲川白歌和著飯舀起一勺咖喱，明艷的色澤和大塊的土豆在燈光之下顯得更加的誘人，熱氣騰騰的咖喱伴隨著米飯在口中釋放出驚人的美味，落入胃袋之後，裡頭的香辛料更加是伴隨著一種讓人熨帖的溫暖釋放出自己獨有的體貼。
「創真也是個很體貼的人啊，」棲川白歌已經很久沒有吃到這麼和自己胃口的餐點了，一時間眉眼都眯了起來，像是一只饜足之後在暖融融的日光底下翻著肚子曬太陽的毛茸茸貓咪，「這樣的心意就算是在午餐之中都能夠清晰的感覺到——相當細心呢。」
知道她這幾天不在本丸之中，所以特意做了這種量大但是相當家常的午餐，最好是能夠一起滾燙的落入胃中能夠恰到好處的釋放出溫暖，並且迅速讓人感覺到滿足的飽腹感的食物。
咖喱毫無疑問，對於並不會做飯的他們而言，很有可能是最常出現在家常餐桌上讓她感到熟悉和安心的食物。
「因為看見了冰箱裡面不少的速食咖喱，所以想著你應該比較喜歡吃咖喱吧，而且口味還比較固定，就做了你買的數量最多口味的豬肉土豆咖喱。不過因為你這裡准備的香辛料數量不怎麼多，還是用了原本的咖喱底料來幫你調制，到時候可能還需要再補充一點香辛料。」
幸平創真相當自然的認下了棲川白歌對自己的稱贊，然後才說明了自己的需求：「如果可以的話，到時候我可能要先去采購一點食材回來。不過說起來，棲川倒是很喜歡咖喱啊，明明還有不少類型的速食食品，但是冰箱裡只有咖喱的存在。」
「因為既想吃到熱騰騰的家常飯，又不像太麻煩的做菜——畢竟我也不會，所以想來想去，還是覺得咖喱是最適合我的。況且咖喱也很好吃啊，我也是個很難對某種東西感到厭倦的人，在你來之前，冰箱裡面的咖喱料包還有更多呢，我已經吃掉一大半了。」
棲川白歌滿足的蹭掉了自己嘴角上沾上的一點咖喱，碧綠的眼睛像是蟄藏在泥土之下軟嫩清新的幼苗，搖曳著舒展開柔軟的枝葉生更發芽，展現出自己生機蓬勃的魅力：「雖然不擅長料理，但是還是忍不住奢望著能夠吃到熱氣騰騰的溫暖料理，總的來說，還是有點貪心了。」
「想要吃到美味的食物是人類的本能吧，不管是什麼樣的生物，只要願意更進一步獲得更多的美味的。」幸平創真相當中肯的說：「這也不能算是什麼貪心，再說了，希望回到家之後能夠吃到熱氣騰騰的美食，這也是人之常情吧。」
「所以接下來就拜托你啦創真，」棲川白歌吃著面前的咖喱，恍然間有種回到了迦勒底之中的溫馨，「不管需要什麼，都可以問我要，只要我能夠給你的，我都可以給你，作為交換，請你務必在休息日的時候填滿被我折磨了一個星期的胃吧。」
「相當合理的交易，畢竟我也是個廚師，這種事情做起來，也是理所應當的，」幸平創真露出了一個燦爛的微笑，像是一輪閃閃發亮的小太陽一樣懸掛在室內，「招待不周，接下來請多多指教啦。」
因為鍛煉體術的原因，再加上動用靈力的時候消耗也不少，所以棲川白歌本身的食量相當驚人。再加上這段時間為了驅逐那些妖怪們不破壞旅館，所以她基本上都沒有離開過那座溫泉旅館，總的來說，雖然日子算不上辛苦，但是過得也並不是相當美妙——重點是指飲食上。
所以在現場的三位男士稍顯震驚的目光之中，棲川白歌一個人干翻一桶飯和同樣體積的咖喱……簡直讓人懷疑她的胃是不是連接著異次元口袋。
「因為訓練原因所以我的胃口很大的，」棲川白歌還是抽空解釋了一句，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她看起來甚至好像還有余力再戰一輪的樣子，「維持肌肉是很消耗能量的，再加上駕馭付喪神們也需要消耗靈力，所以這段時間雖然吃了不少東西，但那是對我來說其實都比不上消耗的能量。我能夠獲得能量的途徑有限，進食是最快捷的方式了。」
「雖然知道你不是常人，但是親眼看見這一切發生果然相當顛覆我在正常人世界之中幸存了十幾年的三觀。」
幸平創真的吐槽格外冷淡，但是他一言難盡的表情顯然表達了他現在的心情不如語氣之中的平淡：「而且暴飲暴食還是很傷身的啊棲川。」
「雖然你這話說的我好像什麼變態一樣，但是我覺得你在正常人世界之中保留下來的三觀恐怕是幸存不了多久了，」棲川白歌伸手去拿石切丸面前的茶點，相當縱容審神者的石切丸將自己面前的點心碟子朝著棲川白歌的方向推了推，一點都不介意她多吃點，「你其實可以選擇不來的，創真。但是你選擇來到這裡了，恐怕你就要和這個世界糾纏不休了。」
棲川白歌正是因為知道自己如今的體質很難給普通人留下印像，所以才毫不顧忌的暴露出了自己的身份，但是卻唯獨給有這個意向的幸平創真留下了自己的名片。
如果創真不想過來的話，那張名片很容易就會被忘記，從她身上分攤出去的名片其實存在感會比她本人還要微弱。
只有一直看著那張名片，反復的看著那張名片，經過仔細的思考和慎重的選擇之後，才能記住上面的內容。
這也是為什麼她會和狐之助說不需要對幸平創真進行太多面試，只要走個過場就可以的原因。
幸平創真既然還記得這件事情，那麼就說明他已經對於是否要涉足這個世界之中深思熟慮過了。
「就像是你說的一樣，雖然普通的世界別有一番祥和樂趣，但是如果有這個能力的話，果然還是想看見更多的世界，」幸平創真自然是已經意料到了自己會面對怎樣一個陌生的世界，而他也已經做好了准備，「就像是料理一樣，看見陌生的食材，總歸是想去繼續探險，繼續挑戰的。一直都是一成不變的話，不管對於料理還是生活來說，都未免太過無趣了。」
「你能有這樣的想法還真是與眾不同，創真。」棲川白歌臉上的笑容就沒有消失過，像是清晨沾滿了露水的薔薇花，搖曳著吐露清爽柔軟的馨香：「但是我很欣賞你哦，所以我才會唯獨對你這麼說了。從某種方面上，我們姑且也算是類似的人了，所以讓當時我覺得如果我對你提出邀請的話，你應該是會答應我的。」
「不過你也不用擔心，在本丸之中，除非是得到我邀請的人，不然沒有人或者妖怪能夠進來，這是我身為這個本丸的審神者的特權，沒有人能在這個本丸之中有超過我的權利，所以你待在這裡其實相對而言算是相當安全的了。」
棲川白歌放下了已經被吃的一干二淨的勺子和碗碟，合掌道謝：「多謝款待。所以說，創真你也不需要太過擔心。只不過有時候可能我會帶回來吃飯的朋友稍微會嚇到你——但是一般而言，為了在人類社會之中生活，他們還是會對自己的外表精心維護一下的，你也不需要擔心會被他們嚇到。」
就是有時候D伯爵家的寵物們可能會過來悄悄地偷點東西吃……但是也不是什麼大麻煩，他們應該不會讓創真注意到的。
其他的，侑子雖然是魔女，但是外表還是相當好看的，伯爵就更加不用說了，這麼一想，好像也沒有什麼會被發現的對像。
「而且我的本丸之中以後可能會陸陸續續的繼續添人，我的屬下都是刀劍付喪神，如果有什麼需要他們幫助的你也可以盡管和他們說，大家的脾氣都還是很好的。」
棲川白歌說了一遍之後感覺自己應該沒有什麼遺漏的了，眼睛亮晶晶的望著幸平創真，看起來十分期待他的反應。
「可別小看我啊，以前在自己家裡面的餐館幫廚的時候，更多的人我都招待的過來，不需要太多人幫忙也可以做到的，」幸平創真說這句話的時候倒是有幾分玩笑的意思了，「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難道你有很多妖怪朋友嗎？」
棲川白歌仔細想了下，覺得自己的交友範圍好像也沒有自己想像中的那麼廣泛……嗯，這大概也得歸功於她基本上在迦勒底長大的緣故吧，非要說的話，友人也就只有英靈們了。
「妖怪朋友們不多，但是非人朋友們很多，」幸平創真這個時候還不知道棲川白歌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但是我已經離開了以前的工作環境，所以以前的朋友們應該也不會和我往來了。現在嘛……我的朋友還不算多，掐著手指算的話，算上你應該也就三個。」
幸平創真：「這還真是……不知道該讓人吐槽還是該讓人同情的交際圈啊。」
棲川白歌：「吐槽的話，你已經說出來了哦。對了，可以麻煩你再幫我准備點飯菜嗎？我還是沒有吃飽。」
幸平創真：「適可而止一點吧，吃這麼多真的要撐死的。」
棲川白歌：「受到騎士王的教育，我的胃容量也和她差不多了，所以這些對我來說根本不夠吃啊，最多也就只能算是吃個半飽了，還請你不用擔心撐死這個問題。」
幸平創真：「……雖然不知道你說的是誰，但是我的直覺告訴我最好不要追問下去。你真的沒有什麼特別想吃的嗎？什麼都可以，哪怕只告訴我食材都行。」
棲川白歌：「只要好吃管飽，我無所謂吃什麼的。」
不要說的好像自己從來都沒有吃過飽飯一樣啊。
幸平創真雖然是這麼想著，但還是干勁滿滿地站了起來對棲川白歌說：「既然是這樣的話，那滿足客人的需求也是我應該做到的事情。稍等一下，飯還要重新燒一鍋，還有什麼想吃的嗎？小食點心之類的？」
「如果可以的話，能給我來一塊草莓蛋糕嗎？」
作者有話要說：
啊，醫生
天國的醫生
雖然他不在了，但還是要帶他玩。
我莫的良心【。】
第21章
錢色……不是，錢和人都已經有了，接下來的日子對棲川白歌來說簡直就是久違的愜意了。
家政上姑且不需要她來擔心，本丸雖然很大，但是畢竟不是尋常的住宅，所以沒有必要每天都打掃保持環境清潔，就這樣來說，每天吃吃美食和點心，然後日常鍛煉身體，再加上偶爾接收一下快遞，這樣的生活簡直舒服的讓人骨頭都像是泡在蜜糖水裡面都要酥掉了。
所以送幸平創真離開的時候棲川白歌還有點戀戀不舍。
「只有周末果然很短暫啊。」棲川白歌這麼說的時候看起來還有些委屈巴巴的低落：「這個周末早點來呀創真，不然我只能吃一周的速食咖喱了。」
「我下次給你做點能夠存放的食物好了，」幸平創真也覺得讓她這麼一直吃速食咖喱也不大好，「不過說起來你到底為什麼要買這麼多的咖喱啊。」
唯獨對於這一點他實在是想吐槽。
「因為是在半個月前買的，那個時候我怎麼知道會在未來找到你這麼好的廚師，」棲川白歌皺了皺眉鼻子，看起來有種不符合年齡的天真，也正是因為如此，總讓她看起來不像是她自己口中已經工作多年的成年人士，「護身符雖然簡陋，但是你還是要好好戴著。進入這個世界之後，我的本意是你最好能夠留在這裡，對你的安全有最大程度上的保障，但是你還有自己的學業，我能做到的也就只有這些了。」
棲川白歌雖然很多時候都心軟的很難拒絕別人的請求，但是這並不意味著她會是那種患得患失的敏感性格。
就如同遇見幸平創真，盡管她知道讓他們呆在自己原本的世界之中，等到天賦被歲月消耗殆盡之後回歸於平凡人的世界是最好不過的選擇，但是當幸平創真流露出了對這個世界的渴望和躍躍欲試時，她毫不猶豫的對他伸出了手，給了他是否進入這個世界的選擇權。
人總是該有選擇的權利的，就算好奇會殺死他們，危險會侵擾他們，但是在他們後悔之前，總是該有做出選擇的權利的。
而棲川白歌從不吝嗇給予任何人這個選擇的權利。哪怕在最後她得到的並不一定會是感激，但是她卻總是執拗的會去這麼做。
依依不舍的揮別了幸平創真之後，並沒有帶小狐丸和石切丸一起出來的棲川白歌本來打算直接回去的，但是神差鬼使的，她的腳步卻拐向了一個她也不知道要去哪裡的地方。
坐上了一輛不知道去哪裡的列車，棲川白歌才覺得自己這樣的行動未免實在是有些……不著調了點。
等到了下站之後再坐回去的列車吧。
她這麼想。
但似乎她的運氣在只有她一個人的時候總是不怎麼好。
看到不遠處有些為難的站在電車站門口的少年，棲川白歌張了張嘴，似乎不知道自己到底該說些什麼，但最後還是輕輕嘆了口氣，走上前不動聲色的拍下捏著少年肩膀的那只巨大鬼手。冰涼滑膩的觸感在她的手下灰飛煙滅，那個少年帶著幾分茫然的轉過頭來，有些困惑為什麼會有陌生人和自己搭訕。
棲川白歌假裝自己沒有看見他身後如影隨形的跟隨著的那個碩大鬼影，只是眉眼彎彎的望著面前和自己有著如出一轍發色和瞳色的少年，溫聲細語的問道：「有什麼可以幫助你的嗎？」
和她一樣高的少年孩子氣的鼓了鼓臉頰，帶著幾分抱怨的，同時又帶了幾分希冀的望向棲川白歌說：「我不會坐電車。」
「那我送你吧，」棲川白歌似乎對於這件事情一點都沒有什麼驚奇的樣子，只是依舊溫和的這麼對著對方說，「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可以送你上車，下車的程序和上車的差不多——你要去哪裡？」
少年很快就報出了個地名來，棲川白歌幫對方買好了票，正打算目送對方離開，就看見原本因為忌憚她的存在遠遠飄開的鬼影又跟上了那個少年，似乎打定了主意一定要緊緊跟著對方一樣。
這就沒辦法了。
棲川白歌毫不猶豫的跟了上去，在對方好奇的打量之中若無其事的說出了「我發現我的目的地和你一樣」這句話，然後就像個變態一樣緊緊貼在對方身邊，不動聲色的用眼尾打量著那個徘徊的陰影。
……這麼一想，如果不是自己性別的原因，簡直就像是個在路邊隨便搭訕的變態。
但是她跟著的這個少年也不是常人，敏銳的簡直超乎尋常。他刻意湊近了棲川白歌一點，下巴微微抬起將自己的臉湊到棲川白歌臉頰邊上，口中傳出來的熱氣掃的她耳邊的碎發有些癢的落在耳廓上。
「我身邊跟著誰嗎，小姐？」
他是這樣問的。
棲川白歌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勢，讓他們看起來像是一對再正常不過的情侶一樣親昵自然，，像是一只垂首的天鵝一般湊近少年的耳邊，同樣嗓音柔軟的輕聲回答：「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哦。」
她可不想讓這個幽靈在電車上引起騷亂。人實在是太多了，會嚇到他們的。
江戶川亂步並沒有發現自己身邊跟著什麼人，借由著這樣的姿勢，他很快就掃視了一遍附近，確定自己的身邊的確沒有什麼人在跟蹤自己，好奇心不由得更加濃重了，像是只撒嬌的貓一樣在棲川白歌耳邊蹭了下：「難道是什麼只有小姐看得見，但是我看不見的東西嗎？」
「您很敏銳，先生。」對方既然已經發現了這件事情，那麼繼續隱瞞下去意義不大，棲川白歌注意到似乎是因為自己的存在導致那個怨靈不能夠輕易的接近這個少年，開始逐漸煩躁起來後，伸手勾住對方的腰讓他貼在自己身上，避免身為主要目標的他受到對方的嚴重干擾。
「告訴您個不幸的消息，您恐怕不能夠平平安安的到達自己的目的地了。」棲川白歌帶著他順著人潮下了列車，將那個怨靈一並勾了出來之後才松開手語氣輕松的說：「如果您願意相信我這個陌路相逢的陌生人的話，那請跟我來吧。」
這麼有意思的事情，江戶川亂步自然是不會拒絕的。
還孩子氣十足的他依舊帶著一團天真，對於所有有意思的事情很難產生抗拒的心裡，好奇心促使他跟上棲川白歌，隱隱約約覺得如果不去的話，自己很有可能會後悔的。
盡管棲川白歌將他帶向的方向越來越偏僻，看起來活像是什麼殺人滅口毀屍滅跡的好地方，但是江戶川亂步還是興致勃勃的跟了上去。
棲川白歌雖然自己不會繪制符咒，但是時之政府的萬屋之中有的是人出售各式各樣的符咒，她買了不少數量的符咒備用，包括先前不幸被水打濕失去作用的通訊小紙人也是從萬屋之中買來的。如今她的手上沒有可以用於除魔的武器，只能夠依靠這些東西來勉強解決這個跟過來的怪物了。
夾在指間的符咒無風自然，藍色的火焰順著她的指尖躥上整個手臂留下燒灼之後鮮艷的紅色銘文。符咒的使用讓她能夠短暫的觸碰到這個跟隨的怨靈，雖然時間不長，但是足夠用了。
「如果您身上有什麼不屬於自己的東西的話，還是先提早扔掉比較好。不然就算我驅趕走了一個，也會有接二連三的怨靈順著標記找到您的身上來的。」
今天為了方便出門，棲川白歌穿的是相當舒適的休閑裝，如今行動起來的時候，也分外的舒適。
尤其是她踩上小巷的牆壁飛身而起一拳揍到怪物的腦袋上的時候。
在短暫的接觸以及衝擊力的破壞之下，怨靈龐大的身體在半空之中顯現出了形狀來，但是很快就重新隱匿回了陰暗的環境之中，仿佛剛才漆黑猙獰的一隅只是江戶川亂步看見的幻覺。
哇。
在心中毫無意義的感慨了一句之後，江戶川亂步相當迅速的就反應了過來棲川白歌口中說的到底是什麼。畢竟會送給他東西的人不多，如果不是偵探社的各位送的，那就是這幾天唯一一個被他收下的物件——或者說，證物。
被扔出去的東西落在地上發出莫名清脆的聲響，原本正在和棲川白歌糾纏的怨靈似乎一下子就被吸引了過去，用比和棲川白歌交手的時候更加迅速的動作朝著落在地上的那枚胸針撲了過去，然後一頭扎進其中變成漆黑的霧氣，帶著欣喜的震顫操控著戒指朝著江戶川亂步飛了過去。
「原來是寄宿在上面的怨靈，難怪會跟的這麼緊。」
棲川白歌拉住江戶川亂步的手腕將他拽到自己身後伸手捏住了那枚精致的女士戒指，黑色的霧氣如遭雷擊一般猛然渙散了開來，緊接著就像是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在棲川白歌的手中燒了起來。
但是這樣的火焰——障眼法，在棲川白歌眼中實在是沒有什麼作用。她只是面不改色的收緊了手指將這枚戒指緊緊地捏住，扭曲成火焰的黑色霧氣就像是受了刺激一樣變成了扭轉著身體的黑蛇纏繞上棲川白歌的手腕，又變成了絞緊的鎖鏈糾纏其上，最後才心不甘情不願的發出了一聲讓人毛骨悚然的凄慘嚎叫，被棲川白歌硬生生捏碎。
但是還沒有等棲川白歌放心下來，腳下的地面就傳來了一陣震動，周圍的環境像是在高溫之中融化的蠟燭，滴落成一片邊緣模糊扭曲的虛幻墨跡，連腳下戰力的地面都變成了起伏著濕濘的沼澤地，讓人根本無法在上面穩定立足。
「您的麻煩未免有些太大了。」
棲川白歌沒想作用在戒指之上的不僅僅是怨靈，看現在這個情況，看起來有人卯足了勁想要讓這位先生去死的樣子。
不管被她救下來的這位先生到底是什麼來歷，反正棲川白歌不會放任他死在怨靈與咒術之下的。
「請抱緊我。」
她將手中的戒指放進了自己的口袋之中手上一用力，直接把江戶川亂步拽進了自己的懷中，然後伸手一把抄起他的腿彎直接把他整個人橫抱起來，踩著尚且還在融化之中的牆壁三兩步就翻了過去，如同一頭在縱橫交錯的樹枝之間敏銳的獵食猴子的花豹，就算周圍的地形再怎麼險峻，也不會構成她的阻礙。
「哇，看起來還真是花了很大的心思呢。」
江戶川亂步反而圈著棲川白歌的脖子朝她的背後張望，看著已經在他的眼中都能夠顯現出真實性體的巨大怨靈興致勃勃的說：「我本來還以為會用點常規的手段，看起來為了不讓我發現他們的目的，也是花了很多心思的嘛。」
作者有話要說：
我……
我突然迷戀上了亂步
他太可愛了！
震聲
第22章 （捉蟲）
棲川白歌現在也無暇去估計自己懷中的江戶川亂步說的話，如果對方清楚到底該怎麼從源頭上解決這件問題，再好不過了。現在只要在這個領域的範圍徹底包圍起來之前脫離這個範圍之中，這個被她觸動之後轉變成地縛靈的怨靈就沒有一點威脅性了。
對於普通人跟來說，可能根本不可能在這個轉變完成之前找到離開這裡的唯一路徑，但是對於棲川白歌這個有著幾乎野獸一樣只覺得的人而言，找到唯一的出路和吃飯喝水一樣輕松簡單。
不顧說起來這個咒術還挺巧妙的，至少她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能夠將寄宿著怨靈的媒介改造之後變成接觸除了受到詛咒的對像之外的人觸碰就會變成地縛靈的咒術。雖然這麼看來姑且是一次性的，但是從本質上改變了原本的怨靈性質的咒術，這可不是普通的術士能夠做到的事情。
這位先生可真是不得了呢。
棲川白歌踩在天台上看著收攏成半圓之後因為沒有困住獵物開始痛苦嘶嚎的怨靈，輕輕嘆了口氣。
她將懷中的江戶川亂步放了下來，從上衣口袋之中摸出一張寫滿了往生咒的紙折起來，在紙張自燃的那一瞬間將符紙扔了下去，權當是做了最後一點自己能夠做的事情。
因為這樣的事情被利用，就算是怨靈，也未免太過可憐了。
「你一開始就看見了？」
江戶川亂步看著棲川白歌的一系列操作眼睛都亮了，像是一只搖晃著尾巴表達出自己好奇心的黑貓一樣幾乎迫不及待的喵喵叫著想要知道背後的所有秘密。
「應該已經跟隨您很多天了，」棲川白歌看著對方這個樣子，突然有種想揉揉對方腦袋的衝動，「不然也不能這麼成功的進行這個術式。如果身上沒有沾染上您的足夠氣息的話，這樣轉變的咒術是不會這麼成功的施展出來的。」
「這麼說來，我拿到這個東西也已經有五……唔，六天了。」
江戶川亂步回想了一下這個本來不被自己放在心上的小道具出現的時間，因為被他一直忘在口袋之中，現在回憶起來也好像的確拿了很久了。
「這樣的術式一般來說是以七天為一個周期，看起來我應該出現的也正是時候。」
這樣的改造咒術一般為了確保能夠發揮作用會有一段緩衝期，所以棲川白歌能夠確定這件東西應該已經在這位先生身上有段時間了，不過幸好發現的還不算晚，要是再晚一點，她就解決不了這件事情了。
「你還沒有回答我呢，」江戶川亂步伸手拉住棲川白歌的袖子，同樣碧綠的眼瞳亮閃閃的望著她，「你一開始就能夠看見這個嗎？」
「知道這些對您來說並沒有什麼意義哦，先生。」棲川白歌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反手握住了江戶川亂步抓著自己衣袖的手，「我還是先送您離開這裡吧，偏離原本的軌道太久，可是會讓人擔心的。」
「不過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帶走這枚戒指嗎？」
小小的銀戒看起來沒有一點特殊的地方，如果不是剛才親眼看見了其中竄出來的怨靈，江戶川亂步也會以為它就是個普普通通的證物而已。
「你拿去要干什麼？」
「溯源一下下咒的到底是誰。雖然這件事情和我沒關系，但是我也不認可這樣的行為。況且改造術式是要經過大量的實驗的，在這個術式改造成功之前，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或者亡靈已經為此而死了。」棲川白歌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表情沒有一點變化，像是早就已經預料到了這種事情一般。
「這件事情雖然和我沒關系……但是到底不能夠放手不管。」這樣大量的死亡……不管是妖怪還是人類，都應該會有很明顯的痕跡留下來的。
「所以抱歉，恐怕不能夠讓您插手進這件事情之中了。」
棲川白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衣袋之中掏出一張符咒啪的貼在了江戶川亂步的額頭上打斷了對方旺盛的好奇心，然後接住他軟下來的身體，在用小紙人追溯他的目的地的時候，卻意外的發現這個地址好像有些眼熟……
仿佛是上次送太宰先生……等一下，該不會真的這麼巧吧？
棲川白歌沉默了一瞬，耳邊開始洗腦循環播放起以前侑子和她說過的「世界上沒有偶然，有的只是必然」這句話。
……總、總之，當務之急，還是先把對方送回去吧。
棲川白歌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但還是強作鎮定的這麼想到。
就算一次！偶爾有一次也好！讓她對自己的幸運值抱有一點希望啊！
但是她的理智已經讓她開始忍不住在心中悲鳴起來了。
她回到本丸之後依舊不是很想回憶起自己到底是怎麼樣像個采花賊似的偷偷摸摸把人送回偵探社的，強制自己忘掉這件事情，和小狐丸還有石切丸打了招呼之後就把自己關回了房間之中拿出那枚戒指開始仔細研究起來。
但是半天也沒有看出什麼東西來。
她的道具作成能力和她的魔術能力如出一轍的菜，逼瘋了神代魔術師和萬能之人後，大家覺得她沒有必要再繼續學這些花裡胡哨的東西了。反正學習這些東西對她來說沒有一點卵用，但是很有可能讓迦勒底之中正兒八經教導她的魔術師們靈核碎裂提前回歸英靈王座。
因此她這種半吊子水准的魔術在純粹的理論上雖然拿得出手，但是一遇到實物就基本上蔫吧。
看不出這件東西的來歷也相當正常。
「狐之助。」棲川白歌想了想之後還是決定求助於自己的狐狸型萬能家政式神。
「您呼喚我嗎，殿下？」
狐之助和棲川白歌之間因為契約的聯系十分輕而易舉的就感覺到了棲川白歌的呼喚，扒開門鑽了進來，搖著尾巴滿臉期待的望著棲川白歌。
「有件事需要你幫我一個忙，」棲川白歌將桌子上的戒指指給了狐之助看，「你們幫我追溯一下這個戒指上面咒術的來源嗎？」
狐之助看了一眼之後就大驚失色，脊背上的毛都炸起了一溜，看起來無比驚慌的樣子：「您這是從哪裡撿回來的東西啊殿下？！就算需要式神也不要去外面撿這麼危險的東西回來啊！」
「而且這個渾濁的氣息……怎麼回事啊！為什麼明明怨靈一樣的存在還有著這麼濃重的妖氣？！您究竟是從哪裡撿到這個東西的！」
年輕的狐之助還不知道自己服侍的這位殿下是什麼樣一個喜歡找麻煩上身的體質，他還以為是這個麻煩主動找上門來的，一時間慌張的不行，甚至已經開始在思考要不要將這件事情通報給時之政府了——
「是我從別人身上拿回來的，你不用這麼擔心，我只是想問一下這個東西的咒術源頭到底是什麼。」棲川白歌順著狐之助拱起來的脊背摸了摸，將他背上炸開的那一溜毛全都安撫了下去才繼續說：「我當時在別人身上看見了這個東西，本來只想把寄居在戒指上的怨靈解決掉，但是沒想到這枚戒指上有的不僅僅只是怨靈這麼簡單的事情。」
「你也知道我的性格……如果我沒有遇見這件事情，我可能就會當成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但是我既然遇見這件事情了，那就不可能當成什麼都沒有發生。」
棲川白歌這句話說得相當堅定，不容許狐之助反抗的那種。狐之助憋著氣哼哧了一會兒之後還是拿棲川白歌沒有什麼辦法，只能委屈巴巴的搖著尾巴尖同意了她的要求。
不同意也沒有辦法，時之政府給他的規定就是只要沒有涉及到底線，就盡可能滿足棲川白歌的任何要求。她這樣的要求顯然不過分，狐之助沒有拒絕的道理。
況且要是真的有什麼倪端的話，按照這位殿下的性格來說說不定能做成了不得的大事，說不定到時候還會被時之政府誇獎什麼的……不不不他怎麼可以想的這麼功利！
狐之助猛的甩了甩腦袋將自己的這些念頭全部甩出腦海之中，跳到了桌子之上盯著那枚戒指，黑漆漆圓滾滾的像是琉璃珠一樣的眼睛一瞬間失去了大部分的光彩，就像是兩顆真正的寶石一樣鑲嵌在黃色的絨毛和紅色的紋飾之中鎖定戒指，開始迅速的解析附著在上面的咒文。
狐之助這樣的式神判斷起這些東西的時候用的方式更加的科學系統，依照時之政府在他的系統庫之中錄入的大部分咒術作比對，很快就從這個咒術上拆分出三種不同的術式，一個是將怨靈附著到上面的咒術，一個是固化成地縛靈的咒術，還有一個就是屬於……追蹤詛咒的咒術。
「我已經分析完了，殿下。」
狐之助搖了搖腦袋，大耳朵撲扇了兩下之後那雙黑溜溜的眼睛就恢復了一貫的靈動精神：「最簡單的咒術有三種，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就我分析來看，起碼是來自三個不同的存在制造的。」
「有妖怪和人的氣息，但是又有點奇怪……上面的這個人類的氣息我從來沒有感覺到這麼奇怪過。」
狐之助下意識地在原地轉了一圈，意識到自己這樣的動作未免太像是一條狗之後趕緊停下了腳步又重新蹲坐回了原地，但還是相當的不安，尾巴卷了下縮在身邊，嘀嘀咕咕的說道：「為什麼還有神的氣息……雖然只是小神，但是這個氣息也未免太明顯了吧……」
「意思是這件事情之中起碼牽扯進了三方存在？」
棲川白歌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不不不不是這個意思，」陷入沉思之中的狐之助被這麼一打斷像是突然受到了驚嚇一樣跳了起來，然後才帶著幾分慌慌張張的不確定，耳朵扇動的更加焦慮了，「不僅僅是這樣的。半神、半妖、人神……這樣氣息駁雜的存在都有可能存在，我不能夠完全從中區分出這些區別，因為這些氣息經過太多次改變已經被污染了，只能大體上確認一部分……」
狐之助這麼委屈巴巴的說著，似乎是生怕棲川白歌覺得他太不頂用了要朝時之政府退貨一樣，但還是頂著自己很有可能被辭退的危險小心翼翼的和棲川白歌說：「這件事情如果真的像上面的氣息一樣復雜……那就要向時之政府彙報這件事情了，殿下。」
「既然這樣，你就彙報給時之政府吧，」棲川白歌安撫的摸了摸狐之助的腦袋，「我又不是什麼不講道理的人，你既然覺得這件事情不應該我自己解決的話，那你通報給時之政府我也沒有意見的。」
多麼善解人意的審神者！！！！！！！！
狐之助激動的都要飆淚了。
「我現在就去通知！」
他一下子就從桌子上跳了起來，小旋風一樣衝了出去，生怕棲川白歌到時候會反悔。
作者有話要說：
驚醒
我居然已經摸了一個小時的魚
都忘記捉蟲了
一般來說是晚八點更新
只要我的存稿一直充足【。】
亂步真的好可愛哦1551
今天也要收藏和留言的親親！
啾啾大家！
第23章
棲川白歌很快就得到了時之政府方面的回應，狐之助告訴她關於這件事情已經有人注意到了，本來對方是打算自己解決的，但是她既然提出了這件事情來，對方表示願意和她合作調查。
時之政府本來沒有打算插手這件事情之中的，畢竟不是什麼關於時空的問題，但是棲川白歌既然提出自己願意插手的意向，再加上本身在調查這件事情的那一位也正好是一位不能夠招惹的大佬，他們思考了一下之後還是決定促成這件事情。
左右也不是什麼壞事，況且棲川白歌本身的狀況本來就不能和一般審神者相提並論，再加上她這樣的存在在思考過上次擅自動用魔術的事情之後這次居然主動和他們聯系提出這件事情，說明對方還是十分尊重他們的。
沒有必要因為一件小事鬧的對方都不愉快，況且這件事情也不是一件壞事，既然能夠讓雙方都得利，那就更加沒有回絕的必要了。
再一次感受到了棲川白歌EX級別特權的狐之助渾渾噩噩的帶著棲川白歌來到了庭院之中用於定位本丸坐標的那口枯井地方，心中下定決心要好好的照顧棲川白歌以免以後測評不合格被調去伺候那些難伺候的審神者，然後就有些忐忑不安的等著那位也是傳說級別的大佬來到本丸。
對方據說是個工作狂，之前在時之政府出手之前本來還想引渡棲川殿下去地獄任職的……等等！這也太快了吧！
剛接到消息帶著人來到庭院之中的狐之助毛都炸起來了，看著那只皮膚蒼白的手搭上枯井邊緣，感覺自己仿佛不存在的心跳都要從嗓子眼裡面跳出來了。
這是什麼啊！這是什麼效率啊！不！這是什麼恐怖片出場方式啊！你們這些大人物為什麼總是有這麼多奇奇怪怪的癖好啊！
狐之助一個哆嗦之後就被棲川白歌抱起來揣在懷中安撫了起來，棲川白歌眼前一花後就看見一個高挑的身影踩著井沿站立在自己面前，因為正好逆著光的緣故，所以面孔模糊成了一片，只能夠看見尖尖的犄角分開了漆黑的發絲刺出皮膚，像是浮世繪之中的惡鬼一般站在她的面前。
「您就是時之政府說會和我合作的那位大人嗎？」
但是棲川白歌看起來一點都沒有受到驚嚇，這點小刺激比起半夜在自己床邊看見死死盯著她的靜謐或者賴光已經算是相當的小兒科了，在習慣那樣的突擊之後，她覺得自己可能對恐懼這件事情已經逐漸要麻木了。
對方仔細地打量了一下她之後從井上跳了下來，就算是這樣也依舊可以看出是一位相當高挑的男性，穿著紅黑兩色的浴衣，身上的肌膚似乎因為常年不見光照所以格外的蒼白，但是配上對方英俊但是格外嚴肅的面孔一點都不顯得病弱，反而看起來隨時都能夠把任何人按在地上摩擦的樣子。
「現在想想，讓時之政府把你截過去還是相當的不甘心，你願意離開時之政府來地獄工作嗎？獄卒常年缺人，如果是你的話，我覺得你能夠成為一個相當優秀的獄卒的。」
低沉的嗓音雖然是在平鋪直述，但是卻也莫名的充滿了蠱惑的張力。被棲川白歌抱在懷中的狐之助一聽對方居然要挖牆角頓時炸毛了，但是被那雙黑黢黢的眼睛沒有什麼太多情緒波動的一看，狐之助頓時就慫慫的蔫吧了下去，要不是往自己的審神者懷裡面使勁鑽實在是太損傷他的形像了，他其實很想像北極狐一樣一頭扎進自己尊貴的審神者懷中只露個屁股。
不，最好是連屁股都不要露出來，總感覺就算是被看到屁股都有種會被扒皮的錯覺。
棲川白歌聽到對方口中的低語愣了一下，再注意到對方身上典型的不屬於人類的特征露出了一點了然，但還是搖了搖頭，滿眼蒼翠的碧草連綿成柔軟的長空，仿佛有孤鶩在那片長空之上盤桓。
「很抱歉拒絕您的好意，」眉眼低垂的時候依舊分明的細眉就像是巍峨的高山，帶著不可撼動的堅定，「但是時之政府先招攬了我，完全沒有在契約結束之前我就突然反悔的事情。況且我也很感激時之政府願意招攬我，所以在契約到期之前，我暫時是不會離開本丸的。」
對此，對方只是有些遺憾的嘖了一聲，似乎還是十分在意時之政府居然接了自己的胡把人先搶過去了這件事情。但是看棲川白歌的態度這麼堅決，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上前將懷中的書卷摸了出來遞給棲川白歌：「既然如此，那我就先和你說一下這件事情好了——不過你要是以後有想來地獄工作的意向的話，只要投井就能夠來到地獄之中，我會親自來引接你的。」
果然還是十分在意啊。
棲川白歌伸手接過書卷這麼想到。
「雖然十分感謝您的好意，但是人間的風光我還是想多看看的，只有活著這件事情是會一直做下去的，如果有朝一日死了的話，我會很願意考慮一下您的提議的。」棲川白歌還是很認真的回復了鬼燈。
「鬼燈大人，如果不介意的話，請和我去本丸之中吧，讓客人站在庭院之中吹風位面太過失禮了。您叫我棲川或者白歌都可以。」
棲川白歌本來想將對方帶進本丸之中休息一下的，但是鬼燈擺了擺手拒絕了她的提議，顯然依舊是一副十分忙碌的樣子——對方口中所言地獄一直缺少獄卒這件事情也是現狀，有很多事情還是需要他自己回去解決的，因此沒有久留，只是說：「如果有什麼疑問的話，可以寫下來扔到井中，這個井我暫時和我的住所連通道一起了，這樣我們交流起來的時候也方便一點。」
鬼燈這次過來也是忙裡抽空，簡單的和棲川白歌說了一下聯系方式之後就跳進井裡面重新回到了地獄之中。棲川白歌這才恍然間想到對方的意思說不定是可以通過這口井到地獄之中而不是讓她自殺——結果還是因為對方的身份曲解了對方的話，實在是太不應該了，下次如果遇到鬼燈大人的話，和他道個歉好了。
狐之助感覺到鬼燈走之後才敢把自己的腦袋從棲川白歌的懷中□□，但是看起來還是有點戰戰兢兢的樣子，就算放到地上恐怕還是會哆哆嗦嗦的，還是抱著吧。
棲川白歌像是懷裡面抱著傑克一樣十分熟練的掂著狐之助調整了一下他的位置，然後騰出一只手來翻看著自己手中的書卷。狐之助被棲川白歌抱小孩一樣抱在懷中呆了一下，還沒等他呆太久，就看見棲川白歌開始看鬼燈帶過來的資料了，趕緊湊上前去跟著看——畢竟作為外在委托，他還是要記錄一下任務過程的，不能夠隨隨便便的敷衍過去，也是為了方便日後追溯起這件任務可以有個記錄。
「主——這麼晚了，您為什麼在院子之中？有沒有感覺到冷？」
突然想起的聲音嚇了狐之助一跳，抬頭就看見了小狐丸和石切丸面色有些凝重的提著手中的燈籠站在他們身後，看起來十分緊張的樣子，石切丸更是用自己一般在晚上用不出來的機動一步上前，將自己的外衣披在了棲川白歌的肩膀上問道。
「石切丸，小狐丸？」棲川白歌眨了眨眼睛有些茫然他們為什麼也會出現在這裡：「你們沒有睡覺嗎？我還以為你們早就已經睡著了。」
小狐丸伸手將石切丸的外衣嚴嚴實實的壓在了棲川白歌肩膀上，將她整個人都裹進石切丸尚且帶有溫暖體溫的外衣之中，不動聲色地觀察了一圈周圍，低下頭湊到她耳邊，十分默契的和石切丸嚴嚴實實的將她擋在他們的身體中間低聲問道：「是有什麼事情發生了嗎？」
意識到自己之前遇襲的事情一直到現在都沒有讓自己的刀劍男士們安下心來，棲川白歌有些內疚的拍了拍小狐丸的脊背，帶著幾分安撫意味的順著他的脊骨摩挲了兩下才說：「沒有那回事，只是有一個新的任務而已。我本來想等我弄清楚這件事情再告訴你們的，剛才和原本負責這件事情的人交接了一下才會在這裡的，現在的天氣對我來說還算不上冷。倒是你們，為什麼會在這裡？」
聽到棲川白歌這麼說之後，兩人才安心了下來，但還是緊緊圍在她的身邊。石切丸躊躇了一下之後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溫吞的嗓音之中都帶上了一點緊繃：「還是放心不下來，總覺得應該做點什麼事情才能夠安心。」
「抱歉，是我之前太莽撞了。」
本身身為刀劍對於自己的主人就會有很強烈的歸屬感和依戀感，雖然時之政府給棲川白歌的兩振刀劍男士都不是字面意義上會非常粘人的類型，但是在經歷過自己的審神者一出門就遇見槍戰這種事情之後，就算是再怎麼獨立的刀劍，也總歸是會感到強烈的緊張和不安，這和性格無關，純粹是本能的緣故。
讓自己的刀劍男士們產生這種情緒，棲川白歌才意識到自己之前做的事情是有多麼的挑戰他們的心理承受能力，但是事已至此，只能說接下來盡可能的彌補了。
「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們還是想在晚上的時候輪流巡視守夜。雖然本丸之中尚且安全，但是感覺什麼都不做的話總是心有不安。」
這是石切丸之前就已經和小狐丸說好的，只是為了不讓棲川白歌擔心，所以他們還沒有主動和棲川白歌說，但是今晚好巧不巧第一次行動就和他們的審神者在院子之中撞了個正著，就只能夠這麼說了。
「你們只要不會累到自己的話，不管做什麼我都是無條件支持的。」
棲川白歌相當爽快的就答應了這件事情，一點都沒有拒絕的意思：「接下來可能會因為要調查這件事情稍稍有些忙碌，到時候我還要離開本丸外出，這件事情也已經通知過時之政府了，如果你們還要守夜的話可能會有些辛苦，要是撐不住了就不要硬撐，該休息的時候還是放心的去休息吧，我一個人完全沒有問題的。」
「那接下來，我們還是討論一下這件事情好了。裡面有些信息可能還需要你們幫我分析——我對咒術這一塊實在是不怎麼熟悉，還是需要麻煩你們。」棲川白歌知道刀劍付喪神們本身就是十分需要被使用被認同的性格，因此在安排他們做這些事情的時候相當的自然，一點都沒有刻意的意思。
她的溫柔總是這麼的不動聲色，就算是在體諒他們，也從來都不會表現的非常刻意。
這也是為什麼達芬奇總是會說她把其他人都給慣壞了的緣故。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能夠寬容我這個就算在捉蟲也像是眼瞎一樣的錯別字大王【。】
聯戰隊已經肝穿了，掉了四個大包平，安詳
三倍經驗讓人快樂ppt
第24章
花了大半夜的時間才把鬼燈給自己的這份案卷看完的棲川白歌按了按自己的額角，石切丸注意到這一點之後悄無聲息的離開了房間之中去廚房幫她衝熱茶，盡管整個本丸之中都黑黢黢的萬籟俱靜，但是看著唯一亮著暖黃色燈光的那一間小屋，卻總是讓人不由自主的就想要露出微笑來。
就好像整個黑夜之中漫長的陰影都無聲無息的融化在了這樣柔軟的燈光之中。
「是案卷上的這個狀況的話，那就太糟糕了。」
鬼燈給的案卷可以說是相當厚的一疊，一部分紙張還相當的新，一部分已經陳舊的有些泛黃了。
但是上面記載的卻是同一件事情。
「羽衣狐的復活和轉世……為了孕育腹中的孩子驅使手下尋找人類的生肝，四百年前曾經被滑頭鬼和花開院秀元聯手擊敗，如今重新轉世，為了再次生下腹中的孩子開始了四百年前的老套路。這段時間因為進入地獄之中失去生肝的年輕女性數量大增被鬼燈大人注意到了這個狀況，經過探查之後發現是這件事情的原因，所以希望我們能夠重新鎮壓下羽衣狐。」
棲川白歌感覺這件事情恐怕會有些棘手。
根據案卷上的記載，羽衣狐在沒有死亡之前曾經是一直盤踞在京都之中的妖怪之主，實力強大的幾乎沒有任何妖怪敢於挑釁她，因此便一直盤踞在京都之中呼風喚雨。這樣的實力，要想打敗，就算是她恐怕也要花上不少力氣。
況且羽衣狐轉世這件事情怎麼看都有倪端，她還要考慮一下要不要在解決羽衣狐之前先好好調查這件事情。
「沒想到居然會是羽衣狐。」趴在桌子上的狐之助感慨了一句，沒想到自己的審神者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是這種地獄難度的大妖怪。
「你也知道羽衣狐嗎？」棲川白歌聽見狐之助這句話之後才從自己的思緒之中回過神來，托著腮視線轉動了一下落到狐之助身上問道。
狐之助點了點頭，臉上流露出一種意猶未盡的驚嘆解釋道：「時之政府會記錄下本身就是十分強大的大妖怪們以防止他們做出什麼破壞時空的事情，羽衣狐也有在記錄之中，因為在這個世界的時間線上，羽衣狐是近乎於妖中妖這樣強大，所以關於她的記載本身就已經存在了。只是沒想到這次會涉及到關於她的任務之中。」
「那關於羽衣狐的事情，你有什麼好的意見嗎，狐之助？」
能夠得到更多的信息來源也是件好事，棲川白歌一下子就精神了起來，翡翠似的眸子炯炯有神的望著狐之助，似乎很期待能夠從他的口中得到什麼不一樣的答案來。
狐之助背這樣期待的目光看的相當羞愧。但是就如同傳說之中的記載一般，羽衣狐本身的強大毋庸置疑，連當年的魑魅魍魎之主滑頭鬼和花開院一族最為強大的第十三代家主花開院秀元聯手才將她擊敗，挑戰她的困難可想而知，更別說尋找捷徑了。
「非常抱歉，棲川殿下……」
狐之助內疚的連耳朵都無精打采的耷拉下去了，對於這個答案，棲川白歌也是在意料之中，越強大的存在就越加難以通過小動作擊敗，剛才那一句也是例行詢問而已，在她的眼中，這場硬戰難免是要進行的。
「既然如此的話，我再看看羽衣狐的資料好了。明天……啊不對，已經是明天了，今天晚上我就出發去京都，這次狐之助和我一起去，他有關於羽衣狐的資料，跟在我身邊會方便很多。現在我們連羽衣狐和她的部下在哪都不知道，還是我一個人行動比較好，等到時候確定位置之後我再聯絡你們，也可以減少點風險。」
棲川白歌說出這個提議的時候，小狐丸不贊同的皺起了眉，正當他想說點什麼，石切丸端著茶水回到了這個房間之中。
「如果這是您的提議的話，那我們沒有意見。只有一件事情，希望您能答應。」
淺綠色的茶水在古拙的瓷杯之中燙出柔軟的馨香和白蒙蒙的水汽，石切丸坐會棲川白歌的身旁，望著她的視線溫柔但是卻堅定的不可動搖：「至少每天和我們聯系一次。我們不希望成為您的拖累，但是也做不到放任您進行這麼危險的任務卻無動於衷，如果可以的話，希望至少能得到您每天一次的報平安。」
「即便您這樣強大，但是對我們刀劍男士來說，不管您做的是什麼再簡單不過的任務，我們都難免會擔心，尤其是當我們不在您的身旁的時候。我們並不希望這樣的情緒成為拖累您的存在，但是還是……請務必，不要讓自己陷入危險之地，主人。」
因為一直到現在本丸之中都只有兩振刀劍男士，因此小狐丸和石切丸不自覺的對棲川白歌投入了更多的感情和依賴，尤其是上一次遇襲的事情發生之後，他們兩人就被刺激到了情緒，恨不得天天都待在棲川白歌身旁，不然就會忍不住感覺到不安。
「那是自然的，」棲川白歌將手掌蓋在石切丸的手背上側了下頭，眉眼柔軟的時候浸潤出春雨一般綿潤的笑意，動人的就像是春時盛開的迎春花，讓所有的嫵媚都比不上那一抹嬌嫩的清爽，「我唯獨不希望你們擁有這樣憂心忡忡的情緒，不論如何，只有這樣焦心的情緒，我不希望你們品嘗到。」
她的手其實很好看，指骨分明，骨肉勻稱，手指纖細柔軟，唯獨掌心粗糙，貼上相對柔軟的手背時能夠分明的感受到厚厚的繭子和細碎的傷疤留下來的斑駁。
……是屬於戰士，屬於英雄，屬於救世主，唯獨不屬於少女的手。
石切丸從來沒有哪一刻像現在一樣鮮明的意識到這件事情。
「你們先去休息吧。」棲川白歌抽回了手，石切丸動了動手指，突然間有些後悔自己剛才沒有做點什麼。
但是剛才又能做點什麼……
「接下來的事情我會安排好的，你們不用擔心。」棲川白歌沒有注意到石切丸的一瞬間沉默，只是捧起熱茶抿了一口，發出滿足的喟嘆：「安排好之後我再通知你們接下來怎麼做，現在時間已經不早了，就算是付喪神，也應該去休息了。」
「明明身為人類的您應該比我們更需要休息，」小狐丸似乎是無奈的笑了下，朱紅的眼瞳在暖色的燈光之下像是沉墜的夕陽，炙烤出一片暖融融的綺麗，「所以我們還是等您一起去休息，在這種事情上，您還是不要和我們爭論了。」
「那我再去准備一點茶點好了，」雖然是熬夜，但是棲川白歌看起來沒有多少為難的樣子，反倒像是相當愜意的進行晚間茶話會一樣站了起來，嗓音柔軟的說，「雖然是工作，但是也沒有必要把自己弄的慘兮兮的。你們有什麼想吃的嗎？我記得創真還留了點點心下來，到時候只要上鍋蒸一下就行了。」
「我與您一起去吧。」
石切丸和小狐丸同時起身異口同聲的說。
狐之助懵了一下，似乎在猶豫自己要不要積極表現一下，被棲川白歌戳著腦袋按了下去。
「稍微給你們已經成年的審神者一點自由空間吧，」棲川白歌朝著他們眨了眨眼睛，佯裝抱怨地說，「只是去個廚房而已，我不會把自己也塞進蒸鍋裡面的。」
熟悉的熬夜，雖然周圍不是熟悉的人，但是這樣的氛圍似乎更加的輕松愜意。在暖色的燈光之下，棲川白歌盤著腿捧著熱茶坐在坐墊上，狐之助蹲在她盤起來的雙腿之間被她摸的昏昏欲睡。小狐丸翻看著前半部分案卷把一些信息摘錄出來，石切丸去拿了一件外衣披在棲川白歌肩膀上，又幫她的手中的杯子裡面續上了一杯茶。
「咦，茶葉梗立起來了呢，」棲川白歌端起水杯正打算喝一口，就看見了像是針一樣的茶梗在碧色的茶水之中沉沉浮浮的晃動著，「看起來今天會有好運氣。」
「是啊，」石切丸看著棲川白歌遞到自己面前的茶杯，眉眼一彎也笑了起來，「您會有好運氣的。」
「不過還真是沒想到，事情已經進展到這種程度了。」
棲川白歌將每個受害人的案卷全都翻看了一遍——由於是從地獄送過來的，所以准確的來說，不能算是受害者的案卷，應該是亡者的生平。
「但是我之前居然一點風聲都沒有聽見……這個數量的亡者，不管從什麼角度來看，都不應該沒有一點風聲出來。雖然事發地區大多數還是在京都之中，但是也有不少亡者是在別的區域的，從鬼燈大人目前給我的案卷來看，橫濱也至少有三個因此而死的人。」
白紙黑字上書寫下來的記錄分外分明，棲川白歌摩挲著上面的墨痕皺起了眉，覺得自己恐怕已經沒有多余的時間再去調查羽衣狐轉世這件事情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恐怕整個京都都被羽衣狐把持的差不多了，」小狐丸根據亡者口述的自己死亡之前的狀況分辨出是哪一種妖怪，和羽衣狐的部下一一對應上，「而且這個數量的生肝……恐怕羽衣狐的孕育也快到末尾了。」
「也就是說，沒有太多追究真相的時間了，」棲川白歌合上手中的案卷嘆了口氣，眉宇間鎖住的悲傷稍微消散些許，但是終究沒有讓她展露笑靨，「當務之急，還是先阻止羽衣狐的生產吧。關於這背後的目的，等解決完這件事情再慢慢追究也無妨。」
「確實如此。」
石切丸微微頷首，表示了對這個提議的認同。
狐之助總覺得自己好像有什麼事情忘記告訴棲川白歌了，但是以為被棲川白歌摸得太舒服，再加上為了適應現世生活被調節的相當穩定的作息，熬到這麼晚已經是他的極限了，不知不覺的，他就在棲川白歌的懷中睡著了。
想不起來的事情……應該不是什麼大事情吧？
他迷迷糊糊的這麼想到。
作者有話要說：
狐之助忘記告訴白歌羽衣狐要生的是晴明了。
反正到最後都不會想起來的
太沒用了呢，狐之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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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熬一個通宵對棲川白歌來說是像家常便飯一樣的事情了，因此就算到了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時候才起床，她看起來依舊像是個沒事人一樣精神奕奕，倒是狐之助因為睡得太晚花了不少時間補覺，等他一覺醒來的時候，棲川白歌都已經把東西給准備好了。
「真的不需要再多帶一點符咒嗎？」
不能跟出去的小狐丸和石切丸看起來對此憂心忡忡，盡管棲川白歌一再肯定了自己不需要帶這麼多的符咒，但是他們看著棲川白歌可以說是根本沒有帶什麼東西的包裹，還是覺得這樣太危險了。
「反正對我來說也沒有什麼用，本來准備這些東西就是為了給別人用的。」棲川白歌實在是難以拒絕，最終還是說出了自己一開始從時之政府之中采購這些符咒的目的。
「我不擅長驅魔，本身也沒有這麼強大的靈力和魔力，所以這些東西就算是買來了，其實我能用的也不多。只是想著需要我去解決這種事情的人群應該是會需要用到這些符咒，所以才買的。這些東西對我來說意義並不大。」
更別說棲川白歌以前用的一直都是達芬奇或者美狄亞那種存在制造出來的道具，時之政府這些在萬屋之中販售的道具……嗯，對她來說，還是有些不夠用。
當然了，這句話就不用說了，狐之助聽到會難過的。
「雖然說不想成為您的阻礙，但是您真的不帶我們一起取出去，總還是覺得有點不對勁。」
石切丸摸了摸棲川白歌甩在腦後的馬尾，還是帶上了幾分猶豫的低聲說：「請您務必要保證自己的安全，不論結果如何，我們都希望您平平安安的。」
棲川白歌沒有說話，只是轉身猛地衝上去一把抱住了石切丸，在女生之中尚且算是高挑的個子在大太刀的面前就顯得分外嬌小，恰恰好好的能夠被石切丸整個的攏在懷中。
「不用擔心，」棲川白歌仰起臉，下巴蹭在石切丸的胸口，碧綠的眼睛眨起來的時候像是停駐在花朵上的蝴蝶，翅膀扇動著卷起了迷人眼的風潮，「相信我吧。」
明明身體軟的就像是依附在樹木之上的花枝，但是石切丸卻覺得自己的懷中是不會動搖的山岳，亙古綿長的城牆，緘默不語在冬日之中安眠的雪國。
他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抬起手講你籠罩進自己的懷抱中，寬厚溫暖的手掌按在了棲川白歌的發頂，暖融融的像是熨帖在掌心之中的熱水袋，順著她的長發落到了後頸上。
「自然是會相信您的，主人，」石切丸擁抱著棲川白歌，像是小心翼翼的捧起珍愛的花朵，連語氣重重的嘆息都帶上了過於溫柔的縱容，「只要是您說的，我都會相信您的。」
她像是一只毫無防備的貓咪仰起頭露出自己脆弱的喉管，下巴蹭過衣襟柔軟的面料時仿佛漏出了一點呼嚕嚕的舒服聲響。石切丸看著這樣的棲川白歌，又止不住的心軟，總覺得她不管要做什麼自己都可以無條件的支持。
「既然您已經決定了，那就祝您武運隆昌，主人。」
「小狐丸，來。」棲川白歌從石切丸的懷中滑了出來，朝著小狐丸伸出了手。
唇角無聲無息的翹了一下露出一點鋒利的犬齒，小狐丸也相當自然的彎下腰將棲川白歌抱進懷中。不像石切丸那樣帶著恰到好處的得當分寸和距離，小狐丸的擁抱熱情的就像是家中的大狗興高采烈的搖著尾巴一頭扎進了主人的懷中，毛茸茸的白色腦袋在肩窩之中戀戀不舍的磨蹭了片刻才抬了起來。
小狐丸垂下眉眼，下巴壓在了棲川白歌的發頂上又蹭了蹭，壓低的嗓音才戀戀不舍的低聲響起：「祝您武運隆昌，主人。」
「我會的。」
摸了摸大狐狸柔軟的白色皮毛，棲川白歌衝著狐之助招了招手，讓他跳進自己的背包之中，才步履輕快的套上鞋子拉開門：「那我出門啦。」
考慮到這次事態緊急，棲川白歌就沒有用正常的方式趕去京都——正常的方式還是有點慢了，用她自己的方法比較方便。
反正這次已經申請到動用魔術和靈力的許可了，稍微奢侈一點也無所謂。
天天應付著到自己的辦公室裡面來吵吵嚷嚷的英靈們的達芬奇正打算好好的享受一下自己難得的清閑時間，就突然感應到了自己的道具被觸動時候的魔力波動，端起杯盞的手都停頓了一下，倏而露出了一個無奈的縱容微笑。
「真是的，」她放下手中的瓷杯，銀色的小勺子在杯中晃蕩了兩下，清脆的磕在了杯壁上，「就算是只有我的魔術痕跡，也不能這麼大大咧咧的用啊。怎麼到現在為止都沒有學會一點細心呢？」
在迦勒底之中，只有達芬奇一個人知道棲川白歌離開之後的動向——或許偵探先生也知道了一點真相的背影，梅林可能也看見了一點痕跡，但是毫無疑問的，他們也不是會說出去的人，所以到現在為止，似乎是意識到只有達芬奇知道棲川白歌離開的方向，那些被她拋下的英靈們總是會不厭其煩的來騷擾她。
雖然說拋下可能有點太過分了，畢竟對於白歌來說，她只是不想讓他們太過擔心所以才一聲不吭的離開的——就是知道會出現這樣的場景，她才這麼做的。
但是真是太過分了啦，她也不想面對這些黏著系的家伙們啊。
達芬奇一邊在心中這麼抱怨著，臉上一邊不自覺地露出了相當縱容的笑意，本來就秀美的面容比起最美麗的畫幅都要奪目幾分，還是決定好心的為自己偶爾任性一次叫人忍不住一直想縱容下去的御主收拾好所有痕跡。
反正她才不會讓這件事情在自己這裡露出馬腳。
她可是萬能的天才，答應了御主的事情，當然要替她做到。
況且偶爾的任性……對於他們的御主來說，又不是什麼不可以做的事情。她既然已經這樣的請求了，那沒有道理拒絕她這麼長時間裡面提出來的及其少數的要求之一。
她雖然總是責怪對方對於英靈們實在是太過縱容了，但是她自己不也如同其他的英靈們一樣盡可能的想要縱容她，寵愛她，滿足她的任何要求——主要是她提出來的，她都想滿足。
他們的小御主偶爾也要這麼撒撒嬌的任性一點啊。
成熟的英靈達芬奇親這麼感慨著想到。
棲川白歌總覺得自己背後似乎是有人在念叨自己，揉了揉鼻子的動作引起了狐之助的警覺，在他打算詢問棲川白歌是不是感冒的時候被棲川白歌按著腦袋摁進了背包之中。
「狐之助，太顯眼啦。」
雖然將狐之助按了回去，但是棲川白歌隔著背包揉了揉狐之助的腦袋低聲寬慰他：「我沒事。不過京都這個樣子……未免也太過凄慘了點吧？」
棲川白歌受到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的影響，盡管是個靈力不怎麼強大的人，但是依舊能夠看見妖魔鬼怪留下來的痕跡，因此如今的京都在她的眼中簡直可以用妖氣衝天這個詞來形容了。
再加上或多或少殘留下來的物理痕跡……讓整個京都看起來都像是被人反復捶打過一樣的凄慘。
「根據鬼燈大人提供的案卷，當年花開院一家付出了不小的代價將羽衣狐的部下封印在京都之中，羽衣狐已經開始進食生肝，說明她的身邊多少已經彙聚起了自己的手下，就是不知道當初的封印已經被破壞多少了，她又彙聚了自己多少手下。」
狐之助縮在背包之中悄聲和棲川白歌彙報著如今京都的狀況。看京都現在的慘狀，恐怕就算棲川殿下不出手，也肯定會有人出手來制止這件事情。
其實倒是完全沒有參與進其中的必要啊……
他嘟噥著在心中想到。
「那就先去封印的地方看看吧。」
棲川白歌活動了一下手腳之後就打開被偽裝成旅游手冊的地圖，望著上面普通人看不見的封印坐標毫不猶豫的邁開了腿朝著距離自己最近的那一個封印趕了過去：「還是先考慮好最差的情況比較好。」
「如果羽衣狐已經把封印全部解開了，僅僅憑借著我們是不可能在她的部下保護之下處理她的，棲川殿下。」狐之助看起來有些焦急。
平心而論，作為時之政府制造出來的式神，它最主要的功能就是協助自己的審神者完成時之政府頒布的任務，雖然他在此基礎上為了照顧棲川白歌添加了更加豐富生動的人性，但是說到底她還是不怎麼願意看見自己的審神者為了別的事情分散注意，甚至傷害到自己。
「總得先開始動手，才知道事情好不好解決。」
棲川白歌對於任何自己即將面對的危險都有一種近乎天真的無所畏懼，就如同年幼的孩童拿著手中的水槍和木劍就覺得自己能夠挑戰全世界一樣的英勇。
「如果不去做這件事情，就先否定了自己，那是走不了太遠的，狐之助。」
柔軟的絨毛從指間劃過，細細的扎進指縫之間，帶來些微刺癢的酥麻，像是蒼耳微蜇的軟刺，帶著面對陌生世界的勇氣攀上了陌路人的行囊，不那麼美好的，但是足夠自由的開始不知道未來的旅行。
作者有話要說：
關於鍛刀問題，要放到後面解釋，可以說的是會有很多關系不錯的野生刀男，但是真正被白歌編入本丸中的不會很多，最多就一隊多一點，而且我已經想好是誰了【。】
【刪除】但是路邊的野花還是要采的【刪除】
【刪除】野花總比家花香【刪除】
迦勒底的話，再過幾章偷跑的就要過來了，大家不要心急，偷跑的還是傳承了我的一慣癖好，反正很冷就對了【。】
達芬奇：我什麼都知道但是我不說。
老福：我什麼都猜到但我也不說。
梅林：我什麼都看到了但是我就不說(≧?≦*)
第26章
京都的妖氣已經濃重到讓棲川白歌這個靈感不強的人都有些感覺不舒服了。
鋪天蓋地的妖怪從各個角落之中朝著這個地方彙聚，棲川白歌帶著狐之助來到最近的封印地方，果不其然，封印早就已經被破除了。
「看起來就要我們做好最壞的打算了。」
棲川白歌看了一眼被破開的土層和被隨手扔在一旁的封印木楔，摸了摸下巴，然後把趴在自己肩膀上掃描痕跡快要掉下來的狐之助扶了一下，才聽不出有什麼擔憂的說。
「如果這裡的封印都已經被破除了的話，恐怕距離羽衣狐生產也不遠了，殿下。」狐之助一邊采集著妖氣統計分析一邊分外憂慮的說：「她的妖氣已經越來越強大了，而且她已經釋放出了這麼多的部下，要是被他們知道我們的目的前來阻攔，我們就麻煩了。」
「先看著吧，我們運氣應該……算了，當我沒說吧，走一步算一步，都來到這裡了，我可不想打退堂鼓。」
棲川白歌本來還想說他們的運氣應該不至於這麼差，但是想了想自己的運氣，還是覺得多半是會有這麼差的，於是便趕緊改口，假裝無事發生的這麼說。
「您就不能打一下退堂鼓嗎……」
在這種時候倒顯得分外人性的狐之助低聲嘟噥著。
羽衣狐不僅強大，而且也十分的難纏，似乎是依舊憤怒著自己四百年前的失敗，因此面對陸生的時候，羽衣狐的攻勢就顯得相當咄咄逼人。
陸生有些狼狽的躲開羽衣狐的攻擊，正想要再次使用畏的時候，卻發現羽衣狐的尾巴已經砸到了面前來。
猝不及防之下鏡花水月也無法使用，陸生正打算硬接下這一擊，就感覺自己的衣領好像被什麼東西拽住了一樣，被人扯的猛然往後一倒，險險的避開了羽衣狐擦著他的鼻尖砸下來的尾巴。
「看來我來得正是時候，有這樣的運氣說到底也還算不錯了。」
屬於女性的聲音在陸生背後響起，在他回神之前，那條雪白的尾巴猛然抽走，原本尚且還能落足的屋頂碎成一地磚瓦，只露出了如同骷髏眼眶一般的黑色空洞。
「保護好自己，狐之助。」
棲川白歌伸手將自己肩膀上的狐之助捉下來扔到一旁，朝前伸出手，高聲呼喊：「石切丸，小狐丸，到我身邊來！」
所以才說……
運氣好啊！
大太刀的刀鋒帶著沉重尖利的破空聲落下，墜在刀柄上金光閃閃的鈴鐺因為這樣的使用戰栗著發出急促的鈴聲，鋒利的刀刃割開氣流，久違的讓羽衣狐感覺到了一種，毛骨悚然的危險。
「人類？」
黑得像是一口深井一樣的眼瞳眯了起來，羽衣狐的語氣之中明顯產生了一種不快，身後九條毛絨絨的巨大尾巴卷了起來，像是王座一樣將穿著黑色水手服的少女擁躉其中，溫馴地在她的手下呈現出一種皮毛蓬松的柔軟質感。
大太刀的刀尖落在了碎裂的屋頂之上，棲川白歌輕盈的就像是一只昂首挺胸的鳥雀站在殘垣斷壁之中，任由已然逐漸低沉的暮色在她的刀刃上鍍出一層如火如荼的艷色。
她隨手將捏在另一只手上的太刀掛到腰上，刀尖指向羽衣狐，開口問道：「獵殺人類，食用生肝，多余的話姑且不要說了，你打算為此付出什麼代價？」
羽衣狐像是聽到什麼好笑的事情一樣掩唇笑了一下，那雙黑沉沉的眼瞳之中都落進了些許傲慢的輕蔑。
「獵殺？」婉轉的嗓音帶著某種冷酷的輕蔑，矜持的垂首俯瞰棲川白歌時，羽衣狐的眼中分明染著癲狂的冷靜，「人類對於妖怪來說，本來不就是口糧一樣的存在嗎？」
「雖然是這麼說沒錯，但是你這樣的行為連囤糧都算不上，只能說是在揮霍食物了。」
棲川白歌說的分外冷靜，冷靜的甚至都讓人感覺到有一種輕描淡寫的血腥味在她說出口的這句話中蔓延。但是她好像並不覺得自己說錯了什麼一樣，只是嚴肅的望著羽衣狐，盡管是仰望的姿勢，但是氣勢卻一點都沒有落入下風：「你要吃什麼是你的事情，但是濫殺被我發現了，那就不是你的食性能夠解釋的了。」
羽衣狐一怔，完全沒想到能夠從一個人類口中聽到這個回答，這個阻止了她的人類看起來就像是披著羊皮在一群綿羊之中偽裝成羊的野狼，但是只要一張開嘴，就能夠聞到從她身上傳來的血腥味。
與任何人類都陌生的格格不入。
「真是有趣……若不是現在不是時候，妾身倒是真的想好好的同你聊一聊。」
羽衣狐望著面前這個拿著刀的女性，忍不住眯起眼睛笑了起來。
「恐怕你不能得償所願了，」棲川白歌將石切丸橫在胸前，刀刃對准了羽衣狐，「受人所托，我可不能讓你的孩子在這裡出生。」
強化魔術覆蓋住她的四肢，連帶著手中的石切丸也覆蓋上了的一層魔術的痕跡，算是短暫的一個強化，以免等下她太用力反而讓石切丸受傷。
「不知好歹。」
羽衣狐隱隱有些動怒，柔軟的巨大尾巴橫到身前，也從其中抽出了一把太刀橫在面前。
棲川白歌倒是十分耐心的等到了對方將整把太刀都從尾巴之中抽了出來才猛然衝了上去，眉眼一冷，翠色的眼瞳之中凝結出幾分冷厲的寒光，幾乎是一瞬間的功夫就在原本的位置上失去了蹤跡，只能夠聽見半空中刀刃金屬碰撞的聲音點燃了火星一柄濺開，一點都沒有落入下風的樣子。
陸生捂住傷口，看起來還有些面色蒼白的模樣，驚異的看著半空中和羽衣狐纏鬥在一起的棲川白歌，完全不清楚這個突然出現救下了自己的女人到底是什麼來歷，不過聽她的口吻，好像也是接到了什麼委托才趕過來的——莫非是花開院家找來的救兵？
硬生生依靠著□□的戰鬥力和羽衣狐鬥的不落下風的棲川白歌在這個時候展現出了高超的武技，哪怕靈力和羽衣狐比起來只是杯水車薪，但是依靠著長年累月的訓練卻依舊沒有在這樣的戰鬥之中落入下風。
要不是擔心手中的石切丸恐怕會承受不住自己的全部力道，她早就用更加強大的力氣發起攻擊了。
【請不用擔心我，主人，】在這個時候石切丸反倒能夠十分清楚的感覺到棲川白歌腦海之中一閃而過的念頭，在進入戰鬥之中時棲川白歌的腦海之中就一片空蕩蕩的，就像她的所有動作都是依靠著本能發起的，因此那個轉瞬即逝的想法反倒相當的明顯了，【盡情使用我吧，身為武器，如果不能夠讓自己的主人將自己用的盡興，我未免也太失格了。】
「恐怕要辛苦你了，石切丸，」確認石切丸和自己說的並不是在逞強之後，棲川白歌舔了下上唇，眼中迸射出來的光輝更加的璀璨奪目，「不過不用擔心，最後的勝利一定會是屬於我的。」
最後的勝利，一定會是屬於她的。
屬於酒吞童子的氣息似乎在感應到羽衣狐這樣的存在之後有些不受控制的從她的身體之中溢了出來，隱隱約約還有著屬於玉藻前和茨木童子的氣息一並盈滿溢出，對於陰陽師們來說或許太過微不可查了，但是對於在場的妖怪們來說，這種氣息簡直讓他們驟然色變。
「哦？」
跟在柚羅身邊的花開院秀元一怔，望向羽衣狐盤踞的穹頂，意識到了什麼事情一樣遮住自己的面孔，卻忍不住眯起眼睛露出一個像是狐狸一樣的狡黠笑容。
「真是……完全沒想到啊，居然能夠在這個時間之中見到你。」
他低聲呢喃了一句，但是並沒有催促柚羅上去的意思，只是好整以暇的看著在陰沉的天幕之下纏鬥在一起的刀光劍影，卻突然輕松了不少。
「你果然還是會被這種事情吸引呢……」
他語氣之中的熟稔就像是很多年前就已經認識了這個不請自來的陌生人一樣，柚羅有些困惑的望了一眼這位在花開院家歷史上天賦都異常高超的第十三代家主一眼，但是得到的卻是對方視而不見的回避。
算了，反正什麼都問不出來。
柚羅一看秀元的態度就知道自己多半什麼都問不出來，只能撇了撇嘴轉開了視線朝著羽衣狐所在的位置看過去，皺著眉像是在研究著對方到底是什麼意思一樣。
「能夠以微末的人類之軀做到這種程度，不得不說還是讓妾身有些驚訝的。」
在純粹的武技較量之中，羽衣狐逐漸感到了一種疲於應付的吃力，蒼白美麗的面孔上浸出一點陰雨天一樣的陰沉，望著棲川白歌的視線也渾濁了下來。
「倒是讓妾身有點好奇了，你的生肝會是什麼樣的一種味道……」
她低聲的呢喃像困住了蝴蝶的蛛網，帶著不動聲色的殺機朝著棲川白歌籠罩過去。
太刀被石切丸擋下，但是之前仿佛如同擺設一樣的長尾卻在這個時候發揮了自己的作用，勢如雷霆宛如鬼魅一般從棲川白歌背心刺去，就算是以奴良滑瓢這樣的本事，他覺得自己多半也是逃不過這樣的雙管齊下的——至少是要受點傷的。
但是她可不是普通人。
故友重逢雖然讓人有些開心，但是在這樣的一個時候，實在是提不起敘舊興趣的滑瓢也只不過是覺得對方可能稍微會有些危險，按照他對對方的了解來說，這種小伎倆——
反手抽出的小狐丸穩穩地架住背後刺來的白色絨尾，強大的臂力硬生生的抵擋住了兩邊的攻勢，就算羽衣狐的尾巴來的再怎麼氣勢洶洶，棲川白歌總是能夠找到她攻擊節奏之中的一點微笑的破綻抵御住她的攻擊。
就如同現在這樣。
他就知道。
奴良滑瓢毫不吃驚，一點都不意外棲川白歌能夠做到這種事情。
她本來就是會做這種事情的人——她本來就是能夠做到這種事情的人。
硬生生地架開了對方攻擊的棲川白歌甩了一下手中的兩把長刀，語氣輕松的說：「偷襲可不是一位好武士該做的事情。」
她這樣的臂力，簡直開始讓人懷疑她到底是不是純正的人類了，連羽衣狐的表情上都出現了一點錯愕，開始稍微有點懷疑起自己的嗅覺是不是出了點什麼問題。
正常的人類，就算有著術式的加持，也不應該有著這樣的力量。
天空中懸浮著的巨大黑色嬰兒外殼開始碎裂，羽衣狐露出一種欣喜若狂的表情來，棲川白歌順著她的視線往上看去，心中咯噔一下，才意識到自己不是來的正好，而是正好來晚了一步。
作者有話要說：
遲來的捉蟲
沒捉出來的是我眼瞎【。】
被親友安利了螺旋圓舞曲……這個劇情太爽了吧！是我最愛的類型！
第27章
就知道不會這麼幸運。
她的神色凝重了起來，握著石切丸的手用力了些許，指骨撐開皮膚，繃出白色的痕跡。
「這種時候，呼喚咱的名字也不是不可以哦，老爺。」
柔軟甜膩的嗓音像是裹了一把飴糖，帶著發酵過頭些微的酒氣自耳後纏繞而上。帶著些許腥甜的甜酒味從棲川白歌身後將她包裹起來，冰涼的皮膚擦過她的耳廓，最後帶著下顎骨落到了她的肩膀上，尖尖的犬齒似有似無的擦過她的脖頸肌膚，像是隨時都會撕開她的皮膚痛飲一口滾燙的鮮血一樣。
「還好老爺多用了幾次，不然咱也找不到老爺的蹤跡啊。」
柔軟纖細的身體從背後整個的貼上棲川白歌，帶著點抱怨的聲音有帶著若有若無的曖昧笑意在棲川白歌耳邊輕輕響起。棲川白歌很自然的放松下身子，一下子就知道了背後的到底是誰。
「被發現了啊……」
她雖然是這麼說著，但是卻沒有一點遺憾的樣子，朝著自己背後伸出手，冰涼的手掌就搭上了她的掌心，手臂稍微用力，柔軟的身軀就落入了她的懷中，連帶著一雙臂膀都像是蛇一樣纏上了她的脖頸。
「老爺這麼信任人家，人家還是很開心的呢。」
染著一點猩紅的犄角蹭過棲川白歌的脖子，酒吞童子眉眼迷離的倚靠在棲川白歌的懷中低聲笑道：「老爺不用擔心哦，鬼可是很自私的生物，最多就是茨木童子和那只狐狸精察覺到了一點，他們不會發現的，我們也不會讓其他人發現的。」
「不過您陷入這樣的場景之中……真是一點都不會讓人意外呢。需要人家幫忙嗎？」
蒼白的面孔上還泛著一點櫻色紅暈的酒吞童子抬眼掃過一片狼藉的現場，指腹蹭過唇瓣，帶著幾分輕漫的微醺問道：「這可是少見的大妖怪啊。」
「確實如此。」
棲川白歌勾著酒吞童子的腰身讓她好輕松的依靠在自己身上，望著天空中逐漸碎裂的巨大黑色嬰兒，心知自己現在阻止也來不及了，還不如等對方出生之後再動手呢。
「不過比起這只母狐狸……還是天上的這個家伙比較讓人討厭呢。」
酒吞童子吸了吸鼻子，那張嬌艷的像是飲著鮮血長出來的櫻花一般的面孔上露出顯而易見的厭惡來。
「大將，那個氣息莫非是……？」
因為奴良滑瓢提前出發所以到現在才姍姍來遲的牛鬼等人也一下子就察覺到了半空中這個讓自己分外熟悉的氣息。
「就像你們想的那樣，的確是她。」
雖然酒吞童子不是那一位酒吞童子，但是毫無疑問的，棲川白歌還是那個棲川白歌。
作為曾經也與棲川白歌相處過一段時間的奴良滑瓢能夠非常確定的肯定這件事情。
「看起來，這也是棲川殿下的任務之一吧？」
曾經在四百年前與棲川白歌見過的牛鬼若有所思的說。
「她不總是這樣來去匆匆的幫別人完成心願嗎？可惜櫻姬還是沒有見到她最後一面，要是知道能夠在這種時候看見她，櫻姬應該也會很高興的吧。」
將手中的刀收回鞘中，奴良滑瓢看起來對棲川白歌相當的了解，一旁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的秀元雙手攏進衣袖之中贊同的點了點頭：「是啊。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她還真的是很招妖怪的喜歡啊，以前跟在她身邊的可不是這位酒吞童子——不知道來的會是哪一位茨木童子呢。」
「這種時候不管來的是哪一位茨木童子，都不是什麼好事吧？」
牛鬼露出了一種有些難以直視的表情，望著上方中那位掛在棲川白歌身上像是沒有骨頭一樣的酒吞童子，開始期待現在這種時候不要再來一個茨木童子了。
已經夠亂的事情，完全沒有必要再把事情搞得更亂。
「啊拉，我聞到茨木的氣息了，」酒吞童子突然把視線從天空中懸浮著的巨嬰身上轉移了開來，那雙像是含情脈脈一樣的眸子一轉，遠遠的落在了茨木童子身上，望著對方的半張鬼面揚了下眉，「雖然鬼確實不怎麼需要注重皮相……但是這樣的面目，還真是讓人一點興趣都沒有呢。」
「畢竟不同世界線上的你們總是有著不同的面貌的。」
雖然注意力還是在那個正在誕生的，被稱為鵺的妖怪身上，但是棲川白歌還是分了點注意了給酒吞童子解釋了一句。
「不管什麼時候，您都是可愛的讓人非常想要將您吞入腹中呢。」
酒吞童子本來就是在自言自語，得到了棲川白歌的回答之後忍不住笑了起來，尖尖的犬齒被柔軟的舌尖抵住，有些心癢難耐的舔舐過鋒利的齒尖，最後還是忍不住在棲川白歌的臉頰上輕輕咬了一口。
「不過您會不開心的……還是先忍一忍吧。」長劍伴隨著纏繞的鬼氣在酒吞童子的手中浮現，柔軟的手指像是張開翅膀的白鶴輕巧的捏住了劍柄，一種讓人鼻尖發癢的馥郁酒香以她為中心擴散了開來。
「這裡姑且也算是咱的主戰場了呀，可不好在這種地方讓人比下去呢，」酒吞童子身體柔軟的從棲川白歌的懷中滑了出來，赤/裸的雙足踩上焦黑的廢墟，襯得她皮肉透出幾乎發著光一樣的蒼白，「呼喚咱的名字吧——再一次呼喚人家的名字吧，老爺。」
「酒吞童子，」棲川白歌朝前伸出手，鮮紅的令咒再一次刻上她的手背，「到我身邊來。」
「Assassin，酒吞童子，」酒香更加濃重，幾乎讓人感覺到有一種頭暈目眩的昏昏沉沉在芳香之中攻陷了大腦，「非常感謝把人家召喚了出來，老爺。」*
「盛宴款待……可以吧？」纖弱的腕子一轉，赤漆的酒盞就被正正好好的端在了手中，晃動的酒液倒映出酒吞童子的面孔，輕吐出蘊含著劇毒的腥甜芳香。*
「如果死了的話很抱歉哦，」酒液從杯盞之中溢出彙聚成流淌的溪水滴落，那股濃重的香氣在這個時候越發的鮮明，在酒吞童子的腳下彙聚成一灘小小的水窪，「千紫萬紅·神便鬼毒。」*
充滿腐蝕性的劇毒順著酒水飛速的擴散開來，將原本躲避不及的小妖怪們盡數吞噬而去，但是最終的目標，是中間的羽衣狐和那個正在孵化之中的大妖怪。
「身為大妖怪居然受到人類的驅使——酒吞童子，你未免也太墮落了吧？」
羽衣狐莫名的感覺到了毒酒對自己的威脅性，九條尾巴在身後支起將她撐了起來，像是一輪懸掛在高空中的明月一樣居高臨下的看著酒吞童子，語氣之中充滿了陰郁的怒意。
「人家的老爺和普通人類可不一樣，」酒吞童子看起來倒是相當優哉游哉的將手中的酒盞湊到自己的唇邊抿了一口，淺色的唇瓣被酒水浸潤的透出一股艷色，「況且身為妖怪被人類役使有什麼好丟臉的？多得是大妖怪成為強大的陰陽師的式神，人家只不過是更加喜歡老爺而已。」
毒酒在她的操控之下如同怒海波濤一樣朝著羽衣狐和巨嬰拍擊而去，包裹著芳香糖衣的酒液若是沾到了，帶著傳說性的毒酒就算是羽衣狐這樣的妖怪也不能夠小覷，正當她全神貫注的等著應對過去的時候，在誕生過程之中的鵺終於徹底出生。
強大的靈力一瞬間衝散了襲過去的毒酒，酒吞童子哦了一聲，足尖輕盈的一點落到了棲川白歌的身旁，軟綿綿的說：「看來還真是人家小看你了。」
棲川白歌感受這股強大的靈力面色微凝，手中的小狐丸與石切丸都被她盡數收進了刀鞘之中，仰望著頭頂那個如同鬼神一般降生的妖怪，眼中的色彩都沉澱了下來。但是這些都不是讓她震驚的最主要原因。
真正讓她吃驚的，是羽衣狐充滿愛意而又欣喜的一聲「晴明」。
「晴明……？」
聯想到關於安倍晴明的傳說，棲川白歌的面色頓時變得古怪了起來，有些不可置信的望向身旁的酒吞童子：「安倍晴明？那個安倍晴明嗎？應該只是同名同姓吧？」
「雖然讓您失望，即便是我也於心不忍，但是的確就是那位安倍晴明哦，老爺。」
妖怪們之間總是有自己獨特的辨認方式，酒吞童子噙著笑意，確定了那個棲川白歌最不想肯定的答案。
「……」
棲川白歌一時無語凝噎，甚至都不知道這個時候到底要說什麼好。她不知道現在這個場景是反派居然是傳說中的安倍晴明來的魔幻，還是安倍晴明居然被羽衣狐生出來來的魔幻。
但是她畢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和性轉的亞瑟王織田信長等這樣存在的人，安倍晴明是羽衣狐生出來的甚至還是個反派這件事在她心中掀起的波瀾也不過爾爾，她很快就恢復了自己第一次見到阿爾托莉雅之後的冷靜朝酒吞童子問道：「能打敗嗎，酒吞？」
「雖然有些棘手，」酒吞童子依舊雖然是這麼說著，但是看著她臉上微醺的表情仿佛相當的輕松一般，「但是好歹還是我的主戰場呢，如果失敗了，未免也有些讓人懷疑自己呢。」
「出來吧，人家的百鬼夜行。」
在日本本土之中幾乎得到了最大的傳說加成的酒吞童子能夠做到的一切，已經不僅僅限制於assassin這個職階了。
作者有話要說：
凹醬！我滴心肝寶貝！
第一個出場的就是凹醬！
可惜我沒有……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凹醬的本土加成是我自己私設，百鬼夜行也是私設，*號是游戲語音，啾啾大家！給我個收藏和留言吧！
這兩天被螺旋圓舞曲掏空了身體……被百層塔蹂/躪的意識不清，還要肝碧藍和夢百，還好少前和yys沒活動要肝……
這就是風流的代價.jpg
第28章
「妾身姑且還是大江山的鬼王呢。」
纏繞的鬼影在酒吞童子身邊浮現，青面獠牙的妖魔鬼怪在黑影之中逐漸浮現猙獰的面目。她斷針手中的酒盞舒舒服服地朝著身後堆積的黑色雲影上一靠，絳紫的衣袍上纏繞了如同鬼火一般妖冶的花紋，順著衣擺垂墜落下，最後與腳下的黑影融為了一體。
酒吞童子在傳說與本土的加成之下越發浩浩蕩蕩的百鬼夜行以一種極其可怕並且迅速的聲勢在她的身旁彙聚了起來，整片天空之中都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被她的百鬼覆蓋，陰沉沉鬼森森的朝著天際鋪開一層模糊猙獰的鬼影憧憧。
「唯有這種時候才一點都不想看見你啊……」
她似乎是嘆息了一聲，傾斜著手中的酒盞，將更多地酒液潑灑而下，彙聚出更多的妖魔。倏然間燃燒起來的鬼炎氣勢洶洶的似乎要將著滿天的雲影都蒸發干淨，一點燦爛的金色卻從中鑽了出來，氣鼓鼓的朝著酒吞童子掐腰喊道：「干嘛把吾一個人扔下啊酒吞童子！」
「因為這種時候並不想和你分享啊，茨木童子。」
酒吞童子搖晃著手中的杯盞像是抱怨著一樣說道。
棲川白歌扶額嘆了口氣。
她就知道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是捆綁不可拆分的，來了一個肯定要來第二個。
「什麼呀，汝居然跑到這裡來了嗎？吾和酒吞童子可是找了汝許久的。」
茨木童子第一眼就看見了彙聚了百鬼的酒吞童子，第二眼就看見了手中拎著兩把有著神明氣息長刀的棲川白歌，正打算從雲頭上跳下來，就趕緊止住了動作，皺著鼻子滿臉嫌惡的問：「汝是從哪裡撿來的這兩把刀？這個氣息真是叫人不快。」
「不要在這個時候再給老爺添麻煩了，茨木童子，」酒吞童子不輕不重地呵斥了她一句，「先將這個安倍晴明解決了吧。」
「安倍晴明？」
茨木童子朝著誕生的鵺看了過去，然後朝酒吞童子反問：「這個身上妖氣比吾還要重的家伙是那個安倍晴明？」
「如假包換。」
「等一下再找汝說逃走的問題。」茨木童子還是相當不悅的衝著棲川白歌喊了一句，一把金色的長刀被她捏在了手中，金色的火焰自她身後燃起，竟有一種硬生生將這片天空燒出一種白晝朗朗的錯覺。「現在先把這個家伙解決了就好吧？」
「可不要小覷對方哦，茨木童子。」
召喚出百鬼夜行之後酒吞童子看起來就沒有打算進行下一步動作了，只是慢吞吞的自顧自的飲著酒隨口提醒了一句：「他可不好對付呢。」
也正是因為擔心自己敵不過這個奇怪的安倍晴明，酒吞童子才召喚出了百鬼夜行。有了茨木童子在，她們兩人合力，說不定就可以輕而易舉的將對方拿下了。
「吾知道了。」
金色的豎瞳之中流淌出躍躍欲試的興奮，茨木童子有些迫不及待的舔了舔上唇露出一個猙獰的笑意，金色的烈焰自她身後纏繞上手中長刀，她像是一道躍動的電光一般高高舉起比她人還高的長刀朝著晴明當頭斬下。
「茨木童子嗎？」
重生的安倍晴明無動於衷的望著朝自己衝過來的茨木童子，同樣金色的眼瞳之中流露出幾分冷淡的興趣來：「雖然是另一種模樣，但是卻也與茨木童子不相上下……僅僅是這樣的實力就想傷到我，未免太不自量力了。」
刀刃被穩穩地捏在了手中，安倍晴明抬頭望著茨木童子在金焰之中甚至顯得有些過於猙獰的面孔隨意點評了一句。
「什麼呀，」茨木童子用力抽回自己的長刀落到了酒吞童子的百鬼夜行之中抱怨，「這家伙真的是那個安倍晴明嗎？安倍晴明能有這樣的力量嗎？」
「而且那個氣味……分明是地獄的味道。」
「從地獄中歸來的安倍晴明？這可就有點意思了。」
酒吞童子笑著飲下了杯中的酒水將就酒盞隨手一扔，朝著棲川白歌伸出了手：「撒，來吧，老爺，與妾身一起狂歡，感受這份極樂吧。」
「妾身的百鬼與您同在——大江山·百鬼夜行。」
「羅生門大怨起！」
雙重疊加的寶具互相作用影響，在酒吞童子的大江山之中，茨木童子的寶具得到了最大程度上的增幅。橫飛出來的鬼手一把朝著安倍清明捏了過去，其中的氣勢洶洶就算是奴良滑瓢和花開院秀元這種早就知道棲川白歌的特殊性的人也忍不住稍微有點吃驚了。
棲川白歌握住了酒吞童子朝著自己伸過來的手投入百鬼夜行之中——這個寶具比較特別，一般只有酒吞童子在特定的地點的時候才能用出來，就算是她也幾乎沒有見過這個寶具，現在見到，難免忍不住稍微有些好奇。
「您好奇的樣子可真是可愛的讓妾身想將您吞下去呢，老爺。」
酒吞童子柔弱無骨的依靠在了棲川白歌的身上，湊近她的耳邊，像是含情脈脈一般的低笑著問道：「看來老爺不管什麼時候，都能夠吸引到足夠有意思的人和妖怪呢。」
「真是風流呢……不過妾身也並不討厭這一點呢。老爺要是想要離家出走的話，不如學會好好的隱藏自己哦？雖然這一次妾身為您收拾好了痕跡，但是這麼肆無忌憚遲早是要被其他人發現的。還是說……您想讓妾身將您神隱起來呢？啊啊……這倒是個不錯的選擇……想想能讓您和妾身一直在一切，就感覺血液在身體之中沸騰了呢。」
酒吞童子的指尖順著棲川白歌的面頰劃過，最後輕輕點在她的心口微微用力，看著柔軟的布料被自己戳出了不平整的褶皺，酒吞童子就有一種忍不住想要撕開棲川白歌的皮肉，飲下她的血肉的衝動。
但是不可以啊……雖然是這樣貪婪的鬼，但是為了滿足一時的衝動，讓自己永遠失去這種快樂……這種事情還是太不劃算了。
酒吞童子干脆整個人都坐在了棲川白歌的腿上倚靠在她的懷中，對於茨木童子和安倍晴明戰鬥的結果並不在乎——反正這個是御主的任務，既然已經有了茨木童子在處理這件事情，那她就沒有必要出手了。
棲川白歌看起來對酒吞童子這樣的做派已經非常熟悉了，在她這樣坐在自己腿上的時候非常自然的就伸手攬住了她的腰好讓她做的穩妥一點，面不改色的仿佛做出這樣的舉動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這讓恢復了刀劍之身的石切丸和小狐丸開始對自己在時之政府之中接收到的關於常識的教育產生了懷疑。開始懷疑到底是自己的心態太過失衡還是時之政府之中的教育已經落後了，為什麼他們怎麼看都覺得這位……酒吞童子和他們的審神者的關系好像有點超過普通朋友這個限度了？？？？？？
在酒吞童子的百鬼夜行加持之下，就算是安倍晴明也不得不端正自己面對茨木童子的態度——被召喚出來的鬼手確實讓人感覺相當的難以應付，就算是強大如他，在這個時候也感覺到了威脅。
「稍微拖延一點時間就可以了吧……」
酒吞童子縮在棲川白歌的懷中低聲嘟噥了一句，纖細的雙腿從棲川白歌的腿上橫過垂落，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愜意輕輕晃動著，有限的就像是在度假的時光之中坐在秋千上的無憂無慮的小女孩一樣。
「拖延時間？」
原本還在擔心一旁虎視眈眈的土蜘蛛和羽衣狐的棲川白歌聽到酒吞童子這話愣了一下，也就是這一刻，驟然打開的地獄之門將毫無防備的羽衣狐卷進了熔岩之中。
「——晴明？！」
從山吹乙女的身上被剝離出來的羽衣狐不可置信的尖叫了一聲，朝著安倍晴明伸出手，難以置信的望著自己轉世了無數次都要堅持生下來的孩子。
「抱歉，母親。」
親自將羽衣狐從自己的懷中推開，任由她落進地獄之中安倍晴明在高空中望著落入熔岩之中羽衣狐，金色的眼瞳沒有什麼多余的感情，語氣寡淡的說：「您曾經是我的所有希望和光，但是只有將您拋在身後，我才能繼續走下去。」*
「晴明——晴明！！！！！！！！」
羽衣狐掙扎著伸出了手，棲川白歌本能的就站了起來，但是被酒吞童子按住了差點抽出刀的手阻擋了下來。
「現在可不是插手的好時機，老爺。」
淺紫色的眸子中帶著如同清酒一般醉人的微醺，也如同用清澈的酒水一樣什麼情緒都沒有在其中染上。酒吞童子歪著頭靠在棲川白歌的肩膀上，紫色的短發掃過她的脖頸，順著衣領鑽了進去，像是貓咪的皮毛一樣輕輕的撓過鎖骨上過於柔軟敏/感的皮膚。
「這是他們自己的選擇呢——雖然這個選擇，的確愚蠢就是了。」
羽衣狐對晴明最後說出的「我愛你」被吞沒在了岩漿之中，而原本打算在這個時候和晴明好好戰鬥一番的土蜘蛛也被晴明擊落陷入地獄之中，盡管不甘，但是在巨大的引力作用之下還是被整個的吞沒了進去。
「剛誕生就將自己的母親和盟友推入地獄之中，真是個比鬼還要鐵石心腸的人呢。」
酒吞童子像是在稱贊一樣的這麼說道，相當順手的指揮著茨木童子：「加油呀茨木童子，時間已經拖延的夠久了，要是在這麼磨蹭下去，到時候會暴露的。」
「知道了摯友，」茨木童子相當有干勁的回應了一聲，「區區陰陽師……妖怪？惡鬼？算了，隨便什麼都好，反正很快就能處理好的。」
落入了地獄的話……
棲川白歌望著底下釋放出了高溫的岩漿，莫名的想起了鬼燈那張嚴肅的面孔。
如果是落入地獄裡面了的話，那鬼燈大人應該可以處理好的吧？
作者有話要說：
*動畫台詞
上章炸出不少留言……大家對肝游戲果然有著一樣的怨念呢【禿頭的疲憊微笑】
肝了21W聯站隊我差不多是個禿子了……夢百才剛開始肝10W，百層塔已經放棄了，等白情活動肝巧克力，碧藍聖建沉了，我是個廢物點心了，池子裡面根本沒有香格裡拉，只有埃塞克斯和埃塞克斯。
祝大家每天都渡過頭發濃密的一天，啾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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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酒吞童子懶散習慣了，所以茨木童子接替她對上了安倍晴明之後她就沒有動的打算了。堆砌在身邊的黑雲擁躉著她緩緩落下，她也從棲川白歌的身上滑了下來，倦懶的掩著唇打了個哈欠望著滿身狼狽的奴良陸生輕輕嘖了一聲：「是混血的滑頭鬼啊……能夠做到這種程度，也讓人稍微有點興趣了呢。」
「茨木童子一個人應付的過來嗎？」
棲川白歌還是比較擔心這個問題，畢竟這個安倍晴明可不是什麼好對付的存在，她還是非常擔心茨木童子萬一不敵對方吃虧了的。但是酒吞童子看起來一點都不在意的樣子。
「不需要打敗他也沒有關系的哦，老爺，」酒吞童子的手臂穿進棲川白歌的臂彎之中勾住了她的手臂，聲音柔軟的像是糖塊在嗓子眼中化開了一樣，「您要做的就只有等待而已——不必這麼擔心。況且茨木童子的生命力還是很頑強的，不需要太擔心她。」
「在我的百鬼夜行之中，她不會受到太大的傷害的。」
源源不斷的鬼氣還在朝著酒吞童子彙聚，盡管在酒吞童子的控制之下有所收斂，但是依舊能夠看出其中攢動著的猙獰面目將自己隱藏在了陰影之中。
「你們是誰？」
這個時候陸生才有功夫問莫名其妙出現在這裡的這個人。
「棲川白歌，收到了來自地獄的委托來阻止羽衣狐生產並且獵殺人類這件事情。」
棲川白歌看現在這個時候好像也沒有什麼需要自己出手的必要了，就把腰上的刀劍解了下來隨手一擲，讓小狐丸和石切丸重新恢復了付喪神的身姿。
「您沒事吧？」
石切丸作為剛才被棲川白歌使用頻率最高的刀劍男士，下意識的就上前一步有些擔憂的問道，生怕原本就身體不好的御主在剛才高強度的動用靈力的情況下傷害到自己本身。
「沒事，不用這麼擔心我。這點小事情還是能夠做到的。」
棲川白歌握住了石切丸朝著自己遞過來的手，石切丸仔細地檢查了一下之後才算是安下了心來，但是對於出現在棲川白歌身邊的酒吞童子看起來依舊是不怎麼喜歡的樣子，眉心微微皺起，總覺得對方身上的鬼氣和血腥味讓自己非常的不舒服。
「真是的，有了新歡可不能忘了妾身吶，老爺，」酒吞童子抱怨一樣從背後環上了棲川白歌的腰身，指尖撥開棲川白歌塞進褲子之中的襯衣下擺鑽了進去，冰涼的掌心順著她的腰腹一點一點向上攀爬，「妾身倒是不在乎您的風流，但是忘了人家這件事情……可是不允許的哦。」
「我不會忘記的啦。」
棲川白歌看上去像是身經百戰一樣伸手把酒吞童子摸進自己衣服裡面的手抓了出來，然後表情再自然不過的把自己的衣服重新整理好，才繼續回復陸生：「雖然兩件事情都沒有做到……但是能夠將安倍晴明在這裡阻攔下來的話，姑且也算是將功抵過了吧？」
「等等。」
陸生聽得都懵逼了一瞬間：「你是說地獄的委托？地獄？？？委托？？？？」
在妖怪形態之下的半妖少年錯愕的睜大雙眼的模樣倒是有了幾分人類形態時的可愛，紅澄澄的眼睛像是只茫然的兔子一樣朝著棲川白歌看過去，顯然是不知道對方到底有沒有戲弄自己。
「是的。因為羽衣狐最近指示自己的部下大肆獵殺人類導致地獄的死亡人口數量出現不正常的增幅，所以地獄也注意到了這種情況。但是因為鬼神不能夠隨便離開地獄，所以我接下了這份委托前來查看事情進展。不過還是來得晚了一步，本來不應該讓羽衣狐完成生產的……但是現在這個情況，已經超出了我原本答應下來的任務範圍了。」
棲川白歌簡單地解釋了一下自己的任務範疇，有些為難自己接下來到底該怎麼辦。
不管殺不殺，好像都不太好啊……
而且聽茨木童子的口吻，對方好像還是從地獄之中私自越獄出來的，也不知道是鬼燈大人知不知道這件事情，如果知道的話，那就不好在他出手之前擅自定奪該怎麼處理這件事情了。
「你還是老樣子啊，棲川。」
蒼老的聲音分外熟稔的從自己背後傳來，棲川白歌有些好奇的轉過身朝著聲音的主人看過去，看見了佝僂著身子一副垂垂老態模樣的奴良滑瓢，臉上一瞬間露出了一點困惑的茫然，繼而又露出了一點了然的神色。
「雖然我不認識你，但是看你認識我的樣子，在我的未來，我們應該是曾經相會過的吧？」
棲川白歌已經經歷過很多次時間線錯亂這種事情了，因此面對這種事情的時候茫然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很快就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你總是這個什麼都知道的樣子，就算是在四百年後，也依舊讓人看起來相當的不爽啊。」
奴良滑瓢雖然是這麼說著，但是聽他的語氣是十成十的調侃，仿佛對面前這個還不認識他的女性相當的熟悉一樣：「不過就算是不同的時間段，你看起來還是一點變化都沒有呢。現在的妖怪運還是這麼好嗎，棲川？」
「這不是顯而易見的事情嗎，小奴良。」
花開院秀元軟軟的京都腔在說話的時候總是帶著一種像是貓咪撒嬌一樣漫不經心的柔軟，就算是棲川白歌也忍不住被這樣的腔調吸引住了，視線朝著秀元望過去的時候又被酒吞童子在腰上輕輕撓了一下。
「妾身用的也是京都腔呀，可沒見您露出這種表情過。」
刻意咬得分外綿軟的尾音像是塞了一團棉花進耳朵裡面一樣的松軟，酒吞童子雖然是笑著這麼說，但是朝著花開院秀元望過去的眼睛卻帶上了一點不動聲色的冷淡充滿了敵意。
「不管是哪一個酒吞童子，都讓人感覺不怎麼好相處呢。」
但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花開院秀元自然是不會被這樣的小場面嚇到的，像是一只眉開眼笑的狐狸一樣彎起了眉眼，有意無意的這麼說。
「我以後還會認識別的酒吞童子？」
棲川白歌猛然間就有了對這個話題的好奇，但是等她回過神來之後，還是覺得自己不要去太多的探聽關於自己的未來比較好——且不說這是不是違反規則的，如果對自己的未來了如指掌了，那接下去的人生未免有些過於枯燥了，簡直一點驚喜都沒有了。
「你還是一點都沒有變啊。」
秀元自然是知道棲川白歌在這個問題面前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因此看到棲川白歌猛然閉上嘴的舉動之後露出了一個了然的微笑，望著她的視線也逐漸充滿了熟稔的溫情：「還能在四百年後見到你，不得不說是比鵺的出生還要讓人感到吃驚的事情呢。」
「不過現在的話……還是好好的記下小奴良這個樣子吧，要是以後你能夠見到過去的我們，就可以好好的嘲笑一下他了。」
秀元笑的像是一只偷吃了雞的狐狸，眉眼狹長微微勾起，無端的透出一股風流的勾人，比起那個被羽衣狐生下來的安倍晴明，他看起來反倒更像是被狐狸生下來的孩子一樣。
「我算是知道為什麼當初她會那麼說了，是你教唆的吧，秀元？」
回憶起四百年前棲川白歌偶爾提起的關於自己未來的模樣，奴良滑瓢一下子就知道了誰才是其中的罪魁禍首——棲川白歌的性格注定了她不會過分關注別人的外貌，一定是秀元這個家伙的教唆才讓她印像深刻的會提起來的。
「畢竟看見你四百年後變成這個樣子，我可是也很驚訝的呀，小奴良。」
簡直一點都不像個妖怪呢。*
「明明是四百年後的你才更加讓人吃驚吧，秀元？」
可惡，明明只是個人類而已。*
他們三人似乎是感情很好的旁若無人的鬥了幾句嘴，圍繞在他們身邊的氛圍一時間甚至讓人無從插嘴，哪怕棲川白歌現在才剛剛認識他們，但是他們之間依舊沒有一點陌生的感覺，就仿佛是故友重逢一樣的自然。
但是這種感覺……也非常讓人喜歡呢。
棲川白歌眨了眨眼睛，想到自己以後可能會和他們這麼有意思的人和妖怪認識，不由得對自己的未來充滿了期待。
只有不斷的認識新的朋友，結下新的羈絆，旅途才有意思啊。
「本來還覺得恐怕大事不妙了呢，但是有你在的話，那應該沒有什麼問題了。」
不管是花開院秀元還是奴良滑瓢都對棲川白歌表現出了相當的信任，就好像全心全意的相信著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她做不到的事情一樣。就連之前鵺誕生時候的如臨大敵也在這一瞬間被衝散，奴良滑瓢甚至感覺自己身上的傷勢好像都沒有這麼嚴重了。
「不過要小心他手中的那把魔王的小錘哦，小白歌，」秀元喊人的時候總是有一種無中生有的親昵，再加上那一口軟軟的京都腔，聽起來簡直分外的曖昧，「雖然你不一定會輸給他，但是還是要小心他哦。」
「我不會輕敵的。」
棲川白歌收回了自己放松了一瞬的心神鄭重的點了點頭，將視線投注到半空中的鵺——安倍晴明身上，下定決心的從衣袋之中摸出了一張符紙夾在指間點燃，最後將這一點在自己指尖上躍動的藍色火苗投入底下尚且沒有消失的地獄之中，然後將注意力重新放回了鵺的身上。
酒吞童子一看到她視線的變化就知道她想做什麼，有些不贊同的伸手勾住了棲川白歌的腰肢，將自己的下巴墊到了她的肩膀上，撒嬌一樣的說：「交給茨木童子就足夠啦，老爺，你沒有必要再自己動手了。」
但是棲川白歌只是像每一次都會那麼做的一樣輕輕搖了搖頭，然後將酒吞童子從自己的肩膀上撥下，毫不猶豫的再一次投身進戰場之中。
「……雖然覺得老爺為了別的鬼流血，真是讓人不開心極了，但是啊……」
「果然還是這樣的她看起來最誘人呢。」
作者有話要說：
*號動畫原梗
秀元太可愛了，京都腔太嗲了，我可以。
第30章
時間隨著鏖戰飛快消失，棲川白歌沒有打算讓已經傷痕累累的陸生插手了——盡管剛才陸生也試圖幫忙，但是面對著安倍晴明壓倒性的力量，就算是他也沒有抵抗的了太久，要不是奴良滑瓢及時的把他救了下來，恐怕他現在受的傷會更加的嚴重。
「接下來交給我就足夠了，如果只是磨練的話，這樣也已經夠了。」
棲川白歌雙手上都覆蓋上了猩紅的魔紋，魔力的加持讓她的戰鬥能力節節提升，因為不用擔心傷害到石切丸，所以她徹底釋放出自己的力量時候簡直就像是魔神一樣勢不可擋。
「汝插手進來干什麼？」
茨木童子對棲川白歌的插手看起來相當的不悅，皺了皺鼻尖之後抱怨著衝她大聲說道，但動作還是相當注意分寸的收斂了些許，沒有再像是剛才一樣肆無忌憚的破壞一切。
畢竟受制於現實，她並沒有和棲川白歌簽訂契約——本身魔力微弱的棲川白歌就沒有能夠供給這麼多英靈魔力的本事，大部分魔力都是迦勒底直接供給的，所以失去了契約關系，她的能力很容易就傷害到她。
「總不能讓你一個人解決所有事情吧？」
棲川白歌大聲回答了一句，險而又險的躲開了魔王的小錘揮過來的攻擊，總覺得要是被那把刀傷到，恐怕會產生什麼不好的後果。
雖然她並不認識這把刀，但是她的直覺是這麼說的。
不動聲色的將百鬼夜行纏繞在了棲川白歌身上的酒吞童子突然抬頭朝著天邊望了過去，藥研的面容上浮現出一點些微的慵懶笑意，愜意的伸了個懶腰，抬手攏在嘴邊，軟綿綿的喊道：「稍微再撐一下就可以了哦，老爺。」
「再過一會兒可就天亮了吶。」
第一縷晨曦落在安倍晴明身上的時候，他強健的身軀就像是被潑上了水的泥土一樣驟然消融崩解了開來。哪怕是安倍晴明，看到這樣的情況也愣了一瞬間，然後意識到了為什麼酒吞童子從一開始就沒有表現出擔憂的模樣來了。
從地獄之中剛剛重生的他，在面對這個世界的時候還是太過脆弱了。
他的身體還不能夠適應這個久違的世界，如果再在這裡駐留的話，恐怕等待了千年才重新轉世擁有的身體就會輕而易舉的在明媚的日光之中土崩瓦解。
「果然還是有弱點的……」
安倍晴明表現出來的太過無所不能了，就算是棲川白歌和茨木童子練手應付都感覺要將他完全壓制下來有些困難——這還是他僅僅身為鵺時候展現出來的強大，如果他現在是英靈的身份，那恐怕她和茨木童子聯手都不能夠壓制下在日本傳說之中身為頂尖陰陽師的他了。
棲川白歌和茨木童子對視一眼，打定主意要強行將安倍晴明留在人間，但是在戰鬥時候就相當難纏的安倍晴明如今鉚足了心思想要離開這裡的時候，毫無疑問的變得更加的難纏，滑不留手的險些讓他就這麼逃走了。
如果不是酒吞童子的百鬼夜行還纏繞在周圍，說不定真的就讓他逃離了。
「你們的確很強大。」
一直表現山水不漏的安倍晴明這個時候才露出一點些微的惱火，金色的眼睛都暗沉了下來直直的凝望著棲川白歌：「但是我也說過了，僅僅是這樣程度的強大，是攔不下我的。」
地獄之門再一次打開，安倍晴明硬生生掙脫了棲川白歌和茨木童子練手構築起來的包圍圈高聲喊道：「我的同伴們——隨我一起奔赴地獄，等待新世界的誕生吧！」
棲川白歌眼見他看起地獄之門，一點笑意不動聲色的從唇角劃過，最後被她悄無聲息的撫平，當她看見安倍晴明的已經帶領著妖怪們沒入地獄之門之後才收回了架勢，雙手合掌豎在胸前，燃燒的符紙一瞬間將整扇地獄之門都封鎖的嚴嚴實實的不能出入。
「還好我之前已經通知了鬼燈大人，」棲川白歌歪著頭笑的時候透出一股狡黠的無辜來，碧綠的眼睛眨了眨，泛起一片明媚的春/光，「不然現在可不能讓你自投羅網了。」
「相應的報酬會打進你的賬戶之中的，多謝幫忙捉住地獄的逃犯。如果有意願的話，地獄的大門永遠能為你敞開，時之政府為你提供的福利，地獄也能夠給你提供。」
鬼燈冷淡嚴肅的嗓音在說這種話的時候聽起來總是像什麼詛咒一樣而不是招攬，棲川白歌想到那位鬼神嚴肅的面孔總覺得有些好笑，但還是婉轉的拒絕了對方的好意，目送著安倍晴明帶著自己的部下重新闖入地獄之中。
大約是在地獄之中待的太久也沒有人管著，所以大概是把地獄當成什麼可以任由自己來去的地方了吧。
一次性讓羽衣狐土蜘蛛和鵺全部去了地獄，棲川白歌這個時候才有點多余的心思這麼想到。
早就在對方第一次打開地獄之門將羽衣狐吸納進去的時候她就想到了這個主意，所以方才趁機給鬼燈傳遞了個信息，和茨木童子還有酒吞童子練手逼得安倍晴明需要依靠地獄之門才能夠逃遁出去——也算是某種意義上讓鬼燈大人在地獄之中守株待兔了。
「畢竟是剛剛從地獄之中歸來的鬼物，想要這麼快適應地上世界的日光，未免也太過自大了。」
酒吞童子對這個結局一點都沒有意外。
他們的御主就是這樣能夠很順理成章的讓所有事情都走向勝利的人，不管過程如何，走向如何，她總是能夠做到自己想要做到的事情。
「這樣委托也算完成了。」
棲川白歌活動了一下因為長時間使用魔術有些脹痛的手腳，手臂上似乎因為很久沒有這麼負荷運動過了，所以格外的酸痛，捏起來的時候都能夠感覺到包裹在皮肉之下的肌肉釋放出運動過後熱量的溫度。
「雖然到現在也依舊會為你的本事感到震驚，但是你有時候也實在是太亂來啦。」
秀元伸出手隔著薄薄的襯衣在棲川白歌的手臂上捏了捏，冰涼的氣息通過細長的指尖傳遞進肌肉之中舒緩過度的疲憊，舒服的讓棲川白歌眯起了眼睛，像是一只乖巧的綠眼睛黑貓，蹲在地上任由人在她的下巴上摸來摸去的。
花開院柚羅目瞪口呆的看著自己的祖宗做出這種、這種像是在輕薄小姑娘一樣的動作，但是看被「輕薄」的人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她也不好開口，只是暗中瞪了秀元好幾眼，全都被秀元裝作沒看見的敷衍過去了。
「太過分了吧。」
無計可施的柚羅只能垂下頭低聲嘟噥了一句，
「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那就不需要再在這裡待著了。不過這麼看起來，京都好像也被破壞的挺厲害的，尤其是之前羽衣狐部下的那些封印被破壞了……應該也有不少景區因此也遭到了災難吧？不知道鬼燈大人願不願意幫一下忙，不然僅僅憑借著京都，恐怕一時半會恢復起來不會這麼快的吧？」
棲川白歌看起來更加的擔心這個問題，畢竟有些造成的痕跡已經不是妖力可以掩蓋的了，如果要靠政府修復的話，恐怕也得花不少時間了，這樣算起來，京都這次可以說是遭逢大難了。
「關於這件事情，花開院家會處理好的，」柚羅終於能夠在這個時候插上嘴了，硬生生的把秀元從棲川白歌身邊擠開維持花開院家的臉面，強行繃著小臉這麼對棲川白歌說，「這件事情花開院會解決好的。況且羽衣狐這次鬧出這麼大的事情來，陰陽師家族們都會來到京都統計一下損失的，我們陰陽師都會處理好這些事情的。」
「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就不多事了。」
對方既然已經有了妥帖的善後手段，罪魁禍首又已經翻不出浪花來了，棲川白歌就沒有這麼強烈的保護欲了，相當輕松的點了點頭之後還順手摸了摸柚羅的腦袋：「辛苦你們啦，真是抱歉，我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實在是太晚了，沒能在事態擴大之前就阻止這件事情。」
被突然摸頭的柚羅愣了一下，緊接著整張臉都漲得通紅，有些局促的手足無措似乎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倒是秀元伸出手玩鬧一樣的在棲川白歌的手背上輕輕拍了一下，抱怨道：「你不要總是逗花開院家的小孩子呀。」
棲川白歌悄悄收回了手，看著面前估計也就初高中左右的小女生又感覺自己非常手癢，指尖動了動之後，變戲法一樣的摸出了幾顆透明包裝的水果糖遞到了柚羅面前，眨了眨眼睛問道：「水果糖要不要吃呀？這種超好吃的。」
「啊汝這個家伙！」
茨木童子眼尖的看見了棲川白歌摸出來的水果糖一下子就炸毛了，怒氣衝衝的衝過來看起來很想在棲川白歌的身上咬一口的樣子：「汝居然還偷偷的帶了糖！」
「那個赤色的弓兵都不允許吾吃太多的糖！真是豈有此理！吾身為大妖怪怎麼可能會蛀牙！吾也要！」
茨木童子氣呼呼的這麼衝著棲川白歌張牙舞爪的跳腳，就像是只被踩到了尾巴的貓咪一樣炸著毛憤怒的喵喵叫，棲川白歌忍不住笑了一下，在茨木童子爆炸之前剝了一顆草莓味的水果糖相當順手的塞進她的嘴巴裡面，然後順著她的鬼角摸了下去，揉了揉她金色的長發，相當熟練的把人哄到了一旁去。
非常容易被甜食征服的茨木童子含著糖相當滿足順從的被棲川白歌哄到了邊上，酒吞童子對這個結局一點都不意外，腰肢款款風姿綽約的走到棲川白歌身邊抱住她的胳膊，軟軟的說：「既然妾身已經找到您了，接下來可就不能跑了呀，老爺。」
「況且如今我們再一次達成契約了，不管您跑到哪裡去，妾身都能找到您呢。」
棲川白歌回憶起自己原本離開迦勒底的目的，忍不住再一次感到了頭疼。
作者有話要說：
收藏！留言！親親！
——來自一位被情人節活動掏空身體的御主
第31章
本來棲川白歌沒有想繼續留在京都，但是因為善後的事情可能還需要稍微處理一下，再加上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還留在她的身邊，也不知道時之政府能不能接受她把她們兩個人帶回去的行為，所以她沒有莽莽撞撞的就這麼把兩尊大佛請回家。
再加上花開院秀元的邀請，她還是對這件事情以及自己的未來有點好奇的——盡管知道不能過多的打探，但是這點好奇心還是有的，所以她就順水推舟的暫時留在了京都之中，打算和這兩位在未來可能會是自己好友的奇妙組合好好的交流一下。
在那個年代之中，能夠和妖怪成為好友的陰陽師可不多。尤其對方還是這樣一位相當出名的大陰陽師，這種事情就更加的罕見了，她現在真的是非常好奇他們之間的友情到底是怎麼建立起來的了。
「陰陽師本家啊……」
酒吞童子整個人都軟的靠在棲川白歌身上，紫色的眼瞳在損傷尚且不算特別嚴重的花開院本家之中轉了一圈，露出了一點饒有興致的表情來：「妾身還是第一次踏足陰陽師本家之中呢。」
「到處都是陰陽師的感覺真是讓鬼不舒服。」
茨木童子在一旁不滿地抱怨著，被棲川白歌十分熟稔的撥了顆糖塞進嘴巴裡面之後才嘟噥著安靜了下來，臉頰上鼓起了一個含著糖塊的小鼓包，看起來倒是有點天真的可愛了。
但是一想到這位是傳說中的那位茨木童子，就一點都不會讓人覺得她天真了，可愛姑且還算是有的。
「一起去喝一杯？」
奴良滑瓢看著面前幾乎一點變化都沒有的棲川白歌和花開院秀元，忍不住有點想感慨這兩個明明是人類的家伙看起來比他這個妖怪還要年輕實在是太過分了，但是卻又回想起當年他們三個人對月小酌的時候那一種讓人舒適懷念的溫情了。
秀元微微頷首，噙著笑意的目光落在了棲川白歌身上不動聲色的征求她的意見。明明在這個時間之中棲川白歌只是剛剛認識秀元，卻在這個時候神奇的理解了他的意思，想了一下之後也同樣笑著點了點頭：「可以倒是可以，我先和時之政府聯絡一下再說吧。」
「這可真是一個陌生的名詞……你以前可從來不和我們提起你為誰工作的。」
在四百年後的現在才知道故友的身份的秀元佯裝抱怨的攬過棲川白歌的肩膀，動作自然的就像是他們之間一直都是這樣相處的一樣。
放在四百年前，的確如此，但是放在如今，至少柚羅看著他的動作忍不住眼皮跳了下，感覺傳說之中那位英明神武的先祖的形像崩塌的更加迅速了。
「至少現在也知道了嘛。不同的時間，該知道的，能知道的事情總是不一樣的，四百年前我沒有告訴你們，應該也是有別的理由的。」
「既然這樣的話，秀元，那還是在老地方吧，我有帶酒過來哦。陸生，去把我放在寶船上的酒拿過來吧。」
奴良滑瓢看起來已經做過這件事情無數次了一樣非常熟練的躥上了花開院本家的屋頂，那個架勢讓柚羅眼皮亂跳，開始明白組訓之中為什麼規定了絕對不允許讓滑頭鬼進本家之中。
這個架勢，這樣的熟練，一看就在四百年前沒有少在本家蹭過飯！你就不阻止一下他們嗎十三代！
柚羅在心中無力的尖叫。
「那就打擾啦，」棲川白歌倒是還禮貌的衝著柚羅鞠了下躬，看著小姑娘皺起來的臉忍不住笑出聲來，又摸出了幾顆水果糖遞了過去，「身上只帶了這些糖果，要是下次再來拜訪的話，會帶上更加正式的禮物的，總是拿這些糖果……感覺還是有點過意不去呢。」
「不用了不用了。」
大約是因為和不正經的十三代和不正經的滑頭鬼爺爺混在一起的棲川白歌居然是個意外表裡如一的正經人這一點讓柚羅感到十分震驚，所以她下意識後退慌亂擺手的動作也有手足無措，臉上都憋起了一點暈紅。
「不要這麼逗弄我們家的小孩子啦。」
雖然是這麼說著，但是秀元卻伸手從棲川白歌的掌心之中抹了過去，不動聲色的卷走了她手中包裝的晶瑩剔透的水果糖揣進自己的袖子裡面，在柚羅尚且還懵逼的那一瞬間壓上了她的腦袋，笑著對棲川白歌介紹：「我們家的小姑娘還不錯吧？」
現在說這種事情——！把她的糖回來啊！
「不僅僅是不錯，應該說是相當優秀啊。」
柚羅有點想捂住自己的臉，她雖然看不見自己的表情，但是總感覺自己的耳朵現在已經燒得滾燙了。
棲川白歌雖然自己靈感不高，但是通過自己幾乎和騎士王一樣的直覺，自然是能夠察覺出柚羅身上無與倫比的天賦和潛力的，因此也一點都不吝嗇自己的誇獎：「如果這樣的天賦只能說是不錯的話，那我就是沒沒有一點天賦可言了，太自謙可是要招人嫉妒的。」
「不過想比起你來，你的確是在這方便沒有一點天賦的人呢。」
想到棲川白歌那一手稀爛的陰陽術，就算是在自己的指導之下也沒有一點長進，秀元忍不住笑了起來，還對過去的時光分外懷念。
「這種事情就不要說了啦，又不是什麼值得自豪的事情。」
「你們兩個還要在下面聊多久，」在上面等了一會兒的滑瓢看他們兩個人好像還有在繼續聊下去的意思忍不住高聲喊道，得到了秀元相當敷衍的揮手之後嘖了一聲，從懷中摸出了煙杆咬在嘴裡，臉上卻不由自主的露出了笑容，「就不能別總是這麼磨蹭嗎？」
這種感覺……真是相當的久違了。
原本酒吞童子倒是想跟過去，但是她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不得不遺憾的提前退場。茨木童子本來是不打算離開的，但是如今酒吞童子才是和棲川白歌契約的人，她依舊是靠著迦勒底的魔力系統供應著的，不能夠離開迦勒底太久，畢竟她不是archer，沒有太久的單獨行動能力，再加上酒吞童子押著她回去，她只能不情不願的被拖回了迦勒底。
如果在迦勒底之中只能看見他們的其中一個，未免太突兀了，到時候讓人發現倪端可不好。
對比了一下迦勒底之中自己需要應付的人，在對比一下這裡棲川白歌才剛認識到的人，酒吞童子自然是選擇戰鬥力比較弱的那一方。
反正她已經重新和自己的御主締結契約了，來日方長。
「可惜了，剛才應該問酒吞童子要一點妖酒的，我自己帶過來的酒可比不上大江山鬼王的妖酒。」
等拿起手中的杯盞時候，滑瓢才有些遺憾的咂了咂嘴，後悔沒有搞一點大江山鬼王難得的佳釀來慶祝一下他們四百年之後的重逢。
「啊，我倒是在本丸裡面留了一點，本來是拿來招待客人的，如果你想要品嘗的話，下次可以來我的本丸之中呀。」
棲川白歌就像是一點都不知道自己對一個妖怪發出這樣的邀約意味著什麼一樣，相當放松的倚靠在背後的木欄上盤腿坐著，翠色的眼中浸出一點酒意微醺的朦朧，比潤透了春雨的嫩草還要酥軟，映進了今晚明亮的月光，笑意盈盈時候的模樣卻比明月更加動人。
四百年之前，他們也是如同現在這般齊聚一堂，有人賞月，有人品酒，也有人賞人。
可惜如今櫻姬已經不在了，要是她還在的話，會很高興看到棲川的到來的。
四百年的光陰對於妖怪來說實在是太過短暫了，對於人類來說，卻又是太過漫長了。
「你還真是一點都沒變啊，倒是顯得我們變了很多，」秀元也學著棲川白歌的動作朝後一撐身子舉起了酒杯，「不管是認識我們的你還是不認識我們的你，你表現的都和以前沒有區別，有時候還真是忍不住覺得，真不愧是你呢，小白歌。」
「你還是這麼一成不變的樣子，雖然聽起來不像是什麼好話，但是卻又讓人忍不住在心中覺得……真好呢。」
秀元望著夜空之中遙遠的明月，明月之下和自己依舊相當遙遠的故友，翻滾的思緒在舌尖凝滯，千言萬語都隨著淌入喉中的酒液一並落入肚腹之中，只有眼中的月光伴隨著微笑化為了唯一一句輕吐出唇舌之外的言語。
「今晚月色真美啊，白歌。」
作者有話要說：
捉了個沒用的蟲
情人節才肝到一百多萬，我是個廢物點心了。
親友已經快一千萬了，mmp，我一定要掀開她的假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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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不管是奴良滑瓢還是花開院秀元，都是相當通透玲瓏的性格。即便對他們而言已經是四百年未曾見過摯友，但是對棲川白歌而言，他們確確實實才是剛見面的人，不好表現的太過熟稔以至於讓對方感覺到過分的不自在，但是態度卻也的確親昵的又不會讓人感覺到距離。幾碗酒下肚的功夫，棲川白歌就感覺自己幾乎要和對方成為無話不說的知心好友了。
「雖然說我們三人現在都不是當年的樣子了，但是總的來說，能在四百年後重逢，終歸還是一件好事。」
原本還端端正正圍在三個方向的三個人現在不知不覺已經滾成了一團，橫七豎八的抓著護欄看起來都有了醉意——主要是棲川白歌有了醉意，其他兩人倒是真的沒有這麼濃重的醉意，只不過看棲川白歌已經有些醉醺醺了，自己心中也感覺到有醉意上頭了而已。
棲川白歌不知不覺得趴在了護欄上，秀元伸手在她肩膀上扶了一下，把人半圈在自己的懷中，省的她到時候一頭栽倒。奴良滑瓢看了他一眼，覺得這個人做其他事情的時候倒是狡猾果斷的不得了，只有在面對這種事情的時候，猶猶豫豫到現在也都只敢對她說一句「今晚月色真好」。
他們又不是不知道她對這些事情並不了解，也根本不可能知道他這句話表達的到底是什麼意思。
膽小鬼。
不但有老婆已經有孫子的滑瓢在心中這麼想到。
靈體的觸感和真人的有些區別，冰涼的，但是卻也同樣的柔軟，像是躺在絲綢之中一樣帶著這樣柔軟的觸感，讓棲川白歌整個人都有些軟的想往下掉。
舒服……
她已經有些上頭了，盡管還睜著眼盯著天上的明月，但是視線之中已經出現重影了。秀元扶正她的身子之後，她還像只掛在主人臂彎之中的貓一樣靠著他軟軟的倒了下來，用臉頰蹭了蹭他的肩膀，幾乎把整張臉都埋進自己打著卷的黑色卷發之中。
「怎麼一醉還是這麼愛撒嬌呀？」
軟軟的腔調帶著輕快上揚的尾音落進了棲川白歌的耳中，就像是在耳邊輕輕哼起的和歌一樣，悅耳動聽，催的人昏昏欲睡。
「好舒服呀……」
含混的聲音糅雜了軟綿綿的鼻音，棲川白歌順著秀元的動作幾乎整個人都蜷縮進了他的懷抱中，低垂的眼睫像安靜棲息的蝴蝶遮掩住滿目的蒼翠，只剩下安詳的面孔在黑發的擁躉之下像是蚌殼之中的珍珠，比天空中皎潔的明月更加明媚。
秀元只是笑了笑沒有多說，要是在四百年前，有些話或許他還說的出口，但是在四百年後，很多話不僅不能說出口，甚至連想都不該想啦。
逝者已逝，生者和逝者的牽絆，點到為止就足夠了。
連月色真美這樣的話，本來也不該說出口的。
「我總是覺得還有很多時間才會和你道別，但是緣分的了斷總是來臨的這麼猝不及防。」
滑瓢已經不知道溜到哪裡去了，秀元也只是心知肚明的微笑著垂下眼，撥開在棲川白歌泛紅的面頰邊上如雲似霧堆砌起來的黑發，冰涼的掌心貼上了她被酒精熨帖的微燙的面頰，看到了那一縷從自己手背上逸散的藍色靈力。
「再一次見面，只能夠用這樣的面目和你重逢……總覺得也有些不甘心呢。」
他雖然是這麼說著，但是深色的眼瞳之中卻已經是安詳的清澈，像是今晚萬裡無雲的長夜，帶著靜謐的寧靜，凝結著清澈的月光流淌出汩汩思念，彙聚成河。
棲川白歌感覺到了臉上舒服的涼意，忍不住在秀元的掌心之中蹭了蹭。秀元像是安撫著翻著肚皮打滾的貓咪一樣順著她的長發摩挲了兩下，就將她抱了起來順著樓梯走了下去。
「這是——」
柚羅的聲音停止在了秀元做出的噤聲的暗示之中，她看著棲川白歌明顯是喝多了睡過去的樣子朝著自己的祖宗投去了譴責的目光，秀元只是滿臉無辜，笑著像是擔心驚擾到棲川白歌一樣輕聲說道：「給她找個房間安置下來吧，小柚羅。」
「她喝醉之後會睡很久才能醒過來，讓她先在本家休息下來吧，等明天事情討論結束之後再送她離開好了。」
柚羅怔住了。
她原本以為秀元表現出這個樣子是因為舍不得，但是為什麼——
「我和她的緣分已經到此為止啦，小柚羅。」
秀元抱著棲川白歌的樣子看起來意外的輕松和熟練，一看就沒有少做過這件事。盡管眉眼舒展的時候還是一片的溫柔，但是柚羅總覺得自己好像從中看出了遺憾的坦然。
「活人和死人，已經不該有這麼多交集了，小柚羅。」
秀元說完之後頓了一下，又問了一下柚羅還有哪裡有空房間之後就輕車熟路的抱著棲川白歌走過去了。
柚羅還在想秀元剛才和自己說的這句話，總覺得這句話之中的悲意似乎比之前他說沒有戰勝羽衣狐和鵺的可能性的時候還要濃重。
但是又好像……分明什麼都放下了。
「真好呢，小柚羅還什麼都不知道，也還可以什麼都期待。」
棲川白歌只是歪著頭乖巧的坐在地上看著秀元，迷迷瞪瞪的樣子一看就是沒有一點清醒。
「睡吧。」
秀元鋪好床鋪把棲川白歌塞了進去，又在她的腦袋上揉了兩把：「再不睡你明天起來又要鬧著頭疼了。」
四百多年的時光，讓他們本來交纏成繩鏈的命運在分別那一刻抽絲剝繭的分離，在此刻重逢，早就不復四百年前親昵的交錯纏繞，分離成了兩股沒有任何牽連的繩線。
強行聯系在一起只不過會擰成一個死結，到時候只有將繩結剪斷才能夠了解他們之間的糾纏，倒不如這樣松開最後聯系在一起的一點松動線頭，然後讓她的繼續前行，讓他的留在原地。
……是啦，他早就已經被留在原地了。
從他死亡那一刻開始，他就已經被留在原地了。
棲川白歌總覺得做了一個很柔軟的夢，漫長而又甜蜜，像是蓬松的棉花糖，飛散的蒲公英，在和煦的暖風之中輕柔的蒸發騰升，然後被人小心翼翼地收攏在掌心之中輕輕晃醒，在睜開眼睛的那一刻，仿佛被日光灼傷了雙目一樣，眼眶一瞬間就盈滿淚意開始泛酸。
棲川白歌還有些宿醉之後的迷糊，眨了眨眼下意識地在自己臉上摸了一把卻沒有感覺到一點濕意，呆愣愣的望著天花板好一會兒才意識到根本沒有燈光在這個黑黢黢的房間之中亮起。
她木愣愣的坐起來，一瞬間就感覺到了宿醉的後遺症瘋狂的毆打她的大腦。
摸索著站了起來之後，棲川白歌拉開了窗簾，衝進來的就是刺眼的日光，她捂著眼緩衝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看著日頭估摸著已經到中午了。
「棲川殿下，您醒啦。」
狐之助在門外撓了撓，窸窸窣窣的撓門聲聽起來有些讓人心癢，棲川白歌捂著額頭打開門，就感覺一團毛茸茸撲到了自己的腳上打轉。
「您沒事吧殿下？」
狐之助看著棲川白歌面上還沒與褪下的痛苦神色頓時緊張了起來，人立起來扒著她的腿連聲問道。
「我沒事……狐之助你能稍微小聲一點嗎？」
被狐之助連珠炮一樣的詢問衝擊的大腦懵逼的棲川白歌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怏怏地低聲說道，感覺自己恐怕還沒有睡夠。
「秀元大人為您准備了蜂蜜水，估計您這個時候也快醒過來了，我去叫石切丸殿幫您端過來。」
狐之助殷切的望著棲川白歌，棲川白歌其實沒怎麼聽清，胡亂地點了點頭之後就重新坐到床鋪上緩衝起自己的大腦了，渾渾噩噩的看起來已經忘記剛才發生什麼事情了。
「你的酒量還是這麼差啊，」柔軟的笑聲伴隨著指腹溫柔的按在了額角上，棲川白歌還沒有回過神來，就被人從背後整個的攏了進去不輕不重的按揉著太陽穴，「這麼差的酒量就不要每次都貪杯啊。」
「明明是你們叫我喝的……」
棲川白歌還有些不清醒，意識模糊的含含糊糊抱怨著，但是配合著她毫無攻擊力的語氣，聽起來反倒像是在撒嬌一樣的甜膩。
「真是的，這種時候才會怪到我頭上來，雖然沒有攔著你，但是你居然就這麼放肆的喝下去了嗎？」
秀元聽起來就像是早就已經意料到了棲川白歌會把鍋甩到自己頭上一樣笑眯眯地稍微加重了一點手上的力道，按的她不舒服的哼唧兩聲之後才收回了手：「服務也是有時限的，去喝點蜂蜜水吧。其他陰陽師家族的代表也都快來了，到時候你還要見他們的，總不能這個醉醺醺的樣子去見人吧？」
對哦……
棲川白歌這才有點清醒了過來，回想起來自己留在這裡到底是為了什麼。
「……我去打理一下。」
她這才有精神站起來，揉了揉亂蓬蓬的黑發像是一頭鬈毛蓬松的小黑羊一樣怏怏地咩咩叫著。
「你這個樣子別把自己淹死在洗手池裡就行了，還是在這裡等著吧，」秀元拉住了她把人重新按回了床鋪上，順手揉了揉她並不是十分柔軟的卷發，「等一下就會有人過來的，你就安安心心待著好了——真是的，早知道昨天不該高興過頭讓你喝太多的，結果今天還是頭疼了。」
冰涼的指腹再一次按上了棲川白歌的太陽穴不緊不慢力道適中的按揉著，讓她從宿醉之後的昏沉和難受之中逐漸把自己的意識整理出來，沒有一點不耐煩的任由她像是人偶一樣呆愣愣的一言不發。
他們能夠相處的時間已經不多了，所以秀元看起來就顯得格外的珍惜他們相處的時光，哪怕其中一人一言不發，他看起來也已經心滿意足了。
第33章
「您也要稍微照顧一下自己的身體呀。」
石切丸過來的時候看到棲川白歌還是無精打采的盤著腿坐在床鋪裡面，像是一只落了水的貓一樣滿臉的不開心忍不住有些心疼，但是看著她的表情又有些好笑，動作輕巧的來到她的身旁跪坐下來將手中的蜂蜜水送到她的唇邊，甚至都不需要棲川白歌自己動手，就耐心的哄著她把熱騰騰的蜂蜜水灌下去了。
「……頭疼。」
棲川白歌用軟綿綿的鼻音不開心的甕聲甕氣抱怨，那雙亮晶晶的像是翡翠一樣的眼睛這個時候也終於有了一種被突然霜降的春寒亞彎腰的嫩草一樣的委屈，可憐巴巴的抬眼朝著石切丸看了過去。
石切丸被她這樣一眼看的沒有了脾氣，好聲好氣的又哄著她把熱粥喝了下去，看她吃的差不多之後才站起身把東西都收拾干淨了，柚羅這個時候也帶著手中捧著秀元交給他的衣物的小狐丸來到了房間之中，看到棲川白歌軟綿綿濕漉漉的眼神忍不住心跳都漏了一拍。
這、這樣倒是不難理解十三代為什麼……咳。
「您感覺好些了嗎？」
小狐丸雖然不擅長家政，但是還是很喜歡打理自己的皮毛的。看著棲川白歌糾結成一團炸開來的黑發有些手癢也有點心動，相當自覺地圭做到了棲川白歌的身後捧起她的長發問道：「需要小狐幫您打理一下頭發嗎，主人？」
「唔……那就麻煩你了，小狐丸。」
棲川白歌本來還想點點頭，但是小狐丸及時扶住了她的腦袋，以免她一點頭就扯到這一縷被自己抓在手中的頭發——雖然說他放開也可以的，但是他卻有些舍不得松手了。
「如果有什麼事情的話，我就在隔壁，隨時都可以叫我。之前還麻煩了您，不管有什麼要求，都可以盡管和我提出來，花開院家能夠幫到忙的地方，一定不會吝嗇伸出援手的。」
柚羅說出這些話的時候還有些磕磕巴巴，看起來很不適應這種官方的客套語氣。
棲川白歌也同樣的不適應，現在逐漸清醒起來之後她看起來就沒有這麼呆滯了，有些不好意思的刮了刮臉頰調整了一下動作，也同樣端端正正的坐在了柚羅對面，對自己居然在人家家裡面大醉伶仃的樣子感到分外過意不去。
「真是抱歉……給你們添麻煩了。」
小狐丸聽著棲川白歌軟綿綿的道歉聲還有點啞，給石切丸送了個眼神過去。石切丸了然的占了起來低聲說著「我再去為您准備點茶水」就靜悄悄的離開了房間之中，看起來簡直比最訓練有素的家僕都要敬業。
「沒有沒有，算不上是什麼麻煩……這還不如滑頭鬼帶來的手下麻煩，請您不要放在心上。畢竟您當時也可以說是幫了我們大忙了，這一點麻煩完全沒有什麼關系。況且也是十三代先邀請您的，有錯也是偷了酒窖的十三代和那個滑頭鬼的錯。」
柚羅說的斬釘截鐵痛不欲生悲痛欲絕，想到被滑頭鬼帶來的奴良組將本家幾乎洗劫的一干二淨的樣子就有些蠢蠢欲動的想要召喚破軍了。
「沒有關系，這本來就是我的委托一部分。可惜就是沒有在損傷增加之前就阻止了這件事情，本來我的任務應該是阻止羽衣狐生產，但是我到底還是來晚了……結果造成這麼大的損失，其中也有一部分是以為內我的責任。」
棲川白歌還在懊悔自己這麼晚才知道這件事情……要是她早點知道的話，本來還有很多人是可以不用死的。
「不不不這怎麼能怪您，本來這就不應該是您的事情，您願意幫忙已經是幫了大忙了，這點損失比起預想之中損失已經減輕很多了，至少因為你的存在，最後和鵺的那一場惡戰沒有造成太多的人員傷亡，雖然建築多多少少都有些損毀的，但是大家沒事就好了。」
柚羅連忙擺了擺手，看著棲川白歌背後高大的小狐丸正在專心致志的幫她梳理頭發更加感覺這位的來歷簡直是難以言說的神秘了。
雖然她不知道她到底是什麼身份，但是能和地獄之中的鬼神扯上關系，又能夠在四百年前和滑頭鬼還有十三代有交集，顯然不會是什麼簡單的角色。可是不管是十三代還是滑頭鬼都對她的身份忌諱莫深只字不提，他們也無從得知這位強大的存在到底是什麼來頭，只能姑且先尊敬的供著了。
至少和他們家的十三代關系不錯，應該也不會是什麼窮凶極惡的敵人。
而且她身邊帶著的這兩位刀劍付喪神也不是俗物，沾染著神明的氣息因此成為了非常強大的能夠卻邪驅鬼的存在，哪怕身上血腥味不重，比起武器更像是禮器，也改變不了他們本身的強大和稀有。
這就更加讓人不敢窺探她背後的秘密了。
「客套的話也不需要說這麼多了，如果可以的話，能夠告訴我等下要來的陰陽師代表都有哪些嗎？我剛才好像聽到秀元和我說我也需要去見陰陽師代表……介於發生了這種事情，我又和負責最後處理這件事情的委托者有聯系，我恐怕也不好隨意的離開。如果有什麼需要我配合的地方，盡管和我說就行了。」
棲川白歌總是習慣將自己手頭上的事情從頭至尾的解決妥帖，從前處理到善後她都要安排的清清楚楚。這種非同尋常的責任心也是當初在拯救世界的時候殘留下來的特質。
雖然有的時候伴隨在她身邊的英靈們也覺得她這樣非比尋常的責任性未免有些太會給自己找麻煩了，但是卻也不好說些什麼。
如果不是因為這樣，她也不會承擔下這種沉重的責任。因此與其去讓她改正自己的性格，倒不如還是多花點心思在幫她處理事情上面。
連柚羅都為棲川白歌這樣敬業的精神感到震驚了，隨著石切丸的到來一起跟過來的秀元倒是沒有意外棲川白歌的做法，只是提醒道：「不要努力過頭就行了，你的身體也不怎麼好，這一次只要出去露個面就可以了，你到時候要提前退場的話和小柚羅說一聲，讓小奴良帶你一起離開就行了。」
「你自己本身靈力就沒有這麼強大，要是長時間動用靈力的話，對你自己的身體也會造成不小的負荷的。」
「倒是沒有什麼大不了的啦……」
棲川白歌被秀元一語道破之後有點不好意思——她本人確實不覺得這是一件什麼值得放在心上的事情的，但是剛剛經歷過一個晚上突然間已經成為了好友的秀元這麼一說，棲川白歌也不可能完全無視他的意見，只能嘟噥了一句，但還是乖乖聽話了。
她這個不會拒絕人的性格有時候也是特別的好用……但是有時候，就實在是讓人覺得愛恨交織了。
「這是給我准備的衣服嗎？」
石切丸手上准備的衣服實在是有些不同尋常，棲川白歌一眼就注意到了，看那個樣子似乎也不是什麼尋常的衣物反倒像是……
「巫女服，」秀元笑眯眯地替棲川白歌說出了這個答案，「你現在的身份也不好暴露出來，用巫女的身份比較好解釋，至少不會有這麼多的麻煩——多余的事情，都已經幫你安排好了，你只要把之前和我們說的重新復述一遍就行了。」
「我看起來像是這麼傻的人嗎？」
以往都是自己扮演秀元現在這個角色的棲川白歌稍微有些不自在，臉頰也有些發燙，被摸了一把腦袋之後很快就恢復了尋常的模樣伸手接過了石切丸手中的巫女服，展開來琢磨了一下之後發現自己可能真的不知道該怎麼穿。
索性柚羅沒有和其他人一起離開，幫著棲川白歌換上了衣服之後就接到了其他陰陽是家族的人已經到齊了的消息。
「和我一起來吧，棲川小姐。」
柚羅有些拘謹的說道，然後被棲川白歌揉了下軟軟的頭發。
「叫我棲川就好啦，小柚羅，」棲川白歌學著秀元的口吻這麼親昵的稱呼柚羅，「不用這麼拘謹呀，我也比你大了沒多少……呃，好像大了是挺多的，但是也不用這麼生疏的叫我。你看秀元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也沒有叫的這麼生疏呀。」
「那是因為十三代他叫誰都這樣。」
柚羅人忍不住這麼說，然後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猛然住嘴，臉上露出一種尷尬的神情來。
「不要這麼緊張呀，」棲川白歌親昵的拉起她的手，垂落的衣袖將她們兩個的手蓋住，在逶迤的長廊之中隨著撒開的衣擺遮掩出幾分親昵的風流，「女孩子多笑笑會更好看的。」
土味情話說的非常順溜的棲川白歌毫無自覺的用自己所向披靡的笑容和臉孔認真的對柚羅這麼說，倒是緩解了一下她即將面對其他陰陽師家族族長的緊張。
但是隨著拉門緩緩的推開，偌大的廣間之中氣氛肅穆凝重的幾乎成為壓在身上如有實質的重量，讓柚羅忍不住呼吸一滯，下意識的站在了門外感覺寒毛都聳立了起來。
伴隨在各自陰陽師身邊的式神們也轉動著視線落到了最後才到來的兩人身上，壓迫感十足的視線讓人有種久違的暢快，棲川白歌不懼反喜，精神抖擻淡然自若的掃了一眼注意著自己的妖怪們，輕輕牽了柚羅一下，不著痕跡的推了她一把，讓她走到自己前面，自己則是落後一步走在她的身後，替她擋去了大部分從後方投注過來的視線。
畢竟身為客人，如果走在了主人的前面，未免太不給主人面子了，這個距離正正好好，不僅能夠讓小柚羅放松一點，還能夠替她撐起場子。
一左一右站在棲川白歌身後的付喪神脊背挺直儀態端莊，如果不是身上還有著屬於妖怪的氣息，這樣的容姿儀態，將他們認為是神明都不足為過。
「今天召集大家前來，是為了商討關於羽衣狐及其百鬼破壞京都一事。」
雖然會議召開的十分緊急，但是柚羅還是相當努力的去背了給她准備好的台詞，一開口之後就感覺自己幾乎失去了意識，提前背好的詞句相當順暢的從口中流瀉了出來，看起來倒是相當的自然從容，讓人忍不住贊嘆花開院家這一代最有天賦的子弟竟然也有著這樣的風度。
「關於羽衣狐及其百鬼一事，影響到的不僅僅只是一個京都，整個日本地區或多或少的都受到了羽衣狐妖氣的影響。再加上鵺的誕生，接下來的時間，在整個日本範圍之內恐怕都會出現大面積的妖魔活動。諸君在各自的領域之內還希望能夠做好准備，以免到時候面對這件事情束手無策。如果有什麼需求，可以提前聯絡其他家進行協助，花開院家也願意為這件事情盡自己的一份努力。」
柚羅面容嚴肅，再加上先前的惡鬥，身上還有著沒有消散的戾氣，襯著她的表情，倒是有一種說不出的嚴峻正直，像是直直的頂住了房屋的脊梁一樣，哪怕年幼也讓人忍不住對她信心十足。
雖然年紀還不夠大，但是已經相當的靠譜了呢。
棲川白歌心有所感的抬起了頭，看見了雙手攏在袖中的秀元笑眯眯地望著她們，也忍不住默契的露出了一個轉瞬即逝的微笑，然後將注意力重新放回了面前的會議之上。
作者有話要說：
周日入V！啾啾小天使們！周六就不更新啦！
第34章
羽衣狐在京都復活的事情簡直可以說是震驚了整個陰陽師圈子, 再加上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氣勢洶洶的召集了自己的部族飛快朝著京都盤踞，以至於除了本家在京都之中的花開院家，周圍的其他陰陽師們都來不及做出反應，羽衣狐就已經吞了不知道多少人的生肝了。
復仇心切並且產子迫切的羽衣狐根本沒有人敢招惹, 就算是在大妖怪之中也是數一數二的強大和難纏的羽衣狐在轉世之後就像是瘋了一樣等待著生產, 周圍的大妖怪們被她騷擾了之後也沒有做出什麼反應, 只等著這只母狐狸生完崽子自己滾蛋。
地盤和京都有一部分重合的大妖怪甚至還在這個時候忍氣吞聲的挪了點位置出來, 實在是不願意招惹懷孕期間的羽衣狐，不僅是願意，也是沒必要。
也就只有滑頭鬼敢帶著自己的奴良組在這個時候還敢招惹這只狐狸——不過他們兩家本來就是世仇, 雖然人類陰陽師們對此不怎麼清楚, 但是妖怪們還能不清楚當年羽衣狐的死亡背後也有滑頭鬼的插手嗎。
對此情此景大多數都抱著看好戲心情的大妖怪們甚至都還沒等滑頭鬼和羽衣狐鬥得兩敗俱傷, 這場本該驚天動地的鏖戰就這麼無聲無息的歸於了平靜——不僅僅是羽衣狐失去了蹤跡, 連她生下來的鵺也失去了蹤影氣息全無, 這件事情才更加讓人和妖怪震驚。
因此在羽衣狐消失之後, 京都不僅沒有平靜下來, 甚至還因為好奇的妖怪們源源不斷地湧了進來變得更加魚龍混雜。
索性這個時候奴良組還沒有走開, 花開院本家在這件事情之中也沒有遭受太大的損失——人員損傷並沒有語氣之中的巨大，因此尚且控制住了場面。
「確實如此, 因為鬼神的真身不便離開地獄之中, 因此關於羽衣狐的事情, 便交由了我負責。」
棲川白歌就算身上穿著巫女服, 也依舊沒有讓人感覺到太多的靈力, 但是在得到花開院家的認證之後, 大部分來參加會議的陰陽師還是一廂情願的認為是因為她太強大了將自己隱藏的很好，拒絕去猜想另一個關於棲川白歌物理傷害實在是太高的可能。
「在地獄之中會有專門的鬼神和獄卒負責這件事情。羽衣狐的事情可以姑且告一段落了，如果有什麼變動, 我要是收到了消息會通知花開院家的，現在的問題是這些受到了羽衣狐吸引而開始躁動的妖魔們。」
雙手疊交著放在膝上，棲川白歌臉色嚴肅的說：「比起羽衣狐的事情，現在需要關心的是那些被她刺激的重新復活了的妖怪們。」
「棲川小姐有什麼好的解決方法嗎？」
位置靠前的容姿端莊優雅的男性抬眼朝她望了過來，一雙猩紅的眼睛有一只被符咒和長發擋住，但是剩下漏出的大半面容也足夠展現出他的俊秀。從特征和位置上看，這應該是的場家的家主的場靜司。
「只能夠等他們自己平息下去了，」棲川白歌說的相當不客氣，「或者你們能勸得動大妖怪讓他們收斂一點的話，我也不介意你們這麼做，如果做不到的話，就等他們自己安靜下去好了。」
如今已經是末法時代了，曾經在平安時代與妖怪共存的陰陽師們也已經極少出現如同安倍晴明或者花開院秀元這樣強大的而存在了，與其和妖怪們正面對上，倒不如回避他們的鋒芒姑且和平相處一下。
畢竟受到末法時代影響的也不僅僅只有陰陽師們。
的場靜司一下子就明白了棲川白歌的意思，露出來的一只眼眸饒有興趣的在她身上轉了一圈，最後落到了她身後的小狐丸和石切丸身上岔開了話題：「不過趁這次說不定也是個機遇——不少已經很久不出世的大妖怪們出來，說不定也能夠增強自己的實力呢。」
「能夠想的這麼開，那就再好不過啦。」棲川白歌對此不置可否，她本身的性格更加趨向於調節大體的平衡，這些細枝末節的個人心思，她並不怎麼會去插手干擾——況且對於陰陽師們來說試一次給予，對於妖怪們而言也未免不是一次機會。
謀事雖說在人，但是成事還是要看天的。
「不過首先還是照顧好彼此的安全比較重要。我要說的話也就只有這些，剩下的事情可以再和花開院家詳細商討，我不日就要離開，如果還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也可以聯系我。」
本丸那邊離不開人太久，尤其她的本丸因為安置在現世之中更加的特殊，如果長時間她長時間離開本丸，本丸很可能被這個世界本身的排斥性給排擠出去，或者干脆被時之政府回收——畢竟將不是這個世界的東西遺留在這個世界之中風險實在是太大了，很有可能會在世界之中造成缺口紊亂時空只有當身為錨定物的審神者在本丸之中的時候，整個本丸的狀態才是最穩定的。
這也是為什麼這麼多審神者只有寥寥數人的本丸被安置在不同的現世之中的緣故。
其他的本丸安置在外空間中姑且有這樣的問題，直接安插在現世之中的本丸就更不用說了，這樣的問題更加嚴重了，離開天數的上限是七天，如果超過這個時間需要通知時之政府，讓時之政府安排員工頂替審神者在這段時間裡面成為本丸坐落的錨。
棲川白歌因為本身靈力並不充足，所以能夠離開本丸自由活動的時間更短——這幾天已經是上限了，再不回去的話，時之政府就又要派人過來了。之前才因為私下動用魔力的原因讓人家過來了一趟，現在更不好意思讓人家因為自己的私自拖延時間過來了。
畢竟其中一天她花了大部分時間在醒酒和宿醉這件事情上。
「不知道哪裡能夠找到棲川小姐？」
的場靜司對著突然冒出來的，被花開院本家保護起來的巫女相當的好奇。雖然本家將這個人保護的嚴嚴實實的，但是並不妨礙他從其他地方聽到一些流言蜚語——尤其是從那些小妖怪們的口中。
雖然時間比較短暫，但是因為羽衣狐的事情也才剛發生沒多久，真的要仔細探究的話，還是可以在小妖怪們之間探聽到這些消息的。
得到了相當有意思的消息啊……
「這是我的名片，」從自己的袖子之中非常自然的摸出了名片的棲川白歌無比順手的將名片遞給了的場靜司，「上面是我的電話，按照這上面聯系我就行了。」
這樣非常不陰陽師的手段讓人瞬間就從這種古色古香仿佛在平安時期的環境之中出戲了，的場靜司是見過大場面的人，非常自然的順手接過來之後還給她遞了自己的名片：「如果有什麼需求的話，棲川小姐按照上面的聯系我就可以了。」
他原模原樣的復述了一遍棲川白歌的話，語氣之中帶上了一點調侃的意味，倒是並沒有棲川白歌在傳言之中聽聞的難以相處。
妥帖的收下了來自的場靜司的名片之後，周圍的陰陽師們才開始熱絡了起來。確定關於羽衣狐的事情塵埃落定之後，他們看起來對於之後即將彙聚起來的百鬼夜行並不是十分緊張。花開院家也有意讓他們不要再這件事情上太過深究，在刻意的氣氛烘托之下，原本十分凝重的氣氛頓時松快了不少，
「這麼快就要走了嗎？不在京都多留幾天嗎？」
柚羅說這句話的時候有些依依不舍，對棲川白歌的來去匆匆顯然相當的遺憾，給秀元遞了個眼神，發現他無動於衷之後也只能失望的看著棲川白歌，小動物一樣濕漉漉的眼睛這麼看過來，就算是棲川白歌去意已決，也忍不住有些心軟。
「要是有空的話，你也可以來橫濱找我玩呀，小柚羅。」
棲川白歌揉了揉柚羅的腦袋輕聲勸慰，看著跟在柚羅身後的秀元綻開一個燦爛的微笑，眉眼間都是快活的意味。
「真是很期待以後和你在四百年前的見面啊，秀元。」
她是這麼說的。
「這一次是我第一次見到你，四百年前就是你第一次見到我啦。這樣我們就扯平了，總不能讓我一個人收到驚嚇吧，我可是很期待四百年前的你看見我之後是什麼樣子的。」
秀元長長的嘆了口氣，眉眼間依舊是笑意盈盈，將他嘆息之中的悲傷覆蓋在在了滿眼狡黠的意趣之中，甚至像是輕松乘著風飛起來的氫氣球，毫不費力的就帶著高漲的情緒飛上了天空飛。
「我的性格可是沒怎麼改變的，到時候你別被我嚇一跳就行了，小白歌。」
他這麼說。
「不過也真是很期待啊……四百年前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可是給了我一個很大的驚喜呢。」
……
時光回溯，是禁忌之術。改變過去，是逆天之舉。
秀元依舊笑的像是只尾巴蓬松的狐狸，所有的笑意都掩蓋在了卷起來的絨尾之中：「祝你回去路上一帆風順。時間不早了，你也該回去了，今天可是個好日子，如果趕巧的話，可是會遇到好事情的。」
「最好的事情就是遇見你和滑瓢啦，秀元，」棲川白歌一點都不知道自己說出的這句話有多麼的動搖人心，幾乎一瞬間就將秀元為自己准備的堤壩衝擊的潰不成軍，「我就說為什麼我出門的時候會有茶葉梗立起來，果然是有好事情的發生呢。」
「有空的話隨時都可以來橫濱找我玩呀，只要是你們過來，我隨時都有空招待你們。」
棲川白歌本身帶來的東西就不多，身上唯一增加的東西就是被裝起來的巫女服了，因為說是沾染了她的氣息，所以就不好放在本家之中讓其他人穿了，就干脆讓她帶回去好了。
但是其中的私心，秀元一點都不想讓人知道。
「……你這人可真是的，」長長的嘆息終於沒有被眼底的笑意遮擋住，秀元的指尖動了動，垂下眼簾掃去眼中所有蠢蠢欲動的情緒，再次抬眼時，眼中依舊是琉璃一般的清澈明淨，「無意識的就能夠打動人心，不管是什麼時候的你，都是這麼擅長此道啊。」
「走吧，」他輕輕戳了下棲川白歌的眉心，眉眼溫和，連狡黠的輕松都被唇角翹起的笑意掃去，「趁著天還亮，回去吧。」
回到你自己的世界之中去吧，白歌。
不要再讓我依依不舍了。
在經歷了買飲料開出再來一瓶，在超市采購日常用品開出了一等獎一台電腦，又永遠能夠恰到好處的在前腳剛進站後腳就就看到自己等的車過來諸如此類的事情之後，棲川白歌確信今天的確是個非常好的日子了。
秀元居然也非常擅長占蔔這種事情啊……
坐上了回去的列車時，看著被自己疊在腳邊滿滿的購物袋，棲川白歌陷入了沉思。
「陰陽師，真方便呢……」
她忍不住自語出聲。
狐之助趴在她的背包之中充當玩偶以免引起注意，但是很快他就開始嘗試著不動聲色的頂開背包伸出爪子去拍拍棲川白歌的手臂，在棲川白歌有些困惑的朝他看過去時，小聲說道：「棲川殿下，時之政府發來電報，等會兒會派人過來為您再增添點人手。」
「您現在每次出門基本上都會帶上石切丸殿和小狐丸殿，本丸之中沒有人駐守，這件事情稍微也有些讓人擔心。再加上最近沒有適合您出陣的任務，所以您也沒有接觸新的刀劍男士的機會，時之政府就決定再為您派送兩位刀劍男士。」
棲川白歌聽罷陷入了久久的沉默，連帶著石切丸和小狐丸都一起陷入沉默之中。
「陰陽師，真好啊。」
這一回她說的斬釘截鐵毫不猶豫，語氣之中充滿了羨慕。
今天果真是個好日子，遇到了不少好事情呢。
棲川白歌忍不住這麼想到。
時之政府的工作人員來的還是上次的兩位——雖然就他們兩位的身份而言，做這種事情未免有些太過大材小了，但是架不住他們自己樂意，因此自己樂顛顛的跑過來了。
「您回來的真早啊，棲川殿下。」
早就已經等在傳送陣邊上就等著棲川白歌回到本丸之中好傳送過去的工作人員和棲川白歌幾乎是前腳後腳地出現在本丸之中，打量了一下棲川白歌之後，發現她就算這次執行的是這種危險的任務，看起來也一點都沒有受傷之類的事情發生。
「鬼燈大人對您的工作效率相當的滿意，看起來第一次協作還是相當成功的。」
其中一位工作人員笑著這麼說道。
至於鬼燈大人又問他們討要了一次棲川白歌這件事情……自然是不能夠說出去的。
反正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不是嗎。
他們冷靜的想到。
「還是有些沒有做好……要是去的再早一點，鵺也可以不用出生，也不會造成這麼大的破壞。」
棲川白歌提起這件事情的時候情緒還是不怎麼好的樣子，對面的工作人員只是輕聲寬慰：「您也不需要這麼的苛責自己，您能夠從一枚戒指上就察覺到背後的陰謀就已經相當的了不起了，況且羽衣狐本身就是相當有名的大妖怪，能夠做到這種程度，不會有人怪您的。」
「倒不是怪不怪的問題……」棲川白歌輕輕搖了搖頭，將後面的話全都咽了回去說，「……算了，其實也不是什麼特別重要的事情。這次也辛苦你們來了，不過正好之前招來的小廚師要上課所以沒有在本丸之中，也沒有什麼好招待你們的。」
「請您不必這麼客氣，畢竟這是我們的職責而已。考慮到您的本丸之中現在人手不夠，再加上您之後要面對的任務也不會是什麼簡單的任務，時之政府就為您准備了其他的人手。在這方面上，如果還有什麼需要的話，您可以讓狐之助直接和我們提出申請，只要是合理的，我們都會優先滿足您的。」
空空蕩蕩的本丸實在是讓人不放心，再考慮到這位招惹事情的體質，時之政府最終還是決定主動出擊，也省的這位比起索要更加擅長奉獻的審神者到時候因為人手不足這種事情出事。
畢竟他們招攬人的目的是為了好好的安置對方，不是為了得罪對方。
「人手到不是什麼很嚴重的問題，畢竟你們也清楚我的靈力有限，能夠支撐起整個本丸還是因為時之政府給我負擔了大部分靈力的緣故，最多承擔一隊半人數的刀劍男士就差不多到負荷極限了，就算你們好心願意幫我，這種事情對我來說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別大的意義。」
棲川白歌有些不好意思，畢竟之前在迦勒底之中的時候也是迦勒底本身供應了大部分英靈的運行魔力，她只不過是一個中轉媒介罷了，真的要她負擔，她自己本身的魔力甚至都不足以支持英靈釋放一次寶具。
這麼一想，自己也真的是菜的不行。
「是的，因為考慮到了這一點，所以時之政府並不強求您擁有太多的刀劍男士。」考慮到棲川白歌本身會接手的任務也不是一些常規的能夠得到刀劍男士的任務，時之政府已經為她准備好剩下的刀劍男士了，只是一時半會沒打算這麼快拿出來而已。
「畢竟您的靈力甚至很難在支撐起本丸之後還支撐得住鍛刀的消耗，時之政府會為您准備好最多八人上限的刀劍男士，您有需要的時候，隨時都可以提出來。」
小狐丸和石切丸占據了兩個名額，如今帶來的兩振刀劍又占據了兩個名額，剩下還有四個名額可以讓她揮霍——如果可以的話，時之政府其實很樂意棲川白歌被一大群刀劍男士綁定的。
羈絆這種東西越來越多的時候，她就越加難以離開時之政府，如果能夠將她一輩子和時之政府捆綁在一起無疑是一件相當好的事情。
畢竟她所經歷過的事情就已經注定了她在死後一定能夠成為英靈那樣的存在，能夠在她的生前就和她交好，毫無疑問是一件一本萬利的事情。
誰叫時之政府的業務涵蓋範圍不僅僅局限於現世，也不僅僅局限於現在。
「那這兩振刀劍又是誰？」
棲川白歌對這件事情還是有點興趣的。
本丸之中的人手相比起來的確是相當的匱乏，她又習慣多帶一把武器備用，僅僅只有小狐丸和石切丸的話，少不了將狐之助一個人留在本丸之中看家。
讓一個輔助類式神留下來看家這種事情為免太不人道了，在她的負擔之內多幾個人手，這種事情她也是十分樂意的。
「三日月宗近與和泉守兼定。考慮到刀種的問題，就沒有為您全部配備太刀——盡管太刀的適用性是最廣泛的。短刀在前期恐怕經不住您的使用，所以為您准備了打刀。」
原本作為尊敬是打算把所有稀有刀劍都為棲川白歌准備上的，但是考慮到她的靈力容納上限，全部這麼准備了人手說不定還要減少，就將刀種仔細的篩選排布了一下，按照最近在審神者們之中相當流行的「你最喜歡的刀劍男士TOP10」仔細甄選出來。
考慮到棲川白歌自己本身的實力，刀劍的實用性反而可以往後排一排。
「那就麻煩你們了。」
本來還想好好招待一下對方的棲川白歌有些遺憾對方這兩次總是這麼的不趕巧，最後遺憾的送別了對方之後，還得到了四枚御守。
在萬屋之中，御守的價格可不便宜，這樣一枚護身符起碼要消耗審神者三四個月的工資才能買到，能夠為刀劍男士這麼奢侈的每人都准備御守的審神者可不多。
還特意在離開之前將三日月和和泉守召喚出來的工作人員相當輕松的和棲川白歌完成了這次交接，正打算帶上棲川白歌從京都帶回來的伴手禮離開，就被她突然拽住了衣擺。
「說起來有件事情我差點忘記了。」
棲川白歌險些忘記剛剛離開沒多久很有可能還會再回來的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
「之前在京都的時候因為動用了妖氣，所以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找到了我……不是這個世界中的那兩個，是我在迦勒底之中的同伴。到時候很有可能會直接在本丸之中停留下來，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嗎？」
考慮到自己提出的這個要求恐怕有些過分了，棲川白歌這麼問出口的時候還有些不安，帶著幾分期待望過去的視線像是小狗濕漉漉的眼神，讓人根本抵抗不住她的這樣的視線。
「……如果您能夠保證她們二人不會惹出什麼大麻煩的話，本丸之中來什麼樣的客人，都是由您自己決定的。」
工作人員心中暗道糟糕，控制住自己蠢蠢欲動著想要摸上對方腦袋的衝動，輕咳了一聲表情認真嚴謹的說道。
「非常感謝，真是不好意思，提出的要求一次比一次過分了。」
不，您要是經常提出這麼過分的要求，我們會很開心的。
能夠靠這些好處就賄賂住對方，對於時之政府來說才是最好的事情。
不用出錢也不用出力，只不過是賣個人情的事情而已——賣的還不是他們自己的人情，這種事情，最劃算不過了。
本來在本丸之中審神者就有最大的自主權，就算是時之政府在這個範圍之內都不會過多的插手審神者的事情，要讓誰入住本丸中審神者完全有權利自己決定。
但是恐怕對方也是考慮到了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身份不簡單的原因，所以才會特意通知他們的。
的確是個……相當體貼的人。
「我是和泉守兼定。又帥氣又強大！最近流行的刀。」
黑色長發的高大付喪神元氣十足神采奕奕的這麼自我介紹著，耳垂上的紅寶石耳針隨著他自信的抬起頭的動作閃閃發亮，襯著他英俊帥氣的面目有一種孩子氣的天真。
「棲川白歌，叫我棲川或者白歌都可以，和泉守。」
棲川白歌十分親近的自然而然的就縮短了自己對和泉守兼定的稱呼，然後目光落到了一旁安靜站著眉眼含笑的三日月身上，對上對方那雙深藍色的，瞳孔卻如同新月一般的眸子，忍不住露出了一個笑容。
「最美的天下五劍——久聞大名了，三日月先生。」
「不必對老爺爺這麼多禮，」三日月宗近只是笑了笑，眨了眨深藍色的眼睛，「喚我三日月就行了，審神者大人。」
「那你也叫我名字就行啦，不用這麼客氣的。」
棲川白歌毫不生疏的這麼自我介紹道，心情看起來倒是頗為不錯。
畢竟又有了新的人手加入……這下就不用擔心每次出門沒有人留守在本丸之中了。
「這可真是……雖然早就已經知道了這一點，但是在成為審神者之前，沒有人告訴過您不要告訴刀劍男士自己的真名，也不要展現自己的真面目給他們看嗎？」
三日月對於棲川白歌豪不防備的姿態還是有些訝異，抬手掩住唇帶著幾分調侃卻又分明相當認真的這麼問道。
棲川白歌有些茫然的歪了歪頭，然後才想到了一點渾不在意的說：「啊，如果是擔心神隱的事情的話，可以不用在意哦。」
「畢竟想要神隱我的還是很多的，如果你們有這個需求的話，可以找狐之助預約排隊哦。」
她說了一個相當不好笑的笑話，望著三日月的眸光卻更加的柔軟：「意外的貼心呢，三日月。雖然之前時之政府以前給過我你們刀劍男士的資料，但是真正見面之後果然還是覺得……應該親自接觸一下你們之後才能了解你們呢。」
「嗚哇……聽起來還是相當了不得的身份呢，」和泉守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在入職之前就查閱所有刀劍男士的資料這種事情，可不是尋常的審神者能夠做到的事情，「雖然已經在時之政府之中知道了一點，但是真正意識到這件事情，果然還是非常讓人吃驚呢。」
他雖然是這麼說著，但是臉上明顯流露出了一種還帶著幾分孩童一般天真的興致勃勃：「如果可以的話，倒是挺想和對方認識一下的呢。」
「你們不知道我的身份嗎？」
棲川白歌看對方對自己已經有點了解的樣子還以為在時之政府之中就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底細，但是現在看起來，好像只知道了一點而不是全部知道？
「說是准備的太過匆忙，所以沒有告訴我們太多的事情呢，只是和我們說您的來歷並不簡單，不能夠在您的面前太過放肆讓您不開心。」
和泉守怎麼看都不覺得對方像是什麼脾氣不好的暴君之類的，所以就一點隱瞞都沒有的大大咧咧的說出了時之政府之前叮囑他們的話，看起來好像還有點不理解為什麼眼前這位看起來脾氣特別好的審神者會得到這麼嚴肅的關注。
「……真是的，結果完全被誤會了啊……」
棲川白歌非常無奈，盡管知道時之政府這麼做只是表現他們對自己的重視，但是這樣的做法……肯定會被認為是什麼不得了的暴君的吧？
突然間就有了這樣的人設未免也太讓人苦惱了，如果可以的話並不想要這樣突兀的人設啊，被人知道肯定要被達芬奇親嘲笑的。
「先不說這些啦，既然時之政府沒有告訴你們的話，由我來說我之前的身份未免有些太過賣弄了。反正過去的事情也不是什麼特別了不起的存在，你們要是想知道的話可以問小狐丸和石切丸。現在本丸之中人員構成比較少，但是本丸又很大，如果有什麼自己想要入駐的地方的話，可以隨便選哦。我先帶你們看一下本丸的結構好了。」
已經被安上了這樣的人設，棲川白歌就沒有什麼辦法了，只能撓撓腦袋這麼說著，然後帶領著三日月和和泉守熟悉這個全新的本丸。
「我的本丸因為一些特殊的原因，和其他審神者的構成稍微有些不同，基本上只有手入室和這個休息的地方，鍛刀之類的功能並不存在。因為我本身靈力不夠，能夠支撐起這麼大的一個本丸，主要還是靠時之政府出了大力氣才能夠建立起來的。」
空蕩蕩的本丸似乎因為新來了客人變得有些熱鬧起來了，輕捷的腳步聲落在木制的長廊上，充滿節奏感的讓人身心愉悅。
「鍛刀室也沒有？」
三日月這下更加好奇這位身份不明的審神者到底是出於什麼原因才被時之政府看中的。
如果靈力微弱的話，那恐怕就只能是身份強勢了吧……
「是呀，供養本丸和你們的靈力已經消耗了很多了，就算是以後，你們恐怕也不會有很多同伴。這麼一想的話，還是稍微期待一下以後不要送粟田口家的刀劍過來比較好，有這麼多兄弟的他們如果在我的本丸之中的話，應該會感到非常寂寞的。」
原本想想粟田口之中的刀劍覆蓋面似乎比較廣泛，而且還有一些擅長家政的刀劍，但是一想想自己不能夠滿足他們集齊所有兄弟的願望，棲川白歌就期待著下次還是不要送粟田口家的刀劍男士過來了。
不能夠讓他們兄弟團聚的話，她還是會相當內疚的。
「人少一點倒是無所謂……能夠在審神者身邊重新彙聚也是我們的緣分，不能夠聚集在一起，也不過是命中注定的，總是不能強求的。」
在刀劍男士之中也算是年長的三日月倒是並不在意這一些，因為存在的時間很長，所以對於這些事情其實他們都算看的挺開的，況且現在這個本丸之中算上他也有三個三條家的人了，也不會感到寂寞什麼的。
「不過我記得和泉守應該和堀川國廣的關系特別好吧？如果有需要的話，我下次可以提議讓時之政府帶堀川過來的。」
棲川白歌雖然本身不能夠負擔太多的刀劍男士的，但是如果自己的伙伴們有這方面的需求的話，她還是不介意滿足他們的。
畢竟現在還有選擇的余地，要是沒有選擇的余地了才麻煩了。
「啊，如果可以的話，我是很希望堀川過來。但是大家都沒有提出這種要求，就只有我提出來的話，會不會讓您太為難了？」
雖然分外的高大帥氣，但是卻因為年齡不大意外的有些孩子氣的和泉守抓了抓自己漆黑的長發，有些不好意思的問道。
棲川白歌愉快的眯起了眼睛，聲音輕快的說道：「沒有關系哦，既然現在我們是搭檔了，只要不是特別過分的要求的話，我還是能夠滿足的。只要在我的道德底線範圍之內，我又能夠做到的話，我一點都不介意幫你們達成願望。」
「恕我好奇了，審神者，」三日月在這個時候插話進來，「您口中『過分』的程度，是指什麼樣的呢？」
「唔……」棲川白歌沉思了片刻，才有些猶豫的開口：「毀滅世界……摘月亮什麼的？」
三日月：「……」
三日月：「……您這個回答，稍微有些超出老爺爺對『過分』這個詞語的理解限度呢。」
棲川白歌看起來還有些不好意思：「月亮是不可能摘到的，但是如果是摘金星的話，說不定可以實現呢。」
和泉守：「等等，這居然還有選擇的嗎？而且這個底線是不是有點太低了啊！你是不是若無其事的把底線這個詞語也給踩的很低了啊？這已經不是在『過分』的範圍之內了吧？！這已經是根本不可能達成的事情了吧！」
沒想到看起來十分沉穩自制的和泉守居然是這麼活潑的性格，棲川白歌還是相當驚訝的。
雖然之前了解過刀劍男士的性格，但是了解歸了解，真正見識到對方的性格之後，棲川白歌還是有一種感覺到了反差的驚喜。
本丸之中沉穩自制的刀劍付喪神也足夠多了……難得有這樣活潑性格的加入，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不管怎麼說，現在我們都是搭檔。如果有什麼需要的盡管和我提出來就行了，不用不好意思。身為你們的審神者，盡可能的滿足你們的需求也是我的責任之一，所以在本丸裡面你們可以不用特別拘束。」
走在小狐丸身邊的三日月聽到此言忍不住彎起了眼，倒映在眼中的兩彎新月像是懸掛在深夜之中，無端的勾出了幾分旖旎的繾綣，格外的蠱惑人心。
「看來我們的運氣相當不錯呢，」他壓低了聲音，原本就十分好聽的音色因為染上了笑意變得更加打動人心，「您會是一位相當優秀的審神者的。」
棲川白歌揉了揉腦袋好像有點不好意思，最後元氣滿滿的說：「雖然不知道你們刀劍付喪神評判這一點的標准到底是什麼，但是如果對我有這樣的期望的話，我會努力去做到的。」
作者有話要說：
入V一更！
是快樂的感覺！
不知不覺竟然日更一個月了……。
第35章
「……喂, 蟲子。」
酒吞童子本來相當成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的走過去的，但是偏偏源賴光特別敏銳的感覺到了一點異樣，陰沉著臉直接拔刀攔住了她的去路。
「啊啦啊啦，人家說怎麼空氣中都一股讓人生厭的乳臭味呢, 這可真是難得呢, 你這牛女怎麼想到和人家說話？」
酒吞童子撇了撇嘴, 抱怨的語氣聽起來都像是在撒嬌一樣, 但是手中已經捏住了自己的長劍，水鏡一樣的劍身倒映出她嬌媚的面龐，沾了一點腥甜的酒氣。
「你身上為什麼會有master的味道？」
源賴光冷下了臉來, 一慣帶著一種柔軟笑意的面孔都浮現出一種漠然的殺意, 要不是酒吞童子穩穩地架住了她的劍, 說不准現在她已經要身首異處了。
「這種事情人家怎麼會知道, 」酒吞童子笑的分外曖昧, 伸出舌尖舔了舔自己的唇瓣, 臉上露出一種微醺的迷醉神情, 「說不定是因為老爺太喜歡人家了, 人家身上才會有老爺的氣味呢。」
「你那張嘴再怎麼巧舌如簧都騙不過我的，」源賴光壓低了劍鋒, 面孔上流露出幾分恍惚的猙獰, 「你身上屬於master的氣息分明……」
分明是剛剛沾染上不久的。
占有欲爆棚的源賴光沒有把剩下的話語說出口, 但是那雙冷下來的眼睛之中卻分明表達出了這個意思。
可是酒吞童子可是狡猾的鬼怪, 只要源賴光沒有點破這件事情, 那她是絕對不會承認的。
反正按照她對對方的了解來看, 對方根本不會在迦勒底之中明晃晃的點破這一點。
都是占有欲強烈的鬼子，不管她們再怎麼討厭彼此，對於彼此的一些性格還是了如指掌的。
「我可沒空和你糾纏。」
酒吞童子的身影如同曇花一現般的轉瞬即逝, 鏡花水月一樣消失在了源賴光的眼中，一眨眼間就出現在了她地身後：「這種事情反正是先到先得，你自己不能找到的人，難道我就不能獨占嗎？」
源賴光面孔扭曲了一瞬，手中緊緊地捏著自己的劍，在原地平息了許久才感覺自己的心情稍稍順暢了些許，最後面無表情的朝著達芬奇的商店再次走了過去。
酒吞童子不告訴她，她又不是沒有別的途徑。
總歸是能夠知道自己心愛的孩子到底在哪裡的。
棲川白歌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搓了搓自己的胳膊，總覺得似乎有人在背後念叨著自己一樣讓自己有些毛骨悚然。
……這可真不是個好現像。
直覺超常的她幾乎一瞬間就感覺應該是有其他人發現酒吞童子接觸過自己了，就是不知道酒吞童子能幫自己保密多久了。
羽衣狐的那一次委托給了她目前足夠多的金錢，她總算可以不用這麼著急的賺錢了，可以老實個一時半會的不用去外面招搖了。
不然真的被抓住，這麼短的時間裡面他們肯定還是會很生氣的，姑且還是先夾著尾巴做人吧。
「我明天帶三日月和和泉守出門，看看你們有沒有什麼需要買的東西，順便帶你們熟悉一下橫濱的環境。」
三日月和和泉守來這個本丸的第一餐看起來相當的簡單，這還是他們之中看起來唯一一個會做飯的石切丸親自下廚才能吃的到的東西，棲川白歌就忍不住開始可惜了。
遲早要去遠月挖個人過來……不，她現在竟然有點期待下一個找過來的會是Emiya了。
人這種生物果然是格外的現實呢。
「本來是打算再帶你們去看看我們的鄰居的，但是侑子和伯爵……還是等以後他們自己上門來吧，畢竟他們的身份稍微有點奇特，我不好隨隨便便的就去拜訪他們。」
身為魔女的侑子和身份更加詭秘的D伯爵不像她幾乎是個閑散人員，她也不知道自己上門的時候會不會打擾到對方，所以一般來說都是侑子和伯爵主動來找她的。
「橫濱是我的本丸如今坐落的地方，也是我的老家——雖然之前我幾乎沒有在這裡住過幾年，所以對橫濱也比較陌生。反正橫濱如今對我們來說都是陌生的地方，一起去探索一下這個城市有意思的部分也是很好玩的事情。」
石切丸看棲川白歌伸手想要夾自己面前的那一盤茶點，就將自己面前的茶點放到了她的面前。三日月注意到了這一點，掌心中捧著暖融融的茶杯，藏著新月的眼底劃過一絲若有所思，將所有的意味深長都融進了熱氣騰騰的茶水之中。
「我們自然是全憑您的安排。」
三日月放下手中的杯盞語氣輕松的說道，一點都不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一幅輕松寫意的不得了的模樣，就好像是來養老院修養度假的老年人一樣。
刀劍男子對於審神者的順從性太強，所以棲川白歌有時候也會苦惱一下他們這樣的態度。因為基本上她說什麼都是好好好，有時候也會稍微讓人覺得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如果是迦勒底中的那些英靈的話，這個時候別說是吵架了，打起來也不是沒可能的事情，還要防備著他們把迦勒底的牆打穿，達芬奇親已經為了這件事情念叨了她不知道多少次了。
……嘛，算了，大家的性格畢竟是不一樣的。
「如果有什麼問題或者什麼需求的話，就像我之前提出來的那樣隨時都可以和我說。既然大家對我的期待值這麼高，我也會盡力不讓你們失望的。」
面對陌生的刀劍男士的時候，場面稍微也有點冷場了。棲川白歌看著自己面前的四位刀劍男士顯得格外苦惱。
四個裡面有三個都是三條家的，按照曾經從時之政府給的那些資料之中的了解來看，三條家的大佬們可不是什麼非常容易親近人的性格。
……她真的一點都不擅長和這種類型的存在相處啊。
「總之今天先休息下吧，如果有什麼問題的話還可以問小狐丸和石切丸。」感覺自己的話已經說的差不多了——主要是飯也吃得差不多了，棲川白歌也找不到繼續拖延下去的理由了，便站起了身打算收拾剩下的殘羹剩飯。
石切丸順勢站了起來和她一起收拾，小狐丸知道她可能應付不過來這樣的場景便接替了她，微微頷了頷首示意剩下的交給自己就足夠了。
本來和泉守打算也幫忙收拾的，但是被棲川白歌按了回去，笑著說「只有第一次來的刀劍男士才能夠享受這樣什麼多不做的待遇」之後也就不好意思動了。
棲川白歌正打算端著手中剩下的碗碟離開時才意識到一件事，扭過頭趕忙說道：「你們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挑選房間。不過因為我的靈力不足夠支持本丸構築起太多的花樣，所以有什麼想要增添的設施，可以先提前和我說，到時候我直接出錢讓時之政府來這邊改建就是了。」
因為靈力匱乏，有些事情不能夠通過直接改變靈力來達成，所以棲川白歌只能夠選擇最原始最費時費力的方法來達成。
而且說起來，她其實早就想在這種地方搞個溫泉了，這樣的庭院一看就很適合做一個溫泉湯出來。
「我說你啊……」
對於自己的兄弟，雖然三條家的不像是粟田口的這麼情緒外露，但是終歸還是關系不錯的。小狐丸知道三日月剛才是故意弄的有些冷場下來的，忍不住嗔怪了他一句。
三日月只是無辜的眨了眨眼睛，像是什麼忙事情都不知道一樣看著小狐丸露出了一個微笑，才慢吞吞的說：「畢竟實在是有些好奇我們這位審神者的身份嘛。」
「你也可以用別的方法啊，三日月殿下。」
這幾天地相處早就讓小狐丸的屁股坐歪了，就算是面對著自己的兄弟，他也毫不猶豫的選擇了自己的審神者。
這麼一想，這位審神者還真是從各種意義上的都很厲害呢。
三日月想到。
審神者的身份也不是什麼秘密，只不過讓她自己來說就如同她之前說的那樣，未免有些太過於自賣自誇了，因此小狐丸就當仁不讓的承擔起了給新來的伙伴們科普的責任。
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她看起來還頗有些沾沾自喜，似乎是他做的那樣的驕傲。
棲川白歌的身份不管是由誰來敘述，不管敘述者的口才如何，說出來都是一件相當的……震撼的事情。
至少剛剛得知這件事情的三日月和和泉守是相當震驚的。
「不過雖然是這樣的身份，但是審神者的脾氣相當不錯，只除了很喜歡助人為樂……倒不是說這是什麼不好的品質，但是你們在來之前時之政府應該也和你們說過，她如今的身體狀況是不宜過度操勞的，所以時之政府才一直都沒有給她委派任務。」
小狐丸和石切丸對於時之政府方面的信息其實比棲川白歌了解更多，只不過因為她本人並不關心這些，時之政府的這些事情也不是什麼不好的事情，所以他們都沒有向她提及。
棲川白歌到現在為止一直都沒有接收過時之政府的任務，除卻了好鋼要用在刀刃上的心思以外，也有因為她的身體確實不能夠經受太多的勞累的緣故。
在特異點穿行的那一段歲月讓她的身體已經不怎麼能夠吃得消太高強度的能量消耗了，在時間神殿的那一戰，如果不是芙芙——凱西帕魯格付出自己的理性，她與瑪修都不可能從時間神殿之中活下來。
但是她們都為此付出了代價。
她原本就不能夠承受太多魔力的身體幾乎已經瀕臨崩潰，但是她央求達芬奇不要把這件事情說出去，在迦勒底休養了好一段時間之後才堪堪恢復了表面上的無事。
但是實際上，她的內裡已經變成了布滿裂紋的碗，只要稍微用力，就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變得粉身碎骨。
相比起人理毀滅這件事情，棲川白歌是真的覺得相比起這樣的代價，她付出的已經相當的劃算了。
只除了一件事。
只除了……羅馬尼死亡這件事。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小可愛們的訂閱！
給大家一個大大的啵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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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我真的很喜歡卡內桑了……他真的好可愛！當初我第一批滿級的就有他！又帥又可愛是卡內桑本人了！他真的好好哦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我要給他加戲！【堀川表情.jpg】
第36章
「您心情不好嗎？」
石切丸一邊幫棲川白歌洗著碗一邊輕聲問道, 顯然是察覺到了她今晚與眾不同的緘默。
「是因為三日月嗎？」
同樣是三條家的，石切丸自然也能夠察覺到三日月與眾不同的態度。但是對方且不說是自己的兄弟，再加上他並沒有感覺到他的惡意，也就沒有阻止他將審神者支開這件事, 只是現在看起來, 三日月的做法未免也有些過分了。
「啊？」棲川白歌還在想著到底該怎麼樣才能讓自己天天都能夠吃到像是幸平做出來的食物一樣美味的食物, 稍微有些走神, 只聽見了石切丸在叫自己，滿臉迷茫的抬起頭朝他看過去，手上沾著泡泡的樣子看起來頗有些意味不明的呆滯。
石切丸一看就知道她剛才多半是沒有聽見自己在講些什麼, 心中稍微有些放松, 眉眼間也帶了一點笑意問道：「您在想些什麼？」
「如今的伙食仔細算起來的話, 還是不夠啊。」她真心實意的為這件事情感到了苦惱, 「本來還想著無所謂的啦……但是真的吃過創真做的飯之後, 還是覺得有些不夠……我果然太看高自己了, 到時候我們還是專門招聘一個廚師過來好了。」
「真是的……只有在這種事情上, 我才稍微有些要求過高。」
被Emiya照顧的相當刁鑽的胃口雖然在身體本人的安撫之下稍微能夠平息下躁動, 但是被幸平優秀的手藝重新喚醒之後，顯然就已經不甘心僅僅只是吃這些速食食品了。
要不是棲川白歌真的和廚房相性不好, 她早就自己動手做了。
「如果您有需要的話, 可以向時之政府申請燭台切光忠。雖然不知道相比起幸平君的手藝如何, 但是在刀劍男士之中, 燭台切還是相當擅長料理這方面的事情的。」
反正他們的審神者並不是那種特別需要依靠刀劍男士的存在, 相比起戰力高強的刀劍男士, 還不如找一些更加擅長家政的刀劍男士來本丸之中照顧她呢。
「而且和和泉守關系相當不錯的堀川也非常擅長家政這一方面，正好您有需求的話，下一次可以和時之政府申請家政刀下來, 這樣不管從哪種意義上來說，都可以為您減輕壓力。」
家政刀們往往都不是什麼稀有刀劍，非稀有刀劍需要消耗的靈力就沒有這麼劇烈，對於他們本身靈力並不怎麼強大的審神者來說，是個相當不錯的選擇了。
「你說的很有道理，不過這一次四振刀劍的消耗我還要適應一段時間，等過段時間之後我再和時之政府提出這個要求好了。」
棲川白歌想到以後的舒適生活忍不住快活的眯起了眼睛，心情更加輕快的開始刷洗碗筷，已經展開對日後的生活開始了無比美好的構想了。
「狐之助！」
棲川白歌在廚房之中高喊了一聲，然後就聽見狐之助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噠噠噠噠的從外面傳了進來，扒開廚房的門扉精神十足的應道：「有什麼吩咐嗎，殿下？」
「你順便幫我和時之政府說一下在我的本丸之中見兩個溫泉湯吧，男湯和女湯，這次委托的薪酬應該足夠用，明天我帶三日月和和泉守出去，你們三個留下來看家，正好晚上回來還可以泡一下溫泉。」
棲川白歌一貫都是個雷厲風行的人，想到一出是一出的性格在迦勒底之中非但沒有得到糾正，反倒因為幾位王的溺愛變得越發鮮明，有時候也會讓人有點頭痛。
至少現在狐之助是相當頭疼的。
「您的自己可以用在其他的地方上，比如給自己購買一些養生的或者防護用具上面，用不著在剛開始的階段就消耗這麼多金錢來改造本丸，反正本丸基本上什麼功能都是齊全的，一些多余的娛樂功能如果您需要的話也可以在日後補全，但是如今……」
狐之助苦口婆心的勸著，棲川白歌耐心的聽著，但是顯然已經做好了你說任你說，反正我不聽的架勢。
「我回到本丸裡面還是想好好的休息一下嘛……其他什麼事情都好，但是在自己的家裡面都不能夠按照自己的想法修建的話，位面也太難受了吧？」
棲川白歌拿出了自己對付賢王的那一套有些委屈巴巴的瞥了下嘴，但是卻沒有表現出強烈的不滿，只是稍微帶著點委屈和誇贊的說：「本丸雖然已經很完善了，但是我還是想把這裡改的更加符合我的心意一點……雖然是我自己的任性要求，但還是希望能夠得到你們的允許嘛。」
她一貫都擅長撒嬌——雖然讓棲川白歌自己來說的話，她一直都不覺得自己說的這些話不能算是撒嬌什麼的，只不過是說出了一些真心實意的話而已，但是大家似乎都很吃這一套，於是久而久之她就更加擅長打直球了。
尤其是在今年已經過去的情人節之中，因為她這個越發長進的性格和能力，迦勒底裡面為了她的本命巧克力明爭暗鬥的幾乎打破了頭。
雖然最後她本人是說了做的全都是義理巧克力，但是依舊有人不死心的試圖磨著她給自己做個本命巧克力出來。
雖然提出這個要求的人最後都沒有什麼好下場就是了。
狐之助顯然和她結識的大部分英靈一樣都對她這一套沒有任何抵抗力，被當頭暴擊之後梗住了片刻，才用臉上的絨毛遮住發燙的臉頰磕磕巴巴迷迷瞪瞪的說道：「那、那、那就按照您說的做就好了，反正、反正也只是個小事情，就是個溫泉而已，大部分本丸都會有的東西，我也會向時之政府申請為您補全的！」
「只要是您想要的，我都會用最實惠的方法為您達成目的的！」
吃裡扒外的狐之助氣勢洶洶自信滿滿的這麼拍著胸脯保證。
「那到時候就要辛苦你了。」
棲川白歌還不知道自己的狐之助會變成什麼樣一幅周扒皮的樣子和時之政府的談判員為了一點折扣廝殺，但是這並不妨礙她給對方一個甜蜜蜜的微笑。
這個微笑更加堅定了狐之助吃裡扒外的決心。
也堅定了日後時之政府認為輔助類式神不需要這麼高靈智的決心。
「您好像很開心的樣子？」
小狐丸的聲音突然從門外傳了進來，跟著他魚貫而入的是笑得眉眼彎彎的三日月和在廚房之中有些局促的和泉守。
「是呀，明天狐之助會聯系時之政府在本丸裡面修建溫泉，等我帶三日月和和泉守回來就可以有溫泉泡啦。對了，到時候先借一下給你買的衣服吧，這樣穿出去太招搖了，還是換一下衣服比較好，小狐丸的身形和你們差不多，到時候先穿一下他的衣服吧。」
棲川白歌將手上的泡沫盡數衝干淨，井井有條的安排著之後的事宜。看到和泉守在這樣的環境之中看起來很不自在之後相當體貼的說：「兼先生先去看看要住什麼房間吧，也省的到時候到了半夜都沒有收拾出房間來。」
聽到棲川白歌這麼喊自己，和泉守先是愣了一瞬間，然後一瞬間從耳朵尖紅到了脖子上，連臉頰上都燒了一點鮮艷的紅色。
「為、為什麼這麼叫我！？」
他簡直可以說是大驚失色的這麼問道，看起來隨時都要跳起來的樣子。
「唔……因為看了時之政府給我的信息，知道堀川會這麼叫你，所以也想這麼叫叫看。是不喜歡嗎？」
棲川白歌有時候稍微也會展現一點自己的惡趣味，用阿爾托莉雅的話來說純粹是受到了吉爾伽美什——弓階的那位的影響，簡直讓人都不知道該說她些什麼比較好。
畢竟她的惡趣味總是無傷大雅，除了被她打趣的對像有時候實在是會因為這件事情過於害羞以外，沒有什麼更加過分的事情了。
和泉守磕巴了一下一瞬間不知道自己該做出什麼反應來比較好，但是耳朵一直燒的通紅，看起來一時半會兒是不會退下溫度了。
棲川白歌沒想到對方還這麼容易害羞——果然年紀小還是有年紀小的有趣的，要是換了其他三人中的任何一人，恐怕都不會這麼容易感到害羞。
真可愛啊。
在心中意味不明的感慨了這麼一聲之後，棲川白歌就笑眯眯地把和泉守支了出去，看著對方落荒而逃的背影消失在轉角之後，才面對了三日月：「三日月的話，我應該不是你遇見的第一個審神者了吧？」
棲川白歌一直都不是個遲鈍的人，相反，擁有著和亞瑟王們不相上下的直覺的她可以說是敏銳的一針見血。在剛才的對話之中就已經察覺到了這件事情，但是考慮到小狐丸有話和三日月說，就沒有點明這一點。
不過現在看對方願意和小狐丸一起找過來，那應該就是沒有什麼疑問了，這些話也就可以問出來了。
三日月有些驚訝的微微張大了眼睛，棲川白歌一眼就能夠看出他在想什麼，頭也不抬的擦拭著手中的盤子隨口說：「時之政府沒有告訴我，我自己猜出來的。雖然之前就知道三條家的沒有粟田口的短刀們這麼好和人相處，但是一開始就是這樣的態度的話，顯然不僅僅是不怎麼好相處這樣的了。」
「我也知道刀劍付喪神對於自己的第一位審神者的出事偶好感會非常高，這源於你們的本性，不管是哪一振刀劍都是這樣的，所以看你表現出那個樣子，還是很好猜出來的。」
冷場這種事情……對於三條家年老成精的刀劍男士們來說，可不是這麼容易能夠發生的事情。
「哈哈哈，您果然是一位相當敏銳的戰士呢。」
三日月被看破之後沒有一點不好意思，只是爽朗的笑了兩聲承認了這件事情，然後表現出一種比剛開始見面更加端正的態度朝著棲川白歌垂下首，表現出自己的服從。
「三日月宗近，已經是個老爺爺了，但是還是希望能幫上您一點忙吧，審神者。」
經歷過更多審神者的這一振三日月宗近眉眼低垂，眼中的新月被遮掩在深藍的夜空之中。
第37章
「我還以為時之政府給我的刀劍男士都應該是沒有過審神者的呢……這下倒是嚇了我一跳呢。」
棲川白歌將盤子放到了架子上, 對於這件事情一無所知的和泉守姑且先不管，一群人站在這裡聊天總歸不怎麼好。
「還是先不要待在廚房了，反正也已經快收拾完了，大家還是來我的房間裡吧。」
她擦了擦手, 石切丸順手接過棲川白歌手中的擦手布晾在一旁衝干淨手, 提醒了她一句：「您別忘記抹手霜。」
「好的嘛。」棲川白歌束安先走出了已經收拾整齊的廚房, 後面一連串的綴著三位刀劍男士, 遠遠看上去倒是有些起卦的可愛。
「狐之助，如果不麻煩的話可以幫我看一下門嗎？」
棲川白歌不打算讓和泉守知道這件事情——主要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既然他已經沒有承受這個秘密帶來的壓力了, 接下來也沒有必要承受。
「真是相當貼心的人呢。」
三日月在棲川白歌的房間之中相當自然的找到了位子坐了下來, 看著自己的新審神者被自己的兄弟們眾星拱月的簇擁在中間, 然後石切丸摸出了一小罐手霜在掌心之中化開, 耐心的一點點塗抹在她的手上。
——這個稍微是不是有點關心過頭了？
「所以為什麼只有你是這種狀況的？」
時之政府沒有必要激怒她, 雖然棲川白歌不會被這種事情激怒, 但是還是很好奇背後的原因的。
「雖然有一部分是因為我自己的要求, 但是更多的也是考量到僅僅只有狐之助一個, 恐怕不能很好的幫到您吧。」
眼看自己的兄弟們根本沒有給自己倒一杯茶水的樣子，三日月很冷靜並且很自然的拎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順手給棲川白歌也倒了一杯這麼說：「畢竟您需要涉及到的任務不僅僅只有關於時間溯行軍的。應該說, 需要您的任務, 大部分都不是僅僅和時間溯行軍有關的。盡管您的身邊其實並不需要太多強大的戰鬥力, 但是有個經驗老到的人在您的身邊幫忙, 總歸是能夠讓您輕松些許的。」
棲川白歌注意到了其中與眾不同的一點。
「你說……你是自己提出這個要求的？」
這倒是稀奇了。
她本來想伸手拿過自己面前的熱茶壓壓驚的, 但是手還被石切丸捏著不好行動，小狐丸幫她把茶水挪了過來，然後站起來又走出去了一趟叮囑了看門的狐之助一聲才回來坐到她的身旁。
「飯後再吃茶點的話, 等到了睡眠時間未免會過於的飽腹。」
石切丸一眼就看出了小狐丸去干什麼的，冷靜的分析道。
完全沒救了呢，這兩個刃。
三日月更加冷靜的分析到。
「所以你為什麼會這麼做？」棲川白歌現在沒有關注自己晚上吃得太多會不會睡不著這個問題，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三日月身上：「會讓時之政府給我的刀劍……至少在他們的心目中必須是相當值得給我的，尤其是被人使用過的刀劍，他們應該會考察的更加嚴格。你能夠通過這種考察，那就證明你本身就已經很了不得了，為什麼會願意成為我的刀劍男士？」
「因為雖然用有著人類的外表，我們到底還是武器，」三日月看著面前的茶水，唇角翹起的一點笑意就像是推開水波的月影，「只要是武器，就會渴望被使用。」
「況且我雖然是個已經上了年紀的老爺爺，但是到底還是渴望著被渴望的主君使用呢。刀劍很久不被使用，不被保養，總是會生鏽的。」
「唔……姑且就當你說的是全部的理由吧，」就算對方說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的，但是棲川白歌還是能夠感覺到他埋藏起來的另外的一層原因，但是她沒有追究下去，「那現在能告訴我你的身份了嗎？」
僅僅是老資歷這一點，恐怕根本不會成為他的優勢，能夠被選到自己身邊來，肯定還有別的理由——
「我是時之政府投入的第一振被召喚出來的刀劍男士，簡而言之，我是所有『三日月宗近』的本體。」
……哇哦。
棲川白歌拿著茶杯的手一點波動都沒有，但是她能夠感覺到正在幫自己抹手霜的石切丸不小心手上用力了一點。
看起來大家真的是非常吃驚啊。
經歷過大風大浪的救世主非常冷靜的這麼想到。
「這可真是大手筆……也就是說要是你出了點什麼三長兩短的話時之政府就召喚不出三日月宗近了？」
你是不是在說什麼很不得了的話？
審神者在知道這件事情後開口的第一句話就讓在座的三位刀劍付喪神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的確是這個道理。」
但是本體三日月宗近也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老年人，非常冷靜輕快的回答了這個問題。
「這麼一想突然感覺有些麻煩呢……這樣反倒不能盡情的使用你了，要是不小心讓所有審神者召喚不出三日月的話，感覺自己就要變成千古罪人了。」
本來就已經是相當稀有的五花太刀了，這個時候就不要再給別人添麻煩了。
棲川白歌看向三日月宗近的眼神之中明晃晃的透出這句話來。
「哈哈哈，但是既然老爺爺已經在了，恐怕您也不會退貨吧？」
三日月歪了歪頭滿臉無辜，金色的流蘇陷入深藍的發絲之中，比陷入深海之中的圓月更加的奪目。
「……真是的，」棲川白歌揉了揉頭發，雖然是這麼說著，但是從語氣上來聽，比起抱怨更像是笑鬧的一句玩笑，「總是被麻煩找上門這樣的體質我可是一點都不想擁有的啊。」
「不過既然已經來了，那退貨這種事情也不會發生的。我會好好愛惜你的——雖然你們刀劍男士比起被愛惜這種事情恐怕更需要被好好使用的，但是想想自己的身份，還是不要這麼任性了，老爺爺。」
棲川白歌的手被石切丸揉的又熱又軟，感覺塗抹在手上的膏脂都融進了手中，原本堅硬的繭子都好像沒有這麼的堅硬頑強了。
「自然的。不過您也可以不用考慮的這麼長遠，畢竟雖然是個老爺爺了，但是鋒利的程度還是過得去的，如果需要使用的話，隨便怎麼使用我都可以哦。」
面若好女的刀劍付喪神眉眼低垂著說出這種話的時候似乎有著曖昧的繾綣在話尾意猶未盡的消散，但是對上對方那雙深邃澄明的眸子時，卻又感覺對方的意思相當的單純，並沒有什麼奇奇怪怪的內涵。
「既然事情已經弄清楚了，還是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出門玩上一天呢，不好好休息的話可是應付不過來的。」
正這麼說真的，狐之助就吭哧吭哧的背著差點推開了拉門，滿臉茫然的看著室內坐在桌子的四個方向的三條家大佬們和自己的審神者，感覺到氣氛的微妙之後求助的望向棲川白歌，得到了她一個無奈地微笑和招手。
「真是的，狐之助來的可真不是時候呢。」
棲川白歌雖然是這麼說著，但是卻沒有一點責怪的意思，三日月早就已經意料到了會有這樣的場景，一點都不意外，依舊端坐在屋內不動如山，像是在這裡扎根了一樣。
「既然這樣的話，能麻煩你幫我叫一下和泉守嗎？」
茶點是回來的時候買東西中獎送的，送了不少，足夠他們這些愛喝茶的老人家們吃上一段時間了。
現在話題已經結束，再不帶和泉守玩的話看起來未免太排斥人家了，趁著這個時間順便吃吃夜宵了解一下彼此好了。
從資料之中得到的總是不及親自接觸得到的信息。
況且這些已經有了人類的形體和人類的心性的刀劍男士們又很容易受到他們的審神者的影響表現出微妙的不同來，還是要自己接觸接觸比較好。
「我知道啦。」
狐之助被棲川白歌抱在懷裡面揉了揉之後才精神抖擻的離開她的懷抱，興致勃勃的出去找和泉守了，看的棲川白歌有點想笑。
「小動物還是要像他一樣天真才可愛嘛。」
「雖然小狐不算是小動物，但是如果主人喜歡動物的話，也可以多摸摸小狐的皮毛。」
小狐丸垂下眼簾，朱紅的眼瞳像漫山遍野盛開的扶桑花搖曳在晚風之中，銀白的長發順著肩頭滑落，親昵的在棲川白歌的手背上撒開一捧霜花。
「小狐丸的頭發手感也特好啊。」
應該說，比狐之助的好太多了。
狐之助的皮毛還帶著一點蓬松的干燥，小狐丸的頭發就純粹是油光水滑的柔軟了，在指縫間劃過的時候，就像是最上等的絲綢輕飄飄的鑽過去一樣。
棲川白歌其實很喜歡這樣的感覺，但是擔心自己把小狐丸擼禿了，所以對於這方面的愛好總是表現的格外克制。
「不過既然大家都在的話，那就干脆試一下小狐丸的衣服合不合身好了，要是有不合適的地方，趁現在時間還早還可以稍微改動一下。」
棲川白歌想到了明天要出門這件事情，愉快的這麼決定了。
「全憑您的安排，主人。」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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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三日月剛來到這個本丸之中就意識到了一件事情。
審神者的嘴, 騙人的鬼。
說是試一試小狐丸的衣服，但是從棲川白歌懷抱之中抱著的這些衣服的數量來看，這恐怕不僅僅是小狐丸一個人的衣服數量了。
抱了滿懷的衣物堆成了一座小山，棲川白歌偏了下頭看著已經到齊的四振刀劍男士露出了一個分外燦爛的笑容。
「來吧, 」他們的審神者這麼說道, 「不要客氣, 大家都試一試吧。」
並不是第一次被當成衣架子擺弄的三日月沉穩的點了點頭, 然後眉眼一彎朝著棲川白歌認真的說道：「老爺爺對於更換衣物這種事情並不擅長，如果不介意的話，您可以幫我一把嗎, 主人？」
雖然這種話聽起來像是性/騷擾, 但是回想起三日月本身這身作戰服的麻煩之處, 再加上對方本身確實也是不擅長打理自己, 棲川白歌就很干脆的答應了下來。
這讓和泉守本來想說的話全都咽回肚子裡面去了。
「明明不擅長裝扮自己, 但是因為最美的天下五劍這個名頭還是得到了這樣華麗的裝束嗎？」
甲胄被一層層的剝了下來, 深藍色的狩衣也被剝了下來, 僅僅只剩下白色的裡衣還披掛在三日月的身上, 衣襟松松垮垮的散開，露出一片修長的脖頸和仿佛要掙脫開皮膚飛出來的鎖骨, 順著鎖骨往下, 就是輪廓鮮明的胸肌和更加白皙的皮膚。
「是啊, 不得不說稍微也有些讓人煩惱。作為老爺爺來說, 我真的相當不擅長這種裝扮自己的事情呢。」
三日月非常自然的張開雙臂任由棲川白歌打理著自己, 一點害羞的意思都沒有, 周圍的其他幾振刀劍男士男士也沒有這種概念。
雖然和泉守會因為棲川白歌刻意喊他兼先生而感到不好意思，但是對於這種肢體接觸，他們雖然擁有著相關的常識, 可本質上還是刀劍男士，很難對這種事情感到不好意思或者其他什麼的。
相反對於他們來說，肢體接觸可以說是自己的審神者對自己表達出的一種深厚喜愛的方式，不管是他們之中的哪一個，其實都是相當的喜歡這種接觸的。
「不過不愧是刀劍付喪神嗎，這個身材簡直了。」
棲川白歌一向不會虧待自己的眼睛，就算是見慣了英靈們美麗的容顏或者完美的□□，她依舊相當的欣賞三日月他們的美麗嘖嘖稱贊。
「是我最喜歡的類型啊。」
她毫不忌諱相當的這麼說道。
勁瘦欣長身形該有肌肉的地方覆蓋著輪廓鮮明但是卻不誇張的肌肉，在腰腹的地方卻又倏然收緊，腰身緊窄的讓人產生一種抱一把的衝動，但是支撐起來的肩膀卻又能夠讓人鮮明的感受到對方的性別，一點都產生不了褻瀆的心思。
「能夠討您喜歡就再好不過啦。」
三日月笑了兩聲之後語氣輕松的說著，一點都不覺得自己和棲川白歌之間的對話像是什麼被包養的小白臉和金主之間的對話。
「不過這也太瑣碎了吧……」
零零碎碎的還拆接下來不少精巧的金飾的棲川白歌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她開始懷疑自己把這些東西拆下來之後，到時候能不能原模原樣的再給三日月穿回去。
要是穿不回去就尷尬了。
「所以老爺爺才總是記不住該怎麼穿戴。」
本體三日月對於這件事情一點不好意思的感覺都沒有，理直氣壯的簡直令人發指。
「要是不習慣這麼穿戴的話，以後只要不出陣，想穿什麼就穿什麼好了。明天我帶你們出去買衣服，有什麼自己喜歡的款式就自己拿好了，目前來看，我姑且還是能夠供應你們的揮霍的。」
棲川白歌將三日月身上拆下來的東西折疊整齊放在一旁，看著面前僅僅只穿著白色裡衣卻顯得更加出塵脫俗的三日月，不由得心情愉悅的眯起了眼睛笑了起來。
「不過現世的衣服……還真是頭一次接觸呢。」
雖然之前也服侍過審神者，但是那也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作為本體的那一振三日月，為了防止意外發生，三日月僅僅只在時之政府剛剛建立的那一段時間裡面才接觸過幾位審神者，後來就被時之政府束之高閣了。
之後關於審神者們的記憶也都來自於他的其他分/身，也就是那些在其他審神者的鍛刀爐中出現的自己。
說實話，稍微也讓人有些羨慕呢。
在刀劍之中誕生的付喪神們，總是格外渴求著被喜愛，被使用，被關注這樣的事情發生。
就算歷經了漫長的歲月，但是對於三日月來說，偶爾從自己別的分/身之中看到那樣的場景，也會感到一種轉瞬即逝的艷羨。
被束之高閣的美麗之刃，也依舊擺脫不了自己身為武器的本性。哪怕在時之政府之中並沒有人將他當成武器看待。
這恐怕才是對於刀劍來說最悲哀的事情了。
「既然是這麼重要的存在，也稍微讓我有點好奇你到底是怎麼說服時之政府被派遣到我身邊來的——我可不認為來到我身邊的誘惑能夠大到讓他們把自己的本體刀都借給我。」
雖然被看重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是棲川白歌不管怎麼想都覺得這其中的風險比利益大很多，時之政府沒有必要將自己的活招牌送到自己身邊來。
三日月可不同其他的刀劍男士，作為時之政府的看板郎和宣傳的噱頭，要是本體出了點三長兩短，時之政府說不定就要流逝如今召集起來的大半的審神者了。
三日月對於時之政府的意義來說，是立身之本也差不多了。
「雖然只是一個老爺爺，但是提出的意見多多少少還是會有人聽的。況且他們大概也是有別的考量吧，但是這其中的細節，老爺爺就不清楚了。」
三日月只能說是從小狐丸那裡知道了關於棲川白歌的身份，但是並不知道棲川白歌如今的身份到底意味著什麼。
如果三日月跟在棲川白歌身旁，與她結下深厚的羈絆和契約，到時候說不定能夠在棲川白歌成為英靈之後升格。
如果本體升格了，對於之後所有以本體分化出來的三日月來說都是一件好事——說不定到時候能夠徹底擁有神格，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是一件相當、相當有意義讓三日月本體去冒險的事情了。
當然了，就算三日月沒有徹底升格，只要能夠沾染上關於棲川白歌救世主的一點傳說，對於他的本體來說也是一件相當不得了的事情，因此這一點風險，還是值得冒的。
「唔……」
棲川白歌也沒有想到時之政府這麼做的理由。
她雖然是一位救世主，但是有時候對於自己的定位其實並沒有很明確的意識，對於時之政府的做法，只知道對方是出於好意，於是這樣很多事情她就不會去深究下去了。
如今看三日月提出這個建議之後似乎並沒有受到太多阻攔的樣子，她就當時之政府已經意識到其中的風險了，其余的細枝末節……對方都不在意，她又有什麼好在意的。
既然如此他們還是選擇這麼做，那就只能說是相信她了，不管怎麼說，還是不能辜負對方的信任的。
「算啦，反正我也不擅長思考這一些——不過三日月你啊，穿著這些真的不會感覺行動不便什麼的嗎。」
一身清爽的三日月看起來比原本穿著華貴的三日月多了幾分輕快的少年感，棲川白歌看著那一摞厚厚的零零散散的飾品就有一種看到了英雄王那一身沉甸甸的黃金甲的錯覺。
至少英雄王那一身只是沉而已，這位的這一身就不僅僅只有沉了。
「唔，雖然說是會有些麻煩，但是不管對於刀還是對於人來說，總歸是習慣就好了吧。」
三日月相當無所謂的這麼說著，然後安安靜靜的跪坐在原地看著棲川白歌，那雙從夜空漸變成程曦的藍色眼瞳之中倒映著一泓若隱若現的月影，在睫毛的遮掩之下，像是在引誘著人湊近這汪深潭溺死在其中一樣。
「剛才我看你眼睛裡面的月亮還很明顯……但是現在看起來就不怎麼顯眼了，這個還會變的嗎？」
棲川白歌好奇的湊近些許仔細探究了一下，被她的影子一擋，原本明媚的新月越發隱匿在了眼波之中，影影綽綽的讓人分不清其中的虛虛實實。
「這一點倒是沒有仔細研究過呢……不過您要是感興趣的話，再湊近些許也無妨。」
微微顫抖著的睫羽像是落在心尖的蝴蝶輕飄飄的扇了扇翅膀，嗓音壓低之後說出來的話語像是三味線震顫的余音勾的耳朵發癢，棲川白歌揉了揉耳朵尖，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聽見了小狐丸在三日月背後稍稍加重了音量喊道：「三日月殿下。」
「嘛，雖然說這樣的肌膚之親也不錯，但是有時候這樣的占有欲也會讓人有點頭痛呢。」
「這種程度可還遠遠都算不上是肌膚之親。和泉守需要我幫忙嗎？」
應對過迦勒底各種痴漢突發事件的棲川白歌調笑著隨口說了一句，翠色的眸子一轉，視線落到了一旁正在脫羽織的和泉守身上，雖然沒有再用那種讓人耳朵發癢的稱呼，但是語氣之中的調侃卻顯而易見了。
「……你居然是個這麼惡劣的家伙嗎！」
和泉守也不知道自己當時為什麼會因為那樣的稱呼落荒而逃，但是在其他的事情上他也沒有這麼容易害羞，只是對自己似乎察覺到了他們審神者的本性這種事情相當的震驚，帶著幾分無語的這麼說。
「非要說是惡劣的話，其實這也遠遠算不上啦，」棲川白歌相當耿直的說，「只不過和泉守這樣的性格和外貌不知道為什麼特別戳我，所以忍不住就想要逗弄一下你呢。」
和泉守：「……」
和泉守：「你這個人居然還看碟下菜的嗎！」
年輕的和泉守震聲朝棲川白歌發出了靈魂的拷問。
但是沒有良心的救世主只是轉頭對著和她一個陣營三條家的刀劍男士說道：「看吧，果然很可愛呢。」
石切丸：「您說的有道理呢。」
三日月：「果然年輕人的活力和老爺爺們的就是不一樣呢。」
雖然看起來像是個可靠的成年人，但實際上在這一群刀劍之中年齡都是最小的和泉守兼定不情不願地咽下了自己的滿腹抱怨。
作者有話要說：
親親親親大家！要更多的收藏和留言！
人選已經考慮好了啦，本丸之中雖然不會有很多刀男，但是白歌還會在以後的委托之中見到很多刀男人！
這就是路邊的野花了！【不】
以及贊美B站爸爸，刀音太好康了吧1551，但是群像太難寫了，不得不忍痛割愛舍棄一整片樹林了
【貓貓頭落淚】
第39章
「喂, 主人？再不起床的話，一個上午就要過去了。」
雖然說是要早睡，但是因為石切丸和小狐丸的縱容，還有三日月和和泉守的配合, 棲川白歌吃了一肚子的茶點精神十足, 拉著他們換衣服換了大半夜才去睡覺, 以至於和泉守不得不三番兩次的擺脫開過於溺愛審神者率先到來的三條家的兩振刀劍, 反復的催她起床。
「唔……」
棲川白歌縮在被子裡面困頓的嘟噥了一聲，最後還是不情不願的從被窩裡面鑽了出來面對疾風。
「真是的……早知道昨晚就不那麼興奮了。」
她還有些迷迷瞪瞪的，抱怨起來也軟綿綿有氣無力的, 像是翻著肚子在地上打滾賴皮的小貓, 讓人簡直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才好。
「既然是這樣, 那昨天晚上就不應該折騰到這麼晚的嘛。」
心直口快的和泉守這麼說道, 一把掀開了棲川白歌的被子直接把她拎了起來：「好了好了趕緊准備吧, 在這麼拖延下去到時候說不定中午都不能出門。」
雖然對戰鬥以外的事情都沒有什麼干勁, 但是今天畢竟是來到這個本丸的第一天, 對於審神者的第一個任務, 和泉守還是相當重視，並且打起了足夠的精神去應對的。
倒是審神者對此好像有些倦怠。
「好啦好啦, 」棲川白歌揉了揉自己亂蓬蓬的卷毛逐漸恢復了清醒, 「我先去洗漱……等一下。」
黑色的長發順著肩膀被卷進了衣服裡頭, 頭發的主人看起來倒是渾不在意的樣子, 但是看著對方那樣毛毛糙糙的樣子, 棲川白歌總覺得渾身不自在。
「真是的, 結果都還沒打理好自己嗎？」
棲川白歌反手拉住了和泉守把他扯到了自己的身邊來，踮起腳尖把他的長發從衣服裡面扯了出來，解開束在發尾的發帶, 繞在手上。
猝不及防被她扯開了發帶的和泉守有些驚訝的微微張大了眼睛朝她看過去，漆黑的長發緞子一樣灑在他的背後，雖然沒有被打理的整整齊齊，但是總比剛才一部分在衣服裡面一部分在衣服外面的狀況看得讓人舒爽的多。
「我沒有關系，你先把自己收拾好吧。」
和泉守有些不自在的抓了抓頭發，棲川白歌看著對方長長散下來的長發有些心動——大約是因為小狐丸在身邊總是會磨著她幫他打理頭發，所以她現在不知不覺的總是有些喜歡把注意力放到別人的頭發上去了。
「別磨蹭了，再磨蹭的話一個上午都要過去了。」
棲川白歌學著和泉守的話把他堵了回去，笑眯眯地催促著他趕緊到自己旁邊來讓自己折騰他的頭發。
「真麻煩……」
和泉守嘟噥了一句，還是老老實實的坐到了棲川白歌的面前任由她擺弄自己。
「雖然對於刀劍來說只要強大就足夠了，但是對於男性來說，帥氣也是很重要的組成一部分呢。」
柔軟冰涼的發絲淅淅瀝瀝的從指縫間落下，和泉守的發質和小狐丸的又是完全不一樣的類型。如果說小狐丸的頭發是那種蓬松柔軟的上等動物皮毛的質感，那和泉守就可以說是相當名貴的，像是水流或者絲綢一樣的質感了。
「真是羨慕呢……我的頭發不管怎麼折騰都是這個樣子，相比起來，刀劍付喪神可真是方便啊，都不需要去考慮怎麼保養自己的頭發這種事情。」
棲川白歌其實挺苦惱自己這種一覺睡醒就亂七八糟的發質的，但是剪了短發呃……不是她說，真的挺難看的。身為女孩子雖然她並不是十分在意自己的外貌的，但是到底能夠把自己打理的好一些是一些吧，於是就一直都是這個長頭發的造型。
不得不說，有時候簡直讓人根本沒有耐心對待。
不過好在之前在迦勒底的時候有梅林幫忙打理，現在在本丸之中又有小狐丸熱衷於幫她收拾，不然她真的要考慮把頭發剪短了。
「這種事情無關緊要吧，反正身為付喪神我們其實並不需要收拾自己啊。」
和泉守看著鏡子之中倒映出來的棲川白歌理所當然的說道：「只不過強大和帥氣兼有會更加讓人身心愉悅而已，但是歸根結底，武器其實並不需要太多的美麗啊。」
「話是這麼說，但是人類又怎麼可能抵抗的住美麗對自己的誘惑？」
本來還想壞心眼的給和泉守編個辮子什麼的，但是看著對方的帥臉，棲川白歌到底是沒有忍心糟蹋——長得帥的確可以為所欲為。
所以她只是幫和泉守重新把頭發打理整齊之後又幫他整理了一下衣服，確認他被自己收拾的干干淨淨整整齊齊之後才心滿意足的松開了手。
「說起來，三日月收拾好了嗎？」
棲川白歌一邊給自己扎著頭發一邊這麼問道，想到對方幾乎高等殘障的生活水平，有點擔心他到底能不能出現在自己面前。
「小狐丸和石切丸在幫忙，大體上是沒出什麼問題。」
和泉守含含糊糊的這麼回答道，這個曖昧的態度讓棲川白歌狐疑的朝他看了過去，但是看到他端端正正的姿態，好像又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的樣子，就轉回了視線，十分鐘裡面把自己收拾的利利索索，神清氣爽的說：「走吧，趁現在還早，正好還可以在外面吃頓午飯。」
但是等她看見三日月之後，就知道和泉守為什麼是這種態度了。
「……啊，真是的，你們都不會的話，直接叫醒我就行了，不需要這麼縱容我的。」
棲川白歌看著別別扭扭的穿著現世的衣服但依舊帥的出塵脫俗的三日月，無語了片刻，才軟了口氣這麼對小狐丸和石切丸說。
「還好不是你的出陣服，來，我幫你整理一下。」
簡單的常服能夠讓他們三個折騰成這樣也不容易，棲川白歌衝著三日月招了招手，等他過來之後才意識到他身上穿著的並不是簡單的常服。
……所以為什麼要把出陣服和常服混搭著穿啊。
你這樣干脆穿打歌服算了。
棲川白歌看著對方還穿戴在身上的出陣服的內衣部分忍不住這麼在心裡面想到。
「這樣的話，如果遇到什麼意外，反應總歸是快一點。」
三日月敏銳的察覺到了棲川白歌心中到底在想些什麼，彎下腰指引棲川白歌整理自己脖子上的頸飾，不緊不慢的解釋。
「雖然這樣也有點道理，但是如果麻煩的話，也可以不用這麼做。」
三日月的頸飾也與眾不同的精巧，一圈皮革在加上一圈金鏈，正正好好的束在天鵝一樣修長的脖頸上，趁著他那張美麗的稍微有些出格的面孔，有一種恰到好處不動聲色的禁欲的色氣。
「其實這樣的話倒是可以不用打領帶了，還是穿的輕便一點吧，省的到時候如果要換衣服的話你一個人還解決不好。」
棲川白歌看著三日月的裝束又幫他拆了點東西下來，等到三日月被她收拾整齊之後，早就又過去十分鐘了。
「那我們就先出門了，如果有什麼要買的，直接讓狐之助聯系我就可以了。」
棲川白歌領著生活九級傷殘的老年人衝著留守的老年人們揮了揮手，三日月相當自然的在她放下手之後牽起了她的手，棲川白歌還有點愣怔，但是想到對方的迷路老年人的人設，還是覺得牽著手這個樣子稍微讓人放心一點。
「我也不怎麼熟悉橫濱，如果擔心走丟的話，牽著我的手也可以，和泉守需要嗎？」
棲川白歌還反手握住了三日月的手，鋼鐵直女的刀槍不入鐵骨錚錚正氣凜然，順便還問了一下旁邊瞠目結舌目睹了三日月全部操作過程陷入靈魂拷問之中「還有這操作」「這操作也可以嗎」的和泉守兼定。
「不，我才不需要。」
但是被問到之後，還是相當正直的刀劍男士年輕人和泉守經歷了一下內心的掙扎，最後還是拒絕了審神者的提議。
「那就快點吧，今天還要逛好幾個地方呢，可不一定能夠在太陽落山之前回去，要節約點時間啊，和泉守。」
「浪費時間最長的分明是你們兩個吧！」
在三條家大佬的欺壓之下，雖然奮起反抗但是也毫無意義的和泉守只能最後這麼掙扎著維護自己的尊嚴。
「這種事情就不要斤斤計較啦，快點啦兼先生。」
棲川白歌又帶著十成十的惡趣味這麼喊到。
誰讓和泉守的性格實在是太可愛了，總是讓人忍不住想要多捉弄一下……是貨真價實的天使呢。
「不要這麼喊我啊！」
「哈哈哈，年輕人要是連我這個老爺爺的腳力都比不上的話，未免太說不過去了吧。」
「我說你也不要在這個時候湊熱鬧啊！你們這些三條家的刀怎麼這麼難相處啊！」
「好啦好啦，快點走吧和泉守。」
盡管對方剛才說了不需要牽手，但是棲川白歌為了防止他們走丟還是伸手挎住了和泉守的臂彎把他勾到了自己的身邊來：「第一次來到現世，就放松心情盡情享受吧。」
作者有話要說：
驚覺自己存稿快要沒有了……
不可以！！！！！
啵啵每個小天使們！
以及我真的對刀音裡面爺爺的打歌服印像深刻……太好康了吧！【震聲】
第40章
一個漂亮女孩帶著兩個男人上街的時候也多多少少是會引人注意的。
更別說兩個男人都是相當少見的美顏盛世, 還各有各的風采，扎堆在一起別說有多引人注意了。
「啊，早就該想到這種狀況了呢……」
上次帶著小狐丸出來就已經引起很大震動的棲川白歌顯然沒有長記性，這次再一次被人圍堵在街上的時候, 才隱約想起之前經歷過的事情。
「這邊來吧。」
棲川白歌機智的拖著兩個人左躲右閃的硬生生從人潮之中鑽出了一條縫隙來, 閃身進了一家甜品店之中, 讓別人不好像是個跟蹤狂一樣跟進來才稍稍松了口氣。
「我開始覺得今天帶你們兩個一起出來是一個錯誤的決定了。」
盡管在甜品店裡面, 也依舊能夠聽到到別人偷拍的聲音和遮遮掩掩偷窺的視線，這種感覺讓棲川白歌稍微有點不適應，抓了一把發尾在指尖上繞了繞, 才嘆了口氣：「都忘記之前帶小狐丸出來的時候引起的騷動了……算了, 反正你們應該是比我習慣這種視線的, 加油吧, 我先去拿份菜單, 熱情的女孩子你們就自己應付好了。」
這麼熱情如火的視線都快把她點著了, 她才不想體會被這種熱情點燃的感覺呢。
棲川白歌相當壞心眼的把兩陣初入現世的刀劍男士拋下自己心情愉快的去挑點心了。
「這可真是叫人稍微有些吃驚的熱情呢。」
三日月本來想抬起袖子遮掩住自己的半張臉的, 但是抬手了才意識到自己如今的衣物是沒有那樣寬大的袖擺的, 於是便只是在唇角按了一下，反倒有了幾分欲拒還迎的遮掩, 叫人更加心跳加速。
「啊啊真是的……」
和泉守比三日月更加不擅長應付這樣的場景, 如坐針氈一般的坐在三日月對面, 只感覺這樣的視線對他自己來說像是某種難以言喻的酷刑一樣苦惱。
「嘛, 既然如今生活在現世之中, 還是早點習慣這樣的視線比較好吧？」
三日月是已經習慣了被這樣的目光注視著, 只是稍微不自在了一瞬間之後就恢復了泰然自若的模樣，看著面前的和泉守，眉眼彎彎渾不在意的說。
「倒不是說不習慣什麼的……但是這樣的視線攻擊行為面太強大了, 讓人總是忍不住有種想要拔刀的衝動啊……」
「唔……現世的姬君們，僅僅是視線中的攻擊性也相當的強大啊。」
「是的呢，畢竟是生活時代已經不一樣的女孩子們，性格更自然是更加外向的——不知道你們要吃什麼，我先點了一點，給你們把菜單也拿回來了，說起來，這段時間裡面竟然沒有人試圖問你們要聯系方式嗎？」
棲川白歌拖開椅子坐在了和泉守身邊，壞心眼的在三日月身邊留出了空位捧著臉等著看他吃癟，語氣之中明顯就是看好戲的戲謔，笑得像是偷吃的肚子渾圓的貓咪心滿意足的抹著臉。
「您可真是壞心眼呢，」三日月雖然是這麼說著，語氣之中卻一點不見惱怒，「但是女孩子們，大多還是矜持一點的。」
「這是什麼？」
三條家年紀最輕的老爺爺輕描淡寫的就一筆帶過了這個話題，包裹在黑色手套之中依舊能夠看得出修長優美的手指在色彩斑斕的菜單上面點了點開口問道，熟練的簡直令人發指。
「蛋糕哦，有什麼想吃的口味嗎？剛才不知道你們想吃些什麼就沒有點這些東西，就給你們點了一些飲料——啊，真快呢，辛苦啦。」
正說著話的時候，服務員就端著手中的盤子走到了他們這一桌過來將看起來分量格外多的飲料放到了桌上。服務員還是個相當可愛的女生，得到了三道視線的矚目之後整張臉都漲得通紅，急匆匆的低聲說了一句不用謝之後就抱著托盤慌慌張張的跑開了。
「果然這個時代之中，臉還是相當重要的一件事情呢。」
棲川白歌看著自己面前漸變到薄荷綠色的蘇打水飲料，忍不住心情都變得和飲料一樣的清爽輕快起來，照例給自己點了一份草莓蛋糕之後才笑盈盈的對著自己對面的三日月說：「剛才在買衣服的時候也是，小姐姐們顯然都更加願意為你服務呢，我根本就沒有可以下手的地方嘛。」
「您不是每一套搭配都自己看過了嗎？」三日月看著自己面前的茶水，又望了望棲川白歌面前的那一杯飲料，眉眼彎彎的問道，「您面前的飲品看起來頗為不錯，我可以嘗嘗嗎？」
酷愛美食的老人家這麼耿直的發出了自己的渴望。
「我還以為比起這些稀奇古怪的現世飲料你會更習慣茶飲呢，」雖然有些驚訝三日月對於新事物的接受速度，但是棲川白歌還是相當縱容的將自己面前的飲料和三日月的茶水換了個方向，「請吧，不過我這也是第一次點這種飲料，不知道好不好喝。」
「對於美食，總是要多一點挑戰的耐心不是嗎？」
三日月毫不在意的這麼說道，說出來的話卻讓棲川白歌大吃一驚。
「居然是個美食家……這可真是讓人大吃一驚呢。」
棲川白歌快活的開口：「這樣的話，你一定會喜歡本丸之中每個周末都會過來的小廚師的。」
「那老爺爺就拭目以待了。」
三日月從順入流的回了一句，就捧著冰涼的飲料好奇地送到嘴邊抿了一口。
冰涼的氣泡飲料之中只有相當淺淡的清爽苦味和些微的甜，細細琢磨的時候，還能夠感受到一點細微的酸，似乎是——
「檸檬吧？我看介紹應該是相當清口的一種飲料的，雖然不是我最喜歡的甜口風味，但是仔細品嘗的時候也別有一番風味呢。」
棲川白歌剛剛在點飲料的時候聽了一耳朵介紹就已經記得一清二楚了，現在給三日月講解起來的時候也顯得格外熟稔和自信：「這類氣泡飲料還是冰鎮的更加好喝一些，常溫的恐怕是品味不出這種小氣泡在口中爆炸的冰涼爽快——說實話，要是有草莓味的我就更喜歡了。」
「唔，這麼說起來，點的甜品似乎也是草莓蛋糕呢，您很喜歡吃草莓嗎？」
在有些時候卻意外敏銳的三日月自然不可能沒有注意到這種狀況，望著棲川白歌笑盈盈的面龐這麼問到。
但是棲川白歌卻被他問的稍稍一愣，然後才遮掩一樣的垂下眼簾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隨意的說：「喜愛的話……姑且還算不上，只不過是習慣了這種口味而已。」
這個回答就非常有意思了。
但如果不是心有所愛的東西的話，恐怕也不會習慣到不管是吃的還是喝的，都會下意識的選擇這一項吧？
三日月回想起小狐丸之前和他說的那些事情，心中大約了然了些許，貼心的沒有再提起這個話題，只是旁若無人若無其事的轉移開了話題：「不過這沒想到，您會選擇時之政府呢。」
「選擇哪個都是一樣的——還是說您覺得這對我來說，會有什麼區別嗎？」
他的主人並不喜歡這個話題。
三日月比和泉守更加敏銳的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但是這次還沒有等他開啟開啟另一個話題，一旁遠遠觀望著他們的看起來是學生模樣的少女們終於鼓起了勇氣走到他們邊上來，小聲的問道：「請問……你們是明星嗎？」
「不是哦，」棲川白歌順理成章的轉移開了自己的注意力，托著腮望著面前異常緊張的少女們，嗓音柔和的緩解著她們的緊張，「雖然有著這樣的容貌，但實際上不是這麼光鮮的職業呢，我們只是普通人而已啦。」
雖然和泉守很想問一下她對於「普通」這個詞語到底有著什麼樣和「底線」一樣的誤解，但是對上女孩子們熱切的目光，他很沒出息的縮了回去。
只有這種時候他才不想表現出自己看起來很強大的樣子啊……想想就知道不會有什麼好結果呢。
三日月這個時候倒是知道乖覺的一聲不吭了，但是他僅僅只是微笑著注釋別人這樣的行為看起來都讓人無比的心動。說話的時候像是優雅高貴來自高天原的神明，不說話的時候卻又像是這個世界上最完美的工藝品，這樣的男人，簡直讓人想感慨一聲這個世界上真的有真的會存在於這個世界上嗎。
但是他如今真真切切的出現在了所有人的眼中，叫人不會對這個事實產生一點的懷疑。
這個世界上就是有這麼完美的人存在。
棲川白歌非常自然的就加入進了少女們之間的對話之中，不消片刻就讓對方完全的對她放下了戒心，幾乎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將自己的所有事情都竹簍倒豆子一樣告訴了她。
這也真是一種了不起的天賦了。
親眼見證這一切發生的和泉守和三日月同時在腦中想到。
「不過真是不好意思，我們在這裡還在等人，恐怕不能夠陪你們太多時間了，再過幾分鐘，我的朋友大概就要過來了呢。」
棲川白歌雖然很喜歡面前這些活力十足的少女們，但是感覺到一直若有若無的注視著自己的視線之後，也只能無奈地嘆了口氣，攤開手說：「如果不介意的話，恐怕我要先結束這個話題了。」
少女們的面頰上還帶著一點奇怪的紅暈，雖然沒有要到對方的聯系方式，兩位英俊逼人的男性也在這個過程之中根本一句話都沒有說，但是卻有一種奇異的滿足感在她們的胸腔之中蓬發，迷迷糊糊的被棲川白歌哄走之後，棲川白歌才將自己面前的茶杯換了個方向，喊道：「已經到了就不要一直站著啦。」
「太宰先生。」
作者有話要說：
自我又喜歡甜食的三日月簡直越來越可愛了……。【心動】
以及回到橫濱這麼久，終於又到了噠宰出現的時候了！
這幾天被刀音迷的神魂顛倒……啊，刀男人真是太棒了
棒的我都快忘記我的迦勒底了【。】
給大家親親！
感謝小天使們給我灌溉了營養液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陸 10瓶、1133410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_^
第41章
「小姐真是相當的敏銳呢。」
有著一頭過於柔軟的黑色卷發的男性步履輕快的冒了出來, 毛茸茸的頭發讓他看起來像是一頭純良無害的綿羊一樣，自然不過的坐到了棲川白歌的對面——也就是，三日月宗近的身邊。
「一直被人這麼看著，我又不是什麼都感覺不到。太宰先生以後還是不要這麼做比較好, 很容易被人誤會的。」
棲川白歌再自然不過的追加了一點點心, 將自己還沒有動過的另一塊蛋糕放到了太宰治的對面, 似乎有些無奈又相當寬容的這麼說道。
「小姐沒有誤會嗎？」
太宰治捧著臉望著自己面前這位看起來純良無害的小姐……唔, 她身邊這兩位男士看起來真是氣勢凌人呢，感覺和社長比起來都不相上下。
「雖然聽起來不太靠譜，但是我的直覺告訴我太宰先生不是壞人。雖然這樣被人盯著人看的感覺讓人有點不自在, 但是我知道太宰先生沒有惡意, 所以才會邀請您過來的。」
棲川白歌捧著自己面前的茶杯眉眼盈盈, 滿目都是柔軟舒服像是和煦清風一樣的笑意：「不然您不會想知道我被人這麼長時間看著的後果的。」
太宰治伸到了芒果蛋糕托盤上的指尖稍稍頓了一下, 才用一種格外甜膩的, 像被白砂糖衝淡了苦澀, 只剩下古怪甜味的咖啡一樣的聲音說道：「看來小姐也不像是我想像中的那樣……人畜無害？」
「讓您有過這樣的誤解也真是不好意思, 但是我並不是一個脾氣很好的人。」
棲川白歌雖然是這麼說著, 但是到也還是相當貼心的伸手將服務員飛快送過來的點心推到了太宰治的面前，翠色的眼睛眨了眨, 扇動的睫毛就像是一只輕飄飄落到了太宰治心尖上的蝴蝶。
「您今天看起來……好像有心事？」
棲川白歌打量了一下對面太宰治的面色, 雖然沒有從他維護的滴水不漏的俊秀面孔上看出什麼倪端來, 但是卻依舊憑借著自己野獸一樣的直覺揣測了出來。
「小姐為什麼這樣說呀？」
過於甜膩的語氣之中少了一點糖漿的膩味, 但是多了幾分牛奶的醇厚。棲川白歌現在聽太宰治的語氣倒是感覺了舒服一點——雖然對方還是刻意的維持著自己甜膩膩的音調, 但是聽起來總歸是沒有……這麼膩人？
「直覺吧？」
棲川白歌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敏銳的直覺, 但是對她來說這也不是一件壞事：「雖然我不擅長察言觀色，但是有時候直覺還是能夠給人很多的幫助的。」
「那這麼說起來的話，小姐的直覺還真的是非常讓人害怕的一件東西呢。」
太過甜蜜的芒果蛋糕並不是太宰治喜歡的口味, 但是他還是笑著，若無其事的全部吃了下去。
「為什麼這麼說？」
這還是第一有人對棲川白歌提出這種論調。
「因為不管是想要偽裝什麼樣的情緒，總是能夠被您輕易看穿啊，小姐。」
像鷹的背羽，又像是正在低垂的日暮一般的眼瞳落盡了棲川白歌的眼中，暗淡的紅色似乎要將棲川白歌眼中蔥蘢的翠色盡數燒成燎原的火，枯澀的灰。
「對於習慣了隱藏自己所有情緒的人來說，您的直白有時候簡直就像是硬生生要把人從自我保護的世界之後總拖出來一樣殘忍呢。」
柔軟的芒果肉在銀色的刀叉之下被輕而易舉的割成兩半，成為了融化在舌尖上讓人幾乎被麻痹的甜蜜柔軟。
……啊，果然，相比起甜點，還是酒更加適合他呢。
太宰治笑眯眯的想到。
「是我讓您感覺不舒服了嗎？」棲川白歌聽到太宰治這麼直白的，基本上可以說是在明示的話立馬就反映了過來，道歉道：「抱歉，我下意識就這麼說了。讓您感到了不舒服的話非常抱歉。」
「不過這也是小姐可愛的一點呢，」太宰治看著自己面前被人守護著的，像是珠寶一樣美麗的熠熠生輝的女性——或者說少女這個詞語更加貼切一點，「能夠擁有這樣敏銳的直覺，還是選擇了相信我呢，真是讓人感到不可思議。」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明明太宰先生看起來是這麼開朗的人，但是對於問題的思考為什麼會這麼悲觀呢？」
雖然她能夠感覺出太宰治本身那種蟄伏在皮囊之下的，血腥味濃重的詭譎靈魂，但是她卻又能夠從他的身上感覺到一種月亮一種微涼的暖意和光輝。
矛盾的就像是迦勒底之中的岩窟王，或者已經alter化了的Emiya一樣。
可是和他們相比起來……卻又更加的不同。
「我還以為小姐的直覺也能夠了解到這些呢。」
太宰治笑著說出這話的感覺就像是在調戲人一樣，但是他也有點擔心這位敏銳的過分的小姐真的再直白的說出什麼自己不想聽的話來，話音剛落，就輕巧的轉移開了話題：「上一次看見您帶的可不是這兩位呢。」
「總公司看我太忙了就給我撥了人手下來，姑且算是周轉過來了。」
棲川白歌也配合的轉移開了話題介紹著這次出現在自己身邊的，如同太陽一樣閃閃發光奪人眼目的這兩位英俊帥氣的存在：「和泉守和三日月，都是我的新員工。這位是太宰治先生，之前我和小狐丸出來的時候認識的一位先生，相當的有個性。」
「唔……雖然不想承認，但是不得不說您身邊的這二位簡直閃閃發亮的讓人感覺視線都有點受到傷害了呢。不知道您的總公司還有沒有這樣等級顏值的美麗小姐們？」
「就算有，也不會陪您殉情的哦，太宰先生。」
「啊，這莫非就是心碎的感覺？不過這種感覺如果是您為我帶來的話，那在下甘之如飴，請給我更多、更多的這種讓人心痛的想要死一樣的感覺吧，然後我們一起朝氣蓬勃的殉情如何？」
和泉守兼定目瞪口呆的看著這個說著不知所雲的瘋言瘋語，但是自己的審神者居然還和他相談甚歡的沒有一點芥蒂，在對自己的審神者肅然起敬的同時忍不住感覺到了一點自己未來的黑暗。
這樣的審神者……
真的沒問題嗎？！
「哈哈哈，您可是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善於交際呢。」
三日月眉眼彎彎的說了這麼一句，眼中的新月在眼波中沉沉浮浮的打著旋升起落下，最後暈開一點粼粼月光，眉目生情的這般對著棲川白歌說。
小狐丸和石切丸來到這個本丸之中的時間絕對不長，而按照他們的話來說，之前一直在別的地方生活的棲川白歌在橫濱生活的時間也不久，能夠這麼快的就有了自己全新的生活，不得不說她是個相當善於過生活的人。
不僅僅是那種能夠飛快適應環境的人，還是那種能夠迅速享受這種生活氛圍和速度的人。
不管從某種方面來說，她都會是個很好的人。
「之前早晨散步的時候和小狐丸見到的太宰先生，雖然說話看起來很不靠譜的樣子，但是實際上我感覺太宰先生還意外的特別靠譜呢，」棲川白歌這麼說著，突然將視線放到了三日月的身上，若有所思，「我就說為什麼太宰先生身上還有一種特別熟悉的感覺……和三日月身上的感覺還有點異曲同工的相似呢。」
「哦？」
三日月和太宰治這回都稍微認真了一點觀察了一下自己身旁坐著的這位先生，雖然這樣短暫的接觸不能夠讓人感覺到什麼和自己相似的地方，但是他們兩人大約是同性相吸，確實在隱隱約約模模糊糊之間從對方身上看見了一點自己的影子。
……當然了，對於他們來說，這種感覺到同類的氣息，絕對不算好。
到不說，讓人根本開心不起來呢。
「很模糊的相似……大概是性格和為人處世的手段上有類似的地方？具體的我也形容不出來，但是卻還是能夠感覺到這一點。」
棲川白歌思索了片刻之後才總結道：「但是太宰先生比三日月更加的……壓抑？克制？還是其他什麼的？相比起來，三日月恐怕比你任性許多了。」
「原來老爺爺在您的心目中就是這樣的人嗎？」
三日月故作失落的眸光輕飄飄的朝著棲川白歌看過去，語氣之中都多上了一點黯淡的低落。
如果對面是個尋常的普通女孩恐怕就要為他這樣的一個眼神失魂落魄了。
但是不是尋常人的棲川白歌直的簡直就像是罩了一層鋼筋鐵骨一樣刀槍不入，毫不猶豫的說：「從你告訴我你是自己調到我身邊來的之後，我就對您的性格沒有報什麼希望了，老爺爺。」
她毫不猶豫的揭露了三日月相當自我的本性。
她昨天也想過這個問題了，如果僅僅只是提出來這個問題的話，不管誘惑力再怎麼大，時之政府絕對會考慮上一段時間的，就算是會把三日月送過來，估計也會在最後送過來，絕對不會在這麼短的時間裡面就送到自己的本丸裡面來的。
由此可見三日月在其中到底給自己出了多少力——恐怕他一意孤行的任性在這其中占了大半部分。
不過回過頭來想的話，能夠讓三日月這種活過了漫長歲月的刀劍男士都忍不住提出這樣的要求……恐怕在經歷過擁有了審神者的歲月，又能夠感覺到自己的分/身被審神者使用，不管再怎麼有涵養的刀劍男士都很難按捺的住吧。
那樣感受別的自己度過充實的歲月，回過頭來發現自己依舊被束之高閣，以保護之名被關押在牢籠之中，這樣長此以往的對比下去，對於刀劍男士的心態可不好。
在三日月來到這個本丸中的時候，棲川白歌就注意到了這個問題。
「所以機會難得，就好好的感受一下什麼樣才是正常的生活吧，」因此棲川白歌對於三日月的這種任性，只是托著下巴笑道，「雖然一直自稱老爺爺，但是既然有著這樣的一張臉，還是好好的享受一下屬於年輕人的生活吧。」
作者有話要說：
三明真的好可愛啊1551
明明當年我一見鐘情的是狐球，怎麼現在開始爬牆了【理性逐漸蒸發】
本嬸嬸半只腳踩進本丸裡面了，快要忘記自己的迦勒底了【】
立個毒誓，要是法老池能抽出拉二，我就日更到完結。
黃金三靶就差拉二了，但是越缺的越不來，我的心已經死了，要是能出拉二，別說日更到完結，我可以天天日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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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不過太宰先生應該是有事情來找我的吧？」
雖然只和對方有過一次短暫的接觸, 但是棲川白歌卻覺得對方應該是那種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人，會找到她的頭上來說不定是遇到了什麼問題。
「呀，小姐說的真是冷酷無情呢，我就不能是因為傾慕小姐所以才特意在這種地方和小姐偶遇的嗎？」
太宰治撐著下巴似真似假的這麼說著, 那雙含情脈脈的眼睛專注的凝望著棲川白歌, 好像為她這樣冷酷無情的話感到傷心欲絕。
但是棲川白歌卻沒有上當。
「雖然不知道您到底遇到了什麼事情, 」她這樣說, 「但是現在試探我沒有什麼意義，如果我是能做到的事情的話，我非常樂意幫忙。」
「當然了, 您要是信不過我, 我也可以給您更加靠譜的專業人士的聯系方式。」
還沒等太宰治表現出自己的驚訝, 棲川白歌就托著下巴笑了一下, 眉眼間盡是洋洋得意的狡黠：「這可不是直覺, 這是我的專業素養。雖然只是個不入流的三流魔術師, 但是這樣的感知力我還是有的, 不然也做不到吃這一口飯。」
「雖然很想知道您口中的『魔術師』到底是什麼樣的一種職業, 但是我覺得現在不是詢問的好時間。如果可以的話，能麻煩您和我去一趟偵探社嗎？」
太宰治回想起之前棲川白歌給自己的名片, 眸光微微暗沉了下來, 有幾分月光黯淡的蕭瑟凄涼, 卻依舊無端的繾綣多情：「如果可以的話, 真不想因為這種事情才和您聊天。」他孩子氣的抱怨到。
「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 我都願意和您聊天, 太宰先生，」棲川白歌得到了太宰治的默認之後打包好了自己之前的點心交給了和泉守，「既然事態緊急到您會在這種時候來找我, 那我們就直接過去吧。和泉守和三日月應該沒有問題吧？」
「你可別小看我啊，」和泉守估計之後可能有一場硬戰要打，但是卻一點不見膽怯，英俊的面龐上露出一種相當張揚的戰意盎然，「不管是人還是鬼，我的刀鋒都不會遲鈍的。」
「老爺爺雖然不是斬鬼的靈刀，但是這種程度應付起來還是綽綽有余的。」
三日月也施施然的站了起來，語氣平淡卻暗藏自信的從容說到。
「那我們就動身吧。」
棲川白歌也不會在這種時候表現出自己的擔心或者其他的什麼，他們既然都對自己有自信，那麼這一點對他們的信任她還是會有的。
不管他們能不能做到，但是當他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要給予的就不是自己的擔心或者質疑，只要信任他們就足夠了。
雖然上次棲川白歌根據江戶川亂步身上的那枚戒指追蹤到了羽衣狐的復活這件事情，但是當時狐之助分析出來的，那枚戒指上殘留的術式可不僅僅只有妖怪的氣息。
只不過之前在京都面對羽衣狐的時候，她沒有感知到別的氣息的存在，再加上羽衣狐本身就有著人類和妖怪氣息的駁雜，她就以為在戒指上動了手腳的人沒有這麼多，所以就沒有繼續追究下去。
如今在太宰治身上卻若有若無的感受到了和戒指上的其中一股氣息如出一轍的味道，再加上對方特意來找自己了，恐怕是江戶川亂步身上出現了什麼問題。
而且這枚戒指的事情……恐怕還要牽扯到不少事情。
棲川白歌原先還不知道自己感覺到的那種若有若無的焦慮到底是從哪裡來的，但是如今見到了太宰治，又從他身上重新感受到了戒指上的氣息，就確定了這件事情多半不會這麼容易解決的。
如果要是有福爾摩斯先生或者達芬奇親在身邊，這件事情應該就會很好解決……不，總不能事事都想著依靠他們。
擔憂只是一瞬間的事情，棲川白歌很快就恢復了冷靜抓起自己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和太宰治一同離開了甜品店。
考慮到對方的隱私問題，她還給和泉守和三日月塞了一張能夠隱藏自己氣息的符咒隱藏起他們的存在感，總算是沒有引起那種萬眾矚目的轟動了。
「您可真是壞心眼呢，明明有這樣的東西可以用，還一定要在我們的面前抱怨幾句。」
三日月笑眯眯地將棲川白歌遞過來的符咒放在了自己的衣袋之中，一陣見血的點破了他們的審神者這麼一點無傷大雅的惡趣味。
「畢竟還是要適應這樣的目光和生活的，我們可是要長時間的居住在現世的，總不能一直都待在本丸之中一步都不出來吧？」
棲川白歌並沒有否認自己的這一點惡趣味，反而振振有詞理直氣壯的這般說。
和泉守這個時候都已經不想去吐槽她的在這方面反而相當明顯的惡趣味了，但是棲川白歌像是沒有打算放過他一樣笑眯眯地朝著和泉守看了過去：「你看，兼先生都還沒有抱怨什麼呢。」
「那你倒是給我一個抱怨的機會啊！」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在我們到來之前，您已經經歷了一場看起來相當驚心動魄的冒險啊。」
三日月何其敏銳，從只字片語的交談之中就已經猜出了他們到來之前到底發生過什麼樣的一些事情了。
「有時候太敏銳了也是會討人厭的呀三日月，」棲川白歌裝模作樣的這麼抱怨了一句，「小狐丸沒有和你說嗎？」
「我們可是才來到您的身邊第二天，當然還沒有了解到這些事情啦。」
在被時之政府送過來之前，時之政府也沒有和他們提起過這件事情，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也是三日月在剛才看棲川白歌和太宰治交流的時候猜到的。
他們的審神者雖然是個相當敏銳的人，但是卻不是個會很好掩飾自己的人。
「如果感興趣的話，不管問誰大家都會告訴你的，沒必要這麼試探我的。」對於這種性格的人，棲川白歌也有些無奈。而且三日月這個性格也讓她有點擔憂——他這樣的性格顯然不是一開始的三日月就會擁有的，古怪的讓人都有些不放心他了。
但是想到三日月的身份，棲川白歌卻又能夠理解他性格上稍微不同的扭曲。
這樣機會刨根問底的，什麼都想掌控在自己手中的占有欲可真是……兼先生倒是沒有感覺到，但是小狐丸和石切丸大約是隱隱有了一些感覺吧？
太宰治倒是對他們之間的對話相當的感興趣的，但是對方似乎並不打算讓他聽見這些私密話，因此他能夠看見他們的嘴巴在動，多余的卻是一點都沒有觀察到了。
但是太宰治是什麼人。
港口黑手黨之中最年輕的干部，曾經是威名赫赫的「雙黑」之一的他自然是懂得唇語的，小姐的警惕性還是太低了一些，僅僅是讓人聽不見聲音可是做不到全然的保密的。
大致拼湊出了棲川白歌到底在和三日月他們交流些什麼的太宰治眉眼含笑的這麼想到。
只除了一些特有名詞不知道是什麼意思，其余的他倒是已經全部知道了。不過倒是沒想到這兩位到來的時間竟然近到這種程度。
他還以為來了有幾天了呢。
畢竟看他們之間的互動熟稔的不像是才認識幾天的人。
不過這麼一想，對小姐的來歷就更加好奇了。
「太宰先生，」棲川白歌突然停下了腳步叫住了走在自己前面的太宰治，「你能稍微停一下嗎？」
但是顯然她這麼出聲只是像征性的征求一下太宰治的意見，還沒等太宰治同意，她就毫不猶豫的伸出手拉住他的手腕將人拖到自己身後擋住，冷厲的鋒芒在錯眼之間從眼前閃過，白森森的刀光劍影在一瞬間割裂開眼前的所有風景。
「真是讓老爺爺想不到呢，現在的妖怪居然大膽到還沒有到夜幕時分就已經敢出來行動了。」
三日月舒了一口氣出來，深藍色的狩衣披掛在他的身上，若隱若現的暗紋像夜空中不動聲色的雲影在明月的周圍隱隱約約的浮動，襯得他刀刃更亮，像是一彎勾住了人視線的新月艷麗的不動聲色。
如同狼一樣的妖獸腦袋上頂著如同面具一樣的東西成群結隊的堵在了他們的前路上，大約是意識到它們被發現了，所以這些妖獸就沒有再隱藏下去的意思了，一群一群黑壓壓的出現在了目所能及的每一個角落之中，一時間妖氣衝天的棲川白歌都能夠感覺周圍隱約的縈繞上了一層黑氣。
「呼……我還以為會是什麼難纏的妖怪，僅僅是這樣的話，也只不過是給我的刀刃添上顏色的一點小菜而已。」
藍色的羽織輕飄飄的飛起又落下，像是鳥雀矜持收攏的翅膀一樣垂在了和泉守身後，刺繡著張牙舞爪的金色鳳凰紋樣的紅衣也像是一片燃燒的烈火一樣在翩飛之間落下了一點艷麗。
但是和這樣的艷色截然不同的是和泉守凜然的表情，帶著一種張狂驕傲的神采奕奕，像是秋日燃燒的正盛的滿山紅楓，只一眼就覺得被這樣凌厲的表情刺傷了雙目。
「就算是狼妖，這樣的數量也未免觸目驚心了。」
棲川白歌將太宰治嚴嚴實實的擋在自己的背後，皺起了眉頭有些納悶這個時代之中怎麼會有這麼多大範圍的妖怪。
而且更加讓她吃驚的，是這些妖怪就像是密密麻麻的蝗蟲一樣還在鋪天蓋地的朝著這個地方湧過來，讓人根本無法判斷出他們的數量到底有多少。
「……真是下了血本了。」
棲川白歌徹底冷下了臉，手背上的令咒隱隱發燙，讓她有種想要在這裡召喚酒吞童子的衝動。
……但是不行。
明明已經離開迦勒底了，就不應該太多的留戀於和他們之間的羈絆了。
從來沒有被人這麼保護過的太宰治在棲川白歌背後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看著面前空無一物的環境以及棲川白歌如臨大敵的模樣，第一次有一種滿臉懵逼的感覺。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肝了一天的螺旋圓舞曲……劇情真的爽到，卡了好久的女爵好感肝過之後一天裡面從五十多級升到了一百級，我好快樂【】
以及你們希望我出貨只是為了看我日五！怎麼肥四！就不能有一點真摯的感情了嗎！就算出兩個拉二我也不會日兩個五千的！做不到的！
第43章
「抱歉了太宰先生。」
棲川白歌拉著太宰治閃過一條朝她撲過來的狼妖, 飛起一腳直接踹到狼妖的腰上把他踢了出去倉促的對著太宰治說：「接下來我可能顧不全你了，只能麻煩你自己先保護一下自己。」
棲川白歌從衣袋之中摸出了一張紙面具——這張能夠讓人看見妖怪的面具本來是之前她在萬屋之中采購的時候送的贈品，早上出門的時候順手一起塞進衣服口袋裡面了，現在看來, 她還真沒有拿錯。
太宰治發現自己被棲川白歌抓住之後竟然掙脫不開她的手有些訝異, 再一次感受到了她身上這種並非常人的古怪之處, 但是卻沒有表現出抗拒, 任由棲川白歌抓著他給他系上了這個古怪的紙面具——然後就看見了簡直讓人難以置信的東西。
黑壓壓的狼妖像是蝗蟲一樣幾乎覆蓋了所有目所能及的空間，黑色的妖氣像滾滾濃煙一樣不加掩飾的翻騰湧動，幾乎在一瞬間就讓人感覺到有一種惡心的感覺在胸腔之中翻湧。
這也是這些妖氣帶來的副作用。
「這可真是……讓人完全想不到的場景。」
太宰治也是頭一次見到這樣妖異的景像, 下意識的朝著身旁的棲川白歌看過去, 發現她連眉毛的弧度都沒有多動一下, 顯然是已經習慣了這樣大場面的模樣。
「這麼多的數量對付起來有點麻煩了。」
棲川白歌表情凝重。
畢竟她一人四拳難敵雙手, 就算他們站著不動讓自己砍, 自己說不定都要先被累死。
「這樣數量的妖怪……唔, 果然還是有點古怪嗎？」
明亮的刀光成了妖氣之中唯一還在閃閃發亮的東西, 三日月輕描淡寫的揮刀撕開面前黑壓壓的妖氣, 依舊平穩如常的嗓音輕描淡寫的說道：「不過這麼多數量的妖怪……也不怎麼正常。」
「這我也能看出來。」
棲川白歌吐槽了一句。
「我的意思是，這麼多的妖怪可不正常。」
刀尖對准了棲川白歌, 凝結在刀身上的三日月紋一如三日月眼中的新月凝結了流轉的光輝, 在揮動的時候, 也優雅的如同撥弄著停駐在水中的月光一般。
被劈裂了臉上面具的狼妖哀嚎一聲, 在堪堪咬到棲川白歌之前化為了煙霧消失不見。
「多謝啦, 」棲川白歌一點都沒有剛才被三日月刀劍相向的緊張不安, 就好像一點都不懷疑三日月不會傷害她這件事情，「不過早知道，我就自己帶一振刀劍來了——要不下一次我讓時之政府給我帶一振沒有付喪神在裡面的刀劍過來吧。」
「如果是您提出的意見。應該是都可以實現的。」
三日月輕巧的收回了刀, 凝結在刀鋒上的一點寒光也被收攏進了刀鞘之中。已經看破了這一場襲擊內核的他看起來並沒有打算再自己出手了，但是棲川白歌卻在這個時候了然了他的意思。
「我知道了，剩下的都交給我吧。」
現世之中如今不可能有這個數量的妖怪，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
因此這麼多數量的妖怪……很有可能是一場障眼法。
幻術這種東西什麼時候都很好用。
「三日月宗近。」
棲川白歌伸手掐住一只撲上來的狼妖的喉嚨，把它整個的摜在地上硬生生的摁進了地裡面，眉眼間都是錚然的戰意，伸出另一只手高喝了一聲。
三日月宗近化為一道流光落入她的掌心之中，赤紅的鞘阻擋住發狂的狼妖撲過來的利爪尖齒，卡在張開的血盆大口之中一轉一擰就把這條狼妖給摜到了被她摁到地上的另一條狼妖的身上。
刀鋒再一次從鞘身之中流出，隨著棲川白歌手腕一轉的動作潑灑出一片冰冷的刀光，毫無阻礙的將兩條狼妖一同釘進地中，頃刻之間就只剩下了一點飛灰消失殆盡。
「不愧是天下五劍。」
三日月用起來的感覺讓棲川白歌覺得比用小狐丸和石切丸的時候更加順手，也不知道這是因為他是天下五劍之一的原因，還是因為他是本體的原因，但是這個手感棲川白歌一用就愛不釋手。
雖然做好了自己的審神者戰鬥力高強的心理准備，但是沒想到審神者居然莽到自己拔刀上陣的和泉守一個走神差點被狼妖咬到，要不是棲川白歌眼疾手快直接飛起一腳踹飛了那條狼妖，說不定他得受點輕傷。
「不管怎麼樣，在戰鬥之中不要走神，」棲川白歌難得有些嚴厲的呵斥了和泉守一句，「戰鬥可不是兒戲。」
和泉守自知理虧，悶聲應了一下收回了自己的震驚嚴陣以待，棲川白歌在迷障一般的妖氣之中搜尋了片刻都沒有發現這些狼妖真正的本體有些郁悶，閉上眼深吸一口氣之後才沉聲對和泉守說：「你去保護太宰先生，我去把這些狼妖的核心解決了。」
「再讓他們拖延下去，事情就不好收場了。」
現在這裡雖然妖氣衝天，但是礙於還是白天所以並沒有影響到普通人。
但是真的這麼拖延下去，等到了逢魔時刻，說不定就要有無辜的人被牽扯進來了。
速戰速決為上。
「了解。」
在戰鬥方面的事情上和棲川白歌意外的合拍的和泉守毫不猶豫的調轉了方向，就像是他們的審神者無條件的信任著他們一樣，他們也完全的相信著她的能力。
「讓我看看你們到底有什麼本事。」
棲川白歌這一次閉上雙眼再也沒有睜開眼睛，在一片黑暗之中她卻像是如虎添翼一般在狼群之中突進的越發勇猛，身姿靈巧的像是順著山崖縱身躍下的岩羊，沒有一點猶豫和滯澀，比一片在奔馳的溪流之中聳立起來的石刃更加鋒利的撕開狼群的守衛。
刀鋒起落之間輕而易舉的就能夠收割掉妖怪們的性命，掌中的刀似乎也隨著這樣的戰鬥發出興奮的嗡鳴，沸騰的感覺從握住的刀柄上一直傳遞到心中，連帶著棲川白歌都感覺到了一種久違的，如魚得水一般的暢快和自然。
能和三日月的本體相性這麼好……真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棲川白歌這樣肆無忌憚如魚得水一般的所向披靡似乎終於引起躲藏在黑霧之中的存在的忌憚，她感覺背後一冷，明顯不是屬於狼的爪牙的尖銳劍氣朝著她的背後襲來，帶著渾濁的惡意和刻骨的殺意朝著她的背心刺來。
刀刃交鋒時候濺起的火花落在了手背上，棲川白歌猛然睜開雙眼，翠色的眼瞳在一瞬間如同野獸的雙眸一般瞳孔收縮成豎起的針狀，在分散的麥芒一般的紋路之中刺出一片凶戾的冷光。
「終於肯出來了啊，」黑色的長發被風壓吹亂，棲川白歌的臉上卻露出了一種興奮的笑意，趁著她在這個時候如同野獸一般的眼瞳，格外的怪異，「我還想你要忍到什麼時候呢。」
「您可真是一位相當有個性的審神者呢。」
悶悶的笑聲從面具之下傳了出來，包裹在黑色手套之中的手露出了蒼白的一節腕子和一小塊手背肌膚，暗淡的金飾仿佛被鏽蝕一般垂蕩在黑衣之外。
翅翼一樣翻飛的衣袖又像是鶴鳥收攏的翅膀在身側垂落，形狀優美的手指按到了面上橫畫著一只獨眼的面具上揭開一角，露出了俊美卻蒼白地面容一隅。
「真是沒想到這一次的任務之中竟然會遇見審神者呢。」
黑色的鶴語氣輕快的說道，暗沉的金色眼瞳底下沉下了破碎的鏽斑。
「刀劍……付喪神？」
棲川白歌有些遲疑的說出了面前這個帶著和狼群如出一轍面具的男性的身份，似乎有些難以置信這個地方居然會出現刀劍男士。
而且看模樣……似乎是暗墮的刀劍男士。
「當心！」
和泉守架住攻勢突然更加凶猛的狼群朝著棲川白歌厲聲高喊了一聲，咬緊牙根一聲聲撥開蜂擁而上的狼群，抓住為首的那只的後頸皮如同棲川白歌那樣摜到地上刺穿它的腦袋釘在地上，拔刀時潑出一片墨水一樣須臾即散的痕跡，下意識的就想朝她靠近。
「別過來！」
豎起的刀刃對准了黑色的鶴，目前還不清楚和暗墮的刀劍男士接觸正常的刀劍男士會不會受到影響，因此棲川白歌不打算讓和泉守和對方交手，甚至都把三日月收回了刀鞘之中。
「這麼防備，可真叫人傷心啊。」
黑色的付喪神笑著調轉了一下劍鋒，將面具撥到腦側，露出了一張棲川白歌有些眼熟的面孔。
他似乎無心戰鬥，簡單的和棲川白歌交了手之後就將刀刃按回了鞘中，百無聊賴的看著蜂擁而上的狼妖笑得眉眼彎彎，就好像暗墮的陰霾從未沾染上他的身體一般。
「你是操控著這些妖怪的核心？」
棲川白歌聯系到他們身上如出一轍的面具面沉似水，警惕著對方恐怕會突然發難。雖然知道多半是無用功，但還是開口問了一句。
「我嗎？我可沒有這種能力。」
唉？
沒想到對方會回答的棲川白歌突然愣住了，臉上的表情一時間空白的可笑。
「我只是來監督這一次襲擊的啦，這些事情可和我沒關系哦。」
黑鶴渾不在意的擺了擺手這般說道，暗沉的金色眼瞳之中也是一點孩子氣的輕快：「嘛，雖然就我個人來說，我是不怎麼想做這種工作的啦……未免也太無聊了點。」
棲川白歌這會兒才回過神來，有些猶豫的望著黑色的鶴丸，眉心蹙起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只是打量著黑色的鶴丸，琢磨著他說的到底是真情還是假意。
不過對方似乎真的沒有再次出手的意思，只是懷中抱著刀笑眯眯地雙手環胸望著他們遺世獨立的就像是被人遺忘在光明一角的一抹陰影。
「……核心不是他。」
棲川白歌心中頓生疑竇，但是卻沒有表現在臉上，只是重新陷入了雙眼閉合的狀態之中，再一次衝進了狼群之中分辨著自己的真正目標。
【您心中所想為何？】
三日月在這個狀態之下能夠感受到棲川白歌的一點思緒，察覺到她心中的疑惑之後主動開口問道。
【……稍微有些不確定，等會兒再說這件事情吧。】
棲川白歌只是心中有些懷疑，並不能肯定自己的猜測，刀刃切下，在破開了另一只面妖之後轉向了一直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隱藏在狼群之中的奇異妖怪，沒有一點猶豫的確定了自己的目標衝了上去。
【如今還是先解決面前的事情吧。】
黑色的鶴歪著頭望著棲川白歌陷入妖怪之中的背影，莫名的露出了一點笑意，抬手將面具重新扣回了自己的臉上，匿身在了妖氣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朵野花出現了！
是可愛的黑鶴！
不過相比起來，反而是沒有暗墮的爺爺性格更加古怪一點呢【。】
第44章 （捉蟲+小修）
【是鶴丸國永？】
棲川白歌將那張臉和時之政府給自己的資料對了起來, 在砍殺的間隙抽空問了一下自己手中的三日月。
【加上個暗墮的前綴，是的，的確是鶴丸國永。】
三日月本能的就意識到了自己的審神者在想些什麼，相當冷靜的點明了一點。
棲川白歌沉默了下來不再說話。
但是三日月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
按照他們的審神者心軟的程度來看, 很有可能還會去干涉, 甚至去收留這一振已經暗墮了的鶴丸國永。
倒不是說他相當的排斥對方。只不過身為所有三日月宗近的本體, 他在自己分/身之中的記憶之中看見過的暗墮不計其數, 也有數量不能算少的「自己」也經歷過暗墮，所以比起很容易同情心泛濫的審神者，他更明白暗墮的刀劍付喪神到底是什麼樣的一種存在。
那是一種已經失去了原本的品格, 在墮落和絕望之中不惜將自己和審神者都在失控之中撕成碎片的存在。
就算是「他」, 都逃脫不了暗墮之後的失控和混亂, 他就更加不希望自己的審神者去接觸其他暗墮之後的刀劍付喪神了。
「這就是你所說的……審神者？」
年輕的少年摩挲著手邊狼形面妖的腦袋, 饒有興趣的通過妖怪的眼睛望著在狼群之中所向披靡的披靡的女性, 終於對先前從鶴丸口中透露出來的只字片語有了一點興趣。
「能遇到這樣一位審神者, 也真是出乎了我的意料呢。」
鶴丸隨手將自己臉上的面具挪開, 露出了蒼白卻也依舊俊美的臉, 掌心按在刀把上，意有所指的微笑著說。
「上次能夠依靠著那個小玩具就追蹤到羽衣狐身上的也是她吧？」
少年把玩著手中筆杆細長的黃泉之語饒有興趣的自言自語道：「我還以為只會驚動地獄的那位輔佐官呢, 結果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居然還驚動了時之政府……我還想他們到底會讓什麼樣的存在去解決這件事情, 如果是她的話, 那恐怕也不讓人意外了。」
這樣甚至能夠和武神媲美的身手可不是尋常人類能夠擁有的……
「看來真是招惹到了一個不得了的大人物呢。」
雖然是這麼說著, 但是鶴丸的語氣卻相當的不在意, 輕巧地像是撲棱著翅膀的鳥雀一樣飛上了天空。
「這件事情恐怕就需要交給你去接觸了。」
少年望著這一振被自己控制的刀劍眉眼彎彎, 笑的一派純良無害，就好像一個普普通通再尋常不過的高中男生：「我相信你應該知道自己要做什麼的吧？」
「哎呀，這麼說的話鶴就不知道啦, 」鶴丸裝傻充愣著將他的話推了回去，「不明確說的話，鶴可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做些什麼。」
「鶴丸先生可真是的，現在還在說這些不覺得有點太晚了嗎？」
少年絲毫不以為忤，依舊笑眯眯的說：「自從您被我打上烙印之後，您還在期待著能夠成為正常的刀劍男士嗎？」
暗沉的金色眼瞳不動聲色的被收斂在黑色的睫羽之下，漆黑的鶴渾不在意的歪了歪頭，柔軟的黑色碎發掃過臉頰，像是烏鴉的羽毛一樣不詳詭譎。
「既然您知道這件事情是您自己一手造成的，就不要對鶴有這麼高的期待了。」
只有依舊冰涼如雪的刀鋒還是一片錚然的霜白，鶴丸抽出自己的本體輕飄飄的架在了少年的脖子上，眉眼彎彎的就像是在做什麼惡作劇一樣——但是他語氣之中的殺意是真的。
少年卻一點都不擔心鶴丸會對自己做出什麼過激的舉動來。
對方的性命現在還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不管對方願不願意，他都得聽自己的操控。
妖怪真的是一種相當有意思的生物，不是嗎？
鶴丸最後還是收起了刀，衣袖翻飛一下就消失在了房間之中，穿著白衣帶著天冠的女孩出現在少年身邊拽住他的衣擺，聲音輕柔的像被風吹散了聲音的鈴鐺。
「父親大人……」
「雖然難以馴服，但是畢竟是從刀劍之中誕生的付喪神，妖怪和神器還是有一點區別的。」
少年摸了摸女孩的頭發，笑盈盈的讓人分辨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麼：「倒不如說，純粹從刀劍之中誕生的這些人形付喪神們，反而比神器更加的好掌控一點。」
「就算是被染黑成如今的這幅同樣，還是一如既往的天真。」
「呀嘞呀嘞，」鶴丸伸出手遮擋住火紅的落日，看著自己手上露出的一點蒼白的格外病態的皮膚無奈的嘆了口氣，「如果可以的話還真的一點都不想和那位審神者對上啊……」
「一看就知道會是一位好的主君呢……」
他踩在屋脊上，像是一尊守望著日夜交替的脊獸望著逐漸低沉的夕陽，只有雪白依舊的本體懸掛在腰上，扎眼的就像是撕開了衣擺的刀光劍影。
棲川白歌一刀砍死了狼妖的本體之後，周圍的幻像就扭曲成了黑煙消失的一干二淨，零零星星的幾只還是實體的狼妖試圖四下逃竄，但是也被她和和泉守相當干脆利落的刺破面具一刀捅死，姑且才算是結束了這一場戰鬥。
太宰治雖然剛開始看到這樣的景像之後有點震驚，但是等到戰鬥結束之後，這點震驚也都已經消失不見了。看到棲川白歌收回刀之後他才湊了上去，雙手插進衣兜之中，語氣之中像是帶上了一點委屈的驚嚇一樣軟綿綿的響了起來：「這個真是了不得的驚嚇啊，小姐。」
「真是抱歉。」棲川白歌讓三日月重新恢復人形，聽到太宰治湊到自己耳邊這麼說，下意識的就想轉頭道歉，卻差點撞到太宰治的臉上。
還沒等太宰治再說點什麼，棲川白歌就再自然不過的伸出了手摸了摸他的發頂。
看起來相當蓬松柔軟的黑色短卷發也如同看起來的那樣柔軟，像是小動物新生的短毛，帶著相當細膩的一種絲滑柔軟，甚至讓棲川白歌有種將手放上去就不想拿下來的衝動。
太宰治愣了一瞬間，棲川白歌也愣了一瞬間。她意識到對方不是會纏著她要她幫忙梳理皮毛的小狐丸，亦或者是捏著她的衣角會軟綿綿撒著嬌的傑克童謠和聖誕lily貞德，這樣的舉動對於僅僅只算是朋友的異性來說已經算是越線了。
她若無其事的收回了手假裝這件事情沒有發生過，太宰治也就當這件事情沒有發生過一樣直起了腰，眨了眨眼睛繼續進行之前的那個話題。
「所以小姐能告訴我為什麼會出現這種事情嗎？」
太宰治表現的實在是太過自然了，自然的讓棲川白歌都以為剛才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對方都表現的這麼自然了，她也不好繼續尷尬下去，只能強行給自己續了一波，裝作若無其事的解釋了起來：「這就是你來找我的原因之一了。如果沒有解決掉源頭的話，恐怕這件事情再發展下去會牽扯出不得了的大事來。」
「如果現在方便的話，您可以和我講一下到底發生了些什麼事情嗎？」
棲川白歌還是很需要得知這一部分情報的。
當初江戶川亂步是這個被下了咒的戒指的攜帶者，有可能他就是目標，也有可能對方只打算通過他發散恐怖。但是不論是什麼目的，如今事情發展到這樣的程度，被牽扯到其中的亂步肯定是發生了什麼變故。
「現在嗎？」
太宰治看棲川白歌對這件事情了然的模樣，意識到她多半是了解這背後的彎彎繞繞，深色的眼瞳微微彎了起來，眼中意味不明的暗沉光芒都消失在了垂落的睫羽之中，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現一樣的說道：「我們偵探社中的一位成員前幾天開始就陷入了夢魘之中，一開始我們以為是敵人的手段，後來才發現似乎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東西圍繞在偵探社之中，有種像是被妖怪纏上的感覺。」
「社長雖然去找過相關的業內人士解決這件事情，但是效果都不盡人意。於是我就想到了您——雖然不確定您能不能夠解決這件事情，但是這個時候，總歸是死馬當活馬醫了，什麼辦法都得去嘗試一下不是嗎？」
太宰治一點都沒有透露自己的猜測，只是引誘著棲川白歌走進自己的語言陷阱之中透露出只字片語來。
棲川白歌正打算開口，三日月就狀似無意的擋到了她的前面，眸中的新月在眼中沉沉浮浮，對上太宰治同樣深不見底眼睛只是微笑著，將他話語之中的試探滴水不漏的抵擋了回去：「確實如此，不過這件事情到底能不能解決，還是等到了目的地之後再說吧。」
「您說是嗎，大人？」
棲川白歌眨了眨眼睛，本能的感覺到了一點不對，但是仔細追究卻也不知道到底哪裡不對了，就沒有繼續深思下去，點了點頭表示贊同三日月的說法。
和泉守覺得三日月和他們審神者的這位朋友之間的氣氛古怪的讓他根本不想靠近他們，但是看著審神者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的樣子也不好說什麼，就一聲不吭的站到了棲川白歌的身後警惕著周圍，防備著等一下又有什麼奇形怪狀的妖怪會從某個角落之中跳出來。
真是難纏呢……而起三日月宗近這個名字為什麼覺得有些耳熟？
太宰治估摸著三日月在的時候自己恐怕不能夠從棲川白歌口中知道什麼有用的消息了，就止住了自己的試探繼續帶著他們往偵探社過去。
似乎是倒霉的運氣都在剛才用光了，因此剩下的一半路程基本上就沒有生出什麼意外，順順利利的到達了偵探社。
但是……
看著盤繞在大樓之外的妖魔鬼怪，不管是棲川白歌還是太宰治，都在同一時間變了臉色。
大約是之前他們社長找來的陰陽師還是有點本事的，因此這些妖怪們都被阻擋在結界之外不得進入，但是看結界的狀態，似乎也撐不了太久了。
「這可這是……壯觀？」
棲川白歌憋了半天才想出這麼個形容詞來，她身邊的三日月和和泉守也對面前看見的景像感到了震驚，和泉守下意識的抽出了一半的刀來，但是意識到這樣突然把刀恐怕會刺激到這些妖怪們，還是按捺下了自己的震驚，轉向棲川白歌皺著眉問她這下打算怎麼辦。
「先進去再說吧……不過你們有沒有發現，這些妖怪和剛才的妖怪一樣，都有著一模一樣的面具啊？」
棲川白歌指了指如同蜘蛛一般伸出爪子將整幢大樓都攏抱進懷中的妖怪，面色凝重的朝著三日月和和泉守問道。
他們二人連帶著太宰治都朝著那個大妖怪看了過去，分辨了半天才找到那面鑲嵌在妖怪顱骨中間微不起眼的面具，這下連帶著三日月看向棲川白歌的眼神都有些古怪了。
「嘛，我雖然靈感不怎麼強大，但是在其他方面姑且也算是過得去了。」
在英靈之中混跡許久的棲川白歌一點都不覺得自己發表了什麼讓人瞠目結舌的言論，再自然不過的朝著大樓走了過去，從容的就像是走進自己家的本丸裡面一樣理直氣壯。
「喂！」
和泉守看她就這麼直接走了過去，生怕棲川白歌遇到危險，三步並作兩步跟上了她，一邊警惕著盤踞在高樓之外的妖怪一邊努力放松自己假裝沒有發現任何異樣。
「放松點好了，兼先生。」
棲川白歌察覺到他的緊張，輕輕笑了一聲伸手勾住了和泉守的胳膊：「體型這麼大的妖怪是很難發現這種細微的變化的，況且時之政府那邊販賣的隱藏氣息的符咒質量還是相當過的去的，不用這麼擔心。」
「我都說了不要這麼叫我啊。」
和泉守下意識的抱怨了一句，原本緊緊繃住的胳膊肌肉倒是松弛了一點下來，棲川白歌笑眯眯地拉著他走進了大樓之中朝著三日月和太宰治招了招手，語氣之中倒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快點過來哦，太宰先生，三日月。」
「沒有什麼好害怕的啦，眼睛一閉一睜就過來了。」
你這話為什麼說得像是在送人去黃泉比良阪一樣啊？！
一人兩刀此時難得在心中不約而同的這麼想到。
作者有話要說：
捉個蟲
被加班毆打的只能靠存稿續命……我哭遼，社畜沒有自尊嗚嗚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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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看來你們社長上次邀請過來的陰陽師還是有點本事的, 至少現在看起來裡面還是挺干淨的。不過到了晚上，結界的效果就會不如白天那麼好，這也是難以避免的事情，所以晚上的時候還能夠感覺到一點動靜。」
簡單的來說, 外面的怪物殺掉就好了, 但是接下來的後續……還是要解決干淨的。
那枚戒指還在棲川白歌的地方, 但是江戶川亂步到底是被打上了戒指上面的烙印, 想要擺脫不是這麼簡單的事情。
「我倒是很想說我能夠解決，但可惜的是，我雖然能夠把外面的那只妖怪殺了, 但是並不能解決纏繞在亂步先生身上的咒術。」
棲川白歌看著如今纏繞在江戶川亂步身上顯然已經惡化了的咒術也相當頭疼。
她當時還以為消除媒介之後就已經足夠了, 卻沒有感覺到這種咒術既然可以擺脫媒介連續到江戶川亂步的身上——而且竟然還是在京都的事情解決之後才發作的, 這樣的咒術背後一定有相當強大的術士在操控。
但是正好……她卻是個對此幾乎一竅不通的人。
「而且亂步先生身上的這個咒術痕跡……如果我沒有感覺錯的話, 還有神明的氣息。」
在三日月朝自己看過來的時候, 棲川白歌相當自然的解釋了一句：「我雖然不擅長分辨術式之類的東西, 但非常擅長分辨各種不同的氣息, 在這方面上, 姑且算是非常靠譜了。」
雖然有時候也會被形容這個能力簡直像狗一樣，但是被庫·丘林大聲抗議著狗有什麼不好之後也就沒有人再多說什麼了。
「有神明的氣息, 這件事情就不怎麼好解決了。一般的陰陽師也對這個咒術沒有解決的辦法, 如果妄動的話, 是會遭到天譴的, 這大概就是之前的陰陽師沒有試圖解咒的緣故。」
棲川白歌簡單的和太宰治解釋了一下陷入昏睡之中的江戶川亂步如今的狀況, 也感覺有點無從下手。
解決的辦法肯定是有的, 畢竟活人不可能讓尿憋死，但是她感覺自己不管召喚哪一位神明過來，先被「解決」掉的恐怕就是她了。
……這個辦法還是延後在考慮吧, 試試看能不能召喚出別的神靈來解決這個咒術比較好。
畢竟日本號稱有八百萬神明，想召喚出神明也不難，就看能不能召喚到能夠解決這件事情的神明了。
「簡而言之，抽卡吧。」棲川白歌莫名自信滿滿的這麼對太宰治說。
太宰治：「……不是我說啊，可是您這個簡而言之，到底簡了多少東西啊？我現在反而開始質疑自己到底聽不聽得懂日語了。」
棲川白歌也意識到自己這話似乎說的有點過於跳躍了，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趕緊補充道：「我的意思是說，嘗試一下召喚神明來解決這件事情吧。日本畢竟有八百萬神明，總歸是能夠找到有能力解決這件事情的神明的。不過正因為生命的數量也太多了，所以能不能召喚到這樣的神明也不大好說，概率就像是在抽卡游戲裡面召喚出SSR一樣吧。」
「那這樣要准備點什麼嗎？」
棲川白歌這麼說就非常好讓人理解了，但是太宰治也不知道自己該在意對方把這件事情描述的像是玩抽卡游戲一樣好，還是該在意對方這麼自信真的能夠召喚出這樣的神明來比較好。
但是不得不說，這樣的小姐簡直更加讓人感興趣了。
實在是太有趣了。
「最好找個神社，越大的神社越靈驗，召喚出相關高等神靈的概率越大。不過召喚過程中我恐怕就不能夠出手了，不管您找誰都行，反正我不能插手進召喚之中。」
如果是我來召喚的話，到底會召喚出什麼什麼神明這可就不好說了……
召喚出其他女神也就算了，如果被召喚出來的是壞脾氣的金星女神的話……呃，說不定到時候還要賠人家的神社。
因為這種事情叫時之政府來善後，怎麼想都太過任性，而且也太尷尬了。
「如果可以的話，准備的越快越好。」
棲川白歌捏了捏指關節，朝著窗外的大妖怪垂下來的肢體看了過去，重新召喚著三日月的本體出現在自己手中：「不過亂步先生身上的咒術我雖然不能夠解開，但是外面的這個妖怪還是可以解決的。」
「雖然是治標不治本的辦法，但是短時間裡面的安寧還是能夠給你們的。」
棲川白歌都要愛上使用三日月的手感了，這種幾乎像是在駕馭著自己的臂膀一樣的流暢感讓她都有些心動下一次要不要干脆讓時之政府給自己帶一個三日月的本體過來。
不需要有付喪神誕生，只要是簡簡單單的刀劍就夠了。
顏色古怪的妖血潑灑在大樓上，最後在鋒利的刀鋒之中歸於沉寂，龐大的身軀頃刻之間從房體上像是整張揭下來的牆紙一樣剝落，在頹然落地之前就已經化為了塵埃。
原本讓其他陰陽師們都無從下手的大妖怪在棲川白歌強橫的蠻力之前沒有一點抵抗力，輕而易舉的就被連根拔除，連著幾日來籠罩在大樓之中的陰郁都隨著它的死亡消散了幾分，一瞬間就讓人感覺到了落日最後一點余暉沉下去的溫暖。
「照理來說，白天進行儀式的效果最好，但是現在也管不了這麼多了。」
手臂從江戶川亂步的腿彎底下穿了過去，稍稍用了點力，棲川白歌就把亂步整個人抱進了懷中沒有一點吃力的對太宰治說：「麻煩您帶我去這附近最近的神社了，然後只要按照我的意思操作就行，我會在您身邊的，請不用擔心。」
「我本人不擅長術式，但是理論知識的掌握還是過得去的，只要相信我就行了。」
棲川白歌自信滿滿的這麼對著太宰治說，就好像完全忘記了之前在迦勒底裡面的時候到底是誰差點把埃爾梅羅二世給逼瘋的一樣。
為了教會棲川白歌這些理論知識，原本就算通宵爆肝加班也沒見頭發少了多少的孔明老師一頭漆黑的秀發差點陣亡在這個理論上來說沒有什麼難度的教學過程中。
在這個過程中心力憔悴的埃爾羅梅二世估摸著自己少說也折了十年壽命進去了。
「如果不介意的話，我可以通知一下我的同事們嗎？」
非要說不信任對方的話，也只不過是其中一點。
主要是太宰治不希望只有自己一個人經歷這樣一種世界觀破碎重組的曲折，他決定把這份快樂分享給自己的所有小伙伴們——不管他們需不需要，反正他不打算自己一個人承受。
這大概就是同事之間深沉的愛意吧。
他已經莫得感情了，自然是也沒有良心的。
尤其是國木田——他感覺自己都能夠想像得出國木田知道這一切之後震驚的眼鏡碎裂的表情了。
「當然可以了，只要他們能夠趕得上就行，我這邊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江戶川亂步被棲川白歌揣在懷裡面的時候乖的就像是個尚未成年的小男孩一樣，如果沒有人提及的話，恐怕根本不會有人覺得這個看起來還相當孩子氣的青年是這個偵探社建立的根本之一。
「看來我來的正是時候啊？」
輕快的嗓音沒有染上一點陰霾，和鏽蝕的金色眼瞳形成了鮮明的對比。落在窗台上的黑鶴感受著棲川白歌的刀鋒險而又險的停留在自己的臉頰邊上吹斷了幾根發絲，伸出手指抵住三日月鋒利的刀刃將尖芒挪開，口中佯裝抱怨的說道：「真是好危險啊，審神者大人。」
「鶴……丸？」
棲川白歌有些猶豫著喊出了這個名字，不知道如今這個被染黑的付喪神到底還能不能算是那一振雪白的太刀了。
「雖然已經變成黑色的了，但是姑且還算是鶴丸呢。」
蹲在窗台上的鶴丸輕巧的跳了下來，背著手朝棲川白歌望過去，俊美的面目上透出幾分孩子氣的狡黠來眨了眨眼睛：「被要求了來跟蹤您，雖然並不想做這樣的事情，但是不管是人還是付喪神，也總歸是有身不由己的時候的。」
棲川白歌眨了眨眼睛，視線落到了鶴丸腰上懸掛著的依舊潔白如雪的本體，若有所思的頓了一下才開口：「既然這樣的話，你就跟在我身邊吧。只不過也不知道你現在這個樣子到底是怎麼行動的，要是支撐不住人類的形態的話，我也沒有多余的靈力可以讓你化形。」
棲川白歌語氣自然的就像是路遇野生的刀劍付喪神一般沒有一點異常，心平氣和的讓黑色的鶴丸都忍不住對她側目。
「……真是沒想到，您竟然是這樣性格的一位審神者。」
他頓了一下，才露出依舊輕快燦爛的笑容。但是那些沉澱在眼底的鏽斑卻如冰雪一般無聲無息的消解了不少，讓他黯沉的金色眼瞳像落入了一束陽光一樣一點點明亮了起來。
「既然如此，恭敬不如從命啦，審神者大人。」
他的聲音異常輕快，連蒼白的面孔上都浮現出一種久違的，難以言喻的松快自然。
就好像將壓得他喘不上氣的重擔一鼓作氣的從肩頭扔了下來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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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我剛玩游戲就從爐子裡面掏出了一頁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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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太宰治通知之後偵探社其他成員趕到的相當快, 甚至連他們的社長都一並趕了過來，顯然是相當擔心亂步如今的狀況。
「毘沙門天……」
棲川白歌看著神社之中威嚴的神像總覺得好像有什麼違和……不，應該說，是讓她毛骨悚然的地方。
但是卻沒有感覺到有邪惡渾濁的氣息……只是單純的感覺到了一種威脅和殺意森森罷了。
她一時間有點猶豫到底要不要在這個自己感覺有點不舒服的地方舉行神降儀式, 但是偏偏這個時候一直昏迷不醒的亂步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原本因為昏睡倒還顯得有些紅潤的面孔頓時蒼白了起來蒙上了一種不祥的青黑, 似乎隨時隨地都能夠因為這樣劇烈的咳嗽將自己的命都給咳掉一樣。
「開始儀式！」棲川白歌猛然回過神來, 也顧不得這點不安了，厲聲衝太宰治喝道：「按照我說的去做，現在亂步先生的狀況已經不容許再拖延下去了。在毘沙門天的神社之中有很大的可能能夠召喚出她來, 放手一搏吧。」
召喚的陣法從展開的符紙中飛了出來落到了前院之中, 整個神社中一瞬間陷入死寂, 朱砂描繪的陣法落到青石磚地面後迫不及待的綻放出刺眼的光芒, 獅吼帶著長鞭破空聲一並響起,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著棲川白歌迎面撲來。
完全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稱為首要被攻擊目標的棲川白歌倉促之下只來得及召喚出三日月和和泉守在自己手中現出原形, 揮開劈頭蓋臉朝自己抽過來的長鞭。
但是到底凡人的力量和武神——更何況是第一武神的力量還是有一定程度上的差異的, 她整個人不受控制的倒飛出去, 脊背撞在牆柱上，將半間殿堂撞的傾塌了下來。
血腥味梗塞在胸腔之中從喉頭溢出, 棲川白歌克制不住的唇角溢出了點血絲, 掩著唇咳嗽了兩聲咳出血沫後才喘上氣來, 眉眼間也有了一點惱怒的不悅, 望著受到召喚出現在人世之中的武神毘沙門天, 握著刀的手用力收緊, 指節撐的皮膚青白，顯然已經有了怒意。
但是比她更先發火的卻是這位女武神。
紫色的豎瞳在一瞬間比爬行動物的鱗爪都要冰涼幾分，像是鑲嵌在眼窩中的紫玉, 又仿佛野獸被激怒之後怒意勃發的瞳仁，怒火都燒成了燎原烈焰，朝著棲川白歌望過來的時候幾乎將她整個人都給點燃。
「你竟然——你竟然敢踏入我的神社！？」
她說這話的時候震怒遠大於震驚，握住長鞭的手一瞬間收緊的讓人都能夠從撐開的手套之中看出她現在有多激動。
「你這不祥的野獸居然還敢出現在我的面前？！」
毘沙門天毫不掩飾自己的反感和怒氣，怒氣衝衝的正打算衝上前，但是卻又像是被什麼勸導住了一樣硬生生按捺下自己的腳步，冷冷的朝著偵探社的其他人看過去。
「你們和她是一伙兒的？」
她語氣不善的似乎是在責問著他們，但是很快卻又意識到因為棲川白歌的事情遷怒他人不是什麼有涵養的舉動，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之後，才依舊冷淡，但卻怒意稍稍消減了些許的問道：「你們為什麼會和她來到我的神社之中。」
「來到神社之中的目的自然是有求於神了，這種顯而易見的事情難道需要別人幫你點明嗎？」
棲川白歌感覺自己的手腕還有些隱隱作痛，似乎因為剛才抵擋攻擊的那一下有些受傷了一時半會兒緩不過來，因此回答的時候語氣也不算是很好，只能說是為了江戶川亂步的事情才姑且忍耐了下來，沒有衝上去就是一套八極拳。
但就算是這樣，她也難得表現出了自己相當不善的一面來，皺緊了眉頭似乎隨時都有可能衝上去再和毘沙門天打起來。
「哼，你居然敢踏足我的神社這一點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了，但是你又憑什麼覺得我會幫你達成你的願景？」
紫色的豎瞳不悅地眯了起來，盡管毘沙門天沒有再衝上來揮起鞭子，但是她看起來還是很想直接把棲川白歌按在地上狠狠摩擦一頓，精致的容顏都因為過於克制怒氣而呈現出一種刻板的僵硬來，說出的話更是毫不客氣。
「從剛才開始就在自說自話些什麼東西啊你？」
棲川白歌多多少少猜到對方對自己表現出這個樣子很有可能是因為在某個時間線上他們也曾經有過交彙，但是顯然沒有留下什麼好印像罷了。
可這不意味著她就要忍氣吞聲——又不是現在的她的問題，她干嘛要背鍋啊？！
被人莫名其妙衝上來打了一套的她相當憤怒的這麼想到，握住刀柄的手也忍不住用了點力氣，如果不是顧慮到自己手中的並非是尋常的刀劍而是刀劍付喪神，她說不定會忍不住捏斷自己手中的刀。
「你不要說的我們之間好像很熟一樣，我們才第一次見面，在你和我交手之前，我甚至才剛剛知道這裡是毘沙門天的神社。」
棲川白歌被毘沙門天莫名其妙的攻擊了之後也懶得解釋自己隱隱猜到的一點真相，只是毫不客氣地頂了回去，翠色的眼睛也像是貓咪憤怒睜圓的眸子一樣毫無畏懼的和毘沙門天的視線交彙在一起，迸射出來的火花電流讓人感覺分分鐘就能把插手其中的任何一個人烤的屍骨無存。
但是偏偏這個世界上還是有這樣大無畏的勇士的。
比如說太宰治。
「兩位美麗的小姐可以稍微停一下嗎？」
義無反顧的在棲川白歌和毘沙門天視線廝殺的時候開口的太宰治頓時在他的同僚們之間高大了起來，剛才的那個氛圍不僅僅讓人不敢打斷她們的對視，甚至都產生了一種只要發出點聲音都很有可能被殺掉的錯覺。
還好只是錯覺。
「威娜，她的確還不是……你也能夠感覺的到吧？」
從櫻花耳釘化為人形的棕色短發的男性阻攔住顯然還處於暴怒之中的毘沙門天在她耳邊低聲耳語了兩句，那雙清澈的眼睛朝著棲川白歌看過來的時候卻還是不經意間流露出了一點熟稔的懷念來，讓棲川白歌頓時升起了懷疑，但是依舊沒有開口。
毘沙門天深吸了幾口氣，又在兆麻的勸阻之下終於勉強平復了心中的怒火，只是看著棲川白歌的眼神依舊冷淡，刺骨的就像是寒冬腊月的冰棱，直勾勾的朝著棲川白歌扎了過來。
估摸著對方不會動手了，棲川白歌才稍稍松了口氣讓三日月和和泉守化為人形，看到他們的時候，又忍不住皺了下眉，嗓音也克制著不悅再次冷淡的響起：「我不知道你發的什麼瘋，但是你最好期待我的搭檔們沒有受嚴重的傷。」
盡管方才抵擋住了來自神器的攻擊，但是因為棲川白歌本身沒有這麼強大的靈力，而三日月他們也並不是什麼神器，對傷害的承受力是有上限的。
因此當他們再次回復人形的時候，都已經是一副傷痕累累的模樣了。
這個發現讓棲川白歌更加的不悅了。
「真是莫名其妙……」
她憤憤不平的低罵了一句，眉頭緊鎖伸手捧住和泉守的臉仔細端詳，因為是新生的付喪神，所以和泉守看起來比三日月的傷勢嚴重了許多。
「看起來很嚴重啊……沒事吧？身體還吃得消嗎？我還是先送你們回本丸吧，你們再跟在我身邊我也不放心，要是這個神再發瘋，我保證不了自己能夠保護好你們。」
指腹仔細的擦去了和泉守臉上的血痕，棲川白歌臉上難得失去了笑容，顯得有幾分心疼低聲說道，顯然還對毘沙門十分防備。
「哼，沒想到你這種……居然也有這樣的一面？」
毘沙門冷笑了一聲打量了棲川白歌一眼，那雙獅子一般威嚴矜驕的紫色豎瞳落在三日月和和泉守身上轉了一圈，最後停留在遠遠的站在一旁的鶴丸身上，語氣了然：「果然，就算做出這副假惺惺的模樣，你也依舊是那種人——將駐守在自己身邊的神器污染成這般肮髒不堪的模樣，果然是你這種瘋子做得出來的事情，真是一點都不讓人意外。」
棲川白歌徹底冷下了臉，轉向毘沙門天，語氣之中已經是盈滿了不善的威脅，嗓音低沉的就像是被激怒的野獸含在喉嚨之中翻滾的低吼：「那麼您需要我提醒幾次，我根本不認識你這件事情？」
兆麻相當頭大的阻攔著同樣被棲川白歌這樣的態度激怒了的毘沙門天，但是在這種時候卻也不知道到底該說些什麼好。
他能夠相當明顯感覺出來棲川白歌沒有和毘沙門天結緣這件事情，更加沒有在她的身上感覺到和夜鬥結緣的氣息和痕跡，顯而易見，她如今已經依舊是此岸之人，尚未涉足彼岸之中。
這就能夠解釋為什麼她不認識威娜這件事情了。
那件事情還沒有發生……至少對她來說，那件事情沒有發生。
「唔……肮髒的話，是在說我嗎？」
鶴丸沒想到在現場的三振刀劍付喪神之中被毘沙門天cue到的居然是自己，揚了下眉毛指著自己的鼻尖語氣有些詫異，但是明顯能夠聽出來還是玩笑占了大半部分的開口：「那我可真是榮幸呢，能被您這樣的大人物記住。」
「不過您恐怕的確認錯人了，我和這位審神者大人這才是今天之中見到的第二面呢，您將我們之間的關系形容的這麼親昵，這位大人真正的刀劍男士們恐怕會不大樂意呢。」
毘沙門天眯著眼睛端詳了鶴丸良久，才語氣不的說：「雖然從白色的變成了黑色的，但是我可不會認錯人。我雖然不喜歡你的主人，但是對於你倒是不怎麼討厭。身為純粹的從武器之中誕生的妖怪，你勇武倒不是我對她的厭惡可以抹殺的。」
鶴丸倒是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能夠和勇武這個形容詞搭上線，但是他更加在意毘沙門天口中所形容的他與棲川白歌之間的關系——以及自己之後的狀態。
這可真是有意思，他還是第一次知道暗墮了的刀劍男士居然還能夠逆轉自己的狀態回到暗墮之前的模樣。
這麼一想，與這位審神者牽扯上關系……似乎也是不錯的選擇？
但是相比起鶴丸，棲川白歌更加在意毘沙門天口中透露的情報，但是如今看來對方不像是會和她好好交談的模樣，她也暫時沒有和對方好好交流的意圖，但是看對方表現出來的相當信任倚重的手下對自己露出這樣的表情……到時候說不定可以從這裡下手問問看。
毘沙門天雖然和棲川白歌有著字面意義上的血海深仇——盡管從如今的狀況來看，這似乎只是只有她一個人記住的血海深仇，但她卻不是什麼殘忍的並且相當無理取鬧的神。
克制著自己的怒氣鐵青著一張臉幫江戶川亂步解決了詛咒這件事情的她很快就直接返回了高天原，看起來一點再留下來和他們交流的意思都沒有。棲川白歌沒想到舉行個神降儀式都會遇上這種事情，但最後也只是相當不爽的放任毘沙門天的離開——要不是因為這件事情是她的委托，再加上她的刀劍男士們都還在身邊，她才不會忍到現在。
如果只有她一個人，她非要狠狠地揍上毘沙門天一頓不可。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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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毘沙門回到高天原之後就一言不發的解除了武裝走回自己的寢殿之中。兆麻在她的默許之下也一並跟了進去, 就看見毘沙門坐到床上縮起身體抱住了自己的膝蓋，金色的長發將她整個人都包裹了起來，她一時間看起來竟然有點像是一個茫然無措的小女孩一樣將自己封閉在這個對她而言姑且是最安全的地方舔舐傷口。
兆麻在一瞬間感到了心痛，但是張了張嘴之後, 到底什麼都沒有說出來, 只是坐到了床沿邊上輕輕地拍了拍毘沙門的脊背, 卻被她突然緊緊抱住, 就像是擔心失去他一樣抱的根本不肯松手。
「……她還是像那個時候一樣。」
毘沙門將臉埋在兆麻的懷中，聲音裡面似乎帶了一點哀傷過後沉重的疲憊，感覺到他也抬起手緊緊地抱住了自己, 才有一點這個人真的在自己身邊的實質感。
「何出此言？」
兆麻將手掌搭在毘沙門的脊背上低聲問道。掌心之下就是她因為這樣的動作凸顯出來的脊骨, 甚至無端的感覺到了一種荒謬的脆弱。
……就像當初麻之一族被屠戮殆盡之後, 她緊緊地抱著自己哭著說只要他還在就好那樣。
「她還是笑著……」毘沙門閉上了眼, 許久都沒有在她腦海之中出現的場景再一次浮現, 像一個巨大的漩渦, 吐著泡泡將她整個人吞噬了下去。
雪白的刀鋒撕碎了她的神器們, 她卻偏偏還是那樣笑著, 清爽的、燦爛的、毫無負擔的笑著揮起那把雪白的太刀，將她的孩子們斬首、撕碎, 連帶著血液和眼淚都一並灑在她的身上。
她笑著殺了她的孩子們……就如同她的孩子們如同草芥塵埃一樣, 被她輕描淡寫的從刀鋒上掃去, 而她不僅沒有一點不安, 甚至還、用那樣粘稠的, 讓人反胃的笑容面對她, 憐憫的將她抱了起來，從神器們構築起來的妖怪身體之中拖了出來。
然後還對她說了什麼……？
然後她還對她說……
「威娜？威娜？」
兆麻有些擔心毘沙門在他懷中一聲不吭的狀態，扶著她的肩膀讓她坐直之後才看見她不知不覺的已經淚流滿面了。
「我不會再讓她傷害你們的。」
冰涼的指尖落到了兆麻的面頰上, 紫玉一般的雙眸被淚水洗滌之後如同被淬煉之後的兵刃一樣無可匹敵的堅毅。
「這一次，不管是她還是那個禍津神，我都不會讓她傷害到你們分毫的。」
「詛咒已經解除了，不用太擔心。如果你們不放心的話還可以去找其他的陰陽師看一下，後續如果還有問題，直接舉行神降是最簡單的解決辦法。」
毘沙門天倒不是一個小心眼的人，盡管她從頭到尾渾身上下可以說是每個毛孔都在排斥著和棲川白歌相干的任何人和事情，但是了解到偵探社的來意之後還是出手解決了亂步身上的詛咒。
棲川白歌重新檢查了一下亂步的身體狀況之後，給出了這樣的一個答案。
沒有了詛咒的壓制，亂步很快就掙扎著清醒了過來，連因為劇烈咳嗽灰敗下去的面色看起來都好了不少，只不過對於自己的狀況還有些茫然，但是在看見棲川白歌之後一瞬間就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你們認識？」
自從毘沙門天和棲川白歌短暫的交手之後就一直在不動聲色個的觀察著棲川白歌的太宰治揚了下眉，饒有興致的開口衝棲川白歌問到。
之前在送亂步回去的時候給他用了能夠消除記憶的符咒的棲川白歌一瞬間都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好，用屁股想都知道肯定是剛才毘沙門天在消除詛咒的時候順手陰了自己一把，不然時之政府出品的符咒沒有這麼容易就會被人破除效果。
「之前看見亂步先生被惡靈糾纏上，所以出手幫了個忙。但是因為是不能夠讓太多人知道的事情，所以暫時封印了那一段記憶將亂步先生送回偵探社了——看起來毘沙門天是沒有打算讓我好過了。」
棲川白歌揉了揉腦袋含糊的解釋了一句，感覺原本很尋常的事情似乎因為毘沙門天的出現一瞬間就變的無比復雜了起來。
其中的錯綜復雜狗血傾盆讓她感覺自己仿佛在迦勒底裡面牙疼的陪著某些對現代社會的人類生活相當好奇的英靈們車轱轆的看那些狗血韓劇，一邊是你愛愛我我不愛你，一邊是你辜負了我我在騙你，男男女女糾纏個幾百集經歷一系列跌宕起伏的愛恨情仇分分合合，在最後大結局的時候被他們眼含熱淚的老媽一把抱住告訴男女主角他們實際上是失散多年的親兄妹。
……
她又想起了當年自己到底為什麼寧可成天到晚的去打素材也不願意留在迦勒底裡面的慘痛故事。
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身上也會發生這麼狗血的事情……絕對不能讓人知道！
被知道了就要淪落為迦勒底飯後閑談的一大娛樂資本了！
「太宰先生和亂步先生還是不要好奇這背後的原因了。」
棲川白歌不用想都知道接下來江戶川亂步和太宰治想說什麼，毫不猶豫的提前開口打斷了他們：「我不會和你們說的，這不是你們該涉足的世界，我們之間的了解僅僅限於如今大家知道的這一些就足夠了。」
此世與彼岸本來就是不能夠有太多接觸的兩個世界，她雖然自己選擇在中間的夾縫之中游走，但是這不是每一個涉足其中的人能夠掌控的事情。
沒有必要將對方牽扯進來。
「既然亂步先生的事情已經解決了，那我就先走了。如果還有什麼問題的話，您可以隨時聯系我——不過如果是神降之類的事情的話，剛才您也看見了毘沙門天對我是什麼樣的一種態度，在那種時候，反而不要找我比較安全一點。」
棲川白歌一點都不覺得自己是什麼好運氣的人，在經歷剛才的事情之後，她甚至覺得自己都不需要來到毘沙門天的神社之中，哪怕隨隨便便的找個地方蹲著舉行神降，這位看起來好像和自己有著深仇大恨的武神就會迫不及待的衝下來暴揍自己。
出現的概率說不定比自己家的女神們都要大哦。
「唔……雖然想當的好奇，但是這種會讓女士為難的話題，我也不會不識趣的追問下去——畢竟女士們總是有一點屬於自己的小秘密才更加的可愛不是嗎？」
太宰治雖然是這麼說著，但是江戶川亂步對現在的狀況卻好奇得要命。
在他昏迷的這段時間裡面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如今看起來，在這段時間裡面發生的事情還不少——而且還不是那種能夠讓他一眼就看出來的事情，這種罕見的現像實在是讓他抓心撓肺的好奇，要不是社長還在旁邊，他說不定就要忍不住衝出去了。
「您能理解的話，那就再好不過了。」
棲川白歌知道對於太宰治這樣的人來說，最好不要輕易相性他們嘴巴裡面說出的任何話來。但是如今她急著應付過去這件事情，就當做對方真的是這麼打算的了。
她還有不少事情需要去捋清楚，包括但是並不僅限於剛才毘沙門天的事情，再加上亂步身上的事情恐怕需要地獄那邊的配合和花開院家的幫助才能夠繼續追查下去，棲川白歌這個時候倒是有點焦慮了。
誰知道等著被解決的麻煩最後會變得越來越麻煩啊！
總感覺這其中還有自己的幸運E體質作祟的棲川白歌相當絕望的想到。
「如果有事情的話再聯系我就行，太宰先生有我的名片，一般來說我都能夠接到聯系。今天實在是不適合再留在這裡了，我的同伴們都已經受傷了，我恐怕需要先回去了。」
和泉守的傷勢看起來比三日月嚴重許多，剛才棲川白歌還幫他擦了下臉上的血痕，現在看過去，又有血珠像是止不住一樣從臉頰邊上留了下來。
盡管和泉守自己表示自己沒有看起來受傷的那麼嚴重，但是棲川白歌還是相當堅定地表示要提前返回本丸——鬼知道毘沙門會不會再殺個回馬槍過來。
和這麼多神明相處過之後，他們品格高不高尚這一點還有待確鑿，但是唯有一點棲川白歌還是相當確認的。
大部分神明，都擺脫不了自己誕生之初就鐫刻在靈魂之中的任性和傲慢。
姑且還是先回避一下比較好。
「如果不介意的話，您也和我一起來吧，鶴丸先生。」
棲川白歌相當冷酷無情並且分外獨裁的將還在抗議的和泉守和三日月都變回了刀劍的本體佩戴在腰上，出於禮貌，朝著跟在自己背後的鶴丸問了一句。
「……您難道在入職之前都沒有接受過時之政府的培訓嗎？」
今天給鶴丸帶來的驚嚇還不少，尤其是當棲川白歌這麼朝他說出來的時候，鶴丸呆滯了一瞬間，才眨了眨眼睛帶著些猶豫的難以置信的這麼反問。
棲川白歌回憶了一下自己好像在入職之前還真的沒有接受過這種所謂的……培訓？
時之政府直接給了她一堆資料讓她自己看，培訓這種事情……還真的沒有聽說過也不知道呢。
「暗墮的刀劍付喪神可不是什麼……會被感化的存在哦。」
鶴丸笑意盈盈的朝著棲川白歌看了過來，仿佛有一點日光融化在了他細長的如同鴉羽一般的睫羽末梢，襯得那雙暗沉的金色眼睛如同日輪一樣閃閃發亮了起來。
「我們是已經被舍棄了的喪家犬……隨便撿路邊的野狗，可是會被野狗咬的呢。」
暗墮的刀劍付喪神危險之處並不僅僅只限制於他們自己本身，還表現在……他們能夠污染身心健康的付喪神陷入暗墮之中。
暗墮這種狀態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簡直就像是傳染病一樣，只要有一振感染上了，整個本丸之中的刀劍付喪神說不定很快就會被全部感染。而且暗墮的狀態是無法逆轉的，一旦審神者因為心軟收留了暗墮的刀劍付喪神不願意割舍，那麼很快，整個本丸就不得不被時之政府舍棄——或者說，抹殺。
這也是為什麼，大多暗墮的付喪神都會在戰場上游蕩的緣故。
已經被放逐了的他們無處可去，也沒有人願意收留他們，他們只能夠在這樣渾渾噩噩的游蕩之中逐漸失去生機，最後成為鏽蝕的鐵塊，被遺忘在戰場的泥土之中。
就如同刺傷了神明的神器不會再被容許駐留在神明的身邊，暗墮了的刀劍也是不被允許依舊停留在審神者的身邊的。
只要出現這種狀況，無一例外，這些暗墮了的刀劍男士都會被徹底放逐。
那些沒有放逐他們的審神者早就已經死了。
「是你自己需要跟著我的，可不是我主動收留你的。」
棲川白歌按捺下了有些躁動不安的和泉守，衝鶴丸眨了眨眼睛，倒是有了幾分他沒有暗墮之前蠢蠢欲動的試圖惡作劇的頑劣：「我只是不知道這件事情而已。」
棲川白歌看見鶴丸那雙因為暗墮而變得顏色更加淺淡渾濁的金色眼睛一點點亮了起來，就像是她在時之政府給她的刀劍男士手冊之中看見的雪白的鶴丸一樣，比黃金更加燦爛，比日光更加明媚，一點一點的點亮了因為暗墮被污染至漆黑的羽毛。
不管是白色的還是黑色的……至少不能僅僅只憑借著外表這一點來判定暗墮這件事，不是嗎？
視線落到鶴丸腰間依舊雪白華貴的本體之上，棲川白歌更加肯定了自己心裡的想法。
三日月感覺到棲川白歌鐵了心要插手進這件事情裡面，也就不再開口勸誡了——啰啰嗦嗦的老爺爺總是招人討厭的，既然她已經做好了准備，只要承擔得起這樣的責任，那他也沒有什麼理由阻攔自己的審神者。
「請吧，沒有我的邀請你恐怕也不好進我的本丸裡面。」
棲川白歌笑盈盈的衝鶴丸伸出了手，鶴丸抿著唇忍不住露出一個快活的笑容，伸手搭上了她的掌心，像是生怕棲川白歌反悔一樣收攏了自己的手指，將棲川白歌的手緊緊握住，久違的感覺到了自己當初剛剛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時候，那種輕快的溫暖。
他知道暗墮的刀劍男士會面臨什麼樣的結果——盡管他不是自己主觀上要暗墮的，但是他還是能夠理解自己的審神者做出這個決定的。
不管換做是誰，一振刀劍的性命和所有刀劍的性命都是一件很好決斷的事情，所以他並不責怪自己原本的審神者。
但是這種久違的溫暖……果然，還是讓人非常懷念，非常歡喜的。
「狐之助。」
身為棲川白歌在本丸之中的坐標物，就算沒有帶任何道具，棲川白歌也能夠呼喚到狐之助。
「帶我回去吧。」
擁有著「鑰匙」這個權能的狐之助也不僅僅是審神者的鑰匙，也同樣擔任著錨定物的職責，能夠讓審神者判斷刀劍男士的在任何一個時空之中具體方位，也同樣能夠用最簡單便利的方式將審神者帶回本丸之中。
——但是。
這並不意味著狐之助能夠接受自己的審神者帶了一振暗墮的刀劍男士回到本丸之中。
在看見鶴丸的那一瞬間，狐之助腿一軟撲通一下栽倒了地上，下巴磕在地上的清脆聲響讓棲川白歌聽了都感覺自己有點牙疼。
「棲川殿下——！！！！！！！！！！」
狐之助撕發出了心裂肺淚聲俱下肝腸寸斷的尖叫。
棲川白歌有一瞬間的心虛，握著鶴丸的手稍微用了點力才掩飾下自己的這一點不自在。
意識到這位膽大包天帶著自己回到本丸之中的審神者居然會在狐之助面前感到心虛，這讓鶴丸饒有趣味的揚起了眉毛，踮著腳尖靠到了棲川白歌，將自己的下巴墊在了棲川白歌的肩膀上佯做一副親昵的模樣刺激狐之助敏感的神經。
「不管如何！！！！！！！！！您都不應該將暗墮的刀劍付喪神帶回本丸之中啊！！！！！！！！！！」
狐之助尖叫的聲帶似乎都要承受不住這樣的壓力了，站起來想衝到棲川白歌面前晃著她清醒一點，但是卻因為腿軟還絆了自己一跤，骨碌碌的就滾到了棲川白歌腳下，一時半會兒看起來都站不起來的樣子。
看到對方反應這麼大倒是出乎了棲川白歌的意料，她趕緊蹲下來把狐之助抱起來摟在懷裡面安撫了兩句，給他順了好一會兒的毛才低聲說：「這件事情，不是你想像中的那麼簡單，我扥他改一下再和你具體的說一下，你先冷靜一下。」
狐之助是很想冷靜下來的。
但是他看見棲川白歌背後笑眯眯的朝自己看過來的鶴丸之後，又覺得自己冷靜不下來了。
何止冷靜不下來，簡直都要嘔出一口血來了。
小狐丸殿下！！！！！！！石切丸殿下！！！！！！！他們的審神者殿下要被外面的小妖精勾跑啦！！！！！！！！！
他在心中聲嘶力竭的尖叫。
作者有話要說：
啊，看大家的反應，不由得覺得這幾天在瘋狂重溫野良神的我已經老了……。
上一章評論裡面有小天使對毘沙門過渡反應的解釋，大家有興趣可以看看，順便強烈安利野良神，真滴肥腸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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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棲川白歌雖然不知道狐之助滿腦子都在想些什麼騷東西, 但是這並不妨礙她從狐之助天崩地裂的表情之中讀出他的崩潰。
「抱歉啦狐之助，但是我確實有點事情想要問問這位暗墮了的鶴丸先生。如果你有騰的出手的話，可以幫我去叫一下石切丸和小狐丸嗎？」
棲川白歌揉著狐之助的腦袋轉移開他的注意力，總算是讓他沒有一直直勾勾的像見了鬼一樣盯著鶴丸看了, 趁著他還沒有注意到自己手上多多少少有些黯淡下來的和泉守和三日月之前趕緊把他哄了開來。
倒不是說這是什麼必須要瞞著狐之助的事情。只不過要是讓狐之助知道自己剛才和什麼樣的一位存在起了爭端, 他肯定會厥過去的。
為了他的身體著想, 他還是不要知道這些比較好。
棲川白歌回憶了一下自己之前和毘沙門天的爭執之後覺得他們之間的誤會恐怕短時間裡面是不會解決的, 因此也就不打算讓狐之助知道這件事情之後整天過的膽戰心驚的。
作為本丸之中唯一字面意義上的小動物擔當，要是因為這樣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掉毛了，未免也太說不過去了。
身為這個本丸的審神者, 她還是十分心疼自己的狐之助的。
狐之助覺得這個時候一定要聯合他們自己本丸之中的刀劍付喪神來面對這個從外來的野花, 不能夠讓他們的審神者被外面這些迎風招展的妖艷賤貨們迷花了眼睛勾引過去——她這麼好的脾氣, 只要那些暗墮的付喪神們做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再央求她兩句, 她肯定不管三七二十一全都會帶回本丸之中的！
莫名其妙突然肩負起重大責任的狐之助心情沉重的這麼想到, 完全忘記了如果是需要棲川白歌出手解決的問題, 基本上她是不可能遇見野生的刀劍付喪神這件事情。
不過想不起來也好。
狐之助離開之後才松了一口氣的棲川白歌拉著鶴丸一路小跑回自己的房間之中把他塞進了自己的房間裡面, 才讓三日月和和泉守恢復了他們兩個原本的模樣。
原本出門的時候還穿的整整齊齊的兩人如今看起來都有些灰頭土臉的狼狽, 三日月墜在發間的流蘇都歪歪斜斜的不成樣子，白皙的面孔上沾染了一點灰塵, 皮膚也有蹭破的痕跡, 仿佛寶珠蒙塵一般看著就叫人心疼不已。
和泉守看起來就更加的狼狽了, 藍色的羽織都變成一副破破爛爛的樣子, 束住長發的發繩也早就已經斷裂, 那張俊臉上不僅有擦傷, 甚至還在往外冒著血，都讓人不知道從哪裡給他處理起傷口比較好。
「我先幫你們手入一下，不然讓狐之助看見又得讓時之政府知道了。」
棲川白歌翻出了之前在自己房間之中准備好的一套藏起來的手入道具坐到了兩人面前, 對比一下傷勢之後，決定從傷勢更加嚴重的和泉守開始處理起來。
因為她靈力不夠，因此只能夠用這種最簡陋的原始方式來幫他們治療。柔軟的粉撲輕輕按上了只不過是堪堪結痂的傷口，藥粉的刺激讓和泉守下意識的輕輕嘶了一聲。棲川白歌在治療外傷這種事情上有著豐富的經驗，聽到他的聲音之後也沒有手軟，利索的在他的俊臉上擦傷了藥之後擼起他的袖子，將他的護臂和手甲一並扯了下來。
已經腫脹發紫的鞭痕像是一尾勾住了他手腕的毒蛇一樣纏繞在他的手臂上，就算剛才勉強抵擋住了毘沙門天的攻擊，但是對於和泉守來說，承受來自神明以及她的神器的攻擊，終歸是過於勉強了。
他現在還能保住自己的這條手臂都是因為棲川白歌非常善於實戰的緣故。
不然他很有可能在和那條辮子接觸的一瞬間就斷了。
棲川白歌這個時候看著他手上的傷痕才變了臉色，還沒有替他上藥就自己先抽了口冷氣。
「這也太過分了吧！」她這麼說著，動作更加輕柔的將藥油推開，掌心熨帖著被傷口咬住的小臂肌肉慢慢按揉，止不住抱怨的低聲不停地念叨：「就算是真的和我有什麼仇，衝我來不就行了。我可不信她看不出來你們是付喪神，這樣還下這麼重的手，不就是打擊報復嗎？」
不過能夠讓這樣一位……甚至能夠賞識已經暗墮了的鶴丸的神明這麼針對自己……
和她相遇的那個自己到底對她做了什麼啊？
棲川白歌心中的問題並沒有隨著這一趟出行得到解決，反而因為牽涉的事情更加廣泛，讓她變得更加迷茫了。
算了。
感覺到掌心下的肌肉隨著自己的按揉和藥油的作用都已經開始微微發燙了，棲川白歌才止住思考松開了手。
「麻煩你們依靠人類的恢復力恢復一段時間了。真是不好意思，跟了我這麼一個不能夠給你們帶來任何便利的審神者，就連受傷之後我都不能夠幫你們恢復傷勢，甚至還要給你們帶來這麼多麻煩……真是太不合格了。」
那條猙獰的鞭痕像是在赤/裸裸的嘲笑著棲川白歌的無用，就算和泉守放下了袖子，也依舊還烙印在棲川白歌眼底。
「您無需勉強自己，」三日月歪著頭拆下了已經在發絲之中歪斜的不成樣子的流蘇，伸手抓起棲川白歌的手，將自己的發飾放進了她的掌中，「人類不管如何的脆弱，不管犯下什麼錯誤，都是值得被原諒的。」
「因為你們是人類。」
三日月依舊包裹在手套之中的手掌稍微有些過於冰涼了，但是這一點涼意卻遠遠抵不上那雙勾著新月的藍色眼瞳之中深邃的眼波——像是掀不起波瀾的井，亙古長眠的夜，或者循規守矩，卻又變幻不定的星月夜，就算是這樣望著棲川白歌，棲川白歌也看不透他眼中的任何深意。
「所以您無需這麼苛求自己。況且說到底，我們是武器，即便如今可以像是現在這樣握住您的手，能夠用雙眼去觀賞這個世界的無邊風月，但是說到底，我們依舊是武器。」
三日月垂下了眼，與發絲同色的睫羽安靜垂落，將眼中的新月遮掩在了低垂的夜幕之後。
「所以您不必因為我們的受傷露出這樣的表情。」
當他再次抬眼的時候，眼中只剩下一片月朗星稀的清爽。
「您擁有這樣的仁慈之心，對我們來說是一件好事。但是我們到底都是在戰場上廝殺的武器。受傷也好，折斷也好，雖然並不是什麼值得開心事情，但的的確確是我們會經歷的事情——您不必為此譴責自己，只要依舊這樣笑著，繼續前行就足夠了。」
三日月這個時候才看出了一點身為付喪神之中最為年長的那一批刀劍男士的模樣。痛苦與悲傷在這樣漫長的歲月之中，對他而言已經是不值得一提的事情了。
就像月亮總有陰晴圓缺一樣，但是下一次見到的時候，卻又已經變成了圓潤的滿月模樣。
這世上的事情從來沒有什麼是能夠一定隨人心願的，於是人類的悲傷，在這樣亙古的長夜之中都成了再渺小不過的事情。
「……真是的，明明是你們受傷，結果最後我放到成了還需要你們安慰的人了。」
棲川白歌沉默了片刻才重新露出笑靨，明亮的眸子在這一刻融化成最明媚的春光，攪動著一池春水泛起粼粼波光。
她握住了三日月的手，讓自己的手掌緊緊貼在三日月被包裹在手套之下的掌心之中。
冰涼的，但是能夠感覺到逐漸溫暖起來了。
「讓你擔心了。」
棲川白歌垂下眉眼執起三日月的手湊到臉頰邊上，像一只從喉嚨裡面發出呼嚕嚕的撒嬌聲一樣的黑貓一般用額頭輕輕蹭了蹭他的手背。
三日月微笑著輕輕揉了揉在自己面前垂下來的黑發——盡管還有著手套的阻隔，但是看著柔軟蓬松的發絲雲朵一樣將圍繞在自己的掌心周圍，這還是一件讓人相當身心愉悅的事情。
「只是稍微有點失落沒有保護好你們而已，不過也不用這麼擔心我。我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總歸還是有分寸的。雖然稍微有些難過……但是我也不會太自責的。」
棲川白歌臉上重新露出了燦爛的笑容，一如他們第一次見面時候那樣的活力十足神采飛揚：「就像你說的那樣，我只是個人類而已，有太多事情我都是做不到的，所以我從來都不會再這一點上為難自己——但是你們卻也不僅僅是武器啊。」
「如果僅僅把自己定位在武器這個身份上，那不就白白浪費了時之政府給予你們的這種人類的模樣嗎？一種模樣是一種身份，有了人類的模樣，雖然說會感覺得人類的拘束和脆弱，但是到底和刀劍時候的模樣還是不同的。我雖然是你們名義上的審神者和主人，但是如今的你們也是你們自己自己，可以自己決定要做什麼，該做什麼，我的存在也只不過是給你們提供意見而已。」
棲川白歌這麼說著，視線轉向了和泉守，語氣之中帶著一種說不出的鼓勵……亦或者是蠱惑：「曾經做不了的事情，擁有了人類的模樣之後，說不定可以改變什麼。」
和泉守正在活動雙手看看這樣包扎會不會有什麼不便的，聽到她這樣的話之後動作一頓，還貼著創口貼的帥氣面孔朝她轉過來，帶和一種難以言語的復雜反問：「……喂，你這家伙在說什麼啊，明明是審神者，但卻在蠱惑自己手下的刀劍男士去改變歷史嗎？」
「兼先生在這個時候倒是意外的敏銳呢。」
棲川白歌笑著調整了一下姿勢，三日月雲淡風輕的收回了按在她腦袋上的手，雖然表情沒有什麼變化，但是掌心搭在膝蓋上的時候指尖輕輕動了動，有一種細微的失落和羽毛一樣輕盈的充實逐漸填滿他的心髒，伴隨著心髒的搏動一點點傳遞進鼓膜之中。
「不過我的意思可不是你能夠隨便去改變歷史哦。」
棲川白歌的表情還在笑著，但是和泉守卻分明看見了在她的眼底一點點擴散開來的悲傷，明明沒有十分強烈，但是……卻異常的顯眼。
她特意調整了一個背對著三日月的姿勢，應該是不想讓他看見。
和泉守看到棲川白歌端端正正的面對著自己的姿勢，突然間異常敏銳。
「我只是想說……擁有了人類的姿態之後，在以後遇到類似事情時，就不會因為自己是刀劍之軀而無法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棲川白歌將和泉守因為活動身體翹起來的藥膏貼一角撫平，然後將他的護具收了起來，打算到時候修補一下再還給他。
正是因為經歷過這麼多事情，所以她才格外想得開。
她只不過是一個人類而已，雖然拯救了世界，拯救了人理，但還是有太多的遺憾發生在她的身邊，以至於她每次想到這些事情的時候都會輾轉反側的想著，如果……她是說如果，她不是人類的話，能夠做到的事情是不是就能更多一些了？
如果她能夠像瑪修一樣，是不是在時間神殿之中……就不需要付出這麼大的代價了？
「可是不管如何……已經發生的事情，不會隨著懊悔和自己的改變而改變。這件事情上我可是比兼先生和三日月更清楚呢。而且好歹維護正常的歷史是我的任務，如果時間崩壞我也會有很多麻煩的事情要應付——說不定還要再拯救一次世界，考慮到這一點，我也不會教唆你們改變歷史的啦。」
棲川白歌看起來甚至有些孩子氣的鼓了鼓臉頰，最後拍著和泉守的肩膀站了起來：「好啦，多余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想太多可不利於傷勢的愈合。我再去找點藥膏過來，鶴丸先生，如果熱鬧看夠了的話，能過來搭把手幫個忙嗎？」
一直像個隱形人一樣默默無言的站在角落裡面聽他們交談的鶴丸這個時候才笑眯眯地站了起來背著手跟上了棲川白歌，嘴上還相當熟練的應對著，看起來心情倒也相當不錯的樣子。
「您的話還有一部分是說給我聽的吧？」
他想一只圍繞在棲川白歌身邊的鳥雀一樣蹦蹦跳跳的眷戀著纏著人，最後才將滿目燦爛的日光壓在漆黑的睫羽之下，語氣親昵的湊到棲川白歌耳邊這麼問。
「是呀，不過現在看起來，兼先生只會在某些事情上意外的敏銳，在大部分時候還是遲鈍的可愛呢。」
棲川白歌嗤嗤的低笑出聲，眼尾染上了一點輕盈笑意，眼波之中的翠色更加的瀲灩動人：「你們現在有了人類的身軀，所以很多事情，都不再像是身為刀劍時候一樣身不由己了。」
「不想做的事情，只要反抗就好了。反抗不了的話，求助也可以。」
「你已經不再是沉睡在墓穴之中不能反抗的皇室御物了，鶴先生。」
作者有話要說：
糟了，我要開始對鶴球心動了
不行不行，我的婚刀可是狐球，就算都是球，我也不能這麼快移情別戀！
窒息了，我說怎麼半天沒更新，後台忘記設置時間了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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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發生了什麼事情嗎？」
在棲川白歌離開的時候正好接到了狐之助的指示來到了棲川白歌房間裡面的小狐丸和石切丸看著房間之中兩位傷員的模樣忍不住皺起了眉, 環顧了一圈之後沒有看見棲川白歌，才開口問道：「主人呢？」
「她去找藥物了，不過……」
三日月意有所指的看了狐之助一眼，小狐丸立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哄著狐之助離開房間之後坐到三日月身邊低聲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主人沒有受傷吧？」
「這件事情讓審神者自己和你們解釋一下好了, 由我們來說的話恐怕無法表述清楚這其中的緣由因果。」
那位和審神者起了衝突的神明估計是和審神者有些淵源的, 盡管先前她似乎看起來並不認識那位神明大人的樣子的, 但是三日月卻也沒有錯過她茫然一瞬間之後表現出來的了然。
因此這件事情，還是需要交給她自己來解釋。
「你們已經來了？」
棲川白歌捧著手中的繃帶紗布和藥膏回來的時候有些意外小狐丸和石切丸的動作居然這麼快的，但是沒有在他們面前隱瞞這件事情, 只是將手中的東西交給了已經伸出了手來的石切丸, 然後朝著背後招了招手：「現在這個時候就不要表現的這麼靦腆了鶴先生。」
「當初還以為您是什麼樣以為循規蹈矩的審神者呢, 現在看起來, 比起鶴都要有過之而無不及呢。」
鶴丸探頭探腦的在門口張望了兩下, 小狐丸和石切丸看到那個黑色的腦袋還有些茫然, 但是卻又覺得眼熟, 等對上鶴丸彎成月牙的金色眼瞳之後才意識到門口的到底是誰, 登時就變了臉色抽出了刀來，不過被棲川白歌硬生生的按住了手止住了動作。
「你就不要嚇他們啦, 鶴先生。」
棲川白歌一手一個按下了小狐丸和石切丸, 嗔怪道：「被打了我可不會幫你。」
「不是您讓我等一下再進來的嗎？」
看棲川白歌駕馭這樣的場面還非常游刃有余的樣子, 鶴丸立馬就蹦跶了進來, 一點都不擔心自己很有可能會被棲川白歌的刀劍男士們砍翻的樣子施施然的坐在了她的身邊。
「暗墮的刀劍付喪神？」
小狐丸皺著眉, 看棲川白歌的架勢雖然知道對方應該不會傷害她, 但出於本能還是相當警惕著鶴丸的靠近，像是一只被人靠近了地盤警惕起來的野獸一樣就差發動作後的攻擊了：「不管如何，您也不該這麼大意的放任他靠近你。」
「鶴先生的事情還是等會兒再說吧, 現在還有比他的事情更加重要的事情。」
棲川白歌摸了摸小狐丸的腦袋，把他頭上翹起來的像是耳朵一樣的兩撮頭發壓了下去，但是只得到了小狐丸一個想當不贊同的眼神。
「不管是什麼樣的事情，沒有比您更加重要的事情，將危險安置在身邊可不是您應該做的事情。如果您這麼喜歡鶴丸的話，大可以向時之政府提出來，而不是自己去找一振——甚至還是暗墮了的鶴丸。」
小狐丸這話就說的相當不客氣了。
不過鶴丸倒是無所謂他怎麼說自己，他說的總歸是有道理的，要是換成他原本的審神者遇見這樣的事情，他多半也是會反對自己的審神者做出這樣的舉動來的。
但是現在放到自己身上……他卻又覺得這位審神者做的實在是太讓他開心了。
開心的就像是乘著風飛到了天上一樣。
「比鶴丸的事情還能夠威脅到我的性命哦——所以啦，我才讓你們都過來，但是卻沒有叫上狐之助。」
棲川白歌特意誇大了後果這麼和小狐丸說，一點都不擔心他會不在意這件事情。
反正毘沙門天的威脅的確是比鶴丸的更加大。
小狐丸這才皺著眉收回了自己的刀，朱砂一般顏色鮮艷的獸瞳落在了棲川白歌身上時候卻又無奈的軟化了下來，伸手沒有再帶上猶豫的圈住了她，像是一條將下巴搭在主人膝蓋上的大狗一樣用自己蓬松柔軟的發絲蹭了蹭棲川白歌，壓低的嗓音更是聽得人耳朵發癢。
「……每次都需要身為審神者的您出面解決這些事情，不管怎麼說……都讓人覺得自己非常沒用。」
他像是在抱怨一樣低聲說著，連尾音裡面都帶上了一點委屈的意思。
「好啦好啦不難過了，以後我會帶你們一起去的。」
安撫大型野生動物棲川白歌都有著豐富的經驗，就更不要說是安撫性格更加溫和的大型家養寵物了，順毛的姿態和語氣簡直熟練的都讓那人跟想質問她到底做過多少遍了。
「事情的起因結果倒是不怎麼復雜，只不過相比起來，我還是更加的在意這其中的前因後果，至少不能夠被人就這樣牽著鼻子走吧。」
棲川白歌耐心的給小狐丸順了一會兒毛之後才挪動到三日月身邊，三日月在她靠過來的時候就已經非常自然的伸出了手讓她幫自己處理傷口——等到三日月伸出手的時候，棲川白歌才意識到他的手上居然也已經有了不少的傷口。
只不過因為他到底是本體，本身實力並沒有這麼弱，再加上這麼多年的信仰供奉讓他也可以在面對神明的時候有上一戰之力，所以才看起來沒有和泉守這麼的凄慘罷了。
「啊啊……要是南丁格爾還在身邊就好了。」
棲川白歌沒有意料到三日月也受了這種程度的傷，一瞬間就有些手忙腳亂了。
「我還想著你受傷輕一點的話，在兼先生養傷的這段時間裡面如果有什麼事情的話可以和我一起出去，現在看起來，你們兩個都是需要好好在本丸療養的人員了。」
棲川白歌一看三日月的傷勢就意識到他們身上的傷絕對沒有自己想像之中的這麼輕……還是大意了，原本以為有她在，他們應該不至於受到太嚴重的傷，再加上刀身上看起來損傷也沒有這麼厲害，他也就以為他們的傷勢真的不是非常嚴重。
因此棲川白歌拍下了三日月伸過來的手，然後蠻不講理的，完全無視了他一點微弱的反抗把他的衣服扒了下來。
「唔……雖然您這麼熱情也不錯，但是稍微也有些不合時宜了呢。」
三日月反抗無果之後就任由棲川白歌把自己出陣的衣服扒了下來，還在一旁相當有閑情逸趣的這麼指點了一句。
「三日月殿下！」
小狐丸和石切丸異口同聲的喊道。
「這種時候就不要維護自己的人設了。」棲川白歌將他的衣服放在了一旁——姑且不考慮這些早上出門的時候被換下來的衣服到底是怎麼做到一鍵換裝的，也不去計較為什麼三日月有一鍵換裝的功能還需要有人幫忙更衣這件事情，盤亙在他身體之上的傷勢讓人看起來確實有些過於觸目驚心了。
「受了這麼嚴重的傷怎麼可以不和我說？」
她稍微有些不高興的抿起了唇，一貫喜歡開開心心翹起的唇角也耷拉了下來。
「雖然我也不是什麼非常優秀的醫護人員的，但是你們這樣向我隱瞞傷勢，萬一出了點什麼事情怎麼辦？」
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棲川白歌倒是想不起來自己也是習慣隱瞞傷勢的慣犯了，反而振振有詞理直氣壯的要命。
「本來就不是什特別嚴重的事情，只要把主要的傷口處理好就行了。」
既然被棲川白歌發現了，那三日月就沒有繼續隱瞞下去的意思了，張開雙臂相當自然的讓她幫自己處理身上的傷勢，隨口說。
棲川白歌瞪了他一眼，朝也隱瞞了自己身上傷勢的和泉守比了個「等下找你算賬」的口型之後才坐起了身，確認狐之助沒有在門口偷聽什麼的才坐正了身體表情嚴肅的將剛才經歷的事情從頭到尾講了一邊。
「現在我也不清楚這背後到底有什麼事情隱瞞著……所以想和你們討論一下，你們有什麼想法嗎？」
小狐丸沉吟片刻之後才開口道：「這件事情在我們看來，也毫無頭緒。如果羽衣狐還在的話，倒是可以通過她來詢問一下與她一起合作的那個術士到底是誰。畢竟您也說了，那枚戒指上殘留下來的氣息不僅僅有她的，還有另一位或者幾位的。除非這道工序經歷了很多人之手，但是這樣復雜的術士，他們應當是共同完成的，所以應該是有接觸過的。」
「對啊，」棲川白歌猛然醒悟了過來，「還有羽衣狐呢。雖然她被地獄吞噬下去了，但是我還能聯系上鬼燈大人，問一下他好了。」
鬼燈上次也沒有說關閉了本丸之中聯通向地獄的通道，因此棲川白歌就記起來還可以用這種手段去聯系他。
雖然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的，但也終歸是一個途徑了。
「等一下我寫信去問一下鬼燈大人，不過我現在還挺在意……為什麼毘沙門天會稱呼我為『野獸』這件事情了。」
這件事情仔細想來，實在是疑點重重。棲川白歌回過神之後才意識到毘沙門天對於自己的這個稱呼實在是……讓她毛骨悚然。
她的第一反應就是beast，但是不管怎麼想，她會成為beast這件事情未免也太荒謬了。
對於棲川白歌的過往其實並沒有特別了解的刀劍付喪神們在這個時候倒是幫不上她什麼忙了，不過棲川白歌說出這件事情本身也沒有打算讓他們幫上忙，只能說是自言自語罷了。
現在比起毘沙門天，更值得關注的是在戒指上延續下來的詛咒。
「棲川殿下！」
狐之助焦急的聲音伴隨著撓門動作傳了進來，棲川白歌下意識的在三日月身上披了件外衣遮掩住他的傷勢，狐之助在這個時候也費力地扒開了門縫擠了進來，骨碌碌的滾到棲川白歌腳邊，脖子上的鈴鐺搖晃了兩下之後投影出了棲川白歌熟悉的那兩位和自己接觸過幾次的工作人員的面孔。
「還能夠聯系上您真是太好了。」
其中一人扶著眼鏡支撐住歪斜下來的文件，臉上凝重的神情稍稍放松了些許，但還是相當的嚴肅，語氣急切簡短地和棲川白歌描述了一遍時之政府監測到的一段突然出現在歷史之中變異的歷史。
不僅僅是變異了，甚至可以說是完全脫離了原本歷史的發展，但是卻又和原本的歷史黏連不斷，就像是突然出現在了既定的歷史上的另一條分歧路線一樣。
「特異點？」
棲川白歌猛然一悚，幾乎一瞬間就想到了這種可能。
「並非如此哦，小白歌。」
顯示屏扭曲了一瞬間，緊接著另一個半身人像就硬生生擠占了一般的投影位置出現在了棲川白歌眼中，有著棕色卷發的端莊美人還心情頗好地舉起手朝棲川白歌揮了揮，一點都不為此緊張的樣子。
「達芬奇親？！」
棲川白歌下意識的就感覺到了一股心虛，盡管達芬奇是知道這件事情的人，但她還是下意識地縮了縮身子想把自己整個人都藏起來。
啊啊要是有人突然闖進鏡頭來的話她一定會死的……肯定會死的！
而且為什麼達芬奇親還能夠黑進時之政府的聯絡通道裡面啊！仗著自己是英靈就能這樣為所欲為嗎！太讓人羨慕……不是，太過分了吧？！
「好啦好啦，我的保密能力你還不相信嗎？」
達芬奇看棲川白歌和她的新同伴們相處的還頗為不錯的樣子心中稍稍有些寬慰，但卻也有些微妙的不是滋味——不過她可不是那些只想著粘著她的英靈們，因此很快就略過了這一點情緒擺正臉色，替時之政府的人員解釋道：「是亞種特異點，雖然不如大特異點一般能夠毀滅人理，但是放著不管終歸也是不行的。」
「說實話，這件事情本來應該由迦勒底接手的，不過因為最近稍微有些忙，一個疏忽就讓時之政府發現這件事情了。」
達芬奇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還一派輕松，就像真的只是發生了一件再小不過的事情一樣。
但實際上是，迦勒底在新的所長入駐之後姑且算是一片混亂，在其他工作人員都被拘禁的情況之下，將最後一位御主偷偷的送出迦勒底已經是一件相當不容易的事情了，況且英靈們如今也因為召喚系統的停止運作面對著回歸英靈座的境遇，說實話，能夠讓棲川白歌不被發現人發現她已經離開迦勒底之中就已經花費了達芬奇不少精力了。
不過也正是因為棲川白歌醒來的太晚不知道這件事情，所以達芬奇才能這麼輕易的半推半就的應允了棲川白歌的請求，將她哄得離開了迦勒底。
讓她知道迦勒底如今的狀況，她肯定是不會願意離開的。
「亞種特異點處理起來也比較輕松，你帶著如今的搭檔們應該就可以解決。當然啦，要是有需要的話，迦勒底也隨時都可以給你支援。」
達芬奇衝棲川白歌眨了眨眼睛，與其說是抱怨不如說是在調侃一樣：「畢竟鬧著要找你的也不止一個兩個，你要是自己願意松口的話，可就幫了我大忙了。」
「不……這還是算了吧，」棲川白歌訕訕的笑了一下，把自己更加嚴嚴實實的藏在小狐丸身後，「被知道了我肯定要被罵死的，我才不要。」
想也知道能夠搶先過來的就是那幾個英靈之中的天花板，如果是迦爾納也就算了，就怕不是他那就慘了。
「只要你自己有把握就行，」達芬奇無所謂的聳了聳肩，「不過現在你在時之政府任職，傳送到那個亞種特異點恐怕也只能依靠時之政府出手了，在後勤的事情上，我恐怕也幫不到你太多忙。」
「沒有關系，」棲川白歌笑了起來，就像是每一次靈子轉移之前一樣朝達芬奇再一次露出了笑容，「我會照顧好自己的，達芬奇。」
「啊，」棕發的美人應了一聲，眉眼間沉澱下越發動人溫柔的笑意，「一路順風，白歌。」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不要誤會
我其實並不是甜文作者
我只是正在嘗試轉型成甜文作者而已【】
第50章
時之政府對於特異點這些事情並不了解, 但是棲川白歌好歹也算是身經百戰了，被達芬奇這麼已提醒之後就立馬反應過來了到底是什麼事情，簡單的和時之政府協商之後，這件事情就成為了她的外派委托落到了她的身上。
「酬金問題您可以不用擔心, 不過您真的確定不需要任何幫助嗎？」
頭一次遇到特異點這種問題的時之政府看起來倒是相當的緊張。畢竟當初因為這些特異點的出現, 整個人類史都差點因此毀滅, 盡管達芬奇和棲川白歌都再三表示亞種特異點其實並不會像大特異點一樣造成人理崩壞這種事情, 但是他們難免還是有些不安。
「只要能夠給我提供在那個時代之中能夠使用的資金就足夠了，」棲川白歌這麼說，「雖然一般而言, 可能用不太到, 但是有備無患總是好的。這方面我也是老手了, 況且特異點這種事情也不是能夠讓人賣弄本事的事情。盡管只是個亞種特異點, 但是我也不會大意的。」
「但是時之政府監測到的這個亞種特異點的時間線雖然和現實歷史有一部分對應, 不過發展程度卻……相當的異常, 恐怕無法為您提供貨幣, 您有需要的話, 也只能夠使用黃金了之類的硬通貨。」
這也正是時之政府所擔心的地方。
因為這條衍生出來的時間線的發展異常以及提前，所以就算是實施政府也不能夠完全的掌控這條時間線上的變化和流向, 只能說根據檢測大概推測出這是處於哪一段時間歷史上的, 更加詳細的卻無法推斷。這對於每次一都能夠精確地監測到時間溯行軍出現的前後幾天的時之政府來說可是相當少見的事情——或者說, 事故。
「沒有關系, 只要資源儲備能夠跟上就行, 其余的交給我就好了, 反正我也不挑剔，況且到時候花費多長時間還是個未知數，也不需要太麻煩。」
棲川白歌視線在房間之中轉了一圈之後皺了下眉, 才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抓了下後腦：「不過如果是亞種特意點的話……我恐怕要把在場的刀劍付喪神全部帶上了。這樣一來，本丸之中又只剩下狐之助駐守了——不，狐之助這一次也要跟在我的身邊，為了更好的監測那個亞種特異點的變化，所以本丸裡面又要空無一人了。」
「請您不用擔心，本丸的事情我們會為您照顧妥當，在您離開的這段時間裡面，會有工作人員和新的刀劍男士入駐。您之前提到的要求我們也會一並為您滿足，這些事情都不需要您操心。」
工作人員也很快的就意識到了這件事情，回答得相當干脆利落直接把棲川白歌的本丸接手了過來。
「那就麻煩你們了。」
這個時候也不顧上還有傷員了，人手不夠，也只能夠全員出動，最多就是給傷員更多的養傷機會罷了。
「不過您需要分外小心，這個亞種特異點時之政府還在監測，但是總是能夠感覺有些讓人非常不安的因素存在……」
「所以在必要情況下，先保證自己的安全就可以了。」
達芬奇在工作人員開口之前搶先打斷，朝棲川白歌眨了眨眼睛，語氣再俏皮自然不過了：「先保證自己的安全為上，特異點的事情可以押後處理，時之政府的技術能夠保證你可以穩定的在那一段時間裡面處理這些事情，所以遇到危險一定要率先保證好自己的安全。」
「這麼一想的話，時之政府的穿越手段可比迦勒底的好多了。」
靈子轉移總是有不小的風險的，只不過棲川白歌在這件事情上的運氣總是不錯，因此才一次都沒有出過意外，再加上達芬奇和醫生還有迦勒底的其他人員們也都在不斷地完善這個額技術，所以後期也算是比較安全的了。
「畢竟術業有專攻——不過雖然是這樣，但是對於萬能之人來說，也不算是什麼難事。」
達芬奇舒舒服服的往椅背上一靠轉動了一下椅子：「這次雖然不能夠在你身邊幫忙了，不過要是有什麼需求，迦勒底這邊還是可以隨時啟動的——不用擔心，就算你離開了迦勒底，也不會阻礙到我們之間的羈絆的。」
「我們會出現在這裡，也正是為了回應『你』，所以才會出現的。」
他們這些性格各異的英靈們之所以願意受到召喚出現在這個世界之中……大部分都是為了這個和他們擁有了羈絆存在的少女。
就算生前曾為宿敵，在她的召集之下，他們也能夠成為共同作戰的同伴們——因為她。
也為他們的榮耀，為他們的羈絆，為他們一起拼搏的豪情壯志，為他們共同拯救世界的義無反顧。
「我的榮幸。」
棲川白歌後退半步彎下腰行了個紳士禮，抬頭朝達芬奇眨了眨眼，露出了自己一貫輕巧的笑容：「為了你們，我也依舊可以繼續戰鬥，我的女士。」
「小狐丸，石切丸，和泉守兼定，三日月宗近。」
在言靈的作用之下，四振刀劍男士全都化為本體落入她的手中——盡管她一個人拿著四把刀看起來有些不倫不類，但是卻又有一種異樣的英姿颯爽。
然後她對黑色的鶴丸伸出了手。
「來吧，鶴先生，」她毫不猶豫的伸出了自己的手，「現在人手短缺，雖然您並不是我的付喪神，但是您願意和我一起去拯救世界，拯救人類史嗎？」
這一次鶴丸沒有一點猶豫的握上了棲川白歌朝自己伸過來的手，用力地就像是想要把自己的手都給融進棲川白歌的骨肉之中一樣。
「這麼有意思的事情，鶴當然非常願意。」
他眉眼彎彎的笑了起來，那雙比雪白的鶴丸國永暗沉幾分染了鏽色的金色眼瞳如今卻比太陽還要燦爛明亮，熠熠生輝的甚至傳遞出讓人不敢直視的光輝。
「如果您想要扔下鶴一個人的話，那未免太損傷我們之間的深情厚誼了吧？」
他雖然知道自己這麼說，這位審神者自己的刀劍付喪神們恐怕會非常不滿意。
但是……
這樣溫柔的光芒，又有誰拒絕的了？
就算這樣的行為惹人討厭，但還是忍不住就是想去靠近她。
「既然已經安排好了，事不宜遲，現在就傳送我吧。」
棲川白歌招了招手，然後把隨著她的召喚跑過來的狐之助一把撈起如同安置芙芙一樣的放在了肩膀上利索的說：「在事情惡化之前，越早解決這個亞種特異點越好。」
工作人員顯然是看見了這個與眾不同的黑色鶴丸，但是於三日月做出的決定如出一轍，既然棲川白歌選擇了收納他，也能夠確定自己可以承擔起這樣的責任，那他們就沒有必要做這個惡人。
於是他就當做什麼都沒有看見一樣的調整好了坐標開口：「您擁有著人類的身體，在傳送過程中有可能出現眩暈嘔吐等不適的症狀，因此請做好心理准備。」
「從好幾萬米的高空往下墜落這種事情我都經歷過了，這種小症狀不會對我造成什麼影響的。」
棲川白歌無所謂的擺了擺手撐上院落之中的枯井井口，相當瀟灑的一躍而下，甚至都沒有打算再聽工作人員說什麼了。
達芬奇都沒有說什麼，那多半就是沒有什麼事情需要她再操心了。
「真是的……」
達芬奇看到棲川白歌這麼利索的樣子忍不住笑出了聲，卻又覺得這麼笑出來似乎顯得自己在過分的顯擺迦勒底和她之間的關系如此的親密無間一樣又抬手止住了笑，輕咳兩聲才有時間關注時之政府這個在棲川白歌離開迦勒底的一瞬間就把她截胡過去的機構。
「久聞大名了。」
迦勒底對於大部分機構來說都相當的神秘，這一點不會隨著棲川白歌的出現而改變。因此對於迦勒底的傳言，大部分人也僅僅停留在他們之中出現了一個拯救過世界的救世主上面，更深刻的卻是一點都不知道。
就比如說這位……
「現在還不急著互相了解，」達芬奇自然是能夠感覺到對方的打量的，但是這個時候她也沒有節外生枝的打算，「等到了以後自然是可以了解的——畢竟只要我們最後的御主還在時之政府任職，我們就還是少不了要打交道的。」
只要最後對方別頭疼，她還是很樂意把一部分破壞分子直接掃地出門的。
也省的迦勒底在「不必要」的維修這件事情上花費太多的時間和金錢。
「那個還在姑且交給你們照顧了……等到迦勒底穩定一點之後，我們可以互相深入了解一下，但絕不是現在。」
達芬奇一邊這麼說著一邊行了個騎士禮微微頷首致敬就掐斷了通訊，也省的通訊時間太久被人發現倪端。
如今迦勒底的狀況……她只希望已經被摘出去的棲川白歌不會被波及到。
不存在於現在的時之政府是她最好的庇護之地，只要在別的時間和歷史之中待上一段時間，就沒有人能夠找得到她了。待的久一些，等迦勒底之中的事情徹底解決之後，就不需要再瞞著她了。
「啊拉。」酒吞童子翹著腿趴在棲川白歌的床鋪上，端著酒盞往唇邊送的動作頓了一下，才笑盈盈地抹開了沾上唇肉的一點酒液，柔軟猩紅的舌尖不緊不慢的舔去指腹上沾染著的酒水，尖尖的犬齒陷入了自己的指腹之中。
「這下茨木童子就跟不上來了吧……偶爾的時候也還是想更加的享受一下二人世界呢。」
窈窕曼妙的身姿像是團朦朦朧朧的霧氣一樣消失在床榻之上，正在餐廳翻找冰箱的茨木童子敏銳的抬起了腦袋左右張望了一下，沒有看見紅色惡魔弓兵的出現才松了口氣，嘟噥了一聲之後繼續翻找著自從棲川白歌離開迦勒底之後冰箱裡面幾乎就沒有存貨的甜點。
那個可惡的紅色惡魔！
她憤憤不平的這麼想著，全然沒有感覺到在食堂之中就能夠擁有EX級別氣息遮斷的紅色惡魔弓兵正手裡面提著兩把刀冷眼看著她翻冰箱。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加班以及沉迷瓢蟲少女，所以我沒有存稿了。
我開始裸奔了，這周雙修日之前晚上八點都不一定會有更新，但是會盡量保持日更
啾啾大家
順便安利瓢蟲少女，ballball大家和我一起嗑瓢貓這對絕美cp噫嗚嗚噫
第51章
「……我是很想說, 沒有事情，交給我就好，這樣的，」扶著樹站起來的棲川白歌環顧了一下周圍濃密的森林, 一時間有些暈頭轉向的分不清東南西北, 「但是這個傳送地點……還不如讓我從天上掉下來呢。」
鶴丸輕巧地落在地上活動了下手腳, 抬手搭在額頭上環顧了一圈才意有所指的說：「不過這裡……到還挺熱鬧的呢。」
「說的也是。」
拇指一頂, 和泉守的刀身就出鞘了大半，狐之助還昏頭轉向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就被棲川白歌揪住了命運的後頸皮一把領了起來體驗了一下無安全帶過山車的刺激。
迎面擲來的苦無被鶴丸拔刀揮開, 細微的風聲在森林的喧囂之中相當的不起眼, 但是就是被棲川白歌正正好好完完整整的捕捉到了耳中。
「這種歡迎方式……該說是太不友好了, 還是說太過熱情了？」
在戰鬥之中釋放出自己往日並不常見一面的棲川白歌抽刀架住朝自己迎面刺來的短刀, 翠色的眼瞳微微眯起, 就像是一只好戰的豹子一樣表現出了自己旺盛的戰鬥欲。
看起來相當年輕的棕發青年緘默不語的回應了她的調戲, 手上動作卻無比靈敏調轉刀刃方向借力一躍而起, 比在樹枝之間流竄的松鼠更加輕盈的輕巧地落在了樹梢上, 只有一雙和棲川白歌如出一轍的翠色眼睛警惕的盯著她。
「不要這麼緊張嘛，我又沒有惡意。」
棲川白歌能夠察覺到對方的警惕, 於是便將刀刃重新收回刀鞘之中舉起手, 表達出自己並沒有惡意這件事情：「如果不介意的話能夠告訴我這裡是哪裡嗎？」
有著一頭柔軟的棕色短發和同樣柔軟的翠色眼瞳的青年丁丁的望著棲川白歌, 似乎在判斷她到底是不是像她自己說的那樣沒有惡意, 許久才收起了手中的武器, 連嗓音都如同那雙清爽的綠色眼睛一樣動人：「這裡、是真田大人的領地。」
「真田？」
「應該是真田幸村, 棲川殿下。」
狐之助挪動著自己的短腿重新爬上了棲川白歌的肩膀悄悄的和她咬著耳朵：「雖然這位看起來和歷史上的記載有點出入，但應該是真田大人的家臣。」
「平行世界嗎……」
棲川白歌對這件事情倒是相當看得開，將原本還有意無意搭在刀鞘上的手放了下來露出一個無害的乖巧微笑望著對方：「打擾了, 我叫棲川白歌，是一位不知名的旅人，你們看起來應該是遇到了棘手的麻煩，我可以幫你們解決這些麻煩——前提是，如果你們願意信任我的話。」
亞種特異點中的一切說不定早就已經面目全非了，因此棲川白歌就沒有隱瞞自己的來歷，相當干脆利落的說。
然後她就看見那雙原本已經柔軟下來的翠色眼瞳立馬又凌厲了起來。
「你、到底是誰？」
冰涼的刀刃抵上了棲川白歌的脖子，她雖然能夠躲開，但是為了和對方接下來能夠好好溝通，還是沒有動作，心平氣和的說：「能夠解決你們麻煩的人。」
她注意到這個俊秀緘默的青年再開口的說話的時候措辭斷句都有些奇怪，看起來不僅僅是不擅長和人交流的樣子，更像是很少和人交流，所以詞句組合才會有些奇怪。
「不放心的話，可以這麼帶我過去。」
棲川白歌抬了下手制止住鶴丸的動作：「我需要和你的首領交流——你們應該不希望事態變得越來越難以控制吧？」
她相當精准的抓住了對方的軟肋，逼迫的這個俊秀的年輕人在一瞬間露出一種猶豫的神情，然後才感覺到緊緊貼在自己脖子上的冰冷刀鋒被撤了下去。
「我、彙報給真田大人。你等著。」
對方言簡意賅地說完這句就如同到來的那樣一轉眼就消失在了濃密的森林之中，被森林之中的喧囂吞噬了自己的蹤跡。
「能夠和自然融為一體……這也是相當少見的天賦呢。」
棲川白歌抬手摸了摸脖子，卻發現被這麼鋒利的武器抵在脖子上，自己的脖子卻連一點皮都沒有被蹭破，忍不住露出了一個轉瞬即逝的微笑。
雖然看起來冷漠的不近人情……但是性格還是和臉一樣的可愛嘛。
「您就不能用對自己更加安全一點的方式交談嗎？」
鶴丸閉上眼感覺到對方徹底離開之後才松了口氣，神色莫名的看著棲川白歌，像是在嗔怪一樣對著棲川白歌抱怨道：「就算我喜歡驚嚇，但是這樣的驚嚇也稍微有點過火了吧，審神者大人？」
「喲，你也知道什麼叫過火的驚嚇啊？」
棲川白歌笑了一下，干脆扶著樹干坐了下來晃蕩著腿：「不過從效率上來看，這麼做最節省時間。況且對方也意外的是個相當心軟的人，接下來的談判應該會很輕松。」
「雖然是這麼說，但是恐怕在這裡待著的時間不會怎麼輕松。」
鶴丸縱身躍起，動作輕盈的像白鷺一樣伸長了細長的雙腿落在棲川白歌身邊蹲了下來：「這麼濃重的妖氣……這可真是熟悉的讓人不舒服啊。」
「在亞種特異點之中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況且在這種事情上我運氣一直都不怎麼好，所以還是要做好最壞的打算的，我估計事情不會僅僅只限於妖怪這麼簡單。」
現在這個時間點，這些妖怪們也不敢出來動作，因此棲川白歌甚至連一點防護都懶得做：「應該可以等到他回來……如果他們真的像我想的一樣已經知道這些事情的變化，那就不會拒絕我的。」
「何以見得？況且……您又是怎麼知道這件事情的？」
鶴丸對於亞種特異點的好奇不亞於對棲川白歌的好奇，興致勃勃的學著棲川白歌的動作也在她身邊一並盤著腿坐了下來支著下巴，金色的眼睛星星一樣眨巴眨巴的看著她，滿臉好奇的等著她給自己解答。
「解釋起來也挺復雜的，反正我也不清楚亞種特異點誕生的原理，就不要太追究這件事情的發生了，可以了解到的就是對於人類史並不一定會造成影響，但是也不好拿這種可能性去打賭，所以還是要過來探查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麼。」
棲川白歌對於這些事情並不上心，往往是達芬奇和羅曼醫生說了一堆，她就這麼意思意思的聽上一耳朵就成了，剩下的就不要指望她會關心了。
——也不是什麼好習慣就是了。
「如果需要面對的僅僅只是妖怪的出現，倒還好解決，就怕到時候又是一堆的問題才比較棘手。」
棲川白歌僅僅對於妖怪的問題倒是無所謂，實在不行，就酒吞童子的身份還能夠拿來狐假虎威的用一下，就算嚇不退大妖怪，她也不是沒有一戰之力。
就是不知道這裡會不會有英靈的存在……不過既然有歷史名人的存在的話，就算不是英靈，也不是什麼好糊弄過去的存在。脾氣好一點的好好打交道一點，要是對方脾氣不好，那可就麻煩了。
「總之一切事情還是等那位小帥哥回來之後再說吧。」
左思右想都不覺得自己會有什麼好運氣的棲川白歌干脆放棄了思考，按照自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的思考方式將這個問題擱置在一旁不予以理會，安撫了一下佩戴在自己腰上稍稍震顫了一下的刀柄。
「還是要給自己留點底牌的，鶴丸既然不能夠在我的指揮之下變成刀劍的樣子，那顯而易見他跟在我身邊最方便不過了，就不要計較這種小事了。如果對方是可以信任的人，我當然是會讓你們恢復原本的模樣的。」
棲川白歌安撫了一下對於鶴丸這麼靠近她稍微有些躁動的和泉守，感覺到這個森林之中的妖怪們因為他們的存在開始蠢蠢欲動之後釋放出了一點點屬於酒吞童子的氣息。
至少短時間裡面，不會有妖怪敢上門了。
「摯友？！」
在這個陌生的世界之中追尋著一點若有如無的氣息尋找著自己摯友的大妖怪相當敏銳的就察覺到了這一點微弱的氣息，雖然有些擔心自己的摯友如今氣息如此微弱是不是遭遇了什麼不測，但是顯然捕捉到這一點氣息的欣喜遠遠大於擔憂。
在他心中摯友是天上地下最牛逼存在的存在，根本不可能會有解決不了的麻煩——最多就是稍微會有些棘手罷了！
棲川白歌猛然一陣惡寒，但是張望了一下並沒有感覺到酒吞童子或者茨木童子的存在，也不由得稍稍放下了點心來。
最有可能找過來的也就只有酒吞童子，但是assassin的氣息遮斷也不是擺著好看的，至少短時間裡面她是不會被人發現到底去哪裡了，她也就不用擔心自己會被抓回去罵一頓。
「不過除了那個小帥哥和這些妖怪……你有沒有感覺還有別的東西在盯著我們看啊？」
棲川白歌能夠聽見屬於蟲蛇挪動觸碰枝葉的細碎摩挲聲，但是感覺不到到底有什麼在盯著自己看。
如果說是野生動物，沒道理自己發現不了啊。
她納悶的又朝周圍看了一圈，脊背上的汗毛頓時倒立了起來。還沒有拔刀之前，鶴丸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把她從樹上推了下去。
粗壯的枝干應聲而斷，棲川白歌敏銳的調節了一下姿勢安全落地，鶴丸卻如同騰飛的鶴鳥一樣抽出白如雪的刀刃斬下，卻只在巨蟒的身體上濺起一溜火花。
「……哇，」像是遠古巨獸一樣的巨蟒居高臨下的吐著信子睥睨望著棲川白歌，讓她干巴巴的感嘆了一句，「我說怎麼周圍找不到，原來在頭頂啊。」
「主意安全哦，審神者大人。」
鶴丸落在棲川白歌身前將她擋住，頭一次露出了認真的表情。
「放心好了，那就交給你了，沒有問題吧？」
巨蟒倒是沒有讓棲川白歌太過驚訝，相比之下連巨龍都見過的她根本不可能為此吃驚。只是比起對方這種明顯像是怪獸一樣的存在，她更加擔心沒有特殊能力的鶴丸而已。
「鶴的刀還是鋒利的，可沒有被磨鈍呢。」
鶴丸只是眯眼一笑，眉眼彎彎的都盈滿了自信的驕傲。
倒真的像是沒有染黑之前的那樣神氣十足了。
作者有話要說：
吃陳年老瓜吃的神志不清都忘記寫原本想寫的話了……
新綜進來的是brave10……我覺得應該不會有很多人看過吧【】
但是聲優和作畫我都很喜歡就是了
第52章
「這麼大的蛇可不常見。」
棲川白歌如鶴丸所願並沒有插手其中, 找了個安全的位置遠遠的觀戰，看著已經如同一條巨龍一樣在林間翻攪身子的巨蟒隨口說道。
「這看起來也不像是尋常的蟒蛇……」狐之助猶豫了一下，胡子末梢輕輕顫了下，像是在捕捉著隨著氣流傳遞過來的信息, 「這個感覺……也不像是妖怪。」
「在特異點之中任何不同尋常的事情, 都是尋常的。」
棲川白歌揉了揉狐之助的腦袋解釋：「倒不如說, 正是因為這裡是特異點, 所以任何奇怪的事情都有在這裡發生的可能……不過，這條蛇看起來的確有些不同尋常。」
因為對方的動作實在是太大了，濺起了不少飛沙走石所以一時間身形有些看不大清楚, 等到它直起半身和鶴丸對峙的時候, 棲川白歌才看見了那一抹在對方的眼底分布排列著的, 細碎的像是蜈蚣一節一節分散開來的身子一樣的紫色瘢痕。
「——棲川殿下！」
狐之助比棲川白歌更加敏銳的察覺到一瞬間濃重起來的妖氣, 幾乎整個狐狸都炸成了一個毛球在棲川白歌耳邊尖叫。
「這個距離……對女士來說, 稍微有點不夠矜持了。」
帶著一種滑膩微腥的香氣猛然衝進了棲川白歌的鼻腔之中, 屬於女人柔軟的肢體此時卻像是巨蟒強有力的身軀一樣纏上了棲川白歌。如果不是已經抽出了一半的刀身抵在對方的胸口, 已經纏上了棲川白歌腰肢的雙腿說不定能夠一下子將她攔腰勒斷。
「嗯……」身材豐腴的妖嬈美人湊到棲川白歌頰邊深深吸了一口氣, 口中呵出的氣流濕漉漉黏糊糊的沾上了她的肌膚，就像是蟄伏在潮濕角落裡面的蟲蛇從身上爬過一樣讓人怪不舒服。
「雖然不是男人……但是優秀的女人, 我也是喜歡的。」
尖尖的指甲像是食肉動物的爪子順著脖子上柔軟的皮膚滑了下來, 這個女人似乎覺得拿下棲川白歌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因此更多的時間耗費在了如何玩弄自己的獵物這件事情上。
「雖然被人誇獎還是相當高興的, 但是很抱歉, 我已經是有家室的人了。」
棲川白歌一本正經的說, 手上用力，和泉守的刀身不容反抗的切開了女人的皮膚，細細的血線順著胸前裸露出來的大半個雪白的圓球淌下, 卻是一點都沒有留情。
「不懂得憐香惜玉，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都會被討厭的哦。」
本來想桎梏住棲川白歌的動作如今反倒成了鎖住自己的鏈條，妖冶的女人本想掙開，但卻發現棲川白歌扣在她後腰上的手用力的她根本無法掙脫開來——更可怕的是，她甚至都沒有察覺到她的用力。
「不管解不解風情，前提終歸還是『喜歡』吧？」
從女人的衣襟之中鑽出來的毒蛇直接朝棲川白歌的門面撲來一口咬下，棲川白歌不得已才松開了手甩去刀身上的鮮血，指腹擦過還殘留在刀刃上的血痕，語氣輕松的反駁。
鶴丸注意到棲川白歌的狀況之後分了下心，原本下意識的想抽身離開自己的戰鬥之中前去支援棲川白歌，但是卻被猛然爆炸開來的蛇身阻擋住了去路，不得已被逼的距離棲川白歌越來越遠。
現在看到她看起來還平安無事的樣子稍稍松了口氣，又將注意力放回了面前這條纏人的，並且對於刀劍來說不怎麼友好的會爆炸的巨蟒身上。
啊啊真是的……對冷兵器來說，熱兵器這種存在，可就稍微有些棘手了。
「本來還想和那個可愛的忍者小哥玩一玩的，但那是沒想到還有你出現……」
穿著暴露的女忍者抓起了纏繞在自己手臂上的一條蛇，語氣輕佻的說：「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但左右也是不能讓你離開的。」
「這話說的就有些太滿了。」棲川白歌嘴角邊上飛快的閃過一絲笑意，手腕一轉，锃亮的刀刃在日光之下折射出炫目的冷光，毫不客氣的彰顯著自己的鋒利。
她收斂了一點輕浮的笑意，翠色的眼眸凌厲的一點都不比手中的刀刃遜色。和泉守被她握在掌心之中，感覺到了一種許久以前似乎還在鍛刀爐裡面時候滾燙的錯覺正沿著自己的刀脊流竄，連帶著他都開始興奮的發出嗡嗡的刀鳴。
「我的刀也很興奮呢。」
棲川白歌能夠感覺到和泉守的亢奮隨著被自己握住的刀柄一並傳遞到了過來，連帶著她也忍不住越發的戰意盎然地舉起了刀，語氣之中說不出是帶著笑意還是帶著挑釁的對著女忍者道：「希望您能夠對得住我們的興奮……要是隨隨便便的就敗下陣來，未免也有些太過讓人掃興了。」
「小丫頭年齡不大，口氣倒不小啊？」
被這樣挑釁著，女忍者也只不過是依舊笑語晏晏，但是從她隨手扔開自己手中的蛇這個動作上看來，也不如表面上看起來的這麼無動於衷。
「雖然不知道你的來歷，但是我蟲使櫻割可不是什麼能夠任人揉搓的角色。如果你覺得我是那些會看在你的身份和臉的份上讓著你哄著你的人，那恐怕是看錯我了。」
激戰是一瞬間就發生人的事情，在刀光劍影之中幾乎看不清她們兩人交手的痕跡，只能隱約看見跳躍的火花濺出，還有兵戈碰撞聲連綿不絕的響起。
「棲川殿下！這裡的妖氣更重了！」
狐之助緊緊的扒在棲川白歌的肩膀上才沒有被她甩下去，尖叫著將自己掌控的所有情報彙報給棲川白歌。
「速戰速決……姑且是做不到的了。」
在櫻割和她那條作亂的巨蟒的干擾之下，整個森林之中的氣息一下子就紊亂了起來。原本因為夜幕還沒有來臨蟄伏在林間的妖怪們因為這樣的刺激，也已經開始蠢蠢欲動了起來。
因此就算現在依舊艷陽高懸，但是棲川白歌還是莫名感覺天色陰沉了不少。
「本來不想暴露的，但是……」
三把刀落地即成人，棲川白歌落後一步，小狐丸與三日月就再自然不過的頂替了她的位置架住了櫻割揮下來的苦無，石切丸抽刀擋在棲川白歌面前，溫和儒雅的面孔肅穆沉靜的比供奉在神社之中的神像更加威嚴緊緊盯著櫻割，同時作為這些刀劍之中唯一的神刀來防止妖怪對棲川白歌的襲擊。
「交給你們了，小狐丸，三日月。」
棲川白歌利索的將和泉守收回鞘中扭頭去看已經彙聚的浩浩蕩蕩如同陰雲一般壓下來的黑色妖氣嘖了一聲，朝石切丸伸出了手：「不能讓他們彙聚成百鬼夜行，石切丸，你擅長這個的吧？」
「是，雖然在這種情況之下不知道能起到多大的作用，但是願為您拼盡全力。」
睫羽垂落之後，點綴在眼尾的那一抹暈開的艷紅像是粘在那上面的一瓣柔軟花瓣，冶麗的火一樣烙進了棲川白歌眼底。
石切丸伸出手構築棲川白歌的腰身一躍而上，盡管棲川白歌不需要他的幫助也能夠自己上去的，但是到底承了對方的好意攀住他的脖子上，占據制高點之後才發現這片森林之中蟄伏著的妖魔鬼怪……數量出人意料的龐大。
「特異點是這麼可怕的存在嗎？！」
從沒見過這種景像的狐之助嚇得瑟瑟發抖，身上的毛全都炸了開來，要不是石切丸伸手拖了它一把，它說不准就要從棲川白歌肩膀上掉下去了。
「這種程度還算是好的了，至少都是本土的，你是沒有見過更加混亂的特異點。況且這也只是亞種特異點，危險性還沒有大特異點的大，就不要這麼大驚小怪了。」
至少只糅雜了本土的話，目標還好確定一點。
「狐之助！」
棲川白歌提醒了一句，狐之助才手忙腳亂的從自己脖子上的鈴鐺裡面翻出了一沓符咒遞進她的手中，這些不需要多少靈力就能夠驅動的大威力毫無意義是一種相當便利的武器——就是還只是實驗版的，因此穩定性不怎麼好。
不過這也是棲川白歌自己主動提出可以幫助時之政府試驗這些符咒的，因此一點都不在意這些符咒的穩定性，指間夾住數十張一撮，符紙像是扇面一樣展了開來，然後被棲川白歌一並撒了出去。
「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
符紙嘩啦啦四散飛起，懸停在棲川白歌身側綻放出柔軟的藍色光芒。棲川白歌掐了個手勢，符咒就自燃成飛灰，只有上面的字跡還保留在半空中閃閃發亮。
「急急如律令！」
妖怪凄慘古怪的痛苦尖叫一瞬間充盈滿了整個空間，原本陰沉下來的天空在這一刻瞬間重新恢復了正午時分原本應該擁有的溫暖，連帶著森林上空盤庚著的污濁妖氣都被一掃而空，讓人頓時感覺連呼吸都輕快了幾分。
「這些大部分可都是驅除污穢的……這麼多妖怪都不干淨的狀況可是很少見啊，多半可以肯定有什麼污染源，或者有什麼能夠吸引擁有這麼多污濁妖怪的東西出現在這裡了。」
棲川白歌將剩下的符紙捏在手中，感受著一股強烈的妖氣衝著自己的方向飛快飛來露出了一絲笑容，倒是石切丸面沉如水握緊掌心中的本體面對妖氣的方向，長袖舒展將棲川白歌整個擋在自己身後：「這個妖怪，就交給再下來處理吧。」
一直讓他們的主人進行戰鬥，對於他們這些刀劍男士來說未免太不盡責了。
「哦……」
低沉的男聲從黑色的鬼火之中響起，猛然暴漲的妖氣裹挾著狂暴無比的氣勢像是卷起的颶風一樣吹散了棲川白歌的長發，逼得她眯起眼睛根本看不清前面發生了什麼事情。
「我還想是什麼討人厭的陰陽師做出的大動作……沒想到居然只是一個小小的人類。」
暗沉的金色眼睛在漆黑的鬼火之中亮了起來，蒼白的長發末梢卷起一點四下分散的火花，捏著火焰的鬼手一把朝著棲川白歌抓過來，卻被石切丸硬生生抵擋在了棲川白歌身外。
「離我的主人遠一點。」
溫和的神刀此時已經看不見往日那般眉眼如畫笑意盈盈的祥和模樣了，在壓低的眉峰之中沉澱下來的煞氣讓他有了幾分身為刀劍付喪神的銳意，寒光閃閃的刀刃對准了這個大妖怪，語氣威脅的說道。
「呵。」
那個白發的大妖怪只是冷笑了一聲，鏽蝕的金色眼瞳朝棲川白歌望去，黑色的眼底仿佛凝結著焦躁不安的狂怒和陰森，一點都沒有將阻攔在自己面前的石切丸放在眼中，只是專注的朝棲川白歌望過去，在看過去的一瞬間，棲川白歌就有種自己被某種凶惡的大型野獸盯上了的毛骨悚然感。
「女人，你身上為什麼會有如此濃重的屬於吾友的氣息？」
……等等。
總覺得這個說辭分外耳熟的棲川白歌拔刀的動作不由得停滯了一分，也就這停頓的一瞬間，大妖怪僅剩下一只的臂膀就毫不留情的朝她捏了過來，哪怕石切丸的刀刃刺入了他的肩膀之中，也固執的一把抓住了棲川白歌。
「……你可以猜猜看為什麼呀，茨木童子。」
棲川白歌被鋒利的鬼手捏住也沒有一點驚慌，像只舔著爪子的黑貓一樣眯起翠色的眸子笑了一聲：「不過沒想到你居然能夠跟來這裡……意外嗎？還是說緣分？」
「吾友在哪？」
啊，承認了。
對方並沒有反駁她茨木童子的稱呼，顯然是認可這個說法的。棲川白歌看著大妖怪英俊的面孔，再想想之前自己遇到的那個茨木童子……
唔，不管怎麼說，這段時間裡面見到的茨木童子未免也太多了點吧？
茨木童子本來還繼續追問這個可疑的女人自己的摯友到底在哪裡這件事情，卻突然間神情放松了下來，像是咬到了自己喜愛的玩具的大狗一樣連暗沉的金色眼瞳都亮了起來。
「摯友！」
「嘛……真是的，」柔媚的聲音與柔軟的臂膀一並纏上了棲川白歌，帶著果子發酵之後微醺甜香的酒氣從身後繞了上來，和酒吞童子抱怨著的聲音一並繞在棲川白歌身邊，「怎麼哪裡都能夠看見茨木童子，茨木童子怎麼比燈籠鬼之類的小妖怪都要常見的出現在任何一個人家能夠出現的地方啊？」
作者有話要說：
我活了！
工作稍微放松了一點……我終於不用天天加班了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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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捉蟲）
茨木童子……
茨木童子人都傻掉了。
他似乎難以接受這個身姿嬌嬈嗓音軟嗲的少女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威武強壯一統大江山就算因為追不到鬼女紅葉有些失魂落魄但是依舊不影響他的強大帥氣的大江山鬼王酒吞童子, 連抓著棲川白歌的鬼手都因為驚嚇松了開來，讓棲川白歌得以伸手撈了一把酒吞童子順著自己的肩膀滑下來的外衣，以免衣服滑下來纏到樹枝上面。
「見到人家開心嗎，老爺？」
酒吞童子倒是寵辱不驚的湊到棲川白歌頰邊笑著和她咬起了耳朵, 舉手投足之間都嫵媚動人的讓人心癢難耐, 看到茨木童子還傻愣在原地的模樣不禁揚了下眉, 說不出是嗔怪還是撒嬌一般道：「還站在那裡干什麼？怎麼不管哪個茨木童子都是這幅傻乎乎的樣子？最多就是從小小巧巧的可愛樣子變成了傻大個而已。」
棲川白歌看見茨木童子肉眼可見的哆嗦了一下, 不知道是被酒吞童子口中的「可愛」還是「嬌小」嚇到了，反正看起來是挺崩潰的。
「你不要逗他了。」
柔軟的雙腿從身後纏了上來，棲川白歌順手一撈, 酒吞童子就像是沒有骨頭一樣整個的滑進了她的懷中伸出雙臂纏上了她的脖子, 聽到棲川白歌這麼說也只是媚眼如絲的掃了神情呆滯世界觀碎裂的茨木童子一眼, 然後揚起頭湊到棲川白歌臉上親了一下。
「既然老爺這麼說了的話, 」她用一種勉為其難的語氣說, 「那好吧。」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 我以為茨木童子會和你一起過來？倒是少見的她沒有跟在你身邊啊。」
棲川白歌松開手臂, 酒吞童子雖然有些不情願, 但還是從她的懷裡面滑了下來，語氣之中似乎帶著一點微醺, 笑吟吟的懶散說道：「還不是因為在廚房裡面偷東西吃被紅色的弓兵抓住了, 現在還在被關緊閉呢, 短時間裡面可是見不著她的。」
「這還真像是她做得出來的事情。」
棲川白歌感慨了一句之後才將注意力放到了面前已經呆滯了半天的茨木童子身上, 可以說是頗有幾分惡趣味的問道：「這是你要找的摯友嗎？」
茨木童子大受打擊, 下意識就倒退了一步, 差點沒從樹梢上掉下去。酒吞童子看著對方的模樣忍不住吃吃的笑了起來，伸出指尖輕飄飄的勾住對方的衣擺，棲川白歌又看見茨木童子整個人哆嗦了一下。
「人家是這副模樣就這麼讓你吃驚嗎？盡管樣貌變了, 但是『酒吞童子』的本質可是不會變的哦。」她的嗓音越發嬌軟動人，也就只有棲川白歌還一副無動於衷習以為常的樣子，茨木童子就像是被人踩住了尾巴不放的貓一樣渾身炸毛，但是卻偏偏掙扎不開酒吞童子嫩筍一樣勾在他衣擺上白皙細長的手指。
「唔……你倒是不管是什麼樣貌，都是一個性格就是了。一點驚喜的感覺都沒有。人家還想著能夠見到一個與眾不同的茨木童子呢。不過這副模樣就算了吧，人家雖然喜歡英俊的，美麗的，一切櫻花一般動人的東西，但是同一個類型的看多了也有點沒意思呢。」
那雙紫色的眼睛裡頭氤氳著朦朧的酒氣，酒吞童子打量了茨木童子片刻之後才有些無趣的松開了手，整個人又重新攀回了棲川白歌身上，倦怠的貓兒一樣用柔軟的發絲蹭她的脖頸撒嬌。
倒是茨木童子愣了半天之後才回過神來，神色稍微有些復雜的看了酒吞童子片刻之後才挺直了背揚起下巴，重新恢復了剛剛登場時候的狂傲不羈，用那雙暗沉的像是野獸一樣的眸子盯著棲川白歌，語氣倨傲的像是在施舍一樣開口：「雖說不是吾要尋找的摯友……但的這樣的氣勢，這樣的實力，確也還是吾的摯友。」
這麼說著，他用一種相當迅速的速度擺脫了這個又嬌又軟的酒吞童子給他帶來的心理陰影，雙目炯炯的望著她們兩人：「雖說吾找錯了摯友，但是有著氣息和吾的摯友如出一轍的摯友在，想必摯友在察覺到之後也一定會找過來的。」
在酒吞童子的事情上往往會智商下降並且非常容易看透的茨木童子都不知道哪裡來的自信這麼信心滿滿的說：「吾要跟在你們身邊等摯友的到來。」
「茨木童子在酒吞童子的事情上未免也太容易妥協了吧？」
棲川白歌沒有忍住這麼吐槽了一句，但是考慮到如今這個亞種特異點的情況，這個茨木童子也相當的強大，說不定可以暫時達成聯盟……
雖然如果另一個他在追尋的酒吞童子出現的話對方會毫不猶豫的叛變，但是在酒吞童子沒有出現之前還是相當的靠譜的……大概吧。
「既然如此，那就這麼決定吧。我也會幫你留意酒吞童子，你跟隨在我們身邊的時候，稍微幫一下忙就行。」
雖然免費收留也不是不可以，但是非常時候還是要物盡其用的。她不打算在這個特異點滯留太久，這些事情還是越早解決越好。
茨木童子只是眯著眼上下打量了一下棲川白歌，看到依舊軟綿綿黏糊糊挨著她的酒吞童子之後才矜持的點了點頭，這個時候倒是露出了一點屬於貓咪的矜持傲慢來，一點都不像剛才傻兮兮的大狗：「既然另一個摯友選擇了你，那吾相信摯友的選擇——但是只限於在吾找到摯友之前。遇見吾的摯友之後，我們之間維持什麼樣的關系，就需要吾的摯友來做決定。」
「沒問題。」
直覺酒吞童子會和這個特異點有不淺的關系的棲川白歌淡然的點了點頭，預計找到對方的時候說不定就是能夠解決這個特異點的時候了：「那就一言為定了——第一件事情的話，能不能幫忙解決那條蛇？」
茨木童子看著身形龐大的像是條龍一樣在森林之中翻攪著的巨蟒，眼中飛快的閃過一絲嫌棄，皺著眉不滿地衝棲川白歌說：「你就讓我做這種事情？捏死一條連妖怪都算不上的小蛇？」
「就體積而言，這可不能算是小蛇，」棲川白歌中肯的評價，「當然啦，雖然讓你對付這樣的一種存在是有點過分，但是那條蛇身上還有炸/彈，我的刀劍付喪神們並沒有這麼大範圍的攻擊武器，應付起來也不大方便，還是交給你來處理比較好。」
「再說了，難道你想讓酒吞童子來處理這件事情嗎？」
棲川白歌頗為暗示的抱著懷中的酒吞童子這麼說。
茨木童子……
不管這個酒吞童子到底是不是女的，他肯定不會讓酒吞童子因為這種事情出手啊！
莫名憋屈的茨木童子氣衝衝的從樹梢上跳了下去，酒吞童子軟綿綿的倚靠在棲川白歌懷中笑道：「不管哪個茨木童子都淺顯的讓人一眼就能夠看穿啊。」
「畢竟是茨木童子嘛。」
在酒吞童子面前表現的傻甜白一點都是可以理解的。
「不過人家可沒想到您竟然還會進入特異點之中。」
尖尖的虎牙在櫻花一般柔軟的唇瓣下若隱若現，酒吞童子有些手癢的想要端起酒盞抿一口酒，但是考慮到在棲川白歌懷中這麼動作不怎麼方便，便只是忍耐了下來，舌尖舔過牙齒的尖端抵住，感覺到些微的疼痛之後才稍稍安撫下了一點在鮮血之中沸騰的躁動。
「亞種特異點雖然不多，但是先前也沒有全部清理干淨，而且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還會再出現，這次會被發現也的確是運氣不錯。況且這個世界之中也有妖魔鬼怪的存在，你的身份和他們的身份也都好解釋一些。」
在這樣的背景之下，反而不用太多的操心身份的問題了。
「說的也是……這麼看來，運氣的確不錯。」
淺紫色的眼眸像是一塊鑲嵌在眼窩中的水晶一樣清澈透明，但是也沒有一點屬於人類的生機和情緒，淡漠的就像是朱色的漆器之中盈滿的酒液，芳香迷人色澤動人，但是到底沒有染上屬於漆器的一點顏色。
「那個女人需要人家解決嗎？」
酒吞童子伸出纖纖玉指指了指正在和小狐丸和三日月纏鬥的櫻割，像只倦懶的貓一樣打了個哈欠，嘟噥著湊到棲川白歌耳邊柔聲問到。
這個世界之中的忍者確實有著不錯的奇異手段，因此盡管三日月和小狐丸招架住了櫻割，但是一時半會兒卻也因為對方千奇百怪並且技巧繁多的手段給招架的無法立馬將她拿下。
「讓三日月和小狐丸解決吧，我們只要看著就夠了。」
棲川白歌之前用了符咒驅逐了這裡的妖怪們，再加上茨木童子因為自己被大材小用了心情不好的釋放出了自己的妖氣，一時半會兒都沒有任何生物敢靠近這裡，倒是讓她得了幾分清淨，可以找個趕緊的地方歇下來看著自己的付喪神們努力戰鬥的英姿。
「大家不想一直被我保護著的想法可以理解，既然他們能夠保證自己的安全，那交給他們處理也沒有一點問題。」
棲川白歌盤著腿坐了下來，酒吞童子也跟著曲腿坐在她身邊，尖尖的下巴抬起來墊在了她的肩膀上，嗓音軟的能夠掐出水來：「您還是老樣子，只要沒有越過您的底線，總是這麼喜歡縱容身邊的人。」
「我們身上的責任都已經夠重啦，就不需要在這些事情上太拘束了。」
棲川白歌將酒吞童子滑下來的外袍重新拉回她的肩膀上，下意識的在對方光潔的下巴上摸了摸，惹來她貓咪一樣仰著脖子輕輕地回蹭之後才收回了手，然後手中就被酒吞童子塞進了一個酒盞。
「既然如此的話，不如陪我小酌片刻如何？」
清澈的酒液晃蕩出屬於果子的甜蜜香氣，由酒吞童子親手釀造的美酒也是難得能夠被英雄王承認的佳釀之一，棲川白歌也不是什麼未成年的小孩子了，在芳香的引誘之下點下了頭。
專門給他們的御主准備的酒水並沒有酒吞童子自己飲用的這麼烈，甜津津的反倒像是果汁一樣只會引得人微微熏醉，她望著棲川白歌沒有一點懷疑的將杯盞中的酒液飲下，忍不住低低笑了一聲，然後將屬於自己的馥郁毒酒一飲而下。
這般毒烈辛辣卻又讓人上癮的滋味……可不就如同他們的御主一般嗎。
就算明知道是毒酒，但是對嗜酒如命的酒吞童子來說，又怎麼抵抗的住這樣的美酒帶來的誘惑？
哪怕吞入腹中之後是肝腸寸斷的劇痛，卻也依舊讓鬼無比回味入喉那一瞬間甘醇馥郁的滋味吶。
作者有話要說：
茨木，可愛，盤他【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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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等猿飛佐助得到了真田幸村的允許, 又從躁動不安的動物們之中得知了森林之中發生的事情，帶著霧隠才蔵匆匆趕到的時候，戰鬥早就已經結束了。
「來的正好嘛，」棲川白歌就算喝著果酒, 臉頰上也有了點灼熱的溫度蔓延, 話語說的像是在諷刺一樣, 但是實際上卻的確在高興著對方踩著他們善完後之後的點過來這件事, 「看來你得到准確答案了？」
「我的主人讓我帶您過去。」
猿飛佐助圓圓的翠色眸子隨著垂首的動作睫羽落下時頗有幾分乖巧的可愛，棲川白歌也不知道是被酒精衝昏了頭腦還是單純被美色吸引了過去，一下子就把自己的腦袋懟到了別人面前, 差點碰上對方的額頭。
「那就走吧。」
猿飛佐助甚至能夠感覺到對方口中呵出的混合了果子的芳香的氣味落在自己的鼻端, 淺淺的酒香熏的他耳朵一下子就燒得通紅, 幾乎可以說是驚慌失措的倒退了幾步, 還因為差點沒有掌控好平衡把自己給摔到地上去, 滿臉通紅的看著棲川白歌露出了一種非常想讓人逗弄的羞恥神情, 一眨眼就在原地消失不見了。
……欸？
因為酒精作用所以感官稍微有些遲鈍的棲川白歌茫然的眨了眨眼睛, 完全沒能理解為什麼對方一下子就從自己的視野之中消失不見了。還沒等她有下一步動作, 就被已經解決了櫻割之後趕來的小狐丸與三日月練手攔了下來。
「您醉了，還是先別動作了, 主人。」
小狐丸低沉下來的溫柔嗓音像是在耳邊輕輕哼唱起來的讓人安心的古老歌謠, 他將棲川白歌整個的攬進懷中又低聲哄了她幾句, 哄得已經開始有些迷迷瞪瞪的她乖巧的回到了石切丸身邊, 才重新端正神色, 與三日月一同面對霧隠才蔵, 彬彬有禮的說道：「我們的主人有些身體不適，如果有什麼想要問的，不如等她清醒之後再問吧。」
「我沒醉！」
棲川白歌含糊的抗議聲又被酒吞童子用一杯酒堵了回去。她有些不滿的咽下了甜津津的果酒, 所有的話都融化在了酒液之中被重新咽回了肚腹之中。
「在這種時候還能把自己喝的醉醺醺的，真是一位看起來相當不靠譜的主君。」
霧隠才蔵也不是什麼好脾氣的人，更不會因為對方是女性所以有所憐惜，看棲川白歌輕而易舉的被哄去喝酒的模樣雙手環胸揚了下眉，意有所指的諷刺了一句。
「會這麼做，自然也是因為有不想讓她知道某些事情而已。」
「哼，身為家臣，居然對自己侍奉的主人指手畫腳起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你們這種家臣的存在。」
比起被哄到一邊去的棲川白歌，霧隠才蔵更多的是看不慣他們這些處處干擾到自己的主君，甚至代替主君作出決定來的人，不管從哪種角度來看，他們的行為都對霧隠才蔵身為忍者的本能發起了挑釁。
「如果我們的主人不允許我們這麼做，我們也不會有成功的可能。她既然那縱容我們如此，也代表著她允許了我們這樣的行為，不過這些事情，也不需要您來指點我們應該怎麼做。」
三日月在這種時候表現得倒是分外強硬，再加上他無理也能說出三分理的人生經驗，一時間倒是沒有收到來自霧隠才蔵的反駁——當然了，也歸功於他根本沒有給對方插話的機會。
小狐丸不動聲色的看了自己的兄弟一眼，朱色的豎瞳微微眯起若有所思的打量了三日月片刻，才和微微皺起眉的石切丸交換了個眼神，收回分散的視線，接替三日月唱起了白臉：「不管我們行事如何，您的主人想必也不是為了讓您來和我們說這些的。」
「跟我過來吧。」
霧隠才蔵只是相當簡介的敘述了一遍之後就帶著他們往真田幸村的住宅處趕了過去。
「我果然……一開始就沒有感覺錯。」
棲川白歌被石切丸攙扶進大廣間之後就一掃之前醉醺醺的模樣，用根本沒有人注意到的動作湊到了也端坐於其中的長發巫女身邊，伸手似乎想要觸碰一下對方的發簪。
「黃泉的氣息……果然是從這裡發出來的。」
發簪上的綠寶石周圍一瞬間就攏上了更加暗沉隱晦的屬於「死亡」的氣息，棲川白歌本能就感覺到了危險，堪堪止住了自己觸碰的動作，表情凝重的將放在發簪上的主意裡放到了發展的主人本身身上。
「你是……？」
她只是剛剛表現出自己的疑惑，就被反應過來的霧隠才蔵冷著臉一把抓住了手腕舉起刀架在她的脖頸上，酒吞童子的劍也在這個時候從棲川白歌的肩膀上穿過點在他的喉嚨上，盡管紫水晶一樣的眸子之中還氤氳著不怎麼分明的曖昧朦朧，但是握著劍的手卻一點都沒有顫抖。
「啊，」盡管沒有醉的特別徹底，但是到底被酒精麻痹了一點理智的棲川白歌這才反應了過來自己做出的舉動到底有多麼危險，趕忙伸手按下了酒吞童子的手抱歉道，「是我太魯莽了。酒吞童子，不要這麼緊張。」
「真是的，人家還以為有機會可以大鬧一場了呢，」酒吞童子的語氣還帶著柔媚的嗔怪，聽的人簡直酥到了骨子裡面，不過還是按照棲川白歌的指示收回了手中的劍，趴在她的脊背上抱怨：「人家偶爾也很懷念那樣醉生夢死酒池肉林的生活呢。」
「我還想為什麼那些妖怪們會對這裡情有獨鐘——而且還偏偏是那些身上惡氣和戾氣相當濃重的妖怪們往這個地方彙聚，如今看來，有了你的存在，那應該也不是什麼意外了。」
棲川白歌淡然自若的坐回了原本為自己准備的位置上，衝著主座上的真田幸村行了個禮：「方才失禮了。我叫棲川白歌，為了解決如今你們面對的困境而來。這些是我的同伴，雖然並非人類，但是卻也相當可靠。如果可以的話，在解決麻煩的過程之中，希望能夠得到您的幫助，真田大人。」
真田幸村……也是相當有名的一位大人物呢。
位於主座的真田幸村饒有趣味的打量著這個自稱是能夠解決麻煩的女人，視線又轉落到了跟隨在她身後四個一看就氣質非凡，甚至比起大部分大名來都要尊貴超凡的男人身上，又在兩個一看就知道並非常人的男女上面轉了一圈之後，才回到棲川白歌身上。
收攏的折扇重新撐開遮住了他的大半張臉，真田幸村饒有興致的望著棲川白歌開口反問：「你怎麼知道我們如今面對困境？或者說，你知道我們如今面對的是什麼困境嗎？」
「自然是知道，才有信心來到您的面前的。」
棲川白歌直起脊背，翡翠一般清澈透亮的眸子自信滿滿的回應了真田幸村的視線：「被妖怪圍困其中，又被錯亂的時間阻隔在這座城池裡面，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今天我們面對的場景，在這段時間裡面，您等應該已經面對了不知道多少次了吧？」
「但是湧進這座城池的妖怪卻沒有因為這段固化的時間受到影響，深陷其中，並且意識到了這件事情，應該僅僅只有您幾位吧？」
還好身為時之政府出品的式神，狐之助相當擅長探測時空異動這件事情，不然在這麼短的時間裡面，棲川白歌可不確定自己能夠探測出這個特異點之中到底發生了什麼變動。
「……看起來，您果然是有備而來。」
真田幸村輕輕扇動著折扇的手頓了下來，望著棲川白歌意味深長的說：「您可是第一個進入了這裡，卻沒有受到影響的外人。」
「身為局外人，在這裡受到的影響自然是最少的。」
棲川白歌眉眼一彎，彎彎翹起的唇角像是烏篷船輕巧勾起的船尾一樣推開了盈盈笑波，贊賞的看向真田幸村：「不過不愧是您，再這樣的環境之中竟然還能注意觀察這些，想必您也已經做過了不少嘗試吧？」
「不管離開這裡多遠，不管離開這裡多久，只要晝夜循環一過，離開的人必定會重新回到離開這裡之前的原點紋絲不動，甚至連姿勢都不會有任何變化。我的領地之外倒是一切正常，但是如果與我們接觸相處過後，不管我們接觸了多久，談論了多少，時間一到，對方於我們的印像就會重新回到時間最開始的原點。」
他啪的一聲合攏折扇，輕輕敲著自己的手背感慨道：「簡直就像是只有我們被遺忘在這座城池裡面了一樣。」
「就我的視角而言，的確如你所說的已經被時間遺忘了，但是卻也並不代表著這件事情無法解決。」
棲川白歌端著架子頷首微笑的時候，簡直比世家出聲優雅端莊的貴族小姐們都不遑多讓，簡而言之，還是相當有欺騙性的，幾乎都可以讓人忽略她一開始都對伊佐那海做了些什麼。
但也只是……幾乎而已。
「既然棲川小姐這麼說了……那希望，您能夠做到您說的這些。」
真田幸村同樣如她一般彎起眼意味深長的笑了起來。
第55章
「您察覺到關鍵點了嗎。」
他們幾人施施然入住了真田幸村為他們准備好的房間之中, 三日月望著正捧著杯濃茶醒酒的棲川白歌了然的用陳述的語氣說出了這句話來。
「說是關鍵點，恐怕也不盡然。」
苦澀的茶水在舌尖暈開，帶著一點回甘沁入心脾，雖說不是她喜愛的味道, 但是終歸讓棲川白歌從些微的熏醉之中清醒了過來, 不至於看起來這麼的不端正。
「但是毫無疑問, 和她有著不小的關系。至少我能肯定關於這裡的異變絕對和她有著脫不開的干系。至於整個特意點的存在是否和她有關這點我還存疑, 不過這個城市之中引發的時間靜止一定和她有關系。」
棲川白歌在酒吞童子「您怎麼連這點酒都能喝醉」的嗔怪之中看向了茨木童子：「關於這一點，茨木童子應該感受的比我更加清楚。」
「那樣深厚的來自地獄的氣息……可不是尋常妖怪能夠擁有的。」
茨木童子這個時候倒是沒有不搭理棲川白歌，只是微微點了點頭認可了她的說法, 語氣冷淡的回道：「那種程度的黃泉氣息只可能來自一個人。」
「伊邪那美。」
他們異口同聲的說出了這個名字。
「就是不知道那個小姑娘到底是那位大人的人間體, 還是僅僅只是附體在上面。如果是人間體, 那恐怕多半就是那位大人的性格占據主導。不過要是是附體在上面的話, 多半是那個小姑娘的性格占主導——不過凡事不絕對, 只能說這兩種可能性更高而已。」
「目前看來, 應該是那個小姑娘的性格占據主導。就是不知道這是正常現像還是偶爾才能見到的現像, 剩下的事情還需要靠繼續觀察才能夠看出來。」
在短短一瞬間的接觸之中, 棲川白歌就已經分析出了不少信息，這得歸功於曾經福爾摩斯先生也相當盡職盡責的教授她基本演繹法這些東西, 雖然這些課程後來因為莫瑞亞提教授死在半途了, 但是她還是學到了不少東西。
從效果來看, 福爾摩斯先生的私人補習班真的非常好用了。
「這也是為什麼您會選擇一開始就和對方的部下交涉聯合的緣故？」
石切丸有些了然了棲川白歌一開始就對猿飛佐助釋放出來的善意。
「雖然一個人不是不能調查出最後的結果, 但是既然已經找到了線索, 就不用再去做太多的無用功。他身上沾染著的黃泉的氣息相當明顯, 但是明明是個非常正常的活人——這一點在剛才的試探裡面我也感覺出來了，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們身邊有著來自黃泉的存在。」
指尖輕輕敲在桌面上，所有收集到的零碎信息此時在腦內重新閃回拼接組合成一組組清晰的數據羅列出來。棲川白歌和酒吞童子的性格不一樣, 雖然猿飛佐助的顏值相當的讓她心動，但是在這種時候她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動作來的，當時湊得這麼近，也只不過是為了確認他的體征罷了。
「不過能在那位黃泉女神的身邊待上這麼久還沒有吃下黃泉的食物被她帶進比良阪中，恐怕這個小姑娘被伊邪那美女神附體的可能性更高一些。」
棲川白歌想到這裡倒是松了口氣。畢竟神明這樣的存在……雖然說出來可能會惹人生氣，但是大部分的確不是這麼好相處的。
就算是迦勒底之中現在這位看起來只是傲嬌的金星女神，本性之中也依舊鐫刻著相當殘暴的一面。就算是脾氣更加好的冥府女神，對於生與死的理解有一定誤差的她也很容易做出一些……在人類眼中相當暴虐的事情來。
更別說之前召喚出來的那位一出現就對著她臉揍過來的毘沙門天了。
現在這個被伊邪那美女神附體的小姑娘性格居然意外的不錯，這一點發現簡直讓棲川白歌可以感激的提淚橫流了。
和神明打交道，不管從任何意義上來說，都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情啊。
「不過您就這麼信任這位……真田大人嗎？」
真田幸村的名字也是鼎鼎有名，刀劍男士們擁有的的不只有他們那個時代的記憶，需要他們知道的相關歷史都會在被召喚出來之前輸入給他們，但是這不代表著他們就會全身心的信任這位……不知道到底如何的「真田大人」。
「在交付信任之後，最不應該做的事情就是在被背叛之前就提前懷疑自己的盟友。」
棲川白歌不贊同的看向了鶴丸：「不管如何，盟友是我做出了選擇和判斷才確定下來的，如果我真的因此遭到了背叛，那主要責任也在於我。」
「您還真是心胸寬廣，」鶴丸眨了眨鏽蝕的金色眼瞳，都不知道該如何說才會讓自己的語氣顯得不像是在嘲諷一樣，「但是被傷害之後才意識到自己選錯了信任對像，您不覺得那時候已經為時已晚了嗎？」
「那也是我應得的，我總該我我的錯誤付出代價，僅僅只是傷害在我自己身上，那也已經足夠幸運了。」
棲川白歌說的相當坦然，而且也根本不把這些事情放在心上，很快就把注意力從這件事情上拉了回來：「這些事情姑且先不用討論，你們對於接下來的行動有什麼想法嗎？目前現在的一切都還在猜測的階段，關於這個時間循環我們也要先經歷一段時間才好判斷這個循環的節點在哪裡。」
「就算是循環的時間，也不可能無縫對接。總歸是會有一點破綻的。既然住在人家的地方，又在人家的地盤上找到了比較重要的線索之一，還是先替人家解決這個麻煩比較好。」
棲川白歌摸了下自己的下巴，姑且算是為他們接下來的行動定了個目標。
雖然不知道哪個是伊邪那美女神附體對像的小姑娘到底知道多少東西，但是總歸比莽莽撞撞的自己去摸索來的好。她雖然在探索特異點這件事情上運氣一直都不大好，總是會遇到千奇百怪的事情，但是在猜測事件源頭以及尋找線索這些事情上，直覺和運氣都相當的不錯。
「真是懷念這種感覺呢。」
酒吞童子軟綿綿的倚靠在棲川白歌身側，伸出手穿過她的肋下環住了她的手臂，用一種說不出是醉醺醺還是認真的語氣說：「不管什麼時候，您都靠譜的讓人家相當心動呢。每次看到您這樣的眼神，都想將您一口口的吞下去——您的滋味，應當是我從未感受過的絕頂極樂吧？」
「只要你不會被人發現，」他們本來以為會把這句話當成玩笑糊弄過去的審神者回答的卻是意外的認真，「只要不被人發現，不致死的話，可以哦。」
石切丸感覺自己存在感不怎麼鮮明的心髒此時似乎像是被拴在了起搏器上一樣瘋狂的跳了起來。他深吸一口氣打算平復一下情緒的，但是張嘴之後就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平靜下來，發出的聲音簡直扭曲的都不像是自己了。
於是他閉上了嘴，由比他更先一步平復下了情緒的小狐丸接替他開口說話。
「不管是戲言還是如何，您都不該說出這句話的，主人。」
小狐丸端正了神色稍稍感到了點頭痛這麼和棲川白歌說，但是棲川白歌卻更加認真的回望著他開口，態度認真的簡直讓人從脊骨躥下去了一溜的戰栗。
「妖怪是只要你說出了話，就能夠依靠語言束縛住您的存在。不論您說的是真情還是假意，他們都能夠通過語言這個媒介控制您。名字是最短的咒，文字是最強效的咒，這一點不管對哪一種存在來說都是成立的。」
小狐丸不打算去猜測棲川白歌說出這句話背後的用意。
如果是假意，還能夠讓人松一口氣。但如果是真情……
不得不說，他被嚇到了。
「我說的這話並非是戲言，」棲川白歌似乎是覺得是自己的態度引起了小狐丸這樣的誤會，還特地稍稍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勢更加認真鄭重的說道，「我對你們說的話，從不會是戲言。」
「就如我一開始和你們說的那樣，不管朝我提出什麼樣的要求，只要在我的底線範圍之內，我都不會拒絕你們的。對你們如此，對我曾經的搭檔們也是如此。」
「那麼便恕我直言吧，在您的底線之中，除了道德之外，有沒有將您自己納入其中。」
小狐丸一直都覺得自家審神者的脾氣相當好，甚至好的可以說是沒有一點底線的在縱容他們——或者說任何人了，事到如今才意識到其中的問題。
在他們的審神者的意識之中，她自己的存在根本無關緊要，她本身甚至都沒有被涵蓋進她的底線之中，而是將自己本身拿來當做可以交換的物件的一部分——這種對自己的認知在他們曾經的過去之中從未發生過，如果不是如今她對酒吞童子說出了這番話，他們甚至很有可能一輩子都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
說起來似乎有些可笑的，但是當這件事真正發生在自己身上時，小狐丸卻又忍不住看著他們的審神者感到了一種說不出的心情復雜。
在她的心中，她到底將自己放在了什麼樣的一個位置上？
「話太多的男人可是會遭到討厭的哦，」酒吞童子抿了口酒，眉眼低垂了下來，語氣依舊是怏怏的無精打采，但是小狐丸卻相當敏感的分辨出了一點屬於她的不悅來，「這種事情的探究完全沒有任何意義，除了讓老爺頭疼以外，你覺得能問出點什麼東西來嗎？」
她這樣奇怪的性格在迦勒底的時候就已經顯現出來了，但是他們卻從來都不知道到底是誰給她傳授了這些東西，以至於後來想要矯正她的性格都無從下手。
如今被小狐丸又重新這麼提出來了，盡管得到了棲川白歌的許諾讓酒吞童子足夠高興了，但她還是開始不悅了。
「好啦，不要因為這種事情開始爭執嘛，」棲川白歌倒是一點都沒有自己才是漩渦中心的自覺，反正這個問題已經被提起過很多次了，她自己都不在意了，「現在我們還是先想想明天該怎麼行動比較好，我的事情就不要一直討論下去了。」
小狐丸有些無奈，但是看酒吞童子的態度，想來他們也應該是早就已經意識到了但是卻無法改變，所以才會表現出這幅樣子來。
他先與石切丸交換了視線，然後才和一直都沒有說話的三日月交換了個視線，便沒有再提及這件事情了。這個原本可以車轱轆的討論上許久的話題被虎頭蛇尾的一筆帶過，他們將接下來的重心全都放在了日後的任務計劃之中——畢竟不可能一直待在這裡，他們此次前來的人手足夠多，全部耗費在這裡未免過於奢侈了。
「太刀和大太刀的隱蔽性都不怎麼好，你們還是留在這裡好了，外部觀察的活動就交給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來吧。畢竟是這種程度的大妖怪，來回也相當方便，況且酒吞童子是assassin，在隱蔽氣息上有職階加成，調查信息也方便。」
在場之中也僅僅只有和泉守沒有展露人形，棲川白歌摩挲了一下刀柄低聲對和泉守解釋道：「我現在還不能把自己的底牌全都暴露出來，之前因為被干擾的緣故所以三日月他們都已經暴露了，現在就只能勉強你在這段時間大部分都維持這個模樣了。」
刀劍形態的刀劍付喪神不能言語，但是從刀柄上傳遞回來的信息來感受，和泉守顯然是對這件事情欣然同意了的。
「麻煩你啦兼先生，」棲川白歌彎起唇角笑了下，眼中盛開一片爛漫的山花，「回去我會好好補償你的。」
作者有話要說：
……又到了寫到這個長度就想開新坑時間了【。】
謝謝小天使們的收藏留言訂閱呀！啾啾啾啾！
第56章
「特異點不在時之政府的監控範圍之內啊, 也不知道這一次棲川殿下到底能不能完成任務……稍微讓人也有點擔心啊……」
盡管時之政府已經派遣了工作人員來到棲川白歌的本丸之中作為錨定物來穩定她的本丸，但是在她本丸之中的工作人員看起來也依舊有些坐立不安的模樣，顯然對這件不能夠被掌控的事情相當的……不放心。
「棲川殿下也不是第一次解決這些事情了，比如今這個特異點還要危險的大特異點她都經歷過, 這個亞種特異點對她來說不會是什麼難事的。」
另一個工作人員安撫了一下身旁第一次接觸棲川白歌的新手一句, 盡管看起來也有些擔憂的, 但是卻沒有不放心的模樣, 顯然是非常篤定棲川白歌能夠非常妥善的解決好這個麻煩的。
「前輩就這麼信任棲川殿下嗎？」
這個新人是剛剛調過來接手棲川白歌的事務的，把他調過來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因為關於棲川白歌本人的因果線越來越多的糾纏在她身邊，以後她少不了還要起別的時空處理這些問題, 所以需要一個足夠靠譜的人來頂替她成為她不在的時候可以穩定她的本丸的存在。
這個新人雖然沒有什麼經驗, 真正在時之政府工作的時間連十年都沒有, 但是在篩選之後, 確定了這個靈力相當強大的新人選來作為錨定物頂替棲川白歌不在本丸的時間穩固她的本丸穩定。
被稱為前輩的男人聞言只是看了新人一眼, 語氣之中有些無奈的問道：「我之前給你了這麼多和棲川殿下相關的材料你都沒有看嗎？」
「看是看了, 但是這麼大的事情, 棲川殿下一個人去處理真的好嗎？照理來說這樣的存在可以派遣前十位的審神者大人們出動, 不僅更加安全，也更讓人放心一些吧？」
時之政府之中關於特異點的概念比迦勒底之中的更加廣泛一些, 畢竟他們做的就是這方面的業務, 所以在時空管理方面也比迦勒底更加的擅長。
這種大型的幾乎可以成為一個單獨的世界線的存在, 以及其他雜七雜八奇奇怪怪的時空異常情況, 在時之政府之中都被統稱為「特異點」, 在棲川白歌到來之前, 這些無法依靠一個審神者的解決的存在幾乎都需要時之政府花費大量雇佣金頒布額外的任務，組織每年排名前十的審神者們一並去解決這樣的時空危機。
但是今年他們有了棲川白歌。
有了對方特異點經驗非常豐富，甚至能夠硬生生從魔神王手下搶下已經被設置了起爆點的正常人類史復原, 光這樣的本事，將這個特異點交給她來處理就相當的讓人放心。
更別說僅僅啟動棲川殿下一個人需要耗費的資源經費可比啟動好幾位審神者少多了……在節約資源方面，棲川殿下真的是太良心了，每次都能給他們帶來遠大於投入的收益，而且也不惹麻煩，潔身自好，給他們帶來的最大的麻煩就是擅自在現世動用了魔術，但是不僅道歉態度誠懇而且還非常迅速，這讓常年因為排行前十的審神者們桀驁不馴而操碎了心的工作人員簡直用了一百二十分的熱忱之心來小心翼翼的對待棲川白歌。
這樣的天使去哪裡找，要是走了他們不就又要陷入和審神者們扯皮的噩夢之中了，太可怕了。
經歷了好說話的棲川殿下之後，他們可不想重新回到那樣的生活之中。
話說回來了，前十的名單是不是也應該重新變動一下了……因為常年盤踞在這個名單之中以至於越發眼高於頂的審神者們如今已經非常不受時之政府操控了。
不僅如此，他們私底下似乎也在搞一些讓人不悅的小動作。
時之政府雇用他們成為審神者是為了讓他們能夠為維護時空穩定這件事情出一份力的，可不是為了讓他們借助時之政府的力量去增肥自己的。
前輩的思緒很快就轉到了這件一直在商討的事情上，但是因為新人還在身邊，也不好想得太多，以免被發現倪端。
他的工作年齡還太小，這些事情不管出於哪一方面都不能讓他知道的太多。
「不過為什麼時之政府內部給棲川殿下的編號不像是給其他審神者大人們的編號那樣純數字構成，而是單獨給她列了一個文檔以救世主代號封存？」
「這些問題可不在我給你解答的範圍之內，新人，」前輩睨了一眼滿臉好奇的新人，有點想摸出根煙抽上一口，但是想想這是在別人的私人領域之中不好這麼做，就按捺下了自己的煙癮說，「如果你把我給你的那些資料全部翻熟了，你就會知道為什麼這麼多審神者之中，唯有棲川殿下是特殊的了。」
「這些事情你就自己去分析，不要再來問我了。」
「非得選在晚上嗎？」
棲川白歌蹲在屋頂上一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嚇得她肩膀上的狐之助差點一個跟頭栽下去，趕忙開口問道：「您感冒了嗎，棲川殿下？果然還是白天比較好吧，晚上到底有些涼了，對您的身體也不好啊。」
眼見石切丸不管自己有沒有回答都要拿厚絨鬥篷壓在自己肩膀上，棲川白歌連忙捂住口鼻擺著手拒絕了對方的好意，揉了揉微微泛紅的鼻尖，帶著點沙啞的鼻音說道：「這點溫差不至於讓我感冒……估計是有人在背後念叨我。石切丸，不用給我這麼厚的外套的，等一下和小狐丸換崗後幫我准備點宵夜就行了。這段時間裡面可能要這樣日夜顛倒作息許久，白天就要麻煩你們找過我了。」
被森林圍繞的城市夜晚的溫度也的確涼的讓人都起了雞皮疙瘩，但是這點溫差也妨礙不到已經習慣了這樣生活的棲川白歌，給自己披上鬥篷這樣的負重純粹是在自找麻煩。
「如果您撐不住了的話，我與小狐丸或者三日月都可以代替您觀測，只要狐之助在就行了，」石切丸擔憂的看著棲川白歌被她揉的泛紅的鼻尖，到底是吧手中的鬥篷壓在了她的肩上，「您不管再怎麼強大，擁有的到底是人類的身軀，還是要好好愛惜自己啊。」
「你們晚上的視力可見度也就這個屋頂了，還是不要為難狐之助了，我守著就挺好的，」棲川白歌調侃了一句，最後也沒有拒絕石切丸將捂得暖呼呼的披風壓在自己的肩膀上，「再說了，有些現像你們沒見過，還需要我帶著你們看一下，這種時候就不要和我強了，等你們都學會了，我就可以放心讓你們自己行動了。」
「所以說白天也不是不可以啊，明明那個時候我可以叫您起來的，您為什麼就非要挑在晚上呢？」
狐之助從鬥篷之中鑽了出來搖了搖腦袋，撲棱撲棱的大耳朵掃過棲川白歌的臉頰，帶起一片酥酥麻麻的微癢，絮絮叨叨的繼續抱怨著：「晚上溫度這麼低，您體溫現在也不高，要是一直這麼做，特異點的麻煩沒有解決掉，到時候自己反而生病了這可怎麼辦啊？」
「我哪有這麼虛弱啊？」
棲川白歌對狐之助的過度擔心感覺有些好笑，但還是非常開心他對自己的在意，伸手在他的下巴上轉了一圈，指腹摩挲著那一片柔軟細密的絨毛：「我可是拯救過世界的人，要是沒有可以支撐自己的強健體魄，哪有可能成功做到這件事啊？」
狐之助被撓的就差癱在她的肩膀上了，正打算說她的身體如今已經大不如從前了，但是看見石切丸的存在一個激靈，就把差點脫口而出的話咽了回去，只露出了一點舒服的呼嚕呼嚕來。
關於棲川白歌身體衰弱的事情，當初棲川白歌和時之政府達成約定的時候就將這件事情列入了保密條約之中，在整個本丸之中，也就只有狐之助知道這件事情。
但他是棲川白歌的式神，他永遠都不會背叛棲川白歌。
「等到了後半夜，還是讓我和小狐丸三日月輪流換崗，您去休息吧，」石切丸到底還是不贊同她這樣過度操勞的行為，「今晚您教我們怎麼識別之後，這件事情接下來就交給我們來處理好了。」
「這可不行啊，你們之中能夠進行夜戰的也就只有兼先生，要是我不在的話，遇上妖怪的話你們豈不是要吃虧？」
棲川白歌如今手邊也就只有適合夜戰的和泉守還維持著刀形沒有暴露，因此在這裡的這段時間裡面她不打算把和泉守暴露出來，不然手中可就真的一張底牌都沒有了。
所以她寧可自己累一點都不會這麼做。
「還是讓我來看著好了，被人從睡夢中這麼殘忍的叫醒還不如讓我一晚上不會睡呢。再說只是晝夜顛倒，又不是不眠不休，不會有太大影響的。」
棲川白歌看起來還精神十足的樣子，這得歸功於在迦勒底之中的時候有時候也會被金色的英雄王抓去陪他玩上一晚上的游戲——哪怕第二天的結局是被Emiya抓去訓斥，下一次王約她徹夜狂歡的時候她還是會欣然赴約。
為了這件事情，Emiya簡直愁的都想把她和英雄王隔離開來了。
「而且有哪個被伊邪那美女神附體的小姑娘存在……恐怕這裡在解決特異點之前，都一直會有妖怪源源不斷的湧過來吧？」
棲川白歌望著逐漸被陰雲遮擋住的圓月嘆了口氣，從細窄的屋脊上站了起來，手掌已經搭在了腰間的刀柄上。
「明明早上才清理過一次，到底哪裡來的這麼多妖怪啊？」
「請小心，」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霧隠才蔵提醒了棲川白歌一句，顯然對這樣的場景已經習以為常了，「在每個夜晚的午夜時分，附近的妖怪就會彙聚起來進行百鬼夜行——雖然大部分都是可以解決的小妖怪，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這些妖怪們已經開始逐漸強大了。」
「注意。」
出現在另一次的猿飛佐助也做好了戰鬥准備，但似乎對之前棲川白歌突然靠近他這件事情心有余悸，因此他不敢靠她太近，保持了相當一段距離紅著耳朵這麼和棲川白歌簡短地說道。
「不得不說，如果不是因為這是個特異點，這樣的場景還是挺想讓人保存留念下來的。」
四方妖魔盡數彙聚於此，星月在天幕之下暗淡，只有屬於妖怪的一雙雙眼睛像燈籠一樣一點點在彌漫開來的陰影之中取代了星辰閃爍，重新點亮了暗淡的漫漫長夜。
「等你做夢都能夢到這樣的景像之後你就不會覺得這些東西有意思了。」
霧隠才蔵非常的擅長冷嘲熱諷，這麼對著棲川白歌說了一句之後從屋頂上一躍而下，長刀上閃爍的光芒觸及濃稠的黑色妖氣，一瞬間就讓那些不祥的黑色氣體冰消雪融一般化為了無形。
「希望我也能夠這樣的時候吧。」棲川白歌笑著聳了聳肩，收回壓在和泉守刀柄上的手，朝身旁的石切丸伸出了手。
「過來吧，石切丸！」
作者有話要說：
……我殺我自己，我又在寫正劇了
瘋狂落淚
第57章
霧隠才蔵也是第一次見到棲川白歌這樣的存在。
倒不是說他沒有見到過女忍者的存在, 安娜這種一個能打十個的忍者就是其中的典型例子，但是像她這樣非常擅長近身戰，並且善於使用這種大開大合的武器的還是相當少見的。
「你、走神了。」
猿飛佐助直接朝霧隠才蔵的方向扔了枚手裡劍，將浮現在霧隠才蔵身後的妖怪刺得痛叫出聲之後才譴責對方這種在戰鬥之中分神的行為。
「喂, 猴子, 你不覺得這個女人不管從哪方面來說都相當的……不同尋常嗎？」
身為忍者, 霧隠才蔵一直都有著相當高的警惕性, 這種警惕性不會因為真田幸村承認了棲川白歌的存在而降低，反而隨著她表現出來的這些越來越濃重。
「真田大人有自己的打算，」對此, 全心全意相信著真田幸村的判斷的猿飛佐助干脆利落的回復, 「不必懷疑。」
「嘖。」
對方抱有這樣的態度, 霧隠才蔵也不好繼續說什麼, 但是看著混在妖怪們之中如魚得水一般的棲川白歌, 他還是暗自提高了警戒——在這樣的壞境之中被對方偷襲, 就算是他恐怕一時半會兒都不能擺脫, 還是提前做好萬全的准備比較好。
依靠那些連證據都沒有話語可不能夠打動他, 更別說對方對自己的身份還語焉不詳，這就更加讓人難以信任她了。
「真是可怕啊……」棲川白歌雖然口中是這麼說著, 但是眼中卻流露出了相當的興奮, 一點都沒有因為如今的景像怯懦半分, 「該說不愧是這個時代嗎……就連妖怪的品質都比現世的高上很多, 我都已經很久沒有體會過這樣的感覺了。」
肆無忌憚的釋放自己的力量, 無所顧忌的揮舞起手中的兵器, 不用留情的戰鬥——這樣的感覺，已經很久都沒有過了。
她盡管回到了這個原本屬於自己的世界之中，但是已經和那個世界格格不入了……那個柔軟又美麗的世界, 在她的眼中實在是像過於脆弱的工藝品一樣。
她欣賞那樣的美麗，歡喜那樣的柔軟，但是卻也不得不擔心會不會因為自己的過於粗魯傷害到那個世界。
但是在這個世界之中……
就不用顧忌這麼多了。
大地崩裂，碎石飛濺，棲川白歌在妖怪之中笑的異常快活。她一只手提著石切丸，一只手捏著一個像是水牛一樣身形碩大的妖怪按進地裡面，手臂用力五指收攏，妖怪就在她的手下慘叫出聲卻根本掙扎不開。
「我就喜歡你們這樣抗揍的。」
她眯著眼笑了起來，並不尖銳的虎牙探出唇外，在這個時候倒是有了幾分鋒芒乍露的尖利。
「你這樣的人類……這可真是有趣極了。」
低沉曖昧的女生如煙似霧一般輕飄飄的響起，青蓮似的幽藍色火焰在這片已經淪為戰場之中的區域裡面無聲無息的綻放。鼓動著翅膀的藍色蝴蝶從一朵朵蓮花之中飛了出來，輕飄飄的朝棲川白歌落下時，卻讓她背後一涼，直接後躍一大步和對方拉開了距離，根本不打算接觸這個又顏色古怪的火焰構成的蝴蝶。
橫坐在燈杆上的女人在火焰的簇擁之中逐漸顯現身形，一雙藍汪汪的眼睛定定朝著棲川白歌望過來，就像是周圍的火焰落入了她的眼中無聲無息的燃燒。巨大的燈籠之中還在陸陸續續的翩飛出那些姿態妖嬈的蝴蝶，不過那些蝴蝶往往飛不出太久就化為了星星火點消失在女人的發尾之中，將她銀藍色的柔軟長發浸潤的更加細膩光滑。
棲川白歌不能夠從這個妖怪的面貌之中分析出她到底是誰，但是還是提起了一百二十分的警惕面對她。
畢竟能夠讓她感覺到危險的妖怪可不多，茨木童子和酒吞童子都是其中之一，這個女人能夠讓她產生這種感覺，想必也不會是什麼簡單的妖怪。
「真是好久都沒有用過這樣的姿態了……」
女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露出一種松快的神情喃喃自語，朝著棲川白歌望過來的眼神倒是柔軟了幾分，伸出連骨肉都透出一股子冰涼幽深的藍色的手指，朝棲川白歌的臉頰摸了過去：「你身上……應該有能夠讓那個東西害怕的存在吧？」
什麼？
棲川白歌大腦飛速轉動的，但是這段沒頭沒尾的話語只是讓她更加的困惑，完全猜不出其中的前因後果和女人言語之中的用意。
「青行燈，我的名字是青行燈。」
女人只是笑著解決了她的一個迷惑，指尖眷戀的擦過棲川白歌的面頰，下一刻，那張美艷的面孔一瞬間就貼在了棲川白歌臉上，睫毛顫抖之間幾乎讓棲川白歌能夠感覺到這種細微的麻癢。
「這個世界上會有很多青行燈，但是我只有一個。」
她很喜歡這樣沒頭沒尾的敘述和毫無關聯的話語，在棲川白歌尚且茫然的時候，再一次乘著燈杆飛了起來。
「故事要自己經歷才會有意思——同樣的，連續劇總比已經完結的劇目更加的有吸引力。來尋找答案吧，不知道身世的旅人，」藍色的發尾像是在黑夜之中蜿蜒開的蔓草，纏枝錯雜細長糾紛，「來尋找這個你想要知道的秘密吧。」
「等一下！」
棲川白歌猛然意識到了這個自稱為青行燈的女人恐怕是自己最接近這個世界幕後發生的一切的線索，下意識張口想要叫住她，但是看對方和自己的距離，好像是要脫力這個區域兀自離開一樣。
——這怎麼可以！
棲川白歌將石切丸拋下讓他化為人形，自己一腳踩上周圍離自己最近的妖怪當做墊腳石一躍而上，身形輕盈的就像是扶風而上的鷂子，穿破夜風直勾勾的就朝坐在燈杆上打算離開的青行燈一躍而去。
「？！」
完全沒想到棲川白歌還能能夠用遮掩的方式追上自己的青行燈臉上露出了一點錯愕，還沒等她加速離開，就被踩著一只鴉天狗的脊背直接跳到了她的燈杆上的棲川白歌壓的失去了平衡，精致纖細的燈杆像是風中枯葉一樣無助的晃動了一下，緊接著因為承受不住兩個人的重量直愣愣的就往下掉了下去。
「棲川殿下——！！！！！！！！！！！」
狐之助在屋頂上看見這一幕簡直是魂飛魄散，也不顧自己的這個小身板子直接從房頂上跳了下去就想去接住棲川白歌。
估計他這麼做只會被壓成一灘皮毛的鶴丸眼疾手快的拽住了他的尾巴把他提溜了回來，還沒等狐之助開始掙扎，他就說到：「別過去了，過去了也只是礙事而已，她可以處理好的。」
棲川白歌意識到燈杆不能夠承受兩個人的重量之後就直接拽著青行燈脫離了燈杆縱身躍下。輕的幾乎沒有什麼重量的女人幾乎就像是一張輕飄飄的紙人一樣被她的手臂桎梏著身子無法掙扎，只有散開的長發像漫漫長夜之中一點斑駁的光影一樣切碎了棲川白歌眼中看見的所有風景，在狂風之中被攪的七零八碎。
她相當輕巧地借助著那些飛在空中的妖怪們舒展開來的肢體，如同踩著階梯一樣自然從容的從高空之中一躍而下，重新踩回地面時，甚至連一點多余的餓灰塵都沒有濺起來。
「……你這個女人瘋了嗎？！」
霧隠才蔵看到棲川白歌落地之後才舒出一口氣震聲反問道，這個時候因為錯愕睜圓的雙眼有了幾分貓一樣的驚慌失措，讓他看起來倒是沒有這麼的不近人情的冷酷了。
「嗯？」
棲川白歌懷中還抱著青行燈，聽到霧隠才蔵的質問也只是不解地歪了歪頭，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麼說：「怎麼了嗎？」
「這樣的高度你是不要命了嗎？」
就算是他們這種身經百戰的忍者也不能確保自己在每一次落腳的時候能夠跳到自己想要借力的妖怪的身上——更別說她的落腳目標還是和正在和他們廝殺的妖怪。
「你這個人就算再怎麼離譜也不該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吧？！」
她怎麼就這麼確認自己落腳的妖怪一定能夠被她踩到！？
棲川白歌望著甚至比她們還要慢才從空中墜落的燈杆落下，才聽見了霧隠才蔵這句話。她抬眼望去，黑發的男人皺著眉嚴肅的模樣倒是有幾分像是Emiya。
唔，這麼說起來，連毒舌這一點也很像呢。
「在擔心我嗎？」
棲川白歌的眉眼彎起來的時候總是有一種別樣的安心動人，不管如何，就仿佛只要看著她，再怎麼不高興的心情都能夠一下子明朗起來了一樣。
「不用擔心，雖然算不上是百科全書，但是對於妖怪們，我姑且還算是了解的。」
畢竟酒吞童子只要有機會用百鬼夜行，總是很喜歡帶著她一起，再加上酒吞童子自己就是大江山鬼王，能夠駕馭的妖怪數量可以用無窮無盡或者不計其數這種詞語來形容，久而久之，她就了解了不少。
雖然有一些妖怪在這個世界之中是不一樣的——比如說被她半途截下來的青行燈，但是大部分，還是能夠找到熟悉的體貌特征的。
所以她才能夠膽子這麼大的往下跳。
「先幫我照顧一下吧，我怕沒有人看著她會逃走。」
棲川白歌鎖定了燈杆落下的位置之後就把手中的青行燈一把塞進了霧隠才蔵的懷中。措手不及被棲川白歌塞了這麼一個人進懷中的霧隠才蔵滿臉懵逼，但是等他想開口的時候，才皺著眉注意到了懷中這個女人的體重……不，不僅僅是體重。
就算是抱著，也像是抱著一團空氣一樣根本沒有實感的存在。
「你一個人危險。」
猿飛佐助看棲川白歌打算一個人衝進那個妖怪們最為稠密的中心，眉頭皺了皺跟上了棲川白歌，語氣相當認真的這麼說道。
「那就麻煩你和我一起過去了。」
棲川白歌在密密匝匝攢動著的妖怪之中勾勒出自己的路線，也沒有和猿飛佐助客氣，只是指了指那個位置然後看向猿飛佐助，對方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有著棕色短發和翠色眼睛的青年在大部分時候都像是天使一樣甜，棲川白歌後退兩步踩上對方的大腿，蹬上他雙手架起的起點借著對方手部的發力縱身躍起，抽出腰間的和泉守直接斬開擋在自己面前的任何一種妖怪，一把就抓住了從空中落下然後插入了泥土之中的燈杆。
但是……為什麼這個東西竟然變成黑色的了？
第58章
被霧隠才蔵抱在懷中的青行燈一瞬間就變了臉色——雖然就她原本青藍色的膚色來看恐怕看不太出她的面色變化, 但是架不住在她在棲川白歌拿起自己的燈杆那一瞬間就變了副模樣。
銀藍色的長發褪去色彩變成黑色，從裡到外透出一種盈盈光彩的青藍色皮肉也飛速褪去顏色，變成了一種可以稱之為蒼白的顏色。除卻五官還沒有變化，她身上其余的一切都變成了另外一種模樣。
而且比起剛才的她, 看起來更加的孱弱單薄。
「咳——」
蒼白的面孔上猛然泛起一抹潮紅, 青行燈蜷縮起身體捂住唇劇烈咳嗽, 不消一會兒就能看見從她的指縫之中滲出來的一點粘稠的暗紅。
熟悉的粘稠惡意從這這一杆輕巧纖細的燈杆上擴散開來, 棲川白歌還沒有回想起來自己為什麼會這麼熟悉這個氣息，像是泥漿一樣的黑色物質就從燈杆上滴滴答答的落了下來，然後一點一點順著她的手掌爬了上來, 留下一種惡心的滑膩粘稠感。
淦。
棲川白歌臉色猛然一變用力甩手, 燈杆就直接被她脫手甩了出去。她迫不及待的擦著手上髒兮兮的泥漿, 整張臉都皺了起來了。
她說怎麼會這麼熟悉, 這不就是黑泥嗎？！
難怪那個青行燈會說已經很久沒有變成過這幅模樣了……
她朝著霧隠才蔵的方向看了過去, 看見了那個在他的懷中低垂下來的黑色頭顱。
相比起alter的姿態……倒不如說只是單純被聖杯的黑泥改造了的樣子吧。
「當心！」
猿飛佐助伸手一把拉住了棲川白歌把她朝自己這個方向帶了一下, 棲川白歌警惕地轉過頭, 看見了被黑泥包裹著的燈杆一點一點立了起來, 逐漸被那樣濃稠的泥漿吞噬進去。
青行燈咳的更加厲害，整張臉都蒼白的像是一張一碰就碎的紙。那些顏色幽深的藍色火苗也變得冷淡蒼白了幾分, 在燭芯上跳動的時候也有氣無力地就像是隨時都會熄滅一樣。
棲川白歌遠遠的就看見了這樣的景像, 心中大致猜測到了青行燈會變成這副模樣估計與她的燈杆脫不了干系……但是看她的樣子, 恐怕離開自己的燈杆也就活不下去了。
這可就麻煩了啊……
棲川白歌不想白白放任這個線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斷掉, 望著那個逐漸被黑泥吞噬下去的燈杆皺了皺眉, 腦子飛速轉動, 思考著一個既能夠將那些黑泥解決掉，又不會讓自己沾上的方式。
「怎麼了？」
注意到棲川白歌的遲疑，猿飛佐助偏了偏頭朝她望過去, 柔軟的翠色眼眸之中透出些微的疑惑，順著棲川白歌的視線落到她一直注視著的燈杆上面，露出了一點了然。
「一定要拿到那個。」
棲川白歌沒有多解釋，只是舔了下干燥的唇瓣鎖定了那個如同荒原中的枯樹一樣佇立在原地的燈杆，頭也不回的說。
那個黑泥說是黑泥……但實際上棲川白歌還是覺得與自己以前見到過的從聖杯之中盈溢出來的黑泥有區別的，說不定這種區別，就是能夠解決這個麻煩的重要因素。
「知道了。」
猿飛佐助就是有著一點好，在戰鬥之中不會產生多余的疑問和意見，干干脆脆的就會按照要求去做事，有什麼疑問也全都會放到之後再提出來。因此得到棲川白歌的回應之後，他也將注意力放到了燈杆之上，試探著朝那裡接近。
周圍的妖怪卻又好像對燈杆視若無睹的樣子，除了青行燈深受影響，其他的妖怪不僅沒有受到黑泥的影響，也沒有成為它的獵物，完完全全的無視了彼此的存在。
猿飛佐助也沒有引起這個貪心的東西的注意力，它就像是專心致志全神貫注的注視著棲川白歌一樣，根本都不帶搭理別人的。
「讓我去試試。」
棲川白歌在猿飛佐助無功而返之後這麼對對方說道，顏色更加深邃的眼瞳像錨定了獵物的貓，一眨不眨的注視著那個位置。
猿飛佐助點了點頭，代替棲川白歌替她清理後方，在棲川白歌靠近的那一瞬間，黑泥就像是盯上了獵物的蛇一樣一股腦的從燈杆上流瀉了下來，露出已經被侵蝕的黯淡無光的燈杆。
原來是想要附體到下一個目標身上，就一定要離開上一個目標的類型嗎……
確定了對方的行為模式，接下來的事情就相當的好處理了。
棲川白歌將自己當做誘餌，牽引著黑泥從燈杆上盡數剝落下來。盡管危險性很高，但是這個黑泥並沒有屬於自己的神智，收到了吸引之後也只是渾渾噩噩的盡數脫離了下來，帶著點貪婪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著棲川白歌一擁而上。
——就是現在！
鉤爪輕巧地拉住了燈杆的尾部直接將它拽了過來，棲川白歌足下發力，順著自己後腰的拉力險而又險的避開了屬於黑泥的襲擊，拉住石切丸的手將他重新變回刀形衝著霧隠才蔵高聲喊道：「快走！」
目標已經達成了，今晚繼續纏鬥下去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
「接著！」
手中的燈杆直接朝著霧隠才蔵擲了過去，沒等霧隠才蔵騰出手去接住，被他抱住的虛弱無比的青行燈就伸出了手一把抓住了自己的本體。
她還在止不住的咳嗽，但是之前死氣沉沉灰敗下來的臉色倒是有了幾分生氣，看起來不像是快要死掉的樣子了。
霧隠才蔵一瞬間就抱了個空，驚愕的看見原本有氣無力的青行燈一瞬間變成四散的藍色火花從他的懷中失去蹤跡，再一次出現的時候，又像是一開始出場時候的那樣橫坐在燈杆上，居高臨下的俯瞰著亂成了一片的戰場。
「你這不是把人放跑了嗎！」
「她不會走的。」
棲川白歌將石切丸連著刀鞘用力的直接敲在了阻攔在自己面前的妖怪的腦殼上，相當篤定的這麼對霧隠才蔵說。
「拿這種事情來賭，你這個人未免太不靠譜了吧？！」
霧隠才蔵覺得這個女人簡直從出現到現在都一直在挑戰自己的忍耐力，不管是之前沒頭沒尾語焉不詳的自我介紹還是現在這樣完全沒有考慮後果的大膽舉動，都在霧隠才蔵那根身為忍者的神經底線上翩翩起舞。
「這種時候就不要這麼多話了，男人話太多可是不會有人喜歡的。」
棲川白歌這個時候也沒有忘記貧嘴，瞥了一眼浮在夜幕之下像是一只舒展開了翅膀的華美蝴蝶一樣的青行燈，忍不住心情愉快的放松了下來，衝對方露出一個明媚的微笑。
青行燈還在緩著氣，冷不丁就看見了棲川白歌衝她展顏一笑——雖然那個笑容消失的非常快，但是還是撞進了她的眼中。
「……真是的，」青行燈也下意識的露出了一個笑容，青藍色的眼瞳像一片波光粼粼的琉璃，「這不就讓人根本沒辦法自己走掉了嗎？」
雖然她本來也沒打算直接離開就是了。
周圍的妖怪慘叫著□□化為灰飛，那些代表著他們靈魂的青藍色光點像在戰場上出現的螢火蟲，被她的燈盞卷了進去，成為那些從燈盞口子翩翩飛出的青藍色蝴蝶的養料。
「你看，這樣一來，不就輕松多了嗎？」*
她的臉上露出一種些微的陶醉，就像是全然沉浸這些靈魂之火朝她湧過來的快樂之中，連蒼白的面色都有一點紅潤了起來，但是卻再也沒有恢復成原本的模樣，只是維持著自己黑發的樣子，端坐在書籍與蠟燭構成的雲端之中，捏著手中的紙燈，最後，連紙燈都變成了一根在她身邊漂浮著的蠟燭。
原本妖怪橫行的戰場之中最後只剩下了棲川白歌和霧隠才蔵猿飛佐助三個活人，就好像這裡原本就是清清爽爽干干淨淨的一片。被鶴丸提著後領捏在手中的狐之助看到這樣的場景整個都僵硬了，四肢縮在腹部幾乎一動都不敢動。
這、這、這樣也太可怕了吧！離棲川殿下遠點啊！
他在心中無聲尖叫道，但是被鶴丸捏著命運的後頸皮，卻連掙扎都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情。
「本來也不該出手的。」
青行燈盡管自己的本體已經被棲川白歌從黑泥之中剝離了下來，但是她還是病歪歪的樣子，身上還纏著不少松松垮垮的繃帶，甚至都能夠看見那些繃帶底下遮掩著的，像是斑駁錯落下去的鏽斑一樣的傷口。
「但是您幫了我這麼大一個忙，我們之間就不得不結下緣了。」
纖細病弱的女人眉眼彎彎的像是一朵容姿絕艷的蘭花，白的幾乎透明的指尖伸出，輕輕落在棲川白歌的臉頰上，頗為曖昧的擦過她的面頰。
「如果有需要，就呼喚我的名字吧，」她湊到棲川白歌耳邊低聲說，明明身邊燃著火焰，但是冷冰冰的的卻依舊沒有有點溫度，「只要是您的呼呼，不管在哪裡，我都會到來。」
「這就不需要啦。」
棲川白歌抬手抓住青行燈纖細伶仃的手腕，感覺自己一用力就能把對方細細巧巧的手腕折斷：「我只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
「別說一個問題了，就算是十個問題，我也很樂意為你解答。」
青行燈的聲音不如她的面容這般嬌嬈鬼魅，反倒帶著一種安穩人心的低沉平緩，那雙與她身側浮動的鬼火同色的眸子噙著笑意朝棲川白歌望去的時候，盈滿了仿佛深情的專注：「雖然故事從一開始就被人告知結局是一件相當無趣的事情……但是，如果是你的要求的話，那提前告訴你故事的結局，也不是不可以。」
「而且……」
「我也就不收取你聽我的故事需要付出的代價了。」
作者有話要說：
*為游戲語音
留言越來越少了……唉。
親親所有收藏訂閱留言的小天使們呀，啾啾啾wwww
第59章
不僅平平安安解決了這個晚上的百鬼夜行, 甚至還有可能找到主要線索的棲川白歌心情相當的輕快。
雖然總是能夠在特異點之中遇見各種各樣的突發狀況，但是最後總是能夠順順利利的解決還能夠收獲意外的驚喜，這也是她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相當不錯的運氣了。
「你應該能在白天出現的吧？」
雖然青行燈已經表現出了自己身為大妖怪的強橫實力，但是出於對對方的尊重, 棲川白歌還是禮貌的這麼問了一句。
「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但是青行燈卻給了一個出人意料的答案。
「我是在黑暗之中誕生的妖怪, 從誕生之初就無法再看見白晝的到來。所以我無法出現在白日之中。」
在黑暗之中對著鏡子之中說出一百個妖怪的故事, 然後被黑暗拖入其中成為妖怪的少女, 自動收集齊百物語之後，就再也沒有見到過日光了。
「那白天的時候你要怎麼辦？」
既然如此，對方恐怕無法在白天自由行動, 棲川白歌考慮到這一點, 朝青行燈詳細詢問, 好可以將她安置妥帖。
「白天的時候, 我自然是沉睡在黑暗之中的。」
青行燈放松身子軟綿綿的趴在自己身下那團渺渺雲氣之上, 在她身旁浮動的書籍繪卷不斷變換著上面的文字, 只有蠟燭看起來相當活潑的還在邊上搖搖晃晃的飛來飛去。
倒是怪可愛的。
「？」
棲川白歌歪了歪頭用眼神表現出了自己的疑惑, 青行燈低低笑了一聲, 伸出手像在撫慰一直好奇的貓咪一樣從她的頭頂摸到了她的下巴上。
「只要為我找一面鏡子，在白天的時候鏡面朝下扣住就行了。」
曾經對著鏡面中的自己講述百物語的少女微笑著, 望著棲川白歌就像是望著曾經的自己一樣, 忍不住說出那些充滿蠱惑的言語。
「如果你想要在白天見我, 只要找一個不見光的房間, 點起紙燈, 面向我所寄身的鏡子, 呼喚——」
剩下的話被蓋上了雙耳的手掌阻隔在外，黑色的鶴在背後捂住棲川白歌的耳朵，語氣輕巧活潑, 但是那雙暗沉沉的金色眸子卻沒有笑意的望向青行燈，毫不客氣的釋放出自己身為刀劍付喪神的銳意。
「怎麼，你想蠱惑我的主人成為第二個你……第二個青行燈嗎？」
黑色的振袖遮擋在了棲川白歌的眼前，棲川白歌這次聽見了鶴丸的聲音，但是卻被他擋住了視線看不見自己對面的青行燈了。
「怎麼會呢，」青行燈在棲川白歌看不見的時候似乎幽幽的嘆了口氣，「只是妖怪的本能還是很難控制住的。」
尤其是她這樣……因為自己的欲望而墮落成妖怪的人類。
「今晚的百鬼夜行已經結束了，我們都早點回去休息吧。」
棲川白歌拍了拍鶴丸的胳膊，將他擋在自己面前的袖子拉了下來，衝青行燈眨了眨眼睛：「你的話，就要辛苦一下了。今晚需要你講的故事恐怕會很長。」
「我從來都不會嫌故事太長，」青行燈唇角翹起，露出了一個快活的微笑，「不管是長的還是短的故事，只要是故事，我都很樂意為你們講述。」
「畢竟有時候一直對著自己自言自語，也稍微會讓人感覺有些無聊。」
「辛苦你們啦——哇，狐之助，怎麼啦？怎麼突然這麼熱情？！」
被狐之助一把撲到臉上的棲川白歌差點絆倒，手忙腳亂的把狐之助從自己臉上抓下來之後心有余悸的問。
「棲川殿下——！」
狐之助幾乎在尖叫了。
「您不要總是做出這麼危險的舉動啊！也不要每次都做這麼危險的事情啊！」
狐之助相當崩潰。
其他的審神者——就算是那些榜上有名的實力強橫的審神者們，也相當少自己親自出手來解決這些事情。
除卻他們的刀劍男士需要這樣的戰鬥來磨礪自己之外，也有很大一部分是因為身為審神者的他們本身就至關重要。
刀劍折損了還可以獲得新的，但是一旦審神者死亡，整個本丸說不定就會就此崩潰，所以不管是刀劍男士，亦或者是時之政府，都將「審神者」放在一個舉重若輕的位置上。
審神者們本身也有這個自覺，就算在加入時之政府之前是戰鬥狂人，但是逐漸被這樣的枷鎖拘束住，他們也開始逐漸的學會了收斂自己，學會將自己安置在後方，置於刀劍男士們的保護之下。
像棲川白歌這樣明明已經意識到了自己身上的責任之後還總是喜歡義無反顧的衝鋒在戰線最前端的……真的是相當少見，甚至可以說是，絕無僅有。
「危險嗎？」
棲川白歌只是眨了眨眼睛，深翠色的眼底流露出了一點困惑：「這也算……危險嗎？」
狐之助被她這樣的反問哽住了。
但是想一想棲川白歌以前的經歷……她似乎的確有資格說出這句話來。
「但是、但是……」
僅僅只在時之政府之中有過工作經驗的狐之助突然卡殼了，磕磕巴巴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整張毛臉都糾結成了一團，總覺得棲川白歌這句話說的應該是有漏洞的，但是他又一時半會兒想不出什麼可以反駁的話來，尾巴焦慮的在半空中搖來晃去，最後頹靡的垂在了雙腿之間。
「我倒不是想譴責你什麼的，只是覺得有些事情趁著這個時機我們可以說清楚。」
棲川白歌當然不是真的這麼疑惑，只是為了堵回狐之助那些關於審神者不應該衝在這麼前面的言論罷了。
但是如今看著毛茸茸的小狐狸一臉萎靡的模樣，又心軟的摸了摸他軟軟的絨毛安慰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也知道你在時之政府之中受到的就是這樣的教育。但是對我來說，不論什麼時候，我都做不到像你口中說的那樣安安靜靜的待在後方，等著我的刀劍男士為我帶回勝利。」
她示意其他人先回去就行，鶴丸了然的和其他人一起離開，將這個地方留給了棲川白歌和狐之助。
棲川白歌將自己抱在懷中的狐之助放在地上，自己也一並蹲了下來，盡可能的做到和對方視線平視，心平氣和的問道：「我知道你是關心我，但是你想一想，為什麼和我關系更加親近的刀劍男士們就從來沒有和我提出過這種要求？」
「明明和我定下契約的是他們，一旦我出了什麼事情受到傷害更嚴重的也是他們，為什麼他們從不干涉我的決定？」
狐之助被棲川白歌這個問題問的都有些懵了，回憶了一下之後，發現就算是最操心的石切丸每次不怎麼贊同棲川白歌去做這些危險的事情，但是最後說出口的也只不過是讓她注意安全而已。
從來都不會說因為她是審神者，所以不應該去涉足危險。
「如果你想說因為他們是我的刀劍男士，所以從來不阻攔我做出決定的話，那你可能猜錯了。」
狐之助的心思簡單的棲川白歌看著對方那張毛茸茸的臉就能輕而易舉的猜出來他在想什麼。
「先不說他們有自己的思維和考量，單說我手中如今的刀劍男士們，除了兼先生以外，你覺得他們三條家的會是這麼安分聽話的性格？」
狐之助回憶一下三條家的大佬們的性格，不得不訕訕的承認三條家的刀劍男士們……確實沒有這麼百依百順並且好哄。
「他們相信我可以做到我說出口的事情，也確定我能夠從每一件涉足的危險之中完整脫身，所以他們才信任我，所以才放任我去這麼做，」棲川白歌說到這裡的時候忍不住笑了一下，「這麼說起來的話，也還好時之政府給我的第一批刀劍男士就是三條家的，不然要讓他們這麼放心我去外面行動，恐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不僅僅是他們的審神者，也是他們的同伴，可以並肩作戰的的那種，而不是需要被他們保護的金絲雀，或者只能依靠他們保護的菟絲子。」
「我們是同伴，我們應當並肩作戰，這是我的原則。我永遠都不會因為自己的身份特殊而躲在別人背後，曾經是迦勒底最後一位御主的時候我都沒有這麼做過，現在我是時之政府的萬千審神者之一，我就更加不會這麼去做了。」
棲川白歌說的相當篤定，將狐之助剩下的話全都堵了回去。
棲川白歌看著狐之助萎蔫的樣子，語氣很快就軟了下來，手掌落在對方毛茸茸的腦袋上揉了揉：「我也知道你這只是因為你在時之政府中的時候受到的就是這種思維的影響，所以我也不在意你經常對我說出這種話來。」
「但是多余的說教，還是留到本丸裡面在和我說吧。」
回到本丸之中隨便對方說什麼都可以啦，但是在任務和戰鬥的過程之中狐之助還這麼喋喋不休的阻攔她……說實話，棲川白歌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無奈。
但對方畢竟是時之政府出品的式神，這樣的行為模式對狐之助來說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強行改變對方的行事恐怕會讓對方也相當難受，與是棲川白歌選擇後退一步，在兩者的界限之中找到一個可以求同存異的界限平安無事的相處下去。
簡而言之，就是他們各退一步就行。
狐之助也是第一次遇見棲川白歌這樣的審神者，雖然對方撫摸在自己腦袋上的手掌溫柔又溫暖，但是對方不容置疑的態度，還是讓天性就是服從自己的審神者的狐之助讓步了。
「好吧……」
他低聲嘟噥著，到底還是妥協了。
「唯獨只有讓自己生命受到危險這樣的事情，希望您不要去做。這也不僅僅是出於時之政府對您的考慮，也是我狐之助身為您的式神，對您唯一的願望。」
毛茸茸的小式神端坐在自己的後肢上一本正經的對著棲川白歌說。
「當然了，」棲川白歌唇角一彎，「這也是我身為你的審神者，一定會做到的事情。」
她朝狐之助伸出自己的手，狐之助看著棲川白歌攤在自己面前的掌心，看著她還有一些陳年老傷留下的疤痕盤亙的掌心，到底是老成的嘆了口氣，伸出自己柔軟粉嫩的掌墊按在了她的掌心之中。
「那咱們就擊掌為誓。」
他就像和棲川白歌達成了什麼嚴肅的約定一樣一本正經的對她說。
「嗯。」
第60章
棲川白歌揣著狐之助回到了真田幸村的居所之中, 眼見在自己和狐之助談心的這段時間裡面其他所有人都已經被召集了過來，就等她一個人了，有些歉意的說道：「抱歉久等啦。」
真田幸村看著漫不經心的坐在所有人的包圍之中看起來傷痕累累的青行燈，視線又在棲川白歌身上停頓了一下, 這才開口：「人都到齊了, 那我們就開始吧。」
原本還懶洋洋的趴在自己的書籍繪卷之上翻看自己收集的故事的青行燈也稍微打起了一點精神來。青藍色的眼瞳像在她身旁幽幽點燃的鬼火, 眼波流轉之間帶上了一種蠱惑人心的冰涼鬼魅, 讓人只想沉溺在她的眼波之中，甚至於完全無視她本身的危險性。
「這大約會是個很長的故事了。」
指尖輕輕地描摹過繪本上漆黑的文字，青行燈低沉柔婉的嗓音緩緩響起, 連帶著室內的燈光也一瞬間黯淡了下來, 可見的光源仿佛只剩下從她身邊的蠟燭上投擲出來的幽幽冷光。
棲川白歌感覺被青行燈這樣的燭光依照, 周圍的其他人看起來都是一副死氣沉沉的陰沉樣子, 像是走進了某種大型鬼屋中一樣。
當霧隠才蔵和猿飛佐助下意識的把手按在腰間的武器上時, 棲川白歌像個小學生一樣舉起了手。
「呃……如果可以的話, 能別用這種光效嗎？」
她這麼對青行燈說道：「我感覺這樣看起來怪滲人的, 不能用別的光效嗎」
「當然可以呀。」
原本以為是個正經妖怪的青行燈這時候一本正經的這麼說著, 甚至還相當貼心的把原本冷滲滲的幽藍色火焰調成了一種柔軟明亮的暖黃色，頓時讓整個室內都染上了一種看起來就分外柔軟溫暖的色調。
「謝謝啦。」
棲川白歌尾音都柔軟快活的揚了起來, 含著笑的眼波在這樣的光影之中成了蒸騰著水汽的湖澤, 漫不經心推開一層一層更加明媚柔軟的粼粼波光, 一眼就能看的人心也一並柔軟下來了, 簡直都不知道該如何形容心中這樣如同遇見了滿樹爛漫春花的歡悅。
至少青行燈就是如此。
她的眸光更加柔軟, 原本還看得出有幾分漫不經心的指尖也稍微停頓了一下, 唇角含起一個更加深刻的笑容，眉眼盈盈朝棲川白歌望去，動人的嗓音開始娓娓敘述起自己要講的第一個故事。
「讓我想想……該從哪裡開始呢？」
那些在紙張上留下自己痕跡的墨色文字一個個的飛了出來, 前後線結成環繞在青行燈身側的鎖鏈將她包圍在其中。
蒼白的幾乎可以透光的指尖在半空中輕輕點了兩下，其中一條糾結成鎖鏈的文字就朝她的指尖飛了過來，在青行燈的指引之下落入了一旁躍動著的燭火之中。
「聽我講故事可是要付出代價的，」她的眼中落進與眼瞳同色的火光，「所以只能用稍微與眾不同一點的方法給你們看這段故事了。」
「我還是很喜歡您的，您要是就這樣成為我的百物語的一部分……不得不說，就算是我，也會稍微感到有些遺憾。」
周圍的環境如同鏡花水月一般逐漸模糊消失，最後構築成了一個全新的場景。
冰冷，黑暗，像黑黢黢的下水道一樣，除了冒著一點點氣泡的大罐子，什麼都看不見。
棲川白歌沒有在這其中看見青行燈的存在，就意識到了這大約是從青行燈自己的視角看見的一切。
「沒想到還真的有用……」
低沉沙啞的聲音像是老舊的風箱費勁的呼哧呼哧擠出聲音，青行燈的視線轉動，棲川白歌看見了那個在她腳下，依靠著機械維持生命的，面目全非的，幾乎已經看不出人類的痕跡的「人」。
那樣的慘狀就算是棲川白歌見了，也忍不住露出一絲不忍來，但是那個坐在座椅之中全身插著管子的男人卻沒有一個病人應該有的死氣沉沉或者竭嘶底裡，只是平靜的望著出現在他面前的青行燈，看起來甚至可以說是饒有趣味的在用自己……不知道還存不存在的眼睛上下打量著青行燈。
「唔……真是有意思。」
棲川白歌聽見了青行燈的聲音響了起來，她看見了那些之前在青行燈原本的模樣之下出現過的青藍色蝴蝶翩翩飛舞著零星出現在視野之中，就大致明白了這個時候的青行燈應該是維持著她最原本的模樣。
「在神鬼已經消退的時代之中還能夠依靠著百物語將我召喚出來……可真是個了不得的人物。」
那盞精致的燈籠出現在了視野之中，幽藍清亮的火焰在燈盞之中燃燒的越發旺盛，更多的蝴蝶撲簌簌的從燈口之中飛了出來，四下飛散最後歸於虛無。
「既然召喚出我，想必你已經准備好了第一百個故事吧？」
青行燈降低了高度，平視著那個人，也讓棲川白歌得以窺見對方的全貌。
真的是……相當嚴重的傷勢呢。
「你為我講第一百個故事，我達成你的心願，公平交換，很劃算不是嗎？」
「但是很可惜，我不打算做這個交易。」
棲川白歌聽見那個坐在椅子上不能自如行動的男人這麼說：「比起由你來達成我的心願，我更喜歡自己的事情自己完成。」
「不過沒想到一個閑來無事的實驗竟然能給我帶來這麼大的驚喜……看起來，這些事情也不像我想像中的那樣子虛烏有。」
棲川白歌能夠在這種場景之下微妙的感受到青行燈的一點心情，困惑還未在她心中徹底發酵，她就感覺到了一種劇烈的疼痛傳遞進了她的身體之中，幾乎讓她控制不住的想要慘叫出聲。
在這個時候，青行燈及時的切斷了和他們之間的感官鏈接，周圍的景像如水波一樣消失又重新組建，最後出現在棲川白歌眼中的，是一雙蒼白的手。
蒼白又單薄，幾乎一折就能斷掉的手。
她立馬意識到青行燈在經歷過那樣的疼痛之後，已經被改造成了現在這幅模樣。
「……你想從我身上得到什麼？」
她的聲音也失去了一開始的散漫柔軟，因為過渡疼痛還殘留著一點顫抖。
「與其說想得到什麼，倒不如說，只想做個有趣的實驗罷了。」
棲川白歌聽見那個男人這麼說。
「聖杯這種東西……果然就像是傳說中的一樣有趣。」
聖杯？！
捕捉到了自己想要聽見的關鍵詞的棲川白歌精神一震，雙目炯炯的注視著青行燈記憶之中的那個男人，試圖從他身上找到什麼體貌特征——雖然就對方如今的外貌而言，可以說是基本上都是體貌特征了。
「而你是大妖怪之中召喚條件最簡單的那一個，不管出於什麼理由，召喚你都是最劃算的選擇。」
相比起酒吞童子以及茨木童子這樣存在的妖怪，能夠輕而易舉的就被百物語吸引過來的青行燈確實是最容易召喚出來的大妖怪。
但是如今不僅百物語沒有拿到手，甚至還被改造成了這副模樣，沒就算是大妖怪之中脾氣算是不錯的青行燈，也忍不住怒火中燒。
但是她卻什麼都做不出來。
也不知道對方用了什麼手段將她禁錮了起來，她不僅不能攻擊對方，甚至連自己都變成了如今這副孱弱的。
這個時候她也稍微有些後悔不應該貪圖這次難得一見的百物語的。
但是世事無常，誰知道僅僅只是一次聽百物語的機會會把她自己坑進去。
「讓我想想，你該用在哪裡才合適。」
那個男人說話的時候一直用一種不徐不疾的溫吞速度講，於是顯得似乎脾氣相當寬厚的樣子，但是接下來說出的話卻讓棲川白歌忍不住汗毛倒立。
「在這個世界之中用你，未免有些浪費你的能力了，」他說，「況且你的能力還需要試驗一下，也不知道經過聖杯改造之後，你的能力和原本的相比會不會有什麼變化。」
「真是道貌岸然。」
「那您恐怕想錯了，」男人依舊態度相當平和的說道，「我只是覺得相比起貿貿然地去做一些冒險的事情，還不如等實驗出結果之後在投入生產比較合適。」
「生產……？！唔……」
劇烈的疼痛再一次襲來，但是棲川白歌只是面不改色的看著青行燈記憶之中的這個男人，像是要把他的臉刻進自己的心底一樣仔細的描摹著他身上的每一處特征。
以及他所在的這一處地點的每一個細節。
「就先讓我看看……在這樣的地方，你到底能夠發揮出什麼樣的作用吧。」
在對方借助聖杯的力量開啟兩個世界的通道時，棲川白歌終於看見了那個寄聲在男人身體上的聖杯。
——說是寄身，倒不如說，他像是用了什麼手段將聖杯硬生生的融進了自己的身體裡面一樣。
「這、這個樣子，根本就不是開啟通道的前兆啊！」
狐之助看的瞠目結舌，渾身的毛都像是怕極了一樣炸了開來，滿眼只剩下了恐懼，縮在棲川白歌身邊聲音都開始抖了。
「他直接用那樣的力量將時空之間的屏障撕開了！他根本沒有開啟定向的空間隧道！」
這種事情正常人怎麼可能做得到？！不、應該說，正常人怎麼想得到會將其他世界攪碎揉捏在一起這種事情？！
這已經不僅僅是一條時間線的事情了，如果真的是像他這樣做的話，會有很多不同的世界被打碎重組，造成無數時空奇點和時間錯亂，那個時候就不僅僅是特意點的事情了，整個時間線都可能會徹底崩潰，到時候恐怕世界就要再一次經歷毀滅——這一次能不能被搶救回來甚至都還是個未知數！
狐之助腦子中一片漿糊，被棲川白歌抱進懷中順著脊背揉了一會兒之後才逐漸平復下來，但是看起來還是驚魂未定的樣子。
「不要自己嚇自己，僅僅只是一個聖杯的力量是做不到這種程度的。」
在特異點之中陸陸續續收集了不少聖杯的棲川白歌對這件事情倒是相當冷靜——畢竟聖杯這種東西，說到底也只不過是魔力的結晶，能夠做到的事情也是要限定在那些儲存的魔力的範疇之內的，超過了魔力上限是做不到的。
僅僅依靠聖杯就可以毀滅世界的話，徒手捏聖杯的蓋提亞就不用費心費力的設置七個起爆點了，直接捏一打聖杯出來告訴聖杯自己要毀滅哪一段人類史，讓聖杯一個個去實現就行了。
但是對方這樣的做法……確實會對不少時空都造成影響，但是後果沒有狐之助想得這麼嚴重而已。
第61章
「看來, 您應該應該從其中得到了自己想要知道的東西？」
青行燈做的僅僅是將自己的這一部分記憶展現給棲川白歌看，至於她能夠從中發現多少東西，那就是棲川白歌自己的事情了。
「幫了大忙了，」棲川白歌這麼說, 「還是非常感謝你願意把這段記憶給我看的——畢竟對你來說, 這恐怕也不是什麼值得你回憶的事情吧？」
「好與壞都是人們自己給自己定義的, 對我而言, 其實也沒有太多的區別。」
青行燈看起來確實是已經沒有太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的樣子，眉眼顧盼之間神采照人，就像是一朵得到了滋養的鮮花正在一點一點的盛開一般耀眼奪目：「況且……能夠用這樣故事換來更多有趣的故事, 要我來說, 說不定也應該是一件因禍得福的事情。」
是的, 故事。
相比起自己被強行改造, 以及最後被投放到這個陌生的地方當做試驗品這件事情, 青行燈更加在意的還是「故事」這個事情。
她是在百物語之中誕生的妖怪, 是寂寞的少女在黑暗之中自己對自己講述故事, 墮入黑暗的妖怪。
從那之後, 只要人類的心中還有妖怪物語的存在，她就不會老, 不會死, 只需要將那些滋生在心底的妖怪們收集進自己的燈盞之中, 她就可以一直流傳在坊間的傳說之中。
因為青行燈就是這樣依靠著人類, 墮落成妖怪的存在。
她之前的憤怒, 更多的來自於對方撕毀了他們之間的契約, 導致她沒能收集到一個全新的百物語這件事情。
但是現在……
沒有關系，她可以在這個人類身上，繼續收集新的百物語。
如果是她的話……
「如果是你的話……」
她笑了起來, 青藍的眼瞳像是幽幽躍動的鬼火，輕飄飄的落進了棲川白歌眼底的翠色之中。
「如果是你的話，應該能夠為我帶來比百物語更加多的故事吧？」
「僅僅是故事的話，倒是沒有問題。」棲川白歌回想了一下自己的經歷，感覺如果不是因為太扯淡了，說不定都可以出一本叫《在世界毀滅之前，我與歷史名人之間發生了這樣的故事》之類的指不定被當成搞笑小說的輕小說。
「但是……你恐怕也無法從我這裡得到完整的百物語，」青行燈看著這個將自己從桎梏之中剝離出來的少女仰起頭，翠色欲滴的眸子像是她再也未曾見過的春日風光舒展開柔軟的笑意，「我可不希望自己最後也變成青行燈。」
「變成我這個樣子又有什麼不好的呢？」
青行燈伸出了自己的手捧住棲川白歌的臉頰，仔細地端詳著從她臉上盈溢的爛漫春光：「不會老，不會死，也不必懼怕死亡——只要故事還在延續，『青行燈』就能夠繼續活下去，遠比你如今這個脆弱的樣子好多了。」
棲川白歌對於她口中的「脆弱」不置可否，青行燈也意識到了自己現在這個樣子說不需要對方擔心脆不脆弱似乎有些不大靠譜，便遺憾地收回了手，但是黏連在棲川白歌身上的視線還有些戀戀不舍。
「關於這件事情，應該可以押後再說吧？」鶴丸突然出現在青行燈的視線軌道之上阻擋住了她看向棲川白歌的視線，「現在重要的應該是您發現的事情吧？」
「確實，」差點被青行燈帶跑重點的棲川白歌恍然醒悟，一把撈起狐之助就打算離開，「我先處理一下事情，具體的等我回來再給你們解釋。關於你們的事情我也有些頭緒了，等我處理好事情之後我再一起和你們解釋一下。」
「真是掃興呢。」
青行燈遺憾地嘆了口氣，望著自己面前的鶴丸，怏怏不樂地開口：「占有欲？明明自己也有著如同我一樣的齷齪心思，偏偏做出這個樣子干什麼？」
「反正最後總是要撕破臉的，何必在這種時候還將人皮披在自己身上呢？」
「克制可不是虛偽，如果真的連自己的本能都克制不住，不管對於妖怪還是對於人類來說，都是一件相當醜陋的事情呢。」
鶴丸對青行燈的話不予理會，也對她的點評不置可否。不可否認，受到暗墮的影響，比起正常的鶴丸，他心中的負面情緒會更加濃重，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他就會放任那些陰暗在他心中繼續滋生擴張。
如果連這種程度的情緒都控制不住，那才是真正的連野獸都比不上的存在。而他既然被賦予了這種程度的信任，又怎麼會允許自己輕而易舉的墮落下去。
「有趣，但是也無用的理論，」青行燈只是這麼點評，「你遲早有一天會知道，欲望這種東西不是理智能夠控制住的存在。」
「您的消息我們都收到了。」
在棲川白歌的本丸之中等著她處理完事情的工作人員沒想到她這麼快就能夠得出結論了，但是毫無疑問，這個結論對他們來說至關重要：「我們會根據您的線索開始大範圍監控的，非常感謝您的出力。如果您想提前回到本丸之中的話，特異點之中的事情我們可以安排別的審神者去處理，事情已經知道了起因經過，交給別的審神者來處理也可以。」
對方貼心的給了棲川白歌別的選擇。
「不用了，」考慮到之後的事情恐怕也不會有這麼簡單的棲川白歌果斷拒絕了，「既然這個任務我已經接下了，那還不如讓我全部處理完，中途換人工作交接還是很麻煩的。」
「既然是您的意願，那我們自然是全力支持的。如果有什麼需求，您可以通過狐之助來傳達，只要不違反時之政府的規則，我們都會為您解決的。」
簡短的通訊之後，時之政府的工作人員就匆匆的回道本部之中處理棲川白歌提供的信息了，狐之助姑且是送下來了一口氣，看起來已經沒有剛開始知道這件事情時候的惶惶不安了。
「我和你說過了，不要自己給自己這麼大的壓力嘛。如果僅僅依靠聖杯就可以做到毀滅世界的話，當初我就不需要這麼麻煩的去拯救世界了，只要比一下誰的聖杯更多就可以的。」
棲川白歌揉著狐之助的腦袋回到了房間之中，只不過……總覺得氣氛好像有些奇怪？
她狐疑的憑借著本能看向了鶴丸，鶴丸只是對她露出了一個無辜的微笑——如果他的前任主人在這裡的話，一眼就能看出這是鶴丸典型的做了什麼事情之後試圖渾水摸魚過去的表情。
但是可惜鶴丸的前任主人不在這裡，棲川白歌也還沒有經歷過他的惡作劇，因此也猜不到他這樣的表情到底是什麼個意思，只是簡單的掃了一眼之後就略了過去，然後才將視線重新放到了主座的真田幸村身上，斟酌著開口：「恕我冒昧，請問您相信，除了這個世界之外，還有其他的世界嗎？」
棲川白歌總是語出驚人，這一點從她第一次出現在真田幸村面前的時候對方就已經知道這件事情了。但是現在她提出了這個提議，不得不說讓真田幸村覺得……對方比自己想的有意思多了。
「此話怎講？」真田幸村興致勃勃的撐著下巴這麼問，「你是說如同黃泉或者高天原那樣的存在嗎？」
「雖然這個比喻有點出入，」棲川白歌因為考慮到要怎麼將這件事情講的能夠讓古代的人理解，所以語速就顯得相當的緩慢，「但是現在的狀況……非要說的話，倒也可以這麼解釋。」
「假設高天原，黃泉與人間是三個不同的世界，那麼在人間就有一個人用一種手段將三個世界之間的壁壘打破了，導致三個世界因為這個漏洞開始彼此吸引，並且導致自己世界的一些存在流竄進了別的世界之中造成破壞。就比如說如今泛濫的百鬼夜行，還有您身邊這一段一直循環往復的時間，都是這個事情的後遺症。」
棲川白歌盡可能簡單的講這件事情描述清楚——雖然意思稍微有點偏差，但是在對方能理解的範圍裡面就行了。
「青行燈的記憶裡面我發現了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和事情的源頭……雖然暫且夠不到對方，但是只要稍微努力一把，把這個世界之中打開的洞關上就行了。」
僅僅只是用聖杯的儲存的魔力打開這樣的漏洞的話，要合上只要有等同的魔力就夠了。
比較幸運的是，聖杯這種東西雖然罕見，但是棲川白歌在當初拯救世界的時候好歹也算是收集了不少，雖然現在手上沒有帶著，但是只要和達芬奇說一聲就可以了。
迦勒底之中聖杯的儲存還是很多的。
「因為你們不能離開這裡，所以我已經提前讓我的式神們去尋找那個漏洞了。」
棲川白歌說的相當坦蕩：「本來就是讓他們去尋找線索的，現在看起來應該是不需要去尋找線索了，只要找到目標就足夠了。」
「你是個陰陽師？」
真田幸村這個時候才對棲川白歌的身份有了一個真切的定位。
「陰陽師這個說法不大准確……但實際上做的事情倒是和陰陽師沒什麼區別，反正都是馭使式神，使用術式之類的，姑且也可以把我當成陰陽師。」
反正說到底，審神者和御主大體的權能和陰陽師好像也沒有什麼不一樣的。
「不過現在也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但是棲川白歌可不打算和他們細細講究這件事情，還有更重要的事情等著她解決，「漏洞的事情我的式神會去尋找，在此之前，我先幫你們解決時間循環這個事情。」
「您可要當心哦，」青行燈適時地插了話進來，「那位大人可不是什麼好相處的存在……要是一個不小心，您很有可能連自己都會被拉進黃泉裡面的。」
「我知道，」棲川白歌還是專注的看著伊佐那海頭上的發飾，眸光微動陷入深思，「但是總是要嘗試一下的——不然再這麼下去，這裡不是變成鬼蜮，就是被拉進黃泉比良阪，就算是伊邪那美女神，我也不會讓她輕而易舉的做出這種事情的。」
「我就開門見山的說吧，你們應該能夠感覺到的吧？」棲川白歌看著伊佐那海，在對方有些茫然的表情之中輕輕嘆了口氣，「看來只有本人不知道了……你是伊邪那美女神的容器這件事情，你知道嗎？」
「你的發飾，如果我沒猜錯的話，起到的應該是封印女神力量的開關。如果你選擇取下它，就能夠釋放出伊邪那美的力量，但是作為代價，你自己的靈魂很有可能會被女神一起吞噬掉。」
棲川白歌直言不諱的點名了這件事情，看到女孩子驚恐的神情，又看到了真田幸村了然的樣子，若有所思的說：「看來你早就已經知道這件事情了啊……真田大人。」
「只是有個猜測，但是還沒有找到確定的證據證實自己的想法而已，」真田幸村合上折扇輕輕敲上自己的手掌，對棲川白歌的敏銳想當贊賞，「不過你好像有比我想像中更多的方法來驗證這件事情，不然也不會這麼肯定這個結果的吧？」
「確實如此，」氣定神閑坐在台下的少女現在看起來反倒比真田幸村更加像是這裡的主人，「雖然只是一點很不起眼的小計倆，但是的確能夠幫我判斷這件事情。」
比如說在青行燈釋放她自己記憶的時候，那一點受到了引誘控制不住鑽出來的氣息。
第62章
「恐怕也不好取下來啊……」
棲川白歌本來是想直接拿下來好好看一下的, 但是考慮到對方帶著這個東西就像是帶著拘束器一樣，恐怕是不好隨便取下來的，於是就罷手了，只是自己湊上前去仔細的觀摩。
伊佐那海整個人都僵住了, 金色的像是柔軟的蜜糖一樣的眼睛有些不安的眨了眨, 但是考慮到棲川白歌靠的這麼近也不好突然掙扎, 只能將求助的目光放在了霧隠才蔵身上。
霧隠才蔵嘖了一聲, 等了片刻才開口催促道：「我說你好了沒有啊？」
「這麼緊張干什麼，我又不會吃了她。」
棲川白歌莫名其妙的看了霧隠才蔵，等回過頭看到小姑娘緊張兮兮地眼神之後, 才露出一點了然, 然後興致勃勃的一下子就轉過了頭看向霧隠才蔵, 滿眼揶揄：「怎麼？你們居然是一對？這種事情瞞得這麼深？我第一次都還沒看出來呢。」
「不是, 」霧隠才蔵白了棲川白歌一眼, 顯然是對她不分時候的好奇心感到了無語, 「你之前不還是著急嗎, 怎麼現在還有心情這種事情來了。」
「人總是要給自己找點樂趣的, 不然一直面對工作也太沒有意思了。」
棲川白歌說的相當誠懇，一雙碧瑩瑩的眸子興致勃勃的看著霧隠才蔵, 滿眼都寫了好奇和八卦：「真的沒有關系嗎？」
「你做你的事情, 別說這麼多廢話。」
「真是不解風情呢, 」青行燈枕在自己的胳膊上, 眉眼彎彎的看著霧隠才蔵和棲川白歌搭腔, 「男人這麼不解風情可是要女孩子討厭的。」
「你這這句話不覺得自己說的很耳熟嗎？」
「不管什麼樣的男人, 人類還是妖怪，不解風情都是原罪呢，是不會吸引到異性的。」
青行燈假裝自己沒有聽見霧隠才蔵說的那句話, 對著這個看起來脾氣並不怎麼好的忍者這麼說道。
眼看霧隠才蔵說不定真的要拔刀揍人了，棲川白歌及時拉回了他的理智：「關於這件東西，你們有沒有別的線索？能夠克制住伊邪那美的力量，恐怕也不會是什麼簡單的東西吧？」
「伊佐那海當初就是因為奇魂才會來到我的領地之中，」主座之上的真田幸村開口了，「當初她所在的神社，也是因為奇魂的存在所以被屠戮一空，伊佐那海是唯一的幸存者。」
這件事情顯然是戳到了伊佐那海的痛處，她的情緒一瞬間就低落了下去，整個人看起來肉眼可見的頹靡起來，攏在長袖之中的手也緊緊捏成了拳頭。
「這不是你的錯，」棲川白歌摸了摸她的臉頰輕聲寬慰道，「這唯獨不是你的錯。」
伊佐那海的眼淚不受控制的掉了下來，在白色的衣袖上留下一個個斑駁的深灰色水痕。
「但如果不是我、」她的聲音之中也有了一點哽咽，眼淚順著她低下的腦袋吧嗒吧嗒的落在她的衣服上，「如果、如果不是因為我，神主大人和姐姐們就不會……」
就不會死了。
大家都不會死的。
「雖然不是每個人都願意當唯一的那個幸存者的，」棲川白歌看著哭花了一張臉的小姑娘，抬手一點點擦去她臉上的淚痕，聲音都柔軟的帶上了幾分嘆惋，「但是我們已經幸存了下來，就不能再指責命運帶給我們的不幸了。」
如果可以，棲川白歌也不願意成為迦勒底的最後一位御主。
她知道自己不是那個最合適的人選，她不會魔術，也沒有天賦，也不擅長和人相處，更加不知道該怎麼處理那些魔物，怎麼面對特異點之中的一切——對於魔術師們的世界，她可以說是一無所知，就算在迦勒底之中生活了這麼多年，她也對這一切一無所知。
但是她沒有辦法，她別無選擇。因為她是最後的幸存者，所以她是最後一位御主，拯救人理之人，拯救世界之人。
「至少在以後的生活之中，笑著活下去吧。」
作為同樣有過這種經歷的人，看著伊佐那海的淚眼，棲川白歌只能夠給她這麼一個意見。
畢竟不管是快樂還是痛苦都是自己的事情，作為一個外人，這也是棲川白歌能夠給伊佐那海最大的幫助了。
況且……
在她悲傷的時候，棲川白歌已經感覺到了那個屬於黃泉的女主人，地底世界的女神伊邪那美的氣息了。
用悲傷交換力量嗎……果然是非常劃算的買賣。
棲川白歌不知道什麼時候伸出了手將伊佐那海頭上的發飾摘了下來，天藍色的長發一瞬間像是在眼前鋪展開來的晴空一樣散開，而屬於伊邪那美的氣息更加清晰的傳了過來，在伊佐那海的指尖染上了墨色，一點點朝她的全身擴散。
「我無意冒犯您，」棲川白歌掌心之中貼了一張符咒，一把握住伊佐那海的手腕，陰冷的氣息順著她們接觸的部位傳遞了過來，又被掌心之中逐漸騰升起來的溫度驅散，「但是將這裡整個的拖入黃泉比良阪中這種事情，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發生。」
「……人類？」
依附在伊佐那海身上的黃泉女神伸出手在棲川白歌的臉上摸索了兩下之後才確定了自己的判斷，驟然低沉下來的嗓音有著伊佐那海沒有的冷酷，明明是一模一樣的臉，但是在場的所有人都不會把她和伊佐那海搞混。
「我做什麼事情，和你又有什麼關系？」
黃泉的女主人嗓音冷淡，但是棲川白歌卻偏偏從對方在自己臉上摸個不停的動作上感覺到了一點異樣。
……你別是和艾蕾心肝肝一樣的人設吧。
艾蕾寶貝和伊什塔爾撞臉就已經足夠了，現在還要和別的女神撞設定嗎，這不可以，master不允許！
「雖然的確和我沒關系，但是這不代表著我會放任這件事情發生，」棲川白歌將伊邪那美在自己臉上摸來摸去的手抓了下來，忍不住嘆了一口氣，「您就當我是個喜歡多管閑事的事逼好了——那讓我換句話說吧，您想要什麼作為交換來結束這個區域之中循環的時間？」
伊邪那美本人其實並沒有操控時間的能力，但是因為她正在嘗試將這個地方和黃泉融為一體，所以真田幸村的這座城池也受到了她的影響。
畢竟在亡者的世界之中，其實並沒有清晰分明的時間，作為黃泉的女神，對黃泉擁有著絕對操控力的伊邪那美就能夠隨意界定這個區域之中的時間流速。
這裡的情況說是循環，倒不如說是……在即將進入下一個時間點之前，被伊邪那美重新撥回了原點罷了。
「真是大言不慚。」
伊邪那美看著棲川白歌抓下了自己的手，有些不悅地垂下眼跌坐回自己原本的位置上，手掌在身側輕輕一撫，渾身赤/裸的醜女就出現在了她的手下，像是椅子的扶手一樣支撐住了她垂下的手臂。
「你覺得你有什麼東西是可以拿來和我做交換的？」
細長的煙杆出現在她空著的另一只手中，在桌面上輕輕磕了磕落下一點煙灰之後，亮起了一點微弱的火光。
「只要您提出來，能做到的，我都會為您滿足的，」棲川白歌旁若無人的調整了一下姿勢坐在了伊邪那美面前，垂首恭順的說，「只要您提出的要求不違反我的道德就行。」
「道德？」
灰白的煙氣裊裊騰升，模糊了那雙燦爛的如同蜜糖日光一樣的金色眼睛。伊邪那美像是聽見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一樣突然笑出了聲，扶著身旁的醜女幾乎笑得直不起腰來，煙杆下墜著的掛飾都險些因為這樣劇烈的抖動被甩下來。
「你還是第一個在我面前提到道德的人……存在，」她笑的更加劇烈，眼尾都泛起了淚花，倒是有了幾分伊佐那海的活潑少女模樣，「有趣……真是有趣。」
她笑了半天才軟著身子抬起手揩去眼尾的淚水，捏在指間的煙杆在手上轉了一圈，最後指向了棲川白歌，徹底暴露了自己原本的目的。
「我要你，」金色的眼睛熠熠生輝的落進了棲川白歌眼中，傲慢而又理直氣壯的像是驕傲的用自己的光輝滋養世間萬物的太陽一樣衝棲川白歌說，「用你自己來和我做交換吧。」
考慮到棲川白歌不一定會這麼心甘情願的和自己一起共赴黃泉，伊邪那美佯做思考之後，補充上了自己一開始就想好的條件：「當然了，在黃泉之中，我會賦予你僅次於我的權能。其余神明見到你如同見到我，在黃泉之中，只要是我能夠做到的事情，你都可以做到。」
她定定的望著棲川白歌，眼底流露出幾分不易察覺的期待朝她伸出了手：「如果你想要拯救這座城池，那就用你自己來和我做交換吧。」
來吧。
來吧。
和我一起墜入黃泉，陷入黑暗吧。
棲川白歌伸出手，在伊邪那美期待的目光之中……反手托住她的手背，捧著她的手收攏，讓她的手捏成一個空心的拳頭被她包裹在掌心之中。
「雖然就我自己來說，是沒有什麼意見的，」棲川白歌認真的看著伊邪那美，甚至都可以說是有些遺憾的說，「但是非常抱歉，我已經與別的神明達成約定了。」
「我的生與死都已經屬於他人的了，我不能隨意將許諾給別人的東西在轉贈給您。 」
【「正是因為你的生命又短暫、又脆弱，所以才需要被好好保護啊！」】
【金發的女神耳廓燒得通紅看著棲川白歌，鮮艷的像是葡萄酒一樣的紅色眼瞳之中因為羞怯看起來似乎有些濕漉漉的，但是很快就能夠看見一點悲傷的情緒像是刺破了土壤冒出頭的葡萄藤，順著枝干一點點蔓延生長。】
【「我……不僅僅是以冥界女主人的身份愛著身為注定會死去的人類的你啊。」】
【「我也想……以你朋友的身份，在你的身邊陪伴你，愛著你——直到你死亡的那一天到來。我會在冥界為你打造最美麗的死之牢籠，為你鋪墊最柔軟的絲綢，如果、如果你喜歡鮮花的話，雖然冥界之中不會有花開放，但是我也會努力讓你看見的。不僅僅是因為我是冥府的女神，也、也是因為我是你的、你的、朋友……」】
【棲川白歌能夠看見性格比閃耀的金星女神更加內斂的冥府女主人漲紅了臉，說話的聲音也越來越低，最後只剩下一雙濕漉漉的鮮紅眸子還有勇氣看著她，表達自己內心的想法。】
【「我知道的呀，」她看著女神像是幼犬一樣的眼神心都軟成了水，反手握住了對方牽住自己的手，仔細地用自己的掌心熨帖著對方冰涼的手掌，「這個時候如果艾蕾還要說不是我的朋友的話，我可能會因為心碎而死呢——不過，確實如你說的那樣。」】
【「我只是個生命脆弱又短暫的人類，我的存在只是你生命之中短暫的一瞬罷了——但是這樣短暫的瞬間能夠得到你這樣的熱愛，身為人類的我也願意盡可能的延續下去。就如你所說，我是個注定會死的人類，也注定會在死亡之後，出現在死之界中。」】
【「如果有人陪伴的的話，就算一直做沒有變化的工作，也應該不會感到寂寞了吧？」】
不過……
「您喜歡花嗎？」
棲川白歌看著表情冷淡下來的伊邪那美一點都沒有膽怯，只是握著對方和艾蕾什基伽爾如出一轍冰冷的手，露出了一點笑意。
「那種生長在地面上，沐浴在陽光之中的鮮花？」
作者有話要說：
被姨媽和加班雙重暴擊，這幾天應該不會在八點更新……只能勉強日更苟住這樣的_(:з」∠)_
親親訂閱留言收藏的小寶貝們鴨！啾啾啾！
第63章
「你在胡說些什麼東西？」
但是伊邪那美看起來對棲川白歌的提議毫不上心, 只是譏諷地開口：「怎麼，你以為我是那種你可以用那種隨便的手段騙到的傻子？我能夠允許的交換只有這一個，如果你做不到，那我們之間的交易就取消。」
「那還真是可惜……」棲川白歌看起來有些遺憾, 到底是認清了這位地底世界的女主人和艾蕾小可愛其實並沒有太多相似的地方這一點。
「但是就如我之前所說的那樣, 不管出於什麼立場和條件, 我都不會讓你將這個地方拖入黃泉之中的。」
棲川白歌松開了手, 溫暖離開的那一瞬間，伊邪那美有些不適應的輕輕動了動手指，但是因為指尖被籠罩在衣袖之下, 所以並沒有人發現她這個微小的動作。
「無所謂, 」黃泉女神冷漠的說, 「反正你們遲早都會落入黃泉之中, 不管你答不答應我的條件, 我都不會讓這座城池逃脫我的掌控之中。」
那張屬於伊佐那海的臉現在陌生的可怕, 但是似乎因為某種桎梏, 盡管伊邪那美非常不情願的, 但是最後蘇醒過來的還是伊佐那海，她不得不重新沉回伊佐那海意識的深處將身體的掌控權重新交還給伊佐那海。
重新清醒過來的小姑娘看起來非常迷茫的樣子, 棲川白歌伸手將發簪重新別回她的長發之上, 摸了摸柔軟的像絲緞一樣的發尾, 和真田幸村交換了個眼神之後, 就將還迷迷糊糊的小姑娘哄了出去。
「看來交涉失敗了啊……」
雖然是這麼撓著頭發說道, 但是棲川白歌看起來也沒有多失望——對方願意和她交流就已經是意外之喜了, 雖然交流失敗了的，但是好歹證明了這位女神還是有理性存在的——雖然可能性不大，但是萬一能夠說服對方, 也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你的膽子可真是出人意料的膽大。」
完全沒想到棲川白歌竟然敢釋放出封印之中的伊邪那美並且試圖和對方談條件的真田幸村在這個時候也不得不承認棲川白歌的膽大妄為。
就算是他這樣不拘一格的人在棲川白歌對伊邪那美做出那種可以說是輕佻的動作的時候也不由得捏了一把汗，偏偏她自己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淡然自若，簡直想讓人為她的膽大包天來一句贊嘆了。
「再怎麼不可能的事情，都還是要嘗試去做一下的，」棲川白歌對自己莽撞的行為做出了解釋，「就算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也不應該放棄這個希望，萬一能夠成功，節省的時間和效率可比盲目去行動來的快多了。和就算沒有成功，也能夠得到不少額外的情報。」
「那你得到了什麼額外的情報？」
真田幸村早就已經注意到棲川白歌的觀察力遠超常人，這樣的敏銳觀察力似乎是她豐富的經驗帶給她的，心中在肯定她的身份的同時也忍不住想要了解一下她到底從中得到了什麼自己想不到的消息。
「雖然都是冥界的女主人，但是果然和我的艾蕾寶貝性格完全不一樣呢，」棲川白歌佯裝抱怨的說道，在看見其他人無語的表情時翹了下唇角，指尖點在臉頰上輕松的說，「不要露出這樣的表情嘛，我這不是在活躍氣氛嘛。不過倒是有一點可以肯定了，至少在現世之中，她想要現身沒有這麼方便。」
她換了個放松的姿勢，沒有之前面對伊邪那美時候那麼正襟危坐的樣子了，一點點將自己觀察到的內容分析了出來：「她不是以本體出現在這個世界之中的——況且她的本體也離不開黃泉。在黃泉之中她或許是無所不能的女神，離開了黃泉之後，她的權能就會受到很大的限制，再加上本體不在，她在這個世界之中的能力會受到很大的桎梏。」
這一點倒是和艾蕾如出一轍。
棲川白歌一邊在心中默默比對一邊這麼想到。
「不過這不意味著她就沒有危險性了。你們剛才也都了解到了，是她自己將這個世界拖入黃泉比良阪裡面的，這可能代表著你的領地之中開通了連接著黃泉的口子，所以伊邪那美才能夠做到這種事情。而且在伊佐那海的身上，她也不能隨心所欲、隨時隨地的出現，這一點對我們無疑是有利的。雖然不知道你們之前有沒有嘗試過，但是從這一次我試探出來的情況來看，伊邪那美只有在伊佐那海的情緒陷入負面之中無法自控的時候才能夠出現。如果有更多的常識，應該可以得到准確的判斷，現在這一點只是個推測而已。」
雖然這樣對小姑娘來說似乎不大好……但是如果想要得到准確結論的話，少不得要反復揭開她的傷口。
要不要這麼做，還得看對方願不願意。剛才她這麼做已經是非常的過分了，但是在對伊邪那美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她只能用這種方法逼迫對方獻身來刺探自己想得到的情報。
錯誤的事情，不應該再繼續延續下去——盡管結局恐怕是他們想要看到的，但是沒有必要一定要選擇過程錯誤的一個方法。
「關於黃泉的口子這件事情，我會讓其他人員繼續關注變化的。事實上在出現這種情況的時候，我已經安排了我的手下觀察領地之中的不同變化，對於一些異變已經陸陸續續收集的差不多了，關於這一點你可以詳細的問一下佐助。」
能夠和動物交流並且操控動物的猿飛佐助對於收集情報這種事情做的相當得心應手，在這個所有正在經歷的事情都會在第二天開始的時候被撥正到最原始的狀況的時候，也就只有他最時候做情報收集這種事情。
對於自己領地之中發生的這種異變，真田幸村也不是束手無措的坐以待斃，那樣也不太符合他的性格。
在棲川白歌到來之前他就已經在緊鑼密鼓的收集這些情報了，就算棲川白歌沒有出現，他遲早也是能夠知道這一切的。
「我知道了，」能夠和這樣的聰明人合作，對棲川白歌來說也是一件好事，至少不用什麼事情都自己費心費力的親力親為了，「不過，現在這樣說雖然不大合適的，但是如今伊佐那海卻是這個地方最需要得到保護的人，就算我死了，也不能夠讓她受到傷害。」
棲川白歌說到這裡的時候端正了表情，相當嚴肅的說：「人類在情緒失控的時候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這是其一。其二……你們應該也不會想知道一位真正的神明能夠釋放出多少力量的。」
「盡管伊邪那美的本體受制於黃泉，但是作為這片土地上最古老的神靈和創世神之一，她的強大是毋庸置疑的，你們不會想知道伊佐那海和伊邪那美命做了交換之後，得到了這個人類軀體的女神能夠做出什麼樣的事情來。」
神到底是神，就算降格那也依舊是神，尤其是在本土加成的情況之下，可以說一旦伊邪那美能夠真正的自由操控伊佐那海的軀體，那就離這裡被囫圇拖進黃泉比良阪不遠了。
「我知道了——從這點來看，你似乎對神明相當的了解？」
真田幸村能夠從棲川白歌的分析之中得到這個讓人震驚的結論，但是從棲川白歌的表現看來，只對她而言似乎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以至於一開始到現在，她甚至都沒有一絲一毫的表現出自己對於神明如此了解的特殊，如果不是真田幸村能夠從她的推測這件事分析出她和神明的熟稔，她也不會特意表現出這一點來。
「了解倒算不上，」棲川白歌想到女神們的存在，忍不住心情大好的彎了下唇角，「只不過的確算是熟悉——畢竟神明也是因為人類所以才存在的，依靠人類的思維，還是很容易能夠揣測出神明的想法的。不過神明就像人一樣有著不同的性格，除了因為職權上的重合能夠稍微揣測出一點對方的特點意外，性格方面，還是要親自接觸之後才能夠真正了解的。」
「既然這樣的話，接下來關於這方面的事情就拜托給你了，」真田幸村覺得也不能讓對方這樣的特殊人才花費時間在收集情報這件事情上，因此很快做出了決定，「情報方面的事情，雖然現在是這個樣子，但是還是可以處理好的。你要是有什麼想知道的，直接問佐助就行。」
「恭敬不如從命——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一開始我就想說了，那些經常會在夜間出現的百鬼夜行估計是衝著奇魂過來的，畢竟能夠鎮壓伊邪那美的力量對於妖怪來說也足夠的吸引人了。如今伊邪那美剛剛出現過，他們恐怕就不會這麼激動的一窩蜂湧過來了，短時間裡面應該可以消停一些。」
主要是酒吞童子還不在身邊，要是酒吞和茨木都在的話，也就不用擔心百鬼夜行的騷擾了。
「趁著這個消停的時間，能做多少就做多少事情吧。最好在這段時間裡面把鏈接黃泉的裂縫找出來合上——不然也不知道再過多久你這裡會被拖進比良阪中。把這件事情解決了，再想辦法解決更棘手的問題。」
棲川白歌甚至懷疑這裡不只有一個世界的神明出現。
畢竟連妖怪都是從別的世界裡面過來的，說不定也會有異世界的神明被卷入其中呢。
這一次是伊邪那美，下一次就不知道是誰了。
棲川白歌垂眉斂目陷入思索，只希望事情不要發展到最麻煩的那個地步。
作者有話要說：
太慘了，姨媽期不僅被感冒暴擊，今天還遇上闖紅燈的大巴，為了躲大巴一個急剎因為腿太短從自行車上摔下來磕破膝蓋了……難道是因為姨媽在身所以有血光之災嗎_(:з」∠)_
啾啾所有小可愛們，麼麼麼麼麼麼
我要把我的感情線拉回來了……不能沉迷橘裡橘氣了【】
第64章
輕微的腳步聲在長長的木廊上向順著泉流敲下的竹筒一樣響起。
黑色的鶴丸雙手墊在腦後, 看著棲川白歌走在前面不見一點沉重的背影，光影落在她的長發之上，斑駁錯落的像是蜻蜓在正午日光之中透明的翅膀。
但是跟在她身邊的青行燈削弱了她身上的明亮感。
現在已經接近黎明，一點若隱若現的晨曦微光已經染上了雲霞, 連棲川白歌的臉都有了一點明媚感, 但是跟在她身邊的青行燈明明周圍還圍著燭火, 卻偏偏看起來依舊深陷黑暗之中一樣。燭火就像是以周圍的微光為燃料一樣, 將所有的光輝都吞噬了進去，只剩下冷清清的藍色幽光還在一點點跳動。
「您不該和神明牽扯太深的。」
鶴丸不動聲色的邁上前跟在棲川白歌身旁，隔開了她和青行燈的距離。掌心狀似無意的搭在腰上的刀柄上, 指尖輕輕敲著刀柄, 比起抱怨更像是撒嬌一樣的對棲川白歌說。
「牽扯太深嗎？」
棲川白歌看著身旁的鶴丸忍不住笑了一下, 伸手解下腰間的三日月讓他落地成人, 又望著天下最美之刃, 帶著幾分戲謔的說：「剛才我就想說了, 你們的反應不至於這麼大吧？就是稍微接觸了一下那位女神而已, 你們怎麼搞得我好像一定會去黃泉一樣？」
「雖然老爺爺並不是迂腐之人, 」落在長夜之中的兩泓新月閃爍了一下，最後融化在暗沉的夜色之中, 「但是這一次, 我還是贊成鶴丸殿下的意見的。您不該和神明牽扯太深——如果神明真的想將您神隱起來的話, 就憑我們是阻擋不住的。」
「這點我比你們更加清楚, 」棲川白歌說的相當坦然, 但即便是如此, 也沒有阻擋住她當時在感覺到刀劍男士們劇烈的反抗時候依舊對伊邪那美說出那樣的話，「但是神也不是完美的，神同樣是有人性的——這一點我也比你們更加清楚。」
「畢竟由人類創造出來的神明, 在某種程度上也是能夠受到人類的誘惑，感知到人類的情緒的。因此盡管這麼做風險很大，危險性也很高的，但是我依舊去這麼做了。雖然將希望寄托於神明擁有人性這件事情本身就非常不靠譜，但是不管如何，有了想法，還是要先去嘗試一下才知道可不可能的。」
「……且不說和神明牽扯過深這件事，您和妖怪本身也不應該走的這麼近的。」
看著棲川白歌認真敘述這件事情的樣子，三日月難得有一種在性格自顧自這件事上棋逢對手的些微頭疼——看著棲川白歌的樣子，他總感覺像是看見了另一個自己一樣，不用想也知道根本不可能說服她，因此相當理智的換了個話題。
「你是說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棲川白歌流露出了一點困惑。
「並非是他們，」三日月看向一旁的青行燈，意有所指的意思已經相當明顯了，「而是這位。」
「這可就有些□□了，」青行燈只是懶洋洋地趴在自己的書卷上用指尖撥弄著燭芯，好讓那些冰冷的火苗竄的更高，「你們自己也都是妖怪，為什麼還要阻止她和我接觸？」
「盡管被冠以了『付喪神』這樣的稱呼，但是你們本質上與我並無不同，何必對我如此排擠？」
「正因我們都是刀劍付喪神，從誕生之初的意義就是為了供給人類使用的，所以才和你們截然不同。」
沒有了棲川白歌的束縛，石切丸也落地化為了人形——只是面色相當難看，讓棲川白歌久違的有了一種仿佛看見了Emiya的錯覺。
「我們是為了人類而存在的，而你呢？」
石切丸顯然對青行燈引誘棲川白歌和她一起墜入黑暗之中這件事耿耿於懷，一出現就毫不客氣的將棲川白歌拉到自己身後，面對青行燈的臉色可以說是讓一旁的鶴丸感覺他隨時都會拔刀砍人了。
「因為陷入自己的欲望之中墮落成妖怪的人類——唯獨你這樣的存在，我並不希望我的主人與你有過多的接觸。」
就像三日月說的那樣，他們也並不是什麼迂腐之人，之前他們能夠容忍棲川白歌和酒吞童子關系親昵，除卻酒吞童子更早就和他們的主人認識以外，也是因為他們知道酒吞童子並不會真正傷害到棲川白歌。
但是青行燈……
他們是真切的感受到了，青行燈是真的想將她轉化成自己的同類。
「人類本身就是在欲望之中生存的存在，經受不住誘惑又有什麼關系呢？」但是青行燈從來不以這一點為恥，只是越過石切丸朝棲川白歌望了過去，青藍的眼眸之中含著笑，低婉的嗓音之中掛著鉤，無聲無息的引誘著棲川白歌，「即便是您，也有著自己的欲望吧？我們之間的區別不過是我越過了那條線，您還沒有越過去罷了。」
「但是遲早有一天，您的性格會讓您越過這條線的。」
「畢竟人類，總是依靠著欲望才能夠存活下去的。」
「欲望只是驅動力而已，」棲川白歌本想從石切丸身後走出來，但是被對方不動聲色並且非常不贊同的瞪了一眼之後還是慫了，縮著脖子只露出了一個倔強的腦袋從石切丸身後探出來，「欲望是我們前進的動力，而不是原因。我的性格確實不怎麼好，但是也不是那種會隨隨便便因為沉迷自己的欲望墮落的人。」
她這話也不僅僅是說給青行燈聽的，也是說給生怕她被青行燈蠱惑的石切丸他們聽的。
「我不會越線的，不管如何，都不會越線的。」
「那我還是很期待的，」青行燈並不把棲川白歌說的話放在心上，長久的注視著她之後幽幽的嘆了口氣，露出了一種看到了結局提前備劇透的無聊惋惜來，「如果您能做得到的話，我是很希望能看見您走上另一條道路的。」
「畢竟一直觀看重復的結局，對於講故事的人來說也不是一件友好的事情。」
晨光漸亮，青行燈的身影也越來越模糊。她畢竟是不能夠行走在日光之下的妖怪，就算是這樣程度的日光，也足夠她受傷了。因此盡管還有千言萬語想說，最後她還是為了保護自己隱去了身形。
「就是不知道……」
就是不知道相同的開頭，能不能得到不同的結尾了。
「她並非善類，相比起來，您還不如和酒吞童子或者茨木童子一道相處。」
石切丸皺著眉頭嚴肅又憂心忡忡的樣子簡直就像是擔心自家的乖孩子不小心和外面的不良學壞的操心老爹一樣，讓棲川白歌下意識的就想喊他爹了。
……不，不可以，石切丸會生氣的……大概吧。
「青行燈也沒有惡意，況且我也不是這麼容易就會受到蠱惑的人，你們不用這麼緊張她的。」
和她相處久了，周圍的人總是會產生過於旺盛的保護欲這一點有時候也讓棲川白歌有些頭疼，因此只能盡可能的為自己爭取自由的權利。
「雖說如此，但是讓您和這樣妖怪相處，總歸是讓人不放心，」石切丸表情嚴肅的眉頭緊鎖的模樣讓棲川白歌就算什麼事情都沒有做都開始本能的心虛起來了，「這與我們信不信任您並無關系……只是終究不想讓您太過深的接觸黑暗。」
溫柔的像是春日盛放的紫藤蘿一樣的眼眸定定落入棲川白歌的視線之中，所有的嚴厲都在棲川白歌同樣燦爛的碧綠眼瞳之中化為了芳香四溢的和煦暖風，卷起嘆息一般的無奈，掃過垂落的眼睫。
「行走在黑暗邊緣的人遲早是會被黑暗吞噬的……您明明在做這種危險的事情，卻讓人不知該如何勸您。」
石切丸說到這些的時候似乎已經相當無奈了，但是看著棲川白歌，卻又不忍說出更多來，最後也只是摸了摸她的發頂，卻覺得明明他們的審神者比他們強大這麼多，為什麼更加需要人操心了。
「總之……只能請您注意自己的安全了。」
棲川白歌下意識的蹭了蹭石切丸落在自己發頂的掌心，乖的像是翻起肚皮嗲嗲撒嬌的貓咪一樣。
「不用擔心我啦，我到底已經是個成年人了，不管是什麼事情，我都會有自己的分寸的。」
盡管對他們審神者的這句話已寄回存在疑問的，但是不管是石切丸還是三日月都露出了一種可以說是相當慈祥的寬容微笑，眉眼柔和的簡直讓人想高呼OOC了。
「不過也已經到白天了呢……晚上熬了這麼久，早上就好好休息吧。」
棲川白歌這個時候才感覺到一點遲來的疲倦，揉了揉眼睛之後困倦的打了個哈欠，也從先前的亢奮之中把自己囫圇剝了出來。
「早點休息吧，醒來之後還要去找佐助看一下這段時間裡面發生的異變——也就是伊邪那美出現過了，所以百鬼夜行短時間裡面是不會有勇氣成型的，我們才能有時間休息之後再繼續分析問題。要是這段時間裡面解決不了這個問題，之後我們恐怕就要面對更加龐大的百鬼反撲了。」
百鬼夜行是受到奇魂的吸引彙聚過來的，只要伊邪那美還在這裡，奇魂還起到鎮壓的作用，他們遲早都還是會過來的。
所以必須得速戰速決……雖然不情願，但是休息過後，還得面對新的一輪鏖戰。
不管怎麼說……回去之後一定要好好的補一覺。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
吧唧啵所有小天使們！
馬上開法老池了
能不能中就看這次了
焦慮搓手.jpg
第65章
「這種能力還真的是相當方便啊。」
棲川白歌看著猿飛佐助將手臂上停留著的鷹隼放飛, 再看看他自己面前收集的已經摞起來了的情報，忍不住贊嘆了一下這樣的工作效率。
長相有些微稚嫩的青年耳根微紅，相當不適應這樣直白的稱贊，輕咳一聲之後將手中已經做好了記號的地圖遞給棲川白歌, 指著上面不同的痕跡和她解釋了起來。
「……這麼看來, 出現的狀況還真的不少啊。」
地圖上有大半都已經被做了記號, 密密麻麻的幾乎把原本的地形給覆蓋了下去。大部分都是表示和原本的地形有了出入, 不是這裡坍塌了一塊，就是那裡多了點什麼。
「但是，奇怪, 沒有。」
雖然說這些現像本身就已經很奇怪了, 但是相比起伊邪娜美將這個片區域拉進黃泉比良阪之中的動作來看, 卻又稱不上是奇怪。
棲川白歌摸著下巴, 指尖在幾乎讓人無從下手的地圖上轉了一圈之後, 才抬眼朝猿飛佐助看去, 征求著問道：「今天應該還有時間, 我們去把標注出來的地點都看一遍吧。」
「其實帶著伊佐那海更容易分辨黃泉的入口到底開在哪裡, 但是我擔心距離黃泉越近，她就越不能控制伊邪那美命, 所以只能我們自己過去一個個分辨了。」
畢竟那種隱蔽的死亡之地的入口……除非是黃泉女神本人過來, 不然這些地方恐怕需要親自去走過之後才能夠判斷出到底是不是入口。
「我可以讓動物們看, 」兩個人的工作效率面對這麼多的地方的時候未免有些不夠看, 但是猿飛佐助也不知道動物能不能夠分辨出這些來, 只是將詢問的眼神投向棲川白歌, 「可以嗎？」
「我不確定動物能不能分辨的出來，」棲川白歌皺了下眉，但是也沒有徹底拒絕, 「先試試看吧，我讓我的付喪神們也去注意一下，先行動起來，有什麼其余的問題等發現了再說。」
猿飛佐助點了點頭，看著三振刀劍付喪神在棲川白歌身邊化為人形也沒有了一點驚訝，伸手讓一只渾身雪白的貓頭鷹落到自己的手臂上，低聲叮囑了它幾句之後才把貓頭鷹重新放飛，然後一抬眼就看見了棲川白歌正興致勃勃的看著自己的動作。
他突然間又感覺到耳根開始火燒火燎起來，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極其鎮定，但是棲川白歌從他飛快從耳根一直擴散到臉上的紅暈上看出了他的羞澀和緊張。
「明明有這麼俊秀的相貌，結果卻沒有被人這麼注視過嗎？」
猿飛佐助看著自己面前足以被稱為少女的女人眼中噙著笑，滿目柔和的注視著自己，感覺臉上的熱度越來越高了。
他張了張嘴也不知道說什麼好，半天才磕磕巴巴的說：「我是、是忍者，不能被人、不能暴露……」
棲川白歌看著對方眼睛都開始濕潤了的樣子稍稍有點良心發現了，遺憾的收了手沒有再繼續逗弄對方——不然這種可愛的反應，就算是再看一百遍也不會膩味。
「我拜托才臧先生他們注意周圍的其他變化，我之前就已經注意到了那個林子裡面妖怪特別的多，而且我在第一天到的時候還有那樣的事情發生……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們每次進去，應該都會遇上那一波人吧？」
棲川白歌指的是他們第一天到的時候就陷入的戰鬥之中。
「嗯，每次都是。」
說到正事上，猿飛佐助總算沒有表現的這麼害羞了。他皺了下眉，對於這個狀況也有些說不出的無奈。
「這裡不會被重置的，只有我們。其他的都會重置，不管打敗多少次，都會復活。也不能不管，會傷害到其他人。」
所以只能一次次重復著交手重復著戰鬥。
「畢竟是被伊邪娜美操控的地方，這種狀況倒也是正常。」
一想到對方死死生生也不知道多少次了，如果這件事情不解決還會一直重復這個過程，就算他們不是什麼好人，想到這一點，棲川白歌都忍不住有些心疼了。
真的是太倒霉了。
「您不帶我們過去嗎？」
黃泉的裂隙畢竟不是什麼好地方，人類靠近的話很容易被吸進去，就棲川白歌和猿飛佐助兩個人去哪裡探查，石切丸有些不大放心。
棲川白歌臉上猛然流露出一點心虛的神色，神刀敏銳的察覺到了什麼，但是還沒有等他說話，棲川白歌就一把抓住了猿飛佐助直接跑走了，匆忙的甚至沒有說完自己的叮囑就溜之大吉。
在她「如果需要馬匹可以直接問真田大人借」這句話的尾音裡面，石切丸很快就發現了她為什麼溜得這麼快。
青行燈跟在她的身邊。
「嘛，算了，」鶴丸不知道什麼時候三兩下的竄到了房頂上來，看著棲川白歌離開的方向頗有些憐憫的拍了拍石切丸的肩膀，「還是不要管的太嚴了，不然她以後怕是見到你就要跑了。」
「她總是太心軟了，」現在相比起黑色的鶴丸國永，石切丸更加擔心那個青行燈，擔憂的望著棲川白歌離開的方向長長的嘆了口氣，表現出一副頭痛的樣子，「他寧可最後被人反咬一口，也不會再最初的時候就摒棄信任全然懷疑……她這樣的性格實在是……」
「實在是打動人心，不是嗎？」
鶴丸聽到石切丸像是在抱怨著自家女兒太優秀以至於被很多人注意的老父親一樣的口吻忍不住笑了起來，眼中的金色搖曳出一片斑斕的明艷碎光，也說不出是在嘆息還是在贊賞一樣的說：「正是因為她是這樣的性格，所以才能讓你們這麼操心吧？」
「確實如此，」三日月雙手攏在袖中，看起來打算將摸魚進行到底了，「我也是第一次遇見如同她一樣的審神者。」
「因為能夠發光的存在實在是太少了吧，」三日月垂眸說道，「所以才會在見到她之後，這麼輕易的就陷進去了。」
「不過畢竟是我們的審神者，不論做出了何種選擇，作為她的刀劍男士，我們只需要支持就足夠了。」
小狐丸說的格外灑脫，顯然已經沒有在考慮青行燈黏在他們的審神者身邊這種事情了。
反正他是有預感的，這種事情以後不會一次兩次的發生，與其擔心他們的審神者總是招惹上一些不友好的存在，倒不如想想該怎麼讓她保護好自己的安全。
反正阻止是阻止不住的……一旦她在某件事上下定了決心，是根本不會再聽別人的意見的。
她雖然是個非常寬容的，幾乎可以說是會無底線的去達成別人的目標的人，但是同樣的，一旦有了要去做的事情，他們也是根本攔不住的。
不管是從青行燈的事情，還是之前執意要去京都的事情，甚至最初不惜動用魔術的事情都能夠看得出來。
「還是先行動起來吧，三日月殿下？」
小狐丸看著一旁正在摸魚的三日月，催了他一聲。
「唔……」
三日月收回注意力，沒有回答小狐丸的話，只是思索片刻後才笑吟吟的開口：「不知道為什麼，總有種以後本丸裡面會變得越來越熱鬧的感覺。」
「如果是我們的審神者，而我們接下來還要面對這樣的任務的話……恐怕的確要做好這樣的准備了。」
石切丸還能說什麼。
石切丸什麼都說不出來，最後也只能按了按自己的額角這麼說。
「相比起審神者會帶回來其他的刀劍男士們……往本丸之中帶妖怪之類的存在的審神者，還真的是獨一無二的一份呢。」
三日月倒是不怎麼介意，相反看起來還有點樂見其成的樣子——畢竟他是被時之政府召喚出來之後閑置了不知道歲月的三日月宗近的本體，在這麼漫長的時光之中，他不僅厭倦了自己重復的命運和日復一日的寂寞，也同樣厭倦了一成不變的生活。
還是刀劍的時候反而沒有什麼感覺，但是變成了人類之後才意識到……原來人類的時光，是這麼的漫長。
漫長的，短暫的；脆弱的，強大的。
「不要太縱容她啊，三日月殿下，」石切丸帶著一點嗔怪的警告了除了自己以外剩下全無立場的兄弟們一句，「就算真的是這樣，也不能讓她養成這種隨便涉足危險之中的習慣啊。」
「嘛，你也太緊張些了，」三日月眼中的新月沉進了眼底的長夜之中，只有月彎勾起的一點笑意還在眼中推開了些許笑意，「在進入時之政府之前，我們的審神者可是早就已經習慣了和危險為伍。將她拘束住，不就像是將鷹關進鳥籠中了一樣，未免太讓人可惜了。」
「確實如此……如我們的主人一般的人，本來就不適合被嚴嚴實實的保護起來，」小狐丸贊同的點了點頭，「那樣做反倒不美，何必讓我們的主人也經歷這樣的事情呢。」
「你們兩個啊……」石切丸無語的看著他們兩人一唱一和，最後還是無奈的嘆了口氣，沒有再打算繼續就這個問題和他們爭論下去。
當然了，主要也是因為他自己本身立場也不夠堅定而已。
「我見過太多的審神者，在加入時之政府後，在這樣的環境之中一點點消磨光了自己的銳氣，」指尖輕輕擦過自己的胸口，三人月最後還是給了石切丸自己的解釋，「所以在她身上……」
「大概只有在看著她的時候，我不想看到她失去那樣的光彩吧。」
「當然了，」他倏爾一笑，像是滿天盛放的火樹銀花，一瞬間綻放出來的光輝將整個黑夜都照得亮如白晝，「也有一部分私心就是了——身為刀劍，又有誰不想被這樣的主人使用呢？」
作者有話要說：
養肥了的夢幻島宰了……這是什麼神仙動畫，最後一集媽媽那個片段真的是看一次哭一次嗚嗚嗚嗚
強烈給大家安利啊！
以及
我
拉二
不出意外
沉船了。
上天都在阻攔我日更到完結吧【並不】
雖然是這麼說但實際上昨天是因為太累了所以沒有更新……抱歉_(:з」∠)_
啾啾小天使們
以及感謝親友給我提供的封面，太傻吊了，是我喜歡的風格【×】
第66章
「還真是麻煩……要不是老爺要求, 人家都不想出來呢。」
酒吞童子已經開始對這個無聊的旅途失去耐心了，要不是不能放著茨木童子一個亂跑，她早就一個人打道回府繼續待在棲川白歌身邊了。
「你為何會選擇那個人類，吾友？」
雖然這個酒吞童子並不是自己熟悉的那個, 但是茨木童子還是習慣性的跟著本能這麼稱呼她, 對酒吞童子的選擇還是相當的好奇——甚至因為這個酒吞童子也做出了和他的那個酒吞童子類似的選擇, 而有些遷怒的將自己的不滿衝著她抱怨了出來。
「不管是那個女人也好還是這個女人也好……你總是會被人類女人迷的神魂顛倒。」
他對自己的摯友因為鬼女紅葉而變得失魂落魄這件事情相當的不滿, 但是對方顯然聽不見他的勸告，因此茨木童子也就只能在這個時候衝著另外一個酒吞童子抱怨著：「不過是區區人類而已，卻讓大江山的鬼王為她神魂顛倒, 未免太不知好歹了一點。」
在茨木童子的心中所以的妖怪和人類都應該乖乖臣服於自己摯友的強大一樣, 根本不應該會有「看不上」「不願意」這種情緒的存在。
因此他也對自己的兩個好友都追在人類屁股後面這件事情相當的不滿。
「區區人類……」
酒吞童子覺得茨木童子這個形容詞還挺有意思的, 在唇齒之間細細咀嚼了一番之後才倏而笑了起來：「區區人類……確實不過是區區人類罷了。」
「但正因為是區區人類……所以才格外有讓人喜愛, 讓人心動, 讓人追捧的價值。不管是那樣的靈魂, 還是那樣的血肉, 甜美又溫暖, 美麗又耀眼。就算是鬼，我也依舊如同人類一般喜愛著那些名貴而又美麗的東西, 不管那到底是人類還是物件, 只要是美麗的, 都值得人家喜歡——更別說我的御主那樣比最珍貴的寶物, 最美麗的珠寶都要燦爛的靈魂了。」
淺紫色的眸子之中氤氳出一種醉酒一般的迷離恍惚, 酒吞童子下意識的動了動舌尖抵上自己尖銳的虎牙, 柔軟的舌面刮在鋒芒畢露的牙尖上微微生疼，但是卻讓她在這其中產生了一種如夢似幻的歡愉欣喜。
「雖然她的靈魂我想要拿到手……恐怕做不到，但是她的血肉和身軀也一樣的美味誘人。這樣的存在足夠人家為她魂牽夢繞了——更別說人類的壽命只有這麼短暫的歲月, 如果不好好的保護好她，說不定人家可能都看不到她最後老去的模樣了，如果那樣，也未免太過掃興了。一出劇目的開頭已過，高/潮已至，若是不能看到結局，那就算是對鬼來說，也是一件相當遺憾的事情。」
她感覺自己的舌尖似乎流血了，帶著點鐵鏽味的腥甜順著津液劃入喉舌，帶著微苦的古怪甜味，最後被她吞入腹中。
不夠呀……
自己的血肉也不行，一定要是她的血肉才可以。
浸泡在酒液之中，如同即將枯萎的晚櫻一般盛放出最後靡麗的血肉，若是經過精心釀造，最後一定能成為絕世佳釀——就像是當年那一盅讓她被源賴光斬首的毒酒一樣，就算是要了她的性命，也依舊能讓她心甘情願的吞下去。
所以啊……她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守護好自己珍貴的、美麗的御主。
滿腦子只有暴力思想的茨木童子並不能明白這兩個茨木童子的心思，不管是自己那個相思成疾的摯友亦或者是現在這個比起鬼王更像是酒鬼的好友，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從酒吞童子的語氣之中感受她勢在必得的渴望和垂涎。
「如果喜歡的話去掠奪不就行了？」對於自己這個直白的表現出渴望的另一個性別的摯友，茨木童子也相當豪爽的給出了自己的意見，「將自己喜歡的東西搶過來一個人獨吞，這才是我們妖怪的做法。人類的規則只要他們人類遵守就行了，和我們妖怪又有什麼關系？」
「你果然還是什麼都不知道呢，」酒吞童子似嗔非嗔的橫了茨木童子一眼，嗓音揉的能掐出水來，「這個世界上只有感情這種東西……對人類和妖怪都是一樣的。」
「我總是不懂你們的想法，也不明白你們的做法，但是只要是你們做的，肯定是有自己的看法的。」
作為一個濾鏡十米厚的酒吞童子吹，茨木童子毫不猶豫的表現出了自己的盲目：「只要你們能打起精神來就夠了。」
「還需要讓你這麼擔心，另外一個我可真是不爭氣。」
對此，酒吞童子只是如此說。
「不過吾友，你有沒有感覺到從剛才開始就有一種奇怪的氣息一只纏繞在我們周圍？」
茨木童子本來是不把周圍這個小小的幻術放在眼中的，但是架不住酒吞童子已經有些不耐煩了，更何況一直在幻境之中行動也太浪費時間了，因此他看酒吞童子的模樣，非常體貼的這麼問：「好像是什麼奇怪的妖怪跟上我們了。」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他們二人都收斂起了自己屬於大妖怪的氣息和特征，但是配上他們的衣著面容，簡直就像是在腦袋上寫了「來搶劫我」這四個大字一樣囂張顯眼。
「人家本來還指望它能自己察覺呢，」酒吞童子剛才那麼一說就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酒癮了，取下腰間的酒葫蘆抿了一口才喟嘆一般的長嘆出聲，無聊的指使著這個也同樣非常好騙的茨木童子，「把他們解決掉吧，茨木童子，不要再浪費時間了，人家已經開始想念人家親愛的老爺了。」
可不想在短暫的離別之中被不知道哪裡來的妖怪撿漏去……需要應付的家伙們已經足夠抖了，再多就讓人太討厭了。
還不知道在他們離開的第一天棲川白歌就已經被青行燈纏上的酒吞童子擔心的顯然非常是時候了。
棲川白歌總覺得自己鼻子發癢的非常想打噴嚏，好像有誰在自己背後心心念念著自己一樣。猿飛佐助看了她好幾眼，在棲川白歌把自己的鼻尖揉的通紅的時候才忍不住有些擔憂的開口問：「感冒？」
「沒有，就是感覺有些……被人惦記了？」噴嚏要死不活的打不出來，棲川白歌看起來淚汪汪的頗有些可憐兮兮的無辜。
但是這樣的柔弱很快就被她用力的揉著鼻尖的動作給驅散了，連憋得有些泛紅的眼眶都讓她硬生生的壓了下去。她像是一條嗅覺靈敏的獵犬一樣在周圍打著轉，最後在濃密的灌木和縱橫交錯的枝杈之間終於找到了他們的目標。
「雖然這個情況用得來全不費工夫形容好像有點誇張了，但是不得說……能夠這麼輕松就找到這個裂隙還是非常出乎我意料的。」
黃泉的入口是一個相當簡陋，甚至可以說是普通的岩縫了——如果不是堵在門口的那塊大石頭實在是太顯眼了，棲川白歌感覺自己甚至都不可能會注意到這麼一個不起眼的縫隙。
「這裡？」
猿飛佐助看著這個再平常不過的裂隙有些困惑，依舊沒有從中感受到什麼異樣。但是出於對棲川白歌這個專業人士的信任，他還是決定聽聽她的看法。
「如果我說全部是依靠直覺，你恐怕會覺得不大靠譜，但是確實我也無法解釋我為什麼能夠感覺到這裡就是黃泉比良阪的入口，」棲川白歌小心翼翼的靠近了那個岩縫，但是沒有讓猿飛佐助靠近，只是示意他和自己一起站到那個阻擋住裂隙的巨石邊上回避過裂隙，然後從身上摸出一張符紙朝著那個入口扔了過去。
幾乎在一瞬間，輕飄飄的符紙就變成了一抔灰白的飛灰在空氣須臾之間就化為虛無，棲川白歌輕輕嘖了一聲，露出一種意料之中的表情。
「沒有更確定的方法？」
為了不做無用功，猿飛佐助還是問了一句。
棲川白歌搖了搖頭：「我靈力微薄，再加上和黃泉的關系也沒有這麼深厚，要想用更確定的方式來證明這裡是我們尋找的入口也沒有辦法——不管怎麼說，都這種情況了，不管是不是黃泉比良阪的入口，都要在這裡堵上。不然這個裂隙一旦擴大，這片森林都有可能會不復存在。」
棲川白歌正打算摸出身上存放的符咒，就敏感的捕捉到了一點細微的破空聲像是柳葉笛的尖嘯一般響了起來，猿飛佐助一把拉住她往後一躲，箭矢落在巨石上震蕩開劇烈的光波和聲響刺得人不得不避其鋒芒，等到那種刺眼的光線消失殆盡之後才能夠從借此藏身的巨石後探出頭來觀望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漆黑的狐狸踩著不祥的蒼白火焰如同一團怨影在枝葉錯落的陰影之中隱隱綽綽的露出一點痕跡，黑發的巫女坐在狐狸的脊背上再一次舉起了弓箭對准棲川白歌，那雙和長發同色的黑眸定定的凝望著棲川白歌，了無生氣的就像兩顆鑲嵌在眼窩之中的玻璃珠。
「果然……」棲川白歌意料之中，卻也有點意料之外的低聲自語，「我就說運氣不會好到能夠就這麼直接封印這個口子……」
「你認識？」
猿飛佐助看棲川白歌對對方的身份好像有點奇怪又有些意料之中的模樣低聲問了一句，得到了棲川白歌肯定的回答。
「我雖然不知道她的具體身份，」她說，「但是從這個氣息來看……多半是和青行燈一樣被轉換成這幅模樣的妖怪，或者說……神明。」
「不過應該不是神明的本體，或者說肯定不會是完全體的神靈，不然剛才我們就不會有躲開的機會了。」
棲川白歌知道神明的力量到底能夠達到什麼樣的一種程度，因此對這個騎著狐狸的漆黑巫女沒有一點松懈，只是低聲和猿飛佐助說：「不過就算不是本體的神，能夠使用的力量也不會小，不然那一下落在千引石上也不會有這麼大的動靜。」
「這裡是伊邪那岐堵住比良阪入口的地方？」
猿飛佐助一下子就明白了為什麼面前的這塊石頭能夠抵擋住剛才那一下攻擊。
「很難解釋，反正我也不知道這裡是不是的，但是這裡既然被設定成了黃泉的入口，那照理來說這附近的一切都是和當年神話中發生的一樣的，所以你也不要靠近那個縫隙，哪裡應該是具有和黃泉比良阪一樣的功效的，要是被吸進去就出不來了。」
看著這個和青行燈狀況如出一轍，但是顯然比青行燈的下場凄慘更多的神明，棲川白歌更加肯定了這件事情背後有推手在作用這件事。
但到底是誰？又為什麼這樣做？
她隱隱覺得剛才從青行燈的記憶之中看見的那個男人應該出了不少力……但是關於這些事情，沒有道理他能夠知道的這麼清楚。她能知道這些秘辛，純粹是因為她接觸過不少英靈，能夠從他們的口中知道這些秘密最原始的面貌和起因。
但是尋常人能夠知道這些事情……就算是魔術師，也不可能知道這麼多。
牽扯的越來越深了……等這次特異點的任務結束之後，回去問問福爾摩斯先生和萊昂納多吧。
她一邊在心中想一遍不動聲色的抽出了腰間的和泉守。
當然了，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拿下這個已經被改造污染了的神明了。
作者有話要說：
沒有大綱的我體會到了裸/奔的苦澀
第67章
好重啊……
面若少女的女神張開了鮮紅的眼瞳, 如同夕陽一般的眸子在漫長的黑暗之中逐漸暗淡，連神智都在這樣深邃的黑色之中逐漸混沌，一點點失去清醒。
這就是……人類的願望嗎……
悲傷、怨恨、欣喜、祈求……
原來人類的願望……也可以這麼沉重嗎？
女神白的像是鶴一樣的睫毛在顫抖了一下之後，終於像是承受不住這樣的重擔了一樣一點點壓了下去。
就在那雙如同夕陽一般艷紅的眸子即將徹底失去光輝時, 她在黑暗之中渾渾噩噩的神智突然猛地一顫, 連帶著居無定所的理智都在一瞬間回歸到了自己應該待著的地方上敲開了垂落的眼瞼。
猛然驚醒的女神下意識的順著震動的源頭望了過去, 卻見黑暗之中裂開了一道清晰而又刺眼的裂紋。一只柔軟雪白正在發光的手臂從裂隙之中鑽了進來, 朝她伸了過去。
周圍的黑暗開始崩塌了。
【過來吧。】
【過來吧。】
柔軟的低聲呢喃就像是奏響的神樂，一點點呼喚著女神被封印的甚至回歸自己的身體之中。
她下意識的就想抓住那只手，但是被黑暗之中伸出的無數雙手抓住了腳踝。
……不行啊。
伸出的手掌瑟縮了一下, 指尖都像是即將凋零的花瓣一樣垂了下去。
她不能離開。
她是為人類帶來幸福的女神。
她不能放下他們的祈願。
哪怕這些祈求渾濁而又漆黑, 甚至將她困在了其中, 但是她不能……
她不能拋棄他們。
可是好重啊……
裂隙不斷地擴大, 周圍的漆黑被刺入的光芒強勢剝開, 於是能夠進來的就不僅僅只有那一只手了。
大半個人的身體都順著擴大的裂縫鑽了進來, 一把抓住了正在收回去的手, 強勢無比的將正在被無數手臂拖下去的女神從地下漆黑的泥沼之中拽了出來, 任由她輕飄飄的像是只紙蝶一樣投入自己的懷中。
「如果一個人承受這些感覺太沉重了的話，」女神聽見拉住自己的人溫柔的低聲在她耳邊說, 「那就讓我來一起承擔這些吧。」
願望也好, 惡意也罷, 如果這是你承受不住的東西, 就讓我來承受吧。
在一瞬間, 女神聽見了枷鎖破碎的聲音。
在遙遠的另一個時空之中, 因為重傷而幾乎和身下的座椅融為一體不能動彈的男人若有所思的動了下腦袋，朝著一個方向看了過去，透過氧氣罩傳出的聲音帶著一點變調了的古怪, 在這個漆黑陰暗的地下室之中響了起來
「果然……想要控制神明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情，」他說，「就算將她染黑，但是想要從中掙脫出來，對神來說也不是一件難事。」
細微的水聲在這個黑黢黢的地下室之中翻攪了片刻，才有一個濕漉漉的足印一點一點朝著他靠近。
還帶著些水汽的黑色長發像是濕漉漉的藻荇披在雪白的赤/裸身軀之上，只有行走的時候才有一點雪白的肢體從黑發的縫隙之中露了出來。逐漸干涸的腳印像是某種正在黑夜之中消失的幽靈一樣來的無影無蹤，消失的無聲無息，直到走到了被困在儀器之中的男人身後才停了下來。
「我早就和你說過了，」女人的聲音帶著一點縱容的無奈，仿佛還有一點若有若無的嘆息一並響了起來，「神不是可以操控的存在——就算只是一個小小的分/身或者附體在人類身上才能降臨的神，也同樣不是能夠被操控的存在。」
「但是至少也證明了『神』不是無懈可擊的，不是嗎？」男人也像是早就能夠知道這樣的場面了一樣語氣依舊平靜，「相比起來，還是因為自身的欲望陷入黑暗之中，從而墮落成妖怪的人類更好操控一些——也更加難以被從黑暗之中剝離出來。」
「人與神，神與妖怪，妖怪與人，都是不同，但是又非常相似的存在。」
女人從男人的背影之中走了出來，一雙綠的像是翡翠一樣的清澈眼瞳帶著憐惜與寬容的望著面前這個面目全非的，只能夠依靠機械苟延殘喘的男人，伸手輕輕碰了碰他手背上的令咒，然後跪坐在他的手邊，將自己的臉頰貼上了對方的手背，像是一只小心翼翼用自己柔軟的皮毛去磨蹭主人手臂的貓咪。
「就算有聖杯和我的存在……你這樣實驗下去，身體也很快會支撐不住的。」
她的嗓音柔軟卻並不甜蜜，但是其中卻有一種近乎於蠱惑人心的寬容誠懇：「讓我來處理吧，你的身體不能夠再繼續透支下去了。」
「你的所有願望，我都會替你實現的。」
「只要你是你提出來的願望，能做到的，我都會為你做到，」她說出了和棲川白歌如出一轍的話，「只要不違反我的道德，我可以實現你的任何願望。」
她抬眼時，也露出了一張和棲川白歌如出一轍的面容。
棲川白歌抱著懷中恢復了白發赤眼模樣的女神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女神在她的懷中睡的昏昏沉沉的一點都沒有因為周圍環境的波動清醒過來，倒是抱著她的棲川白歌身上受了不少傷，連衣服都破了不少口子，看起來短時間裡面多半是不能再穿下去了。
「如果是神的話可以恢復嗎……」棲川白歌費勁的挪動了一下自己，正打算將自己的重量托付到身後的巨石上，一雙臂膀支撐住了她已經虛軟無力的身體，穩穩的成為了她即將倒下之前的城牆將她支撐了起來。
屬於森林的清爽氣息安撫了棲川白歌有些緊張過度的神經，她一下子泄了氣一樣的整個人倒在了猿飛佐助的懷中，語氣裡面都不自覺的染上了一點撒嬌的綿軟，抱著昏迷過去的女神低聲抱怨著：「也不知道到底是誰想出來的這種將神靈和妖怪扭轉成這幅樣子的方法——要不是她能夠聽見我的聲音，我可以趁機混進她所接受的祈願之中，恐怕要費不少功夫才能讓她停止行動。」
女神的破魔箭就算是棲川白歌也不敢硬抗，費了不少勁才能夠近身偷巧的將她解決——不然她也不會把自己折騰成這種狼狽的模樣。
不過至少得到的收獲還是相當喜人的。
「雖然不知道是哪位女神，但是有這麼高的戰鬥力，不管從哪方面來說都不應該會是什麼無名女神。有她在的話，就不用擔心比良阪門口的封印了，說不定還可以借助女神的力量將這裡徹底閉合起來。」
棲川白歌下這麼大功夫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在暗中操控著這個女神的人估計也是打著這個主意，才會讓這個女神守護這裡的。
鋒利的刀劍能夠傷到他人，但是同樣的，也能夠傷到拿著刀劍的人。對方既然敢用這種方式對付她，那就不要怪她用他的武器捅到他自己身上了。
「你很累，」猿飛佐助能夠感覺到棲川白歌分擔在自己身上的分量不輕，顯然她是累得不輕，於是皺著眉扶了一下她的肩膀，好讓棲川白歌能夠更舒服的倚靠在自己的懷中，「休息下吧。」
「時間不等人，」雖然這個懷抱讓棲川白歌分外眷戀和依賴的，但是現在不是能夠松懈的時候，於是她還是掙扎著坐了起來，「先把這裡解決了吧。我來叫醒她。」
棲川白歌一邊將懷中抱著的女神扶了起來，一邊不動聲色的扯了扯自己裂開了一道大口子的衣袖，將纏繞在她手臂上的黑色遮擋起來。
驟然從那種壓力之中脫離的女神因為不適應和虛弱才昏迷了過去，在棲川白歌的一番努力之下，才悠悠轉醒。
她看見面前的棲川白歌和猿飛佐助似乎有些茫然，棲川白歌原本已經做好了對方一醒過來就會毆打自己的准備的，但是看著赤眸的女神只是茫然乖巧的坐在原地呆呆的朝自己看過來，頓時感覺自己就像是看見了一只毛茸茸呆愣愣的小白兔一樣，忍不住都想摸一摸女神霜白的長發了。
「我……在哪？」
在短暫發愣的瞬間回憶起自己之前經歷的事情的女神很快就意識到了在自己身上發生了些什麼，看著面前傷痕累累的棲川白歌和同樣受了點傷的猿飛佐助立馬就意識到了這恐怕是自己造成的，頓時就內疚的不行：「你們沒事吧？我幫你治療一下吧……抱歉，我完全沒有這段時間的記憶了，是我的不好才讓你們受了傷。」
怎麼看都比毘沙門天亦或者是伊邪那美脾氣好上無數倍的女神下意識的就想伸手搭在棲川白歌的身上，但是考慮到自己突然這麼動作似乎有些過於冒犯了，因此手又懸停在了半空中，下意識的抬眼朝棲川白歌看了過去想要開口解釋些什麼。
但是棲川白歌在她的手停下的一瞬間就抓住了她的手腕，動作熟悉的讓女神有些恍惚。
「您可真是我見過的最溫柔的神了，」棲川白歌握著女神的手腕按在自己的手臂上，抬眼朝她笑道，「但是既然已經伸出手了，就不要再猶豫了呀，我的女神。」
女神想起了那只朝自己伸來的，握住了自己的手。
……原來是她嗎……
柔軟的指腹就像是落下的花瓣一樣輕柔地擦過棲川白歌手臂上的傷勢，原本就態度十分鄭重的女神這會兒看起來簡直就像是在舉行什麼肅穆無比的儀式一樣釋放出自己的神力治愈著棲川白歌的傷勢，倒是讓棲川白歌不好意思這麼歪歪斜斜的毫不端正的坐著了。
「抱歉，明明是我的過錯，卻需要你來將我從中拉出。」
女神一直到確認棲川白歌全身的傷勢都被自己治愈了才松開手，端坐在棲川白歌對面，認真無比的對著她說：「以我御饌津之名起誓——」
「但凡是在我能夠聆聽到祈願的角落之中，我永遠都會回應你的願望。」
哇哦。
棲川白歌比起御饌津給自己的承諾，更加吃驚於她的身份。
她是做出過了猜想，但是是真的沒有想到，這位出人意料善戰的女神居然會是稻荷神。
……咦，這麼說來，還和她家小狐丸有不少因果呢。
作者有話要說：
日更斷了，真是太悲傷了
法老池依舊墜機，更悲傷了
和我一起卡法老池的親友一發十連出了拉二和尼托，不再和我一起是檸檬樹下的一員了，我好酸
世界這麼冰冷，只有舊劍的靈衣才能給人溫暖。
第68章
「您還記得在變成這個模樣之前發生了什麼嗎？」
確認了這位女神對他們沒有什麼惡意之後棲川白歌松了口氣, 沒有注意自己身上已經愈合的傷口，只是迫切的想要知道這個答案。
白發的女神蹙了下眉，秀美的面孔上出現了一瞬間的恍惚，似乎對之前的事情已經記的不太清楚了, 但還是在努力的會議, 希望能夠幫到點棲川白歌些什麼。
「我只記得……我只記得有個人在一個很黑的地方召喚出我了, 剩下的事情我就已經記不太清楚了……抱歉, 不能幫到你什麼忙。」
女神看起來為自己沒有幫到棲川白歌什麼忙這件事情而感到了相當的內疚——雖然從她受害者的身份上來看，她完全不需要這麼愧疚。
「沒有關系，」棲川白歌早就已經料到了這個結局, 因此對這個答案也沒有太多的失望之情, 「你沒事就好。站得起來嗎？」
原本踩著白色火焰的狐狸恢復了自己原本暖融融的模樣, 在御饌津的身後伸出鼻尖輕輕拱了拱她的後腰扶著她站了起來, 從喉嚨中發出一點嚶嚶嗚嗚的叫聲, 像是在撒嬌又像是在寬慰她一樣, 三角形的耳朵折了下去, 在腦後伏倒成一個柔軟的曲線。
「沒事, 」沒有沉重的壓得她幾乎喘不上起來的欲望之後，御饌津看起來輕松了許多, 眉眼之間都是舒展開來的暖意和溫柔, 就像是暖融融的日光一樣灑落了下來, 「之前只是稍微有點累了而已……不礙事的, 休息一下就行。」
「不過現在恐怕不能讓您這麼早休息了, 」棲川白歌扶著她站穩, 能夠感覺到她身邊那只大狐狸身上暖融融的溫度，忍住想要摸上一把的衝動，表情嚴肅的對御饌津說, 「您應該能夠感受的到這裡是什麼地方吧？」
御饌津被她這麼一提醒之後才仔細的感應了一下這裡的氣息，緊接著面色就難看了起來，按在大狐狸身上的手都攥住了它的一把皮毛收緊了起來。
「是黃泉的入口？」她有些恍惚，但是很快就意識到了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恐怕這就是她為什麼會被轉化成那個樣子的原因了，「你想要堵住？但是這裡雖然不是真正的入口，只是一個被幻想成入口的裂縫，但是你身邊沒有神器，你也不是神明，想要堵住這個裂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知道，」棲川白歌撓了撓臉頰，「但是如果不嘗試一下的話，這裡恐怕會被伊邪那美命拖進比良阪之中。您恐怕不知道，伊邪那美女神已經轉世了，我之前也和她打過照面了，如果不想辦法切斷她和黃泉的聯系的話，恐怕她是打定主意要把這裡拖入黃泉之中了。」
「那位大人居然轉世了？」御饌津猛然一悚，有些難以置信伊邪那美居然會轉世成人類以此為憑借出現在人世之間，「如果真的像你說的那樣……那恐怕就更難封印這裡了。」
黃泉和伊邪那美的聯系無比深厚，哪怕僅僅只是這麼一個裂縫，也能夠為伊邪那美提供幾乎立於不敗之地的優勢，如果伊邪那美有心阻攔他們，他們恐怕根本無法戰勝在黃泉入口之中的伊邪那美命。
「總歸是要嘗試一下的，」棲川白歌說的相當堅定，「就算會失敗，也一定要嘗試一下。況且我們的目的也不是戰勝那位女神，只是為了封印這裡而已。」
御饌津沉默了一瞬，表情逐漸變得堅毅起來。
「你說的沒錯，」她扶著狐狸，松開了拽住狐狸毛的手指握緊了手中的弓矢，「只是封印這裡的話，也不是做不到的事情。況且你既然已經像我祈願了，我聽到了你的願望，自然是不會放任不管的。」
白發的女神用自己那雙比紅寶石還要耀眼的眸子注視著棲川白歌，面上的表情肅穆端正，神聖莊嚴的就像是許下了什麼莊重的誓約：「我願意和你一起戰鬥——不管結局是勝是敗，我都會和你走到最後。」
「那我們就不說太多的廢話了，」棲川白歌望向黑的幾乎看不見底的裂隙，又摸出了一把符咒，「趁著那位女神還沒有過來，我們開始吧。」
小狐丸像是耳朵一樣翹起的兩撮白發微微一顫，就像是一條敏銳的獵犬捕捉到了順著風聲傳來的只字片語一樣警覺地朝著一個方向張望過去，臉上的表情都出現了一瞬間的恍惚。
「怎麼了？」
三日月察覺到了他的停頓，也放慢了腳步停下了動作朝自己的兄弟問道，勾著一輪新月的眸子朝著小狐丸張望的方向看了過去，卻什麼都沒有看見。
「總覺得……」小狐丸喃喃自語，「總覺得好像感受到了一種奇怪……但是很熟悉的氣息出現了。」
「是審神者？」
三日月下意識就將手掌按在了腰間的本體之上問道。
「不是。」
出乎意料的，小狐丸給了他一個否定的答案。
「更加久遠一點的……比審神者的氣息還要讓我懷念的氣息，」小狐丸有些猶豫，似乎是不怎麼相信自己的判斷，但是那雙朱紅的像秋日楓葉一樣美麗的眸子之中還是不自覺地帶上了點期盼，「我總覺得好像是……稻荷神大人的氣息。」
三日月沉默了一瞬，才像是在自言自語一樣的開口：「如果是跟在我們的審神者身邊的話……」
「就算是有神降這樣的事情發生，似乎也不足為奇。」
「你現在要過去看看嗎？」
考慮到自己的兄弟本身的神性以及對這種神性的向往，三日月難得體貼的這麼問了一句。
小狐丸猶豫了一下，還是相當艱難的搖了搖頭。
「先偵查完再說，」他抗拒著自己的天性掙扎著說，「等完成了大人給我們的任務之後再回去也不遲。」
「主要你自己忍得住就行。」
被神鍛造出來的武器天生就充滿了對神靈的向往，小狐丸能夠忍受住這樣的衝動實屬不易，三日月都有點佩服他的忍耐力了。
「要是隨隨便便的就因為外力拋下了自己的任務，那小狐也不配服侍自己的主人了。」
雖然和天性抗爭的過程相當的艱難，但是小狐丸還是做得到的，搖了搖頭之後將自己的注意力盡力拉了回來，按照地圖上的標記一處處的偵查了過去。
他們手中分配到的任務並非是他們的審神者那樣偵查黃泉入口的任務，棲川白歌懷疑這裡周圍應該還有不少時空裂隙的存在，不然沒有道理這裡的妖怪會出現的這麼多，甚至在沒有妖王的帶領之下都能夠彙聚成近乎於百鬼夜行的趨勢，這讓她不得不好奇這背後到底有誰在推動這一切的發展。
身為付喪神的三日月他們比她更加能夠感受到這些氣息的存在，因此她就把這個任務交給了他們去完成，也能最大程度的確保他們不會受傷——畢竟現在他們也不能回到本丸之中，不然按照特異點的特殊性，先不說下次能不能平安的進入這裡，但是下次再進入這裡，都不知道因為時間紊亂的緣故會出現在哪個時間節點了。
只能夠盡可能的保證人手的安全了。
但是唯一有意見事情是出乎了棲川白歌意料的。
原本滿心緊張嚴陣以待准備和伊邪那美交手的她一直到這個裂口被完完全全的封印住之後都沒有發現伊邪那美的出現。
她甚至都以為自己是來錯了地方，但是在和御饌津反復確認之後肯定了這裡確確實實就是黃泉的入口，就更加不能理解為什麼伊邪那美沒有出現在這裡了。
「……或許，她出現在人間的原因，其實並沒有這麼復雜？」
御饌津猶豫了片刻之後才不確定的開口。
「相比起來……那位大人已經很久沒有離開過黃泉了。」
她盡量委婉的表達出「伊邪那美女神可能只是單純的不想待在黃泉裡」這個意思，但是仿佛也沒什麼用，因為棲川白歌立馬就露出了一種了然的神情，在這一瞬間御饌津似乎感覺到了伊邪那美大神的威嚴已經掃地了。
……不，這麼想實在是太不尊敬女神了。
她盡可能的把自己的注意力轉移到別的地方上，但是還是克制不住的想到了伊邪那美目的暴露之後威嚴掃地的場景。
……實、實在是大不敬！
「我知道了……」
棲川白歌若有所思的說道，拍了拍衣擺上沾染的塵土，心中對這件事情已經有了定論。
「我可能需和伊佐那海談一下……或者說，伊邪那美命女神談一下，」她望向在這件事情之中幾乎沒有什麼存在感的猿飛佐助，皺了下眉有些猶豫的開口，「雖然讓伊邪那美女神常常出現對伊佐那海來說不是什麼好事……但是這件事情，我需要得到她的認證才能夠肯定。」
「只要你提出來，她不會拒絕。」猿飛佐助眨了眨眼睛，乖巧而又溫馴的這麼說：「你可以問她。」
「我知道她不會拒絕，但是怎麼說……總覺得因為這種事情讓她身陷危險之中，好像都是因為我太無能為力的緣故了。」
如果不是必要，棲川白歌並不想讓伊邪那美附體在伊佐那海的身上出現。
她們兩人是不同的，但是被附身的時間越久，伊佐那海本人的存在感就會越薄弱，到最後甚至連靈魂都很有可能被伊邪那美吞噬下去，不管怎麼說，她都不希望看見這樣的情況發生。
但是現在偏偏又因為這種原因而要讓伊邪那美女神出現……
不管怎麼說，棲川白歌都覺得是自己的失敗。
「和你無關，」猿飛佐助只是搖了搖頭道，「你不是萬能的。」
「雖然是這麼說，但是總是不自覺的想做的更多就是了。」棲川白歌聳了聳肩，解決了自己手上的任務這件事情顯然讓她放松了不少，眼中都有淺淺的笑意滲了出來，「我們先回去吧，剩下的事情交給三日月他們解決就行了。」
至於御饌津……
「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棲川白歌這麼說道，「您可以和我們一起回去。」
作者有話要說：
被一次性送了四百多營養液的大佬驚到了……
感謝大佬，啾啾啾wwww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晚來天欲雪 418瓶；笙海碧落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69章
「你倒是比我想像中的更快解決了這件事情, 」被重新召喚出來的伊邪那美看起來對自己的力量源泉被切斷這件事情並不在意，只是懶洋洋地抬了下眼皮，捏起手邊的糕點送到嘴邊優雅地吃了起來，「不過想來你應該也不會天真的以為封印上了黃泉的入口就能夠解決所有事情。」
「您知道的果然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多, 」棲川白歌看著伊邪那美的表現更加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 如果不是因為這次程序出了問題, 您應該不會在……伊佐那海的身上覺醒這麼多屬於自己的部分吧？」
照理來說，伊佐那海作為伊邪那美命的容器是不會有這麼多屬於伊邪那美被人的性格的，她們兩個的性格應該會相互融合在一起——就像伊什塔爾一樣, 不應該會出現這麼明顯的兩個靈魂對立。
但是偏偏她們兩人出現了這樣的狀況, 棲川白歌思索了一晚, 再加上如今御饌津的出現, 大致肯定了一件事情。
那個幕後之人不僅僅召喚了一兩個式神, 召喚的也不僅僅只有妖怪。
伊邪那美女神因為伊佐那海的存在倒是沒有被成功召喚出來, 但是多多少少也受到了一點影響, 從伊佐那海的情況來看, 恐怕原本被只存在於她身體之中的一小部分屬於伊邪那美的靈魂在這場召喚之中被召喚了大半出來沉睡在她的意識深處。
如果是故意的，那幕後之人想要做什麼簡直可以說是其心可誅了。
「你很聰明, 」伊邪那美一點點舔干淨指尖上的食物殘渣, 頂著伊佐那海的皮囊倒是有了幾分專注的天真, 「但是這點聰明又有什麼用呢？」
她冷眼望過來, 金燦燦的眼瞳之中是一派看淡生死的冷硬漠然：「事情已經發生, 就算你想做什麼, 你也早就已經無力改變這一切了。」
「死亡的人不會復活，經歷的事不會倒退，存在的歷史不會消失——你已經晚了很多部分了, 就算現在參與進來，你也改變不了任何事情。」
作為死亡世界的女神，伊邪那美對這些事情的發生可以說是了然於胸。
但是她也只是這麼冷眼旁觀罷了。
任何存在死後都是要歸於她的死之世界的，她又有什麼阻止的必要？
況且她早在被伊邪那岐拋棄在黃泉之中時就詛咒過這個自己永遠都無法真正再次涉足的世界的。
她詛咒這個世界每日死去千人，盡管她的丈夫用每日建立一千五百個產房的誓約衝破了她的詛咒，但是不管是死多少人，都是一件讓她身心愉悅的事情——她不僅不會去阻止，甚至還樂見其成這件事情的促成。
「及時止損還是很有必要的，」棲川白歌能夠感覺到伊邪那美的仇恨，但是卻依舊無動於衷的端坐在她的面前沉聲說，「我要改變的從來都不是已經發生過的事情，我只希望能夠阻止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罷了。」
「那你也來不及了，異鄉人，」伊邪那美露出一個有些古怪的喜悅微笑，「我已經出現，死亡已經降臨。人間與黃泉倒置，長夜與白晝顛倒——在百鬼夜行之中，人類的努力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不管你願不願意，不管你如何掙扎，這些事情早就已經開始了。」
黃泉的女神站了起來，她張開雙臂似乎是要擁抱這個自從自己死亡之後就再也沒有見到過的世界。濕漉漉的醜女一個接一個的浮現在她的身邊，將這個寬敞的房間填充的滿滿當當。
「你無能為力的，人類。」
她垂眼望著依舊不動如山坐在自己面前的棲川白歌，眼中流露出的卻是一種些微雀躍著的信息。
棲川白歌看著伊佐那海的身體被伊邪那美操控著越發接近她原本的模樣，那些剔除了血肉的森白骨骼順著四肢一路向著軀體擴散，垂落的天藍色長發盡管擁有著晴空一般的色彩，但是卻沒有那樣的光芒，連金如蜜糖的眼眸都失去了那種鮮活明媚的生機，逐漸暗淡成死氣成成的冰冷模樣。
「我早就說了不該這麼做的……」
棲川白歌只是喃喃自語著，就好像比起世界要毀滅這件事情更加的在意伊佐那海現在意識無法清醒過來這件事。
「你這個人還真是奇怪。」
已經化為了骸骨的雙足優雅地就像是仙鶴邁開的腳步朝著棲川白歌踱了過來，最後站定在她的身前輕輕用指尖挑起她的下巴，那雙冷漠的金色眼瞳透露出一種如同孩童一般不諳世事的好奇。
「你明明不是那種會因為某一個人而選擇放棄世界的人……但是為什麼在這種時候卻又偏偏更加在意我這個人類宿主的安危？」
伊邪那美從來沒有搞懂過這件事情。
就像是她一直到現在都不能理解她的丈夫為什麼沒有聽從她的叮囑轉過頭了一般。
人類與神明……果真是如此相似又如此矛盾的存在。
「畢竟我是個很貪心的人，」棲川白歌順著伊邪那美的動作抬起了頭，和她色調截然不同的翠色眼眸生機盎然的就像是從未在黃泉之中盛開過的花朵一樣綻放出自己驚人的美麗。「某個人也好，全世界也罷，我一個都不想舍棄。」
「但是太貪心的人往往什麼都不會得到，」伊邪那美難得露出了一點微笑，專注地看著棲川白歌，指尖從她的下巴滑到了她的咽喉上，幾乎能夠感覺到自己稍稍一用力，這個奇怪又有趣的人類就可以來黃泉陪自己了，「就算你讓那兩個式神動身了，他們也解決不了什麼事情。」
伊邪那美對自己的合作伙伴還是比較信任的。
尤其是現在籌碼還都在他們手上的時候。
「能不能解決這件事情可不是誰說了算的，」棲川白歌稍稍往後揚了下脖子，讓自己的喉嚨從伊邪那美的之間底下解脫了出來，「這可是要交給時間去判斷的。」
「況且籌碼都在你們手上，但是這也並不意味著我們就對此束手無措。」
棲川白歌手上鮮紅的令咒在一瞬間似乎鮮艷的腰淌下血來了一樣，她動作格外利索的往後一滾躲過了醜女交錯紛雜的如同糾纏在一起的蛇一樣朝她伸來的臂膀，纏繞在指縫中的細繩墜下一聲清脆的叮當，緊接著已經布置在了院落之中的陣法開始釋放出相當刺眼的光輝。
「到我身邊來吧——！」
召喚的咒語飛快消失在她的唇齒之間，擁有聖遺物讓棲川白歌可以更順利的召喚出自己想要召喚出來的目標，因此在全身魔力被抽空之後的強烈虛弱之中，她看見了自己意料之中的存在踩在魔法陣之中眸光瑩瑩的朝自己望了過來。
「master！」
殷殷切切的呼喚就像是許久未見到遠游的孩子的母親一般朝著棲川白歌喊道，連那雙秋水一般的美眸都似乎噙滿了水汽。
「你這個、你這個家伙！」金發赤眼的女神有些難以置信又有些氣急敗壞的聲音也跟著一並響了起來：「居然還敢召喚我！明明自己一聲不吭的就跑掉了，現在還若無其事厚著臉皮的召喚我出來！你這個人……就算是我認定的朋友，這麼做夜未免太過分了！……等等，你這是受傷了嗎？」
「受傷？！」
原本還溫軟婉轉的女聲頓時就拔高了一個音調變得格外的尖利，棲川白歌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就感覺自己被按進了一個寬厚的胸懷之中，被軟綿綿的胸部按壓在臉上險些一口氣沒喘上來。
「是誰……是誰竟然敢傷害您？！」
源賴光能夠輕而易舉的就感受到棲川白歌身上濃重的死氣，也看見了她身上破破爛爛的衣服，頓時出現了一種berserker特有的狂躁和竭嘶底裡尖叫：「竟然敢傷害我心愛的孩子？！不可原諒！」
她已經陷入了狂躁之中的紫色雙眸朝著衝破門房密密麻麻撲出來的醜女們望了過去，冷笑了一聲抽出了腰間的佩刀，另一只手還不忘攬著棲川白歌安撫：「請您不要擔心，媽媽很快就會把他們都解決干淨的。」
「等、等等！」
被埋在源賴光字面意義上非常寬闊的胸懷之中的棲川白歌差點沒被憋死，好不容易才掙扎出來發出了微弱的聲音：「目標不是這個，這些醜女們傷害不到我，召喚你們出來有別的事情的，賴光桑，艾蕾醬。」
「你身上的屬於地下世界的氣息都這麼濃重了，你居然還敢說沒什麼事情？！」
艾蕾什基迦爾的那一點氣憤隨著她感受到了棲川白歌身上的氣息之後很快就煙消雲散了，非常緊張的湊到棲川白歌的身邊有些局促的想要伸手查看她的情況，但是又擔心自己身上的死氣會在這個時候給棲川白歌帶來更多的危險，只能垂下眼焦急緊張的問道：「你有感覺什麼不舒服嗎？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你突然會變成這個樣子？而且——」
「艾蕾醬，等解決完這些事情之後我再和你解釋吧，」棲川白歌難得打斷了艾蕾什基迦爾的話，也讓艾蕾察覺到了不同尋常的氣氛，「現在還是先解決當前的事情吧。」
第70章
最早因為來自異世界的召喚提前清醒過來的伊邪那美相當清楚自己的世界如今發生了些什麼變化。
這些奇怪的妖怪, 莫名的神祇，還有她的復蘇，都來自一張在背後鋪張開來的網子。
但她對此無動於衷，只是在自己人類宿主的身體之中冷眼旁觀這一切的發生。
生與死又有什麼區別, 反正他們這些神靈都是不會死的, 就算地上的人類都毀滅光了, 他們也依舊可以再創造出一個新的物種——神就是這樣冷酷無情的生物, 所以伊邪那美對於這一切一直都表現的毫不上心。
但是……
她看著被源賴光抱在懷中的棲川白歌，看著那個和自己一樣帶著濃重死氣的，甚至讓她隱隱感覺到一種異樣和排斥的女人——女神, 恍惚間明白了棲川白歌之前到底是因為誰拒絕了自己。
「是這個女神啊……」
她宛如嘆息一般的開口, 來自黃泉的生物自她的衣擺下, 扭轉成浪潮一般聲勢浩大鋪天蓋地的陰雲侵占地上的世界。
「雖然我不喜歡別人的東西, 」伊邪那美看著棲川白歌, 看著那個將她護在身後的金發女神, 慢吞吞的開口, 「但是你的話……我可以為你例外。」
艾蕾難以置信的轉過頭看向棲川白歌, 似乎為她這麼短時間裡面居然能夠泡到、不，引誘、也不對……總是是吸引到另一個神明這件事情感到無比震驚……等等, 她身上這個氣息為什麼不僅僅只有一個神明！？
「就算是花心……你這也太快了吧！」
她幾乎用盡了所以自己身為女神的矜持才沒有讓自己相當失態的尖叫出來：「你才離開迦勒底多久？！為什麼這麼快身上就有這麼多神和妖怪的氣息？！你到底計劃這件事情有多久了！明明連一個月都還沒到, 為什麼、為什麼會……」
你在外面到底有多少人啊？！
棲川白歌完全沒想到她的艾蕾小可愛居然會在第一時間注意到這件事情, 被梗了一下之後故作鎮定地岔開了話題, 焦急的說：「這些事情無關緊要啦, 現在更重要的是這個特異點的事情, 我現在身上的事情，等這個特異點的任務完成之後我會和你們解釋一下的。」
看來是逃不掉了。
艾蕾知道了就等於烏魯克相簿組全都知道了，他們知道了距離黃金三靶全知道也不遠了, 黃金三靶全知道後，按照小太陽耿直的性格來說，距離整個迦勒底都知道也沒有多遠了。
玩球，等回去之後要不要向時之政府申請外派的調令啊，她真的覺得自己很有可能會被打死啊。
棲川白歌一邊擔心世界即將毀滅這件事情，一邊擔心自己小命不保這件事情，一時間顯得左右為難分外焦躁。
「這麼誇張的場面我可是完全沒有想到啊，」索性艾蕾本性還是個小天使，盡管有著和伊什塔爾如出一轍的面貌，但是也不會在這個時候給棲川白歌添亂，「為什麼就算離開了迦勒底你也能遇上這種能夠毀滅世界的危機啊？」
「原本我以為就是一個普通的亞種特異點，」棲川白歌給自己的幸運值小小的辯解了一下，「但是沒想到後面居然會涉及到這麼多世界，實在是沒有辦法就這麼放著不管。」
「要是我不管的話，這幾個世界恐怕就會扭曲成一體的，到時候再想解決就很麻煩了。」
「算了，」艾蕾小聲的嘟噥了一句，「反正你是平均每年都要解決一次起碼能夠毀滅世界的大麻煩的人……就算離開迦勒底了也是這樣，我到底在和你計較些什麼啊……」
棲川白歌心虛的轉開了視線，不敢和自己的心肝肝對視。
「您先退下吧，master，」源賴光將棲川白歌撥到自己身後抽出了佩刀，紫水晶一樣柔情似水的眸子一瞬間銳利了起來，周身都浮現出了一種屬於berserker的狂躁氣息，「這裡請交給我來解決吧……媽媽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的。」
「沒有迦勒底之後我的魔力儲存量是無法供給你們釋放寶具的……恐怕要辛苦你們兩個了，艾蕾醬，賴光桑，」事實上光是召喚出她們兩個就已經幾乎掏空了棲川白歌的所有魔力了，「不過我已經讓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去封印和別的世界連接的裂縫了，不需要打敗她，只要牽制住就可以了。」
後面半句話棲川白歌沒有直接說出來，只是依靠令咒用心靈感應告知她們二人。
「媽媽知道了，」源賴光充滿母性的溫柔的望向棲川白歌，盈盈動人的眸光看的人心都要化了，「媽媽不會讓你難受的。」
「結果第一個召喚出來的不是我啊……」艾蕾有些沮喪的喃喃自語了一聲，但是很快又打起了精神，對面前的狀況嚴陣以待了起來，「不過現在這個狀況確實……」
「確實不能沒有你們的幫助啊啊。」
棲川白歌相當自然的接上了艾蕾的話，一點都沒有不好意思的，坦坦蕩蕩的承認了自己的無能為力。
不過也正是因為從不否認自己的無力，她才能成功的走到最後呀。
「你有什麼事情的話，就去做好了，」美斯拉姆忒亞點在地上，釋放出不屬於冥界的溫暖和煦，「這裡有我們在，你可以放手去做你要做的事情。」
「畢竟我們……就是為了這樣，才會回應你的召喚的。」
金發的女神頭也不回的這麼說道，但是棲川白歌卻看見了她燒的通紅的耳朵尖從黃金一般稠麗的發絲中露了出來。
果然還是她的艾蕾最可愛啊。
和自己的從者們默契十足的棲川白歌沒有一點猶豫的就直接離開了這個戰場的中心，相當放心的把這裡交給了被她召喚出來的艾蕾什基迦爾和源賴光。
至於她自己……
她追尋著自己與三日月他們之間的契約留下來的痕跡相當精准無比的找到了陷入苦戰之中的三日月等人，不出意料的看見了出現在他們面前的，那個顯然已經失去了理智任人操控的另一位大江山鬼王。
「我就說嘛，」趕到的正是時候人類動作也相當輕松瀟灑的抽出腰間的佩刀揮開衝她一擁而上的妖怪，初春新葉一般清澈翠綠的眼眸望著面前已經神智全無的紅發鬼王，語氣之中似乎染上了些惋惜，「這麼多妖怪會目標一致的衝著那裡攻擊，就算是有著能夠封印伊邪那美的寶物在，未免也太不正常了。」
「果然是在這裡的。」
她語氣之中的篤定自信讓她一瞬間綻放出如同烈日一般將所有人目光吸引過去的魅力，就算是身陷鏖戰之中，也忍不住讓三日月他們分了點神曲關注她。
三日月對棲川白歌知道另一個酒吞童子就蟄伏在這裡這件事情並不吃驚，相比起來，他更加關心他的主人如今與他們一起身陷妖怪群中會不會受到什麼傷害。因此原本他們三人圍成了一個相對比較穩定的三角形的陣型頓時解散，下意識地就朝著棲川白歌圍攏過去，將她團團圍繞在中間。
「您打算怎麼做？」
三日月一直都感覺的出來他們如今的御主並不是如同性格表現出來的溫軟天真——雖然她大部分時候都對人毫無防備的簡直讓人沒有一點辦法，但是她不是什麼蠢貨。
因此當他看見棲川白歌出現在這裡的時候，他相當篤定她已經有了可行的方案。
和聰明人相處總是讓人這麼快活。
棲川白歌沒有多說——主要是現在的環境也容不得她分心。不過雖然他們相處的時間不久，但是三日月小狐丸和石切丸都已經是年老成精的，其中以三日月更加擅長揣摩人心，因此就算棲川白歌僅僅只遞給了他一個眼神，三日月也很快就露出了一種了然的表情。
「還好早就把茨木童子支出去了。」棲川白歌低聲嘟噥了一句，語氣中少不得有些慶幸沒有給自己留個麻煩在身邊阻礙自己。
她在見到茨木童子的時候就已經意識到他是追尋著「酒吞童子」的氣息出現在這附近的他估摸著是已經察覺到了什麼——但是茨木童子不清楚，難道她還不清楚嗎。
她的酒吞童子那個時候才剛被自己召喚出來，而茨木童子在那之前就已經出現在這裡了，顯而易見，茨木童子在此之前感受到的屬於就酒吞童子的氣息並不是她的酒吞童子。
而是那個和他一起出現在這個世界之中的酒吞童子。
再加上聽猿飛佐助他們描述，百鬼夜行出現也有一段時間了，如果每個晚上都能出現這麼大範圍的浪潮僅僅圍攻那一個地方，棲川白歌就算再傻也該意識到這背後肯定是有人在操縱的。
能夠引發百鬼夜行的只有鬼王，如果不是她的酒吞童子引發的，那就應該是另一個酒吞童子引發的了——畢竟要想引起那種程度的百鬼夜行，可不是尋常的鬼王能夠做到的事情。
雖然是個冒險的猜測，但是把僅有的線索全部統合在一起之後，這是她在最短的時間和最有限的線索之中能夠得到的最靠譜的答案了。
「雖然被染黑了……但是看樣子也僅僅只是失去了理智而已。失去理智的妖怪破壞力可比失去理智的人強多了，這下恐怕有些棘手了。」
雖然棲川白歌不知道為什麼都是被召喚在這個世界之中，茨木童子沒有被污染，反倒是被他奉為首領的酒吞童子淪陷成了這副模樣……不管怎麼說都有些奇怪就是了。
不過她沒有詢問茨木童子他們被召喚到這裡的詳細細節，擔心詢問之後茨木童子起了疑心，因此也不知道這幕後又有這麼樣一個故事。
「雖然棘手，但也不是不能應付，」小狐丸那雙朱紅的豎瞳緊緊鎖定了酒吞童子，面上的表情因為鏖戰逐漸興奮起來，流露出一點屬於野獸的猙獰狂野，「雖然會有些冒險，但是這副模樣僅僅只能夠憑借本能行動的酒吞童子倒是比他清醒的時候好應付多了。」
「交給你們牽制了。」
酒吞童子牢牢占據的那一個地方應該就是另一個關鍵的裂隙縮在，如今黃泉的入口已經被她封印起來，只要再把這個入口封印住，那麼被揉捏在一起的三個世界就可以徹底分離開來了。
那個樣子，她面對的麻煩就可以解決一大半了。
「請您放心，」小狐丸不知怎麼回事看起來似乎格外的亢奮，這和他往日的形像有些格格不入，「注意安全便是了，主人。」
作者有話要說：
再過兩章就可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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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酒吞童子和他的百鬼夜行處理起來雖然棘手, 但是似乎是因為被人染黑又被人操控了的緣故，以至於行動的時候格外的遲鈍，就像是個木樁子一樣戳在原地把那個地方圍的水泄不通，多余的舉動倒是不曾有了。
這對棲川白歌來說倒是一個便利。
能夠方便她在小狐丸他們牽制住後方的時候勢如破竹地衝入其中殺出一條血路。
和泉守被她握在手中也開始有些微微發燙。
自從土方歲三死後, 他就再也沒有被人這麼酣暢淋漓的使用過了——雖說他不是斬鬼的刀, 但是這樣在鬼怪之中如入無人之境的暢快, 也忍不住讓他刀身震顫, 在鮮血的滋潤之下變得越發鋒利。
也不知道那個幕後之人到底為了這件事情做了多少准備，在酒吞童子背後的裂縫上，不僅僅有他的守護, 還有著陣法的保護。
……就是這個陣法的構成, 為什麼這麼眼熟？
棲川白歌心中狐疑, 但是狐之助不在她的身邊, 因此一時半會兒她也分辨不出這到底是什麼陣法, 於是便將更多的注意力放在酒吞童子的身上, 琢磨著怎麼樣才能把他從這裡引開。
雖然把茨木童子支了開來以免他在這個時候給自己添麻煩, 但是她到底是答應了他尋找酒吞童子這件事情的, 先前因為不得已隱瞞了自己的猜測，如今要是還給他一個死的酒吞童子……呃, 棲川白歌覺得自己說不定會被怒火中燒的茨木童子一把捏爆。
況且只有酒吞童子離開了, 才能把這裡給封印起來, 有他在她也無從將這裡給封印起來。
棲川白歌不動聲色的朝後看了一眼, 動作雖然細微, 但是也讓一直關注著她的三振刀劍付喪神注意到了。
雖然不知道她的計劃到底是什麼, 但是看她如今的這副模樣顯然是胸有成竹，這總比一個人撞上去好。
思及這點，石切丸也放心了許多, 將自己的注意力專注地放在了面前的妖魔鬼怪之上——畢竟身為她的武器，總不能在這種時候給他們的主人拖後腿。
「要是讓茨木童子看到……算了，想想都覺得是個麻煩的事情。」
棲川白歌看著面前的酒吞童子神智全無的模樣忍不住喃喃自語，又思考到他們之間的關系，覺得自己還是不要想這些讓自己覺得腦殼比較痛的事情比較好。
雖然失去了神智，但是酒吞童子不是全無意識，聽到棲川白歌的動靜之後還是睜著沒有焦距的眼睛朝她轉了過來，腰後醞釀著鬼氣的酒葫蘆仿佛開始吞吐起了惡意，就算是沒有噴薄而出，棲川白歌還是感覺到了一種淡淡的腥味在自己的鼻端醞釀了起來。
她指尖微動，有點想要召喚出酒吞童子過來——但是這個時候他們應該還在戰鬥之中，畢竟為了讓他們出去轉移目標，她可是也費了不少心思，不好就這樣前功盡棄。
如果速度夠快的話，現在酒吞童子應該已經能夠發現最後一個異樣了。
伊邪那美和艾蕾以及源賴光打的熱火朝天，同樣都是屬於冥界的女神，同樣都是無法離開那片沉寂的死亡之地的存在，但是艾蕾和伊邪那美的性格截然不同，甚至於最後得到的也……截然不同。
在這片土地上，伊邪那美有著更高的加成，再加上她如今在自己這具人類的軀殼之中覺醒了更多屬於自己的神性，因此在面對艾蕾的時候占有更大的優勢。
但是……
但是……
為什麼……還會感覺到不甘心？
沒有多余情感的金色眼瞳注視著原本應該與她如出一轍的冥府女主人，伊邪那美感覺到了一種細微的情緒在自己的心底啃食——不，不是在心底，她畢竟已經是半死之人，她的身體之中是沒有跳動的心髒，也不會感覺到鮮活的生命力的。
她——她本來是感覺不到這種情緒的。
但是為什麼……
不甘心。
為什麼只有她是這個樣子。
不甘心、不甘心……
明明都是被拋下的那一個，為什麼只有她是這個樣子？！
「……真是的，她又招了這麼麻煩的神啊。」作為冥府的女王，因為職責的相同，在某種程度上艾蕾也能夠模模糊糊的感應到一點屬於伊邪那美的情緒，因此也就格外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個和自己身份相似的女神。
千言萬語的抱怨都變成了這一句無可奈何的嘟噥。她對棲川白歌這樣的吸引力完全沒有辦法，畢竟前面還有個脾氣更差的伊什塔爾。但是在她的面前，不管是他們之中的哪一個都變得甚至願意收斂起自己的一點鋒芒。
不想自己的鋒芒傷到她，不想自己的陰沉傷到她。
世界上盛開了千千萬種花朵，唯有這一朵綻放在他們心頭的花朵，不論如何他們都不願意看到她的花瓣受到一點傷害。
哪怕他們的花成長在刀光劍影之中，盛開在風霜雨雪之間。
所以會被她們心愛的御主吸引這種事情……實在是再尋常不過了。
源賴光對這個結果相當滿意，甚至流露出一種吾家有兒初長成的自豪——但是就算是這樣，她也完全不能原諒自己心愛的孩子因為任何人任何事受到傷害。
這是她的底線，是任何人都不能侵犯的底線。
「既然是這個樣子，」伊邪那美冷眼看著艾蕾什基迦爾，似乎是終於有些按捺不住了，款款起身，用一種說不明道不清的語氣態度曖昧的開口，「不如讓我看看你與我到底有什麼相似的地方吧。」
御饌津在被棲川白歌帶回來之後就安靜的隱藏在了這個府邸的一角，深陷其中的英靈們並沒有察覺到她的存在，因為有著狐之助幫忙用符咒隱藏了她的蹤跡。
但是身為唯一的局外人，她在這戰場之外確實是最清楚的看見這一切的人。
不管是一方純然的喜愛，亦或者是另一方面不甘地掠奪，都是這麼清清楚楚的展現在她的眼中。
「……你的主人，真的是一個非常引人注意的存在啊。」
她摸了摸狐之助的腦袋低聲說道，瑪瑙一樣鮮艷的紅色眼瞳之中流露出些微柔軟的笑意。
狐之助與有榮焉的點了點頭，看起來對這件事情相當的自豪。御饌津雖然現在心中有些好奇棲川白歌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但是如今這個時候卻是最不能分心的時候。
面對酒吞童子，棲川白歌自然不會大意——事實上不管這裡在的到底是不是酒吞童子，棲川白歌都不會放松警惕。
因此她選擇自己上前牽制鎮守著這個地方的生靈，讓擁有神性的御饌津來射出那一支最後能夠將這裡封印的破魔箭。
她做不到，因為她沒有這麼多的靈力，也無法做到在酒吞童子和這麼多妖怪的虎視眈眈之下一下子就把這裡給封上。
所以必須是她來做，也只能是她來做。
御饌津動作相當沉穩的拉開了自己的弓矢，但是卻感覺自己的掌心之中似乎有些濕潤。
她好像是因為過於緊張所以掌心有點出汗了，這對御饌津來說已經是很久都沒有發生過的事情了。
但是最後她也只是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有流火奔湧的赤紅眼瞳注視著遠方的那個屬於自己的目標，手臂平穩的就像是無法撼動的山岳，耐心的等待著自己放出箭的最佳時機到來。
但即便是隔了這麼遠的距離，酒吞童子屬於鬼王的強大本能依舊在提醒著他危險的靠近，以至於他頻頻分神更加焦躁的守護著自己身後的那個空隙讓棲川白歌沒有一點可趁之機可以趁虛而入，即便棲川白歌現在已經絞盡腦汁了，也依舊沒有能讓酒吞童子距離這個地方太遠。
這可不行呀……如果御饌津的封魔箭射過來了，這個距離酒吞童子肯定會受到波及。
如果可以的話，棲川白歌並不希望酒吞童子受到額外的傷害。說到底他現在就和青行燈以及之前的御饌津一樣，都是為人所禍才會變成這個樣子，如果有辦法的話，棲川白歌更加傾向於將對方毫發無傷的拿下。
「現在不是可以心軟的時候，主人，」石切丸也不知道這個時候哪裡來的這麼快的機動，一瞬間就出現在了棲川白歌的身後，語氣難得嚴厲，「您的一時心軟會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的。」
「我知道，」棲川白歌在狹窄的空間之中靈活的閃轉騰挪，最後脊背貼上了石切丸寬厚的背脊，就像是突然安心了一樣稍稍松懈了一瞬，然後又挺直了起來，「但是再讓我試試。」
「這次要是再失敗的話，請您立刻動手。要是再拖延下去，就要錯過這個時機了。」
在持久戰之中他們只會越來越吃虧，隨著時間的流逝能夠召喚出越來越多的妖魔鬼怪的酒吞童子可不擔心和他們消耗——況且這麼持續下去的話，在酒吞童子的事情上鼻子比狗都要靈敏的茨木童子恐怕就要找上來了。
「所以我才讓酒吞童子拖住他呀，」棲川白歌早就知道這件事情，不然一開始就不會讓自己的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一起行動了，「酒吞童子會給我們爭取時間的，所以我還是有機會的——最後一次，我一定會成功的。」
她必須要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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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從遠方射來的箭矢帶著一往無前的吞天氣勢, 如同天際直勾勾墜落的彗星一樣拖曳著長尾就朝著棲川白歌的方位奔襲而來。
棲川白歌已經沒有什麼可以拖延的時間了，因此御饌津等到他們約定的時間之後還是沒有看見棲川白歌能夠成功支開酒吞童子，於是射出了自己手中這一支彙聚了她最後力量的破魔箭。
這一切快的都在電光火石之間發生，原本堅不可摧的陣法和封印幾乎在一瞬間就崩塌的不成樣子。在這一瞬間棲川白歌都覺得周圍的時間仿佛都因為這一支威力巨大的破魔箭凝固了下來。
——繼而如同雪崩一般, 徹底垮塌。
「主人！」
石切丸心中一驚, 眼見棲川白歌整個人都被那個碩大的裂口吞了過去, 下意識的就想伸手抓住她。
「別管我！」
棲川白歌義無反顧的折身朝著酒吞童子的方向撲了過去, 同時不忘高聲朝著石切丸他們喊道：「快走！讓狐之助帶你們返回本丸！」
「這裡我能解決！我隨後就可以趕回來！你們快回去！」
如果帶著石切丸他們，她反倒施展不開來，再加上還要拽住這個顯然已經是失去了意識的酒吞童子, 他們留在自己身邊只會給自己添亂。
小狐丸幾乎下意識的就像伸出手朝她抓來, 被三日月和石切丸聯手一擋, 赤紅的如同珊瑚瑪瑙一般的眸子之中幾乎滴出血來, 像是一頭正在掙扎著套在脖頸上的韁繩的野獸一樣劇烈的掙扎著。
但是最後他還是被三日月和石切丸聯手帶走了。
小狐丸最後看過來的那一眼著實讓人心慌, 但是棲川白歌現在卻沒有心思去關注這些。
她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被這個突然崩裂開來的裂縫牽扯吞噬下去的酒吞童子身上。
活人在黃泉比良阪面前著實沒有什麼抵抗力, 就算是棲川白歌也逃不了這個定律。她之所以現在還能抓著酒吞童子沒有讓自己被一並吞下去, 全靠著手中已經刺入了地面的和泉守還在苦苦支撐。
但是這個時候她也不會讓和泉守化為人形抓自己一把。
光是拉著酒吞童子抵抗住這股吸力就已經費勁了她的全身力氣, 要是和泉守再出來，被判定為活物的他要是出現了之後就更會加劇黃泉比良阪吸力, 倒是那個時候她可就撐不住了。
在這種情況之下棲川白歌再次動用了自己的魔術——時之政府在面對這種情況下的時候會理解她這麼做的, 現在情況緊急, 她可沒有多余的心思去通知時之政府。
在魔術的加持之下硬生生依靠著自己的蠻力抵御住了來自黃泉比良阪的吸力的棲川白歌飛了不少勁才靠著和泉守爬回了地表。就算是她這個時候也不由得喘著粗氣將酒吞童子扔到了一旁, 手有點發抖的摸出了一把符咒想不要錢一樣直接伸手洋洋灑灑地丟到了裂縫之中。
如果這個時候有其他的審神者看見這樣的場景絕對會痛心疾首地譴責棲川白歌的奢侈, 畢竟這些符咒每一張都價值萬金, 除了那些真的非常有錢的闊佬和巨佬審神者們，基本上是不會有誰像棲川白歌這樣霍霍的。
也就只有時之政府能夠任由棲川白歌這麼揮霍他們給予的這些萬金難求的符咒還一點都不心疼了。
九字真言一瞬間傾吐而出，棲川白歌所有學會的咒術都只要配合最簡單的咒語就能夠使用, 這也包括了她能夠操控的這些道具。畢竟深奧的魔術和陰陽術她學不會，記住了也用不出來，相比之下還不如用這些最簡單的配合威力最大的東西實用性更高。
像是紙蝶一樣紛紛揚揚地符紙釋放出自己蘊藏的強大力量，在這樣的力量之下，就算是吸引力巨大的屬於黃泉比良阪的入口都不得不心不甘情不願的閉合，堪堪讓棲川白歌撿回了一條小命。
「真是見鬼了……」
她親眼看見這個通往黃全部比良阪的入口被自己封印之後才像是脫離了一樣整個人癱坐在了地上，身體之中的靈力被掏空的感覺一點都不好過，她現在一點力氣都提不起來，整個人都萎靡的癱軟在地上喘著氣。
但是這個時候還不能松懈下來……
酒吞童子還沒有一點意識的癱在棲川白歌身邊，死沉死沉的在棲川白歌嘗試著把他拉起來的時候差點把她一起帶倒。
但棲川白歌還是相當頑強的把酒吞童子架在了肩頭，一步一個深陷的腳印踩在松軟的泥土上把人拖了回去。
這裡被封印上之後她就已經感覺到了這個世界對她的排斥，她已經讓狐之助先帶其他人回去了，以免他們在這樣的斥力之下受傷。
酒吞童子也不是屬於這個世界的妖怪，在這樣的排斥之下很快就會返回自己的世界之中，她只要在那之前把他帶到能讓他返回原本世界的地方就行了。
不過她以為這裡本來應該是連接著酒吞童子他們那個世界的裂縫，但是沒想到這裡居然也是一個開啟的連接黃泉比良阪的裂縫……真是太大意了，差點就要被吞下去了。
棲川白歌逐漸感覺到了力氣的恢復，之前因為被抽空了魔力導致疲軟的四肢也逐漸能夠支撐起酒吞童子沉重的身軀了，讓他不至於要死不活的掛在自己身上被自己拖著走。
就在她打算換個姿勢揣著酒吞童子走的時候，原本陷入昏迷之中的酒吞童子昏昏沉沉的醒了過來。被改造之後顯得格外蒼白甚至還帶著點死灰的皮膚褪去了那一層暗淡，連暗紅色的頭發都一點點變回了原本鮮紅如火的顏色，看起來倒像是逐漸變成自己被改造之前的樣子了。
酒吞童子只能感覺到自己好像被什麼存在帶著走，但是他的意識還不是很清醒，只能模模糊糊的感覺到一種熟悉又陌生的氣息在自己身邊縈繞不散。
但是他實在是太虛弱了，沒有清醒多久就又被按住眼皮昏睡了過去。就算是鬼王，被這麼折騰又被黃泉比良阪的死氣侵蝕之後他一時半會兒也都有些吃不消，能夠醒過來已經是他身為鬼王所以體質格外強悍的優待了，盡管他並不是非常願意讓別人掌控自己的身體，但是到底是抵不過本能的召喚又陷入了沉睡之中。
「還能醒過來就好……」
棲川白歌這麼嘀咕的有些心虛，畢竟御饌津的那一箭為了保證能夠將這裡的陣法破壞掉並沒有一點留情，她又沒有成功引開守著那個陣法的酒吞童子，因此還是非常擔心酒吞童子會因為那一箭受到什麼不可逆轉的傷害的。
雖然信誓旦旦的說讓石切丸他們再給自己一次機會……但就算是她其實也並不一定能每次都做到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棲川白歌心中微微下沉，但是想到這個特異點之中的事情估計已經可以解決了，就稍微放心了下來。多余的事情留到本丸之中再思考也行，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將這個特異點之中的異常解決掉。
「真是狼狽吶，老爺，」一瞬間彌漫開來的酒氣衝的人大腦有些發昏，柔媚的聲音在見到棲川白歌的那一瞬間更加柔情似水，「不管是你還是這個男性的我……真是添了許多麻煩呢。」
還沒等棲川白歌說什麼，那雙冰涼柔軟的手臂就纏上了她的腰身稍稍用力，黑色的妖氣蒙蔽了她的雙眼，等到她再一次能夠重見天日之後，見到的就是小狐丸他們焦急又染上了一點欣喜的面孔。
「摯友！」
因為嫌棄茨木童子實在是太煩所以把他趕回來自己一個人找棲川白歌的酒吞童子嫌棄的把男性的那個自己從棲川白歌身上扯了下來朝他推了過去，茨木童子一把扶住那位還陷入沉睡之中的男性的酒吞童子控制不住的流露出了欣喜，然後才恢復那種傲慢張揚的表情朝棲川白歌看過來，聲音異常沉穩冷靜：「要離開這裡了。」
「我知道，」棲川白歌還被酒吞童子扶著，雖然她沒有虛弱到自己站都站不穩，但是酒吞童子依舊固執的用柔軟的雙臂繞在她的腰身上不放，她也就隨她去了，「你們必須在我們身邊才能離開，因為你們被召喚之後就已經沾染上了別的世界的氣息，如果自己回去的話很有可能回不到自己原本的世界之中。」
「您真的不打算和我們簽訂契約……讓我們成為您的式神嗎？」
隨著黑色的鶴丸姍姍來遲的青行燈和御饌津也出現在了庭院之中，青行燈眨了眨自己瑰麗的如同一碧如洗的天穹一般明淨清澈的青藍色眼瞳，語氣之中都帶上了一點引誘的意味問道：「只要您願意，我是很願意成為您的式神的。雖然如今落魄了點，但是我好歹也是個大妖怪呢。」
但是棲川白歌只是搖了搖頭，拒絕的相當干脆誠懇。
「你們在我身邊只會被拘束，」她說，「我的靈力微弱，無法供給給你們太多的靈力，況且我的身份也注定了我不能夠隨意的出現在世人眼中，也不能隨便的行動，只會拘束住你們，你們跟在我身邊還不如繼續做一個自由自在的大妖怪。」
青行燈有了一瞬間的愣怔。
因為她能夠感覺到棲川白歌是真心實意的這麼認為的。
就算他們是名震天下的大妖怪，就算他們自願成為她的式神，在權衡之後，她竟然還是覺得不讓他們屬於她才是最好的選擇。
青行燈難得有片刻的啞然，最後只使用冰涼的指尖輕輕碰了碰棲川白歌的面頰，喟嘆一般低語：「也不知道您這般的性格，到底是更傷人，還是更懂人心。」
「不過……」
她收回了手，眼中是一片深邃的意味深長：「我們的緣分不僅僅終結於此，我們終歸會再見面的。」
「希望下次見到您，我就不會是以這幅狼狽的模樣出現在您的面前了。」
第73章
非要讓棲川白歌形容, 這一次的任務只能說是虎頭蛇尾，相當草率的就已經接近尾聲了。
因為違規操作召喚出了英靈，讓那個本來就因為神降而幾近破碎的世界變得更加脆弱，處於大局考慮, 狐之助不得不強行終止這一次的行動裹挾著棲川白歌折回本丸之中, 以免因為外來因素的介入導致這個本來就已經相當不穩定的時間線徹底崩潰。
索性那個時候事情已經解決的差不多了, 沒有御主的存在, 英靈也不會在那個世界之中出現的太久，大妖怪們也都正好在自己的身邊被狐之助遣送回了原本屬於他們的世界之中，除了神降的伊邪那美, 其余的事情就算留給他們自己處理揣測也應該是足夠了的, 倒是不用太過擔心。
況且連接著黃泉的入口也都已經全都被封上摧毀, 就算伊邪那美這次是本魂降生, 沒有黃泉的存在, 她也很快就會陷入衰弱之中, 最後陷入沉睡——這麼說來, 似乎把那個世界原本都要進行下去的事件都給中途截斷了。
也不知道到底是好是壞。
狐之助還有些驚魂未定, 作為時之政府統一管理量產的式神，對於這些一些關於時間線後續會如何發展的預測他們多多少少也都能夠揣摩到一些, 在剛才經過計算統計之後預算到的時間線進程讓狐之助簡直不寒而栗, 幾乎下意識的就卷了棲川白歌他們折回本丸裡面, 現在還在瑟瑟發抖。
「身體不舒服嗎？」
棲川白歌看見了狐之助還在哆嗦的身子, 伸手順著他供起來的脊背摩挲了兩下, 有些困惑的問道。
狐之助慌忙搖頭, 欲蓋彌彰一般一下子就從地上跳了起來磕磕巴巴的說著「我去做個彙報文件」就一溜煙的消失不見了，徒留棲川白歌掌心空懸在半空中，表情還有些不明所以的茫然。
「……他這是怎麼了？」
棲川白歌還沒問清楚個所以然, 手腕就被人用力一扯，整個人不受控制的就朝前撲了過去，然後被按在了一個寬闊厚實的胸懷之中。
順著她的脖頸鑽進來的毛茸茸的發梢蹭的她脖子有些發癢，但是她現在被人雙手箍在身邊緊緊地抱在懷裡面，就算想將那些發絲從自己的脖子裡面撈出來也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情，因此也就忍耐下了這一點細微的騷動，下巴抬起蹭了蹭小狐丸的胸口。
她能夠感覺到自己緊貼著胸膛肌肉一下子就繃緊了，小狐丸似乎克制了許久，才逐漸放松了身體，將棲川白歌從自己的懷中松開，但是當她抬眼的時候，對上的還是對方含著不贊同的赤紅眸子。
棲川白歌無端的有些心虛，盡管她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事實上她現在還在絞盡腦汁的回憶自己到底做了什麼讓小狐丸這麼生氣，不管自己做沒做錯，總之先道歉總是沒錯的。
一句對不起還沒說出來，她就被石切丸從地上拉了起來。
棲川白歌後知後覺的意識到他們現在的姿勢都是橫七豎八的倒在地上，盡管風光霽月的三日月就算姿態不雅的跪坐在地上看起來也像是坐在金碧輝煌的大廣間一樣，但是不能改變他們現在一群人全都倒在地上這件事。
一句謝謝還沒說出口，棲川白歌就在石切丸嚴厲的目光底下啞了火，感覺一慣都是溫和微笑著的石切丸現在看起來比露出不贊同表情的小狐丸都要讓人害怕。
「您的事情等下再說也行，」石切丸的聲音都沒有往日的和煦了，「現在的重點是您需要換一身衣服。」
棲川白歌身上的衣服因為之前的戰鬥都已經變得破破爛爛的像是布條一樣掛在身上了，這也是為什麼小狐丸盡管有很多話想要說，但還是先松開了手的緣故。
棲川白歌老老實實的哦了一聲，任由石切丸牽著自己的手像個小學生一樣乖乖巧巧的跟在他身後大氣都不敢出的被他牽回了自己的房間裡面。
說實話，她其實不是很想打理自己。
因為她知道一旦打理完自己之後，自己要面的恐怕就是三方聲討了。
說不定鶴丸都要加入其中。
也不知道兼先生會不會譴責自己。
算了，為了防止他也譴責自己，還是讓他繼續維持著刀劍的模樣好了。
試圖逃避責任的棲川白歌相當鴕鳥的就這麼決定了和泉守接下來的命運。
和泉守：？？？？？？
怎麼想都覺得自己多半是逃不過這一場談話的棲川白歌最後相當自暴自棄的把自己泡入了溫泉之中舒展開肢體，半張臉都泡進了池水裡面百無聊賴的吐著泡泡，一直感覺自己恐怕拖不下去了才不情不願的站了出來，隨便裹了一件浴袍之後在肩膀上搭了一條圍巾，任由頭發滴著水就這麼走了出去。
將自己打理清爽的四振刀劍男士看見棲川白歌拉開門走進來的時候齊刷刷的皺了下眉，頓時讓棲川白歌原本要踏進來的腳步僵了一下，維持這一種金雞獨立的姿勢硬生生的停在了門口一步都沒有踏進來，似乎在謹慎著斟酌他們到底又是因為什麼原因才會皺眉的。
石切丸看著在戰鬥中所向披靡無所畏懼的審神者在面對他們的時候卻做出了這種小心謹慎的模樣又好氣又好笑，之前因為她那樣毫不猶豫的將自己深切的舉動而產生的焦躁不安也散去了幾分，倒是有了一點輕松起來。
「怎麼連頭發都沒有擦？」
他到底還是先心軟了，衝著棲川白歌招了招手，挪動著身子改變了一下姿勢讓她做到自己身前來，將她搭在肩膀上的圍巾包裹住她的發尾，一點點吸去發梢還滴滴答答像是下雨一樣淌下來的水珠。
棲川白歌像是一只翻起肚皮讓他揉著肚子上的軟肉和絨毛的貓咪一樣，眯著眼睛一臉愜意，就差從喉嚨裡面發出呼嚕嚕的呼嚕聲了。
「吹頭發太浪費時間了。」
魔術師可以用自己的身體一部分作為媒介施術，頭發同樣也是其中一部分。之前在埃爾梅羅二世還沒有死心的時候對方不讓她剪掉這一頭打理起來怪麻煩的頭發，這個習慣一直延續到了他對自己的魔術天賦心如死灰之後都沒有改變，棲川白歌也就任由自己的頭發野草一樣的瘋長，只有想起來的時候才會抽出手去打理一下。
因此在整個迦勒底之中，她可以說是對這一頭海藻一樣濃黑稠密的長發最沒有耐心的一個人了。
石切丸想起她的頭發在自然干燥的狀況下那種蓬松的模樣也點了點頭，但還是否認了她這樣粗糙的對待自己的行為，一邊順著發梢擦到了發根上，一邊說：「濕著頭發這麼跑你會感冒的。」
「我的身體還沒有差到這種程度呢。」
棲川白歌不甚在意的擺了擺手，被石切丸用力的揉了一下發根之後才老老實實地閉上了嘴，任由他折騰著這頭自己都懶得折騰的頭發，翠色的眸子中被她眨出了一片波光瀲灩，試圖用這樣的眼神讓其他三個盯著她的刀劍付喪神心軟。
黑色的鶴丸最快敗下陣來——說來到也奇怪，他雖然是這些刀劍男士之中唯一一振暗墮的刀劍，但是真的讓棲川白歌來說的話，他反而是其中最心軟的那一個了。
「您這麼看著我也沒用，畢竟這種場合我也插不上話來，只能和他們一樣意思意思用視線譴責你了。」
鶴丸說道相當光棍，對自己的臨陣叛變和陣前對峙沒有一點不好意思，當下就施施然的站起了身，用「我去廚房端碗姜茶」這個借口溜之大吉，沒有打算成為譴責棲川白歌的一員，也沒有打算動搖到棲川白歌身邊去。
雖然最難纏的沒有動搖，但是如今這個情況能夠分裂幾個都算好的，因此棲川白歌還是相當執著的用自己柔軟的，濕漉漉又可憐兮兮的視線盯著不動如山的三日月和小狐丸，試圖能夠打動一下他們，好讓自己免於接下來的這一場說教。
她不怕戰鬥，也不怕流血，唯一害怕的就是這些被自己放在心上的人露出那種不贊同的，又擔心的神色來。
能夠讓她害怕的從來都不是刀光劍影，而是這種最柔軟不過的情緒。
棲川白歌連自己可憐兮兮的眼神都撐不下去了，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樣蔫了下去，抿著嘴一言不發，
三日月一看就知道他們的審神者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做錯了——倒不如說，她可能到現在都沒有意識到自己到底做了什麼才讓他們生氣。
想到這裡，他都忍不住有些泄氣了。但是想到他們的主人之後還有可能會這樣親身涉險，三日月還是收斂起了自己的心軟，不假辭色的問道：「您到現在都沒有意識到我們為什麼會這樣吧？」
「多多少少也能猜到點……」棲川白歌低聲嘟噥著，「無非是因為我又自己行動啦，讓你們先走之類的……」
因為這些問題在迦勒底的時候她就已經被英靈們輪番上陣說過很多遍了。
「既然您都知道了……」
「但是這是不一樣的嘛，知道歸知道，但我還是會去這麼做的，」棲川白歌這下抬起了頭來，神情異常的堅定，聲音也逐漸大了起來，「就算你們反對，但是這是我的本能，我做不到放手讓你們去冒險，也做不到看著你們受傷。信任和擔心是兩件事情，有自知之明和冒險又是兩碼事情，反正我是做不到看著你們上前我自己什麼都不做這樣的事情的。」
三日月被她頂的一時間有些啞然，倒是小狐丸比他更快的反應了過來，只不過開口的時候語氣已經軟了下來。
「雖然是這樣說，但是您也不能將自己的性命置之不顧。就如同您會擔心我們一樣，我們也會擔心您的。」
小狐丸對之前棲川白歌差點被黃泉整個的吸進去這件事情還心有余悸：「您的身體本來就不好，我們還是您的武器，替您做這些事情是應當的，這種危險的事情本來就應當由我們來做，而不是您自己去涉險。」
「其余的事情都可以商量，但是只有這件事情不行，」棲川白歌拒絕的相當干脆，「危險的事情我絕對不會讓你們涉險的，這是我的原則。」
「這也不應該變成由您去其中涉險，」三日月這個時候才開口，「不論如何，我們的目的總歸是相同的，但是關於這件事情，我們恐怕還需要好好的討論一下。」
「不管是您自己不聲不響的做下了決定這種事情，還是您一馬當先的涉險這件事情，我們恐怕都還有的談。」
棲川白歌頓時沒了之前果斷拒絕的理直氣壯，又重新像放跑了氣的氣球一樣萎蔫了下去，幾乎縮在了石切丸給自己擦著頭發的那塊毛巾底下將自己縮的看不見影子。
果然只是在虛張聲勢。
三日月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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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狐之助有些焦慮的扒在門扉上, 大大的耳朵豎了起來試圖偷聽其中的只字片語。但是大約是其中的對話聲太過微弱，也有可能是這裡被布下了什麼防止偷聽的術士了，所以他一點動靜都沒有聽到，只是在外面焦躁的伸著爪子忍不住抓了兩下木框。
他這時候才聽到裡面的腳步聲響了起來。
紙門被拉開之後, 他看見審神者表情不虞, 但還是動作相當輕柔的把他抱進了懷中摸了摸腦袋, 然後頭也不回的就直接離開了這裡。
狐之助費力的將自己的下巴搭到了棲川白歌的肩膀上悄悄往後看, 看見了三條家的大佬和那個外來的野花都露出了一種讓他難以形容的，但是卻能夠看得出無奈的表情來。
他還看見了桌子上擺放著的茶水熱氣都沒有散去，看起來就像是剛剛倒上沒多久一樣熱氣騰騰的。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能讓棲川殿下連熱水都沒有喝完就離開了啊？
他對這件事真的是抓心撓肺的好奇, 但是卻不敢在這種時候去問棲川白歌——看她的臉色就知道剛才的談話一定不怎麼愉快, 不然沒有道理殿下就這麼一聲不吭的走人了！
但是……
盡管覺得自己現在開口很有可能會撞到槍口上去, 但狐之助還是戰戰兢兢的開了口, 湊到棲川白歌耳邊小聲說：「殿下, 您已經回來了, 要不要去見一下時之政府的人員完成交接工作？時之政府的工作人員不可以在本丸主人回來之後過多的在現世停留——當然您要是現在不想見人我也可以幫您回絕！」
他生怕棲川白歌發火, 哪怕最後一句話對他來說是相當難以啟齒的事情, 但他還是這麼義無反顧的說出來了。
相比起來當然是自己的審神者更加重要啊！
基本上已經沒有自己身為時之政府一員理性的狐之助相當果斷的這麼想。
棲川白歌這時候才想起來，在自己不在本丸的這段時間裡面是時之政府的工作人員代替自己作為錨定物穩定自己的本丸的。她抱著狐之助在原地深呼吸了兩下平復了一下心情, 感覺到自己的平靜下來之後才揉著狐之助的頭毛說：「哪有讓客人一直等著的, 我去見一下他們, 把工作交接完。這段時間也辛苦人家了, 可惜每次創真都不在, 不然我還可以招待一下他們。」
棲川白歌想想自己要不干脆直接召喚Emiya算了, 畢竟她現在這樣其實暴沒暴露也沒什麼區別了，遲早是所有人都會知道的事情。
但是想想又有些不甘心自己就這麼輕易的違背了離開迦勒底的目的，她覺得自己還是可以垂死掙扎一下的。
狐之助被揉的相當舒服, 明明是犬科動物，但是在棲川白歌手底下都快化成一攤餅像只貓咪一樣翻著肚皮呼嚕呼嚕的叫出來了。
棲川白歌輕而易舉的就被小動物的憨態可掬治愈了，舉起狐之助忍不住將自己的臉埋進他毛茸茸的肚子裡面蹭了兩下深吸了一口之後才抬起頭，露出一臉暢快的表情，仿佛之前的不虞在這一刻輕而易舉的就煙消雲散了。
「棲川殿下。」
被狐之助通知在大廣間之中等待的兩個工作人員見棲川白歌毫發無損的過來的時候眼神微微一亮，帶著幾分期待的望著她，棲川白歌感覺自己似乎都可以看見他們身後殷切甩著的尾巴了。
「……怎麼了嗎？」
她有些困惑，遲疑的問了一句，有些難以理解為什麼突然之間他們對待自己就變成了這種態度。
「不，沒什麼，您請先坐，」年長的那位收斂起自己過於殷切的表情，但眼神之中還是流露出了一點熱切專注的看著棲川白歌，似乎有些難以啟齒的樣子，但最後還是開了口，「雖然是個不情之請，但是還是想嘗試一下向您提出這個請求。您能夠詳細的描述一下在那個特異點之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嗎，棲川殿下？」
年長者提起這件事情的模樣多有愧疚，狐之助茫然地瞪大了眼睛注視著兩位工作人員，似乎有些難以置信他們居然不能了解那個特異點之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因為特異點這件事情之前並不是時之政府主要處理的目標，所以這次我們多有疏忽，再加上特異點的特殊性，以至於我們根本無從觀測您在特異點之中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所以希望能從您的口中得知這些信息。」
照理來說，時之政府可以直接連通狐之助觀測審神者或者刀劍男士們的工作的，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那些地位較高的審神者們都不樂意帶狐之助出陣。棲川白歌雖然帶上了狐之助，但是出於對她的尊重，時之政府並沒有打算在沒有她允許的情況下擅自通過狐之助監視她。
但是不打算監視和完全監控不到這又是兩碼事情了。一開始時空波動還穩定的時候他們還能夠通過只是政府觀測到那個特異點的空間和時間變化，但是特異點之中似乎發生了什麼異常，時之政府之中觀測到的波長開始紊亂，最後干脆失去了那個特異點的波長，讓整個監測站都陷入了惶恐之中。
那樣的一個特異點，要是放任不管了又要毀滅世界了怎麼辦？！
那一刻，大部分工作人員都不約而同的和狐之助有了一樣的念頭。
「沒有問題。」棲川白歌攏了一下裙子坐了下來，注意到她的頭發還有些濕之後，年長者體貼的問了一下需不需要烘干服務，然後掐了個決在一瞬間就讓她的頭發變得干爽蓬松了。
……陰陽術是這麼好用的東西嗎？！
棲川白歌短暫的震驚了一瞬，然後開始為自己天賦有限學不來這些術式感到了懊悔萬分。
但是她很快就回過神來了，正了下神色之後將懷中的狐之助放了下來，表情嚴肅的望著兩人：「本來這件事情你們不提我也是要和你們說的。這次特異點之中的情況著實有些出乎我的意料，而且其中還牽扯到了聖杯的事情和其他更加復雜的事情，如果不和你們說的話，我也不知道到底該找誰一起解決這個問題了。」
得到她的重視雖然是一件讓人開心的事情，但是這並不意味著他們能夠承受的住接下來要面對的噩耗。
理智分析了一下之後年長者覺得能夠讓這一位救世主露出這種表情的事情肯定不會是什麼小事，雖然他現在速效救心丸沒有帶在身上，但是如今就算不願意面對這件事情也必須要面對了。
深呼吸幫自己平復了一下心情，年長者便端坐了姿態，原本殷切的目光也變得相當嚴肅注視著棲川白歌道：「我做好准備了，請您開始吧。」
「就如我之前所說的那樣，這次特異點的事情牽扯到了聖杯，再加上產生特異點的那個世界原本就有著神祇的存在，掌控聖杯的那個人也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和那位已經神降了的神明聯系上了，導致她神降之後的意識徹底覺醒。而且這一次特異點之中到最後我都沒有解決到那位神明的事情，雖然是他們那個世界原本就會發生的事情，但是我還是希望你們可以多關注一下這件事情。」
年長者在棲川白歌說出「神明」之後臉色就變了一下，要不是他多年大風大浪的經歷支撐著他，恐怕這個時候他崩潰的心思都有了。
「我會通知政府部門的，那位神明的名字是……？」
「伊邪那美命，黃泉的女神伊邪娜美。」
棲川白歌生怕對方受到太大的刺激沒聽清，還把這個名字復述了一遍。
年長者和年輕者都在這一瞬間表情恍惚了起來——雖然其他世界的伊邪娜美管不到時之政府的頭上來，但是一想到棲川白歌敘述的這個意識已經全部覺醒神降下來的黃泉女神，他們還是不受控制的，過於震驚的露出了這種愚蠢的表情來。
……這到底是屬於運氣太好還是運氣太差啊，能不能給他們這些疲於奔波的社畜一點尊嚴了，雖然您是個做大事的人，但是沒必要每次都遇上這種大事情啊！
已經預料到自己之後肯定要和加班相依為gay纏纏綿綿的年長者已經臉色發綠了，一想到這堆棘手的事情需要自己加班加點的熬夜處理，他就覺得自己頭上這堆目前來說姑且還算是茂密的黑發似乎隨時都會離自己而去。
不可以啊！明明只是剛到中年為什麼就要遇到這種中年危機啊！
年長者已經在心中痛哭流涕了，但是政府工作人員的尊嚴支撐住了他最後一點搖搖欲墜的脆弱內心。
他這下後悔自己居然沒有隨身攜帶速效救心丸了。
「伊邪娜美的蘇醒還是其中一部分而已，我擔心那個持有聖杯的人會繼續造出這種現像，但是為了維持那個世界的穩定，我必須要毀掉扭轉了三個世界的裂縫和通道，所以在特異點之中我就沒有追下去了。而且那個人對於聖杯的應用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廣泛，被他牽扯進來的另一個世界似乎是擁有妖怪的世界，我在其中遇到了好幾波百鬼夜行，也遇見了傳說中的大妖怪甚至神明。除了茨木童子之外，全都被那個聖杯持有者控制了。」
棲川白歌揉了揉身邊狐之助的腦袋，狐之助就驕傲的揚起了下巴露出了自己的小鈴鐺，幾個清晰的纖毫畢現的3D投影就浮現在了半空中。
「青行燈，御饌津和酒吞童子，這邊是他們沒有被轉變之前的模樣，青行燈似乎是因為最早被召喚出來緣故，就算意識清醒之後也不能恢復自己原本的模樣了，她原本的樣子只有在最開始我和她戰鬥的時候才出現過一次。」
狐之助相當詳細的記錄下來了這幾個大妖怪前後變化的模樣，雖然因為沒有時時刻刻跟在棲川白歌身邊，導致他只儲存了棲川白歌之前和青行燈戰鬥時候的錄像。但是這其中能夠得到的信息量也已經是不可小覷了。
「如果可以的話，我們需要拷貝狐之助收集到的這些信息回時之政府進行更加詳細的分析，請您放心，不會透露您的隱私，可以為您進行身份保護的信息處理。」
連酒吞童子這樣的存在都能夠召喚出來，這也就證明了那個持有聖杯的存在肯定不會是什麼善茬。年長者心中預感這件事情如果處理起來的話恐怕會相當的棘手，恐怕還需要時之政府為這件事情開辟一個單獨的計劃方案了。
「如果能幫上忙的話，請盡管用就可以，」棲川白歌一貫都明白在這種事情上個人的利益相當無關緊要這個道理，「如果有什麼問題，也可以盡管詢問我和狐之助。不過因為人手不足，所以我與狐之助有的時候是分開來行動的，要是對狐之助的錄像有什麼疑問，你也可以繼續問我，我只要看到就會第一時間回復的。」
「既然如此，那就需要您多操心了，」棲川白歌並沒有甩手不管的意思，這讓工作人員稍稍松了口氣，「時之政府會關注這件事情的，有進展之後會第一時間和您聯系。狐之助應該有記錄時空裂縫的波長，有了這些，那個聖杯持有者到底在哪個世界就比較好分析出來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到時候恐怕也需要您親自跑一趟。」
「這個倒是無所謂，」棲川白歌相當的好說話，輕巧的就應下了這個要求，「不過有件事情我恐怕也需要麻煩你們。」
這件事情從審神者的角度提出來已經算是違規了，但是真的讓棲川白歌無動於衷，她卻是做不到的。
「關於特異點的那個世界……雖然我應該不能夠提出這種要求，但是我實在是放不下心，」棲川白歌正襟危坐表現得相當鄭重的樣子，「那個世界之中原本就會有伊邪娜美女神覺醒這件事情，但是這件事情因為那個聖杯持有者橫插一腳的緣故出現了變異。照理來說，那樣依附著人類的身軀出現在現世之中神明是不可能覺醒自己全部的意識的，但是伊邪娜美被喚醒了所有的神識，就算我們離開，特異點歸位之後，恐怕也會因為這件事情改變那個世界的走向。」
「所以我希望你們可以稍微關心一下那個世界的後續發展……雖然我身為審神者是不應該干涉那個世界在特異點結束之後的進程變化的，但是這件事情說到底還是發生了變化，讓人相當不安心，我還是希望能夠得到那個世界的消息。」
伊邪娜美的覺醒不會因為他們的離開而消失，已經蘇醒過來的黃泉女神怎麼可不可能讓人類的意識凌駕於自己之上的，因此原本因為伊邪娜美的覺醒發展下去的進程恐怕會出現不小的變動。至於這個變動到底是好是壞……
雖然隨意揣測他人是一件不好的事情，但是棲川白歌覺得按照那位黃泉女神的性格來說，多半不會是什麼好的變化。
「沒有問題，」年長者答應的相當爽快，「關於這方面的報告，每個月時之政府都會為您准備一份交由狐之助的，如果您有什麼想要知道的，只需要通過狐之助就可以聯系上我們。請您放心，時之政府需要做的不僅僅只有解決麻煩，還有讓事情回到正軌上去，關於那個世界的後續，我們也不會置之不理的。」
棲川白歌長長的舒了口氣，臉上才露出了笑意來。
「這件事情就麻煩你們多操心了。」她站起身來正打算送客，年長的那位才從之前的打擊之中記起了一件原本應該被他相當重視，但是這個時候卻差點被他忘記的事情來。
「對了，棲川殿下，雖然事出突然，而且也沒有提前通知您一聲，但是時之政府打算再接下來的幾天為您派遣剩下的刀劍男士們。考慮到您現在身邊也並不缺少戰鬥力，為您派遣過來的主要是擅長家政方面的刀劍男士們，燭台切光忠，歌仙兼定以及堀川國廣。剩下的最後一個名額由您來定奪，如果有需求的話，隨時都可以向我們提出來。」
如果每次棲川白歌出陣都需要時之政府派遣工作人員過來，這樣未免也太不方便了，因此時之政府商討之後還是決定提前為為她派遣刀劍男士過來好應對這樣的狀況——至少也要讓她手中的陣營可以組滿一個編隊，不然這樣的事情多來幾次，也太耽擱人手了。
「可以倒是可以，不過段時間裡面我恐怕是不能將他們召喚出來，」棲川白歌無所謂時之政府給自己送來了多少振刀劍男士，只不過她現在因為之前召喚了艾蕾酒吞童子和源賴光，再加上封印了時空裂縫，原本就沒有多少的靈力如今基本上是已經干涸了，「短時間裡面不召喚應該沒有關系的吧？」
「這一點倒是無所謂，時之政府將他們交由您了，不管怎麼處置都是您的自由，」年長者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無端的讓人感覺冷酷無情，但是配合上刀劍的付喪神的特性，卻又讓人覺得言之有理，「時之政府只是為您提供人手而已。」
「那我就安心了，」不然這樣的消耗對棲川白歌來說實在是太大了，「那我們有事情以後再聯系吧。」
「叨擾您了，棲川殿下，」在特異點之中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讓人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了，年長者現在反正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把這個鍋給甩出去，「順便一提，您關於這個委托的報酬在三日之內就會彙到您的卡上，希望以後還能多多合作。」
「報酬？」棲川白歌沒想到這件事情居然還有報酬可以拿，「我還以為是義務勞動呢，如果每個審神者出一次陣時之政府就要支付一次報酬，那不是很虧嗎？」
「平常的任務是算在日常工資之中的，」年長者沒想到棲川白歌居然不知道接受這個委托還有報酬可以拿——在這種情況下她居然還願意接手這件棘手的事情，不得不說真的是脾氣數一數二的好了，換做其他姬君，少不得要和他們扯皮好半天，「但是因為這次特意點的事件是時之政府特邀您解決的，再加上難度過高，所以算是額外委托，時之政府是會給予你們這些承接下任務的審神者額外的獎勵的。其實金錢只是一部分而已，不過考慮到您初入現世，恐怕衣食住行這方面都少不得要花錢，所以這次結算為您提供的報酬全部都是錢財。」
那些成名已久的審神者們基本上已經看不上錢這種東西了，大部分問時之政府索要的報酬不是最新的符咒就是最新的刀劍男士，對他們而言，錢財已經不重要了。
「那恐怕很長時間，你們為我提供的報酬只要錢財就足夠了。」
棲川白歌忍不住笑著感慨了一句。
她這個人優點挺多的，缺點也同樣挺多的，最讓瑪修頭疼的一點就是手裡永遠都攢不住錢。
輕而易舉的就會被達芬奇的兩句話挑唆的失去理智瘋狂氪金，攔都攔不住的那種，哪怕每次都會在Emiya和她的面前痛哭流涕誠懇認錯保證自己下一次再也不這麼氪了，但是她往往都是誠懇認錯死不悔改。
下一次還是會再一次重復這樣的歷程就是了。
甚至還會因為有英雄王和法老王的支持變本加厲——也就只有那個時候她才會寧可頂著騎士王殺人的視線也要往英雄王背後躲。
氪金一時爽，一直氪一直爽。
雖然有時候瑪修覺得她要是去拉斯維加斯那種地方說不定會被人騙得褲衩都剩不下，但是索性迦勒底與世隔絕讓棲川白歌沒有這個機會去實踐一下這件事情，這恐怕是迦勒底安置在那樣偏僻的一個犄角旮旯裡帶來的最大的優勢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年長者在離開之前，還是這麼和棲川白歌說，「那振暗墮了的鶴丸國永……您還是不要對他抱有太大的同情心比較好。」
「暗墮的刀劍男士會將暗墮的狀態傳染給正常的刀劍男士，雖然目前沒有這個趨勢，但是您還是盡可能的和他保持一點距離比較好。這種狀態目前來說是沒法徹底根治的，雖然很遺憾，但是為了您的安全以及本丸的穩定著想，您還是盡早將他驅逐比較好。」
雖然這麼說相當的冷血，但是這其中的概率問題對於大部分審神者來說都是必定會做出同一個答案。
驅逐那一振暗墮的刀劍男士還是面對整個本丸的暗墮，審神者的選擇是毋庸置疑的。
給棲川白歌的忠告言盡於此，最後的選擇還是要她自己來做的，因此年長的那位就沒有再多說什麼了，和她道了個別之後就離開了本丸。
狐之助仰起頭有些擔憂的注視著棲川白歌的面色，但是他注意到他的審神者只是依舊面色如常，像是根本沒有把工作人員的話放在心上一樣把他抱了起來擼了擼頭毛。
雖然被撫摸的感覺的確很舒服，但是狐之助還是掙扎著讓自己清醒了過來，帶著幾分困惑的問道：「您不擔心嗎，殿下？」
「雖然那個黑色的鶴丸殿下目前表現出來的的確和正常的刀劍男士沒有什麼區別，但是暗墮刀劍男士的狀態一直都是很難捉摸的，就算時之政府追蹤了這麼多年也沒有研究出什麼來，您如果喜歡鶴丸殿下的話，可以讓時之政府為您准備一振全新的鶴丸國永。」
狐之助並不是人類，也不是純粹的妖怪，作為時之政府改造之後的專屬式神，在工作方面他們或許相當的勤勤懇懇任勞任怨，但是在這種事情上，總是顯得懵懵懂懂。
棲川白歌揉著狐之助柔軟的皮毛這才回過神來，她想了想，還是和狐之助解釋了一句。
「我知道暗墮刀劍男士的危險性，在入職之前我就已經了解過這方面的知識了，」她看起來有些心不在焉，好像在思考些什麼東西一樣，「不過我既然收留了鶴丸，那我就能保證其他人不會因為鶴丸受到影響。我不會因為一時的心軟讓其他人也都陷入危機之中的，只不過鶴丸的情況相當特殊，所以我打算再觀察一段時間。」
「雖然是暗墮刀劍男士，但是他和尋常的暗墮刀劍男士完全不一樣，你應該有感覺的吧，在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棲川白歌如今回想起和鶴丸的第一次見面，越想越古怪，再想想對方之前暗示自己的那些話語，總覺得鶴丸的背後也能模模糊糊的牽扯出一條不知道扯到哪裡去的線條。
這也是為什麼鶴丸說要跟著她的時候，她順水推舟的答應下來了這件事情。
既然麻煩已經找上門來了，那就沒有必要推出去。況且她對鶴丸背後的那些事情也的確相當好奇，照理來說暗墮付喪神不應該會有這麼平靜的心態和這麼開朗的性格，就算這是鶴丸國永，在暗墮之後性格多多少少的也該有些變化，但是棲川白歌偏偏沒有從自己收留的這振鶴丸國永身上感覺到這些。
如果是是對方隱藏的好這也就算了，但是從這段時間的想出來看，這振鶴丸國永的心態說不定比她手中的三日月宗近都要開朗向上，這就沒有道理導致他暗墮了。
在那個特異點之中面對了被強制污染成alter模樣的大妖怪們之後，棲川白歌隱隱覺得……鶴丸如今的這副模樣，說不定並不是他自己造成的。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就有意思了。
但是這些事情沒有必要告訴狐之助，也沒有必要詢問鶴丸。
狐之助會勸她不要追尋這種對她自己沒有什麼好處的事情，鶴丸說不定會因為某些原因不能夠回答她的這些疑問，所以她打算自己一個人繼續觀察這件事情。
但凡發生過的事情，總是會留下蛛絲馬跡的，只要能順著這些痕跡摸過去，再困難的謎語總歸是會被解開的。
「不過這些也不是你需要操心的事情，」棲川白歌戳了戳狐之助的鼻尖，笑得眉眼彎彎，「我會解決好這件事情的。接下來有了錢之後，短時間裡面我們不需要這麼忙了，我帶你們多出去走走熟悉一下周邊的城市，總是待在本丸裡面也不是好事。等燭台切他們到了之後，我們就可以輪流出去玩了，也不需要你這麼辛苦一個人看家了。」
狐之助被感動的淚眼汪汪，徹底忘記了之前自己到底在和棲川白歌討論什麼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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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雖然昨天和自己的刀劍男士們鬧得不歡而散, 但是昨日的仇棲川白歌永遠不會記到第二天，早上起來之後，還是相當輕快自然的就和過來叫她起床的石切丸打了個招呼。
「您不生氣了？」
石切丸沒料到棲川白歌的脾氣走的這麼快，他還以為她因為他們昨天的話能生氣好多天呢。
「沒有什麼好生氣的吧, 」棲川白歌一邊在自己身邊扒著昨天不知道被自己踢到了哪裡去的衣服, 一邊抓著頭發從自己的衣領之中扯了出來, 「雖然一開始是很不開心, 但是想了一下之後覺得你們說的也有道理，那我就完全沒有必要繼續生氣下去了。左右我們之間只是理念看法不一樣，有沒有必要因為這種事情一直生氣下去。」
石切丸伸手接過棲川白歌手中那一把亂蓬蓬的黑發幫她簡單的扎了一下, 就看見棲川白歌抓了自己的外套披在肩膀上活蹦亂跳的就坐了起來, 滿臉快活的像是樹梢上無憂無慮啼叫的鶯鳥朝著他望來, 眼角眉梢都跳出了一種喜氣洋洋的朝氣蓬勃。
「沒必要把這種無關緊要的負面情緒帶到第二天,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 你們其實沒必要每天早上過來催我起床啦, 我還是起的來的。」
「雖然是這樣, 但是目前作為您的近侍, 服侍您也是我應該做的事情。」
石切丸不慌不忙的從被棲川白歌踢成一團的被窩裡面翻出了她的衣物展開，撫平了上面的褶皺遞到棲川白歌手中, 狀似無意的說道：「雖然您沒有特意安排過近侍的職位, 但是目前來說因為我與小狐丸來的最早, 所以都是我和小狐丸輪流擔任這個職位的。」
「那就繼續這樣好了, 也省的換來換去的大家都麻煩。」
棲川白歌沒有意識到近侍這個職位對於刀劍男士們來說到底是什麼樣的一種存在, 只是渾不在意的這麼隨口說了一句之後, 就把石切丸從自己房間裡面趕了出去換上了衣服。
「不過石切丸意外地會照顧人啊，本來以為你是神刀，應該像三日月一樣不擅長做這種事情的。」
棲川白歌只是將自己很容易纏繞在一起的長發梳了開來, 為了等下方便吃早飯隨手扎了一下，想著被遞到自己手邊排序的井井有條次序井然的衣物，忍不住感慨了一句。
「雖然不是非常擅長這種事情，但是我也可以學習。」和自己大大咧咧的審神者相處了一段時間之後，石切丸對於怎麼照顧她越發的得心應手了。
不同於還會向審神者撒嬌的小狐丸，石切丸在棲川白歌目前擁有的刀劍之中甚至可以說是性格最為沉穩的那一個，比起光是他們幾個杵在那裡看著他都能讓人覺得更加安心的那種。再加上他是這個本丸目前的元老之一，又是個在尋常事情上脾氣相當好的刃，因此在本丸之中他與棲川白歌最為親厚，有些三日月他們不好說的事情，都會由他說出口的。
「你們應該對我的做法意見挺大的吧。」
木質的長廊在腳下發出細微漫長的吱嘎聲，清晨熹微的薄光追隨著棲川白歌的腳步朝著她前行的方向投擲，光線之中浮動的塵埃模糊了棲川白歌的輪廓，以至於在這樣淺淡的光線之中她看起來都像是隨時會融化在晨光之中一般。
石切丸頓了下腳步，然後又若無其事的跟了上去，並沒有否認，只是換了一種委婉的說法：「只是覺得您沒有必要承擔這些不需要承擔的風險。」
「這些風險總歸是要有人承擔的，我既然有著這個身份嗎，那我就要去做符合我身份的事情，這和這件事情到底有多少大的風險沒有關系，不然時之政府就不會派遣我去解決這次特意點的事情了。」
棲川白歌說的相當心平氣和，一轉眼功夫就走到了拐角，然後看見了狐之助不知道從哪裡竄了出來在她的腳下蹭來蹭去的，被她揪著後頸皮抱近了懷中。
「您明知道我說的不是這件事情。」
石切丸有些無奈的開口提示。
棲川白歌短暫的沉默了一瞬之後才開口：「如果是鶴丸的事情的話，也沒有必要說下去。我把他留下來有我自己的打算，但是這件事情……現在也不好讓你們知道，你們知道了肯定是要反對的，所以我打算等事情解決之後再告訴你們。」
刀劍男士們比起英靈們有著更強的掌控欲和占有欲，就算是三條家的這些成熟刀劍男士們也依舊克制不住自己作祟的天性，總是希望棲川白歌能夠好好的安置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不要受到任何風吹雨打。
理智上他們是知道他們沒有必要這麼做，但是真的面對棲川白歌的時候，他們還是很難控制住自己的言行，幾乎下意識的就會替她做出決定來。
這也是為什麼昨天他們會不歡而散的緣故。
棲川白歌不適應他們這種性格。
在迦勒底之中的英靈們雖然大部分性格古怪，但是對於她來說都是亦師亦友的存在，對她的管教除了幾個媽媽屬性的英靈有些過於嚴格了之外，對她的管教都相當的輕松。
但就算是Emiya他們，也都不會來對她的決定作出其他的干涉。不管最後她做出的決定有多麼的麻煩，多麼的棘手，他們總歸是會按照她的意圖去執行的。
大部分人都認為她需要為自己的決定負責，而不是由他們來將她教導的一點自我意識都沒有，只會盲從他們——哪怕他們之中並不缺少軍略家政治家和王者，但他們還是希望她能夠自己飛起來，飛得更高更遠。
只有那樣，她才能夠和他們比肩。
「雖然強行要求你們扭轉天性有點不現實，但是我還是希望在處理任務的事情上，你們能夠更多的聽從我的意見。」
既然今天已經提到這件事情了，那就干脆徹底解決了算了。
棲川白歌一邊這麼想著一邊抱著滿臉茫然的狐之助停下了腳步，轉過身面對石切丸：「你們可以對我的執行方案提出疑問，也可以提出自己的意見和看法，但是我想要聽到的意見並不是因為你們覺得『對我不好』所以才提出反對意見的。我們重點討論的內容應該是怎麼樣最快最好的完成自己的任務，而不是將我的安危放置在任務之上。」
石切丸怎麼聽都覺得她這話充滿了問題，於是他沉默了半晌，才反問：「您不覺得在您的說法之中，您的存在感幾乎沒有嗎？」
在棲川白歌還沒有發出困惑的疑問之前，石切丸就相當強勢並且不緊不慢的開口了：「不管是最開始還是到現在，您總是不在意自己，您會在意受到襲擊的人的安危，會在意時之政府的工作人員會不會增加工作量，會在意自己離開的那個世界能不能正常的運轉下去，唯獨不在意自己會不會吃虧，會不會受傷，會不會死亡。」
他們早就已經發現這個倪端了，只不過之前沒有找到機會和棲川白歌交談這個問題，於是一直拖到現在，棲川白歌先提出了他們的問題之後他才提及這個問題。
「您自己在您的生命之中占得比例實在是太低了，哪怕是我們，在您心中占據的地位似乎都比您自己多許多。」
狐之助聽到石切丸這句話頓了一下，猶豫著仰起頭朝棲川白歌看過去，卻只能看見她拿一小片連變化都沒有的下顎。
「但是對我們來說，」石切丸上前一步，定定的望著棲川白歌朝自己看過來的雙眼，「對我們而言，您卻不是那樣輕微的，毫不重要的存在。」
「我知道你們都是好意，」棲川白歌輕而易舉的就接受了石切丸的說辭，但是根本沒有明白自己的問題到底在哪裡，「但是我並不習慣你們這樣的管制。非要說的話，在生活方面這麼管著我是無所謂的，但是在任務上面，我不想讓你們關注我多過於關注任務。」
「正是因為您將自己在自己制定的任務之中放的太低，所以我們才必須要關注您，」石切丸有些無力，但是卻根本不肯讓步，「您根本不把自己放在心上，所以我們才希望在您的計劃之中您的安危能夠被安置在一個相對安全的位置上。之前對峙酒吞童子的時候您也這樣，您做好了讓我們所有人安全撤離的准備，全偏偏沒有給自己做好能夠平安離開的准備。」
「沒有必要，因為我知道我可以做到的。」
棲川白歌回答的相當平靜，就好像這件事對她不值得一提一樣。
事實上在她的心中，這件事情確實是不值得一提的事情。
「但是如果你們這麼在意的話，那我以後就和你們說一聲好了。」她雖然沒理解他們之間的矛盾到底在哪裡，但是也願意讓石切丸他們安心——如果這麼做能讓他們安心的話。
石切丸被棲川白歌這話哽了一下，但是她願意改變這件事情他們還是放心的，不管怎麼說至少這麼做他們就能夠稍微安心一點了，至於多余的……
在以後相處的時間裡面，一點點改變好了。
至於鶴丸的事情，他們反而並不是十分在意。
雖然相處的時間並不算久，但是他們自認為也是對棲川白歌有點了解的，不管如何，她既然願意留下鶴丸，那就說明了她能夠確保鶴丸的暗墮狀態不會對他們造成什麼影響，所以他們對於鶴丸常駐在本丸之中這件事情並沒有什麼意見。
但是棲川白歌顯然和他們的考慮不在一個軌道線上，想明白這一點之後就將懷中的狐之助塞進了石切丸的手中結束了這個話題。
「我今天出門一趟，因為是去拜訪朋友，也不知道他們在不在，就不帶你們一起去了。」
不管是D伯爵還是侑子，他們都是有著相當奇怪並且神秘身份的存在，棲川白歌這次只是在平安回來之後上門去打個招呼報個喜的，所以沒有打算在沒提前通知他們兩個人的前提下帶著自己的刀劍男士們過去。
「既然如此，那就祝您一路順風。」
石切丸懷裡面揣著狐之助垂下眼微笑著說，但是看著棲川白歌的背影消失在本丸中後卻又忍不住長長嘆了口氣。
「她那樣的性格……真的不知道讓人說什麼好。」
石切丸尤其擔心這一點，他覺得在很多時候，他們的審神者比他們這些刀劍男士們看起來都像是冷酷無情的僅僅只需要執行時之政府任務的式神。
但是在更多的時候，卻又能夠感覺到她身上這種奇異的冷酷和溫柔共存的異樣。
他們與她相處不久，強行讓她改變自己只會和她起矛盾，也只能依靠剩下漫長的時間一點點和她溝通改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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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棲川白歌本來是打算去找最近的D伯爵的, 畢竟他們都在中華街裡面，去他那裡也方便一些。
但是上門之後發現伯爵似乎已經出門了，問了一下看門的饕餮，從對方口中得到了D伯爵確實出門了這個消息之後她只能遺憾的將自己的禮物轉交給饕餮, 然後在冥冥之中感覺到侑子似乎也不在之後, 打消了拜訪她的念頭。
但是這樣一來就無事可做了。
棲川白歌卻又不想這麼早的就回到本丸中。
許久沒有回到橫濱了, 再加上清晨的人還不是很多, 她也就有空在離開這裡經歷了一段驚心動魄的旅途之後悠閑地在橫濱的街頭游蕩，欣賞著早上還沒有充盈滿人氣，但是隨著朝陽的升起逐漸有了生氣的街道。
和平的感覺可真好呢。
她一個人哼著不知名的小曲背著手走在街頭倒也顯得悠閑自得, 步履輕快的簡直不像是一個已經二十多歲了的女性, 反倒天真明媚的像是十幾歲的女中學生一樣。
但是似乎之前和御饌津的相遇也沒有讓她的運氣好上幾分。
等到棲川白歌察覺到自己頭頂落下雨點一樣的碎玻璃的時候, 一個人影也隨著玻璃碎片一並落了下來, 用一種非常快的速度自她的眼前墜落。
她幾乎是下意識的縱身一躍伸出手抱住了那個清瘦的人影護著他的腦袋就地一滾平安落地。
雖然早上的衣服在這樣一折騰之後髒兮兮的報廢了, 但是她相當慶幸的發現被自己護在懷中的這個人除了看起來有些狼狽以外並沒有受到別的傷。
但是在她看清被她護在懷中的這個人的人臉之後, 她關切的關心頓是一個轉折, 變成了一個帶著幾分不確定的名字從口中猶豫著吐了出來。
「太宰……先生？」
被她接住的太宰治毫無壓力的從棲川白歌懷中抬起臉, 用自己英俊斯文的帥氣面孔笑意盈盈滿面清爽的和她打了個招呼：「真巧啊，棲川小姐。能夠在一個美麗的早晨見到您, 就連死亡這件事情也因為您的存在染上了讓人愉悅的美麗色彩呢。」
「雖然我很想說希望我們下次見面的時候不會是這種情況了, 但是早上好, 太宰先生。」
棲川白歌好脾氣的把太宰治從自己懷中扶了起來, 然後才注意到他的手臂上打了一層厚厚的石膏, 看起來似乎是骨折了的樣子。
雖然他本人看起來渾不在意, 但是棲川白歌不能當成什麼都沒看見。
畢竟剛才她撈人的時候太宰治是正面撲在了她的懷裡面的。
「手臂沒事嗎？沒有壓倒傷口吧？」
太宰治看著那雙翠色的眼睛顯而易見的流露出了擔憂的神情，似乎一點都不擔心自己身上的狼狽，看起來反倒是更加的擔憂他的手臂有沒有受傷這件事。
有意思。
太宰治久違的又擁有了這種欣喜的, 好奇的，蠢蠢欲動躍躍欲試的感覺了。
太有意思了。
「沒事哦，小姐，」柔軟甜蜜的稱呼又出現在了太宰治的口中，在唇齒之中被他噙著多情笑意的眼眸醞釀的更加動人，「能夠因為您受傷可是我的榮幸。」
「如果可以，我更希望能看見您完完好好的出現在我的面前，太宰先生。」
棲川白歌露出了一點不贊同的目光，但是太宰治還是很快就從這個比起成年女性更像是未成年少女一樣的美人身上得到了更加關切的關注。
「手臂真的沒事嗎？還打著石膏，要是壓壞石膏了就不好了。需要我陪您去醫院嗎？對了，與謝野小姐應該也可以治療的吧，還是說需要我把您送回偵探社？」
棲川白歌的記性不錯，就算是時隔這麼久，中途又發生了這麼驚心動魄的事件，也沒有讓她淡忘之前和太宰治他們相遇的印像。
就是說實話，她覺得太宰治他們的名字實在是太耳熟了。
「呀，能和您一起同行是我的榮幸，」太宰治活蹦亂跳的樣子一點都不像是個斷了手的，並且剛剛經歷了一次高空墜落的人，「雖然每次約會的地點都在偵探社這一點未免有點讓人掃興，但如果是和您在一起的話，不管多無趣的地方都會變得格外充滿魅力。」
「太宰先生真的是相當擅長甜言蜜語的人呢，」太宰治無意提起他為什麼會撞破玻璃從上面掉下來，棲川白歌也就當做自己根本沒有發現這件事情不打算追問下去，「如果是尋常的女孩子恐怕就很容易會被您打動。」
「那您有被我打動嗎，小姐？」
柔軟的眼波成了涓涓的溪流，粼粼的波光在那雙清澈的幾乎能夠看見河底的眼波之中清爽動人，就算棲川白歌自制力驚人，在面對太宰治這樣的眼神的時候也忍不住贊嘆的晃了下神。
「雖然我很想說我不是那種隨便的人，」棲川白歌誠懇的實話實說，「但是在面對您這種眼神的時候，不會被打動的人恐怕才是少數，太宰先生。」
棲川白歌拍了拍衣擺上沾染著的灰塵，太宰治體貼的伸出手讓她好抓住自己的手臂站穩，能夠騰出手來去撣腿上沾染的塵灰。
「不過我們每次見面都是在這麼早的時候，說實話我也有點吃驚，」棲川白歌大致清理了一下自己之後才若有所思的說，「我還以為看太宰先生的樣子，應該是那種會晚睡晚起天天熬夜早上起不來的類型呢。」
「在您的心中我就是這樣的形像嗎？」
太宰治誇張的捂住自己的胸口做出受傷的樣子：「雖然我確實不是什麼正經的工薪族，但是我也是個勤勤懇懇兢兢業業上班的社畜，雖然很想像你說的這麼做，但是我們社長恐怕會殺了我的。」
「明明看太宰先生之前氣國木田先生的時候還相當精神抖擻，以為您誰都不會怕呢。」
棲川白歌抿著嘴笑了下，在太宰治身上她確實沒有感覺到屬於恐懼的情緒，也感覺不到他身上更多的情緒。
雖然看起來笑的陽光明媚，但是這個人就像是沉在河底的淤泥一樣，透過上面清澈無瑕的水能夠看見他的全貌，但是誰都不知道在淤泥底下埋著的到底是些什麼東西。
難以捉摸，但是相處起來卻也非常輕松。
「人在這個世界上總是會有些恐懼的東西，我可做不到你說的那種程度，小姐。」
太宰治驚訝於棲川白歌的敏銳，但是這種些微的訝異很快變成了更濃重的趣味。他朝棲川白歌伸出手臂，棲川白歌也動作相當自然的挎上了他的臂彎，雖然是個親昵的稍微有些過分了的動作，但是他們兩人似乎一點感覺都沒有。
「太宰先生……真是個有意思的人。」
棲川白歌是真的覺得太宰治這個人挺有意思的。
明明身處光明，但是身上也不知道到底哪裡來的這麼重的黑暗氣息。可要說他是壞人……棲川白歌覺得，他身上更多的是一種讓她難以理解的矛盾。
「在追尋著死亡的您又到底在真正尋找著什麼？」
太宰治能夠感覺到這只挎上了自己胳膊的手臂充滿了力量，包裹在肌膚之下的肌肉讓他有種自己很有可能會被輕而易舉的夾斷骨頭的錯覺——明明外表上根本看不出來擁有這麼強悍的力量，但是順著太宰治的脊背一溜煙倒立起來的寒毛讓他的本能在叫囂著危險。
他也往往是相信自己的本能的。
這種生命感覺到危險的信號讓太宰治更加的興奮，棲川白歌的問題差點就沒有傳進他的耳中——就算傳達進來了，他也是稍稍遲鈍了片刻才回過神來。
尋找著什麼？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問他這個問題。
「大概是尋找著黃泉比良阪美麗的風景吧，」像是蒼鷹的背羽一般棕紅的幾乎發黑的眼眸彎了起來，眼尾暈開看不出真偽的笑意，只有垂落下來的睫羽在眼中的色彩裡面落下了狹長的陰影，「死亡之後的世界，應該是和活著的世界截然不同的美麗吧。」
活著和死亡到底有什麼區別？
大概是他眼中從未遇見過的景致吧。
「雖然沒有親自見過黃泉比良阪，但是屬於死者的世界，並不如您想像中的那麼美妙。」
不管是神還是有，有的時候都一樣矛盾的可愛。
生活在死之界的神終其一生都想見證屬於生者的世界，看見屬於生者的陽光與花朵，但是活在生之界的人卻又想要窺見屬於亡者世界的風景，甚至可以做到舍棄生命這種事情。
「雖然另一個世界的景色都是你們不曾見過的，但是我還是覺得，在擁有著什麼身份的情況下欣賞自己這個身份能夠接觸到的風景才是最合適的事情，」棲川白歌相當誠懇的這麼對太宰治說，「不然活在此間，未面是太過痛苦的事情了。」
「這倒是新鮮的論調，」太宰治暗自記下了棲川白歌口中的「你們」，「您還是第一個和我說活著會痛苦的人。」
「如果不能開心的活著，不就剩下痛苦了嗎？對於您來說，平庸的活著不管是外在還是內在，恐怕都是一件做不到的事情吧？」
「您真是過獎了。」
棲川白歌見過了艾蕾，也見過了伊邪那美，冥冥之中對著其中的事情有了一種模模糊糊的感知，雖說做不到對她們的處境感同身受，但是卻多多少少的也體會到了一點。
「正是因為沒有辦法選擇，所以才要習慣自己的環境。環境是不會變的，但是看進眼中的風景卻是可以變的。」
一成不變的景色和已經能夠預料到的景色，棲川白歌說不出是哪種更加的無趣一些，但是這不意味著除了這些之外什麼東西都不存在了。
「如果感覺自己看的太遠了，已經能夠預見那些景色了的話，那就慢一點吧，」棲川白歌挎著太宰治的胳膊，雖然能夠察覺到他不是弱不禁風的人，但還是能夠覺得自己說不定手上一用力就能把對方捏的骨折，因此語氣更加的柔和了，「再看看身邊的景色吧，不要看的這麼遠了。」
「相比起死亡後的世界，還是活人的世界更加豐富多彩，」棲川白歌意有所指的說，「不然為什麼伊邪那美還想回到這個已經拋棄了她的世界呢？」
「您的論調真是非常有意思，」太宰治臉上笑意更盛，暗沉的眸光之中似乎都有了一點亮色，「雖然對您的例子並不苟同，但是，確實是有意思的論調。」
「畢竟我是個開靈異事務所的人，舉的例子對您來說恐怕是有些不倫不類了。」
棲川白歌語氣輕松的調侃：「不過對我來說，確實是見過那樣的景像，才會說出這種話來的。」
雖然他們上一次見面的時候發生了毘沙門天神降還和她打了一架這麼轟轟烈烈的事情，但是那到底是彼岸發生的事情，對於此岸之人來說，只要沒有繼續接觸下去，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從腦海中遺忘。
甚至於她自己也已經是這樣的存在了，所以太宰治對於她的信息和事件才會遺忘的這麼快，不然也不會說出這句話來。
畢竟上次他也是那場神降的見證人之一。
「不過真的沒有關系嗎？還是先送您回偵探社吧，檢查一下比較好。」
但是相比起太宰治的心理問題，棲川白歌還是更加擔心太宰治那條包裹在石膏裡面掛在他脖子上晃晃蕩蕩的胳膊。
總覺得就算是有問題太宰先生也不會說出來……要不還是干脆直接把人帶去偵探社吧？
棲川白歌相當擔憂的這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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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啊拉, 真是少見啊，這個時候你居然會被女孩子帶回來。」
與謝野晶子伸著懶腰走到了樓下的咖啡廳裡面，意外的看見往常這個時候不是在自殺就是在自殺路上的太宰治居然出現在了他們的早餐時間。
與謝野晶子和棲川白歌的接觸並不是相當深，因此在看見她的時候有一瞬間露出了恍惚的愣怔, 但是又很快回過神來, 相當自然不過的坐到了太宰治身邊擠開他, 笑盈盈的開口：「一大清早的讓這個污染空氣的家伙給你添麻煩了呢, 美麗的小姐。」
「啊，說得好過分呢，感覺到自己脆弱的心靈仿佛受到了嚴重的傷害, 需要美麗的小姐親親才能好起來。」
太宰治佯做手上的樣子捂住心口, 只扎著一雙紅的近乎發黑的眼眸望著棲川白歌, 口中真真假假, 面上假假真真, 也不知道到底是真的疼還是在調情。
「如您所願, 英俊的先生。」棲川白歌眨了眨眼睛, 再自然不過的伸手執起太宰治的手湊到唇邊碰了碰, 反倒更像是個優雅有禮的紳士。
太宰治被棲川白歌的騷操作驚了一下，表情上出現短暫的呆滯, 與謝野晶子也沒想到棲川白歌還有這個操作, 原本還噙著笑的眼睛也頓時出現了一片空白, 最後還是棲川白歌最先若無其事的托著腮帶著點戲謔的笑意說：「不過我覺得您恐怕真的需要醫生的幫助。」
「我遇見太宰先生的時候不小心撞到了他受傷的胳膊, 雖然太宰先生覺得不需要去醫院看, 但是我本人還是覺得不能這麼馬馬虎虎, 所以可能需要麻煩一下與謝野小姐。」
與謝野晶子有一瞬間覺得奇怪，為什麼對方會知道自己的名字，但是她的直覺又告訴她對方本來就應該知道自己的名字, 這又好像沒有什麼可以奇怪的，因此稍稍走了下神才回答了棲川白歌的問題：「沒有關系，不用管這家伙的死活，反正他手上的傷早就好了，現在只是打著石膏裝裝樣子而已。」
「怎麼能說裝樣子呢，我可是真的需要打著石膏保護自己啊。」
太宰治也回過了神來，若無其事的收回手抱怨著：「現在橫濱可不太平啊。」
他用視線余光捕捉到了棲川白歌面上短暫劃過的驚訝，似乎是完全沒有意料到這個情況一樣，但是卻又很快的按捺下了自己的表情沒有表現出太多。
唔……不知道的話，那這段時間的失蹤就有點意思了。
太宰治當然也不是無緣無故的碰瓷，雖然今天能裝上棲川白歌也確實是個以外，但是他並不是毫無目的的將對方帶到這裡來的。
他原本以為這只是一位普通的美麗小姐，但是事實卻有些出人意料。他確定自己的人間失格沒有失效，但是也在其他事情上面嘗試過，自己並沒有得老年痴呆，那他會逐漸忘記自己面前的這位小姐的原因就相當的耐人尋味了。
至於他為什麼會發現這件事……
畢竟這也不是什麼很難發現的事情。
偵探社也沒有平常看起來的那麼空，因此很快與謝野晶子就因為有別的事情就提前先離開了，就剩下太宰治和棲川白歌面面相覷。
「唔……雖然想耍點小聰明，但是感覺面對你的時候好像又用不到，所以那我就直接問啦。」
沒有疑惑。
她知道，能分辨，在她的意料之中。
「為什麼我會逐漸忘記您呢，小姐？」
柔軟的睫毛在眼瞳之中落下漫長的分割線，棲川白歌看著太宰治的雙眼，最後也只是輕輕嘆了口氣，托著腮笑的柔軟，語氣輕柔的反問：「但是知道這些事情對您來說並不是什麼好事。」
「人之所以會遺忘，是因為大腦選擇了保護自己，既然如此，為什麼又要追問這麼多事情呢？」
雖然心中覺得太宰治肯定不會輕易放棄，但是棲川白歌還是勸說了一下：「雖然不知道您的職業，您的過去到底是做什麼工作的，但是我還是覺得，有些危險既然已經不在您的干涉範圍之內了，就不要再去主動涉足了。」
「很危險的，而且也沒有必要不是嗎？」
「您這麼說，我就更加好奇了。」
太宰治只是抿著嘴笑，眉眼彎彎的甚至透出一股天真的乖巧來，就仿佛棲川白歌在她身上看見的那些黑暗只是曇花一現的泡沫幻影，如真似幻，轉瞬即逝。
「因為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啊，」對方執意要得到答案，棲川白歌也就選擇了尊重他的意見，「我說的不是一個世界，是字面意義上的意思。活人和死人總歸是殊途同歸的，這其中的差距，就像是神明和人類，人類和妖怪，妖怪和神明一樣。」
「你能接觸到我，你能看見我，聽到我，認識我，但是也僅限於此了。你記不住我，會逐漸忘記我，這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就像是做了一場夢一樣，夢中遇見的再多驚心動魄，醒來之後也已經了無痕跡。」
點到為止就夠了，太宰治這樣的聰明人，總是能知道棲川白歌在說什麼的。
「也就是說，並不是您主動消除的？」
太宰治表面上依舊山水不露，讓棲川白歌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麼，因此她不確定他這句話到底是在問自己還是單純的只是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於是就順著他的話接了下去：「不需要我主動消除，只要我長時間不和你們接觸你們就會失去關於我的記憶的。對大部分人來說，只要我們失去聯系一兩天，他們就會把我忘的干干淨淨，不過太宰先生您能記住我這麼久，倒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顯然這個世界之中並沒有她想的這麼無害嘛。
能做到這種事情的人，多多少少也是因為身上有點不同尋常的能力的緣故。先不管這個能力到底是什麼，反正肯定不會是什麼單純的普通人就是了。
棲川白歌還記得江戶川亂步之前跟著的那個地縛靈讓她都找到了京都去面對那一場大災難，對於這個世界被時之政府隱藏起來的一面稍稍有些了解了，不過因為之前有事耽擱下來了，等到時候回去的時候讓狐之助調出來一部分關於這個世界被藏起來的資料好了。
之前不讓她知道應該是害怕她剛剛從救世主這個身份裡面脫離出來不會很好的適應這個世界，所以才不告訴她這個世界可以容納下異能力的存在吧……倒也的確是有心了。
她相當寬容的體諒了時之政府隱瞞自己這個消息的事情，也確實覺得沒有第一時間就讓自己知道這件事情是好事。
不然按照她那個時候的思維慣性，恐怕能用拳頭解決的事情都不會想辦法去遵守規定用嘴巴解決。
「不過能這麼頻繁的遇見你，確實是一件相當巧的事情，要不是我確信自己沒有被跟蹤，我都懷疑我們每次相遇都是您的精心安排了。」
真的太巧合了一點。
巧合到棲川白歌甚至覺得自己每次和對方相遇之後肯定會發生一點什麼難以描述的事情。
比如說天降橫禍飛來橫禍橫飛黑鍋之類的。
「這樣說的可真是讓人傷心，這難道不是代表了我們之間還有緣分嗎？」
太宰治相信棲川白歌口中說的那些話，也不全相信，柔軟的舌尖吐出像是蛇信一樣蠱惑誘人的話語來，在他那雙看起來清澈的幾乎干淨無瑕的眼睛裡面，倒映出來的就像是星河一樣流淌著的真心實意。
「和我有緣分不是一件好事，太宰先生。」棲川白歌說的相當不留情，大約也是因為她早就已經習慣這麼冷酷無情的拒絕別人或者面對這種柔軟繾綣的眼神了。
她雖然不懂的拒絕別人，但是也曾經被英雄王點評過「冷酷無情的簡直像是故作搞笑博人娛樂的抑郁症小醜一樣」。
她是很難接收到感情的。不管是愛意，恨意，亦或者是絕望。她能夠感覺到的只有責任，只有請求，只有自己要去承擔的命運。
因此就算阿爾托莉雅大部分時候都覺得吉爾伽美什對人的評價太過的冷酷苛刻，在那個時候也難得的沒有反駁他的話。
她甚至比阿爾托莉雅更像一個理想之中的領袖。
「和我有緣分就意味著會有很多麻煩的，和我的緣分越深，你就會發現我的麻煩越多。」
她雖然是這麼說著，但是卻一點都沒有不好意思的樣子，只是眼神柔軟的幾乎要滴出水來了一樣，碧瑩瑩的一片比春日之中倒映著湖堤楊柳還要明媚。
「你不會想要得到那些麻煩的，和不人不鬼的生物相處，拼湊瀕臨破碎的世界，挽救沒有理智的靈魂，安撫畸形的野獸……這些不應該是普通人接觸的世界。」
和辛不辛苦無關，單純的就是這些是她的責任，而她沒有必要將這些事情分攤給別人。
因為她一個人能處理好。
「但我也不是普通人不是嗎？」
「正因為如此，所以我才會和你說這些呀，太宰先生。」
棲川白歌笑起來的時候總是很像一只在陽光底下伸著懶腰趴在走廊上的貓咪，帶著愜意的慵懶和舒適，讓人看著她的時候就由衷的產生了一種暖洋洋的松快。
「既然您主動像我伸出手了，我也就沒有權利替您做出決斷了。我能做的只是將這一切告訴你，然後讓您自己選擇而已。盡管從我自身的角度和立場來說，我都不建議您接觸這些，但是如果您執意要這麼做的話，我也沒有資格和立場替您拒絕。」
太宰治早就在發現自己正在逐漸失去關於棲川白歌的記憶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搜尋所有一切能夠找得到的資料了。索性棲川白歌和一般的神靈之類的還是有區別的，至少她還是活人，無法經歷代換，因此就算周圍的「人」忘記了她，那些影像記錄還是會記住她的。
所以太宰治才覺得更加的有意思。
他自然是看到了那段被港口黑手黨截去封存的錄像的，港口黑手黨的事情總是瞞不住他的。在錄像之中看到棲川白歌暴起傷人，他還以為她本來是一個相當感性，甚至很有可能會任由感性主導自己的理性的人。
畢竟在一開始她從來都沒有想著暴露過自己，如果不是最後看到那位小姐被欺負了，她恐怕應該就會像錄像之中的那樣尋求警方的幫助，根本不會將自己暴露出來。
但是她還是忍不住那麼做了。
可是現在她在自己面前表現出來的一切卻又相當的……讓人好奇，也非常的引人注意。
如果說她是那種感性至上的人，她恐怕會在這個時候強烈拒絕自己反抗自己的想法。
但是她沒有，只是將自己認知到的告訴了自己，最後將選擇權交到了自己手中。
這才是最讓太宰治感到有意思的一件事 。
「我還以為您會毫不猶豫的拒絕我呢。」
太宰治帶著這樣的好奇專注的看著棲川白歌，神情簡直讓棲川白歌懷疑自己看見了一只坐在坐墊上眼神直勾勾的盯著自己的大貓咪，尾巴尖微微翹起左右甩動，盡管表情山水不露，但是這樣的舉動已經相當徹底的暴露了他的目的。
「我確實可以這麼做，但是這是您的選擇。」棲川白歌總是很討厭做選擇題的，不管是給自己做還是給別人做。
但是自己做那是不得不做的事情，可是別人的選擇題那就不一定是不得不做的事情了。
所以她更傾向於將別人的選擇題交給他們自己去做。
「況且我能勸得了您第一次，難道還能一直勸您下去嗎？總有一天您會不聽我的勸告的，就像是現在就算你做出了自己想要做出的選擇，說不定到某一天某個時候就會後悔，就會抱怨，就會開始痛恨現在做出決定的自己。人類總是這樣充滿好奇又反復無常，正因如此，才偉大，才渺小。」
棲川白歌明明看起來年輕的不得了，甚至可以讓人想到涉世未深的未成年少女，但是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卻又冷靜的相當寡淡，語氣之中甚至還帶著些微的欣喜與贊賞，就仿佛在高天原上坐觀滄海桑田的神明，在面對人類的努力時候，露出了那種溫柔又慈愛的表情。
太宰治感覺自己的脊背開始躥上了一種細微的，甚至可以說是讓他大腦亢奮的麻癢，就像是有螞蟻啃咬著他每一根微小敏感的神經，讓他亢奮，讓他沉溺，就像是沉在水底已經開始窒息的感覺，漫長的讓人絕望，卻又忍不住想要掙扎著朝著頭頂微弱的懸光靠近。
就仿佛回到了當初他還在港口黑手黨的時候。
「『人類』？」他近乎於喟嘆的輕聲開口，連喉嚨中發出的聲音都成了膨脹的泡泡一樣無處可遁的氣音，「能和神明約會，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好像都是我賺到了呢，小姐。」
「您就不擔心我是妖怪嗎，太宰先生？」
棲川白歌忍不住笑容更深，彎起的眉眼幾乎收斂起了眼中翠色的盈盈波光，指尖輕輕點在唇角，像是在恐嚇太宰治一樣扯動了一下自己的嘴角，支撐起一個怪異的弧度：「蒙騙您誘惑您，只為了將您吞之入腹的妖怪。」
「如果能被您這樣的妖怪吃下去，這樣的死法好像也挺有意思的——至少在從前，我可是從來都沒有想過還有這種死法。」
太宰治非但沒有被嚇到，甚至還露出了興奮的表情來，一本正經的和棲川白歌討論這個問題：「不過雖然我很想自殺，但是還是很討厭疼痛，真的要吃的話，先把我麻醉了比較好哦。麻醉應該不會影響肉質之類的吧？如果會的話……啊，果然還是很討厭痛啊。」
棲川白歌一下子就笑出了聲來，然後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故作嚴肅的輕咳了一聲，聲音裡面帶著褪不去的笑意打趣：「您居然還在一本正經的考慮這種事情嗎？但是恐怕要讓您失望了，我可不是什麼妖怪，更加不是什麼神明了，只是個普通人而已。」
「我覺得您恐怕對普通用人跟這個定義有點誤解，小姐。」
「不用這麼客氣的叫我，叫我棲川或者白歌好了，總是這麼叫我，要是您遇到了下一位美麗的小姐，我可就分不清您到底在叫誰了。」
棲川白歌總覺得太宰治這麼叫自己好像有種過於親昵，但是似乎又格外疏離的感覺，因此在笑過之後先試圖讓他改變對自己的稱呼，然後才給了他回答：「雖然我和普通人是有點區別，但是遠遠沒到那種程度呢，只不過是稍微有些特殊而已。我這種連入門陰陽師都到不了的程度是不可能當上神明妖怪的。」
非要說的話去地獄應聘一下說不定就能夠混個鬼神當當了……但是可惜現在她還是時之政府的審神者，不能夠隨便跳槽。
說時那快，棲川白歌感覺到自己脖子後面有一道勁風飛快逼近，讓她本能的警鈴開始瘋狂作響，幾乎讓她本能的就要掀起面前的這張咖啡桌擋住背後的襲擊了。
但是她硬生生克制住了自己的這個衝動，只是猛然出手用力扭住捏著短刀朝著自己背後襲來的那個人的手腕，卻意外地發現刀尖在快觸及到自己的時候卸去了大部分勁道，不然恐怕就算她能抓住這個人也難免要受點傷。
這種像極了職業殺手的氣息讓棲川白歌直接按住襲擊者的手腕把她按到沙發上的時候才回復了理智，望著這個被自己按在沙發上的小女孩表情都僵硬了一瞬間，然後才朝著太宰治看過去，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對太宰治人品的置疑。
「這是……小孩子吧？明顯是個未成年的孩子啊。」
她松開手的時候對方捏著短刀的手腕已經被她掐出了一圈淤青，這還是棲川白歌意識到對方沒有特意攻擊自己的打算之後卸去力道的後果，不然這會兒小姑娘的手腕恐怕都要被她捏斷了。
太宰治也被泉鏡花突如其來的攻擊驚了一下，但是轉瞬之間卻又明白了對方為什麼會做出這種反應。
棲川白歌在和她交談的時候並沒有試圖掩蓋過她自己的不同，只不過他享受這種感覺，也享受在刀尖上起舞的危險，因此全程都和她交談的相當愉快，以至於習慣之後甚至還游刃有余的能夠面對自己對面這個看起來柔弱無比的女性身上不必自己少的血腥味。
但是泉鏡花卻不行。
本身就是被芥川龍之介當做職業殺手在培養的她在面對殺氣的時候做出的反應已經是一種本能了，尤其是正面遇上這種殺意，她被培養起來的本能讓她下意識的發起了攻擊，就算是玉石俱焚無所畏懼，等到自己的攻擊快得手之後，才意識到自己到底做了什麼，但是卻已經無法收回攻勢，只能盡可能的放松力道了。
意料之中也在情理之中的，這個被她襲擊的人接下了她的攻擊甚至將她直接擒拿了下來，只是手腕淤青已經是泉鏡花預估的最好的結局了，她甚至覺得自己在剛才很有可能被扭斷手腕。
「你們偵探社還招收未成年小妹嗎，太宰先生？」
太宰治奇怪的發現棲川白歌不會因為自己強行要插足她的世界之中而感到生氣，但是現在卻會因為武裝偵探社招了個未成年小妹兒流露出對他道德方面的譴責。
雖然被譴責道德倒是無所謂了，但是完全不想背這樣的黑鍋。
因此太宰治毫不猶豫正氣凜然的睜著棕色泛紅的眸子看著棲川白歌，義正言辭的說：「是敦一定要留下來鏡花醬的，這件事情和我沒有關系。」
泉鏡花都驚呆了。
沒想到太宰治這個人居然會這麼厚顏無恥的推卸責任……雖然從某種方面來說確實是他說的這個樣子，但是他的這個表現以及以往的人品對比讓她非常懷疑他只是想把按住自己的這位小姐譴責的眼神死死的釘在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甚至根本沒起床的敦身上。
棲川白歌對自己懷疑太宰治的人品這件事情表現出了小小的內疚，覺得自己不應該這麼懷疑前一秒還在和自己相談甚歡的人，因此她沒有追問，只是趕緊把被自己按在沙發上的泉鏡花拉了起來，有些內疚的幫對方整理了一下因為這樣的動作出現了褶皺的和服，帶著歉意的說：「非常抱歉，沒有傷到……我會支付醫療費的，真的非常抱歉。」
看到對方手腕上已經開始逐漸泛紫的淤青，棲川白歌覺得自己問對方有沒有受傷這件事情完全是在放屁，因此非常慚愧的將自己面前還沒有吃過的小蛋糕推到了泉鏡花的面前，眨了眨眼睛無比愧疚的說：「抱歉，都怪我太用力也太緊張了，要是你不介意的話，我會好好補償你的。」
泉鏡花茫然的眨了眨眼睛，沒想到棲川白歌把這件事情的責任全都攔到了自己的身上，似乎是她先出手了似的——實際上她的那個舉動只能叫做自衛而已，她被人擒住也只是因為自己技不如人，更何況這件事情完全是自己有錯在先。
「不……您不需要道歉，這件事情是我的錯。」
泉鏡花規規矩矩的收回了手中捏著的短刀將掌心按在膝蓋上朝著棲川白歌垂下了腦袋：「我會補償您的。」
「但是你受傷了，而且只是個小姑娘……」棲川白歌想到對方那樣凌厲的出手以及反應，幾乎立馬就能明白這個小小巧巧看起來簡直和娃娃一樣可愛的小姑娘曾經經歷過的一切，相當自責的認為是自己因為和太宰治交流太舒服了才沒有控制好自己刺激到了對方。
「明明是因為我沒有控制好自己的緣故，請不要多說了，這件事情我會負責的。」
看著泉鏡花乖巧茫然的朝自己看過來的臉，棲川白歌簡直回想起了傑克那張可愛的小臉蛋，一瞬間母性爆棚的就像是源賴光一樣恨不得好好的把這個小姑娘按進懷裡面親親抱抱舉高高。
泉鏡花根本沒有接觸過棲川白歌這種道德水准相當之高甚至接近於聖母的人，一時間表情都呆滯了，無措的看看太宰治，再無措的看看棲川白歌，在一直活到現在的歲月之中，根本沒有如何與棲川白歌這種存在接觸的內容，也完全不知道該怎麼應付棲川白歌高漲的熱情。
「你讓我們的小服務員緊張了，小姐，」太宰治沒有改掉自己的稱呼，只是鼓了鼓臉頰抱怨，「您為什麼不能對我有這麼高的熱情和關愛呢？」
「太宰先生，您已經是個有自理能力的成年人了，就不要學小女生一樣的作態了，」棲川白歌嗔怪著睨了太宰治一眼，滿臉憐愛的將泉鏡花摟進了自己的懷裡面，「你要是和小姑娘一樣可愛的話，我也願意這麼對你。」
太宰治沉默了一瞬之後，才用一種沉重的語氣問：「原來您喜歡的是女孩子嗎，小姐？」
「我只是喜歡好看的人而已，雖然在這其中更喜歡女孩子就是了。」
棲川白歌相當理直氣壯的承認了這件事情，雖然太宰治覺得她說的喜歡和自己說的喜歡完全不是一回事，但是卻也有種微妙的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感覺。
「泉鏡花？很好聽的名字呀，我可以叫你鏡花醬嗎？鏡花醬有喜歡的東西嗎？吃的玩的都可以哦。」
在一瞬間就相當熱情的和泉鏡花拉近距離的棲川白歌看起來簡直就像是熱切的望著鄰居家可愛小姑娘的空巢老奶奶一樣，恨不得滿腔慈愛全都灌注在泉鏡花的身上表現出自己熱切的關心來，尤其是一想到對方和自己家的傑克相似的習慣，頓時感覺到無比心疼，將自己滿腔母愛都恨不得捏著她的鼻子給她灌進去。
蜷縮在棲川白歌床上的傑克感覺自己的耳朵好像有點發燙，模模糊糊的張開眼睛朝著床頭張望了一下，失望的看著這張柔軟整潔的床鋪還沒有迎接到原本屬於它的主人的歸來，依舊空落落的只剩下她一個人縮在床上。
「媽媽……」
她的聲音輕的就像是囈語一樣，明明很舍不得自己的媽媽，但是在現在的情況下，她卻相當懂事的根本沒有提出過要找棲川白歌的意思，也沒有表現出一點自己想要找媽媽的欲望，只是借著自己身為assassin的便利，趁著沒人注意的時候像是只孤零零的被主人關在房間裡面的小奶狗一樣，窩在最能夠感受到自己喜歡的那個人氣息的地方，仿佛她還在自己身邊一樣。
但是他們都知道她離開迦勒底之後恐怕就不會再回來了。
就算要回來，達芬奇也會阻攔她回來的。
白發的小女孩又縮了縮身體，總覺得自己好像不管怎麼蜷縮都不能找到那種溫暖舒適的安逸感，和以前被抱在懷中，蜷縮在她身邊的感覺一點都不一樣。
只有自己一個人冷冰冰的溫暖著一點都不溫暖的床鋪。
翠色的貓眼之中流露出幾分失落的委屈，但是如果媽媽回到迦勒底之中會受到那樣的待遇的話，還不如讓媽媽不要回來呢。
以前和媽媽約法三章過不能隨便殺人……不然把那些人都殺了，媽媽就可以回來吧？
腦海之中模模糊糊有這個念頭閃過，但是想到之前和棲川白歌的約定，傑克還是咬著唇忍耐了下來，將額頭抵上床鋪，輕輕哼起棲川白歌最常給她哼的搖籃曲，哄著自己再次進入睡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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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盡管太宰治的本意是想和棲川白歌單獨相處再打探點東西出來的, 但是在泉鏡花的干涉之下，最後這個計劃也變成了棲川白歌快快樂樂的帶著泉鏡花去吃貴的要死的湯豆腐——雖然在這個過程之中泉鏡花試圖拒絕過棲川白歌，但是最終還是拜倒在了她的熱情之下。
「最近過得還好嗎？」
棲川白歌點完單之後才看向托著腮望著自己的太宰治，後知後覺的詢問這個問題都讓太宰治忍不住意味深長的笑了下。
「現在問這個問題您不覺得有點太遲了嗎？」太宰治看著棲川白歌, 意有所指, 「照理來說, 這應該是我們剛見面的時候就說出的話吧？」
「您明知道我在說什麼的, 太宰先生。」
棲川白歌抿著唇笑了起來，對太宰治這個孩子氣十足的試探並不在意：「不管是您還是亂步先生都是，最近應該過的還和平的吧？雖然上次的那位並不喜歡我, 但是對方到底還是一位強大的武神, 有她幫你們驅除邪穢, 短時間裡面你們應該都不會再沾染上那些不祥的氣息了。」
「您怎麼知道亂步先生也沒有忘記這件事？」
太宰治顯然對這個問題更加好奇——或者說, 不是好奇棲川白歌「為什麼」會知道這件事, 而是好奇棲川白歌為什麼「會」知道這件事。
「您都知道的事情, 我想對亂步先生來說應該不會是什麼容易忘記的事情吧？況且亂步先生和您又不一樣, 一開始我與他就是因為這種事情曾經相遇過一次, 雖說不算是什麼好事，但是到底算是結緣過了, 因此他對這件事情的印像比您更加深刻, 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棲川白歌對太宰治的試探寬容理解, 也並不在意他和自己交談時候一層套一層的對話, 總是讓太宰治覺得自己好像是一拳打進了棉花裡面一樣, 產生了一種非常深厚的無力感, 但是卻又舍不得把自己的腿從沼澤裡面□□，想要試探著自己到底能陷多深進去。
「這麼一對比，倒是突然有些羨慕亂步先生了……不過說起來, 您今天出來沒有帶您的那兩位……同事嗎？」
似乎是因為和棲川白歌待在一起的緣故，太宰治一點點想起了她在自己的原本的記憶之中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存在，原本逐漸模糊的關於她的那些記憶重新在腦海之中復蘇，和現在的的印像重疊，深深淺淺的在腦海之中勾勒出一個邊緣的輪廓被柔和模糊了的深邃形像。
「和您待在一起的話就會回憶起原本的那些記憶嗎……難怪您看起來好像並不怎麼想要再和我接觸的樣子呢。」
「和我接觸太深的話，會變得很倒霉的哦，」棲川白歌沒有正面回答，畢竟對方的好奇心和敏銳程度實在是太突出了，有些問題就算她一言不發，太宰治也能夠敏/感的從她的任何反應之中捕捉到那些她試圖隱藏起來的東西，「況且太宰先生您……本來就已經因為那些事情，運氣足夠差了，不需要我再為您雪上加霜了。」
她越這麼說，太宰治就對她越好奇，棲川白歌在說完之後就意識到了這一點，但是卻也不能保證自己不會被太宰治看出點什麼倪端來，只能盡可能減少自己提及這方面的次數。
「您知道我的過去？」
太宰治從棲川白歌模模糊糊的態度之中清楚了這一點，對她的手段不由得更加好奇起來。
盡管他沒有刻意隱瞞，但是也沒有主動暴露過，棲川白歌能夠這麼輕易的察覺到他過往的歷史不得不說也是一件非常讓人驚訝的事情……至少這可比敦敏銳多了，而他也從來都沒有察覺到來自她的探尋。
「並不知道，」出乎他意料的，棲川白歌否定了這點，「但是能夠感覺的到。氣息終歸是不一樣的，雖然猜不出具體的內容，但是我的感知能力也沒有差勁到這種程度就是了。」
「虧我還以為自己隱藏的天衣無縫呢，」能夠一眼就看出他隱藏起來的東西，這可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事情，「不過您的感知倒也真是驚人的敏銳呢。」
「很多人都這麼說過，太宰先生有什麼想吃的東西嗎？我最近姑且也算是請得起人吃飯了，就當是朋友之間難得碰面吃飯，如果有什麼想要的請不要和我客氣。」
為了和太宰治交談，棲川白歌默契的和太宰治落後了一步和泉鏡花拉開了點距離，泉鏡花大概也知道他們的想法，因此在前面跟著服務生走的相當快，一轉眼之間就已經失去了蹤跡，倒是顯得有些過於貼心了。
「讓淑女請我吃飯未免有些太不紳士了，不過您最近大概不在橫濱，所以應該不知道橫濱出現了一個食人魔的事情吧？」
太宰治的話題拐彎的就像是秋名山上高速飛馳差點把人甩出去的五菱宏光，險些讓棲川白歌都沒有反應過來。
「食人魔……？」
棲川白歌露出了一點困惑的神情，緊接著流露出了抱歉的神色：「我確實不知道這件事，這段時間因為忙於公司發布的任務，所以我有一段時間沒有在橫濱了，如果可以的話，太宰先生方便和我說一下具體情況嗎？」
「能為美麗的小姐解惑是我的榮幸，」太宰治眨了眨眼睛，明明已經是個身材修長的成年男性了，但是這樣的神情卻又讓他有了幾分少年感十足的頑劣，「如果您不會覺得在吃飯的時間提起這件事情讓您倒盡胃口的話。」
「這點承受能力我還是有的，」經歷了不知道多少大場面的棲川白歌淡然自若的回答，「就是不知道您口中的事情到底有多讓人倒胃口了。」
「總歸不會是什麼讓人快樂的事情就是了。」
「能夠從您口中聽到這種話可真是讓我有點吃驚，」棲川白歌驚訝於太宰治居然會給自己這種提醒——畢竟從之前相處的記憶以及太宰治本人來看，對方都不像是會給自己這種提示的人，「不過您這麼說，倒是讓我更加好奇在我不在橫濱的這段時間裡面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大概是很快就會找上您的事情吧。」
靈異事件？
棲川白歌訝異的揚了下眉毛，但是很快就把自己的驚訝收斂了回去。
看情況對方是先找上了偵探社，但是太宰他們查看了情況之後估計認為是靈異事件——或者說特殊能力事件引發的，因此才會透露給她。
「鏡花醬知道這件事情嗎？」
棲川白歌正打算踏入包間的時候才想到現在不是他們兩個人出來吃飯可以肆無忌憚的討論這些東西，泉鏡花也跟在他們身邊，雖然從對方的身手上能看出對方當不是什麼尋常的小孩子，但是讓她就這麼肆無忌憚的把這些血淋淋的東西暴露在對方眼中，棲川白歌到底還是做不到的。
「您不是明明已經知道鏡花醬的身份了嗎？」
太宰治只是這麼說。
「雖然是這麼說，但是鏡花醬現在和你們在一起了，說明已經打算脫離那樣的環境了吧？小孩子的強大和懂事雖然讓人熨帖，但是一想到他們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獲得這些，我就希望他們總歸是離那樣的環境遠遠的更好些。」
棲川白歌從太宰治的回答之中得到了答案，但那也是泉鏡花自己做出的選擇，因而只是嘆了口氣，便不再矯情的思考這些了。
她是救世主，但不是每個人的救世主。她能拯救只有這個世界，每個人內心脆弱的小世界，她無法每個的拯救。
「根據現場的照片來看，基本上都會有開膛破肚，取走身體的一部分的習慣，傷口更像是被用蠻力撕開的，幾乎沒有用銳器的切口，就好像是遭遇了大型猛獸的啃食一樣。唯一奇怪的一點就是，不管是死亡了幾天的屍體，除了不同程度的腐敗之外，都沒有額外的消耗痕跡——比如說蛆蟲，或者被食腐類生物啃食過的痕跡。照理來說也沒有被保存在封閉的環境之中，有些棄屍地點甚至還是在荒郊野嶺之中，但是除了凶手留下的痕跡之外，受害者都沒有二次傷害的痕跡了。」
太宰治對這件事情似乎是已經蓄謀已久了的樣子，在泉鏡花不聲不響安安靜靜的吃著湯豆腐的時候，從自己的風衣內兜之中摸出了一些照片遞給棲川白歌。
棲川白歌仔細的觀察著照片上放大的傷口部位，確實就像是太宰治和她描述的那樣，這些傷口上能夠看見腐敗的痕跡，但是除此之外卻干淨的不得了，沒有再有被其他生物侵蝕過的痕跡了。從屍體拍攝的環境來看，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我沒有感覺到這個上面的靈異氣息。」
如果是妖魔鬼怪作祟，不管處理的多干淨，在這種相片上對於能夠通靈的人來說留下的痕跡簡直是一覽無余的，但是棲川白歌並沒喲在照片上感覺到這種氣息，干干淨淨的就像是單純被大型野獸撕開了身體啃食了一樣。
這可不尋常，就算是大型生物，也改變不了環境對屍體的侵蝕，這種狀況，她其實更傾向於一些更加不可能的猜測。
「應該不會是妖怪之類的，不然就算是照片我也能感覺得出來。」
棲川白歌很篤定的朝著太宰治說：「我個人的意見更傾向於大型野獸作祟——不是你們理解的那種大型野獸，而是龍或者奇美拉之類的大型野獸。」
「普通的野獸就算是對屍體能夠造成影響，但是也不應該做到這種程度，除了這種本身級別就比較高的魔獸對野獸產生了震懾之外，我也想不出其他的答案。當然也有可能是魔術師召喚的召喚生物不服從控制，吞噬了主人之後失控了，在橫濱流竄，這種可能也不是沒有。總的來說，排除掉妖怪之後，在其他答案之中我更傾向於這兩種答案。」
棲川白歌更傾向於前者，畢竟魔術師不是每個世界都存在的生物，如果是龍之類的魔獸，倒是很有可能在各個世界之中流竄。
尤其是這個世界還有著自己的異能力的存在，吸引到魔獸的可能性就更大了，棲川白歌覺得大型魔獸作案的肯能性更加大。
「妖怪之類的存在，透過照片也能夠看得到嗎？」
太宰治對這個問題更加的感興趣，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以後就可以用這種方式判斷求助的陰陽師到底是不是水貨了。
「可以也是可以的，但凡是能夠通靈的人都能夠非常輕易的分辨出這種氣息。說到底，這是兩個世界的差異，在中原人間的你們只要感知敏銳一些，自然是能夠察覺到不對勁的。不過具體到是什麼妖怪鬼魂留下的氣息，這就要看看照片的人靈感強大與否了。天生靈感越強大的人越能夠察覺到詳細的信息，具體到到底是什麼類型的妖怪，甚至能夠看見妖怪留下的痕跡。我就做不到那種程度，我的靈感微弱，充其量就是判斷到底是不是靈異事件罷了。」
兩個世界之間的差異強大的就算是太宰治這種沒有靈感的人也能夠依靠自己的直覺發現到不對勁，現在他們把照片拿給她看，多半是因為察覺不到不對勁。
棲川白歌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指關節，思考著如果真的是魔獸作怪，到底該怎麼馴服。
英靈們最好是能少召喚就少召喚，但是刀劍男士們……棲川白歌倒不是不信任他們的能力，但是術業有專攻，她很擔心他們的刀鋒到底能不能擊破魔獸本身粗糙的皮肉和覆蓋在他們身體外面的魔術。
如果不用這兩種手段的話，單純依靠肉搏恐怕會稍微花費點時間。
「那您打算怎麼做？」
太宰治眼中的趣味更重，就連原本在一旁安安靜靜吃著湯豆腐的泉鏡花都抬起頭朝棲川白歌看了過來，雖然一言未發，但是棲川白歌顯然從她圓滾滾的像是貓咪一樣的眼睛裡頭看見了她的好奇。
「反正我和你們說這不是你們應該探尋的事情你們也不會聽的，」棲川白歌了然的抱怨了一句，但是也沒有隱瞞的打算，「根據魔獸的喜好引誘它們出來，然後宰了就是了。」
她說的相當冷酷無情，就像是在討論怎麼把家裡討人厭的蟑螂捏死一樣。
「我還以為您會體諒一下對方呢。」
太宰治笑著打趣，畢竟從棲川白歌以往的行為來看，她確實是能夠做得出這種事情的人。
「我和魔獸打過很多交道，也確實是做過您口中說的事情。但是這一切的前提建立在它們能夠和我溝通的基礎上。」
棲川白歌也不知道在太宰治心中自己到底是什麼樣一個奇怪的形像，只是搖了搖頭否認了太宰治調侃一樣的猜測。
「我只和能夠交流的生物溝通，但凡它們表現出一點能夠溝通的趨向，我也不會提前做出這種決定來。但是從您給我的照片之中來看，顯然它們的智商僅限於□□獵物之中，基本上是沒有什麼溝通的價值了，那我做出的決定就很簡單了。」
並不是沒有溝通的能力，而是沒有溝通的價值。
太宰治注意到了棲川白歌的用詞。
棲川白歌也注意到了太宰治的探究，因此頓了一下之後，才感慨著開口；「您真的是一位相當敏銳的存在……從您給我看的照片來看，他們多半是缺乏同理心之類的存在，就算能夠交流，但是也無法做到溝通。和那樣的生物交鋒，比起用語言交流，他們更加擅長傾聽肢體語言。」
「況且在魔獸的世界之中，食人只是一種生活習慣和手段，畢竟人類對於強悍的魔獸來說實在是一種美味又便於獵取的獵物，我無從指摘他們的力場，但是我作為人類，站在人類的立場上來說，理當去阻止他們。在這個前提之下，他們又顯然不是會和自己的獵物提前溝通的類型，那我也不是很需要體諒他們了。」
棲川白歌說道條理分明，但就是因為太過條理分明，以至於甚至讓人覺得她是專門為了這種事件設置好程序的機器人，在情理之中的處理，卻又是在感性之外的態度——這種態度著實奇怪，就算是太宰治，在很多時候也很難將自己的感情與理智徹底的分離開來，但是偏偏棲川白歌就能做到這種事情，甚至於她這麼做的動機，是站在憐憫的立場上。
——是的，憐憫。
太宰治不會感覺錯棲川白歌在說到立場不同的時候那一點甚至沒有掩蓋的憐憫，也不會感覺錯她在說道那些死者的時候的憐憫。
這就更加奇怪了。
心往往因為磨礪堅硬，卻很少因為黑暗而柔軟，可是棲川白歌表現出來的，分明是包裹著善意的柔軟的憐憫，一視同仁的憐憫，不帶任何歧視意味的憐憫。
就像是一個引誘著人陷入她的溫柔之中，最後被整個吞噬下去的黑洞一樣。
太宰治恍然醒悟，但是看著近在咫尺的棲川白歌，卻又覺得想要這麼輕易的脫身似乎是不大可能的事情。
更何況……
他並沒有打算脫身。
「您能夠得到什麼結論嗎，小姐？」
他只是露出了更加多情的微笑，連眼尾眉梢都染上了讓人熏醉的綿綿情意，唇齒咬合之間，簡單的話語似乎都成了曖昧的情話。
「您給我的這些照片只能夠讓我得出它喜歡吃人這個結論，」但是棲川白歌無動於衷——或者說，她根本沒感覺到，「好消息是，從目前的狀況來看，應該是只有一只在行動。但是壞消息是，這種進食量和捕獵頻率，我們可能需要做好面對的是一頭在孕期脾氣最為暴躁的魔獸的准備。」
「這種進食量可不常見，除非是有幼崽需要喂養，不然按照這種等級的魔獸的魔力儲備，一年半載的不用進食也是很常見的事情。但是看這些屍體的痕跡，沒有被搬動也沒有被儲藏，那多半是只有母獸自己食用，沒有幼崽進食。這種食量的母獸只可能是因為懷孕了，甚至懷的還不少，或者幼崽特別強壯。」
棲川白歌將召喚生物這種可能暫且往後壓了下，簡單的分析了一下如果是魔獸作祟的可能性：「說實話，我不是很想對上懷孕期間的母獸，我可能會忍不住和她交流一下，但是對方多半是不會聽我說話的。而且懷孕期間的母獸攻擊力和暴躁程度不是平常時候可以比擬的，目前來說我只能和她肉搏，到時候倒霉的也是我自己就是了。」
她說到這裡忍不住嘆了口氣，然後才指出了另外一種可能告訴太宰治：「另外一種就是召喚生物的可能，召喚生物造成這樣的破壞有可能是逃逸了，也有可能是在召喚者的驅使下這麼做的。前者也沒有什麼溝通的必要，逃逸的召喚生物必定是吞噬了自己的召喚者的，後者的話還不能打草驚蛇，驚動召喚者，保不定他會主動放棄召喚生物另覓時機作案，不管怎麼說，這件事情我們恐怕都得合作。」
從棲川白歌口中娓娓道來的另外一個世界的知識讓太宰治甚至恍惚之間產生了這是一種常識的錯覺，但是轉眼看見泉鏡花的呆滯他又意識到，這種常識只是針對棲川白歌而言的，和他們還隔了一個世界的距離，真的太當回事就是自己輸了。
「您有什麼引誘的方案嗎？我是說兩種。」
但是太宰治還是對這件事情躍躍欲試，沒辦法，棲川白歌口中的事情實在是太讓他好奇了，好奇的甚至都不能維持自己以往的冷靜，只等著最後落網的到底是什麼樣的一種生物。
「您也太著急了吧？」棲川白歌似乎是笑著嗔怪了一句：「我只是提供了兩個可能而已，但是也不是沒有別的可能性，要是有時間，我上門拜訪或者是邀請您等到我府上討論這件事情也可以。在盡可能一次性解決這件事情的前提下，前期准備的越妥當越好。」
「但是這件事情恐怕是不能如您所願了，」太宰治說，「魔獸吃人可不會等到我們討論出什麼結果來才行動。」
棲川白歌一愣，倒是確實忘記了這件事情。
「那今天時機正好，等下我不如再去偵探社拜訪吧，要是能在今天拿出章程來，次日就可以行動了。」
確實，就像太宰治說的那樣，這種事情不如速戰速決，如果是她關於魔獸的猜測，從照片上的時間上來看，再次進食也就是這兩天的功夫了，與其等到下一個受害者的出現，不如趁早把它解決了。
如果不是魔獸，那就更糟糕了。
殺戮是會擁有難以想像的快感的，沉迷於殺戮之中只會讓這種事情發生地越來越頻繁，如果不提前解決那個召喚生物或者召喚師，這種殺人事件的頻率只會越來越高，盡管到最後會因為這種頻率讓他自己暴露馬腳，但是這個前提是建立在還有不知道多少位犧牲者的前提之下的。
「您的效率真是高的讓人驚訝，」太宰治托著腮看著棲川白歌，對她的決定不置可否，「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您應該才結束了自己的一個任務吧？」
「任務歸任務，這種事情可不能拖延。放任下去只會造成更大的傷亡，就算是剛剛任務回來，我也不能放著這件事情不管。」
棲川白歌說的分外坦然，坦然到甚至讓太宰治覺得自己接下來的話似乎有些說不出口了。
但是這種難得一見的情緒也就存在了短短的一瞬間，棲川白歌還沒等太宰治暴露自己的目的，就主動開了口：「既然已經在中華街附近了，不如就叫上您想要邀請的人來我家吧，太宰先生。」
「反正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地方，您要是感興趣，和我說一聲我也不會拒絕的。」
柔軟的翠色眼瞳就像是有著看透人心的力量一樣輕而易舉的就分辨出了太宰治藏在心中的目的，這讓太宰治在這一刻甚至產生了一種啞口無言的感覺——因為這種被人看破的感覺，他在這一刻短暫的產生了一種不知道該怎麼和棲川白歌交談的感覺。
「您不用緊張，」反倒是棲川白歌笑著說，「人們總是會為了自己的各種目的行動，畢竟人類總是遵從與自己欲望的生物，不必為此感到愧疚或者自責，這是天性使然，與人品無關。」
「反倒是您這麼說更加讓人感覺到自己的齷齪了，小姐，」太宰治長長地嘆了口氣，幼稚的鼓起了臉頰氣鼓鼓的如同在抱怨似的，「被人看透這種想法的感覺在面對您的時候總是格外的讓人覺得自己無恥。」
「廉恥與譴責都是人類自己給予自己的，您若是覺得自己沒有做錯，又為什麼要覺得自己齷齪無恥呢，」棲川白歌坦然道，「況且我也不認為您做錯了什麼，對於未知的好奇與打探是人之常情，充其量就是我提前看穿了您的想法，替您說出口了您沒有說出口的話而已。」
「旁人的話也只不過是旁人的話，您若是覺得自己做的對的話，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行了，太宰先生，」棲川白歌的視線實在是溫柔，甚至於讓太宰治產生了一種在此刻自己是被她深愛著的錯覺，「活在別人的評價之中終歸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倒不如輕輕松松的自己決定自己該做的事情，不該做的事情。不過活得簡單一點也不一定不快樂，活的復雜一些，也不一定總是痛苦的。」
「……也不知道您到底是在哪裡成長的，」太宰治由衷的喟嘆，「這樣一番話，倒真是讓人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不知道該說什麼的時候，按照自己的本能行動就可以了，」棲川白歌抿了下嘴角，臉頰邊上浮現出一個淺淺的，甜蜜的酒窩，「就如同我說的，活的簡單也不一定會不快樂就是了。」
「這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太宰治摸出了手機群群發了短信，倒是泉鏡花看起來陷入了深思之中，一直等到了湯豆腐吃完之後還在思索著棲川白歌的話，有些懵懵懂懂的了然，卻又也有著困惑的茫然。
「鏡花醬可以不用想這麼多，」棲川白歌看著她的樣子實在是心中憐愛，忍不住又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腦袋，「這些都是成年人該思考的東西，如果你也的到這麼多的話，我就要擔心你會成為和太宰先生一樣不知道該讓人說些什麼好的成年人了。」
「真是非常過分的話，我一瞬間就感覺到了自己的心髒碎成了碎片，小姐要摸一摸感受一下我的心髒現在碎成了什麼樣子的嗎？」
太宰治誇張的做出了心碎的表情，伸手捧住棲川白歌的手的動作卻分外輕柔，掌心之中能夠相當鮮明的感受到那些砥礪在自己掌心之中粗糙的繭子和傷疤留下來的凹凸不平。
棲川白歌順勢將掌心按上了他的心髒，能夠感覺到單薄的胸膛底下那顆正在撲通撲通跳動著的健康心髒。
太宰治沒有意料到棲川白歌這樣的動作，難得出現呆滯的表情。
畢竟每次他做出這種浮誇的舉動的時候得到的基本上都是對方刻薄的言語或者笑語晏晏的拒絕，棲川白歌是第一個回應他甚至還陪他演下去的唯一一人。
「完好無損，健康無比呢，」棲川白歌笑意盈盈的似乎連臉頰上的酒窩裡頭都淌滿了蜜汁，「恭喜您擁有這麼健康的心髒，在以後的時間裡面也要保持自己的健康呀，太宰先生。」
「心要是碎了，人會很難過的。您如今這個樣子，就是最大的幸運了。」
「至少還有心去感受情緒，還有命去體會生死差異。雖然我不介意您追求死亡這件事情，但是唯獨讓自己心碎這件事情，我並不希望發生在您的身上。」
「那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無法拯救的事情。」
棲川白歌看著太宰治神色的眼瞳，看著那雙眼眸之中像是化開了一點屬於落日一樣溫暖醇厚的紅色，嗓音低沉了下來，就像是追逐著落日飛的逐漸疲倦了的候鳥一般，一點點的連翅膀都抬不起來了。
對視產生的短暫曖昧很快就在消失的一干二淨，棲川白歌眨了眨眼睛就很快破壞掉了對視時產生的若有若無的異樣氣氛，捧著臉滿臉笑意朝著泉鏡花看過去，言語之間還帶著老母親一般慈祥的殷切問道：「鏡花醬吃飽了嗎？如果沒吃飽的話還可以繼續點單哦，有什麼喜歡的不用和我客氣，要是我買不起單了，好歹還有太宰先生呢。」
「是呢，正好國木田君也發了工資，請我們吃飯還是綽綽有余的。」
回過神來的太宰治也笑的如同棲川白歌一樣，毫不在意的說出了肯定會被國木田獨步暴打的發言晃了晃自己身後並不存在的狐狸尾巴，看起來有種與眾不同的興奮在他身上煥發出升級。
泉鏡花總覺得他們之間的氣氛怪怪的，但是卻又不像任務時候氤氳著的那種近乎於下/流的曖昧，只是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暗潮湧動裹挾著讓人無法理解的情緒在其中周旋，但是看太宰先生的意思……
像是想要和棲川小姐拉開距離，又好像恨不得因為她而死一樣。
怪人。
泉鏡花再一次深刻的感受到了太宰治的奇怪。
「為什麼會對我這麼好？」想到棲川白歌之前說的話，泉鏡花最後還是忠於自己內心處最深刻的欲望問出了自己想要問的話，「我們明明才第一次見面，你為什麼會願意對我這麼好？」
就算是敦也是因為和她產生了羈絆所以才會那樣對她的……但是明明他們之間的見面起源於一場誤會，為什麼她還會做出和敦一樣的舉動？
泉鏡花或許敏/感，或許也早熟，但是對於成年人復雜的，包裹在各種糖衣炮彈之下的感情還是無法更加細膩的分辨出來，因此她相當遵從欲望的朝棲川白歌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棲川白歌眨了眨眼睛，碧瑩瑩的眼睛就像是泉鏡花曾經見過的一只安詳的在院子之中翻著肚皮曬太陽的黑貓一樣，懶洋洋的張開了眼睛的一條縫，毫無緊張的看著她，甚至還悠閑的在日光下不緊不慢地舔著自己的爪子抹著臉，光是注視著它就讓人感覺時間好像都慢了下來一樣。
雖然最後那一家人被她殺了，但是她放走了那只會懶洋洋的在院子裡面曬太陽的黑貓。
看著它一身漆黑的消失在日光底下，藏進了陰影裡面。
「大概是因為你和我家的一個孩子非常像吧，」棲川白歌又想到了傑克，眉眼之中忍不住染上了一點失落，最後這點失落又歸於了平靜，「都是被人愛過，又被人扔下的孩子。」
泉鏡花愣住了。
「很容易就能感覺出來，你們這樣的孩子總是非常的溫柔又非常會為人著想，害怕自己的親近會被再一次拋棄，但是卻還是逼迫自己走過來，拉住你的一角。我的小傑克就是這樣的存在，可愛的讓人心疼，雖然有時候過於粘人了一點，但是粘人的孩子總歸是更加讓人喜歡的。」
棲川白歌的指尖擦過了泉鏡花柔軟微涼的發梢，最後在發尾末端劃走，輕巧地就像是一尾游魚：「你們這個年紀的孩子，本來就應該會抱著大人的腰撒嬌，提出無理取鬧的要求，最後在願望被滿足的時候露出得意洋洋的微笑。我的小傑克曾經失去過這種權利，但是最後還是重新擁有了這種能力與權利，我很高興能夠看到她變成那個樣子。」
「所以也就更加不忍心看見你擁有著我的小傑克沒有見到我之前的樣子。」
泉鏡花幾乎一瞬間就覺得自己的心髒似乎被一雙手僅僅捏住，想要將浸泡著她心髒的那些苦澀汁液全部擠出來擰干淨，最後再注入溫暖甜蜜的蜜糖水，又酸又澀卻又忍不住染上了一點甜的膨脹了開來。
「所以看見你出現在太宰先生身邊，我也很高興。」
「雖然我和你才第一次見面，但是卻總覺得我們之間有一種似曾相似的聯系，讓我忍不住就想關心你。說這些話對你來說應該是僭越了，但是我依舊忍不住——你能夠出現在太宰先生身邊，我真的很高興。」
「就像是我將傑克帶到了我自己的身邊一樣，我從來都沒有慶幸過什麼事情就像慶幸這件事情一樣。」
泉鏡花感覺自己的眼眶之中好像一瞬間就有了熱意，但是眼皮很快就被一雙掌心磨礪的相當粗糙的手掌覆蓋住了，只有溫吞的熱意還殘存在眼皮上，將那些滾燙的淚水都阻擋在這種讓人安詳的黑暗之中。
那只有著柔軟皮毛的，會在午後的日光之下曬著太陽的黑貓被人從黑暗窄小的巷子之中抱了出來，擦洗干淨之後重新在安逸之中得到了一個可以讓她安心曬太陽的地方。
就像曾經經歷過的痛苦和絕望都變得無關緊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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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進口窄小了點, 不過也是為了更好的適應環境就是了。」
原本本丸的入口就在狹窄的令人發指的樓道之中，平常也是因為棲川白歌身材纖細才不顯得擁擠，但是現在偵探社的人一來，這麼一點地方就顯得格外逼仄, 甚至上下的樓梯口都被堵得嚴嚴實實, 讓人一度產生難以落腳的絕望。
棲川白歌也多虧了太宰治幫自己撐開了一個狹窄的可以讓她摸鑰匙開門的空間才能伸手掏出鑰匙把門打開——不然恐怕真的要壓垮大門才能夠擠進去了。
因為壓力得到了釋放, 在門口擠成一團的偵探社的成員們一瞬間從門口被擠進玄關裡頭, 甚至還因為玄關寬敞的環境差點導致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上，棲川白歌眼疾手快的拉了中島敦一把才讓他免於磕倒在玄關裡面的厄運。
「這個入口也真的是太擠了……」
終於在有這麼多人到來之後感覺到狹窄的入口設計的實在是不夠合理的棲川白歌抱怨了一句，終於有了一種可以呼吸的感覺。
被拓寬的內部空間寬敞的讓人瞠目結舌, 就算是太宰治曾經在港口黑手黨之中見過各式各樣的奢靡, 但是看著棲川白歌所擁有的這一座本丸, 也依舊忍不住贊嘆這座安靜的住宅獨具匠心的美麗。
「這也是魔術的做到的事情嗎？」
眼前的景像實在看不出來這座古色古香的住宅坐落在狹窄的毫不起眼的公寓樓之中, 這樣魔幻的景像讓人輕而易舉的就能夠分辨出這座住宅肯定是被人隱藏在這個不起眼的角落之中, 才沒有被人發現隱藏的華美。
「這個是陰陽術哦。」棲川白歌一邊脫鞋一邊簡單的介紹, 「本丸是依靠著我的靈力和雇用我的公司的靈力運轉的, 我本身是無法支撐起這麼大的本丸的, 只有依靠著我的公司的分擔才能夠讓這座本丸在現世之中駐扎下來。」
這麼說著的功夫，棲川白歌已經聽見狐之助噠噠噠噠衝著自己靠近的腳步聲了。
「棲川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最後的音節扭曲轉折成了脫口而出的尖叫, 狐之助一個急剎車順著被打磨的光滑無比的地板滋溜一下的就滑了過來, 然後直愣愣的撞到了棲川白歌的腿上。
「怎麼這麼不小心呀。」
棲川白歌還不知道狐之助為什麼這麼激動, 只是彎下腰把狐之助抱緊了懷中順著他的腦袋摸了摸, 有些心疼的說：「注意腳下安全啊。」
「棲川殿下！您您您您……」
狐之助看著眼前一大群黑壓壓的人, 感覺自己血壓升高幾乎頭昏眼花恨不得這一切都是自己一場一廂情願的噩夢。
「您為什麼會帶其他人來本丸？！」
他忍了又忍, 最後還是慘叫了出來。
「欸？」棲川白歌愣了一下，有些茫然，又有些不知所措, 後知後覺的才問了一句：「不可以把外人帶回本丸裡面嗎？」
她還真不知道這一點。
狐之助梗了一下，回憶起來好像時之政府還真的沒有明文規定不能夠帶外人進入本丸之中——但是一般審神者都不會讓外人進入自己的本丸之中將自己的大本營暴露在外人眼底下。
這實在是一件過於危險的事情，沒有哪個審神者願意去這麼冒險。
「因為之前帶創真回來的時候，你沒有阻攔，所以我以為本丸裡面是可以帶人回來的？」
當初帶幸平創真回到本丸的時候狐之助都沒有這麼大的反應，因此棲川白歌下意識的就認為本丸是可以讓自己招待客人的地方，但是如今看狐之助的反應……好像又不是這樣的？
狐之助無語凝噎，眼眶濕漉漉的幾乎要流下淚來了。
「雖然……雖然時之政府是沒有規定過不能帶外來人員進入本丸之中……」
「那不就好了，」棲川白歌得到了這個答案之後一瞬間就放心了下來，她剛才還險些以為自己違反了時之政府的規定，到時候萬一要消除他們的記憶，那就太尷尬了，「沒有關系，他們都是我的朋友。而且今天也是有正事要談，不用這麼緊張的。」
狐之助意識到自己的審神者似乎根本不知道本丸對於審神者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存在，蛋四這個時候顯然不是給自己的審神者好好科普的時候，在外人面前他不能讓自己的審神者丟臉——不能讓自己侍奉的主君丟臉，這是每一位家臣都需要做的事情。
「您都已經把人帶回來了，咱還有什麼說不的權利嗎？」
他雖然嘀咕的非常小聲，但是與人虎一樣聽覺異常敏銳的中島敦和距離棲川白歌最近的太宰治還是聽清了他的嘟噥，但是這只會變臉的小狐狸很快就從棲川白歌的懷中跳了下來蹲坐在他們面前搖了搖尾巴，一本正經的自我介紹：「咱是棲川殿下的式神狐之助，稱呼咱為狐之助就可以了，有什麼需求可以吩咐咱，身為輔助式神，能為自己的審神者解憂是咱的榮幸。」
端莊的簡直就像完全沒有經歷剛才的失態。
太宰治在心中這麼想。
「您回來了？」
最先嗅到了棲川白歌的氣息趕過來的小狐丸第一時間將注意力放在了棲川白歌身上，然後才注意到了她還帶著外人回到了本丸之中。但是出於對自己的審神者的盲目信任，他並沒有多嘴，有沒有表現出驚訝，只是平淡的掃過了在玄關處的人頭統計了一下數量，才貼心的問道：「需要我通知幸平殿下多准備點差點嗎？」
「創真今天來了嗎？」
棲川白歌現在大部分時間都過得不知今夕是何年，乍一聽這個消息猛然間露出了驚喜的驚訝：「如果方便的話就麻煩他了——現在已經到周末了嗎？」
「確實，不過看您興致這麼高的出門，就沒有提前和幸平殿下說這件事情，只是沒想到您今日回來的這麼早，還帶了朋友回來。」
白發赤瞳的付喪神在本丸之中穿著出陣服的樣子著實為這座古色古香的建築添了一份不似人間的微妙迷幻，就像是有著蠱惑人心的妖怪在叢林深處構建起了這麼一個失樂園，引誘著失足進入其中的人類不知不覺的沉淪在這樣的氛圍之中，最後迷失自我。
「中途遇上太宰先生，討論了一些事情之後發現了一些不尋常的地方。因為本身是太宰先生他們的任務，我接不接手最後還要看這件事情的具體情況，在外面不好詳談，而且我也擔心如果和我待的太久會吸引到周圍的妖怪們，所以就邀請太宰先生他們來本丸了。」
棲川白歌看小狐丸好像沒有專心聽自己說話的樣子，反倒一直把目光放在泉鏡花身上，露出了一點了然，寬慰著小狐丸：「鏡花醬不是故意的，你不用這麼緊張。」
身為刀劍付喪神，小狐丸怎麼可能感覺不到泉鏡花身上那種獨特的鮮血氣息，甚至於還能夠感受到她身上帶著屬於同類的氣息——雖然不是如同他們一樣的付喪神，但是也足以讓小狐丸提高警惕了。
被棲川白歌安撫之後，他才像是放心下去了一樣收斂了自己的警惕，俊美的面孔上露出一個柔和的微笑，尖尖的虎牙隨著他的這個動作在唇瓣下隱隱約約的展現，渾身上下都充滿了一種莫名的野性魅力。
「需要我去通知三日月殿下和石切丸殿下嗎？」
就算是提及自己一個刀派的兄弟，小狐丸也彬彬有禮的讓人根本無法和他帶著一種野獸一樣俊美的皮囊聯系起來，在得到棲川白歌否定的答案之後，充分展現了自己的儀態教養，才如同出現時候的那樣無聲無息的退下，一舉一動都仿佛能夠入畫一樣帶著渾然天成的矜持優雅。
「不用拘謹，小狐丸他們只是習慣表現出這樣的儀態，你們隨意一點都可以。狐之助，幫我找個可以談話的空房間就行了。」
棲川白歌對小狐丸的舉動習以為常，畢竟還有一個舉手投足更容易入畫的三日月在，小狐丸的舉動也實在是不會引起她的異樣：「創真是我之前一次任務的時候遇見的孩子，手藝非常不錯，是遠月的學生，所以我就邀請他每周過來幫我做個飯之類的，畢竟我一個人也不擅長這些，有人能幫忙就再好不過了。」
「您之前可還是非常抗拒我和鏡花醬參與您的世界之中呢，」太宰治打趣了一句，「但是對這個孩子，倒是非常的上心。」
「創真和你們可不一樣，沾了血的人和我牽扯太深可是會招惹上妖魔作祟的，但是創真可沒有沾過血，再加上他自己已經做出選擇了，我自然是不會阻攔他的。」
棲川白歌說得相當直白，莽莽撞撞的一點都不像是一個已經歷經磨難的成年人：「所以我盡量也不接觸你們這些刀口舔血的人，會給你們帶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的。」
「麻煩」這個詞似乎是觸動了狐之助敏感的神經，他的耳朵尖抖了下，毛茸茸的狐狸臉上人性化的流露出了一種為難的神情，伸出爪子輕輕勾了勾棲川白歌的褲腿扒著她的小腿小聲喊了一聲：「棲川殿下……」
「怎麼了？」
棲川白歌很體諒的把他抱緊了懷中摸了一把問道。
狐之助警惕的湊到棲川白歌耳邊低聲說：「時之政府傳來消息，召喚英靈痕跡似乎是出現在了這個世界之中，但是現在還不好判斷，根據範圍來看，應該會出現在您的身邊——畢竟不管是不是您召喚出來過的那幾位，您終歸是和他們更加熟悉些的。如果您順手的話，最好還是把他們帶回來。」
私心裡狐之助是不怎麼喜歡迦勒底的任何人物事務出現在本丸之中的，但是理智上，這件事情還是只有棲川白歌才能解決的。
不然真的讓那些危險分子在橫濱街頭游蕩……說不定港口黑手黨和武裝偵探社先能夠針對這件事情來打一場。
當然了，是一致對外的那種。
「我了解了，」棲川白歌對這件事情相當的坦然，不過沒有她的召喚，出現在了這個世界之中的英靈們恐怕是已經有了別的御主，因此這個世界之中也有魔術師的可能性一下子就擴大了，讓她心中完全傾斜的天平開始朝著另一個可能性傾斜，「這件事你和三日月他們說一聲吧，現在重要的還是先要解決太宰先生他們的事情。」
狐之助頓時將狐疑的目光投注到這個擁有著「太宰治」之名的男人身上，但是卻沒有從對方那張笑眯眯的面皮之下看出什麼東西來，或者看出點什麼和那位身為文豪的「太宰治」相似的地方。
這個世界之中的太宰治他也曾經有所耳聞，畢竟異能力者的世界就這麼點大，其中又出現了個太宰治這樣近乎於悖論一樣異能的存在，時之政府肯定是會關注到的。
但是看審神者和對方交情甚篤的樣子，狐之助只能把自己所有的話全都咽回肚子裡面，假裝自己什麼都不知道的在前面帶路，好讓這個世界之中心思深重的太宰治不會對自己的身份起到懷疑。
要是因為他被太宰治發現了藏在之後的時之政府，他有十張皮都不夠被扒的。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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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夏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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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忘記和大家說了，最近在換工作，手上事情非常多，所以更新不穩定，然後順便想攢一下存稿，六月份想要試試全勤，大家可以先養肥，啾啾啾
第80章
「呼哇……真是出人意料的大呢。在這樣狹窄的空間裡面居然能夠安置面積如此之大的住宅, 不得不說非常的讓人瞠目結舌呢。」
巨大的建築盤踞在這個讓人無法想像的狹窄空間之中，就算想要自欺欺人的認為這是個幻覺也做不到，舉目望去的一檐一角都精致的讓人忍不住目光留戀。
「陰陽術之類的東西有時候真的非常的方便就是了，至少按照我的工資來看, 反正一輩子都是買不起這樣的住宅的。」棲川白歌語氣之中帶上了幾分調侃的意味, 但是再這樣低調的奢華映襯之下卻絲毫不見縮手縮腳, 閑庭信步的就像是行走在尋常人家中一樣。
「不過也因為太大了, 所以有時候人氣也不怎麼足。我與小狐丸三日月石切丸只需要兩三間房間就足夠了，所以很多房間都還沒有來得及布置，希望不要嫌棄這裡簡陋就行了。」
常用的房間裝點得極盡心思, 但是沒人居住的房間棲川白歌還是任由它們空空蕩蕩的閑置著, 也方便之後還有新的刀劍男士們入住時布置, 自己盡心盡力的布置總比被別人提前安排好了一切來的有成就感, 再加上時之政府之前和自己說過, 這次給自己派發的刀劍男士們都是擅長家政的存在, 棲川白歌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看見這裡變得熱鬧起來了。
「啊拉, 真是難得啊, 您帶了客人回來啊，審神者大人。」
輕巧地聲音從庭院之中傳來, 棲川白歌順著聲音望去, 眉眼彎成了月牙。
「是呀, 鶴先生。你在這裡休息嗎？」
黑色的鶴丸撥開濃密的樹蔭探出頭來, 像是一只在樹叢之間好奇的探頭張望的鳥雀, 身上因為暗墮纏繞上的陰郁也在柔和的日光下冰雪消融, 除了外貌和尋常鶴丸有區別以外，一點都看不出暗墮刀劍男士的痕跡。
「今日陽光正好，不出來曬曬太陽總覺得可惜了, 」鶴丸從樹上跳了下來，身上的作戰服也已經換成了內番服，寫意自然的就像是融進了背景郁郁蔥蔥的樹蔭裡頭，「您又有工作要做了嗎？」
「恐怕是的，而且這次我應該不會帶上你們，對你們來說有些危險了，所以要麻煩你們和狐之助看家了。要是中途有客人來了，或許還需要你們招待一下。」
棲川白歌簡短的和鶴丸解釋了一下並沒有打算帶著人在這裡停留太久，倒是太宰治注意到了這似乎是之前那一次跟著他們去偵探社，最後又和棲川白歌一起離開的那個人。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應該是鶴丸國永先生吧？」
太宰治從棲川白歌身後探出頭來，雖說是這麼詢問一般的說著，但是語氣卻是分外的篤定：「畢竟這個名字可是不怎麼尋常呢。」
「倒不如說，也沒有『人』會用這個名字吧？」
鶴丸笑得眉眼彎彎，仿佛一點都不知道太宰治在試探些什麼。
「都在本丸裡面了，就不要試探來試探去了，如果您已經知道鶴先生的身份了，那麼想來對別人的身份也有了了解吧？在這樣的前提下，我覺得我們之間的合作說不定能更輕松一些。」
棲川白歌可不記得自己在太宰治面前說出過鶴丸的全名，但是太宰治現在能夠一語道破鶴丸的全名，那應該是已經在之後做過調查了。
依據的話……恐怕就是鶴先生的本體了。
「總是和這麼敏銳的人相處會讓人很難隱瞞自己的身份的，大人。」鶴丸故作擔憂的長長嘆了口氣，然後眨著金色的眸子興致勃勃的望過來，「需要幫你們准備些茶點嗎？」
「就要麻煩一下創真了——對了，你們認識創真嗎？」
「如果是那個紅頭發的少年的話，那就認識了。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您這個喜歡往本丸之中撿人回來的習慣就從來沒有人和您提過嗎？」
算上那個紅頭發的男孩子，這都是短短時間裡面的第二個——不，按照小狐丸說的，之前她還帶了一只小狐狸精來，應該是第三個了。
按照這種頻率，就算是本丸足夠大，也不夠他們審神者塞的。
「因為我覺得不算是很多，也不是很尋常，就帶回來了。不過要說教這個問題的話，等之後再說吧，現在就要辛苦您通知一下創真准備一些可以當零食吃的小點心了——大家有什麼想吃的或者忌口的嗎？」
棲川白歌不是很喜歡把在很凝重的氛圍之中探討一些問題，因此每次在和人商量正事的時候總是多多少少的會准備一些小零嘴讓大家放松心情，這次也不例外，語氣輕快的就像是來本丸開下午茶一樣的朝太宰治他們問道。
「您可真是喜歡用美食和人拉近關系。」太宰治說這話的語氣讓人莫名覺得他似乎與棲川白歌非常熟稔，從他毫不客氣的點單來看似乎也是這個樣子的。
「大家吃吃喝喝的把事情解決了不是很好嘛，既能夠讓自己的心理放松下來，又能夠讓自己的身體放松下來，等到問題結束之後，聚會也就可以結束啦，酒足飯飽之後，還正好可以散個步呢。」、
棲川白歌是這麼解釋的。
大約是她本人還是屬於人類的範疇之中，到底不像是神明或者妖怪那樣對普通人有著這麼強的影響力，在這一段時間的延續之中，原本在過去之中逐漸模糊了的記憶開始重新清晰，這個時候偵探社要是再意識不到發生了什麼事情才奇怪。
「太宰先生是早就已經……知道了？」
中島敦顯然是已經回憶起來了棲川白歌當初為了亂步先生在毘沙門天的神社之中和那位女武神打起來的場面。但是顯然現在的重點不是那件事，而是他們居然遺忘了這件事。
「和小姐碰面了之後才確定了這件事情，具體的緣由恐怕要小姐親自來解釋了。」
太宰治捧著臉支在面前的矮桌上笑著望向棲川白歌，顯然沒有一點要替她解釋的意向，連江戶川亂步都一聲不吭的看著她——畢竟他因為棲川白歌的動作已經失去兩次關於這方面的記憶力，因此孩子氣的望著她，也沒有一點要解釋的意向。
「能記仇到現在，以後可是不會有小姑娘喜歡的，太宰先生，」棲川白歌最後只能無奈的嗔了一聲，點燃燈光，讓室內得以明亮起來，「況且這件事情並非我故意為之的，就算要記仇也不應該記到我頭上來嘛。」
說起這件事她還多有抱怨，畢竟她也是個愛熱鬧的本性，但是她如今的性質能夠享有的只有一晌貪歡，更多的，確實已經無法留下了。
「有一次肯定是你主動的，」江戶川亂步到時再這個時候適時地插進了話來，語氣裡面也帶著氣鼓鼓的意味，「那一次可不是因為別的原因忘記的。」
他說起這件事情來似乎還有些生氣：「差點忘記重要的事情，還好本天才就算失去了記憶也不會耽誤正事。」
棲川白歌這才意識到自己之前為了不牽涉到他們將江戶川亂步關於妖怪的記憶消除了，似乎確實是沒有考慮到這件事情可能會涉及到江戶川亂步的委托這一點。
「是我疏忽了，」她相當誠懇並且果斷的道歉了，「我不應該這麼莽撞的動作的，雖然當時情況緊急，但是這件事情是我太衝動了。」
她對於自己的錯誤總是認知的非常到位並且迅速。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復，但是江戶川亂步看起來也沒多高興，找了個位置坐下之後開始氣呼呼的摸出自己早就已經准備好的粗點心拆開來吃了起來。
「狐之助，這件事情先別彙報上去吧，也麻煩你出去一下了，」這件事情棲川白歌還沒有准備好到底要不要接下來，因此也沒有讓狐之助記錄下來的打算，「創真要是做好了東西的話，就辛苦你拿一下了。」
狐之助不情不願地挪動著屁股離開了自己的位置關上了門。
如今這個時間點正好是下午日光正盛的時候，就算拉上了門房間之中也依舊是一片陽光燦爛沒有一點黯淡。雖然狐之助並不怎麼希望棲川白歌在這個時候把麻煩帶回來，但是在棲川白歌帶人進來的時候，已經提前讓其他刀劍男士們准備好了熱茶。
稍顯簡陋的布置，但是也不礙事，左右也不是真的來開茶話會的。
「事情的來龍去脈太宰先生已經都和我說過了，就是不知道我的表述他有沒有轉達給你們，」棲川白歌給他們每個人倒上了熱茶分了過去，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後才繼續說，「不過這件事情也有些……怎麼說呢，一開始我是覺得有很大可能是魔獸作怪，但是正好剛才狐之助告訴了我一件事情讓我不能肯定這個猜測了，接下來我們恐怕要兵分兩路行動——或者全權委托給我也沒有關系。」
想到狐之助和自己提到的英靈活動的軌跡，棲川白歌就開始頭疼了。
畢竟不是每個英靈都是好脾氣的，更多時候他們都自己有著讓人頭痛的性格，尤其是在這個世界之中被召喚出來的，如阿爾托莉雅那樣的存在也就算了，要是像吉爾·德·雷那樣的存在，指不定接下來還會發生什麼事情，只是魔獸說不定還是好的。
「那可真巧，」太宰治露出了驚訝的表情，「正好我們這裡也到了一點新的消息。」
中島敦露出了「太宰先生你又在說什麼鬼話」的表情來，但是下一刻，看他們齊刷刷拿出手機的動作似乎也受到了太宰治口中所說的新消息。
「又變成靈異事件了啊，」江戶川亂步毫無意義的感慨了一聲，看起來好像隨這樣的變化不甚滿意似的，「這樣就沒有意思了。」
「亂步先生的看穿真相莫非是只限制在人類身上的嗎？」
棲川白歌想到江戶川亂步幾乎不需要進行推理就能夠得到結果的能力，露出了好奇的神情，還有些感慨：「雖然不是沒有見到過這樣的人……但是每次見到，總覺得自己果然是太渺小了點。」
江戶川亂步自然是不會把自己並沒有異能力這件事情告訴棲川白歌的——至少不會是現在，但是看棲川白歌的反應，似乎她身邊也有著這樣一類人的存在，才會讓她在這種時候露出懷念的表情來。
這就少見了。
但是關於棲川白歌的一切都涉及到了另一個世界的存在，就算江戶川亂步要做出推斷，但是在得到關於另外一個世界的信息之前，就算是他這樣的天才，也不得不暫時承認這種事情做不到。
棲川白歌等到他們都看完自己的信息之後才開口：「雖然說有些不可思議，但是我覺得告訴你們應該也沒有關系，畢竟大家也不是會隨便說出去的人，雖然關於我告訴你們的這些事情，就算隨便說出去了也不會有人信，但是出於我的力場，我還是希望你們不會把我接下來和你們說的這些隨便的告訴別人。」
「你們聽說過英靈嗎？」
第81章
關於「英靈」這樣的概念, 雖然太宰治他們並不清楚，但是終歸還是能夠從自己的知識庫之中得到只字片語的理解的。
棲川白歌簡單的將英靈的存在解釋了一遍，才將今天需要探討的話題帶入了進來。
「我本來是覺得，這有很大的可能是魔獸作案, 但是剛才狐之助這麼和我說了以後, 我又覺得也有可能和英靈相關。」
棲川白歌手中捧著茶水, 顯得憂心忡忡。
「雖然我和他們多多少少都有些交情, 但是這種時候也不好僅僅站在我自己的立場上說話……大部分英靈，確實不是這麼好相處的性格。而且這麼想來，這個世界之中本來也是不該會有魔獸這樣的存在的。」棲川白歌對英靈的事情表現的更加擔心, 「如果是英靈召喚出來的魔獸的話, 那恐怕就有一場硬戰要打了。」
「可是你之前不是提到過你和那些英靈們是有交情的嗎？難道你們之間的交情無法阻止他的行動嗎？」
如果只是普普通通的交情, 太宰治覺得棲川白歌應該不會特意提及, 既然提到了, 那麼就應該意味著他們之間的交情絕非棲川白歌自己形容的那樣。
「與其說我阻止不了, 倒不如說我不確信自己能夠阻止就是了, 」棲川白歌思索了一下, 還是透露了這一點，「英靈的召喚需要媒介, 但是最重要的還是需要魔力的存在。正好在我離開橫濱的這段時間裡面我執行了一個任務, 不巧的是, 這個任務之中有一個涉及到可以召喚英靈的物品沒有被我收回。」
「更加不巧的是, 那件東西在他現在的使用者手上, 起到的作用是將原本正常的英靈……或者說召喚物轉變成另外一種失去理智的形態。如果真的是通過那個媒介召喚出來的英靈, 我不確定他出現的時候是保持正常理智和記憶的樣子。」
她想著想著就覺得這兩者之間說不定真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聯系，但是一時半會兒卻又聯系不怎麼起來的樣子。
「具體事宜我不能夠泄露，但是能夠告訴你們的就是這些了。原本要是沒有這件事情的發生的話, 我也不會往這方面想，但是狐之助告訴了我這件事情，再加上我先前正好又經歷了類似的事情，所以先前和你們提及的另一種可能……說不准不僅僅只限於可能了。」
但僅僅就是棲川白歌泄露的這麼一點只字片語也讓江戶川亂步陷入了思索之中，飛快的將其中的關系聯系了起來，並且構建出了根據棲川白歌口中所說的，再加上他們原本收集到的信息組建起來的關系圖。
這樣的話，就有很多問題迎刃而解了，甚至都不需要再思索什麼就可以判定答案了。
雖然她身上的秘密不僅僅只有「英靈」這個概念相關的東西……但是這種時候，還是不要太過逼迫她比較好，也省的到時候反而適得其反。
想到自稱為鶴丸國永的那位男性，再加上之前見到過的那位身材高大的白發男人，太宰治覺得她身上的秘密越挖掘越多的樣子，但是現在這種時候卻也不是追問下去的時候。
……雖然就算真的追問下去，她也是會回答的，但是他就是覺得，不應該在這種時候提出這樣的要求來。
「不過剛才我們得到的消息可是那個魔獸已經出現了呢。」
中島敦愣了一下，下意識朝太宰治看過去，看他沒有一點解釋的樣子就咽下了自己的疑問，反倒是棲川白歌茫然了一瞬，沒有皺了下，露出了點擔憂的神情：「那可不是普通人能解決的，雖然看您的樣子好像是有人在處理這件事情了，但是您確定不會造成多余的傷亡嗎？」
「唔……說是找了個寵物店老板來著，好像也是在中華街這邊開店的。」
「唉？」棲川白歌一愣，「這個形容怎麼這麼像D伯爵……難道他今天不在店裡面就是為了這件事情出門的嗎？」
「您的熟人？」
「熟人……應該算是朋友吧？我們都在中華街開店，大家也都比較熟，平常也有往來。如果是D伯爵的話，那魔獸的方面倒是不用擔心了，他對動物還是挺有一手的，我在這方面可不如他，要是讓我處理的話，我估計只能用最簡單的方法把魔獸殺了，他倒是可以嘗試馴服對方，畢竟他也是這方面的專家。」
「魔獸也可以當成普通動物馴服嗎？」
中島敦對這方面的話題更感興趣的樣子，但是表情看起來還是有些擔憂：「畢竟您也說了，那是魔獸……」
「如果是D伯爵的話，不用擔心，」棲川白歌對這一點非常篤定，「對他來說，這個世界上的生物只分為人類和其他生物，除了人類之外，他和任何生物的相性都非常不錯，就算是沒有理智的魔獸，在面對他的時候也終歸詩能夠交流的。」
雖然他們之間沒有通過底，但是不管是她亦或者是伯爵和侑子，都對對方的身份大約有個底細了，只不過心照不宣的沒有透露而已。
這件事情交個伯爵處理確實是比她來處理好多了……說不定下次去伯爵店裡面的時候，還能夠看見這只魔獸在裡面呢。
「魔獸的事情暫且解決了的話，我們可以轉過頭來討論英靈的事情了，」魔獸棲川白歌還真不放在心上，但是英靈她就不能放著不管了，「英靈要是失去控制的話……你們不會想見到這樣的結果的，現在只能祈禱被召喚出來的英靈數量不多，並且沒有受到影響失去理智吧，不然恐怕就會有些棘手了。」
「雖然知道這是您的秘密，但是到了現在這種時候，您應該不會介意和我們多透露一些詳細信息吧，小姐？」如果說妖怪的世界和他們的世界還有些許交集的話，那麼棲川白歌口中提到的「英靈」對他們而言就幾乎已經是兩個世界的存在了，「不然什麼都不知道的話，我們也不知道到底該從哪裡起處理這件事情。」
「說的也是，」暴露這件事情遲早都是要發生的，棲川白歌對此已經做好了准備，但是現在這種時候卻不是能夠長篇大論的時候，「但是現在講的太詳細也太耽誤時間了，我就簡單的和你們說一下好了——啊，創真？怎麼是你？狐之助呢？」
紅發的少年手中端著盛放著滿滿點心的托盤推開門走了進來，似乎對棲川白歌的問題有些不可置信：「你確定真的要讓狐之助一個人拿這麼多東西過來嗎？」
棲川白歌看著幸平創真手上的托盤，思考了一下之後覺得自己這樣的行為確實是有些過於壓榨體格嬌小的狐之助了。
「那麻煩你了。」
琳琅滿目的美食看得她一瞬間心思就不在正事上了，幸平創真後知後覺的才反應過來自己似乎來得不是時候，撓了撓頭解下手腕上的布條問：「我是不是打斷你們談話了？」
「到也算不上打斷，中場休息也是非常有必要的，」棲川白歌伸手就拿了一碗刨冰過來，連帶著果醬和果肉挖下了一大塊雪白的冰送入口中露出幸福的神色，「不過話又說回來了，真是好久不見了呢，創真。」
「之前來的時候你都不在，嚇了我一跳呢，」幸平創真將托盤中的東西全都擺了出來才說，「而且每周的工資居然還定時定點的打進來了……你可真大方。」
「唔……本來不在就是我的事情嘛，你既然已經上門過了，那該給你的工資還是要給你的，」飽滿的甜蜜的果肉釋放出更加濃郁香甜的滋味，棲川白歌吃的眼睛都幸福的眯了起來，「況且你的手藝完全值得這個價格的，這個味道真是太棒了，對啦，等一下我這邊有一瓶酒，你要帶回去嗎？反正我也不怎麼喝酒，給侑子的話只要一瓶就夠了，剩下的放著總覺得很浪費。」
雖然之前沒有要，但是酒吞童子還是給她留了幾瓶酒下來，但是她不怎麼喝酒，這些酒水基本上都是拿出去當禮物送掉的，送給廚師的話，應該能夠變成更加美味的存在。
「那我就不客氣了，」幸平創真把東西放下之後就打算離開了，他雖然神經大條，但是不意味著他不知道自己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還有什麼想吃的話就直接讓狐之助來找我好了，難得能夠遇上你在家，下次可不一定會有這麼巧的機會。」
「我還以為您不會把普通的孩子卷進來？」
太宰治回想起之前棲川白歌對他們卷進其中的抗拒，再看看基本上可以說是毫無自保能力的幸平創真也出現在了這裡，忍不住笑了起來反問。
「創真和你們不一樣啦，」棲川白歌的注意力早就已經放在了點心上，「不讓你們卷進來是因為你們本身身上的血腥味——尤其是你啊太宰先生，你就不能對自己有點數嗎？」
她說道這裡的時候還有些抱怨：「你這樣的存在插手進這個世界之中可是很容易被惡鬼找上門的，創真可不一樣，他能夠吸引到的東西可比你們能吸引到的東西和平多了，提早讓他接觸沒有壞處就是了。」
「仿佛又被人歧視了呢，小姐，」太宰治想了下覺得自己可能需要得到一些安慰，「您說的可真是毫不留情。」
「沒辦法，事實就是這樣的嘛，」棲川白歌笑著將自己面前的水果刨冰推了過去，「給，安慰。」
「這未免也太敷衍了，」雖然是這麼說著，但是太宰治看起來還是很滿意的就接過了棲川白歌推過來的刨冰一勺子挖了下去，「……這個味道……你也太會發掘人才了吧？」
「想不到吧？」棲川白歌說起來還頗有些洋洋得意，「為了讓創真留下來可是費了我不少口舌呢，還好創真自己也願意留下來，不然那我也享不到這樣的福，遠月學院的學生真是非常了不起呢。」
說到這裡，她就想到了之前那些在旅館之中被自己救下來的學生們，光是一個幸平就有這麼好的手藝，真想感受一下他們的手藝呢……能夠和創真做朋友的話，那麼想來手藝應該也是不錯的吧？
這麼想著，棲川白歌就有點意動了，但是回想起來自己最近恐怕是脫不開身，就又萎靡了下去。
「關於英靈的資料，晚上我收拾出來之後再發給你們吧。那屬於我上一個公司的信息，狐之助這邊沒有，要收拾出來還得要一點時間，我這邊能夠提供的消息大概只有……如果那個人是英靈的御主的話，手上或者身上應該會出現令咒，一般來說還是非常顯眼的。」
棲川白歌這麼說著伸出了手，手背上鮮紅的令咒痕跡代表著她現在並不僅僅只是一個普通人，身邊也有著英靈的存在。
「不過我召喚出來的英靈們因為一些事情所以不能出現在我身邊，所以我雖然有著令咒，但實際上卻也沒什麼用……不用在意就行了。」
等到他們都看完了之後棲川白歌才收回了自己的手，指腹下意識的在手背上摩挲了兩下，最後還是什麼都沒做。
雖然已經違背了自己一開始的意願，但是棲川白歌還是想要堅持一下的。
至少沒有必要的時候，不要召喚英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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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這樣就好了嗎, 伯爵？」
垂落的窗簾將落地窗盡數遮住的時候，這個巨大寬敞的房間看起來就有些格外陰森。但是不管是房間之中的主人還是房間裡面的客人都不在意這一點，D伯爵將自己的全副注意力都放在了面前這頭巨大的野獸身上，那雙瑰麗的異色眼瞳之中迸射出來的是如同星月一般明亮耀眼的光輝。
「真是美麗……」他看著匍匐在地上腹部有些隆起的龍獸, 贊嘆著喃喃自語, 「雖然有些營養不良了……但是沒關系, 我會好好照顧好你的。」
先前還表現的非常暴躁的巨大龍獸此時此刻只是乖巧的匍匐在地上喘著粗氣, 看起來似乎是已經非常疲憊的樣子——如果忽略她身上尚且新鮮的血跡，她如今的樣子看起來確實是非常虛弱，並且任人魚肉。
似乎被忽略了的森鷗外看起來也並不在意自己被D伯爵無視了, 只是望著面前這段時間攪的橫濱腥風血雨的龍獸, 饒有興致的摩挲了一下下巴開口：「不過倒是沒想到這樣的生物居然真的存在於世界上。」
「人類對這個世界的認知實在是太淺薄了, 」D伯爵一點點靠近了龍獸, 伸手摩挲著她的鼻尖安撫著對方, 最後將手掌挪動到了她隆起的腹部, 似乎能夠感受到新生而又幼小的生命正藏在她的腹部之中健康茁壯的成長, 「已知的, 未知的，不過是人類自己的界定罷了。存在什麼, 不存在什麼, 只有當他們想要出現的時候, 人們才能知道。」
龍獸發出了長長的喘息, 最後像是失去了力氣一樣整個的癱倒在了地上, 口鼻之中逐漸溢出了鮮血來。
「真可憐, 」D伯爵眼中流露出真心實意的心疼，不顧周圍的血腥跪坐在了龍獸身邊，白玉一般的手掌順著漆黑的鱗甲摩挲著, 也沾染上了星星點點的血跡，「本來不應該出現的……偏偏出現在了這裡，如果沒有懷孕也就算了，但是懷著孕的母親，就算為了腹中的孩子冒巨大的風險也是心甘情願的吧……」
「喂，你看完沒有？」
中原中也總覺得這個寵物店老板的態度奇奇怪怪的，尤其是看著這樣一頭猙獰的野獸時候露出的溫情脈脈簡直讓人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就好像他和那些野獸才是一類人一樣，和他們這些人類格格不入。
D伯爵這才像是如夢初醒了一般回過了神來，看了中原中也一眼站起了身來，撫摸著龍獸口鼻邊上的鱗片對森鷗外說：「既然事情已經解決了，那我希望您能夠按照我們之前約定好的做。」
「當然了，伯爵，」港口黑手黨的首領只是饒有趣味的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美的的雌雄莫辨的D伯爵，一眼望來似乎饒有深意，卻又好像什麼都不在乎，「她歸你了。」
「萬分感謝，」D伯爵優雅地行了個禮，視線落在已經沒有了氣息的龍獸身上時還有幾分遺憾，「可惜我發現的太晚了……不然一開始就可以把她帶走了。」
森鷗外對此不置可否。中原中也聞著龍獸的血釋放出來的濃烈腥氣皺了皺眉，翠色的眸子中流露出了一點克制的隱忍，似乎在這樣的環境之中繼續待下去對他而言是一種折磨。
「作為交易的一部分，我只能告訴您最近需要小心些了，」按照交易的內容來說，這樣的信息似乎太過貧瘠了，但是對於森鷗外想要知道的那些確切的信息，D伯爵不管出於什麼立場都不能這麼透露，「能夠招來這麼強大的美人的存在不是人類可以輕易對付的——誠然有著中原中也先生的存在，或許沒有這麼危險，但是也不是好對付的。具體的我並不知曉，如果您想要知道更多的東西，不如去問問我的鄰居吧。」
具體來說，這件事情確實已經是屬於棲川白歌的業務了。
在這種時候也沒有忘記幫棲川白歌拉點生意的D伯爵這麼想到。
「您是說中華街的那位棲川小姐嗎？」
森鷗外早就在商場的事情發生之後就已經注意到了這位小姐，雖然找出她的存在來廢了點功夫，但是從中得到的消息毫無疑問是值得花費這麼多精力的。
「既然您已經知道了，那我就不用多費口舌了，」D伯爵現在只想著怎麼把母龍肚子裡面的龍蛋取出來——要是放的時間太久，龍蛋說不定就不能孵化了，「關於這方面的消息，詢問她比詢問我來的靠譜多了。她是這方面的專家，如果有什麼需要她幫助的，她也願意為你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非常感謝您給我這個消息了，D伯爵，」森鷗外看著他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思索，又被噠噠噠跑來的愛麗絲打斷了思路，「希望下次我們還可以繼續合作。」
「如果有這樣的事情的話，」D伯爵說，「我自然是非常樂意和您合作的。」
「你真的相信他說的那些嗎，BOSS？」
擺脫了自己似乎有個親眷在外的謠言的中原中也皺了下眉頭，顯然對D伯爵這個古古怪怪的人和他口中的那些信息不怎麼信任，但是架不住他的頂頭老大對這件事似乎上了心，而且看樣子，好像也有動手的打算。
森鷗外笑眯眯的哄著愛麗絲，指尖繞上了愛麗絲的一縷金發，在小姑娘不情不願地嘟噥聲中不緊不慢地說：「在我們之外，還有另一個世界的存在的，中也。」
「雖然不知道到底是什麼迫使他們敞開了自己的大門……但是既然有了這樣難得一見的機會，隨隨便便地就放棄那可是一件非常可惜的事情。」
「不然他也不會默認讓他們去和那位……似乎是一切事情起源的小姐接觸。」
棲川白歌總覺得鼻尖有些發癢，似乎非常的想打噴嚏，仿佛有什麼在背後念叨著自己一樣。
「真是的……下次可不能這樣了，」狐之助還在絮絮叨叨的念著，「隨隨便便的讓那些人進入本丸之中……要是時之政府被人發現了您可是要受到懲罰的。」
「你之前不是還說時之政府沒有明文規定不能讓外人進入本丸之中嗎？」
棲川白歌盤著腿坐在桌前，一邊整理著關於迦勒底方面的資料一邊頭也不抬的說。
狐之助被噎了一下，顯然是回想起了自己的審神者總是和自己不在一個頻道上的腦回路，尋常審神者稀疏平常的舉動對她而言恐怕反倒是稀罕了，也怪他之前沒有和她說到。
「一般而言，本丸能夠反應出一個審神者的精神狀況和靈力狀況，再加上審神者們大多數都習慣在本丸之中囤積物資之類的，所以本丸相對而言對審神者來說幾乎是他們大本營一樣的存在，除非是特別信任的人，或者是時之政府不得已的舉動，不然一般而言，審神者們都不喜歡任何人進入自己的本丸之中。」
本丸對審神者們來說著實是一個有些過分私密的地方了，大部分審神者都不會像棲川白歌一樣這麼大大咧咧的將自己的後方大本營暴露在來客眼中。
尤其是這種對他們來說只能稱之為合作對像的客人。就算有事情要商談，審神者們也更多傾向於在萬屋之中尋找一個可以談話的地方進行交談，而不是邀請進本丸之中交談。
「我倒不是很懂這樣的行為啦……邀請客人到自己家裡面來做客不是很普通的事情嗎？為什麼要搞得如臨大敵一樣？」
棲川白歌本質上沒有把本丸當成什麼戰略要地之類的存在，因此對於她來說本丸的意義更像是她的第二個家一樣，想招呼客人就招呼客人，想要休息就休息，沒有這麼清晰嚴格的界限。
狐之助都不知道該感動於棲川白歌把本丸當成家來看好還是為她這樣的不上心感到焦慮，總之最後也只不過是抖了抖耳朵長長的嘆息了一聲：「……算啦，您開心就好了，反正咱也攔不住您就是了。」
「你總是太緊張啦，」棲川白歌伸手揉了揉狐之助的腦袋，最後把一些不能夠透露的消息刪去了，緊接著拿起了手邊上的叉子刺穿了一小塊羊羹送入口中，「有我在你不用這麼焦慮……不管怎麼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了，反正我從迦勒底離開就是為了感受正常人的生活嘛，你也不用總是搞得草木皆兵的。」
狐之助被棲川白歌摸的都快化成一團了，聽到她這麼說也只是嘟嘟噥噥的發出了一些含糊的咕嚕咕嚕聲，最後什麼都沒說的在榻榻米上癱成了一坨。
棲川白歌看狐之助這個樣子就知道已經說服自己的管家狐了，剩下的嘛……
反正三日月他們就算有什麼意見也會尊重她的選擇的，到時候再說吧。
她覺得這件事情不算什麼大事，也不算是妖物靈異方面的事情，因此也沒有和三日月石切丸他們詳談的打算，只是順嘴和他們提了一句而已，到時候也打算自己一個人行動就是了。
「對啦，別忘了提醒我給侑子把酒帶過去，上次可是說好了要送她酒吞童子的酒的，只不過我去了特異點之後一直都沒有時間去找她，等這件事情平息之後，我再把禮物帶過去吧。」
棲川白歌注意倒是打得不錯，但是狐之助總覺得按照她的性格指不定到時候又會出現什麼么蛾子，還不如趁現在有時間上門拜訪一趟好了。
不然那她的下次有空也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了。
「說的也有道理啊，」棲川白歌看著自己手中的文字總覺得應該置辦一點電子用品了……雖然古色古香的很好看沒錯啦，但是這種什麼都要自己親力親為的感覺實在是太麻煩了，「那我等會兒再出門一趟吧。」
「您晚上還要出門嗎？」
和幸平創真一起端著點心進來的小狐丸聞言立馬就朝著棲川白歌望了過去，赤紅的豎瞳專注的望向棲川白歌：「不如讓小狐與您一起出門吧。」
「你和我一起去也沒有什麼意義，」棲川白歌揉著狐之助柔軟的皮毛說，「侑子的店鋪只有有願望需要實現的人才能進入，就算你和我一起去了，你也進不去店裡裡面。」
「您有什麼想要實現的願望嗎？」
但是刀劍付喪神不愧是刀劍付喪神，關注的點完全不一樣。
棲川白歌愣了一下之後才陷入了思索之中，似乎真的在認真考慮著自己到底有什麼想要實現的願望。
過了片刻，她才用不確定的語氣說：「非要說的話……大概也有吧？」
「大概也有這個表述很奇怪欸。」偵探社的人不在之後，幸平創真放下了托盤就沒有這麼快的離開了，和棲川白歌擺出一樣的姿勢坐在了她的對面：「到底是有還是沒有啊，白歌桑？」
「因為根本不可能實現，所以雖然有想法，但是我也沒有當成是願望啦。」
雖然是這麼想著，但是在某些安靜的片刻，這樣的念頭還是會如同流星一樣飛快閃過。
就算只有一次……就算只有一下也好。
想再見到你。
不是在夢裡，也不是在回憶裡面，想在見到你出現在我的身邊，像是一開始的一樣，你還能笑著和我說出「歡迎回來」。
第83章
「我就說今天怎麼一直感覺有好事會發生, 」壹原侑子看著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棲川白歌，視線忍不住落在了她手中提著的包裹上，「看來預感果然沒有錯呢。」
「因為想著不知道什麼時候下次才能有空，就干脆趁著這次休息上門了, 」棲川白歌對壹原侑子這裡也已經是熟門熟路了, 進來的時候一點都不生疏的蹬掉了鞋子把手中的包裝袋遞了過去, 「之前說好的, 給你帶來的酒吞童子的酒。不過別貪杯就是了，她的酒後勁可是很大的，到時候宿醉一晚恐怕是要頭疼的。」
「阿啦啦, 你居然還記得啊, 」壹原侑子眼睛都在發光了, 「傳說中的大妖怪自己釀造的妖酒……我可是有很久都沒有品嘗到過這樣的極品了。」
「也就你還惦記著, 所以我才特意帶上的, 」棲川白歌語氣之中帶著玩笑一般的嗔怪, 「酒吞童子還問了我好久怎麼突然想到問她要酒了呢。」
「嘛, 不過你找上門來也難得, 先進來吧，」壹原侑子接過棲川白歌手中的袋子將她引了進來, 「我的店裡面來了個新人……你應該會很感興趣的。」
棲川白歌一愣, 臉上第一時刻出現的卻不是欣喜, 而是擔憂。
壹原侑子卻像是沒有感覺到一樣, 自顧自己的繼續和棲川白歌說：「叫四月一日君尋, 雖然是個喜歡大驚小怪的孩子, 但是手藝卻也是沒話說呢。」
「侑子。」棲川白歌忍不住開口想要打斷壹原侑子的話，但是被對方那雙鮮艷的像血一樣的赤紅眼眸一望，卻又將剩下的話全都吞回去了。
「……真是的, 」但是她還是沒有忍不住小小的抱怨了一句，就像完全不記得狐之助之前是怎麼抱怨她的一樣，「我就知道你肯定是要亂來的……就不能讓人放心一些嗎？」
「我怎麼覺得是你太過操心了呢，白歌？」
壹原侑子只是笑著睨了棲川白歌一眼，眉眼間的風情萬種叫人看著恨不得溺死在她的眼眸之中，就算成為她的裙下之臣，想來也是一件萬分榮幸的事情。
「明明是你在亂來好不好？」
棲川白歌雖然心下不安，但是看壹原侑子沒有多談的樣子，也就按捺下了這點不安佯裝抱怨的嗔怪到。
「喲，好久不見！」
黑滾滾圓墩墩的生物像是一顆彈力球一樣一下子就跳到了壹原侑子的身上轉過身舉起手和棲川白歌打了個招呼，棲川白歌也笑著抬起手和他打了個招呼：「好久不見，摩可拿。」
棲川白歌相當順手的接住了朝著自己跳過來的摩可拿，甚至還對方圓墩墩又充滿了彈性的身軀相當的愛不釋手，抱在懷裡面戀戀不舍的揉搓了許久才松了力道。
「侑子小姐……有客人嗎？」
頭上扎著頭巾手裡面還拎著酒瓶怒氣衝衝的從裡面衝出來的男生在看見棲川白歌的時候猛然剎住了腳步，相當慌張的手舞足蹈的停止住了自己往前衝過來的趨勢，臉頰漲紅的停在了她們兩個人面前，似乎為自己這樣的行為有些訥訥的不好意思。
「這就是你說的四月一日君尋嗎？」
棲川白歌在壹原侑子身後探出腦袋好奇地打量著這個年輕俊秀的少年人，衝他彎起眉眼笑了下：「你好，我叫棲川白歌，是侑子的朋友，你就是侑子店裡面新來的男孩子嗎？」
「是、是的，」四月一日極少得到正常人這樣溫和的態度，他的靈感讓他能夠察覺出棲川白歌並不是妖怪精靈之類的存在，因此有些手足無措的放下了手中已經空了的酒瓶，嗓音都低了下來不，「我叫四月一日君尋……侑子小姐已經和你提過我了嗎？」
「是呀，這麼大的事情侑子當然和我說了，」棲川白歌依舊笑得像個天真不知是的小女生，「她的店裡面可是很少招服務生的……就算只是臨時工，也非常少見呢，你和侑子一樣叫我白歌就好了。」
「啊拉，這不是我剛喝完的酒嗎？拿著空酒瓶招待客人實在是太失禮了哦四月一日君，尤其是白歌可是帶著難得一見的好酒上門了呢，可要好好招待她。」
壹原侑子不慌不忙的開口，將四月一日的思緒帶歪，在對方短暫的陷入了自己到底應該怎麼招待第一次上門的友人的時候和他擦肩而過，哼著小曲兒就領著棲川白歌朝著長廊走了過去。
「……等等啊！」
等到兩個人和一個摩可拿都走了之後四月一日才震驚的回過了神來：「我來找你不是來和你說這件事情的侑子小姐！」
你怎麼又喝了這麼多酒啊！這可是剛釀的新酒！你就這麼迫不及待嗎！
「果然是個很有意思的男孩子。」
就算距離挺遠的，棲川白歌還是一下子就聽見了四月一日那邊的動向，忍不住笑了出聲，摸著摩可拿的腦袋朝壹原侑子看過去：「能夠真正的走到你心中，你應該是認可了他吧？」
「還是不夠成熟啊，四月一日，」也就只有面對這棲川白歌的時候壹原侑子才難得會這麼說，「他的路還有得走呢。」
「反正會有你在的，你應該不會就這麼撒手不管的吧，侑子？」
棲川白歌雖然是在問這件事情，但是卻又像是想要從壹原侑子口中得到別的答案一樣望著她，等著她說出自己想要聽到的答案。
但是她終究是失望了。
「我不可能一直陪伴在他身邊的，」壹原侑子看著棲川白歌的眼神寬容地就像是在看一個正在打滾著想要吃糖的孩子一樣，「我們終將會分離的。」
棲川白歌摩挲著摩可拿腦袋的掌心一頓，唇角翹起的弧度漸隱，臉上的笑容逐漸淡去，最後輕輕的嘆了口氣出來：「你有時候真是太殘忍了。」
「連哄一哄我的話都不願意對我說。」
壹原侑子只是溫和地看著比自己年幼了不知道多少歲，即便已經是拯救世界之人，但是在她眼中也依舊無比年少的友人，難得的流露出了溫情脈脈的神情：「你是知道的，白歌，我不會對你說謊。」
「人們如潮水一般在海岸上彙聚，最終也終將如潮水一般分離。」
棲川白歌低下了頭，將下巴抵在了摩可拿軟乎乎毛茸茸的頭頂上蹭了蹭，神情肉眼可見的沮喪了下去：「知道這一回事和感受這一回事是截然不同的，侑子。」
「所以說你還是小孩子嘛，」壹原侑子撩開衣擺坐在了長長的木廊之上，繡著一大朵一大朵芍藥的衣擺在走廊上鋪開，栩栩如生的在月下身姿柔軟嫵媚的搖曳舒展，「不願意面對現實這一點簡直就像是不想把自己考砸了的成績單拿給家長看一樣呢。」
「我可從來都沒有考砸過！」棲川白歌憤憤不平的替自己正名，「我成績還算不錯的！雖然沒有到優秀的程度，但也不是僅僅只滿足於六十分多一份太多少一分太少的狀態！」
「你看吧，只有小孩子才會這麼急切的為自己爭辯。」
壹原侑子看著她重新恢復了活力的樣子也忍不住舒心的眉眼舒展笑了開來，在她面容上盛開的風情在月光下朦朦朧朧的找上了一層柔軟的輝光，連帶著她本就艷麗的容色越發的風姿綽約，就算是見慣了美人的棲川白歌也忍不住要承認自己好友的絕代風華。
「唔……」
但是下一刻這幅月下美人圖就被圖中的女主角毫不留情的打破了。壹原侑子迫不及待的打開了瓶塞，無比陶醉的嗅著散發出來的馥郁酒香，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磕了貓薄荷的貓咪一樣染上了飄飄然的醉意。
「這可真是難得的絕品啊。」
嗜酒如命的侑子最能分辨酒水的好壞，雖然尋常的酒水也能入口的，但是當一個老酒鬼面對著這樣的絕世佳釀時，又怎麼可能忍得住自己心中的激蕩。
她簡直迫不及待的就想要喝上一盞了。
「我是不明白你們為什麼都這麼喜歡喝酒的，就算是酒吞童子的酒，除了更香之外，我也感覺不出多余的東西了。」
相比起辛辣的又能夠讓人失控的酒水，棲川白歌更加喜歡甜蜜的，溫熱的牛奶或者奶茶之類的平和飲品。
「酒可是好東西，」壹原侑子雖然還沒有開始喝起來，但是玉白的面頰上卻也已經染上了薄紅，仿佛已經因為嗅到酒味而熏醉了一般，「這可是能夠消除萬千憂愁的東西。」
瓷白的小盞不知什麼時候被侑子捏在了指間，染成了淺紅豆沙一樣溫柔色彩的指甲在白瓷的映襯下顯得指尖修長精致，每一寸每一分都細膩的像是精雕細琢的工藝品，盡顯精致。
以至於連酒水輕輕撞在杯壁上的清脆聲響都成了悅耳的曲調。
但是在四月一日眼中卻一點都沒有感受到這樣畫面的美麗，他看著侑子手中的酒杯深呼吸吸氣呼氣，控制住自己以免在侑子小姐的好友面前失態，盡可能的嗓音平和的，但還是讓棲川白歌聽出了幾分咬牙切齒的說：「這已經是你今天的第四瓶酒了，侑子小姐。」
「才第四瓶而已，」壹原侑子像是沒有骨頭一樣軟軟的靠在了棲川白歌的身上，語氣之中都多了些漫不經心地柔軟，「要是因為這種原因錯過了酒吞童子自己親手釀造的佳釀，這才是要遭天打雷劈的事情。」
「哪有這麼嚴重啊！」
四月一日震聲吐槽，卻被一道晴空霹靂嚇了一跳。
「看吧，不好好享受人生可是會被上天唾棄的呢。」
侑子靠在棲川白歌的肩膀上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作者有話要說：
好險好險……差點就忘了我的存稿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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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不過你今天特意過來了這麼一趟……應該也不僅僅只是為了給我送酒過來的吧, 白歌？」
壹原侑子不是很喜歡把話說得太直白，但是在面對著棲川白歌和四月一日君尋的時候，她卻又會表現出自己少見的耐心細致的一面。
畢竟她與棲川白歌的相遇……說實話，就算是她也稍微吃驚了一下, 能夠和她成為這樣關系的友人, 一開始也不在她的意料之中。
棲川白歌將侑子鋪展開來的衣擺撩到了自己的腿上, 指尖一點一點摩挲著衣擺上面精致的刺繡, 似乎有很多話想說出來，但是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最後苦惱的皺著眉, 嘆了一聲才開口：「我召喚了英靈。」
「遲早的事情。」
對這件事情的發生, 侑子可以說是毫不意外, 也早就心中有數, 不然沒辦法解釋她手中得到的屬於酒吞童子釀造的美酒是哪裡來的。
棲川白歌嗔了她一眼, 在壹原侑子的面前, 她少見的會有些小孩子一樣的嬌蠻, 但就算是這樣, 她也很快就收斂起了自己的這一點任性姿態，看起來分外憂愁的絞緊了手中的面料, 似乎有千言萬語, 但是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最後也只是低聲說：「離開迦勒底的時候, 我本來是想著我們之後再也不要見面, 對大家都好。但是沒想到最後還是會下意識的去依賴他們, 去召喚他們, 讓我們之間原本可以斬斷的羈絆最後還是連上了。」
「羈絆這種事情，有時候不是你一個人想斷掉就可以斷掉的。」侑子對這件事情一點都不意外，「你們之間的牽連是與世界相關的, 就算你想一個人離開，但是在你們之中產生的羈絆不會因為你的這樣離別而斷裂。」
棲川白歌沉默了許久，才望著天上高懸的明月露出了一點迷茫來。她在這個時候看起來就像是青春期滿腔苦惱不知道向誰訴說的少女一樣，只能朝著漫長的黑夜露出自己的茫然來。
「但是我不知道怎麼做才好，」她的聲音輕的像是綠葉上的露珠，只要稍微觸碰到溫暖的日光，就會變成水汽消失不見，「我不知道我該怎麼和他們說才好……我不想看他們因為我的事情苦惱，也不像讓他們為了我付出太多……他們為了我已經付出了很多了，現在人理已經不需要我去拯救了，所以我也不想讓他們再因為我忙忙碌碌的又看不到頭。」
侑子只是安靜的聽著，她知道這個時候棲川白歌並不想要自己的安慰，只是想把這些話說出口而已。
「你也知道的，侑子，」她朝著身旁的壹原侑子看了過去，蒼翠的眼眸綠的能滴出水來，生機勃勃的如同盛夏正處於茂盛的大樹，但是眼底輕微晃動著暈開的笑意卻染上了平靜的了然，「我沒有幾年好活了。」
她原本就是普通人的資質，就算召喚英靈需要承擔的大部分魔力由迦勒底供給，但是對她來說，也依舊是相當難以忍受的負擔了。
她早就已經習慣了疼痛，喜歡了身體被壓榨，在時間神殿之中，屬於這個身體的最後一點生機也因為那樣被盡數壓榨了出來。盡管芙芙最後保護住了她和瑪修，但是同樣的，也就只有這麼幾年可以活了。
「我不想看到他們傷心，」棲川白歌對自己即將到來的命運非常的坦然，倒不如說早就在進入第一特異點之後她就已經意料到了自己將要面對的結局了，「我已經足夠讓他們操心了，只有這一點不想再讓他們經歷了。」
「雖然我也知道他們在自己的生命之中已經盡力過了很多了，面對一個人的死亡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情……但是果然，哪怕只有一點點，我也不想看到他們因為我露出那樣的神情。」
盡管睜眼的時候還非常模糊，而且達芬奇也掩飾的很快，但是棲川白歌還是看見了那一點在她的眼底化開的悲傷。
啊啊……唯有這樣的表情……她不希望看見從他們的臉上出現分毫。
「所以你才一點都沒有向他們透露，也沒有告訴他們，就自顧自的自己一個人離開了迦勒底回到了橫濱。」
對棲川白歌的選擇壹原侑子了然於心，盡管不認為她這樣的做法有什麼效果，但是她也不會說是了。
「在他們的生命和時間之中，我只是其中的過客而已，」對於自己，棲川白歌總是相當的冷酷無情，冷靜的一點都看不出對自己的任何憐惜，「他們終歸是可以忘記我的。等到我死之後，這件事情就可以塵埃落定了。」
「忘記我對所有人都好。」
她只是這麼說到。
「你有時候看起來簡直比我這個魔女都要冷酷無情呢，」侑子抿了口酒，冷靜的點評，「但是很多時候，事情沒有你想像中的這麼簡單。尤其是涉及到感情的事情，就更加不會這麼簡單了。」
「我知道，」棲川白歌這個時候才露出了一點苦惱來，「但是讓我想的話……我也只能想出這個辦法來了。但是沒想到最後忍不住的還是我自己。所以現在……我也不知道到底該用什麼樣的態度去面對這一切比較好。而且上一次艾蕾醬和賴光桑都出現了，我覺得距離整個迦勒底知道我在哪裡的日子也不遠了。」
「反正是終歸會到來的事情，不要這麼苦惱比較好，」侑子只是相當冷酷無情的說，「畢竟以後還有的苦惱呢。」
棲川白歌一下子就泄氣了，整個人躺在了木廊上曬著月光，最後才不情不願地爬了起來，滿臉沮喪的托著臉嘀嘀咕咕：「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我還是先想想這次出現的英靈到底是誰比較好，而且這個點了我也要回去了，不然會被石切丸念叨死的……」
侑子但笑不語，最後送棲川白歌離開了之後才搖晃著手中的酒杯感慨：「一方的羈絆還沒有捋清楚，又已經聯結下了新的羈絆……也不知道該說你交際能力強還是什麼，不過……嘛，以後到時有不少好戲可以看了。」
「侑子小姐？」
四月一日沒想到自己只是做個點心的時間客人就已經離開了——他還以為會待到很晚呢：「棲川小姐已經走了嗎？」
「是啊，」壹原侑子的眼神都貼上了四月一日端過來的點心上，「要是再不回去的話，她的家裡人可是會擔心的。」
「家裡人？」對於侑子的好友有了個大概認知的四月一日驟然聽到這個詞語甚至還覺得有些陌生，思索了一下之後才有些猶豫又有些不可思議的問道，「難道那位小姐……是人類嗎？」
「啊拉，」反倒是侑子故作詫異的看了四月一日一眼，「你不是一開始就已經感覺到了嗎？」
「我還以為那是偽裝出來的……」
四月一日一時語塞，但是真沒想到侑子居然有人類的朋友往來，而且還是那種看關系還挺不錯的人，所以一開始就算沒有感覺出棲川白歌身上的異樣氣息，但還是覺得多半是什麼偽裝成人類的樣子上門拜訪的。
誰知道真的是人類啊！
「嘖嘖嘖，」侑子一邊夾起四月一日剛做完的小菜送入口中一邊戲謔的說，「有時候還是要多相信一點自己的直覺的呢，四月一日君。不然可是會遭雷劈的哦。」
「您就這麼盼望著我遭雷劈嗎侑子小姐？！」
今天第二次被提及會遭雷劈的四月一日臉頰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最後還是控制不住的朝著壹原侑子喊了出來。
「啊拉，生氣了呢。」
成功的看到了四月一日炸毛的侑子捂住嘴笑了起來，連帶著蹦蹦跳跳不知道從哪裡出來的摩可拿都嘻嘻笑著大喊「生氣了生氣了」跳進了她的懷裡面看著四月一日。
「我還要喝酒，四月一日！我要喝新做的燒酒！」
不僅如此，摩可拿還在侑子的腿上大聲嚷嚷著試圖索要到自己今天的第五瓶酒。
「沒有！不許喝酒了！要是再喝下去你們明天都不許喝酒了！侑子小姐你也克制一點啊！這麼多酒你難道打算今晚全都喝光嗎！」
四月一日看見侑子手邊已經倒下了一瓶的酒瓶子就頭疼，眼疾手快的沒收了另外幾瓶酒。
這次侑子倒是沒有阻攔他，四月一日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最後還是決定先把這些酒放起來安心一點。
「酒吞童子的酒……果然還是非同凡響啊。」
清澈的酒液在細白的瓷盞之中搖晃著，像是清澈無瑕的白水晶倒映出今晚的圓月與黑夜。
甘甜的愛意，辛辣的獨占欲，再染上了一點點微酸的妒忌，連作為底味微苦的思念都成為了讓甜蜜纏繞於舌根的絕美輔助。
這樣豐富的滋味可真不像是妖怪釀出來的酒……但也正是因為這樣的豐富濃烈，所以才是妖怪釀造出來的酒吧。
杯中的最後一點酒杯一飲而盡，剩下的那些侑子打算珍藏起來。畢竟這樣絕品的佳釀就算是出自於酒吞童子之手也不常見，一次性全都喝完了也不免讓人覺得有些可惜，還可以放到以後慢慢的，好好的仔細回味。
第85章
「這次就不帶上你們了, 關於英靈的事情你們也插不上手，也省的到時候還要受傷。」
棲川白歌一邊套著鞋子一邊制止住了自己的刀劍男士們想要和自己一起出門的行為：「你們要是在本丸之中待的無聊的話，也可以自己出門逛一逛，但是這次的事情我不希望你們插手。」
小狐丸在棲川白歌這麼說了之後, 將所有想說的話都重新吞了回去, 朱紅的眼眸輕輕一眯, 最後微笑著說：「那就請您自己注意安全了……不管如何, 還希望您不要總是講自己置於危險之中，我們會擔心的。」
「我會照顧好自己的，」棲川白歌並沒有答應下來, 這種她自己不一定能做到的事情她從來都不會輕易承諾, 「你們自己在本丸裡面也注意安全……說這種話我也真是傻了。你們要是出門的話, 記得換了衣服注意一些, 我今天不出以外應該可以回來的, 要是不能回來的話, 我會給家裡面打電話的。」
石切丸將她的背包遞了過去幫著背了起來, 眸光之中雖然有著擔憂, 但是到底也沒有攔她：「您也真是狡猾……總之照顧好自己就行了，當然也不要太過分了, 您也知道的, 我們之間有著契約的聯系, 您要是放縱自己的話, 我們還是可以通過契約知道的。」
棲川白歌悄悄吐了吐舌頭, 看起來還有幾分孩子氣的頑劣。三日月雖然一直都沒有說話, 但是這個時候卻伸手壓在了棲川白歌的發頂輕輕揉了揉，眼中的一泓新月在眼波之中沉沉浮浮的勾起笑意，再自然不過的親昵道：「祝您一路順風, 武運隆昌。」
「我沒有遲到吧，太宰先生，國木田先生？」
棲川白歌注意到太宰治和國木田早就已經在約定好的地方等著她了，趕緊小跑上前看了眼時間，才有些緊張的問。
「當然沒有啦，美麗的女士。」太宰治雙手插兜朝棲川白歌燦爛一笑，「我們也是剛剛到的而已。」
「既然今天找我出來了，看來你們是已經有了線索了？」
看太宰治但笑不語的樣子，棲川白歌琢磨著他們多半是掌握不少線索了……不然行動也不會這麼快。
「這種速度……看起來你們在找我之前就已經有了懷疑的目標了嘛，」她勾住滑落的背包帶扯到肩上，掛在拉鏈上的小配件順著她這樣的動作晃蕩了一下，亮閃閃的綻放出斑斕剔透的光彩，「不然就算我昨天給你們了關於英靈的一部分信息，你們也不知道該從哪裡入手吧。」
「確實如此，不過這次也是正好運氣好。之前您說的那頭魔獸已經被人捕捉到殺死了，現在只需要關注英靈的問題就足夠了。」
雖然港口黑手黨這件事情處理的相當低調，但是太宰治不可能不知道，現在恐怕對方也已經掌握了一部分關於魔獸背後的消息了，就看誰先抓到擾亂橫濱的罪魁禍首了。
對這個消息棲川白歌雖然有一點吃驚，但是也不是毫無准備。之前在發現了時之政府對自己出生的世界有所隱瞞之後她就已經著手調查過了相關的信息，也算是知道他們為什麼會瞞著自己了。
不管是異能力者，還是盤踞在橫濱的港口黑手黨與偵探社，亦或者是她之前接觸到的妖魔鬼怪們……說實話，如果是她處於時之政府的角色，她也不會想著將這個消息透露出去。
也虧得她還算是個遵紀守法的人，不然在這樣的世界背景之下為非作歹簡直不要太方便。
「上次關於亂步先生被妖怪纏上的事情有什麼眉目了嗎？」
雖然不知道目的地在哪，但是一路沉默過去也未免尷尬，棲川白歌找了個他們都能談得上的話題聊了起來。
「雖然查下去的結果是那個人根本不知道戒指會出現這樣的意外，但是見到過了你口中的另一個世界之後，總覺得不可能是這麼簡單的事情。但是對於妖怪們的那一個世界……雖然有了心理准備，但是想要著手調查還是有些無從下手的感覺。」
那件事追查下去的結果目前是如此，再加上後來出現的關於魔獸的事情發生，暫時擱置了有一段時間了，但是太宰治可還沒有忘記，只不過騰不出手去解決罷了。
那些擅長陰陽術的陰陽師們大部分都不在橫濱，更多的也是收斂起了自己的爪牙盤踞在自己的地盤之中，雖然社長在之後有嘗試著接觸，但是領域不同，接觸到的也不能說是什麼強大的陰陽師——而且不知道為什麼那些龐大的陰陽世家最近都沉默了下去，讓福澤諭吉就算想要接觸也接觸不到。
棲川白歌回憶了一下之後覺得這樣似乎確實有些為難人，跨界咨詢也沒有這麼簡單，就想太宰治他們都是有著異能力的人，但是卻不是擁有陰陽之力能夠看見那些妖怪們的存在，對於這方面不知道該怎麼入手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而且上次京都與羽衣狐一戰之後，如同花開院家那樣的陰陽師大家族受到了不小的損失，正是蟄伏著養傷的階段，要想聯系上他們也不容易。
「其實關於亂步先生的事情，我可能有些頭緒。不過上次因為太過匆忙，再加上後面我很快就有了一個緊急的任務要外出，這件事情倒是忘記告訴你們了。」
現在提起了這個話頭棲川白歌才想起來這件事情，國木田和太宰治的目光同時落在了她的身上，耐心的等待著她接下來的話。
「實際上之前在得到亂步先生身上的那個戒指之後，我就在上面感覺到了一點信息，後來也因為這個信息找到了一點線索，去了一趟京都解決了一下上面的事情——不過因為戒指上面的氣息太駁雜了，我只找到了兩個有用的信息，找到了一個確鑿的證據，還有一個只是猜測而已，不能夠確定。」
棲川白歌本來把這件事情放在一邊打算處理下去的，但是誰知道特意點的事情來得這麼突然，結果這件事情反而被耽擱下去了，現在要是想要再溯源的話，人家早就把線索都收拾干淨了，要想找到可不僅僅只是一點點困難了。
「一個是妖怪的氣息，這個很明確，之前去了一趟京都就是為了證實這件事情，正好又趕上了羽衣狐差點把京都給整個拆掉，順便把這件事情解決了。我估計那個戒指上的其中一個咒術就是羽衣狐留下的。」
說到這裡，她頓了一下之後才繼續補充：「不過最近你們恐怕聯系不上什麼陰陽師大家。因為在京都那一戰之中陰陽世家損失都不小，而且受到羽衣狐妖氣的影響，不少妖怪被喚醒，他們這段時間恐怕是有的忙了。不過你們要是有需要的話，我可以給你們花開院家和的場家的聯系方式，能不能讓他們幫忙我就不知道了，畢竟花開院家那次的損傷非常慘重就是了，現在應該忙著在修生養息。」
棲川白歌從手機之中翻出了的場靜司和花開院柚羅的聯系方式給了國木田，後面一個信息想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
「還有一個我現在也沒有發現什麼就是了……如果是你們的話，說不定能有一些和我不一樣的發現。」
「另外一個消息只字片語也說不清楚，我今天回去之後把之前的猜測和一些線索整理出來分享給你們好了。」棲川白歌走著走著突然停下了腳步，時時刻刻關注著她的國木田和太宰治也一同停下了腳步，一瞬間就意識到了什麼。
「不知不覺的就能夠進入這樣的環境之中……這就是英靈的能力嗎？」
太宰治一早就已經注意到了棲川白歌說話的聲音並不小，但是周圍卻沒有一個人因為她口中的內容露出異樣的神情來，冷漠的就像是完全沒有注意到他們這些人的存在。
「我也不知道，」但是棲川白歌卻懷疑了起來，並不能確定這個判斷，「他們的氣息我都很熟悉……在判斷氣息這方面我還是很有自信的，但是這裡我感覺不到任何的氣息，就好像完全處於異度空間裡面一樣。」
她有些困惑，周圍的人還是古井無波的按照自己的動作行進著，就好像完全沒有發現他們一樣兀自的行動，仿佛只有他們三個人被全世界遺忘了。
「……」
細碎的呢喃聲響起的時候棲川白歌甚至覺得自己好像是幻聽了，耳邊就好像阻塞住了什麼東西一樣連帶著聲音都變得遙遠起來，拉成了細細長長扁扁的絲線一點點傳過來，但卻一直聽的不甚清晰。
手腕被人猛然拽住朝後一拉的動作讓棲川白歌驀地清醒過來，腳下一個踉蹌就被太宰治拽離了原地朝後仰去，幸虧被他一把拖住背部才沒有仰面倒在地上。
國木田一個箭步衝上前，獨步吟客發動，手中撕下來的筆記本紙頁已經成了握在手中的槍朝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醜女射/過去，但是攻擊卻也像是沉入了水中一樣毫無動靜。
棲川白歌感覺自己的肢體像是被灌進了鉛一樣沉重了起來，整個人都產生了一種細微的麻痹感讓她幾乎寸步難行。太宰治也在托住她的第一時間就發現了她的異樣，直接一把把人抄起之後就朝著一個方向跑了過去。
「……太宰先生，」棲川白歌覺得自己的舌頭都不受控制了，好半天才讓自己的喉嚨擠出了細微的聲音來，「不要往那邊，往這邊。」
她聽清楚了。
那是伊邪那美命的聲音。
她說，「找到你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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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勒底咕噠惡 20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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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雖然不知道伊邪娜美到底是怎麼出現在這個世界之中的, 但是明顯被她針對了的棲川白歌在不知不覺之中就已經失去了行動力——而且看起來好像僅僅只是針對她這麼做的一樣，太宰治和國木田都沒有受到什麼影響。
「放……我、下來。」
她含糊不清的吐出這幾個字，身體傳來刺骨的涼意，有一種生機逐漸被從她的身體之中剝離開來的冰涼麻木開始擴散, 連帶著她的意識都開始重新遲鈍了起來, 就像是個耄耋之年的老人一樣開始身不由己了。
「現在就少說兩句吧, 」就算隔著衣料, 太宰治也能夠感覺到棲川白歌的身體在變得冰冷，這種感覺來的太過迅速，就好像她的生命力在不受控制的從身體之中迅速流失, 而她正在這短短的一段時間之中試圖走完自己短暫的生命一瞬, 「不管如何, 都不應該在這個時候拋下你。」
棲川白歌現在感覺到了伊邪娜美的氣息如影隨形的跟在他們身邊, 但是不明顯, 斷斷續續若有若無的, 就好像隔得很遠, 又好像近在身邊。
迅速遲鈍下來的大腦讓她不能夠再做太多的思考, 於是她只能拽著太宰治的衣領勉強的說道：「伊邪娜美……衝我、來。」
就在這說話的一瞬間，她的面目上就出現了一絲老態, 仿佛一朵盛開到極致的花朵開始飛速衰敗一樣, 連生機勃勃的翠色眼瞳都變得灰敗起來。
盡管話說的支離破碎, 但是還是非常簡單就能夠拼湊出其中的中心思想。太宰治都嗎, 沒來得及感慨她居然連這樣的存在都能夠輕而易舉的招惹上, 就被追上來的黃泉醜女逼入了死角之中。
物理傷害對於這些存在幾乎沒有什麼實質性的作用, 盡管國木田努力的試圖拖延她們的腳步，但是這些只聽令於黃泉的女主人的妖怪們絲毫沒有搭理他的打算，只是盲目的追在太宰治的身後, 一幅不追上就誓不罷休的模樣是在看得人心生恐慌。
棲川白歌本身的壽數就已經所剩無幾，被伊邪娜美一折騰感覺自己命都要去掉了半條，幾乎一瞬間就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甚至連喘氣都覺得無比的疲憊，只感覺身體木的幾乎無法動彈了。
背包拉鏈上墜著的吊墜搖晃著，閃亮的格外扎眼映入了棲川白歌眼中。她恍然之間思路似乎清明了些許，費勁的試圖去勾吊墜。
「這個？」
太宰治氣喘吁吁的停下了步伐，但是沒有把棲川白歌放下，注意到她的動作之後防備著背後被醜女偷襲，低下頭湊到了棲川白歌耳邊低聲問道。
他抱著棲川白歌看起來非常吃力的樣子。畢竟不是什麼擅長體術的人，這樣抱著一個成年女性拔足狂奔能夠撐到現在都已經是當年在港口黑手黨之中的生活經歷給了他足夠的幫助，但是也已經快到極限了。
國木田看著那些醜女臉色發青，他特別的不擅長面對這些東西，因此看著如同蝗蟲一樣團團圍了上來的黃泉醜女臉都快綠透了，但還是堅定地擋在太宰治和棲川白歌面前——哪怕他的攻擊手段起不了什麼作用。
棲川白歌費勁的點了點頭之後太宰治伸手就捏住了她背包上的那一個掛件，棲川白歌感覺身上的壓力越來越重，胸口連起伏都變得非常的困難，但是當太宰治捏住了掛件之後，她還是費勁的，非常努力的吐出一個字。
「拉。」
看起來拴在上面非常牢固的掛墜出人意料輕而易舉的就隨著這樣的動作脫落了下來，堅硬的固體在掌心之中，沒有彰顯太多的存在感就無聲無息的變成了齏粉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強烈的光芒包裹住了他們，下一刻他們三個人就消失在了原地，出現在不知道位於哪裡的異國他鄉之中。
漆黑的火一瞬間就從原地燒了起來，還是來晚了一步的女人面色鐵青，手掌用力的捏成了拳一下子就把旁邊的牆給砸塌了下來，一邊罵著一邊又消失在了原地。
在本丸之中的石切丸心神一震，朝著三日月和小狐丸看去的時候注意到了自己的兄弟們也露出了同樣的表情朝他看了過來。
他的心開始沉了下去，就好像被拴住了巨石朝著望不見底深淵沉了下去一樣。
審神者出事了。
同一時間，狐之助也慌慌張張的跑了出來，黑溜溜的眼睛驚慌失措的朝著三振刀劍男士看了過去，生怕他們三個在這個時候出現什麼異樣。
要是審神者出事了，她的刀劍男士們也在這種時候暗墮，他也不用引咎辭職，直接在這邊自裁算了。
索性三條家的刀劍男士們還算是非常能控制自己情緒的刀派，就算變了臉色，但是很快就克制住了自己的表情，不約而同的朝著狐之助看了過去。
「怎、怎麼了？」
被他們三個同時注視的狐之助說話都磕巴了一下，戰戰兢兢地問。
「審神者出事了，我們不能這麼坐以待斃，」而且早在一開始她就已經說過了，他們是可以隨意行動的，因此三日月這話說的相當果決，「你去找和泉守，和他一起根據審神者的氣息去看一下現場。」
「我們三個去聯系別的人和時之政府……如果這件事情時之政府不能插手的話，就讓那些陰陽師和曾經與她交好的妖怪們處理。」
三日月在這個時候才看得出他並非是新生的刀劍男士的老練，雖然在時之政府封存了許久，但是這種時候的行動力和魄力卻一點都沒有打折。
狐之助也本能的感覺到了不安，這是因為他和審神者距離太遠才會產生的情緒。他心中知道審神者多半已經不在橫濱了，因此表情看起來也糾結著皺成了一團，下意識的就按照了三日月的方法去做。
「我也和和泉守一起去吧。」
鶴丸和棲川白歌之間並沒有契約的連接，可以說他到現在都是一個也省的付喪神，並沒有和棲川白歌有聯系，隨著突然間匆匆趕來的和泉守到了這裡之後才意識到了發生了什麼事情。
三日月望了他一眼，微微頷首表示同意了這件事情。鶴丸也知道因為自己這樣尷尬的身份，他們多半是不會讓自己參與進棲川白歌那。人脈的聯系之中的，會同意他和和泉守一起去偵查現場也是出於和泉守能夠注意到他的動作這一點考慮的。
本來還有著棲川白歌壓著本丸，但是現在她出事了，不管是出於什麼立場，三日月他們都不會放任任何可能給她造成危險的行為出現。
鶴丸心知肚明，因此也沒有強求，只是提出了在他們底線範圍之中的行為。
「我去聯系京都花開院家，讓石切丸殿下去滑頭鬼那邊吧。」
上次在花開院家中的時候，小狐丸伴隨著棲川白歌出現的頻率最高，再加上本身的神性加成，在那樣的環境之中也稍微有利一點，因此這麼說道。
石切丸對這個安排沒有異議，面沉似水的還是按照了狐之助的話去換了一身常服才匆匆出門——在這個時候不能夠節外生枝了，要是因為他們的穿著又被人注意到了，對他們的主人來說，恐怕不會是一件好事。
三日月正打算聯系時之政府，就聽見安置著的座機主動響了起來。
之間按在電話聽筒上，他等著聽筒耐心的響了片刻之後才接了起來，雖然嗓音一如既往的平和溫吞，但是眼中的新月已經隱匿在了深邃的長夜之中。
「白歌出事了吧。」
對面傳來的是一個不徐不疾的女聲，雖然是在詢問，但是語氣之中的篤定讓人無法忽略。
「您是？」
「壹原侑子，我是白歌的好友。」
「如果有什麼想要問的，你可以到我這裡來，我隨時恭候客人的到來。」
「你知道是誰動的手腳？」
「確實。不過我不能夠改變這件事情，這是她注定要經歷的，就算我知道其中的起因與結果，但是我不能插手進她的命運之中。」
三日月短暫的沉默了片刻，俊美無雙的像皎潔明月一般的面容沉靜的如同栩栩如生的玉雕，盡管依舊精致動人，但是卻看不到上面的絲毫生機與情緒。
侑子非常耐心的等待著他的沉默過去，纖細濃密的睫毛輕輕顫了下，最後抬起來的時候，深藍的眼瞳和眼中那一彎沉沉浮浮的勾月牽扯開了三日月那張面孔上凝結的冷肅，頓時給一動不動的玉人注入了生機。
「但是命運總歸不是不能改變的東西，」三日月像是漫不經心的隨口回答一樣這麼說了一句，繼而問道，「請問您的店鋪在哪？」
侑子知道三日月肯定會上門來的。畢竟這一次白歌的失蹤可是會持續上一段時間，人類又無法與神明抗衡，就算那位女神只能在固定的範圍之中活動，那也不是陰陽師們可以輕易解決的事情。
命運終歸還是不緊不慢地按照著原本的軌跡轉動了起來。
只不過……這次在其中的紡線到底會變成什麼樣的，在被剪斷之前，就算是她也無從得知。或許會改變，或許還是一如既往，無可抵擋的從所有擋在它面前的人身上碾了過去。
第87章
……是水聲。
棲川白歌模模糊糊的恢復意識之後, 第一個反應就是這個。
似乎有人更快的察覺到了她的清醒，在她甚至還沒有睜開眼睛的時候就已經湊上了前來低聲問道：「您醒了嗎？」
雪白的長發泛著柔和的銀光，柔軟的比蠶絲都要順滑，發梢輕輕觸及棲川白歌的臉頰時候, 讓她染上了些微癢意。
另一雙手從一旁伸過來將她扶了起來, 棲川白歌視野還沒有恢復, 看東西的時候模模糊糊的都看不大清爽, 然後被微燙的瓷盞抵住了下唇，能夠嗅到柔和的茶香裊裊升起，一點點喚醒她遲鈍的味覺。
「喝點茶吧, 小姐, 」她能夠聽到太宰治的聲音輕飄飄的響了起來, 好像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的一樣, 「喝下去之後就舒服了。」
太宰治和國木田齊刷刷的盯著床鋪上蒼老的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壽終正寢的棲川白歌一點點喝下了那一盞茶水, 親眼看著她逐漸恢復了原本的樣貌才稍稍松了口氣。
「雖然能恢復成之前的樣貌, 但是她失去的生命力卻不是我能夠操控的。在接觸到那位殿下之前, 她就已經剩下不多的壽數了, 我只能夠用神茶恢復她被那位大人的死氣寢室之後失去的生命力，不能恢復她之前已經失去的生命力。」
白發的女神端正的跪坐在棲川白歌的床邊, 手邊還有一壺熱氣未散的茶湯擺的端端正正, 從壺口溢出一點點熱氣。
太宰治看到棲川白歌恢復原樣之後才盤著腿坐到了一旁, 看著坐在他和國木田對面同樣白發的一男一女忍不住感慨：「能夠看見真正的神和傳說中的人物……感覺果然不一樣。」
白發的男人展開蝙蝠扇輕輕笑了一聲, 眼尾暈開的一抹嫣紅襯得他細長的眉眼越發風流狡黠, 像是只眯著眼睛慢條斯理舔著嘴巴的白狐似的, 也難怪曾經擁有過白狐公子的名號。
「都已經是許久之前的事情了，不提也罷了，御主, 」安倍晴明搖了搖蝙蝠扇，視線落到躺在床鋪之上不知不覺又睡了過去的棲川白歌身上，輕輕咂舌，「況且和這位比起來……我的那些經歷大約也不值得一提了。」
「棲川小姐大概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
國木田雖然對出現的安倍晴明倍感好奇，但是現在更值得關心的是重新睡了過去的棲川白歌。
因為安倍晴明的出現，他們被他轉移到了這個被他稱為是稻荷神的居所的地方，其中居住的神明倒是相當和善的接待了他們，但是之後卻什麼都沒有說了。
這種一個謎團接一個謎團重疊在一起的感覺讓人渾身不自在，再加上這又是一個完全陌生的領域了，棲川白歌如今又在昏迷，這一切都讓國木田感到有些不自在。
「祛除了死氣之後，再休息一下就可以了。不過她居然會一個人出現……唔，看起來是沒有把這件事情說出去吧。」
安倍晴明想到這裡便了然了棲川白歌為什麼會被伊邪那美命逼到這樣的地步，要是另外一位冥府女神還在的話，是決計不會讓她變成這般模樣的，而那位的氣息既然短時間在她身上出現了，卻又沒有出現在她的身邊，想來是這位御主隱瞞了她自己的狀況。
在接受過稻荷神的檢查之後，她想要隱瞞什麼事情，就可以說是一目了然了。
「你認識她？」太宰治倒是不知道這個剛被召喚出來的英靈看起來好像還很熟悉小姐一樣，莫非英靈所在的英靈王座還能夠觀測到人類世界的發展？
「可是位相當有名的小姐呢，」安倍晴明雖然沒有被召喚，但是聽著英靈王座之上其他來串門的英靈們嘰嘰喳喳的討論，就算沒有真正接觸過這位小姐，也多多少少被強行科普了不少關於她的信息，「而且也非常受歡迎。」
？
太宰治和國木田面面相覷，突然間有種發現自己鄰家小妹其實是港口黑手黨老大一樣不可置信的震驚——不，只是港口黑手黨老大這樣的身份其實也不至於讓他們這麼震驚就是了，這種驚訝程度都可以說是每天和自己一起擠電車上班滿臉社畜痕跡的歐吉桑說自己是國家首相的程度了。
「她沒有告訴你們嗎？」安倍晴明還以為他們之間的關系應該是親厚到已經了解到這種事情的程度了，現在看起來，好像是他想錯了。
於是他便補充道：「她要是沒有告訴你們的話，那我就不能說了。有些事情只能她自己告訴你們，我不能越過她透露給你們。」
太宰治雖然一開始就猜到棲川白歌的身份不同尋常，但是卻也沒有想到居然能夠不同尋常到這種程度。
「晴明大人，棲川殿下應該用不了多久就能夠醒過來了，我去為她准備一些吃的來。」
御饌津時間掐的很准，估摸著棲川白歌可以醒過來了，便站了起來。安倍晴明雖然不知道為什麼稻荷神表現出來的態度出人意料的熱情，但是沒有阻攔她的去向，等到她離開之後才收攏折扇敲著掌心，表情有了些許的為難。
「這件事情恐怕不好解決，」就算是已經成為了英靈的他，在面對這件事情的時候也久違的感覺到了些許棘手，「伊邪娜美追著她來到了那個世界之中，恐怕也沒有這麼容易就能夠解決這件事。雖然不知道她是怎麼離開黃泉的，但是顯然短時間裡面是不能回到那裡去了。」
說到這件事情的時候，浮於眼尾輕漫的笑意也被安倍晴明收斂了起來：「那位大人可不是什麼好打發的存在……要是現在就回去的話，恐怕第一時間就會被她發現的。在稻荷神的神社之中姑且可以回避片刻，但是也不能長時間的隱瞞她，總會被發現的。」
「確實如此，就算在我這裡待著，那位大人遲早也是會發現的，倒不如把這件事情徹底了解了比較好。」端著飯食回來的稻荷神皺了下眉，表情看起來有些擔憂的說，「況且也不知道到底是誰把那位大人引出黃泉的……如今這個狀況，要想讓她回去恐怕不是這麼容易的事情。」
「沒錯，這次沒有出現，恐怕也是因為那位大人用的人類的憑依暫且還無法穿越世界，所以才只派了醜女出來。等到之後她能夠跨過來之後，麻煩就更大了。」
「沒有什麼好辦法嗎？」
在棲川白歌昏迷的這段時間裡面已經大致了解了情況的國木田皺了下眉，對如今的這個狀況不知從何下手，但是卻也不甘這麼坐以待斃。
「當然是有的，國木田君，」太宰治這個時候看起來倒是一點緊張的樣子都沒有了，反倒好整以暇的開始喝起茶來了，「不過這也不是你需要操心的事情了啦，反正他們都會解決好的。」
「這麼說那也太看得起我了，」安倍晴明道，「就算是陰陽師也不可能什麼都能做到，連神都不會是萬能的，人就更不用提了。」
他的表情之中雖然看不出什麼你端來，但是太宰治卻分明能夠感覺到他心中應該是已經有了主意的。只不過現在還沒說出來……也不知道是要等小姐醒了之後再說，還是另有打算。
雖然是剛剛接觸安倍晴明，但是太宰治就是莫名的能夠感覺到這一些東西。
這有可能是因為……安倍晴明是他的從者的緣故吧。
在沒有聖遺物的情況下能夠他召喚出安倍晴明來，這就代表了他們之間的相性不低，因此兩人交換了一下眼神之後，基本上都能夠清楚對方的想法了。
倒是國木田在一旁看著他們感覺自己格格不入。
不僅覺得自己格格不入，甚至覺得自己好像又看見了一個太宰。
等到棲川白歌再次睜眼的時候已經是傍晚時分了，雖然在高天原之中是沒有白晝黑夜之分的，但是為了方便他們計時，在稻荷神的操控之下這裡還是呈現出了黃昏時分的景像。
太宰治坐在門邊望著外面一望無際的金色麥浪，察覺到身後的動靜時側過了臉來，蓬松柔軟的黑發在日落的柔軟輝光之下顯得如同融化了的巧克力一樣分外動人。
「您可終於醒了，小姐。」染上了與夕陽一樣顏色的深色虹膜醞釀出醉人的眼波，朝著棲川白歌望去的時候，棲川白歌恍然之間甚至覺得自己好像看見了燃燒的火燒雲在他的眼中舒展。
棲川白歌看到周圍的布置就知道這裡肯定不是自己的本丸——至少不是在自己熟悉的地方，但是這個氣息倒是非常的熟悉，熟悉到她感覺自己很快就能夠記起來到底在什麼地方接觸過。
「您醒了？」
白發的女神無聲無息的出現在了房間之中，身旁的小狐狸腦袋上還頂著托盤，上面擺放著飯食和茶水，顫顫巍巍的倒是讓人擔心會不會被打翻。
棲川白歌看見白發女人精致溫柔的眉眼頓時就想起來了自己到底是在哪裡見到的這位女神，不過這位現在的模樣似乎……看起來和她之前見到的相比大有不同？
白發女神意識到了她的困惑，笑了一下後將托盤從小狐狸的腦袋上端了下來放在她的手邊，姿勢端正嗓音溫和的說：「先前承蒙您的照顧了，那副模樣並非是我的本體，如今您見到的這幅樣子才是我在高天原之中保持的本尊。」
「難怪我說你看起來怎麼成熟了這麼多，」稻荷神一解釋，棲川白歌就知道如今是個什麼情況了，「不過狐狸怎麼反倒是小了？」
她倒是一點都不陌生的伸手摸了一把跟在稻荷神身邊的小狐狸，小小一只的看不出當初她見到御饌津的時候威風凜凜的模樣，但還是非常熱情的伸出舌頭舔了舔她的掌心。
稻荷神沒有回答她的這個問題，不過本身棲川白歌也沒打算得到答案，只不過是隨口一問罷了，然後才看向了一旁的太宰治，露出了一種有些猶豫的神情來：「我們會在這裡……該不會是我讓你用掉的聖晶石召喚出來的英靈帶過來的吧？」
不然就憑借著人類哪有這麼輕易可以進入高天原的。
「小姐真聰明，」太宰治笑眯眯地誇了她一句，「小姐要不要再猜一下到底是哪一個英靈做的？」
「……安倍晴明？」
她思來想去似乎只有這位日本最有名的人類陰陽師才能做到這種程度的樣子，於是帶著一點狐疑的回答。
「Bingo，答對了。」
然後棲川白歌就眼睜睜的看著白狐公子像變魔術一樣rua一下的就從太宰治的背後鑽了出來，甚至還笑眯眯地張開雙手給她拜了個poss，生怕她看不到一樣。
棲川白歌看著笑眯眯看著自己的太宰治，又看著和太宰治表情如出一轍看著自己的安倍晴明，一瞬間有種看見了太宰治doubie的頭暈目眩。
「……倒是能理解為什麼您能召喚出他了。」
好半晌，她才干巴巴的說。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晴明是手游的臉和電影的性格……電影的晴明真實太戳我了_(:з」∠)_
第88章
「也就是說我們現在在高天原之中？」
雖然接觸過神靈也不是一個兩個了, 但是這也是棲川白歌第一次字面意義上的進入神靈之境。
非要說的話，冥界應該不算的吧……？
她對周圍的環境都感到非常的好奇，要不是因為身體實在是動不起來，恐怕早就已經去外面探索這片新的世界了。
「是啊——你還記得自己是個病人嗎, 小姐？」
太宰治攔下了棲川白歌的動作, 對於她這種多動症一樣的行為也有些無奈：「你還知不知道自己身上到底發生了些什麼？」
早就在稻荷神經手過自己的身體之後, 棲川白歌就基本上知道了他們應該已經清楚自己身體現在的現狀了, 所以在提到這件事情的時候便也一點隱瞞的意向都沒有了。
「知道啊，」她說的相當理直氣壯，但是說出來的話聽的國木田想要暴打太宰治, 「反正也沒有幾年好活了, 自己快活比較重要啦。不過太宰先生你們當時應該是沒有受傷的吧？」
回想起追在自己身後的黃泉醜女和侵入自己身體之中的黃泉氣息, 棲川白歌這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這件事情。
「現在關心也太晚點了, 」太宰治吐槽了一句, 「不過我們可是比您安全多了, 擔心我們的時間您還是好好關心一下自己的身體狀況吧。」
「反正左右也就這麼兩年的時間了, 」棲川白歌說道自己的身體狀況的時候顯得分外冷淡, 「你們也不需要這麼操心，雖然時日無多, 但是在那一天到來之前, 我還是可以好好的活蹦亂跳的繼續活著的。別看我生命力已經透支了, 實際上我的戰鬥力可沒有因此打折扣。」
「您說這種話也就只能騙騙不懂得術式的人了, 小姐, 」安倍晴明的聲音帶著點不贊同的響了起來, 「就算是現在這個樣子，但是只要自己平時注重一點，還是可以多活一段時間的, 不過像您這樣折騰的話，恐怕是連一年都撐不到。」
「原來還有一年可以撐嗎？」這下反倒是棲川白歌驚訝起來了，「我還以為就這麼幾個月了呢……一年倒是有點出乎我的意料了。」
晴明沒想到能夠得到她這樣的回答，一時間反倒是有些詞窮，反倒是太宰治躲過了國木田飛起的一腳，施施然坐到棲川白歌身邊托著腮問道：「小姐是因為什麼事情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
棲川白歌看向安倍晴明，只得到了對方笑眯眯的彎成新月的湛藍色的眼眸，心中估計對方應該是沒有把自己的事情說出去的。
說實話，有點松口氣了。
但是她不是會說謊的人，先前的那套說辭和太宰先生還有國木田先生解釋似乎也行不通了……可是這件事情說到底也不是什麼應該被很多人知道的事情，棲川白歌非常猶豫到底要不要拜自己的身份說出來。
太宰治看她為難的表情就知道她肯定沒有考慮過自己還有拒絕說這件事的選項，倒是國木田看到棲川白歌這個為難的表情似乎想開口，但是棲川白歌在他開口之前就自己開口了。
「其實這件事情倒是無關緊要，」要不是安倍晴明清楚的知道棲川白歌經歷的到底是什麼事情，恐怕真的要被她的這套說辭糊弄過去了，「之前沒有提起來也是因為覺得沒有提起來的必要。」
「但是如果太宰先生想要知道的話，我也不會瞞著你的。」
國木田忍不住了。
「棲川小姐，你要是不想說的話，也可以拒絕太宰這家伙的要求，」國木田這麼說的時候還瞪了一眼坐在棲川白歌身邊的太宰治，「不用搭理他也沒有關系。」
「國木田真是太冷酷了。」太宰治裝模作樣的抱怨了一句，倒是棲川白歌笑著表示自己並不介意。
「倒也不是不想說，只是一時半會兒也不知道該怎麼說起來就是了。」
棲川白歌不喜歡炫耀自己曾經做過的事情，但是她一貫不會拒絕別人對自己提出的要求，之前沒有人問起的時候她就沒有提起，如今有人這麼問了，她也就打算如實回答了。
對她來說，她的字典之中沒有拒絕別人這一個選項，也沒有說謊這個選項，因此她才會在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之後選擇離開迦勒底，而不是其他的方式。
「其實讓我說的話，不如讓晴明先生來說比較好。雖然沒有召喚出來過晴明先生，但是看起來晴明先生的樣子好像對我的事情也比較了解的樣子，應該是有人和您說過的吧？」
要是不認識自己的話，也不會對自己的狀況沒有一點意外的樣子……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英靈王座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概念啊，為什麼大家看起來好像都很熟的樣子，甚至會隨便去串門啊？？？？
棲川白歌對這個問題百思不得其解，倒是安倍晴明在被點到名的一瞬間就假裝自己不存在之間變成亮閃閃的銀色小粒子消失了，就算這個時候想要抓人，好像也沒有可以抓到他的方式。
但是棲川白歌還是分明感覺到了他的氣息還在周圍沒有消失，分明就是不想自己為難但是又很想看熱鬧的樣子。
真是的。
棲川白歌心中好笑的想到，面上看起來倒是並不為難，這多多少少讓國木田松了口氣。
「簡單的來說，在來到橫濱之前，我的任務主要就是召喚出不同的英靈去不同的、出了問題的時間點，讓正在被人改變的歷史回到正軌上去。最後雖然經歷了一場惡戰，但是運氣倒也不錯，還是我勝利了。我的身體就是在那場戰鬥之中受到的傷害——不過就算沒有經歷那一次戰鬥，我恐怕也是活不了多久的。」
時間神殿之中的九死一生被棲川白歌輕描淡寫的帶過，就仿佛這一路經歷過的所有血淚都已經成為了不值得一提的事情。
「太宰先生應該也感受到了吧，晴明先生在的時候，您很容易就感覺到疲勞，這是因為英靈的存在需要榨取御主的魔力的緣故。但是太宰先生你也是不會魔術也不會陰陽術的人，所以召喚英靈的負擔對您來說太大了，出於自我保護機制，您的身體就會不斷地發出疲勞的信號，我也是如此。」
棲川白歌伸出了手，手背上還覆蓋著鮮紅的令咒，就像一朵在上面盛開的紅薔薇，扎進了骨骼之中，吮吸著她的血肉兀自壯大。
「我的體質沒有比你們好上多少，就算是當魔術師或者陰陽師都是最不入流的那種，但是我召喚出來的英靈可不止晴明先生一個。雖然有著整個機構為我分擔大部分英靈所需要的魔力，但是對我來說，剩下的這一點壓力還是讓我的身體負荷不住。」
一個英靈被分擔了大部分魔力之後，對棲川白歌來說還可以輕輕松松的承受，但是當迦勒底之中的英靈十幾個幾十個被召喚出來的時候，她的身體就逐漸崩潰了。
在之前的體檢之中其實醫生和達芬奇也已經發現了這個問題，但是無奈那個時候只剩下她這麼一個御主了，就算發現了問題，只要她還沒有死，這件事情還是得她去做，他們能夠做的也就是盡可能多的分擔從她身體裡面支出的魔力而已。
「不過這也不算什麼大事……反正我一早就已經做好了這個准備了。」
棲川白歌對自己的生死並不在意，在迦勒底之中睜開眼睛的那一瞬間，她就已經知道自己要做什麼了。
「而且能夠和大家相遇……真的是一件非常幸運的事情。」棲川白歌說起英靈們的時候，臉上還露出了一種近乎於夢幻的幸福微笑，「我大概這輩子最好的運氣都用在成為最後一位御主這件事情上了。」
「您就這麼不在乎自己嗎？」太宰治只是這麼問道，深邃的眼瞳落在棲川白歌的臉上，最後又落入了她的眼中，在那一片清澈廣袤的翠綠之中。他看見了自己，看見了春天，看見了整個世界，但是沒有看見她自己。
棲川白歌想了一下之後才說：「我的存在，實在是太無關緊要了。就像是沙灘上的一粒沙子，周圍都是這樣的人，所以我也不見得有什麼值得被在乎的地方。」
「您是我見到的第一個這麼想的人類……不，您是我見到的第一個有這種想法的存在，」專注地傾聽著的晴明終於在這個時候重新開口了，「不管是人還是妖怪，總是對『自己』有著追求的。哪怕是動物，也非常的珍視自己。可是您為什麼會覺得自己的生死與否無關緊要？」
「您為什麼會這麼不在乎自己，甚至將自己的存在無限貶低？這可不符合常理……而且您應該也沒有這麼做的原因吧？」
透明的藍色眼眸望著棲川白歌的時候，就像是一片天穹落入了草原：「您是被英靈們珍愛著的人，是被他們看中的，所喜愛的，願意為你赴湯蹈火的人，但是得到了這麼多重視的您，為什麼偏偏卻自己不重視自己？」
棲川白歌第一次考慮這個問題，雖然有時候達芬奇也會和她說她這樣的的性格實在是太讓人苦惱也太讓人難以自制了，但是真正認真思考這個問題，還是在現在。
但是真的讓她去追尋其中的答案，她卻又不知該如何回答，最後才帶著點不確定的回答：「大概是因為……我已經得到了足夠多的重視，所以我自己對自己的重視……已經無關緊要了吧？」
她總是這麼想著的。
被大家喜愛著已經是一件非常幸運的事情了，所以自己在不在意自己是無關緊要的事情，把自己的喜愛分攤給其他人才是她應該做的事情。
「但是人總是該自己愛自己的，」晴明也不知道她這樣的性格到底是怎麼樣養成的，雖然是剛見到棲川白歌，但是在這個時候，他忍不住就陷入了和被棲川白歌召喚出來的英靈們一樣的困惑之中，「您這樣的性格到底是怎麼形成的？」
「這個我就不知道啦，說不定我天生就是這樣的人呢？」
對於這個自己不知道被人問過了多少遍的問題，棲川白歌倒是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第89章
總是在高天原之中呆著也不是個辦法, 要是被別的神明發現了稻荷神私自將人類藏在了神明所居住的地方，恐怕是有的鬧了。
為了不給御饌津帶來太多的麻煩，棲川白歌他們打算就這麼告別了接納了他們的稻荷神了。
「承蒙您的照顧了，」雖然身體還有些虛, 但是棲川白歌覺得自己就算是這樣也能夠一個打十個完全沒有任何問題, 「這段是時間給您添麻煩了……真是辛苦您隱藏我們的存在了。」
「無妨, 」美麗尊貴的女神眉眼輕輕彎起, 原本就無比秀麗的面龐更是美的讓人不敢直視，「我與你結下了因果，在這種時候照拂你本來就是應該的。更何況比起來, 還是你當初照顧我的更多一些, 這點麻煩對我來說算不了什麼。」
棲川白歌聽的更加慚愧了：「我也沒有幫你什麼……非要說的話也就是動了手讓您從被污染的姿態之下清醒了過來而已, 其余的根本沒有幫上什麼忙, 甚至還麻煩您幫了我不少忙。」
之前要不是有著御饌津的幫助, 能不能把那個裂口封印起來這種事情都不好說, 怎麼看棲川白歌都覺得是對方給自己的幫助更大。
「光是那麼做就已經是幫了我大忙了。神靈一旦被那樣污染過, 是很難從中掙脫出來的, 若是那個時候我被徹底污染，說不定需要重新代換才能夠保持純淨了。」
要是可以的話, 沒有神靈希望自己會代換, 就算是稻荷神也是如此。因此對於喬月客之前幫助了自己的另一個化身的事情, 稻荷神總是顯得相當感激。
被那樣控制之後, 那一部分說不定永遠都會不到自己的身邊了, 而且她那個時候是失去記憶出現在人類世界之中的, 本體受到那種程度的污染，就算恢復了現在這個樣子也不會好到哪裡去，因此對於棲川白歌的行為, 稻荷神非常的感謝。
「況且對你的名字，之前我就已經有所耳聞了，」稻荷神說到這裡的時候眼睛彎了起來，明艷的面孔上多了幾分促狹，「之前在鬼燈那裡也曾聽見過。」
「鬼燈大人？」棲川白歌不知道自己居然還能夠得到對方的主意，雖然平日裡還是有一些書信往來，但是自從她忙起來之後，也有一段時間沒有和鬼燈聯系了。
沒想到對方居然還記得自己。
「是啊，因為地獄非常忙的緣故，他還是非常惦記你的。」
棲川白歌回想起之前鬼燈一本正經的挖牆腳的樣子，不得不感慨地獄看起來真的是業務非常繁忙的樣子……不然鬼燈大人那樣的性格，何必到處和人提起這件事情。
「不過因為伊邪娜美大人的存在，所以我恐怕不能把你們送回原本的世界之中。你們一旦回去，就立馬會被伊邪娜美大人發現，黃泉醜女會追逐著你們到天涯海角，所以我可能會暫時把你們放在別的地方規避風險。」
神明的力量有時候是不僅僅限制於一個世界之中的，像是這種兩個世界都有共同的神這樣的情況下，神權和神力是可以共享的——雖然大部分情況下，大家並不樂意這麼做就是了。
「那伊邪娜美女神的事情……」
棲川白歌擔心找不到自己之後黃泉女神說不定就要暴動了，對稻荷神的這個提議相當的猶豫。
「這件事情交給鬼燈就好了，」反倒是稻荷神轉過頭來安慰她，「我們世界之中也是有伊邪娜美女神的存在的，她長時間居住於黃泉之中，和鬼燈的關系倒是不錯。而且鬼燈本是地獄之中的鬼神，由他去接觸那位伊邪娜美大人也比你們去接觸來的安全多。」
棲川白歌想了下之後也覺得自己上次能夠安全逃離也不過是因為運氣不錯，再加上又召喚了艾蕾她們幫忙，伊邪娜美對自己並沒有殺意所以才能夠安全離開的。
要是像現在這，伊邪娜美一開始對自己就抱有了殺意，她是絕對不可能逃得過去的。與其自己這樣上去送菜，倒不如按照稻荷神的來說，讓鬼燈大人去應付這位伊邪娜美來的靠譜。
「而且鬼燈大人有和另一位伊邪娜美大人接觸的經驗，和這位大人就算不能好好相處，也知道該如何相處，讓你去的話，風險太大了。」
稻荷神耐心的勸著棲川白歌，不希望她到時候莽莽撞撞的就回到了中原之中，到時候要是再被伊邪娜美發現，就不一定能夠保證可以救得回她了。
這一次雖然到底還是用神物將她的壽命和青春補了回來，但是對她本身就已經殘破不堪的身體是一個很大的壓力，而且她的身體也不一定能夠承受的住第二次的修補，出於安全方面的考慮，還是不要回去的比較好。
在棲川白歌清醒過來之前，其他人就已經討論過這件事情了，太宰治他們倒是沒有什麼意見，雖然現在這件事情和他們原本要調查的事情差了十萬八千裡遠，但是事情已經發展到了這種程度，也總不能讓現在手無寸鐵甚至還非常虛弱的棲川白歌自己去做這件事情。
雖然看起來她現在好像沒什麼問題，但是稻荷神一開始也和他們說了，雖然修補了棲川白歌的外貌和壽數，但是到底還是傷到了身體，如今的健康，也只不過是看起來的罷了。
「我倒是沒什麼關系……不過現在能夠聯系上原本的世界之中嗎？我這麼突然消失了的話，我的付喪神們應該會非常緊張的，我還是打算先和他們報個平安。」
這一次他們肯定是嚇得不輕的……要是再不聲不響的消失這麼長的時間，指不定到時候他們都能做出點什麼事情來。
「自然是可以的，」安倍晴明一把合攏手中的蝙蝠扇，笑著對棲川白歌伸出了手，「請和在下來吧，姑且先都報個平安讓人安心下吧。」
「有勞你了，晴明大人。」
狐之助的鈴鐺突然開始劇烈震動了起來，他忙不迭的觸發了自己的鈴鐺，出乎意料的看見了棲川白歌的臉。
「……棲川殿下？！！！！」
他幾乎是扯著嗓子在尖叫了，那個激動地快要暈厥過去的模樣看得棲川白歌內心愧疚不已。
「讓你們操心了狐之助，其他人呢？」
棲川白歌看了一圈之後發現狐之助的周圍居然沒有別人的存在，不由得有了幾分困惑，照理來說，現在這個時候她的刀劍男士們不應該會放著狐之助一個人的。
「三日月殿下前幾天出門之後就沒有回來過了，小狐丸殿下和石切丸殿下聯系上時之政府之後就帶著之前給予您的幾振刀劍男士們一並離開了，鶴丸殿下剛剛還在邊上的，咱也不知道現在他去哪裡了。不過棲川殿下您還好嗎？沒有受傷吧？您現在在哪裡？需要咱去接您嗎？」
在這麼多天之後終於看見棲川白歌的臉的狐之助簡直眼淚都要掉下來了……棲川白歌還以為自己看見了幻覺呢，沒想到狐之助眼眶邊上的一圈毛真的濕透了。
「你先別哭，」她回想了一下自己這一次的境遇，也覺得實在是太嚇人了，因此更加內疚的安慰著狐之助，「本丸現在具體是什麼狀況你先和我說一下好嗎？」
狐之助堅強的抹了把眼淚點了點頭，才一條一條的和她羅列了出來：「三日月殿下找您的朋友侑子小姐去幫忙了，不過出門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了。小狐丸殿下和石切丸殿下先去聯系了其他的陰陽師世家，之後神情看起來相當不好的回來了，後來就帶上了其他幾振還沒有被您召喚出來的刀劍男士們返回時之政府了，應該是去尋求時之政府的幫助了。咱和鶴丸殿下是在您失蹤的地方尋找線索，只發現了死氣和一些濕漉漉的痕跡，還有被火燒過的痕跡，但是沒有發現戰鬥的跡像，您的痕跡也被人徹底抹去了，要不是咱在您失蹤的第一時間就記錄了坐標，可能就找不到您最後失蹤的地點了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狐之助說著說著就又哭了起來，對自己居然沒有跟在自己的審神者身邊，甚至還把她搞丟了這件事情非常的內疚，看起來自責的簡直都想自裁了，一抽一抽的似乎隨時都能厥過去的樣子。
「別哭別哭，你先聯系時之政府，告訴他們這件事情交給鬼燈大人接手就行。襲擊我的是上個特異點之中見到過的那位伊邪娜美女神，你們不要和她正面對上，這件事情你們也不要過多插手了，鬼燈大人會處理的。」
狐之助雖然還是在抽抽搭搭的哭著，但是辦事的效率一點都沒有拉下，四條腿挪動的飛快的朝著本丸之中跑了過去，也沒有打算管現在不知道跑到哪裡去的鶴丸了，只想把事情辦好。
「伊邪娜美女神的目標是我，所以短時間裡面我不能回來，不然會引起她的注意的。我現在在稻荷神身邊，等一下稻荷神會把我送去別的世界短暫的生活，等到伊邪娜美女神的事情解決之後我再發給你坐標，你再來接我就行了，現在的情況暫且按兵不動，讓三日月從侑子那裡回來好了。」
棲川白歌想也知道三日月到底為了什麼去的侑子地方……但是她沒有想到他居然能夠看見侑子的店鋪。
只有有願望需要實現的人才能看見那家店的全貌。三日月他……
棲川白歌抿了下唇不再思考這個問題，繼續對狐之助叮囑：「這段時間你們暫且不要離開本丸了，你們身上多多少少都有我的氣息，要是被那位女神發現，我又不在這裡，你們會受傷的。」
狐之助焦急的開口問道：「那不如讓咱先跟在您的身邊，您身邊一個人都沒有，到時候受傷了怎麼辦？」
「啊，太宰先生和國木田先生都和我在一起，我們是一起出事的，多虧了太宰先生才沒有受傷，這件事情你也別忘了和偵探社說一聲，對了，太宰先生還召喚出了晴明先生——就是安倍晴明，不過和之前在京都看見過的那位完全不一樣，有他在，不管去哪裡都很方便，你也不用太擔心。」
棲川白歌還不知道其他人又沒有聯系過人，因此也一並和狐之助說了，剩下一些瑣碎的事情她盡可能快的簡短交代了一遍之後才在安倍晴明的提醒下切斷了聯絡。
棲川白歌現在的表情看起來就像是擔心自己不在家孩子挑食的老母親一樣格外的憂心忡忡。
以前和英靈們在一起的時候她從來都不會有這麼強烈的擔心浮上心頭，但是換成刀劍男士們，她卻總是忍不住的擔心。
「你還是多關心下自己吧，」晴明在一旁開口，「你現在的狀況怎麼想都比他們更需要擔心。」
「我怕我不在他們都會衝動，」棲川白歌長長的嘆了口氣，「雖然之前看資料的時候都說三條家的刀劍男士們性格冷靜穩定，但是相處下來之後我還是感覺他們都挺粘人的，而且沒想到三日月居然會去找侑子……希望他還沒有來得及許願吧。」
「要想實現願望總是要付出代價的，我不希望他們因為我的事情付出什麼代價。」
雖然和侑子關系不錯，但是棲川白歌也知道就算是看在她的份上，達成心願需要付出的代價侑子也不會給她打折的。
這是她們之間默守的規定。
……只希望一切都還有挽回的余地。
第90章
棲川白歌雖然想得到自己出現的肯定不會是原本的世界, 但是沒想到稻荷神居然將自己傳送到了……這麼個地方。
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荒涼的沒有一點人煙，舉目望去都是稀稀拉拉的荒草和空空蕩蕩的平原，連片像樣的樹林都看不見。
而且還是在晚上。
「這可真是荒涼啊, 」太宰治也不知道稻荷神為什麼要把他們送到這樣的一個地方來, 舉起手遮在眼上忍不住感慨, 「根本就找不到可以落腳的地方嘛。」
「我去打探一下吧, 太宰先生和國木田先生還是先休息一下吧。」
衡量了一下幾個人的戰鬥力之後，棲川白歌覺得這些事情還是讓自己做比較好。
而且她也不是第一次穿越時空之類的，在這樣的地方總歸是比他們更加能施展開手腳。
「等一下, 棲川小姐, 」國木田一把拉住了棲川白歌, 面色有些凝重的朝著遠方望了過去, 「你看那邊是什麼？」
隱隱約約的火光似乎在遠方亮了起來, 但是看得不大真切, 而且讓人覺得稍稍有些毛骨悚然, 一點都沒有溫暖的感覺。
棲川白歌眯著眼朝那個方向看了過去, 沒一會兒就表情凝重的轉過了頭說：「我們運氣好像不大好……那邊是百鬼夜行的隊伍，我們不能輕易靠上去。」
「不然是會被妖怪們吃掉的。」
棲川白歌這個時候一點都沒有剛剛恢復精力的病人的模樣了, 一把伸手就抓住了國木田和太宰治打算先回避一下, 但是晴明在這個時候及時伸出手按住了她的肩膀示意她不用慌張。
「交給我吧。」他倒是一點都不緊張的樣子, 伸手不知道從哪裡摸出了紙筆來, 筆走龍蛇一氣呵成的就畫了三張紙面具出來。
「戴著面具就不會被發現身份了, 借著百鬼夜行的隊伍看看他們要去往哪裡好了, 最後的落腳點要是人類的城鎮的話，跟著他們也總歸是能夠找到可以暫時歇腳的地方的。」
簡單的術式能夠輕松的遮掩掉三個人身上的人氣，再加上晴明的有意隱藏, 就算是一些大妖怪們也不一定能夠在這種時候發現他們三個人的方法。
「能夠和您在一起真是太好了，」棲川白歌第一次感受到正經的陰陽師在身邊的便利，真心實意的說，「陰陽術這種的東西在這樣的時代背景之下實在是太便利了。」
「能夠幫到你就好，小姐，」晴明收攏了手笑眯眯看著面前的棲川白歌，確保他們沒有露出一點倪端之後才隱去了身形，「不過這個時候我恐怕不能露面，如今也不確定到底是什麼時代，我還是先不活動比較好。」
「我知道了，」遠方的火光一瞬間距離就拉的很近了，棲川白歌未裝好了自己之後就不動聲色帶著國木田和太宰治兩個人朝著那個隊伍靠了過去，「麻煩您多注意一下了。」
「喂，」尖聲尖氣的聲音從隊伍之中傳了出來，棲川白歌望了過去，看見一個尖嘴猴腮身體細長的還套著一件粗布麻衣的小妖怪提著燈籠朝他們看了過來，「你們三個在那裡干什麼？怎麼還有一股人類的氣味？」
「剛剛才吃了點宵夜，你的鼻子也太尖了吧？」
棲川白歌佯裝抱怨的走了過去，再自然不過的就鑽進了隊伍裡面：「今天怎麼搞得動作這麼大啊，燈籠還有嗎？剛才在吃宵夜的時候不小心弄掉了。」
小妖怪對她的這個借口沒有起疑，抽著鼻子用力嗅了嗅空氣之中還有完全消失的人類氣息之後才露出了一點垂涎的表情，又遞了三個燈籠過來警告道：「不要再把燈籠弄丟了，要是今天的百鬼夜行出現問題，你到時候當心被撕碎。」
「知道了知道了，」棲川白歌看似不耐煩的擺了擺手，「我可沒有這麼蠢，不會耽誤那位大人的正事的。」
小妖怪嘟嘟噥噥了幾句之後收了口水就重新回到了隊伍之中，棲川白歌把手中的燈籠遞給了太宰治和國木田，低聲叮囑他們不要松手，也不要露出馬腳之後才站在他們的身後，一邊觀察著周圍的環境一邊提防著有別的妖怪上前。
她自己倒是不一定會被人看出倪端了，反正她身上還有著屬於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的妖氣，到時候非常容易就可以蒙混過去了，但是太宰治他們都沒有什麼經驗，她得防備著他們被發現。
「小姐有什麼發現了？」
周圍的妖怪們也都不安靜，正在細細碎碎的低聲竊語著，太宰治湊到了棲川白歌身邊，一點都不引人注意的低聲問。
棲川白歌微微頷首，垂下頭讓面具把自己的下半張臉也遮的嚴嚴實實了才開口飛快回答：「百鬼夜行是有人主持的，到時候我們要趁早離開，萬一被發現要想脫身就難了。」
「說起來最近出現的那個小神膽子可真是大，居然敢在毘沙門天的地盤之中接那種殺人的任務。」
「誰說不是呢，不過羽衣狐大人最近似乎是要生產了，大概是因為這樣，毘沙門天才沒有關注他吧。」
「能夠像羽衣狐大人一樣吃到這麼多生肝可真是羨慕啊……」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那個滑頭鬼好像和京都的陰陽師家族走得很近的樣子……明明是妖怪，結果卻和人類的關系這麼好，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麼。」
「酒吞大人和茨木大人不是也曾經和晴明大人交好嗎，大人物的想法誰又能知道，再這麼碎嘴，指不定哪天就要被他們抓去吃了。」
「不過我聽說滑頭鬼好像和羽衣狐不大對付的樣子，也不知道到時候到底會變成什麼個樣子……要是他們真的開戰了，說不定能夠趁機從京都之中找個機會開開葷。」
「你不要命了？羽衣狐大人和滑頭鬼打起來，你這個小身板還能在京都活下去？而且指不定到時候還會有毘沙門天或者其他神的插手……那個時候去京都實在是太危險了。」
「斑大人好像最近都沒有什麼動靜……羽衣狐大人快生產了，他沒有去過京都嗎？」
「玉藻前大人不也是沒有動靜……它們天狐一族的事情你管這麼多干什麼……」
妖怪們之間的八卦也傳播的相當迅速，不過短短的一段時間了，棲川白歌就已經聽見了不少老熟人的名字，甚至還有一些可以說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她一邊留心著這些八卦一邊注意著百鬼夜行的隊伍到底是去往哪個方向的，一直等到隱隱約約看到了人類城市的輪廓，才能夠稍稍松口氣。
她和太宰治交換了個眼神，太宰治似乎和晴明短暫的交流了一下之後就對她搖了搖頭，示意現在並不是可以脫離百鬼隊伍的好時機，因此棲川白歌並沒有妄動，只是看著越發接近的城門以及逐漸濃稠起來的霧氣，心中稍稍有些怪異。
在百鬼夜行的途中她都沒有看見周圍起了這麼重的妖霧，怎麼現在武器變得這麼濃重了……而且看今晚的天像，也不是該起霧的天氣啊。
輕輕的嘆息聲響起來的時候，反倒比周圍的百鬼夜行更加的嚇人。
「鬼啊……只要是鬼的話，斬斷就可以了吧？」
嗓音柔軟的簡直就像是在撒嬌一樣，但是一瞬間，棲川白歌就看見了自己周圍的大小妖怪們都打了個寒顫，原本還整整齊齊的隊伍頓時渙散起來，看起來要不是原本這個百鬼夜行就是因為某個大妖怪組建起來的，這個隊伍一瞬間就可以跑的一個妖怪都不剩下。
「是、是、是那個家伙……」
遞給了棲川白歌燈籠的那個小妖怪渾身都在哆嗦，黃鼠狼的本體變得越發明顯，細細長長的尾巴都從衣服下擺裡面鑽了出來戰戰巍巍的夾在股間。
在百鬼陣還在猶豫著要不要散開的時候，明亮的刀光就撕裂了濃稠的白霧，血液飛濺的聲音沉悶的響起，卻像是擂鼓一樣響亮的落進了妖怪們的心頭。
第一聲尖叫響起來的時候已經沒有人在乎這到底是誰組建起來的百鬼夜行了，小妖怪們崩潰的四下逃散，原本浩浩蕩蕩的在百鬼夜行在這一道刀光之中顯得格外的不堪一擊，倒是還站在原地的棲川白歌他們看起來非常的突兀了。
「唔……」
金色的，像是野獸一樣的豎瞳猛然撞進了棲川白歌的眼中，帶著貓咪一樣天真的好奇直勾勾的盯著她，要不是現在環境不怎麼優美，這樣的場景看起來還可以更加旖旎一些。
棲川白歌倉促之間只來得及抬手用手中的燈籠抵擋住了劈下來的锃亮的他太刀，紙面具被掀起的刀風卷起了一角，一點不屬於妖怪的氣息從面具底下泄露了出來。
「哦呀……」那雙圓滾滾的金色眼睛睜大了些許，看起來倒是更有一些貓兒似的可愛了，「這個氣息……哎呀哎呀，可真是大膽呢。」
短兵接觸之後對方一碰即退，棲川白歌雖然有心去尋找其中的蹤跡，但是在濃霧的遮掩之下卻依舊無跡可尋。
這樣不正常的霧氣讓她的感官都弱化了，她在這麼混亂的時候也不敢拋下太宰治他們一個人衝進去尋找剛才那個動手的人……或者說妖怪，因此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對方重新隱匿回了霧氣之中，等到霧氣散去之後也不見人影。
「我怕是□□脆那個人認出來了。」
手中折斷的燈籠被隨意地扔在了地上，棲川白歌這個時候也顧不得去想別的了，趁亂先跑出去再說。
要是被妖怪們發現他們這幾個大活人敢混進他們的百鬼夜行之中，就算是被那個人盯著，恐怕他們也會有很大的膽子敢衝回來衝他們下手。
可惜本來想看一下這場百鬼夜行的主導者到底是誰的……目前這個趨勢來看，恐怕是做不到了。
第91章
似乎是因為百鬼夜行的存在, 這個夜晚這個城鎮看起來也格外的寂靜，不僅家家門扉緊閉，甚至連一點多余的燈光和聲響都沒有出現在空蕩蕩的大街上。
棲川白歌回憶了一下羽衣狐的那個年代……這個好像不怎麼好記，但是既然剛才小妖怪們提到了滑頭鬼和陰陽師走得近, 那麼想來就是滑瓢和秀元相識的時候羽衣狐即將生產的那一世了。
不過她對於小妖怪們口中的「玉藻前」和「斑大人」就非常的好奇了……還有他們說的天狐一族又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 就更加的讓人好奇心膨脹了。
「還真是熟悉的名字呢, 」離開了百鬼之後, 晴明重新現出身形，看起來和棲川白歌有著一樣的好奇，顯然也是聽見了小妖怪們的八卦, 「也不知道這個世界到底是什麼樣的一種存在。」
棲川白歌本來還想說的, 但是一想到那個從羽衣狐肚子裡面鑽出來的自稱是安倍晴明的鵺, 不由得臉色有些微妙, 看了眼身邊風光霽月豐神俊秀的安倍晴明, 又想了想那個金發壯漢, 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在現在毀掉晴明的好心情和好奇心。
……唔, 還是等先找到落腳的地方再告訴晴明吧。
為了防止晴明在這種時候自閉到罷工, 沒有感情的迦勒底麻斯塔還是決定等到了休息的時間再告訴從者這個對他來說可能是見到了OOC版本的自己的噩耗。
還指望著找不到落腳點的時候晴明可以用點障眼法變一個落腳點出來呢。
抱著這樣的想法，棲川白歌沒有在一開始就透露這些消息, 輾轉了半夜終於找到一家可以落腳的民宿之後才算是松了一口氣, 把接觸到妖氣之後顯得有些疲憊不堪的太宰治和國木田都塞了進去。
「你們先好好休息吧, 」同樣忙碌了一個晚上, 但是棲川白歌看起來還是相當的精神奕奕, 不僅一點疲憊都沒有看出來, 甚至還有余力的樣子，「等下我去幫你們找一些穿起來不扎眼的衣服，大半個晚上了, 你們應該也都累了。」
「小姐的精神怎麼還這麼好啊。」雖然不是菜雞，但是因為身為人類所以對妖氣非常敏感以至於現在精神不振的太宰治蔫蔫的抱怨了一句，骨頭都像是被拆散了一樣癱在了地上，連根手指都不想動彈。
「我也說了嘛，我現在可和正常的人類有段距離了，這點妖氣對我還造不成什麼影響，但是對你們就不一樣了。」
棲川白歌看起來對這樣的場景游刃有余，摸了摸太宰治柔軟蓬松的黑發之後就起身拉上了門，晴明跟著一並在她身邊顯了行出來，狹長上揚的狐狸眼彎了起來，一點殷紅在眼尾愈發的妖冶勾人。
「您對這裡相當好奇啊，棲川小姐？」
「您不也是一樣嗎，晴明先生。」
棲川白歌沒有否認，只是笑著說：「在這樣的環境之中，對您來說也更加適應吧？」
「確實如此。雖然不想這麼說，但是果然在熟悉一點的環境之中才稍微讓人安心一些。」晴明展開手中的蝙蝠扇搖了搖，才繼續問：「不過您有什麼想法嗎，在這個世界之中？」
「目前還沒有，」棲川白歌躡手躡腳的走了出去，生怕驚擾到剛才重新睡下了的房東一家，「而且這個世界平穩的很，不需要我插手，我現在的看法就是在盡可能的不干擾到原本歷史進程的前提之下看看這個世界。」
「畢竟也難得沒有什麼任務出現在不同的時間線裡面，這樣的經歷還是非常有意思的，而且這個時代看起來也不太平……總之也是有的好玩了。」
棲川白歌說到這裡的時候才能看的出幾分少年心性的頑劣，翠色的眼睛眨了眨，連臉頰上的浮現出來的酒窩都盈滿了欣喜的快活。
看起來非常老成的人並沒有想像中的這麼循規蹈矩，這個發現讓晴明顯然變得更加活躍一點了。
棲川白歌和他對視了一眼，從對方的視線之中看見了臭味相投的興致勃勃。
「有件事我先提前和你說吧，」棲川白歌心中的惡趣味已經按捺不住自己的衝動了，笑起來的時候也顯然帶上了幾分惡劣，翠色的眼睛變得更加的閃亮，「對於這個世界之中的有些人我倒是自認為還有幾分熟悉的。」
「比如說生下了安倍晴明的羽衣狐。」
棲川白歌看著晴明突然僵了一下的笑容，心中捧腹大笑，但是表面山水不露，甚至還等晴明表情緩過來之後繼續講了下去：「在現世的時候我受到地獄的委托去處理羽衣狐復活的事情，意外的知道了一點小秘密。」
「比如說被羽衣狐生下來的那個晴明是個金發肌肉男出生就不穿衣服，目標是建造妖怪的世界之類的。」
晴明：？？？？？
晴明的瞳孔劇烈地震，看起來非常的不願意聽見棲川白歌說的這些內容。
「你感興趣嗎？我之前還從鬼燈大人那邊知道了那個羽衣狐生下來的晴明的不少消息……」
「不了，在下不感興趣，」晴明臉上的笑意都快掛不住了，斬釘截鐵的拒絕了棲川白歌的「好意」，「在下對另一個自己並不感興趣。」
棲川白歌嗤嗤嗤的笑了起來，整張臉都因為忍笑過於辛苦扭曲成了一團，一直到離開了旅館之後都沒有緩過來，還在一旁笑的非常猖獗。
晴明現在覺得對方雖然是個非常好的可以一起找樂子的存在，但是稍微也有點讓人招架不住了。
「不過現在京都恐怕因為羽衣狐的存在也不大安生了，我在想要不要去京都……雖然這件事情最後會有人解決，但是一些能夠避免的傷害，我還是想著盡可能的避免吧。」
棲川白歌看著已經擦亮了一點的天色，猶豫了一下還是對晴明說。
晴明也如同她一樣望著逐漸擦亮的天色，白淨的面孔上依舊帶著讓人看不懂的微笑，輕不可聞的嘆了一聲，才偏過頭望著棲川白歌溫和的問道：「就算我說不能這樣做，恐怕你也不會按照我說的那麼做吧？」
「一個人在一段歷史之中起到的作用雖然舉重無輕，但是誰也不知道當這一滴水加入了杯中之後水會不會溢出。可我如果從這個方面和你講道理，肯定是說不過已經經歷過了這麼多特意點的你的。」
晴明只是安靜的看著棲川白歌，湛藍的一絲塵埃都不曾擁有的眼瞳望著棲川白歌的雙眼：「你可以這麼做，但是該不該這麼做，這是由您決定的。」
棲川白歌的臉上難得出現了一點悵然，望著逐漸升起的晨曦，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悠長的嘆息將盈滿了她胸腔的情緒一並探出，這一點惆悵隨著升起的日輪，冰消雪融的從她的臉上消失得一干二淨，最後也只剩下一點暖陽一樣的笑意還在她的臉上淺淺盈溢。
「你說得對，不管於公於私，我都不應該主動去改變歷史。」她很快就調整好了情緒，笑眯眯地說，「不過自己送上門的那就不能放著不管了。」
「主動遇上的那就另當別論了，說不定是命中注定與你有緣呢。」
晴明雙手攏在袖中，細致描繪的金色鶴羽在日光之中熠熠生輝，仿佛一對包裹住了他的翅翼將他的身體妥帖的收攏在其中。
「不過說起來，你知道在這個時代之中該怎麼買衣服嗎？我還是第一次在這種時空之中什麼任務都沒有的休假……雖然連累了太宰先生和國木田先生稍微有些不好意思，但是來到了這裡之後還是希望他們能夠在這樣的環境之中好好的放松一下，盡可能的幫他們把生活安排好也是我該做的事情。」
棲川白歌總是有做不完的事情，就算暫時空閑了下來，一轉眼就能夠給自己找到別的事情。
「唔，我也不清楚，先看看再說吧，要不要再買點吃的？」
晴明現在還不知道如今到底是什麼時代，因此話沒說得太滿，只是打算觀察一下周圍的環境之後再判斷，因此這麼征求棲川白歌的意見。
「好啊。」棲川白歌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
雖然平常並沒有表現出自己這方面的嗜好，但本質上她還是個非常追求的美食的人，沒有條件的情況下不會挑食，但是在能夠選擇的情況之下一定會努力為自己創造最好的進食條件就是了。
不然也不會在安定下來的第一天就把幸平創真挖了過來。
「這個時代也不知道有什麼好吃的……到時候去花開院家問問秀元好了。」
棲川白歌猜測她和花開院秀元以及奴良滑瓢的相遇多半就是在這個時間段遇見的，具體時間雖然不清楚，但是既然她已經來到了這個時間之中，那麼見面也是遲早的事情。
她一邊心情輕快的想著，一邊就拉著晴明朝著道路的一邊快步跑了過去。
從窗邊看見她輕輕松松的離開之後，太宰治估計在這個世界之中應該是不會遇上什麼麻煩的事情的，就忍不住打了個哈欠躺在了地上，睡意朦朧的幾乎立馬就能睡過去。
「早點休息吧國木田君，」以前就算是在港口黑手黨之中都沒有這麼強烈困意的他總算是理解為什麼棲川白歌讓他們不要太多接觸妖怪了，「不然要被妖怪吸干的哦。」
僅僅是參加了一次百鬼夜行就會變成這個樣子……難怪都說妖怪就算是對人類無害也不應該隨便靠近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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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你們也太沒用了吧？！」金發的鬼少女氣憤的跳著腳破口大罵, 「就是組織一次百鬼夜行你們都不行，不就一個小小的付喪神，你們這麼多妖怪還能被一個刀劍付喪神打回來，是想氣死吾嗎？！」
小巧玲瓏的精致少女看起來嬌嬌弱弱的在一群奇形怪狀的妖怪之中分外的可憐可愛, 但是在她面前, 不管是多大多高的妖怪都戰戰兢兢地彎下了腰來聆聽她的教訓, 生怕她罵著罵著就突然用鬼手捏死他們——這種事情也不是沒發生過。
茨木童子像是個追著自己尾巴但是咬不到的小狗一樣怒氣衝衝的大叫了兩聲, 憤怒的把自己前面那只哆哆嗦嗦站著的大妖怪給一腳踢了出去之後才覺得稍微卸了點氣，但還是一點都沒有舒服，跺了下腳含了塊糖之後才勉強算是心平氣和了一些能夠去思考這個最近一直在狙擊鬼和妖怪的傻逼到底是誰了。
「可惡……」她含著糖又咒罵了兩句, 最後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按捺下火氣喃喃自語道, 「要不是吾還沒有找到酒吞童子, 一定要把汝捏成廢鐵……」
她總覺得會這麼針對自己的只有源賴光那個牛女, 但是考慮到對方的性別和身份, 又好像不是她的樣子。
但是她性格單純想不出什麼彎彎繞繞來, 而且最近那家伙的狙擊範圍也不僅僅只是自己一個, 所有能碰得到的妖怪都會被他騷擾, 因此她也就只覺得說不定是什麼除妖武器的付喪神之類的。
茨木童子循著酒吞童子的味道找到了這個世界裡面來，但是找遍了也沒找出酒吞童子來, 但是又不肯這麼離開, 因此在這裡倒是待了下來——反正迦勒底現在也管不著她, 她回不回去不會有人注意的, 最多就是以為她回歸英靈王座了而已。
心中因為找不到酒吞童子變得越發郁悶起來, 茨木童子也懶得關心眼前這幫廢。物點心了, 干脆變成了人類小孩的模樣大搖大擺的去了人類的城鎮打算找點東西吃泄憤。
她雖然看起來大大咧咧的非常不靠譜的樣子，但是當年好歹也是為裝過美女誘騙過人的，簡單的變形術對她來說完全不算什麼難題, 因此在人類的城鎮之中只要不太放肆，就幾乎沒有陰陽師能夠認得出她來。
但是顯然，茨木童子運氣也不怎麼好。
她要是運氣好的話當年也不會被砍掉一只手臂了。
雪白的狩衣讓她本能的警惕了起來，但是對方看著她舔蘋果糖的樣子看起來比她更加驚訝些，展開蝙蝠扇遮住半張臉之後才有些不確定的開口：「……茨木童子？」
「干嘛呀？」茨木童子中途被人打斷非常的不爽，眯著獸瞳朝著對面那個陰陽師看了過去，沒好氣的說，「吾可沒有惹事，汝最好當成沒有看見吾。」
雖然不知道對方是怎麼想的，但是看著茨木童子嬌小可愛的模樣陰陽師也沒有詫異，只是開口問：「你在找酒吞童子？」
茨木童子對酒吞童子的名字的敏感程度遠超他人的想像，幾乎一瞬間注意力就從紅艷艷的蘋果糖上放到了在自己對面的陰陽師身上。
「汝怎麼知道吾在找摯友？」她的視線驟然亮了起來，像是看見了心愛小魚干的可愛貓咪緊緊盯著對方，「汝知道吾友的消息？」
陰陽師一邊想著怎麼每個茨木童子都一個德行一邊說：「如果是找女性的那位酒吞童子的話……她確實是在我那裡。」
茨木童子興奮的甚至都不在意對方說的是真是假，反正就算是假的，她也只要把對方吃掉就行了，而且對方還知道她找的摯友的性別，她幾乎就肯定對方見過自己的摯友。
就算人不在他地方，也可以逼問出一點信息來。
茨木童子這麼想著，臉上都有了快活的微笑。
打不了就把他的手腳給吃了，只要剩下嘴，都是能說出摯友的信息的。
「帶吾去汝那裡，」茨木童子街也不逛了糖也不吃了，一把拽住對方的衣袖搖了搖，看起來像是個正在撒嬌的純真無害的小姑娘，實際上陰陽師已經感覺她的鬼爪已經捏住了自己的命脈，「吾都找了摯友好久啦。」
「這個倒是沒問題，」他們兩個一個不覺得帶個大妖怪回陰陽師的大本營有什麼不對，一個不覺得去陰陽師的大本營有什麼不對，倒是一拍即合，「那兩個家伙都快把花開院家的藏酒喝光了，就算你不找她，過段時間我也是要去找你的。」
「能被摯友看上你們家的酒這可是榮幸，」茨木童子理直氣壯的說，「吾的摯友可是一統大江山的鬼王，百鬼之王和妖怪之主，區區酒水，能進入吾友的口腹之中也都是它們的榮幸。」
花開院秀元一邊想著怎麼每個茨木童子不管性別都是這麼個德行，一邊稍微有些擔心花開院家的庫存了。
本來是想著找到了茨木童子應該可以把那個酒吞童子帶走不要禍害自己家的收藏了，但是現在想一想，他可能是被酒吞童子用妖酒迷了心竅了，就茨木童子這德性，完全是酒吞童子說什麼盲目贊同的鬼樣子，鬼知道花開院家寥寥無幾的庫存還能不能活過今晚。
「等等，小子，」茨木童子看著花開院秀元的臉有些眼熟，但是因為他們妖怪分辨人主要也不是靠臉分辨的，因此一時半會兒倒是沒想起來這個人自己在哪見過，湊上前去仔細嗅辨了一下對方的氣息才露出了一點恍然，「汝不是那個花開院家的誰來著。」
「在下花開院秀元，花開院家這一代的家主。」花開院秀元沒有懷疑茨木童子為什麼會知道自己的名字，他對自己的名字被妖怪知道這件事情沒有什麼意外，只是在茨木童子還在苦思冥想他叫什麼的時候提醒了一句。
「難怪摯友會去汝那裡……」茨木童子嘀咕了一句，「莫非她也來了……但是master來了吾不應該沒有感覺啊……」
花開院秀元沒有聽清她後面說的話，只不過看見茨木童子拽著他的衣袖原地糾結了一會兒就抬起了頭催促他「趕緊去你那裡」，也稍微覺得這個樣子的茨木童子比他見過的男性的那個……可愛多了。
棲川白歌打算買上一些飯點回去，讓太宰治和國木田醒過來之後就可以直接吃了補充一□□力和精力，但是走著走著卻突然一陣悸動，下意識的朝著街角張望了過去，仿佛在尋找什麼人似的。
「怎麼了？」
晴明幫她提了不少東西，見她這個樣子也順著她的視線看了過去，但是卻沒有看見任何東西。
棲川白歌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順從感覺上前查看一番，就把手中的餓東西盡數塞給了晴明：「我去那裡看看，晴明大人，我總覺得好像那裡有什麼我很熟悉的人在一樣。」
能夠給她這個感覺的只有和她結識的英靈們了……按照這個年代來說，莫非是賴光桑或者酒吞童子？還是茨木童子？
棲川白歌的動作非常迅速，而且非常巧的正好掐在花開院秀元打算帶著茨木童子離開的時候趕到。不過因為角度問題，她並沒有看見被花開院秀元擋住的茨木童子，可是那個背影她也同樣非常眼熟，眼熟到下意識的就是脫口一句「秀元？」喊了出來。
花開院秀元和茨木童子齊齊往她的方向看了過來，倒是茨木童子也一下子亮了眼鏡，毫不猶豫地直接扔下了花開院秀元朝她跑了過來，一把抱住了棲川白歌的腰。
「吾就說汝一定在這裡，不然摯友不會留在這裡的，」雖然臉上表現的一幅不大開心的樣子的，但實際上茨木童子亮晶晶的，貓眼完全擋不住自己的情緒，「汝怎麼沒有第一時間召喚吾？」
棲川白歌驚訝於英靈們居然到處跑了，但是懷中撲進了茨木童子，也一下子就軟了心抱住嬌嬌小小的惡鬼親了親她的鬼角，毫不吝嗇的表現出自己的親昵來：「你怎麼也在這裡？怎麼和秀元撞上了？啊，我倒是差點忘了之前你和秀元也見過……看你的樣子，莫非酒吞童子在秀元那裡？」
「是呀，摯友好像看上了這個家伙家裡面的酒水，吾打算去找她，」茨木童子說著說著就忍不住撅起了嘴，雖然看起來是在抱怨，但是看她的神態分明是在撒嬌的模樣，「吾可是找了你們兩個很長時間了，本來昨天打算讓百鬼夜行進來看看有沒有摯友的下落的，誰知道他們這麼不中用，居然被區區一個付喪神給嚇回來了。」
茨木童子說到這裡還有些氣惱，看起來依舊在懊惱這件事情。
棲川白歌摸著她腦袋的手頓了一下，驚詫的朝著茨木童子看過去，心想著沒有這麼巧吧，詢問了一下具體信息之後才意識到好像真的有這麼巧。
「我昨晚混在了你組建起來的百鬼夜行的隊伍裡面，倒是托你的福了，不然一時半會兒我也找不到可以落腳的人類城市。你說的那個付喪神我也交手了一下，看起來並沒有什麼惡意，而且總覺得有些熟悉。」
付喪神這個詞語在棲川白歌成為審神者之後就格外的上心，因此她非常留意那個有著金色眼瞳的付喪神的信息，現在聽茨木童子這麼說，總覺得更加有熟悉感了。
莫非是時之政府之中的某一振刀劍……？這樣倒是可以說明自己為什麼有這樣的熟悉感了，要不然就是這個設定自己肯定在哪裡聽到過，不然沒道理自己會這麼的熟悉。
「想不起來肯定是不重要的事情，」茨木童子渾不在意的說著，然後眼睛亮閃閃看著棲川白歌，「汝要與吾一起去這家伙的地方嗎？」
花開院秀元一直在一旁安靜的站著，等到她們的聊天結束了，棲川白歌把注意力轉移出來了，才非常自然的彰顯出了自己的存在感開口問：「您看起來與我非常熟悉，這位……不知名的小姐。」
棲川白歌頓時沉默了下去。
噫惹，她完全忘記了自己現在面前的這個花開院秀元應該是感剛剛與自己認識的時候，他們身上的時間循環應該是在這個時候才接軌上的。
但是大約是因為之前與花開院秀元相處的實在是太自然了，以至於棲川白歌現在被他這麼問到了才意識到自己的態度實在是熟稔過頭了，一時間啞口無言的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不過小姐的身邊似乎有靈的跟隨……您知道這件事情嗎？」
花開院秀元察覺到了棲川白歌的為難，倒是體貼的轉移了話題，只不過轉移的也不是一個什麼好回答的問題。
「這位是我的朋友，為了幫忙所以才出現在我身邊的。」棲川白歌見到熟人的激動逐漸消失之後才對茨木童子說，「我現在恐怕還不能和你一起去花開院本家，我身邊也有同伴相伴，不如你先自己去找酒吞童子吧，等時機合適了，我再登門拜訪。」
茨木童子皺了皺鼻子，總覺得棲川白歌身上這個新鮮的氣息熟悉的讓人厭惡，因此出於妖怪的本能，一時半會兒她不怎麼想離開她，只想讓自己的氣味蓋過這個討厭的氣味。但是想到在花開院本家的酒吞童子，倒是沒有什麼異議的點了點頭，然後拉起棲川白歌的手腕在上面咬了一口，一直到見了血之後才舔了舔尖牙上的血跡，金燦燦的貓眼裡面透出幾分猙然的冶麗。
「這下汝可就別想甩掉吾一個人跑了。」
她的嗓音裡面帶上了一點奇異的沙啞，然後若無其事的收斂起了自己暴露出來的異樣的外表跑到了花開院秀元身邊拽住他的袖子，看起來生怕他跑了一樣催促：「趕緊走，吾還等著找吾的摯友呢。」
「能夠抽出空來了，我會先聯系你的，秀元，」但是要她強裝陌生，棲川白歌還有些為難，因此下意識說出口的話還是非常的親昵，「要是在羽衣狐的事情上有什麼棘手的地方的話，你也可以先聯系我。」
花開院秀元驚異於對方居然知曉羽衣狐的事情，但是被拉著他袖子的茨木童子不耐煩的催促起來了，還是決定先安撫好這個已經開始逐漸暴躁的大妖怪。
畢竟要是對方一個任性之下在這個人類的城鎮之中搞出什麼事情出來，後面就不好收場了。
「那在下就先告辭了，」秀元本身也不是真身過來，他的真身還在遠方的花開院本家之中，出現在這裡的只是一個陰陽術變的化身，非常好用的一個術式，「花開院家非常歡迎你的到來。」
「唔……」
等到花開院秀元離開之後，晴明才在棲川白歌身後顯出了身形，看著對方離開的背影若有所思：「也是一位非常出眾的陰陽師呢。」
「我當時就覺得他的天賦應該是與您不相上下的，」棲川白歌非常贊同晴明的說法，「有時候我甚至覺得秀元才是這個世界之中真正意義上的另一個您，被羽衣狐生下來的那個安倍晴明就有些……。」
晴明想了想被棲川白歌描述給自己的那個安倍晴明，一時間又有些無語凝噎了，覺得她說的好像也挺有道理的。
「不過既然有了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的身影，那下一個落腳點就有地方了，」棲川白歌笑得一臉陽光燦爛，又乖又甜的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心裡在打什麼鬼主意的樣子。「正好從我後面了解的歷史來看，反正我也是要走這麼一趟的，到時候可以直接去花開院本家落腳。」
棲川白歌搖著尾巴打壞主意的樣子倒是比晴明這個白狐之子更像小狐狸，晴明也一點都沒有阻攔的樣子。反正他也是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不僅對棲川白歌的說法沒有什麼抗議，甚至已經開始迫不及待的期待起接下來的生活了。
一定會很有趣。
他想。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這章寫完有兩天了，但是我不知道我的拖延症怎麼想的，拖到現在才發出來……。
第93章
太宰治睜眼醒來的時候, 外面已經被夕陽染的一片艷紅了。
棲川白歌坐在窗台上看著風景出神，察覺到他醒過來之後才轉過頭來，大半張臉都染上了濃艷稠麗的赤色，連翠色的眼睛都有了過分冶麗的紅色。
「你醒啦, 」她輕巧的從窗台上跳了下來, 捧著臉蹲在太宰治身邊, 「國木田先生醒的比你早, 現在和晴明大人一起出門了，要吃點東西嗎？睡了快一天了，你應該也已經餓了吧？」
「看起來在我們休息的時候你們有了什麼收獲？」
太宰治現在還是覺得腦袋有些昏昏沉沉的, 但是比起一開始那種隨時隨地都能夠睡過去的感覺好多了, 因此也打起了精神笑問。
「不小的收獲呢, 」棲川白歌對這件事還是相當的開心的, 「至少在這個世界裡面我們暫時是不用擔心開銷的問題了。」
「您可別說在別的時間之中您也有自己的好友, 這樣我就要真的為您的交友範圍感到震驚了。」
太宰治雖然猜到了棲川白歌為什麼會這麼說, 但還是故作誇張的打趣。
「現在這個時間點還不算吧, 」棲川白歌承認的非常痛快, 「在未來，他先認識的我, 在現在, 是我先認識的他。現在我和他身上的時間循環連接成了一個圓, 我們之間的緣分也終於在這個時候連接上了。等回到我們的世界時候, 我們才是真正意義上的雙向好友。」
棲川白歌還非常仔細的和太宰治解釋了一下其中的因果關系。
「今天就打算離開嗎？」
太宰治想棲川白歌肯定和她的這位好友已經接觸過了, 不然也不會這麼和他提起這件事。
「嗯, 」棲川白歌點了點頭，「我本來還在思考為什麼稻荷神會把我們送到這個世界和時間之中，但是看見秀元之後我倒是意識到了, 恐怕我這一趟時空旅行就是為了圓上在我們之間開了頭的時間段。」
「看起來您又有自己的事情需要忙了？」
太宰治對棲川白歌的行為不置可否，只是這麼問了一句。
棲川白歌的表情這個時候才有了點為難，看起來倒是不知道到底該怎麼做才好的樣子撓了撓頭發：「本來是說把你們放在花開院本家應該就不會有危險了，但是我回來之後想了下，發現之前我們在城外接觸過的那個付喪神很有可能是刀劍付喪神……估計也和我有點關系。」
雖然准確意義上來說是審神者和野生刀劍男士的關系，但是時之政府不像迦勒底一樣可以暴露出來，因此棲川白歌含糊的帶過了這一部分：「我聽茨木童子說他好像也不是第一次做出襲擊別的妖怪這種事情了……我打算看一下具體情況是什麼。」
「果然很忙。」
太宰治下了定論。
「抱歉，太宰先生，」如果只是單純的在這個世界之中度個假，棲川白歌倒是不介意和太宰治他們好好的玩一下，但是現在這個狀況，顯然她是為了讓發生的這一段歷史完整的進行下去才出現在這個世界的，因此對於被自己牽扯進這個世界之中的太宰治她也多了幾分愧疚，「本來應該好好讓你們放松一下的……而且你們會被牽扯進這個世界裡面也是因為我的緣故，結果現在又要因為我的事情……總之真的很抱歉。」
棲川白歌垂首跪坐在太宰治面前，像是個犯了錯的小孩一樣惴惴不安垂頭喪氣的低下了頭，緊接著又飛快抬起頭看了太宰治一眼：「對了，有件事情倒算是個好消息。我問了茨木童子，她說這裡的時間流速和我們自己的世界裡面是不一樣的，所以也不需要擔心我們會在這裡待上很久之後回去也已經物是人非了。」
「唔……我倒是沒什麼關系，反正偵探社那裡有社長和亂步先生在，也不會亂套的，」太宰治盤著腿坐在床榻上，雖然黑色的頭發還帶著剛睡醒的蓬松柔軟的凌亂，但是漫不經心彎起隱藏在笑意之中的眼睛卻鷹隼一樣盯緊了棲川白歌，「但是小姐……你是真的想參與進去嗎？」
「這其實也不是想不想的問題，」棲川白歌想了下之後認真的回答，「這是注定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如果我沒有進入這個世界，那我也不會強求這件事情的發生，但是現在我既然出現在了這個世界之中，那我也沒有道理逃避這件事情的發生。」
「可能對太宰先生來說我說的這些話有些難以理解，但是對我來說，這都是我該做的。不管是維護秩序也要，必須做什麼事情也好，這些都是我應該做的事情。當我舉起這頂王冠的時候，我就已經做好了承擔這個重量的准備。」
棲川白歌說完之後笑了下，對於太宰治的提問並不生氣：「我知道太宰先生是關心我，但是這些事情我也已經習慣了。」
「不是所有的習慣都是好的習慣，」太宰治說，「您不還是說過我的愛好也不是什麼好的愛好嗎？」
「我可沒有說的這麼嚴重，」棲川白歌說，「但是就像我沒有干涉您的愛好一樣，我這個習慣其實也不需要矯正，還沒有嚴重到那種程度呢，太宰先生。」
「反正你總是有很多道理的，我也不了解你的習慣，也不知道你的身份，自然是無從下口勸阻您的，」太宰治無所謂的說，「但是就像是您當初可是阻擋了我的自殺一樣，我也沒有道理眼睜睜的看著你涉險。」
棲川白歌笑出了聲，看起來根本不像是相信了太宰治這幅說辭的樣子：「您可不是這麼好心的人，雖然現在有了變化，但是也不至於關心我到這種程度就是了。您對我的身份好奇的話，我也願意告訴您的，用這種話來試探我實在是沒有必要的。」
「而且我能夠告訴你們的那一部分已經都和您說了，剩下這些我沒有說的都是不能告訴您的，我們就沒有必要再互相試探了。再說了，我可還沒有追問您之前是做什麼的呢。」
她又補充了道：「都是成年人了，大家都需要自己的隱私空間不是嗎？」
「太宰！」
國木田一回來就聽見了太宰治在威逼【？】良家婦女【？？】，一聲怒吼拉開房門看起來就像直接一腳踹到太宰治身上去：「我都和你說了不要做這些讓棲川小姐為難的事情！」
「國木田先生真是個好人呢。」
看著雖然和太宰治搭檔但是本性依舊高潔的國木田獨步，棲川白歌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引起了太宰治不滿的抗議：「小姐干嘛把我說的像是什麼污染源一樣！」
「我可沒有這麼說，是你自己猜的，」棲川白歌有時候也會有一些壞心眼，眨了眨眼睛之後笑嘻嘻地站起來朝著門口走了過去，對國木田說，「辛苦你啦國木田先生，接下來只要等到晚上重新開始百鬼夜行的時候就可以了。我們走去花開院本家太遠了，我讓茨木童子組建了一下百鬼夜行帶我們順路過去——反正正好她也是要組織百鬼夜行去那裡的，順路帶上我們也不算麻煩。」
「不過我倒是沒想到這位茨木童子和我見過的那位茨木童子大有不同呢。」晴明無聲無息的像鬼魅一樣出現在了國木田身後，這個時候才提起這件事情。
棲川白歌聽到他提到這件事情就忍不住吐槽：「除了性別不一樣我覺得這些茨木童子都一個德行。」
她想起來還有些一言難盡的樣子：「每一個都是張口酒吞童子閉口吾友，第一句話就是見沒見到我摯友第二句話就是我摯友balabalabala，我見到的三個茨木童子都是這個德行，我簡直懷疑他們是一個模子裡面倒出來的。」
「反倒是酒吞童子倒是各有各的不同……但是為什麼酒吞童子都不一樣了為什麼茨木童子都還是一個樣子啊？」
棲川白歌對這個問題百思不得其解。
晴明回想了一下自己認識的那位茨木童子心有戚戚的點了點頭，實在是被他纏怕了，張口吾友閉口摯友的，不是在找酒吞童子就是在找酒吞童子的路上，就算是他有時候也會為他這樣的人感到一點頭痛。
「先不提這個了，」棲川白歌提到這件事之後才想起來羽衣狐陣營之中也有著以為茨木童子就是了，「晚上的百鬼夜行還需要耗費精力，你們兩個先好好休息好了，我再去外面轉一轉看看能不能看見那個襲擊了我們的付喪神，晴明大人的話……就麻煩你再做點面具出來了。」
「我和你一起去吧。」國木田自然是不會放任棲川白歌孤身一人在這個陌生的世界探索的，義不容辭的站了起來打算和她一起出門。
「不用擔心我，國木田先生，」棲川白歌對所有品行高潔的人都非常有好感，國木田這種人正好是她非常喜歡親近的類型，「恐怕對方會與我有些淵源，我一個人去比較容易把人引出來。」
棲川白歌有預感對方多半就是時之政府提到過的野生的，可以在不同的地圖之中「打撈」到的刀劍付喪神了。
「要是可以的話，等下快到逢魔時刻了，對方應該會出來活動，我盡可能快的把事情解決了，」棲川白歌摸了摸自己腰上剛才去買的短刀，心中非常有底氣，「要是百鬼夜行開始的時候我還沒有回來的話，你們就直接和百鬼夜行一起離開好了，我一個人跟得上。」
雖然不知道這件事情要處理多久，但是棲川白歌篤定自己今晚肯定能夠把事情解決掉。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趕上去花開院本家的班車就是了。
國木田皺著眉並不放心棲川白歌一個人出門。但是想想他們現在在這個世界之中確實也幫不上她太多的忙，剛才出去的時候晴明先生就已經和他說過了，獨步吟客能夠變化出來的東西必須是要符合這個時代的，不然因為他們影響到了這個時代，很有可能讓這裡異變扭曲，到時候收拾起來就麻煩了。
這也就意味著但凡是□□都是不能使用也不能出現的。
可是這個時代又是妖怪和人類並行的時代，雖然□□不能幫上什麼忙，但是不能使用之後無疑是又多了一個弱點，對棲川白歌而言，他們確實是待在這裡更加讓她安心就是了。
覺得自己從來都沒有這麼無力過的國木田輕輕嘆了口氣，原本起來的姿勢也變成了重新坐回地上的姿勢：「除了祝你一帆風順我們似乎也沒有什麼能幫你做的了。」
「這本來就是我自己的職責範圍之內的事情，理所當然應該是我自己去解決的。」
棲川白歌只是說了這麼一句之後就匆匆離開了，看起來似乎已經是感覺到了什麼的樣子。
「什麼都做不了的感覺也不怎麼好受吧，國木田君？」
太宰治看著床榻邊上放著的還有余溫的飯菜，從精致程度以及這個年代來看，無疑是花了不少價錢才能有的這樣一餐。
國木田有些頹然的靠著窗台坐了下來，挺直的脊背和肩膀都有一瞬間的收攏。他按著眉心看著樓下小步快走離開了旅館的棲川白歌，長長的嘆了口氣：「……確實。」
「小姐也不知道為什麼保護欲這麼強，」雖然沒什麼胃口，但是想想晚上還要再參與百鬼夜行一次，還要被掏空身體一次，太宰治還是端起飯碗吃起了給自己准備的這一份晚飯，「她自己可能沒有察覺，但是行動上還是非常明顯的。」
「但是我們現在自己行動確實是會給棲川小姐帶來麻煩。」
雖然無力，但是國木田還是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
「唔……如果想幫忙的話，其實和她直接提出來就行了，」晴明把他們的對話聽完之後提出了這個意見，淺藍色的清澈眼瞳流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畢竟她可是出了名的……不會拒絕人。」
何止是不會拒絕人，她是根本就不會拒絕這件事情。
晴明也不知道為什麼其他英靈放縱她這麼做，但是看他們對此沉默的態度，也沒有過多的打探這件事情。
但是真正和棲川白歌見面之後，他才意識到她在這件事情上到底有多不正常。
不會欺騙，不會拒絕，雖然表現出來的一切看起來就像是個正常的女生，但是偶爾流露出的那一點近乎於博愛的溫柔就已經足夠讓人擔心了。
第94章
棲川白歌對這個時代還是非常好奇的。
畢竟這個人妖共存的時代雖然說是比安倍晴明所在的時代晚了幾百年, 但是從混亂程度上來看，和晴明所在的年代相差無幾。
這恐怕就是她曾經在迦勒底聽說過的時代偏差了。
逢魔時刻的晚霞紅的像是一團血塗抹在天際，但是這樣的美景棲川白歌這個時候卻無暇欣賞，循著之前見過一次面的痕跡, 朝著一個方向走了過去。
在這個時代之中, 她這樣打扮又在腰上別著刀的女子顯然和其他人格格不入, 不管是男女老幼看見她之後都下意識的選擇避著她走, 甚至因為生活在這個妖怪遍地的時代之中，都能夠隱隱感覺到她身上那種介於人類和非人類之間的氣息。
棲川白歌也察覺到了別人對自己的恐懼，也下意識的選擇了更加偏僻一點的地方尋找自己想要的線索。
「您是想在這種地方引出我嗎？」
又軟又甜的聲音輕飄飄的像是一捧棉絮飛了起來, 一雙金燦燦的眼睛在黑暗中閃爍了起來, 像是一只貓咪眨巴著自己美麗的眼睛朝棲川白歌看了過來。
「姑且算是吧, 」棲川白歌看著那雙眼睛, 看著逐漸露出俊美面孔的付喪神, 對比對方的面部特征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我想會在這種時候這麼執著的追著妖怪砍的刀劍付喪神應該也就是你了, 髭切。」
「落單的審神者可真是少見, 」髭切眨了眨眼睛，圓滾滾的貓眼在這樣的動作下竟讓他看起來多了幾分不諳世事的天真, 「您身上明明有刀劍付喪神的氣息, 為什麼會一個人出現在這裡, 還和妖怪混在一起？和你家的刀劍付喪神走失了嗎？」
「也可以這麼說, 」棲川白歌想了下自己現在的狀況似乎這麼說也沒什麼問題, 「說起來你弟弟膝丸不在你身邊嗎？」
「弟弟丸？」髭切將原本出鞘了一半的刀身退了回去, 拇指抵住刀拵摩挲了兩下，才嗓音輕快的說，「弟弟丸好像被人抓走啦。」
棲川白歌心裡咯噔了一下。
「什麼時候的事情？」她下意識地上前了一步, 但是看著重新將自己藏回陰影之中的髭切意識到自己有點衝動了，「抱歉，我僭越了。但是能不能請您告訴我這件事情是什麼時候發生的？」
「你又為什麼這麼關心這件事呢，和妖怪混在一起的小姐？」髭切雖然在笑，但是笑意並未到達眼底，「或者說……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正在尋找的小姐？」
「你已經和酒吞童子接觸過了？」棲川白歌下意識的反問出聲，但是看見髭切這下徹底冷凍的眼眸就意識到了糟糕，恐怕自己剛才的反應讓髭切以為自己接近他有什麼目的了——看樣子好像膝丸應該是被妖怪奪走的，好像對方以為是茨木童子或者酒吞童子做的，但是按照她對酒吞童子的了解來說，對方的收藏家技能不應該會用在髭切身上啊。
棲川白歌一邊腦子裡面在胡思亂想著一邊拔出了腰間的短刀穩穩地架住髭切劈下的刀刃，一交手她就意識到自己隨手買的短刀恐怕是招架不住髭切的刀的。
雖然只是隨手買來用於防身的短刀，但是棲川白歌也沒打算把人家當成一次性的用，手腕一歪刀刃一斜，將原本穩穩地架在短刀刀刃上的太刀刀刃抖落了。
髭切一出手沒得手就沒有繼續糾纏，刀身重新歸於刀鞘之中，金色的眼瞳在奶油色的短發下越發的閃亮，連說話的腔調都變得更加柔軟：「你的劍術倒是值得稱贊，這可不像尋常審神者能夠掌握的東西。」
「多謝誇獎，」棲川白歌放松與對方沒有繼續纏鬥下去，不然她新買的刀不僅有可能折損在這裡，她可能也很難在百鬼夜行開始之前脫身，「我對你們沒有惡意，我只是對帶走您兄弟的妖怪感到好奇而已。」
她看著髭切，沉吟了一下還是主動解釋了起來：「您知道羽衣狐快要生產的事情嗎？」
髭切偏著頭想了一會兒才點了點頭：「好像是聽說過這個消息，不過我沒怎麼在意，和弟弟丸有什麼關系嗎？」
「大概附近的妖怪們都在往京都趕過去吧，」棲川白歌看著面前這個明顯靈力不夠支撐特別久的髭切，估計對方不是被剛召喚出來就是因為最近斬殺妖怪太多消耗了太多的力量，「除卻生產的因素之外，羽衣狐本身就是個非常強大的大妖怪，大概是有別的妖怪想要在這個時候獻上寶刀投靠羽衣狐吧。」
棲川白歌後來也問了茨木童子，茨木童子非常不耐煩而且不爽的提到了這件事情，在她眼中所有的妖怪都應該理所當然的投奔自己的只有而不是去找那只狐狸精，但是在她找不到自己摯友的情況下只能暫且按捺不發，畢竟和羽衣狐計較這些，還是找到酒吞童子更重要。
但是現在已經找到酒吞童子之後，她就理所當然並且理直氣壯的爆發了。
她會這麼痛痛快快的就和花開院秀元去花開院本家也有這方面的原因。
她是奔著砸羽衣狐的場子去的。
「雖然不知道這個到底是不是膝丸被帶走的真正原因，但是按照目前的形勢來看也是有很大的可能性的，」棲川白歌讓自己盡可能的看起來誠懇的對著髭切說，「如果不介意的話，你可以和我們一起上路。當然了，其實主要目的是因為我現在找不到可以使用的武器，正好你也是刀劍付喪神，我還是審神者，我們可以暫時達成合作，等你找到膝丸之後可以隨時離開，我不會阻攔你的。」
棲川白歌雖然擅長體術，但是先前被伊邪娜美的黃泉醜女接觸之後她就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狀況每況愈下，如果不用武器的話，到時候受點什麼傷恐怕不會這麼容易好了。
而且從今往後，她大概是變得非常容易受傷了。
「唔……」
髭切看起來天然，但實際上卻比看起來嚴謹但實際上天然的膝丸更加有心眼，因此沒有在這種時候一口回絕棲川白歌的提議，許久之後才露出了一個燦爛的像太陽花一樣的笑容。
「可以倒是可以，」他的嗓音輕柔的簡直不像是男性的聲音，但是卻也不會讓人模糊了他的性別，這大概也是付喪神得天獨厚的天賦，「只不過我是源氏的重寶，持有我的人都曾經是歷史上的大名，我砍下過茨木童子的手臂，你有資格成為這一代持有我的人嗎？」
他的語氣依舊是陳述句的語氣，一點都沒有洋洋自得或者對自己身份的自滿傲慢之類的情緒存在，只是將自己的條件告訴棲川白歌，判斷她到底有沒有成為自己的主人的能力。
棲川白歌笑了一下，精致的眉眼都成了春日柔和的水波。
「我雖不是名將，也不是大名，但是在戰士這個身份上，我應該不會讓您失望。」
棲川白歌朝髭切伸出了手，髭切仔仔細細的將她從頭到家的再一次打量了一遍之後，取下自己腰間的本體交到了她的手上。
「既讓這樣，那就揮舞起我吧，」髭切微微一笑，金黃的眼瞳落入了落日余暉最後一點猩紅，「源氏的重寶也不會讓你失望的。」
柔軟的輝光消失之後，站在棲川白歌面前的髭切已經消失不見了，她的手中只剩下了他的本體，還有一點他掌心的余溫。
她幾乎是本能的抽出了髭切的刀身，看著刀刃上倒映出來的自己的眉眼按捺下自己心中的興奮，總算有了一種仿佛什麼東西回到了自己身上的感覺。
果然是被慣習慣了。
棲川白歌這樣想。
要是放在以前她連地上撿根樹枝都能當成武器使用，但是現在用慣了三日月他們那種如臂指使的手感之後，她現在居然都已經開始挑剔起武器的品質了。
不過誕生了付喪神的刀劍確實很好用……用起來也和尋常的刀劍完全不一樣，難道是因為誕生了付喪神的緣故嗎？
棲川白歌一邊這麼琢磨著一邊心情輕松的離開了這條無人的小巷，比預期的更早完成了自己的目標讓她感覺自己好像還能在耽誤一點時間一樣，以至於不知不覺的逛到街上無人之後才慌慌張張的趕上了百鬼夜行。
「還以為你趕不上了，」太宰治伸手將面具帶到了棲川白歌的頭上打量了她一眼，「很棘手？」
棲川白歌在面具的遮掩下偷偷吐了吐舌頭，頗有些不好意思：「沒有，事情倒是早就解決了，所以我逛了一會兒，不知不覺就到這個時候了。」
國木田沒想到這個時候掉鏈子的居然會是棲川白歌，但是看她放松的樣子卻又有點欣慰，至少她做的不是什麼讓自己為難的事情，也讓在這個時候幫不上什麼忙的他稍稍松了口氣。
「您可真是大膽，」晴明雖然對於武器的鑒賞並沒有那麼精通，但是到底是一個時代的產物，而且還是那個源氏的重寶，對於髭切他也非常的眼熟：「不過應該是得到了非常稱心應手的武器吧？」
棲川白歌笑而不語，和晴明一樣沒有打算現在這個時候揭開自己新到手的武器的秘密。
到時候給太宰先生他們一個驚喜吧。
她完全沒有想過這有可能是一個驚嚇的可能性，在心中美滋滋的想著。
第95章
百鬼夜行已至。
彙聚而來的妖怪們似乎是得到了茨木童子的什麼提示, 盡管隱隱約約能夠聞到棲川白歌他們幾個人身上若隱若現的人肉味，但是還是忍住自己的垂涎不敢多動。
他們生怕自己一但敢輕舉妄動就要被茨木童子撕成手扒雞了。
因此盡管這一次混進百鬼夜行裡面，棲川白歌他們甚至都沒有掩飾的太過仔細，發現了倪端的妖怪也只是吸溜了一下口水之後就戰戰兢兢地不敢再往那邊看, 就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 到時候說不定肉還沒吃到嘴裡面命先沒了。
棲川白歌一心放在自己剛拿到手的髭切身上, 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倒是晴明意識到了這一點，可也沒有提醒她。
花開院本家畢竟不是什麼妖魔鬼怪都敢靠近的地方，茨木童子和酒吞童子還有滑頭鬼那種本身就已經是作天作地的大妖怪的不算, 這些小妖怪們是不敢靠近陰陽師本家的。
於是棲川白歌他們就在這一戰下了, 剩下遠去的妖怪們怎麼看都有一種落荒而逃屁滾尿流的架勢, 恨不得自己離這裡遠遠的再也不要回來了。
「真是一群沒用的家伙, 」茨木童子遠遠地就站在了屋脊上看見了這一幕忍不住啐了一口, 對這些臨時召集的妖怪們的表現顯然非常的不滿意, 「要是換了吾原來的部下們早就把這裡拆了。」
秀元站在院落之中非常無語的看著茨木童子放大厥詞, 好像一點都沒有把自己落腳點的主人放在眼裡似的。
雖然秀元自己心裡也清楚茨木童子肯定是沒有把自己放在眼裡的, 但是這樣被人完完全全的忽視對他來說還是一件從來都沒有體驗過的事情。
「你呀，」棲川白歌覺得茨木童子這樣有點太失禮了, 戳了下她的額頭, 「你現在好歹和酒吞童子還占著人家的地方, 怎麼可以說這麼失禮的話？」
「吾與摯友征用了他的住宅那也是他們花開院家的榮幸, 放在這之前, 也就只有安倍晴明那個家伙的地方才得到過這種殊榮了, 難道他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嗎？」
茨木童子撇了撇嘴渾不在意的倨傲說，非常不把別人的意見放在眼中，簡直要把傲慢這兩個字刻在臉上了。
不過看在棲川白歌的份上, 她還是收斂了一點自己的倨傲，像是個壞脾氣的小公舉一樣一把就抱住了她的腰身哼哼唧唧的抱怨：「汝來的可真慢，那只死狐狸的騷味都快傳到這個地方來了，要是汝再不來，吾可忍不了那只老狐狸在吾與酒吞身邊作威作福的囂張樣子。」
棲川白歌很想說「你難道不知道自己在花開院家也是作威作福的囂張樣子嗎」，但是出於對他們御主和從者之間感情的維護，她還是控制住了這一點欲望，只是問：「酒吞童子呢？」
「酒吞還在喝酒，」茨木童子很快就松開了棲川白歌的腰，因為她感覺到了一種讓自己討厭的氣息纏繞在棲川白歌周圍，「你身上沾了什麼？怎麼這麼讓人心煩？」
棲川白歌後知後覺的想起來髭切似乎是砍下了茨木童子手臂的那一把刀……也難怪之前會這麼執著的追著妖怪，尤其是追著茨木童子砍……
髭切也感覺到了茨木童子的氣息，他只是變回了本體方便棲川白歌使用，不代表他什麼都感知不到了，因此開始不安分的搖晃起來。要不是棲川白歌眼疾手快的一把死死地按住了他，指不定他現在就要變回付喪神的模樣開始和茨木童子杠起來了。
茨木童子狐疑的看了一眼棲川白歌腰間的髭切，雖然出於對棲川白歌的信任並沒有說什麼，但是那個眼神明顯是已經感覺到什麼了。
「那個牛女找到汝了？」
她像是只懷疑自家主人在外面有了別的狗的小狗一樣圍著棲川白歌轉了一圈，抽動著鼻子不斷地嗅辨著空氣中的氣息，顯然是非常不願意相信這件事。
「賴光桑不在這裡，」棲川白歌無奈地抵住了她的額頭解釋，「我只是找到了當初砍下你手臂的那一把刀……劍付喪神。」
棲川白歌猶豫了一下，還是一五一十的說出了真相。
茨木童子愣了一下，然後勃然大怒，視線落在髭切身上，看起來恨不得把他像是支碎碎冰一樣折斷了。
「他怎麼會在汝手裡？！」
茨木童子幾乎是在尖叫了。
「真是的，太吵了點吧，茨木童子？」
懶洋洋的嗓音聽起來像是在嬌嗔，酒吞童子纖細的身形像野蜂中年凝結的霧氣出現在茨木童子身後：「有什麼事情值得大驚小怪的？就算源賴光那個牛女在這裡又如何？」
「可這是砍下了吾手臂的那把刀！」
茨木童子還在跳腳，看起來簡直就像是被棲川白歌背叛了一樣：「汝怎麼能用這把刀！」
她喊得自己仿佛綠的在發光一樣。
「唔……」反倒是酒吞童子看起來對髭切非常感興趣，手指纏上了棲川白歌的手掌非常自然的挨到了她的身邊之後眯著眼睛打量著髭切，棲川白歌都差點按不住腰上的髭切了。
「是把好刀呢。」
酒吞童子仔細的端詳了半天之後才這麼說。
「你呀，」棲川白歌揉了揉她冰涼柔軟的紫色短發，「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被人召喚出來的嗎？」
「可沒有什麼人能夠成為人家的主人。」酒吞童子抬眼朝棲川白歌望去，這一眼的風情就算是棲川白歌已經見慣了她的這副模樣也一時間忍不住屏息凝神了。
「人家可是專門為了你才會出現在這個時代之中的。」
酒吞童子的聲音又甜又膩，湊近棲川白歌的時候，甘甜的酒香也掃過了她的鼻端：「不打算好好的感謝一下人家嗎？」
「辛苦你啦，」棲川白歌非常自然不過的在酒吞童子的臉頰上左右各親了一口，「結果最後還是麻煩你跟著我到處跑了。」
她大概是清楚酒吞童子是怎麼出現在這裡的人了。
他們之間的契約還存在，准確的說，自從她離開迦勒底之後，目前來說真正是她的從者的只有酒吞童子一個人而已。
包括上次的艾蕾醬和源賴光都只不過是臨時被她召喚出來的，在她離開那個世界之後也就非常自然的回到了迦勒底之中，並沒有和她達成長久的契約。
不過茨木童子能追到這裡來……想來也肯定是因為酒吞童子了。
「不過這個世界著實有些有趣，所以人家倒也就忍了那只母狐狸最近的動作，」酒吞童子得到兩個親吻之後滿足的抱著棲川白歌的胳膊娓娓道來自己這段時間收集到的線索，「那只母狐狸恐怕能算得上是玉藻前那個家伙在平行世界的一面……雖然這個世界還有一個玉藻前的存在，但是我對比了一下之後還是覺得應該是那只母的狐狸。」
「？」棲川白歌的視線都短暫的凝固了一瞬間，「這個世界之中的玉藻前還是男的嗎？」
酒吞童子回想起這段時間聽到傳聞，輕輕揚了下眉：「雖然人家沒有真正見到過，但是聽傳回來的消息，似乎確實是這樣的。」
「我之前在茨木童子召集的那些小妖怪們嘴裡面聽見過類似的消息，他們的意思好像是這個玉藻前似乎是與羽衣狐還有點什麼沾親帶故的關系，而且好像還有一只狐狸類的大妖怪叫斑什麼的，也與羽衣狐有點關系的樣子。」
棲川白歌在提到這些的時候表情有些擔憂：「也不知道到時候會不會插手進來……」
「唔，」酒吞童子半眯半睜著眼皮，看起來醉醺醺的還沒有清醒過來，連語氣都有些輕浮的無所謂，「插手便插手吧，左右我與茨木都在你身邊，區區幾只狐狸，難道還能翻出天去嗎？」
「況且這個世界恐怕也沒有這麼穩定就是了，」酒吞童子作為這個世界規格外的生物對這些倒是已經有點感覺到了，「雖然目前來說沒有什麼異常，但是很容易就會畸變。不然你以為你手上的那把刀是哪裡來的？」
她說的漫不經心，但是棲川白歌顯然不會也這麼漫不經心地就放過去了。
她的表情一下子就變得凝重了起來，酒吞童子還笑著伸手撫上了她的眉頭，嗓音輕柔地溫柔說道：「這麼嚴肅做什麼，只是不穩定而已，你所在的那個機構和我們都沒有在意到，那就說明還遠遠沒有到需要你干涉的程度，就算放任下去，也能夠自己修復的。」
棲川白歌的表情這才緩和了下來，她和酒吞童子還有茨木童子在這裡嘮嗑了這麼久之後她才想起來自己不是一個人過來的，身邊還跟著其他人呢。
「這是酒吞童子，這是茨木童子，他們都是我曾經在原本工作單位的老搭檔，雖然可能和你們聽見的傳說形像有一點區別，不過這些細節問題可以不用這麼在意。」
國木田僵著一張臉看著面前兩個不僅矮還穿著暴露的隨時都有可能會被打上馬賽克點名批評的兩個小姑娘，非常困難的和傳說中的那兩位大妖怪對了起來。
「……雖然我很想說我不相信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是這樣的妖怪，但是現在的情形來看，我好想沒有選擇相不相信的權利。」
棲川白歌聽他說話的聲音都硬邦邦的難以置信的樣子。
她想起自己一開始知道亞瑟王是個女孩子時候的心理活動，非常同情，並且感同身受的拍了拍國木田的肩膀：「沒有關系國木田先生，你可以不用擔心自己的世界觀。雖然說是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的，但是不一定每個世界的都是這個樣子的，平行世界還是有非常大的不確定性的。」
「有可能咱們原本的世界裡面她們兩個就是男性……不對，我見過原本世界裡面的那兩個，他們兩個都是男性不錯，女孩子的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才是比較少見的存在就是了。」
棲川白歌這麼寬慰他。
雖然國木田覺得自己一點都沒有被安慰道就是了。
第96章
「既然人都已經到齊了, 不如我們進去再談吧。」
花開院秀元看到棲川白歌身後帶著三個人就再無他人，等她與其他人敘完舊之後才開口這麼說。
「也是，大家先進來吧，好說話一點。」
棲川白歌看起來倒是比花開院秀元這個主人更加熟悉這裡似的, 在秀元開口之前就已經踩上了花開院家的長廊。
國木田咳嗽了一下提醒她, 棲川白歌才恍然回過神來現在不是自己能夠和花開院秀元這麼親昵的時候。秀元雖然看見了這樣的情景, 心中有所疑惑, 但是子啊國木田阻止棲川白歌的時候還是非常寬容的說：「如果您熟悉的話，自己隨意就好了，無須在意我, 也無須在意別人的眼光。」
「你倒是一點都沒變, 」棲川白歌笑了一下, 先前的些許緊張消失的一干二淨, 一瞬間就沒有這麼拘謹了, 「那我就不客氣了。」
她先前雖然與秀元並沒有相處多久, 但是在秀元表現出和她熟識之後也沒有表現的多拘謹, 甚至還非常熟悉這種時間線錯亂帶來的親昵與親近, 因此即便是到了現在，她也是按照秀元之前對待自己的態度來對待這一位自己目前來說才剛剛認識的花開院秀元。
他的性格和後世自己相處過的那一位別無一二, 棲川白歌能夠感覺的出來時間似乎格外的厚愛這個男人, 所以才總是忍不住在他面前露出這些劣拙的馬腳來。
秀元一早就知道他們會過來, 所以也准備好了可以暢所欲言的房間, 還貼心的在他們都進去之後施展了防止別人打擾的術士, 維持一個相對讓人放松地環境好交流信息。
房間之中的氛圍有些微妙, 主要是茨木童子一只鍥而不舍虎視眈眈的看著棲川白歌腰間的那把刀，棲川白歌為了壓制住髭切費了不少力氣，倒是酒吞童子看出她的難處, 三言兩語的忽悠的茨木童子暴跳如雷的去找羽衣狐的麻煩了，才端起酒盞湊到棲川白歌唇邊喂她喝酒。
「這種時候就不要給我喝啦。」
棲川白歌雖然是這麼說著，但還是扶著酒吞童子的手抿了一口，然後被她順勢在自己的指尖上咬了一下，莫名曖昧起來的氛圍讓國木田有些臉熱，咳嗽了一聲之後才表情端正的問：「已經到了這裡了，也應該告訴我們我們接下來要面對什麼了吧，棲川小姐？」
三言兩語的將羽衣狐的事情簡述了一遍之後，棲川白歌才看了花開院秀元一眼，繼續說：「我在後世與秀元交談的時候，聽見他似乎是說這件事情我也有參與其中，所以不怎麼放心，也就一並過來看看了。雖然最後好像是滑瓢解決的，但是羽衣狐似乎與我也有糾纏，我出現在這一段歷史之中應該也是順應歷史的潮流出現在這裡，於是我便過來了。」
「本來也是不想讓國木田先生和太宰先生參與進來的，畢竟是妖怪們的事情，讓太多人類參與進來對人本身也不怎麼好，你們之前也感受過結束百鬼夜行之後自己的身體狀況的。但是把你們一個人放下我也擔心你們恐怕會被妖怪掠去，所以還是帶你們一起過來了。」
棲川白歌非常信任他們兩個人的能力，尤其是太宰治的，但是妖怪們並不是每一個都會認認真真的聽你忽悠的，太宰治的戰鬥力又不是非常強，語氣讓他在這裡手上，還不如在自己身邊。
雖然有點冒險，但是棲川白歌相性自己能夠保護住他的周全的。
「唔……」秀元一開始聽棲川白歌講這些還有些驚訝，但是看到棲川白歌之後，卻又似乎能夠理解為什麼自己能夠與她成為好友了，也相信了她口中這些對於大部分人來說都非常荒誕的話。
反正他本身也是個荒誕的人，相信荒誕的話也沒有什麼讓人意外的。
「本來是想去會會那只母狐狸的，」酒吞童子呷了一口酒，眉眼間流露出一絲迷醉，「但是……有點麻煩了。」
「這個麻煩恐怕還要讓你身邊的那個家伙來解決。」
她揚了下下巴意有所指的針對晴明說，清澈的像是寶石一樣的眼瞳眼波流轉，像是要暗示著什麼，又仿佛什麼都沒有說。
「啊，」棲川白歌這才意識到自己好像還沒有和秀元介紹過晴明——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本該是存在感這麼強的人，自己卻總是會忽略他，「這位是安倍晴明——」
就算是秀元，一時間也忍不住流露出了意思錯愕來。棲川白歌在他開口詢問之前就趕緊補充上了介紹：「這位晴明大人和羽衣狐所生的那一位並不一樣，雖然同樣是狐之子，但是晴明大人在他自己的世界之中是類似於你一樣的存在。」
棲川白歌指了指秀元，好讓他更方便理解晴明的人設。
「不過晴明先生並非活人。你要是理解的話，可以把他理解成類似於破軍那樣形式的存在，不過他是被太宰先生召喚出來的，也是晴明大人帶我們熟悉這個世界的。」
破軍花開院家祖傳的咒術，每一代的秀元最後都會成為破軍中的一份子，就算死亡也依舊是這個家族的助力。
他們將對家族的所有期望都延續在了這一條術式之中。
「……這還真是讓人意外。」
了解了晴明的人設之後，秀元倒是冷靜了下來，摸著自己的下巴說：「不過有他在的話，應該可以讓羽衣狐感覺到一點麻煩了。」
「雖然不是羽衣狐所生，但是確實，都是晴明先生，本質上他們的氣息還是非常相似的，可以讓羽衣狐在這一段時間裡面心神不定就是了。」
棲川白歌並不排斥這樣的手段，如果有必要，她甚至可以主動使用。
她並不是真正的這麼天真，這些手段只要是最後能夠起到作用的，她是不會吝嗇使用的。
英雄王也曾說過，她雖然和那位女性的亞瑟王相處的最久，但是在這方面上，反倒是更像那位男性的亞瑟王。
「不過你們說到那位男性的玉藻前，我似乎是有些熟悉。」
晴明現在已經可以無動於衷的面對自己是這個世界之中的反派這一個消息了，反倒提出了另一個先前提到過的內容。
「我的母親……並不是現在你們提到的這位，而是我的母親，她有一位兄長。雖然我與他也只不過是數面之緣，並未曾交流太多，但是如果這位玉藻前是男性的話，恐怕就是我母親的那位兄長了。」
其實一開始晴明並不怎麼肯定這件事情，但是當棲川白歌說出失時空錯亂這件事情之後，他才覺得有這個可能性。
「不過我覺得這個可能性不怎麼高，如果這個玉藻前和羽衣狐有聯系的話，也有很大可能性不是我的那個舅舅，但是也不能否定這種可能性。」
國木田之前還沉浸在「世界真亂」這個想法之中，冷不丁聽見這麼一耳朵，又開始陷入了「貴圈真亂」這個思緒裡面。
「倒是確實有這種可能。」棲川白歌摸了摸下巴，想到自己先前遇見的另一個世界的茨木童子和酒吞童子，再想想那個時候遇見的御饌津與青行燈，突然開始懷疑自己進入這個時代之中究竟是不是為了圓上原本就存在於她身上的這段歷史的。
「不過這個姑且不提，就當我們的對手只有羽衣狐好了，」她想了一下就把這個想法放在了一邊，沒有打算繼續深思下去了，「現在羽衣狐吞了多少生肝有人知道嗎？」
「具體數量我確實不知道，唯一知道的就是她現在已經快要把那個孩子生出來了，而且她的手下已經開始在給她收集有特殊能力的女性了，大約是盯上了她們的生肝。」
秀元一直在關注這件事，奈何羽衣狐千年的狐狸修成精，實在是太難抓住她的尾巴了，再加上生產在即，就算是羽衣狐這樣強大的妖怪，出於母性的擔憂，她也沒有自大，反而是把自己的部下全部都著召集到京都去了，再這樣重重防御之下，就算是秀元這種檔次的陰陽師想要不驚動他們去探查消息也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果然是母親，」棲川白歌感慨了一句，顯然是想起了自己在後世遇到的那個神情癲狂只為了生下安倍晴明的羽衣狐，「母愛可真是偉大。」
雖然知道她沒有什麼多余的意思，但是在這種時候聽見這種感慨，還是非常讓人奇怪。
「本身在你們出現之前，我就已經聯系了滑瓢。這件事情本來是打算讓他來收拾的，反正給他用的彌彌切丸也已經准備好了。不過他最近似乎是迷戀上了一位人類的姬君，所以這件事情又全都是我在負責了。」
秀元說的非常雲淡風輕，但是棲川白歌總覺得自己好像能夠從他輕描淡寫的這句話裡面聽出單身狗的怨念和對好友沉迷戀愛推給他任務的指責。
……唔，可能真的不是錯覺。
棲川白歌想了下滑瓢的性格，再想了下秀元的性格，覺得他可能是真心實意在抱怨。
「如果滑瓢沒有時間的話，找我來也沒有問題，反正我肯定是要和羽衣狐交手的，就算最後交給滑瓢來補刀也沒關系。」
棲川白歌非常樂於助人的的說。
「沒事，這件事情交給滑瓢好了。」
秀元說的雲淡風輕，似乎一切都已經盡在掌握之中了。
棲川白歌也沒強求，她對於命運這種東西一貫都是順其自然的作風，不強求也不強迫，沒有必要折騰自己的死去活來的，最後說不定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既然暫且是這個樣子的話，你們就與就與酒吞童子一起在這裡住下好了。」交流完之後秀元看起來更加放松了，面對羽衣狐，說是一點壓力都沒有是不可能的，畢竟是成名已久的霸占了京都的大妖怪，在這個世界之中甚至茨木童子和土蜘蛛都是她的手下，秀元也不敢小覷她。
與滑瓢的計劃只能說不僅有很大的風險，也是他們堵上了所有孤注一擲的結果。
現在棲川白歌的到來毫無疑問讓秀元可以稍微放松一下自己了，至少在得知結果之後心情稍微安定些許，多少證明了他們的反抗並不是無用功，也讓他緊繃的神經稍稍松懈了一點。
「老爺可要和人家一起回去？」
酒吞童子在其中開口的次數並不多，對這件事情興致缺缺，甚至包括羽衣狐的挑釁也不放在心上，只是在最後散場的時候挽著棲川白歌的手臂一並離開，現在周在長廊上，抬眼朝她看去，對她發出了邀請。
棲川白歌想了下之後，還是搖了搖頭。
「我再和秀元聊聊天吧，」棲川白歌非常想接觸現在這個時代的花開院秀元，因此拒絕了酒吞童子的邀請，「之前都是他劇透給我，現在我也有機會劇透給他了，我可不想錯失這個機會。」
她說到這裡的時候眼睛閃閃發亮，躍躍欲試地就像是一個頑劣的孩子一樣異常興奮。
酒吞童子凝望了她一會兒，才棲川白歌感覺到異常之前打斷了自己的沉默，垂下眼隨意地說：「您開心變成了，人家是沒有什麼關系的。反正您要是想要找人家的話，自然是能夠找的到人家的。」
棲川白歌不知道到為什麼，這一刻突然間覺得自己似乎有像是個渣男一樣。她躊躇片刻，開始開口問：「你是不高興嗎，酒吞？」
「也不能說是不高興，」酒吞童子伸出手卷住棲川白歌的一縷長發繞在指尖，細嫩的手指像一段冰雕雪琢的塑像，纏繞著黑色的發，有一種異樣的妖異美感，「只能說是稍微有些不悅罷了。」
「即便這一次我成為了第一個，看起來也不能夠完全的得到您的心啊。」
她抬手將指尖纏繞的發送到唇邊輕輕啄了一下，才從唇瓣之中溢出些許哀婉的嘆息。
「你的心中永遠也不可能只裝下一個人就是了，這可真是叫人失望的發現呢。」
但是她抬眼的時候，那雙紫水晶一樣的眸子之中卻絲毫沒有悲傷的情緒在。
「可是鬼的自私讓我只想然您看見我一個人。」她驟然笑了，比漫山遍野爛漫的櫻花都要絢爛綺麗幾分，如同窖藏的美酒一朝開封，霸道的酒香要求開封的人心中眼裡只剩下自己一個。
「不過相比起這個結局之中您會失去的笑容……算了，姑且就讓那些人占據你的一點注意力吧。」
她踮起腳尖摸了摸棲川白歌的臉頰，掌心冷得像冰塊，但是她覺得自己的心髒卻熱的要把自己烤熟了。
「比起永遠的收藏您，還是您的笑容更加值得我永遠的收藏。」
第97章
棲川白歌在某些時候野獸一樣的直覺讓她總是能不可思議的出現在讓人想不到的角落裡面。
她在現世之中只有一次來過這個她與滑瓢和秀元一起飲酒過的地方, 但是在如今的花開院家，在秀元沒有說他要去哪裡的前提下，她還是准確無誤的找到了這個位置，也找到了正在對月獨酌的秀元。
「果然在這裡, 」棲川白歌盤著腿坐到了秀元的對面, 語氣輕快, 「要不要喝酒？酒吞童子的酒可不是什麼時候都能夠喝到的珍品, 就算是我手上也不多。」
雖然酒吞童子並不在意棲川白歌從自己的手中拿去酒水，但是非常在意她拿自己的東西給別人去獻殷勤。
所以棲川白歌手中的存貨並不多。
「這麼難得的機會，我若是拒絕那未免顯得過於不解風情了。」
秀元並沒有推脫, 而是非常爽快的答應了下來。
月光從露台之中撒了進來, 少見的燦爛讓棲川白歌與花開院秀元都下意識地朝著外面高懸的圓月看了過去。
「真是難得見到這麼好的月色, 」棲川白歌端著酒盞站了起來朝著陽台走了過去, 任由月光灑滿了自己揚起的面龐, 「也不知道是大戰前最後的寧靜還是已經在慶祝成功的喝彩。」
「您不是從未來來的嗎？」秀元細長的眉眼彎起, 笑的像是一只在月光下含著笑的狐狸, 「對於這一場戰鬥還是沒有信心嗎？」
「過去和未來互相影響也互不關聯, 誰知道過去會不會發生變化呢？就算是我，也不能夠篤定地說出這種事情來。」棲川白歌感慨著說, 「雖然並不希望這場結局有什麼意外, 但是我也沒有做好完全不會有任何意外發生的准備。」
「您可真是有意思, 」秀元輕笑了一聲, 笑聲像一片輕飄飄飛起的羽毛落在了心尖, 「我還以為您會對自己的任務非常的胸有成竹呢。」
「不能說是胸有成竹, 只能說是盡力而為吧，」棲川白歌雖然是這麼說，但是表情看起來卻像是無所畏懼一樣, 「不管如何，我不會讓這個歷史出現偏差的。」
「這可真是嚴重的說法，」秀元朝棲川白歌望去，眼中似乎是已經有了一點醉意，「，這一段都是我們自己經歷的歷史……就算是你沒有成功也無所謂，本該就是由我們自己來努力。」
「這可不是僅僅屬於你們的歷史，也屬於我，也是我經歷的真實歷史。」棲川白歌只是否認了這麼個說法：「雖然主導是你們，但是我也是在其中扮演了角色的，就這麼把我排除在外不好吧，秀元？」
「說的也是，」秀元想了想之後，贊同的點了點頭，「我也沒有道理讓你袖手旁觀。」
「喲，這酒的味道可真香，你是早知道我要來所以拿出好酒等著招待我了嗎，秀元？」
羽織如同鴉羽在身後揚起，銀色的長發像是一束星光從棲川白歌眼前劃過，然後就是一雙亮閃閃的妖異眼瞳撞進了棲川白歌的眼中。
棲川白歌能夠感覺到腰上的髭切幾乎是本能的就有了劇烈的反應，自己差點都沒能按住他。
奴良滑瓢有一瞬間吃驚於這裡居然有自己不認識的人出現的，但是很快臉上就露出了曖昧的笑來，一屁股坐到秀元身邊屈起胳膊捅了捅他的腰眼，語含曖昧的低聲問：「怎麼，什麼時候弄的相好出來都不和我說一聲？我今天上門來可沒有帶禮物過來。」
「我可不需要你的禮物，滑瓢，」棲川白歌忍不住笑了一聲，「這是酒吞童子的酒，你要喝嗎？」
奴良滑瓢眼睛一下子就亮了：「這可是少見的好東西，你從哪兒弄來的？秀元你可真不夠意思，我可是幫你鞍前馬後的跑腿，結果你這裡有了美人和美酒都不叫我一聲。」
「我可找不找你，」秀元伸出扇子支著奴良滑瓢的腦袋把他推的離自己遠了一點，「倒是你把我家當後花園來去自如的。」
「你家就是我家，你要是願意，我的奴良組也對你敞開大門，」奴良滑瓢一點都沒有自己一個大妖怪在陰陽師家裡面混吃混喝的不好意思，反而看起來相當理直氣壯，「誰讓你自己不上門來的？」
秀元挑了一下眉之後就沒有打算繼續和滑瓢進行這場唇舌之戰，反正到時候不管誰贏都是一場麻煩的事情，所以他理智的轉移了話題：「你這幾天不是在那位櫻姬的身邊嗎？怎麼還忙裡抽空到我這裡來？」
他在指責滑瓢不務正業反而在泡女孩子這件事情。
「櫻姬那邊雖然重要，但是羽衣狐的事情也不容小覷。」
雖然奴良滑瓢看起來游刃有余的樣子的，但是面對著羽衣狐這種等級的大妖怪，他還是沒有十足的把握的。
「我還以為你都忘記這件事情了，」秀元看起來像是在責怪他，但實際上也不過是一句笑言而已，「武器我已經為你打造好了，接下來就等一個合適的時機了。」
棲川白歌倒不是第一次見到這把彌彌切丸，但是刀在滑瓢的手中和在秀元的手中卻是截然不同的感覺。
她有些好奇的湊近了打量。奴良滑瓢倒是無所謂的任由她打量這把彌彌切丸——直到他看見了棲川白歌腰上懸掛著的髭切之後，才調笑著說：「您自己就已經有一把這麼好的可以斬殺妖怪們的刀了，還會對彌彌切丸這麼感興趣嗎？」
「畢竟都是好刀，看見了還是忍不住想要觀摩一下的，」棲川白歌費了不少力氣才沒有讓髭切掙扎的沒有被奴良滑瓢看出倪端來，苦笑著說，「而且髭切脾氣不怎麼好，我也不是他真正意義上的主人，只能說暫時和他達成合作關系了而已。」
「髭切？」秀元總覺得這個名字耳熟的有點過分，仔細感受了一下氣息觀察了一下刀之後才恍然大悟：「是源氏的重寶吧？不過為什麼會在你的手中？」
「時間線不一樣，這把髭切是未來的髭切，已經有了付喪神的誕生，和源氏裡面收藏著的那把並不是同一把，」棲川白歌解釋了一句之後才苦笑著對髭切說，「他們都不是敵人……你對妖氣的反應稍微有點過激了吧？」
髭切傳來了模模糊糊的抱怨，介於他們之間的契約現在並沒有這麼的穩固，再加上髭切還是本體的模樣，所以棲川白歌只能囫圇猜著點髭切的意思揣摩。
「他們和羽衣狐也不一樣……不然秀元怎麼可能會和滑瓢在一起？他雖然看起來沒個正行，但是到底還是守護京都的陰陽師，可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麼不靠譜。」
棲川白歌好說歹說才把髭切按下來，感覺這個老爺爺可比家裡面的那幾尊老爺爺頑固多了。
至少他們幾個對除妖可沒有這麼大的熱情和耐心。
「反正羽衣狐的事情吃在是要解決的，我就充當你們的後備軍好了——順便再去看看京都之中能不能減少點傷亡，要是可以的話，我是想著干脆讓我一個人去京都當誘餌，把羽衣狐的部族引誘出來，能殺幾個殺幾個，雖然那些會被我引誘到的多半不會是什麼太重要的角色，但是能夠讓這個時候讓羽衣狐生生氣傷筋動骨也不錯。」
棲川白歌摸著下巴給出了這麼一個提議，但是遭到了花開院秀元的堅決否定。
「事態還沒有嚴重到這種程度，這些事情奴良組會去負責的，你就不用擔心了，在這段時間裡面，你只要好好的當花開院家的客人就行了。」
秀元雖然卻是很想早點解決羽衣狐的事情，但是沒有道理讓他們家的客人——雖然客人來歷不凡，但是讓她去當誘餌，這不是他做得出來的事情。
「好吧，」棲川白歌只能遺憾地放下了這個念頭，「不過要是有什麼計劃的話，只要我能幫得上忙我都可以幫忙。」
「說到這些，倒的確有一件事情，」倒是奴良滑瓢吃這下酒菜喝著酒的時候想到了，「最近京都可不太平，羽衣狐要生孩子了，大妖怪們都紛紛趕過來了，雖然現在還沒有入住京都，但是在附近徘徊的可不少。」
「奴良組現在主要在京都內活動，雖然暫時沒有和羽衣狐的部族起太大的衝突，但是也已經和他們相當緊張了，」奴良滑瓢這麼解釋，「雖然在往常的時候其他的妖怪組都不成什麼大問題，但是這個時候也擔心他們渾水摸魚。」
「你要是有空的話，也可以去附近看看。」
「滑瓢。」
「我說你就得了吧。」
奴良滑瓢到底是妖怪，沒有秀元想的這麼多這麼細致，在妖怪之中可沒有要照顧異性這個想法，脆弱的妖怪都只會死亡，強大的才能夠活下來，尤其是在知道對方的強大之後還把對方當成弱小來照看，這對於妖怪們來說可不是一種細膩溫柔，而是蔑視。
「非要把老虎當成貓關照，這可不是什麼體貼。」
「正好我也想走動一下，」棲川白歌一看有機會，就立馬大蛇上棍的贊同了奴良滑瓢的說法，「有髭切在，大部分妖怪都對我造不成什麼傷害。」
「況且實在不行，晴明大人還有酒吞童子茨木童子都能夠即使出現在我的身邊，就算直接對上羽衣狐對我來說也不是什麼大危險，現在相比起我個人的安危，還是整個京都的安危更加重要，你就不要這麼擔心我啦。」
棲川白歌說的底氣十足，非常自豪自己還是個有後盾的人。
要不是現在她已經不是迦勒底的御主了，消耗一條令咒，分分鐘就有一面包車的英靈過來給她做打手。
別說是傷害到她了，到時候指不定誰傷害誰呢。
就算是現在，這個答案也還是個未知數。
「你們都這麼說，我要是不同意倒顯得我不擔心京都似的，」秀元合起扇子在掌心中輕輕敲了敲，「到時候你再帶一點花開院家的防御符咒去吧，我這幾天還需要和晴明大人討論一點事情，他恐怕不能及時出現在你身邊。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現在也並不是非常方便露面，提前被羽衣狐發現，到時候恐怕還有的麻煩折騰……總之你最先注意自己的安全最重要。」
「等等，什麼晴明？什麼酒吞童子什麼茨木童子？？？？」
最先提到這個話題的奴良滑瓢反倒在這個時候懵逼了。
「你們到底在說些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第98章
手中折扇優雅展開的美人穿著繁重的服飾, 香肩半露步履優雅的走在街道上，但是周圍的人卻仿佛什麼都看不見一樣根本沒有分給她一點注意力。
美人看起來也毫不在意，只是看著周圍來去匆匆的路人，抬起手展開扇子遮住自己的半張臉輕輕扇了扇：「唔……」
細長雪白的脖頸像是天鵝一樣輕輕轉動了一下, 她才帶著點說不清道不明意味的喃喃自語：「不管是什麼時候的京都……都是一樣的無趣。」
這段時間因為羽衣狐帶來的陰影所以都活在壓抑的氣氛之中的京都百姓甚至在白天都不敢在街上待太久的時間。羽衣狐越發的猖狂, 但是卻沒有陰陽師能夠阻擋住她, 這對於所有的平民百姓來說毫無疑問都是異常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夠清醒過來的噩夢。
他們唯獨能夠祈禱的就是在大街上被擄去的不是自己。
「嗯？」
傾國傾城的美人突然腳步一頓, 偏著頭似乎在感覺什麼一樣朝著一個方向聚精會神，倏而間露出了一個饒有趣味的笑容。
「能在這裡碰到熟人這可真是……」
她原本朝著羽衣狐的駐扎地走去的腳步都轉了個方向，華美的衣擺甩出一道優雅的半弧, 就逐漸失去了影子。
「嗯？」
晴明敏感的抬起頭, 總覺得似乎是有熟悉的氣息在距離自己不遠的地方徘徊。
他感受了一下方位, 是從京都那個位置傳過來的, 如今還能夠和他維持這種熟悉的聯系的好像就只有那位了……
他想到如今唯一一個可以說是和自己血脈相連的那一位, 不由得笑了一下, 沒想到還能夠在這個世界之中見到他。
「有什麼開心的事情嗎, 晴明大人？」
原本正在和晴明商討著羽衣狐的事情的秀元看見他臉上展開的笑容, 忍不住想到和他們世界之中的安倍晴明相比起來，這位才更像是傳說中的白狐公子和大陰陽師。
「啊, 」晴明下意識地展開了手中的蝙蝠扇, 但是很快又收起來, 僅僅只是在自己的膝蓋上輕輕敲了一下, 但是也足夠表現出他的欣喜了, 「在這個世界之中, 我大概還能有緣分見到我目前唯一的那位親人了。」
出於條件反射，秀元下意識想到的就是羽衣狐，後知後覺的才反應過來這個晴明和羽衣狐沒有一點關系, 然後回想了一下他們之前提到過的狐妖，不由得面色有些古怪了起來。
「莫非是那位玉藻前……？」
他看起來並不是很想相信，但還是試探著問了出來。
讓秀元感到絕望的是，晴明點了點頭。
正當他想著另一個世界到底有多混亂的時候，晴明才補充：「玉藻前大人是我母親的兄弟，從關系上來說應該算是我舅舅。不過我也不是經常見他，要說關系的話……其實也不能算是親厚。」
想到玉藻前的身世，晴明眼中也流露出了一抹悲傷：「我們大概算是這個世界上彼此唯一的親人了。」
不過成為了英靈之後，晴明也很少再為生前的事情傷懷了，僅僅只是提到了一句之後就閉口不言了。滑瓢與秀元雖然心中好奇，但是也沒有再開口詢問。
奴良滑瓢其實剛才還在震驚於居然還有一個安倍晴明的存在，看見他的那一刻就差點下意識的抽出彌彌切丸了。雖然花開院秀玉在和他解釋之後倒是大概理解了一點其中的含義，但是面對著這個晴明，他還是萬分好奇。
「你要是這麼好奇，到時候不如讓晴明大人和你一起去和羽衣狐決戰。」
秀元顯然也不是什麼安分的性格，他要是個安分的人，也不至於一直讓自己的兄弟頭疼了。
奴良滑瓢想了下之後居然覺得這個主意非常的有意思。
「你說羽衣狐看見這個清明之後會不會嚇到生不出孩子？」滑瓢其實對這個揣測非常的好奇，「畢竟已經有一個『安倍晴明』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了，她的那一個似乎也沒有什麼必要出生了。」
他說到這裡的時候，那雙猩紅的眼瞳之中還流淌出了幾分冷漠的惡劣笑意：「嘛……不過這樣也沒有什麼意思。」
雖然骨子裡面還有著妖怪的冷血，但是奴良滑瓢到底不是什麼不擇手段的妖怪，只是一時妖怪本性發作，再加上和羽衣狐和他一慣不對頭，所以才忍不住出言諷刺。
但是更進一步的卻也不會做了，不然秀元也不會和這麼一個妖怪成為好友。
「說起來，」奴良滑瓢想到了另一個問題，「酒吞童子他們沒有和棲川一起出門嗎？」
「似乎是覺得太麻煩了，」想到懶洋洋地幾乎沒有了骨頭一樣爛醉如泥的酒吞童子，就算是花開院秀元也有點不知道從何下手的焦慮，「我可是沒有想到另一個性別的酒吞童子是這樣的性格。」
「至少這種性格也不錯，」奴良滑瓢已經對待在這裡沒有什麼興趣了，因此確認了酒吞還自己待著之後就站起了身打算去討酒喝了，「我去找她聊會兒天。」
他一溜煙的就消失不見了，秀元懶得搭理他，於是將注意力放到了晴明身上，但是晴明看起來也對這個話題沒有興趣了。
「關於這件事情，也已經討論的夠多了，」晴明也不是很喜歡招惹麻煩的人，總的來說，他其實性格也相當懶散，「命運的過程雖然不是注定不變的，但是對於既定的結果倒是很難改變。你們之前的計劃其實已經不錯了，我們只需要讓歷史回到正規就行了——要是沒有意外出現，那就更好了。」
秀元想想也是，反正計劃已經這麼安排好了，再怎麼說也只不過是錦上添花，沒有什麼太大的意義，倒不如等待著決戰之日的到來。
於是他們兩人也一拍即合，相當干脆的站起來打算去賞月喝酒了。
人事已盡，接下來就是靜待天命了。
棲川白歌偽裝起自己的異常興致勃勃的帶著髭切在街上閑逛對這個時代的一切都非常的好奇——盡管她不是第一次來到這種失控的特異點之中，但她還是對這些非常的好奇。
她找了個無人的角落將髭切召喚出來，髭切一落地就抬起那雙與野獸頗為接近的金色眼瞳，看起來倒是有些委屈巴巴的不滿意的望著棲川白歌，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柔軟，但是卻顯而易見的有些不滿。
「這可和我們說好的不一樣，」他對於棲川白歌的不受諾言意見很大，「我是斬殺妖怪的刀。」
「但是也不能盲目的斬殺。」棲川白歌將手中屬於髭切的本體扔了過去，髭切一抬手就輕巧的抓住了刀柄，嘴角噙著笑，尖尖的犬牙在唇下隱隱約約的若隱若現，似乎等著棲川白歌繼續她的花言巧語。
「不管是酒吞還是滑瓢他們都不是你斬殺的對像，」棲川白歌也知道對於這種固守本性的刀劍付喪神來說要想說服他們改變本性不是什麼容易的事情，因此也就直說了，「我的目的只是為了拿你斬殺羽衣狐和她的部族，剩下的，我沒有動用你的打算。」
髭切輕輕地笑了一聲，有點像是嘲諷，但是看著他天真的模樣，卻又讓人感覺他是單純的因為開心所以笑出來的一樣。
「人類總是這樣，喜歡依賴自己的道德標准自欺欺人的為妖怪們劃分出不同的類型，」他的嗓音柔軟的像是一朵在黑暗和暖風之中婷婷裊裊綻放的花朵，但是說出的話卻比手中的寶刀更加的鋒利，「可是妖怪就是妖怪，人類就是人類，既然想要斬殺妖怪，為什麼還要將妖怪分為對人友好的和對人不友好的區別對待呢？」
「反正都是妖怪。」
他又把這句話重復了一遍，一雙金燦燦的眼瞳在黑暗之中熠熠生輝。
「這麼說倒是也沒錯，」棲川白歌摸了摸下巴，認同了髭切的說法，「所以也就不要糾結我用你砍誰了，反正都是殺妖怪，不如殺我自己討厭的——畢竟武器就是為此被制造出來的，不是嗎？」
髭切對此的反應只是揚了下眉，聲音卻越發輕柔：「您的回答到是和我想像中的不一樣。」
棲川白歌望著髭切俊秀的面孔，看著他像是孩童一樣天真的面目，倏而笑了出來：「你覺得我是那種擅長說教的人嗎？」
「相比起來，我更喜歡用暴力說服人，」棲川白歌想到了自己在特異點之中遇到的形形色/色的英靈，忍不住笑容越深，「一般來說，說教這種事情都是別人對我進行的……我本人其實並不擅長這種事情。」
「總之，我還是會把你的兄弟帶回來的。對了你在這個樣子下還能有別的本體嗎？我一個女性帶著刀在街道上晃來晃去的總是太顯眼了，你和我一起吧。」
棲川白歌感覺到大家對她的狐疑和避之不及之後就意識到這段時間羽衣狐的所作所為對這個城市來說實在是很深的陰影，因此考慮到路人的心情，她還是覺得不要給他們太大的壓力了。
「這好像不可以，」髭切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給了否定的回答，「我只能在兩種形態之下選擇一種。」
「真可惜，」棲川白歌嘆了一聲，「我還希望可以和你並肩作戰呢。」
「那不如先把……失蹤丸帶回來，」髭切說起這件事看起來非常的沒心沒肺，「這樣你也可以用弟弟丸和我一起並肩作戰了。」
棲川白歌一瞬間就心動了。
對啊，源氏重寶還有一把呢！雖然現在是在羽衣狐的手上，但是偷出來之後還是可以用的啊！
想到這裡，她甚至非常的心動了。
不如在大戰之前，先把膝丸偷回來吧。
她開始認真的思考這個問題了。
第99章
髭切還是第一次做梁上君子。
說實話, 他有點不適應周圍的環境。
狹窄的室內並不適合他的刀種作戰，但是看棲川白歌興致勃勃的樣子，現在勸她離開好像也已經來不及了。
於是他也干脆就安安心心的待了下來——反正到時候真正作戰的是他的這位御主，和他又有什麼關系。
「你能夠感覺到膝丸在哪裡嗎？」
羽衣狐這次的人類皮囊位高權重, 再加上現在她差不多已經把這座宮殿全部把持在自己的手中了, 因此棲川白歌面對重兵把守並且層層繞繞的迷宮沒有什麼自己找的興趣, 直接干脆的問髭切。
髭切裝模做樣的感應了一會兒之後才隨意的指了個方向：「好像是在那裡吧？」
他語氣之中的不確定讓棲川白歌非常懷疑他是隨手一指的, 但是出於對他們兄弟感情的信任，棲川白歌還是決定信任他一回。
反正最差的結果也不過是明搶罷了，就算找不到地方也沒有什麼關系。
在這個時候, 她的腦電波詭異的和髭切一致對上, 非常隨心所欲的粗暴想到。
被深藏在地窖之中膝丸雖然維持著刀劍的本體, 但是還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總覺得自己背後有點發寒。
莫非是兄長出了事情？
還不知道自己的兄長和兄長的新審神者要搞大事情的老實膝丸只是摸了一把額頭非常擔憂的這麼想到, 對於自己和兄長分別這麼久這件事情還是非常的不習慣。
巨大雪白的野獸看起來和狐狸非常相似, 但是卻也有些讓人不能夠確定他的身份, 畢竟那樣讓人心頭發寒的符咒就明晃晃的烙印在他的額頭之上, 讓人簡直不能相信他是妖怪。
鮮紅的咒印和銀白如雪的皮毛讓他看起來簡直不像是妖怪，反倒更像是某種神獸。
「鬧劇也該結束了吧？」
斑對羽衣狐這麼大動干戈的行為非常不感興趣, 他對人類的一切並不感興趣, 也對羽衣狐的計劃一點興趣都沒有, 只是打了個哈欠趴在地上, 非常不耐煩的問：「把我和玉藻前都叫過來, 你是腦子壞掉了嗎？」
他其實是不想過來的, 不管是羽衣狐和玉藻前他都不想搭理，但是羽衣狐捏著他的名字非要讓他過來，他也就只能心不甘情不願的從沉睡之中蘇醒來到京都之中：「等你那個倒霉孩子出生之後我一定要吃了他。」
斑自然是知道羽衣狐肚子裡面的孩子到底是個什麼, 畢竟他們天狐一族也就剩小貓三兩只了，這些年可憐巴巴兜兜轉轉的算下來，居然也就僅剩他們幾個了。
所以他們對彼此的底細都非常了解。
要不是因為這層關系的緣故，就算羽衣狐手中捏著斑的名字，斑也不一定會過來。
「玉藻前倒是也到了，」羽衣狐對斑的暴躁視若無睹——反正他就沒有不暴躁的時候，「不過現在也不知道去哪裡了，進入京都之後就感覺不到她的氣息了。」
斑已經習慣了羽衣狐的自說自話，白了她一眼之後就重新趴了回去。白如雲的大尾巴把自己團團圍住，噴出不爽的鼻息之後就開始兀自閉目養神了。
女人就是麻煩，就算是女妖怪也麻煩的一批，生孩子有什麼意思，折騰來折騰去的，也沒見生出朵花來。
斑不耐煩的在心中這麼想著，連尾巴都焦躁的卷了起來又舒展開來。
要不是看在僅有的同族，再加上他確實欠了羽衣狐一個恩情的份上，鬼才來現在的京都。
這片羽衣狐盤踞了千年之久的地方早就浸染了羽衣狐的妖氣，對於斑這樣一直到現在還是獨來獨往從來都沒有加入過任何妖怪組織的大妖怪來說，待在這種地方簡直讓他渾身不自在。
「等到妾身的孩子誕生之後，你就可以離開了。」
羽衣狐神神叨叨的說法讓斑非常的不耐煩，這幾天她反反復復的念叨了三千遍了，斑聽的耳朵都快冒繭子了，恨不得把羽衣狐的嘴巴縫上。
突然間他似乎感覺到了奇怪的氣息出現在這個巨大的宮殿之中。
他敏感的抬起頭嗅了嗅空氣中的氣息，仔細地分辨著，面上逐漸露出一點狐疑的神情來。
雖然他確實是不怎麼想為羽衣狐出力，但是這不代表著他可以允許有人挑釁自己的存在。
羽衣狐看見斑的模樣神情一凝，臉上的慈愛也飛快地消失，冷然的殘忍浮現在了她的臉上：「有妖怪闖進來？」
「我去確認一下。」斑站了起來抖了抖皮毛，看起來倒有些迫不及待的樣子。
他實在是不想和羽衣狐共處一室聽她一天到晚唧唧歪歪的念叨著她的孩子了——讓妖頭疼，甚至還想掉毛。
因此他像是一道雪白的旋風一樣搜的消失不見，看著離開的殘影，甚至有幾分歡天喜地。
棲川白歌屏息凝神的縮在房梁之上，親眼目睹了這一切，無語的對身旁的髭切低聲問：「你確定膝丸在這裡？」
空蕩蕩的大廳簡直可以說是肉眼可見的一覽無余，除了剛才的斑和主座之上的羽衣狐，她根本沒有看見任何東西的存在。
髭切思索了一下之後，爽快的承認了自己只不過是隨手一指這件事情，甚至沒有一點不好意思的甩鍋給膝丸：「看來我和弟弟丸的關系也沒有想像中的這麼好嘛，不然怎麼會感覺錯呢。」
膝丸在地窖之中不明所以的又哆嗦了一下，開始更加的擔憂自己尊敬的兄長大人。
在羽衣狐的眼皮子底下要想這麼離開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至少棲川白歌短時間裡面是不敢輕舉妄動的，生怕因為自己的緣故提前開始這場戰爭。
要是那樣她就變成擾亂這段歷史的罪魁禍首了，罪過罪過。
她就如同潛進來時候那樣悄無聲息戰戰兢兢的離開這個羽衣狐所在的「產房」，開始反省自己為什麼要輕信髭切這個看起來就很不靠譜的老年人的瞎指路，難道是被他這張漂亮的臉給迷花了眼嗎？
於是她決定不信任這個連自己弟弟名字都記不住的平安時代老頭子，還是依靠她自己的直覺比較靠譜一點。
「那個大妖怪已經出動了，在被他找到之前，我應該可以找到膝丸。」
棲川白歌蜜汁自信，大概是因為她起碼有A的直感帶給她的：「你應該也不擅長室內戰和隱藏自己，還是變成佩刀讓我帶著吧。」
髭切毫無意義的眨了眨眼睛，就重新變成了被棲川白歌握在手中的武器掛在了她的腰上。
棲川白歌估摸著被稱為「斑」的大妖怪應該是順著他們進來的方向找過去了，於是相當干脆的換了個地方直接衝了過去。
羽衣狐直覺感覺不對，但是她現在大部分力量全都供給了自己腹中的孩子，雖然在感覺到不對之後分散開自己的妖力在整個宮殿之中都搜尋了一圈，但還是沒有找到什麼痕跡。
她心中有些焦慮，因此面色看起來有點難看，還是做出了搜尋整個宮殿的行為。
在最關鍵的時候，她對環境的風吹草動已經敏感到了一種過於神經質的緊張，只要心中有一點疑慮，就不惜大動干戈。
她一定要在最關鍵的時刻保護好自己的孩子。
棲川白歌很快就注意到了周圍的騷動。
索性她現在用的是和山中老人們學來的匿藏術——不是開無雙的那種，所以就算是周圍的妖怪們盡數出動，但是憑借著短時間之內的EX級別氣息遮斷，她還是能夠行動一段時間的。
但是只有三分鐘。
三分鐘內找不到膝丸，她就必須離開這裡了。
不然會擾亂歷史的。
影子無聲無息的在頭頂縱橫的房梁上挪動，就算是最擅長黑暗中視物的妖怪都沒有發現他們的頭頂上還有個人類在挪動。
借助著宮殿上狹窄的房梁，棲川白歌沒有固定目標的盲目的順著自己的心意前進，一直到走到了盡頭之後才停下了腳步。
她緊緊貼在牆壁上，像是一只壁虎一樣輕而易舉鑽進了地窖並沒有鎖上的房門。
妖怪們有愛財的，也有不愛財的，羽衣狐顯然就是不喜歡這些俗氣的黃白之物的妖怪，因此對於防止財物的地窖並不怎麼重視，僅僅只有通道的入口處有妖怪看管——甚至於那兩三個妖怪因為她的命令現在也匆匆的離開了自己的崗位，給了棲川白歌可乘之機。
「果然在這裡。」
膝丸的本體雖然是被隨意的扔在金銀財寶之上被掩埋了起來，但是棲川白歌還是一眼就看見了他。
髭切之前就已經感覺到了這個地窖雖然防御不怎麼嚴密，但是卻又阻斷氣息的術式，所以他才沒有感應到膝丸的方位。
但是他的這位臨時審神者卻能夠感受到……
要是現在處於人形之下，髭切的眼睛早就饒有興趣的睜大了。
「時間不多，我先帶你離開，」棲川白歌能夠感覺得到膝丸現在自己還有意識，為了防止他抗拒引起注意，她簡短地和手中的膝丸交代了一句，「我和你兄長達成了約定來找你，羽衣狐應該感覺到什麼了，剩下的事情等離開之後我再告訴你。」
她已經能夠聽見急匆匆的腳步順著這個方位奔過來了。
膝丸還沒有回過神來就被深厚的兄弟情【並沒有】感動到了，甚至都來不及質疑什麼——棲川白歌非常有力的抬出了他的阿尼甲，讓膝丸已經完全無視其他的任何事情，一心沉浸在他的阿尼甲居然沒有忘記自己不管的喜悅之中，一點都不在乎棲川白歌的行為。
兄控果然好說話。
棲川白歌心中這麼想著，腳下步子不停的一溜煙的就躥了出去，徒留尋這一點若有若無的氣息後腳追上來的斑疑惑的嗅辨著連他都分不大清楚的人類氣息抓瞎。
他是不可能覺得自己的嗅覺出現問題的，畢竟這樣若有若無的酒香實在是非常的獨特，但是現在尋不到蹤跡，只能證明這個入侵者的隱藏能力相當高超。
想到待產的羽衣狐，斑不僅一點都不擔心，甚至還有幾分幸災樂禍。
不，應該是十分幸災樂禍。
他早就煩透了羽衣狐每次生產都非得把他叫過來的行為。
他們妖怪之間除了某幾個種族和某幾個另類之外，對於族群和親緣關系都是十分寡淡的。像羽衣狐這樣對自己的孩子幾乎有著病態的母愛的更是寥寥無幾了。
原本看在同族的份上，斑倒是也不介意幫她一把，但是誰都遭不住隔幾年都要幫人無償服務啊。
尤其這個家伙在這個時候要面對的不是什麼小妖怪三流陰陽師，面對的都是實打實的一方霸主和大陰陽師，要不是斑自己本身實力強大，早就遭不住這樣的車輪待遇自己先嗝屁了。
這麼幾次三番折騰下來，再鐵的關系都不禁消耗，更別說他們之間的關系本來就不怎麼深厚。
要不是他的名字還被拿捏著……哼。
雖然沒有抓到入侵者這件事情讓斑頗為不爽，但是這麼多年被羽衣狐呼來喝去的感覺更加讓妖怪不爽，一想到羽衣狐很有可能因此倒霉，斑就忍不住想要幸災樂禍，也就不在乎這麼一點點小小的失誤了。
他干脆借口入侵者已經離開了直接離開宮殿，羽衣狐心知肚明斑對自己的行為非常不滿意，只是借口脫身而已，但是現在她全部精力都放在了自己腹中的孩子上，也根本沒有精力再去和斑計較什麼，因此也就隨便她離開了。
一時間倒是羽衣狐的據點之中陰雲密布，氣氛壓抑的就算是人類都能夠察覺到不對勁了。
第100章
「呼……還好還挺成功的。」
棲川白歌有驚無險的順順利利的離開了羽衣狐的據點, 在這方面她的運氣還算不錯，然後才有閑心打量手中的另一把源氏寶刀。
黑沉的鞘身和鎏金的紋樣都彰顯出這把刀的貴重和精致，相比起他的兄弟來也有著毫不遜色的尊貴和鋒利，僅僅是握在手中, 也非常的賞心悅目。
可惜還沒等棲川白歌欣賞多久, 手中的膝丸就已經警惕地恢復了人形——雖然他的人類形態因為靈力的缺乏看起來就像是幽靈一樣淺薄, 但是那頭薄荷綠色頭發和金色的豎瞳卻還是分外的顯眼, 讓人想要忽略都做不到。
「我兄長……？」
雖然被棲川白歌救出來的膝丸心懷感激，但是看到在她的腰上並沒有變為付喪神形態的髭切，膝丸還是心存懷疑, 只是卻也不願意出言傷害自己的救命恩人, 帶著幾分警惕的試探著低聲詢問。
「太刀不擅長室內站, 在那種黑暗的環境之中也發揮不出太大的能力, 我就讓他變成本體, 省的被人發現。」
棲川白歌將腰上的髭切解下來隨手一擲, 太刀落地就變成了付喪神的模樣, 雖然看不出變化, 但是棲川白歌還是能夠感覺的到他看見自己的兄弟平安無事之後放松了下來。
雖然看起來很不靠譜，但是兄弟之間的關系倒是意外的還可以嘛。
她這麼想。
「兄長！」
膝丸一下子就放松了下來, 金燦燦的, 和髭切如出一轍的眼睛像是小狗殷切的, 濕漉漉的眼神一樣欣喜的朝著他看了過去：「你沒事吧？」
「你看起來倒像是比我更加有事的樣子呢。」
髭切歪著頭微笑著, 說出的話卻一針見血。
膝丸頓時就嗚咽了一聲, 整個刀看起來都委頓了下來。
「我居然被妖怪抓走了……我……我給源氏和兄長抹黑了……」
他覺得自己的經歷非常的不堪, 身為斬妖的寶刀，居然最後淪落到被妖怪抓走的下場。雖然其中有羽衣狐非常強大的原因，但是他當年刺傷的土蜘蛛也並不弱小, 這種經歷讓他非常的恥辱，現在被髭切提起來，更加讓他感到痛苦。
看到膝丸整個人都沉浸在被妖怪抓走的陰暗氛圍之中，棲川白歌只能自己上前解圍。
「畢竟羽衣狐也是數一數二的強大，現在好像連土蜘蛛都在她的麾下，你打不過她也是正常的事情，」棲川白歌拍了拍膝丸的肩膀安慰著心肝碎了一地的源氏另一把重寶，「你現在看起來狀況不怎麼好的樣子，還是先回復刀劍本體吧，我帶你去花開院家，用靈力養一段時間大概就可以恢復了。」
「我和你兄長暫時簽訂了臨時的契約，我是他目前在這個世界之中的審神者，你要是願意的話，我也可以給你供給靈力——不過我的靈力也不怎麼多，可能也就只能暫時幫你們維持一下形體，多余的還得麻煩秀元和晴明。」
雖然刀劍付喪神需要的靈力真的不多，但是菜如棲川白歌也確實是連這一點都不怎麼供得上。
甚至於這一點靈力都還是因為她現在不在原本的世界之中，暫時切斷了對本丸和她自己的刀劍男士的供給才積攢下來的。
膝丸看到自己信任的兄長現在也和棲川白歌達成了盟約，也就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雖然看起來還是垂頭喪氣的樣子，但是總歸是沒有這麼蔫吧了。
巨大的妖氣衝天而起，髭切和膝丸幾乎是條件反射的拔出了自己的本體，卷起的風浪吹起了棲川白歌的長發，一眨眼，他們面前就出現了一頭威武美麗的白色巨獸。
「哼，」他從喉嚨中發出得意洋洋的低笑，狹長美麗的眼瞳注視著面前對他來說非常渺小的棲川白歌，連蓬松的像是雲團一樣的大尾巴都喜悅的輕輕甩了下，「還真以為離開了宮殿我就找不到你了嗎，人類？」
「啊，」棲川白歌對著頭美麗巨大的野獸印像非常的深刻，「你是羽衣狐身邊的那只大狐狸。」
斑嗅了嗅空氣中害殘留著的酒香，忍不住舔了下鼻尖：「你還真是有本事，居然能夠在羽衣狐的眼皮子底下不被她發現。」
「長輩教得好。」
棲川白歌謙虛的說。
「你身上的酒是從哪裡來的？」
離開了羽衣狐的監視，斑才不打算幫她做事——他斑大爺又不是羽衣狐那個家伙的召喚獸，沒必要什麼都聽她的。
棲川白歌現在知道是自己身上屬於酒吞童子的酒香惹事了。
早知道昨天就不貪杯了——說起來她出門前還清理過了，自己都沒有問道酒味了，怎麼這只大妖怪還是能聞到。
「哼，無知的人類，妖酒作用在人類身上的氣息可不僅僅只是清洗就能洗掉的，」斑自然是知道面前這個小小的人類在想些什麼的，嗤了一聲之後倒是非常耿直的開始給棲川白歌解說起來了，「雖然你這個家伙渾身上下都是別的妖怪的味道讓本大爺討厭……但是看在酒的份上，本大爺還是允許你出現在我的面前的。」
雪白的大妖怪傲氣十足的樣子非但沒有讓人感覺不舒服，反而讓棲川白歌看著他銀光閃閃仿佛比絲緞更加柔軟光滑的皮毛更加感興趣了。
她幾乎都快忍不住自己上去對著大妖怪從頭到尾rua一頓的衝動了。
「不過為什麼這個妖氣還有點熟悉……？」
斑身為活了很久的大妖怪，對於棲川白歌身上的妖氣自然是有幾分熟悉的。雖然他並不喜歡和羽衣狐那邊的妖怪往來，但還是記住了一些值得他分出心思去記住的氣息。
這分明是……
「是酒吞童子釀的酒哦。」他還沒有來得及說出那個名字，就聽見對面的人類給自己扔了個驚天大雷。
？？？？？
棲川白歌看到斑軟軟的三角形耳朵像是受驚了一樣一下子就背到了腦袋後面，狹長的眼睛也在這個時候睜的圓滾滾的，活像一只驚慌失措的海豹。
「那家伙不是已經被茨木童子殺了嗎？！」
「茨木童子居然還能下手殺酒吞童子？！」
棲川白歌看起來受到的驚嚇比他還大的樣子，連聲音都拔高了。
她和斑對視了一眼，顯然都從對方小小的眼睛裡面看到了大大的疑惑。
？？？？？？？？
雖然是異世界的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但是這個消息委實也太刺激了點，棲川白歌想了想自己把這件事情告訴茨木童子的後果……嗯，茨木童子大概會先把這個世界的茨木童子殺掉再抱著酒吞童子哭吧。
肯定會哭的。
她完全不在意自己似乎OOC了茨木童子的人設，在心中漫無邊際的假像著這一切。
噫，本來還想把妖怪拐回花開院家的，但是現在這樣……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做到。
但是斑畢竟是大妖怪，心理承受能力比棲川白歌這個小小的人類好上太多了，非常迅速的就接受了酒吞童子「復活」了這個設定，不耐煩地伸出爪子拍了拍屋脊，拍碎人家房頂上不少的瓦片催促她：「不管是什麼玩意兒，本大爺只對酒感興趣，你這家伙的身上還有沒有這麼好的酒？」
「有倒是有，但是都在酒吞童子的地方……」
棲川白歌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面，冷不丁被斑這麼一問，竹筒倒豆子一樣把信息都倒出來了。
「……您可真是。」
髭切先收回了刀，看了一眼還有些意識恍惚的棲川白歌低聲笑了一下：「這不是什麼都說出來了嗎？」
「這不能怪我，」棲川白歌眼饞的看了一眼斑雪白的，柔軟的，看起來就非常舒服的皮毛一眼，垂涎欲滴的表情幾乎都掩飾不住了，「畢竟是這麼漂亮的妖怪，誰忍得住啊。」
斑看起來頗為自豪的樣子抬起了下巴，倨傲地蹲坐在房頂上非常贊賞棲川白歌的眼光：「雖然是個渺小的人類，但還是非常識貨的。」
「我可以摸一摸嗎？」
棲川白歌覺得自己是時候和對方更進一步了。
她快忍不住了！
「哼，本大爺的本體你以為是什麼人都可以碰的嗎？」
雖然自稱是天狐一族，但是棲川白歌看他的性格怎麼都不像是犬科生物，反倒像極了貓科生物一樣的倨傲：「當然了，你要是能拿出酒吞童子的就給我上供，本大爺也不介意施舍你這麼一下。」
斑想到這股若隱若現隱隱約約的酒香，又忍不住舔了下發干的鼻尖，感覺自己肚子裡面的酒蟲都快鑽出來了。
可惡，自從酒吞童子死後，他就再也沒有聞到過這麼香的酒了，人類的酒簡直寡淡的像水一樣，又不香又不烈，他連這麼一點唯一的愛好都快被剝奪了。
這也是他為什麼不喜歡來羽衣狐這家伙的地盤的重要原因。
養胎的羽衣狐不沾酒水也不碰食物，除了生肝什麼玩意兒都不吃。斑雖然不在意吃人，但是相比起人類，他還是更喜歡喝酒和吃美食——尤其是酒。
「酒我都沒帶在身上，」棲川白歌眼巴巴的看著斑身上柔軟的皮毛，心中有一個想法漸漸升起，「不過你可以和我一起走，我可以帶你去見酒吞童子。多了個酒友，她應該也會開心的。」
斑冷淡的凝視著棲川白歌，過了片刻才輕輕嗤笑了一聲，一瞬間周圍妖力大漲，雖然衝擊的髭切輕輕揚了下眉峰，但是卻也沒有拔刀。
「你是想把我騙進陷阱之中嗎？」
斑在羽衣狐生產的時候守護了這麼多次，怎麼可能不知道人類的詭計：「你以為我沒有察覺到你身上陰陽師——尤其還是花開院家的陰陽師的氣味嗎？」
「雖然我是從花開院家過來的，但是我對你並沒有惡意，」棲川白歌努力的讓自己看起來更加的誠懇。
斑看起來一點都不信，在以往的歲月之中，他也不是一次兩次面對這樣的場面了，盡管剛才對於酒香非常的心動，但是面對著棲川白歌說出的這番話，他很快就收斂起了自己的這麼一點心動，金綠色的眼睛像是一大塊閃閃發亮的貓眼石鑲嵌在他的眼窩之中，趁著眼周圍包裹起來的紅色紋路更加的神秘莫測。
「看在你身上有這麼好的酒的份上，我倒是可以放過你，」斑想著這段時間在羽衣狐的宮殿裡面清湯寡水的生活，最後還是有點按捺不住，喉嚨之中翻滾著威脅一樣的低吼衝著棲川白歌說：「只要你把酒拿出來，我就放你走。」
棲川白歌有些苦惱現在該怎麼收場。
她剛才的邀請，現在回想起來倒也是太過急功近利的迫切了，也難怪斑會覺得她是為了誘捕他。
「我身上真的沒有，」但是她確實是沒有沾酒，「我雖然站在羽衣狐的對立面，但是並不代表著對所有妖怪都心懷惡意，我只是想摸摸你的毛。」
她把自己的真實目的說出來，但是卻讓斑勃然大怒。
「我就知道你在覬覦我！」
鋒利雪白的爪子扣進了房頂之中，幾聲尖叫想起來，一下讓死氣沉沉的大街上有了幾分熱鬧的人氣。
「還是先離開吧，」髭切看棲川白歌好像和斑談不攏，這才開口打斷了他們的交談，「不然等一下就要被人注意到了，審神者大人。」
棲川白歌嘆了口氣，也只能這樣了。
「看來我們也是沒有緣分了。」
她雖然眼饞對方閃閃發光的漂亮皮毛，但是既然談不攏，那就算了：「希望下次見面的時候你已經離開羽衣狐身邊了。」
不然她恐怕真的得殺了這只漂亮的大妖怪了。
斑看著一人兩刀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消失的一干二淨，忍不住暴躁的一巴掌拍碎了房頂，噴出不爽的鼻息之後才貪婪的嗅了一下空氣中殘留著的無比誘人的氣息，因為憤怒按捺下去了的饞蟲又開始不安分的在他的肚子裡面鑽來鑽去了。
大不了他自己上門去偷。
妖怪總是欲望非常強烈的，要是之前沒有感覺到也就算了，但是現在既然已經能夠感覺到了，斑沒有道理就怎麼放過這麼好的美酒。
就算真的是陷阱，他也是一定會去闖一闖的。
他在心中打定主意這麼想之後，才折身離開了可憐的屋頂。
作者有話要說：
到一百章了！
第101章
棲川白歌帶著髭切和膝丸回到距離花開院本家不遠的地方從房頂上跳下來, 正打算走回去的時候，就被身後蠱惑人心的嗓音勾住了腳步。
「小姑娘，」金色的眸子直勾勾的朝著棲川白歌看過來，其中的蠱惑不言而喻, 「能告訴我……你身上的氣息是從哪裡來的嗎？」
棲川白歌只是一晃神, 扎眼的功夫就回過了神來。
「怎麼今天遇見的妖怪一個兩個都在問我身上的氣息？」
對於先對自己動手了的妖怪, 她就沒有這麼客氣了, 反手直接抽出了膝丸撫過刀脊，翠色的眼瞳像貓兒閃爍在黑暗之中的眼睛，骨碌碌的幾乎能夠看透人心：「你問的是哪個氣息呢？」
傾國傾城的美人因為她這麼快掙脫自己的術有些驚訝, 畢竟她剛才感覺到棲川白歌不過是一個靈力微弱的普通人而已, 照理來說是沒有這種能力掙脫開自己的術的。
不過她很快就恢復了鎮定, 低沉曖昧的嗓音絲緞一樣從棲川白歌耳邊劃過, 下一刻她的面孔就出現在了棲川白歌眼前, 幾乎能夠從棲川白歌的眼底看見自己的倒影。
「自然是和我同脈的那個孩子。」
雪白修長的狐尾從衣擺下鑽了出來, 靈巧的如同蟒蛇一樣朝著棲川白歌絞了過去。
棲川白歌抽到揮開狐尾, 兩者相交竟然產生了金戈鐵鳴之聲, 讓她心中微沉，環顧了一下周圍, 打算把這只妖怪引到無人的地方再……咦？
她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對方剛才那話是什麼意思, 猶豫了一下, 躲開其他的幾條狐尾跳上了房頂, 貓咪一樣蹲在上面開口問到：「你是說……晴明大人？」
「哦？」
美人的攻勢一停, 抬頭仰望棲川白歌的時候露出了細長雪白的修長脖頸和纖細的鎖骨；「你知道晴明在哪？」
「如果不是羽衣狐的那一個晴明的話, 」她還是帶著點試探的說，「那我確實是知道。」
美人展開折扇遮擋住自己的半張面孔，原本皮笑肉不笑的面孔到是多了幾分真實的笑意, 頓時就美艷得不可方物。
「自然不是羽衣狐的孩子啦，」她收回自己的尾巴，目前看起來是不打算和棲川白歌動手了，「那是我妹妹的孩子。」
「如果你不介意進陰陽師本家的話，我現在就可以帶你見晴明大人。」
「那就去吧，」美人一點都不擔心這是針對自己的陷阱，淡然自若的說，「也好讓我看看這孩子過得好不好。」
因此當晴明感覺到棲川白歌回來的時候出門一看，看見跟在她身後一並回來的大妖怪頓時就沉默了下去，良久之後才惆悵的說：「您這到底是什麼樣的一種運氣啊，棲川小姐。」
「雖然在任務世界的時候什麼意外都會發生，但是在找東西的時候，我的運氣一貫都不錯，」棲川白歌摸了摸腦袋讓開了身子，好讓身後跟著的美人能夠確認晴明的狀況，「應該是來找你的，晴明大人。」
「晴明……」
面如白玉發如烏木的大美人打量了一會兒安倍晴明，眼中才露出了一點復雜神情：「你已經不是活人了嗎？」
「我已經死了很多年了，」晴明心平氣和的和自己的大舅這麼解釋，「現在是身為另一種概念被人召喚出來的樣子，不過和活著的時候也沒什麼區別，可以不用在意這些細節。」
晴明對此非常灑脫，玉藻前也就沒有再計較這些。只是盈盈朝著棲川白歌行了一禮表示自己的謝意，才意味不明的朝晴明問：「你也是被卷入這個世界之中的嗎？」
「看起來這其中倒是有我不知道的原委了，」晴明本就對這個世界有所懷疑，如今玉藻前這麼一說，倒是讓他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懷疑，「先進來吧，這裡也不是什麼可以說話的地方。」
就是不知道秀元在看見他們一個兩個的把妖怪倒帶他的陰陽師本家的時候會有什麼反應了。
棲川白歌在心中這麼想到。
事實證明，秀元是沒有什麼意見的，還非常的歡迎，畢竟他自己都是能夠把滑頭鬼招進家裡面吃裡扒外的人物，對於新來的膝丸和玉藻前還非常的歡迎，倒是他的大哥看起來快要心肌梗死的樣子，只朝他們看了一眼就轉身離開了，看起來短時間都不想回家來的樣子。
「男的？」
不過在那之前，玉藻前還先澄清了一下自己的性別，讓棲川白歌目瞪狗呆的順著他纖細的脖頸，分明的鎖骨還有……呃，還真的看不出來有沒有起伏的胸口上上下下的打量著，還是忍不住對他那張美麗的過分的臉產生了一絲懷疑。
不過這也不是她該管的事情。
「我先去幫膝丸恢復一下靈力，」她本來想直接離開的，想了想還是先把自己去了羽衣狐的宮殿這件事情提前說了出來，「我是從羽衣狐的據點裡面偷出的膝丸……她看起來快要生了，另外一只大狐狸好像不會輕易離開她的身邊，那只大狐狸的本事也不小，如果不能把他引開的話，到時候面對羽衣狐恐怕就會有些棘手。」
「雖然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和另外一只狐狸交過手，但是可能的話，還是提前把他支開的好，」棲川白歌表情有些凝重了，「不然到時候……結局什麼樣的恐怕還不好說。」
「我知道了，」意外又從棲川白歌口中得到這些消息的花開院秀元也嚴肅的點了點頭，然後才展開柔和的笑容，遞給了她一張符咒，「你拿這張去給他們補充靈力吧，應該可以用很長一段時間了。」
「謝了，」棲川白歌也沒有客氣，由秀元這個花開院家最強大的家主制造出來的符咒效果自然是比其他人好上太多的，她沒必要在這種時候和他客氣，「晚上的時候我再去外面轉一圈，估計這段時間……羽衣狐會更瘋。」
「原本只是請你們過來做客的，現在看起來，反倒是更加麻煩你們了。」
秀元帶著幾分歉意的說道。
「反正我閑著也是閑著，倒不如活動活動手腳給大戰之前做好准備，」棲川白歌說到這裡頓了一下，「況且要我眼睜睜的看著羽衣狐把京都當成她的獵場……這種事情我可做不到。」
「您會主動去干涉這些事情，這可真是讓人想不到，」髭切靈力還尚且充足，因此等到棲川白歌回到房間之中的時候他也變成了付喪神的模樣，「我還以為您不想惹麻煩呢。」
棲川白歌將符咒貼到了膝丸的刀身上，詫異的看了髭切一眼：「你在想什麼呢，我要是不想惹麻煩，最開始就不會找上你，更加不會幫你找膝丸。」
「這樣就好了，」符咒源源不斷地為膝丸輸送靈力，短時間裡面是不用擔心膝丸會因為靈力匱乏維持不住自己付喪神的模樣了，「膝丸現在這個樣子好像也不好帶出去啊……恐怕還是要麻煩你和我一起戰鬥了。」
「我還以為您不是會主動去戰鬥的人呢。」雖然是這麼說著，但是看髭切的樣子，無疑是同意了棲川白歌的想法。
「無謂的戰鬥當然是能避免就避免啦，」她嘆了口氣，「但是羽衣狐現在瘋成這個樣子，就算是無謂的戰鬥，也不能避免了。」
「而且在她生產發動的時候才動手這件事情聽起來也非常反派了……可是也沒有辦法了。」
幾乎不死的羽衣狐就算是後世的那一場戰鬥，也只不過是被復生的晴明打入了地獄之中，依舊沒有死亡。棲川白歌不覺得他們之中的哪一個人能夠和全盛時期的羽衣狐正面杠上，更別提現在這個甚至能為了腹中的孩子和人拼命的羽衣狐了。
「不過說起來我好像沒有看見太宰先生和國木田先生……他們是出去了嗎？」
意識到自己自從回到花開院家之後就再也沒有見到過這兩個人的棲川白歌有些疑惑的自言自語了兩句，然後很快就把這件事情放下了。
左右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雖然太宰先生一向喜歡作死，但是有著國木田先生在，棲川白歌也不覺得太宰治會在這種時候找上什麼麻煩來。
「先休息一會兒，等到了傍晚時分我們再出去。雖然現在京都的妖怪越來越肆無忌憚了，但是大部分妖怪還是喜歡根據自己的妖怪本性行動的，到了傍晚的時候比較容易發現目標。」
安置好膝丸之後棲川白歌就打了個哈欠，倒是也有點想要睡覺的欲望了。
髭切看了她一會兒之後，才突然開口問：「既然這樣的話，您願不願意成為我們的審神者？」
？
棲川白歌遲鈍了半秒才反應過來髭切在說什麼，但是想了下家裡面的刀劍男士，又算了下自己的上限，她就有些為難了。
「倒不是我不願意……但是我自己也有本丸，負擔了他們的靈力之後，我恐怕也負擔不起你們的靈力消耗。」
尤其還有個並沒有和自己完全達成契約，所以不能夠從本丸之中挪用靈力以至於消耗特別大的鶴丸，棲川白歌感覺自己的身體都要被家裡面的幾個老刀精掏空了。
雖然對源氏兄弟也非常眼饞，但是真的再養兩個源氏重寶的話，棲川白歌感覺自己日後出門都要靠爬的了。
「那就算了。」
老刀子精們雖然有時候非常讓人頭疼，但是在大部分時候，也灑脫的讓人非常舒服。提議被拒絕之後，髭切也很快了然了棲川白歌拒絕的原因，一點也不糾結的站了起來打算去翻花開院家的酒窖了。
畢竟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他們消磨時間也就只有這麼一種手段，也怪不得他們一個兩個的都變成了酒鬼。
第102章
但是在傍晚, 棲川白歌一覺睡醒打算出門的時候，發現好像遇上了別的麻煩。
嗯……說起來也不能說是麻煩，畢竟好像是她先去招惹的人家。
「一轉眼沒看見您，您就能找來這麼大的麻煩。」
酒吞童子坐在屋脊上靠著脊獸, 酒盞中平穩的酒液都沒有多泛起一圈漣漪, 但是棲川白歌就是莫名的心虛。
雪白巨大的野獸也趴在花開院家似乎是更加結實一點的屋頂上, 比他身子還要長很多的大尾巴順著屋頂一路掛下, 像是一條雪白的瀑布沿著青瓦朱牆傾瀉，在夕陽赤紅的光輝之中無端多了幾分浪漫的詩情畫意。
「我還以為你不會來呢。」
棲川白歌衝著酒吞童子訕訕的笑了兩聲之後才看著斑說。
斑從鼻子裡面哼了一聲，但是看那雙貓眼石一樣金綠色眼睛, 顯然也是已經有了幾分醉意, 以至於舒展身體的樣子在棲川白歌帶了毛茸茸濾鏡的眼睛裡面有了幾分貓咪一樣的嬌憨可愛。
「反正你們的陷阱對我來說也沒有什麼用, 我就過來看看。」
斑就是自己饞酒了才按捺不住的偷偷摸了過來, 沒有發現陷阱之後還挺意外的, 但是這個時候還是非常嘴硬的這麼說。
所幸這個酒吞童子是個寡淡的性格, 有時候棲川白歌自己也不知道她在想點什麼, 因此對於找上門來的, 自稱是棲川白歌邀請他過來的斑也沒有什麼意見，無所謂的分了他酒之後就自己上了這個清淨的地方自己喝酒。
棲川白歌覺得自己這樣的行為這麼一對比之下像極了在外面隨便許下誓言的花花公子, 最後等到被自己蠱惑了的女人找上門來的時候, 還是家裡面的大房幫自己善後的樣子。
……噫。
她反省了一下自己這樣在外面隨意沾花惹草的行為, 然後正直的坐到了斑的身邊, 狀似無意的伸出手摸了摸他柔軟順滑垂墜下來的大尾巴, 摸到的一瞬間在心中尖叫和自己想像中的手感一模一樣, 甚至比自己想像中的個手感還要完美，然後戀戀不舍，流連忘返的摸了兩遍三遍四遍。
斑自然是察覺到了棲川白歌的動作, 但是看在她還算誠懇，再加上喝到了好酒也心情愉快的情況下，他也就假裝自己沒有察覺到，從喉嚨裡面呼嚕了一聲之後，狀似無意的卷起尾巴，把棲川白歌裹進了裡面。
被毛茸茸包圍的棲川白歌都快喘不過氣來了。
要不是最後髭切在她的手中震顫了一下，提醒了棲川白歌自己現在出門的目的，棲川白歌很有可能就要窩在斑的尾巴裡面一動不動了。
盡管現在動的也不怎麼情願就是了。
「早去早回，」酒吞童子眉眼含著淺淺的笑意朝著棲川白歌看過去，嗓音也帶了一點喑啞的柔軟，比溫暖的晚風都要和煦，「這次可就別再帶麻煩的家伙回來了。」
棲川白歌訕訕的笑了一下之後就趕緊離開了房頂，踩著鋪滿了晚霞的屋脊離開了花開院家，徒留秀元看著巨大的野獸癱在自己的房頂上，擔憂自己家的小輩們看見這樣的場景會不會嚇昏過去。
這個時候的京都簡直比大妖怪的巢穴都要妖氣濃重，已經根本分不清這裡到底是人類居住的地方還是妖怪的地盤了。
隱藏在陰影之中小妖怪們發出細細碎碎的交談聲，但是這一切都在棲川白歌抽出髭切的時候被嚇了回去，甚至都不敢再窺探那個在這種時候還敢出現在街道上的女人——這個人身上又有陰陽師的氣息又有大妖怪的氣息，未免太可怕了吧？！
「我也真是很久都沒有放開手腳活動了呢。」
棲川白歌捏了捏指關節，想到之前被伊邪那美命壓著打的經歷還有點郁悶，也就只有這個時候欺負欺負小妖怪們撒撒氣才能夠解悶這樣的。
「讓我看看第一個撞上槍口的是誰……」
她自言自語著，表情看起來卻變得越發溫柔可人了。
聽不出是什麼生物的咆哮從遠方響起，棲川白歌抬眼朝著那個方向看去，只看見一片陰影從自己眼前垂落。
「看起來今晚的樂子找到了。」
指腹輕輕擦過刀脊，亮白的刀身照應出夜幕下的魑魅魍魎，也已經開始因為興奮輕輕顫抖了起來。
「上吧，髭切。」
第一抹刀光落下的時候，棲川白歌含著笑的尾音還沒有落下，連鮮血都遲鈍了片刻才從傷口處噴泉一樣的濺射出來。
「今晚要是不大鬧一場……恐怕以後也就沒有機會了。」
*
「京都？」
藍黑色的頭發在後腦扎成了一束輕輕顫了下，緊接著一雙天藍色的眼睛涼薄的像是冰塊一樣帶著一點疑惑望了過去：「為什麼要在現在去京都？羽衣狐不是現在快在那裡生產了嗎？」
「是父親大人的命令。」
帶著天冠的小女孩只是溫溫和和乖乖巧巧地回復：「反正父親大人和羽衣狐有協議在先，就算現在去，只要不危害到羽衣狐，也不會惹上什麼麻煩的。」
清瘦的少年只是單純詢問一句而已，根本沒有拒絕的意思，得到了答案後就站起身朝小女孩伸出手，拉著她的手一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
「京都……」
金發的女神朝著京都的方向看了過去，汗水順著額頭淌了下來，紫色的眼瞳之中也流露出了幾分凝重。
「怎麼了，威娜？」
亞麻色短發的男人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也看見了京都那邊已經濃重的變成實體的衝天妖氣，表情也凝重了起來。
「你要去嗎？」
這麼嚴重的情況，他的神明大人是不會放著不管的。但是羽衣狐那樣的妖怪就算是他們這種神對上也少不得會吃虧，更何況她生產在即，京都之中恐怕已經是一片風波詭譎了，他們要是摻和進去的話，最後到底是幫忙還是幫倒忙恐怕也不好說。
毘沙門天長久的沉默了下來，表情看起來很是糾結，許久之後才舒出一口氣，移開了視線低聲說：「等羽衣狐開始生產之後，我們再去看。」
「現在參與進去，恐怕只會給那裡帶來更大的傷害。」
畢竟如今的京都……已經不是什麼勢力都可以插手進去的地方了。
*
「不是說京都現在的妖怪又多又亂嗎？」棲川白歌甩掉刀身上的血跡，飛濺開來的艷紅液體在牆面上留下了一串潑灑開來的梅花，「我怎麼一點感覺都沒有？」
親眼見到棲川白歌大開殺戒的其他妖怪們見了鬼一樣的瞪著她，難以置信他們居然會被團滅在這裡。
這個手中拎著太刀的女人比他們看起來還要像惡鬼，要不是身上屬於人類的氣息這麼濃重，他們都以為在和什麼殘暴的大妖怪交手。
但是雖然是這麼說，可是這個人類看起來也根本就不想和他們交流的樣子，而且也不是陰陽師，干嘛這麼針對他們？！
「針對你們？」棲川白歌偏了偏頭，但是臉上濺到的血痕讓她此時的慈眉善目看起來像是修羅惡鬼一樣看得人毛骨悚然。
「怎麼是針對你們呢，」輕柔的聲音裡面似乎還有笑意，但是在座的妖怪沒有一個感覺到溫暖，只感覺到了毛骨悚然，「畢竟你們當初抓人給羽衣狐上供的時候也不是針對啊。」
他們大概是知道事情的源頭了。
「現在的人類世界居然還有你這樣的人類？」
格外狂傲的聲音畫風與眾不同的響起，與其說是驚訝，倒更像是躍躍欲試的興奮：「看起來這個世界的人類也不是一無是處。」
嗯？
敏感的捕捉到關鍵字的棲川白歌一個回頭，就看見了自己分外眼熟的一個人影。
這不是之前在特異點之中還和自己並肩作戰過的那個茨木童子嗎？
她下意識地環顧了一下周圍，不出意外的看見了一個面無表情冷淡至極的紅發男人。
雖然和先前她救出來的時候有所不同，但是看那個巨大的酒葫蘆和隱隱有點勾動她饞蟲的酒香，棲川白歌就能夠肯定這位不情不願和茨木童子一起在房頂上曬太陽的冷酷靚仔是誰了。
自然是酒吞童子。
茨木童子也覺得面前這個女人好像有點眼熟，但是妖怪大多數時候對人類的臉都是臉盲，除卻滑瓢這種想要把妹的異類，甚至於很多時候連性別都分不清楚，茨木童子雖然是覺得眼熟，但是也沒有多想——他見過的人沒有一千也有九百九十九了，完全不在意自己到底是哪裡熟悉，直接就想衝上來了。
「虧我們還曾經是搭檔呢，」棲川白歌倒是早有准備，髭切穩穩地架住了茨木童子抓下來的鬼爪抱怨，「結果在救出酒吞童子之後你就完全不認識我了呀。」
提到酒吞童子這茨木童子可就不困了。
他立馬就根據關鍵詞提取到了信息。
「是你。」
他想到了在異世界之中幫自己找到酒吞童子——甚至於自己身邊都有一個另外性別的酒吞童子的女人，再一看好像的確是她，這麼一想，好像他們莫名其妙的出現在一個陌生的世界裡面的事情也有了解釋。
酒吞童子聽到他們這麼交流也有了點動靜，那雙沉靜的眼瞳朝著棲川白歌看過來，雖然是和茨木童子並不相同的眼神，但是棲川白歌卻感覺到了一種比茨木童子的眼神還要強大的威壓。
……哇，原來清醒的正常的大江山鬼王居然能夠給人這麼大的壓力啊。
第一次字面意義上和酒吞童子在氣勢上交鋒的棲川白歌忍不住這麼想。
第103章
「救了我？」
酒吞童子本來對莫名其妙地落入這個世界之中沒有什麼感覺, 反正泡不到鬼女紅葉他差不多就是個廢酒吞了，連酒氣都攢不起來的那種，喪的不行。
但是猛一聽到這個和自己幾乎絕緣的關鍵詞，他還是振作了一點, 想到了之前茨木童子和自己提到的, 但是自己完全沒有印像的那件事情。
要不是他身體上的特征是在他清醒過來之後才慢慢褪去變回他現在這個樣子的, 酒吞童子其實也不是很相信茨木童子和自己說的像鬼話一樣的事情。
「看起來你恢復的還不錯, 」雖然一面還要和茨木童子交手，但是一面又在和酒吞童子交流的棲川白歌看起來非常的游刃有余，「至少比我想像中的好多了。我還以為你們變成那個樣子之後就變不回去了。」
酒吞童子其實並不是很想搭理這種自來熟的家伙, 畢竟這麼多年他真是被茨木童子纏怕了, 但是他依靠著自己比茨木童子還要敏銳的嗅覺, 敏感的分辨出了纏繞在棲川白歌身上那個就算他臉盲也能夠分辨出來的氣味。
「晴明……」
棲川白歌看著酒吞童子突然臉色復雜的念叨著個名字, 就知道恐怕是晴明大人的老熟人了。
這麼一想, 晴明大人可真是能【刪除】沾花惹草【刪除】廣交朋友呢, 怎麼現在見到的一個兩個妖怪都和他看起來有著不一般的關系。
尤其是這位大江山鬼王, 這個表情復雜的好像晴明搶了他女朋友一樣。
其實從某種方面來說, 棲川白歌也沒有猜錯就是了。
「哦？」
裝著酒吞雷達的茨木童子時時刻刻都在關注著自己摯友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聽到酒吞童子像是囈語一樣細微的呢喃之後也跟著仔細打量了一下棲川白歌, 這才發現她身上那一點微弱的屬於安倍晴明的氣息。
「上次見到你的時候你還沒有晴明那個家伙的氣息, 看來你現在也已經接觸到了他吧？」
茨木童子雖然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做到這種事情的, 但是想到陰陽師們的手段, 卻也了然了。
在他們的時間線上, 晴明已經去世許多年了。
雖然是那樣強大狡詐的家伙, 但是人類到底只是人類，生前經歷了再多的驚心動魄，在老去之後, 終歸是要魂歸地府的。
晴明也不例外。
他的強大也沒有阻止衰老和死亡的到來，他們之間的聯系，除了最後在他的葬禮上灑下的一杯清酒之外，也早就已經歸於塵土了。
棲川白歌看茨木童子沒有繼續動手的架勢，也就順勢收回了髭切——哪怕髭切在面對茨木童子的時候比平時面對其他妖怪的時候更加的不願意收回去，但還是被她硬生生懟進刀鞘裡面了。
「你這把刀怎麼這麼讓我厭惡。」
但是茨木對斬下了自己一條手臂的寶刀印像還是很深刻的，盡管那個人已經死了很多年了，但是還是本能的對髭切產生了濃重的厭惡——哪怕這把髭切斬下的並不是這個酒吞童子的手臂。
「髭切、鬼切，你習慣哪個名字就用哪個名字吧，傳說中砍下了你一條手臂的刀，你也是會感到討厭就是了。」
棲川白歌對這件事情沒有一點遮掩，看樣子一點都不擔心茨木童子會把自己的刀像旺旺碎碎冰一樣對半折了。
果不其然，茨木聽見這個名字之後就厭惡的皺起了眉，就好像棲川白歌身上沾了髒東西一樣本能的遠離了她，看樣子好像還想把他摯友給攔住不讓他過來一樣。
……雖然知道你會反應過激，但是這個反應未免有點傷人吧？
自作自受的棲川白歌假裝在捂了一下心口，很快就若無其事旁若無人的死死按著髭切開口問：「你們也是為了羽衣狐的事情過來的嗎？」
「什麼羽衣狐？」
茨木皺著眉，但是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你是說京都這裡的這個大妖怪？」
棲川白歌還有些詫異：「你們不知道這裡是羽衣狐的地盤？我還以為你們是知道了才會過來的呢。」
「我們只是發現這個地方妖氣在最重所以才過來看一下的而已，你說的羽衣狐又是什麼事情？」
在自己的世界之中從未聽說過還有這麼一號大妖怪的茨木童子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看起來已經是對只聞其聲不見其人的羽衣狐產生了濃厚的興趣，要不是還沒搞清楚狀況，看起來已經非常想要和她交手了。
不，要是被他知道羽衣狐在哪裡，就算搞不清楚狀況他恐怕也要去找羽衣狐交手了。
棲川白歌和酒吞童子對視一眼，盡管他們是第一次見面，但是還是在這個時候從對方眼中看見了無與倫比的默契。
「你們這次又是怎麼出現在這裡的？」
棲川白歌突然想到了這個問題。
雖然上次不知道茨木童子是怎麼出現在那個特異點之中的，但是酒吞童子毫無疑問是被人召喚了才會出現在那個世界裡面的，這次也不知道他們兩個是什麼情況，要是是意外也就算了，如果是人召喚出來的，那恐怕還有的折騰。
「吾與摯友在去大江山的路上就出現在這裡了，原本以為到了大江山，但是看地方和妖怪和大江山還有不少區別，才起了疑心。」
那你們兩個可真是心大，到了大江山之後才意識到不對勁嗎？
棲川白歌不知道是要吐槽他們兩個大妖怪的大膽還是該吐槽他們的心大，居然連自己走的什麼路都不熟悉，一直到了自己的老巢之後才意識到不對勁。
「……等等。」
她意識到了一件事情，表情凝重的問：「你們該不會是又從大江山跑到京都來了吧？」
茨木童子理所當然的點了點頭。
還真是啊？！
棲川白歌簡直為他們的天然和遲鈍嘆為觀止了。
「不過現在從立場上來看的話，我們之間應該是沒有什麼衝突的。」
棲川白歌還是很熟悉妖怪的秉性的：「反正他們也不是你們的部下，我們應該也沒有交手的必要吧？」
周圍的小妖怪們早就在酒吞童子釋放出自己的氣勢之後就已經嚇得瑟瑟發抖一動都不敢動了，現在聽到棲川白歌這麼說忍不住悲從中來，也想到了她其實是想把他們一窩燉了，還不讓鬼王出手。
這什麼人啊！太殘忍了吧！小妖怪沒有妖權嗎！
但是茨木童子顯然是不會理解這些小妖怪們悲憤的心情的。
畢竟在他的世界之中就是強者為尊，弱小的妖怪死了也是自找的，因此他對棲川白歌的提議沒有任何意見，只是沒有搞懂為什麼她會特意花費心思去收拾這些小妖怪。
費時費力不討好，他到現在都搞不懂人類到底是怎麼想的。
「最近京都比較亂，我是站在陰陽師那邊的，總不能看著羽衣狐到處讓自己的部下抓人吃。」
棲川白歌簡單的闡述了一下自己的立場之後才問：「你們呢？是打算去找羽衣狐干一架還是先去花開院家休息一下？」
「你在邀請我們去陰陽師的大本營？」
酒吞童子轉了下視線朝著棲川白歌看過去，語氣說不出是在嘲諷還是在驚訝。
「看你們的語氣，生前應該沒有少去晴明大人家裡面吧？」棲川白歌眨了眨眼睛，露出了計劃通的笑容：「既然這樣的話，反正去一個也是去，兩個也是去，秀元那裡也不會讓你們失望的。再說了，現在的大江山也不是你們自己的大江山，有個落腳地總是好的。」
「大不了搶過來就是了，」茨木童子非常灑脫【？】的一擺手，語氣中的霸道自信像極了搶大雄玩具的胖虎，「反正不管是那個大江山都是吾友的大江山，不管現在屬於誰，最後都誰屬於我的摯友。」
棲川白歌看著茨木童子意氣風發的樣子，決定還是先不要告訴他這個世界之中的茨木童子把酒吞童子干掉了這件事情比較好。
不然絕對會原地爆炸的，絕對。
「而且我的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現在也在花開院家，你們要是過去的話應該是可以找到可以一起喝酒的人的，」棲川白歌主要是在說服酒吞童子，「而且晴明大人也在，你們也可以敘敘舊——說起來，之前玉藻前也找上來了，也不知道你們的世界是怎麼了，一個兩個的都出現在這裡了，不知道接下來還會不會有別的大妖怪們接二連三的出現。」
棲川白歌說到這裡還有些腦殼疼，完全不想去想像這些妖怪們出現的場景。
玉藻前還可以說是跟著晴明大人來的，茨木童子和酒吞童子也可以說是因為她的存在所以被吸引進這個世界的，但是7要是還有其他的妖怪們進入這個世界之中，那問題就有點大了。
酒吞童子雖然看起來對什麼事情都興致缺缺的樣子，但是見到同一時代的妖怪以及有酒友這件事情對他還是有一定的誘惑力的。
因此在棲川白歌努力的游說之下，他還是屈尊點了點頭表示同意了她的說法。
「你還打算在這裡繼續折騰這些小妖怪？」
茨木童子的指向不言而喻。
「畢竟我現在也還是寄宿在人家的屋檐底下的，」棲川白歌說，「自然還是要交一點房租出一點力的。」
於是他們兩個人要了花開院家的地址之後就毫不猶豫的離開了。
希望秀元不會怪她一直在給他找房客……
棲川白歌後知後覺才感覺到一點心虛，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之後，決定放過自己。
第104章
「我還以為她會更晚一點才遇見羽衣狐呢。」
黑發的女人盤著腿坐在毀了容的, 只能依靠著呼吸機才能活下去的男人身邊，眉眼彎彎的勾出一泓清澈的秋水，伸出手主動捧住他的手掌，將自己的臉頰貼了上去。
雖然上一次被控制的妖怪幾乎全軍覆沒了, 但是這不代表著她沒有別的手段監控到那個世界。
現在這個時間節點, 就是最好的窺探時間。
「我們的命運在這一次終於出現了分歧……」
翠色的眼瞳彎起的時候眼波明媚的動人心弦, 但是在場的兩人不管是哪一個都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只有顯示屏還幽幽的放著光，將她想要看見的一切呈現在她的眼底。
AFO只是伸手落在了她的臉頰上，緊接著順著漆黑的長發朝著發頂摸索了過去, 在她的頭頂上如同撫摸著寵物一樣輕輕摩挲。
但是女人卻一點都沒有自己被這樣輕慢對待的不滿, 只是將自己的腦袋送到了他的手掌底下溫馴的彎起眼睛, 一直到AFO開口了, 才把自己的視線從屏幕上轉移到她的身上。
「你很期待她和你走上不同的道路？」
AFO的語氣聽不出來什麼情緒, 平淡的就像死水一樣朝著女人問。
「期待啊……」女人眨了眨眼睛, 明明看起來是精致多情的面孔, 但是卻因為這樣的動作多了幾分孩童一般的天真, 「期待倒是算不上，只不過因為這是你的願望而已, 我自然也是樂意看見它達成的。」
「就算那是平行世界的你自己？」
AFO的聲音逐漸低沉, 甚至能從中聽出幾分引誘的味道, 潺潺的就像是激蕩在深淵之中的冥河。
女人微笑的樣子分外的溫馴, 抬眼專注看著AFO的時候簡直就像是在看著自己的全世界。
可惜AFO早就已經失去了雙眼, 就算女人看的再專注也不會引起他心中的絲毫波瀾——更何況他本身就對「棲川白歌」不夠信任。
雖然這個人是自己親自召喚出來的, 但是毫無疑問的，AFO不信任她。
可她就算是知道這一點也沒有一點不滿，簡直比歐爾麥特都還要像是個聖人。
AFO本能的討厭她的這種性格, 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利用她，尤其是她這樣的性格還是對自己有利的時候，心中的那一點厭惡和本能的排斥就無關緊要了。
「雖然是平行世界的我，但是我們也並不是同一個人，」「棲川白歌」看著顯示屏中的另一個自己，語氣溫柔，但是卻也冷酷，「人永遠不可能跨過兩條同樣的河，這一點在平行世界的自我上面也是成立的。」
「不管有多少的平行世界，又有多少的我，本質上來說，我們是根本不一樣的人。這一點從我們出生的時候就已經注定了。」
她看著另外一個自己，翠綠的眼瞳比翡翠個更加燦爛，春水更加柔軟：「我們注定是要成為不同的人的。」
*
棲川白歌只覺得身後傳來了一種被什麼東西盯住了一樣的毛骨悚然，以至於她身上的雞皮疙瘩都起了一層又一層，讓她差點都拿不住手中的髭切。
？
髭切詢問的意思從刀柄上傳了過來，棲川白歌一腳踢開遮擋住了自己實現的龐大的妖怪屍體之後仔細的環顧了一下四周，疑惑的確認了周圍並沒有什麼正在窺探自己的視線之後才低聲安撫了一下髭切，望著妖氣衝天的羽衣狐的宮殿，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現在就殺進去。
……不行。
她是不能夠自己再去親自擾亂歷史的。
她不能做這種明知故犯的事情。
棲川白歌垂下眼，盡量讓自己不再去想羽衣狐的事情，但是一想到這段時間之中有不知道多少無辜的百姓成為了羽衣狐的腹中餐，她就恨不得現在就去把羽衣狐的肚子給剖開，讓她所想的願景全都達不成。
可是這不是她可以隨意更改的歷史。如今她這樣的行為就已經是在底線上翩翩起舞了，要是再貿貿然的對羽衣狐動手，恐怕接下來首先要面對的就是時之政府的制裁了。
當初就是因為看在她經歷了這麼多的特異點能夠維護歷史的份上才讓她成為審神者的，她可不能讓自己這一個資質失格——那樣未免太辜負時之政府對自己的期待了。
棲川白歌忍了忍，最後還是按捺下了這一點衝動，垂著眼感覺有些索然無味了。
左右也是單方面的屠殺，今晚的行為也足夠震懾其他現在還沒有行動的妖怪們了，還是回去算了。
只要不解決根源問題，不管她殺多少的妖怪都制止不住羽衣狐的瘋狂。
想到這裡，她頓時就感覺今晚一開始的興奮都所剩無幾了。
結束了？
髭切能夠感覺到她的一點情緒，自然也是已經察覺到了她的心態轉變。不過他現在也維持著刀劍的身體，對這一點倒是沒有什麼所謂，反正他今晚也已經殺痛快了，對於棲川白歌想要做什麼一點意見都沒有。
「最想殺的那個殺不了，光欺負這些家伙們也沒什麼意思。」
棲川白歌終於察覺到了自己現在在做什麼蠢事情了。
也難怪茨木離開的時候還特意這麼意味深長的看了自己……估計是覺得自己在這裡欺負小妖怪們實在是太沒有檔次了吧。
棲川白歌這麼琢磨。
「回去嗎？」
她干脆讓髭切變回自己付喪神的模樣詢問。
髭切雪白的衣角都沒有染上一點血跡，優雅的收回了自己的本體，在一堆屍體和流淌的鮮血之中簡直就像是一朵綻放的白蓮一樣格外的顯眼並且閃閃發亮。
甚至讓人一時間都不能直視他了。
「嘛，我倒是都無所謂，」金色的豎瞳在黑夜之中一閃一閃的，甚至比天上的月亮都要閃亮，「你怎麼想？」
他知道棲川白歌其實也已經懶得進行這種沒有什麼意義的殺戮了，但還是禮貌的問了一句。
「回去吧，」棲川白歌想起來自己好像還沒有吃晚飯，再加上這麼劇烈運動之後好像有點餓了，「正好還能蹭頓晚飯……說起來他們應該不會已經吃完了吧？」
幾個酒鬼齊聚一堂的話，棲川白歌倒是不確定他們會不會提前結束晚飯時間了。
雖然是這麼說的，但是棲川白歌還是決定相信一下他們的人、妖品，又覺得自己這麼空手回去好像也不太好，環顧了周圍一圈之後，抓住了一直躲在角落裡面瑟瑟發抖的小妖怪，笑容溫柔，但是在小妖怪眼中卻像是修羅一樣的猙獰可怕，嚇得他瑟瑟發抖。
「別哆嗦了，」棲川白歌柔和的嗓音在小妖怪聽來也像是宣判自己的死亡倒計時一樣，「你知道狐狸的關東煮怎麼去嗎？」
來到了這樣的世界之中，要是不去品嘗一下狐狸的關東煮這種難得一見的美味的話，未免也太暴殄天物了。
偶然間在侑子的店鋪之中吃到過那樣的美味的棲川白歌舔了下嘴唇，似乎還能夠感覺到關東煮鮮美的味道在自己的口腔之中回蕩。
原本沒有怎麼想吃的，但是現在突然想起來了，棲川白歌卻又覺得今天要是吃不到狐狸的關東煮自己恐怕在這個世界之中的時間裡面都會想的難受。
小妖怪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活像是棲川白歌想要把它做成關東煮一樣瑟瑟發抖，哆哆嗦嗦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既然問不出話來，不如讓我斬了吧。」
髭切像是失去了耐心一樣朝著棲川白歌手中的小妖怪看過去，雖然嗓音依舊軟的像是浸了蜂蜜的棉花糖，但是看著小妖怪的眼神卻冷得比手中的刀刃都要鋒利。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狐狸的關東煮店要在滿月的時候才能被人類看見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不要殺我這個時候我也帶不了你們進去！！！！！！！」
小妖怪尖叫了一聲之後就崩潰的嚎啕大哭，但是出人意料的是它居然還能口齒清晰的准確說出棲川白歌想要的信息，這不由的讓她有些驚奇。
「滿月嗎……」
髭切露出了一點惡作劇得逞的促狹，抬頭看了眼天空，算了下時間：「唔，這麼說應該是還有幾天時間的，大概是在殺了羽衣狐之後就能夠出現吧。」
「這麼不巧的嗎？」
棲川白歌有些遺憾的咂了咂舌：「也不知道那個時候我還在不在這裡……我覺得多半是不會在了，這樣不就是正好錯開了嗎？」
「您應該是沒有強制性要求什麼時間回去的吧？」
髭切反倒是詫異的看了她一眼：「審神者們只要不擾亂正常的歷史，應該是沒有強制要求回去的時間的。」
「是這樣嗎？」棲川白歌比髭切更驚訝的樣子，「我還以為是要及時回去的，畢竟一直在這段歷史之中待著，難免不會發生什麼影響力是的事情。」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你為什麼看起來比我還要熟悉這些的樣子啊？難道你以前也有過審神者？」
棲川白歌還以為他們是野生的刀劍男士呢。
髭切訝異的看了她一眼：「這也算熟悉嗎？這應該是你們每個審神者上任之後就會被告知的事情吧？你看起來也不像是被逼著走馬上任的那種審神者，難道都沒有人告訴過你這些事情嗎？」
？？？？？？
狐之助，你到底有多少事情沒有告訴我啊？？？？？
棲川白歌其實並不想懷疑自己家的狐之助的業務能力的，但是她現在發現這好像已經不是業務能力的問題了，而是狐之助根本就沒有想過告訴自己。
雖然她的存在在時之政府之中確實是個個例啦，而且需要執行的任務也不是尋常的審神者要做的……但是這樣未免稍微也有點過分了吧？？？？
時之政府心裡也苦，本來他們就沒打算讓棲川白歌插手特異點之外的歷史變動，那樣未免太大材小用了，所以這些事情干脆也都不告訴她了，因為想必她也是用不到的。
但是誰知道棲川白歌這個人惹事的能力還不小，最後甚至還被伊邪那美命不得不攆到另一個時空之中，這時候就顯現出她身為審神者卻非常的缺乏常識的一面了。
髭切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很快就收斂起了自己的打量，將原本抽出了一半用來嚇唬小妖怪的本體也重新收回鞘身之中，尖尖的虎牙從唇肉下露出，頗有幾分天真無邪的爛漫。
「既然現在搞清楚了，」他說，「那在殺了羽衣狐之後再找狐狸的關東煮也不錯。」
反正不管怎麼樣，他們現在還是同伴。
關於這一點髭切想的非常開，雖然很多事情都已經隱隱捕捉到了背後匿藏的線索，但是卻也無意追究下去。
就算是刀，想的太多也會變鈍的。
第105章
「汝回來的也太晚了吧！」
這幾天早出晚歸神出鬼沒的女孩子的那個茨木童子看見棲川白歌帶著髭切姍姍來遲之後立馬就跳了起來大聲嚷嚷, 一點都沒有自己倒打一耙的自覺，反而相當的理直氣壯：「汝干什麼去了？！」
「去活動了一下身體，」棲川白歌不以為忤，反而相當寬容地揉了揉茨木童子的腦袋, 然後把視線放到了男性的那兩位身上, 「看起來你們相處的還算不錯？」
「哼, 」茨木童子看起來非常不屑的哼了一聲, 「吾和那個傻大個可相處不來。」
「呿，」男性的那位茨木童子也表達出了自己的不屑之情，「我和你這種矮冬瓜也沒有什麼好說的。」
「汝說誰是矮冬瓜！？」
茨木一蹦三尺高, 幾乎可以說是在憤怒的尖叫了。
要不是棲川白歌眼疾手快攔腰直接抱住了她, 恐怕茨木童子真的能撲上去把另一個世界的自己撓的滿臉開花。
「你太吵啦, 茨木童子。」
似乎是在之前就已經看習慣了這樣的鬧劇, 因此女性的酒吞童子只是眼皮都沒有太的軟軟抱怨了一句, 盡管是在這麼說, 但是看起來也沒指望這句話起到什麼效果。
「你就不能安靜點嗎？」
男性的那位更干脆了, 直接翻了個白眼調整了一下姿勢, 看起來根本不想和自己的摯友面對面。
「聽到沒有！吾友說汝太吵了！」
茨木童子【女】一點都沒有最吵的是自己的自覺，理直氣壯地掐著腰瞪著另一個自己。
酒吞童子【女】看起來也非常無語的樣子, 干脆又給自己斟滿了酒, 打算直接對茨木童子【女】采取無事的態度。
棲川白歌環顧了一下他們這些酒友聚會的地方, 斑已經喝的迷迷瞪瞪翻起肚皮了, 四只爪子安靜的蜷縮在腹部, 毛茸茸白花花的讓人看見了忍不住想要一頭扎進他的肚子裡面滾上幾圈。
「晴明大人和玉藻前都沒有過來嗎？」
棲川白歌一屁股坐到酒吞童子【女】身邊, 看了一下發現人數沒有自己想像中的多，便開口朝著自己身邊的酒吞童子問。
髭切也隨著一起坐到了她的身邊，雖然看起來依舊是笑盈盈的, 但是棲川白歌總覺得空氣之中多了幾分□□味，仿佛下一刻不是髭切拔刀朝著其他妖怪們砍過去，就是兩個茨木童子突然出手把他一把折成兩段。
「大概過會兒就來了。」酒吞童子舉起手中的酒盞湊到棲川白歌唇邊，棲川白歌再自然不過的低下頭就這她的手抿了一口，砸吧了下嘴感覺這酒似乎不是自己家的酒吞童子往常釀的那個味道。
「是那個酒吞童子的酒，」酒吞童子抬起下巴指了指在自己對面的男性的自己，「他的酒葫蘆似乎與我的有所不同，釀出的酒也有點不一樣。」
在眾目睽睽之下，男性的酒吞童子的酒葫蘆咧開自己布滿尖牙利齒的嘴打了個嗝，濃重的酒香在這一刻炸了開來，就連沒有碰酒的髭切在這一刻飄飄然的染上了一點醉意。
斑嗅到香味一個打滾就坐了起來，迷迷瞪瞪的伸著脖子精准無比的朝著酒吞童子的那個方向探了過去，張開嘴就一口想要朝酒葫蘆咬過去。
酒葫蘆大概是真的葫蘆成精了，張開嘴直接呸了斑一臉酒氣。
呼嘯的酒氣帶著更加強大的劇烈香氣兜頭兜臉的朝著斑的腦袋罩了過去，大概是因為這是自己最喜歡的味道，斑居然也沒有躲閃，嚴嚴實實的被酒氣噴了一臉，當下就搖搖晃晃的站不穩了。
兩秒過後，附近的妖怪和人作鳥獸散，任由他巨大的身體如玉山傾的一頭栽了下來，轟的一聲震得像是地震了似的。
「你們不至於吧？！」
匆匆趕過來的秀元只看見了斑倒下來的樣子，分外詫異的朝棲川白歌問：「你至於還特意把妖怪帶到我家來毒死嗎？」
棲川白歌當即就白了他一眼：「你瞎說什麼，斑只是喝醉了而已，你見過這種檔次的大妖怪被毒死的嗎？」
「你還真是能找來不同尋常的妖怪啊。」
秀元看到兩位顯而易見的酒葫蘆之後就意識到了他們的身份，意味深長的看著棲川白歌：「你簡直比滑瓢都要適合當百鬼之主。」
「別開我玩笑了。」
看著斑安安分分的癱倒在地上，不一會兒就打起了呼嚕的樣子，棲川白歌他們才重新回到了自己原本坐的位置上舒舒服服地靠了下來，肆無忌憚的把毛茸茸的斑當成靠墊倚在身後。
「膝丸的靈力也補充的差不多了，」秀元顯然是有備而來，直接把膝丸朝著棲川白歌擲了過去，被她穩穩地接在了手中，「滑瓢今晚恐怕是不能到了，他去找那位櫻姬了。」
「這不是還有你嗎，」棲川白歌想到那位居然能把放蕩不羈的滑頭鬼迷住的人類公主就感覺興致勃勃，拍了拍自己身側的位置讓膝丸化形之後就迫不及待的拽住了秀元的衣袖，眼睛亮閃閃的望著他，「快和我說說那位櫻姬到底是什麼樣的，是不是絕世美人？」
「絕世美人倒是稱不上，但是確實是少見的美人。」
秀元順著棲川白歌的力氣坐了下來，膝丸一變成人形就看見自己在一堆妖怪的重重包圍之下，差點就拔出刀來，所幸被髭切按住了，然後乖乖地坐到了他兄長的身邊聽他兄長給他補充這段時間的經歷。
棲川白歌往秀元手中塞了一個酒杯，工藝非常的精細雅致，一看就不是什麼凡品。
秀元端詳了一下自己手中的酒杯，然後就看見女性的酒吞童子拿出了顯而易見是同款的酒壺斟上了酒就知道這是誰的東西了。他倒是不擔心自己會被酒吞童子毒死，再自然不過的喝下了杯中剛剛倒下的酒水。
「不過更為少見的，應該是她天生能夠治愈他人的能力吧。」
花開院秀元想了下，不知道棲川白歌知不知道櫻姬的能力，因此也一並解釋了起來：「櫻姬天生就有這治愈的能力，所以才會被人尊稱為櫻姬。那種強大的天賦就算是在陰陽師世家之中也非常的少見，也是最近為什麼滑瓢一直會往櫻姬那裡跑的緣故。」
大妖怪釀造的妖酒就算沒有什麼特殊的能力，對於人類來說也非常的烈了。棲川白歌喝習慣了倒是還適應，但是秀元卻也是第一次品嘗到酒吞童子精心釀造的妖酒，一盞下去，人就有些迷糊了。
但他還是堅持著說完了自己要說的情報：「這段時間……大概是為了補充力量，羽衣狐開始尋找著這些有著特殊能力的人的生肝了。」
棲川白歌了然了：「我還以為滑瓢就是為了去找櫻姬呢，看起來也是多有顧慮。」
「這就意味著已經快到最後一步了。」
羽衣狐生產，所有的力量彙聚在那個孩子上，自己的妖力卻幾乎沒有的狀態。
距離這個時候已經不遠了。
這也就意味著，這段時間，還有人要為此付出生命。
棲川白歌想到這一點之後便沉默了下來，有些惆悵的望著庭院之中繁茂的樹木，握著杯盞的手掌也忍不住用了力氣。
「這是歷史，老爺，」酒吞童子柔弱無骨的身軀貼上了棲川白歌的脊背，雪白的藕臂從袖中探出纏上了她的脖頸，像是兩條扭在一起的蛇，「不管您在不在，不管您看不看，這都是注定會發生的歷史。」
「您又能改變些什麼呢？」
最後的尾音模糊在了嘆息一般的呼吸之中，棲川白歌摩挲著酒吞童子的手臂，過了一會兒才皺著眉嘆了口氣。
「確實是我庸人自擾了。」
她低聲說著，但是很快就把自己的這些沮喪一掃而空，抬眼的時候又是笑容明媚的如同三月春光。
「總是擔心這個擔心那個的，最後我也是什麼都不能改變，倒不如看開些。」
她這話與其說是對酒吞童子說的，倒不如說是對自己說的。
「您總是心軟，」酒吞童子的身體沒有什麼溫度，纏繞在棲川白歌脖子上的胳膊更是像兩條蛇一樣冰冷，但是棲川白歌卻在這一刻覺得，冷一點也不錯，「總是會為這些事情心軟。」
「嘛，不說這些了，」她捏了捏酒吞童子的手腕，酒吞童子也是時候從她背後滑了下來，但還是親昵的挨著她坐，「還是繼續喝酒吧。」
「本來是想去買點狐狸的關東煮給你們當下酒菜，但是抓到的那只小妖怪說只有滿月的時候才能去，髭切算了下時間，大概也就是在解決羽衣狐之後才能去，要是那個時候還有時間的話，我就帶你們去嘗嘗，」說到這裡，棲川白歌又笑了下，「不過你們是妖怪，品嘗這樣美味的次數肯定是比我多。」
「說起來，要是可以的話，帶回去給其他人嘗嘗吧。創真一定會對這個很感興趣的。」
想到紅頭發的少年對廚藝的熱情，棲川白歌都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見證對方的品嘗到妖怪的手藝之後的震驚了。
她還在興致勃勃的計劃著帶什麼伴手禮回去，就感覺自己的肩膀一沉，整個散發著熱量的身體就倒在了自己身上。
棲川白歌偏過頭之後才發現他們之中唯一一個承受不住酒吞童子妖酒的人已經醉的不省人事了。
明明平常酒量也很不錯來著……
她心中笑著這麼想到，伸手扶了下秀元，干脆讓他枕在自己的腿上，才再次對月舉杯，和其他妖怪碰了一下，繼續這場似乎不會結束的酒宴。
第106章
「櫻姬被羽衣狐抓走了。」
在得到這個消息之後, 明明之前也沒有很多的了解這段歷史，但是棲川白歌就是莫名的知道了這一段歷史開始轉動起來了。
這一段有她參與的，屬於另一個世界的歷史。
她拒絕了花開院秀元遞給自己的彌彌切丸，朝著一旁的源氏兄弟招了招手。
髭切與膝丸在這兩天之中被她養的容光煥發, 就算沒有看見他們的本體, 也能夠看得出來他們應當是非常強大的強者。
「我有髭切和膝丸, 彌彌切丸還是留給滑瓢吧, 」棲川白歌在兩振太刀變成本體之後就說，「不過現在他應該是沒有什麼時間上門了，反正我們都是要去的, 不如你帶給他好了。」
「你拿著給他和我拿著給他莫非還有什麼不同嗎？」
秀元在棲川白歌拒絕了之後就把彌彌切丸放回了自己的身上, 登上牛車之後輕聲問。
「你給滑瓢, 最後結緣的是你們兩個, 如果是我給的話, 結緣的就是我們兩個。我給的話因果線就要亂了。」棲川白歌搖了搖頭之後補充：「在這段歷史之中我能夠處理的只有我自己查收的那一段, 其余的我是不能有太多的動作的, 不然會擾亂這一段歷史的, 這是不可以的行為。」
「在某些時候，你也真是固執的可以。」
但是秀元還是非常的理解她。
斑蹲踞在花開院家的房頂上, 雪白的長尾順著屋脊盤亙, 最後沿著牆瓦垂下。金綠色的眼瞳在這一個安靜明亮的像是一簇星火, 凝望著棲川白歌許久, 最後還是什麼話都沒有說。
他重新趴會了房頂上打了個哈欠, 打算徹底從這兩者之間的鬥爭之中抽出身來。
不管是羽衣狐還是花開院, 他們之間的戰鬥都和他沒有關系了。
「那我們就出發吧。」
棲川白歌說道這裡頓了一下，看向也跟著一起上來了的太宰治和國木田猶豫了一下才問：「太宰先生，你們真的打算和我們一起去嗎？」
「既然我們一起跟著來了這裡, 相比也一定有其中的道理吧？」太宰治穿著一身鼠灰色細條紋的和服，姿勢非常放松的倚靠在牛車之中抬眼朝棲川白歌看去，暗沉的眼瞳讓人看不清其中的情緒，只能看見一點閃爍著的笑波，「我們也只不過是在順應歷史……反正我們遮掩的小人物應該是不會被記住的，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們的活動範圍可就非常的廣泛了。」
「話不是這麼說的……」棲川白歌對太宰治的強詞奪理顯然看起來非常的無奈，但是卻也無可奈何，「既然你們一定要去的話，注意安全就好了。請務必跟在秀元的身邊，不然我實在放心不下你們兩個。」
「當然了小姐，」太宰治朝棲川白歌扎眼的神情實在是戲謔，讓人根本將他說的話當真，「我自然是什麼都聽你的。」
「太宰先生既然這麼說了，」可惜棲川白歌一向不按常理出牌，「那我就相信太宰先生。」
沒有坐騎的棲川白歌放下簾子之後姑且充當了騎手的身份，駕馭著車輪燃燒著火焰的牛車騰空而起，衝著妖氣扭卷成了龍卷風的京都衝了過去。
在一瞬間，所有觀察著京都的勢力都意識到了羽衣狐和花開院家以及奴良組的戰爭徹底打響了。
至於這個時候是渾水摸魚還是靜待結果……這就是他們自己需要思考的事情了。
「我還以為你回去幫忙呢。」
不管是哪個茨木童子還是酒吞童子都不動如山的駐扎在花開院本家沒有一點動彈的意思，這讓原本以為她們會支援棲川白歌的男性茨木童子有些驚訝，但是卻也不怎麼在意。
女性的酒吞童子望著這個季節其實已經沒有什麼花葉的櫻花，搖晃了一下手中的酒盞，看起來是已經醉的半夢半醒懵懵懂懂了，但是一說話，男性的酒吞童子就知道她絕對是清醒著的。
「何必給鷹拴上鎖鏈，何必把虎關進籠子？」
清澈的酒液撞在杯壁上，細碎的水聲刷拉拉的如同玉碎珠落，在酒吞童子紫藤一般的眼眸之中暈開迷蒙的水光：「如果她需要我們，她不會吝嗇尋求我們的幫助，若是我們提前查收，未免太煞風景了。」
「我可不是渡邊綱，做不來這種暴殄天物的事情。」
酒吞童子也有著收藏家的品格，而且身為妖怪，她的品味也顯然更加的獨特，也對於自己的藏品更加的有耐心。
「讓珍貴的寶物在她的領域之中綻放自己最美麗的光彩，這才是收藏家應該做的事情。僅僅只是關在陰暗的匣子之中或者玻璃櫃裡頭，那是最次的收藏家才會做的事情。」
酒盞就應該用來盛酒，花瓶就應該用來插花，就如同棲川白歌就應該在自己的戰場上廝殺，而不是一味的珍藏起來，擔心她身上多了一些破壞美麗的傷痕。
但實際上，她正是因為經歷過這麼多的戰鬥，擁有了這麼多的傷疤，才會成為值得被大江山鬼王珍藏的絕品。
男性的酒吞童子對這句話不置可否。若說兩個茨木童子之間還有不少重合的特征，在他和這個女性的酒吞童子身上，他自認為是沒有什麼重合的特征的。
他覺得他們之間除了同樣有著酒吞童子這個名字之外，沒有任何相似之處。
但是偏偏又因為都是酒吞童子，在這個距離之中他們甚至都能模模糊糊的感受到彼此的心思，所以女性的那位眼波流轉，毫不猶豫的說：「若是和你這樣不解風情的人有什麼相似之處，才是最讓人家難堪的事情。」
從男性的茨木童子口中得知這個自己的情史之後，女性的酒吞童子就毫不掩蓋自己對另一個自己的鄙夷。
紅發的鬼王似乎有些無語，但是對這樣的情況顯然也沒有什麼辦法，因此只是白了她一眼之後冷聲說：「你與其關心我，倒不如多關心關心你那個『老爺』。」
顯然酒吞童子這段時間的作風給紅發鬼王留下了不少心理陰影，他提及這個詞語的時候感覺自己身上的寒毛都立起來了。
「京都的那個大妖怪可不是什麼好相處的存在，要是她真的插手進去，如果沒有你們的幫忙，就算是她恐怕也是要折在其中的。」
「成功與失敗並不重要，就算是殘缺的珍品也比完整的凡品美麗並且珍惜許多。這既然是她自己決定的事情，人家就不會插手進去。」
雖然平日裡看起來把棲川白歌放在心尖尖上的樣子，但是現在酒吞童子品著酒說這話的時候卻少了往日風情萬種的柔媚模樣，冷漠的終於有了大妖怪的樣子：「她自己的選擇，就算是死亡也只是她自己的事情。」
「雖然看著她被血打濕的樣子未免有些遺憾，但是把屍體拼湊起來之後，也是別有一番風味情趣的。這樣的壓制，你這個大老粗是不會懂的。」
酒吞童子毫不留情並且毫不猶豫的表達出了自己的對另一個自己的品味的抨擊，看起來對於這一點顯然已經芥蒂許久了，一點都不在意自己表現出的嫌棄有多麼的顯眼。
他們之間甚至對酒的口味都截然不同，完全不知道為什麼會和這樣的家伙成為平行世界的自己。
今天的酒吞童子×2，也忍不住在思考這個哲學的問題。
「你確定不需要讓酒吞童子他們過來幫忙嗎？」
國木田顯然是最操心的那個，這段是時間本身就非常怕鬼的他經歷了無數驚嚇之後終於勉強算是保住了自己的靈魂沒有飛升，但是卻也奄奄一息的有些神經兮兮了，因此在棲川白歌做出自己帶刀solo全場的決定之後，就算已經在牛車上了，他也忍不住掀開簾子衝著在外頭駕車的棲川白歌問到。
「總是這麼操心的話，很容易變老的，國木田先生。」
但是能和太宰治聊得來的人似乎總是有著特殊的聊天技巧，棲川白歌狀似認真的這麼說了一句，在國木田爆炸之前才說出了真正的緣由：「他們四個本身就是這個世界之外的存在，就算是晴明大人其實我也不是很想讓他參與進來……但是太宰先生執意要來，也就只能讓晴明先生在一旁保護他了，多余的變數，我還是希望盡可能的減少到最低。」
棲川白歌說到這裡的時候，總算是能讓人看出她的表情嚴肅了。
「這件事情並不是這麼簡單的存在，尤其是在玉藻前他們出現之後，結合我上一個任務出現的狀況，我總覺得其中有什麼陰謀存在……我不希望他們被卷進其中，要是可以的話，還是盡可能的把這些扼殺在搖籃之中比較好。」
除了某方面的運氣，棲川白歌在其他事情上的直覺還是非常的精准的。
而且這樣接二連三的事故……實在是不能不讓她懷疑背後是否有陰謀的存在。而一般當她想到這一點的時候，就意味著這背後多半是有著陰謀的存在的。
從無例外。
等到棲川白歌和花開院秀元趕到的時候，奴良滑瓢已經受了不輕的傷，羽衣狐卻也看起來沒有占到什麼便宜，看起來頗有些神情癲狂。
「奴良……滑瓢！」
她捂著自己的臉幾乎是在尖叫，毛茸茸的長尾巴從沉重的衣擺下探出，張牙舞爪的擺布成陰森的鬼影。
「你沒事吧？」
棲川白歌和花開院秀元齊齊趕到，警惕著羽衣狐突然發起攻擊之後才有時間關心一下看起來並不怎麼好的奴良滑瓢。
「櫻姬……」
滑瓢接到秀元扔給他的彌彌切丸之後第一反應卻是櫻姬：「櫻姬在她的手上！」
「交給我吧。」
棲川白歌一把抽出髭切對准了羽衣狐：「你先去救人，這裡我來攔。」
「哦？」羽衣狐雖然被奴良滑瓢所傷，但是她還是看不上這個擋在自己面前的，靈力微弱的幾乎沒有的小小人類，「區區人類……你以為就算你的手中拿著源氏的刀就能傷到我嗎？」
在遙遠的另一個時空之中，另一個棲川白歌終於笑了起來。
「分歧點終於產生了嗎……」
「真是漫長的等待呢，你說是嗎，鶴丸？」
依舊雪白的太刀安靜的蟄伏在棲川白歌的身邊，但是看起來卻沒有一點身為刀劍男士的靈動，死氣沉沉的就像是單純的武器。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看天之杯的時候單抽出了孔明老師……媽的，居然真的有聖遺物加成嗎【不】
以及這裡有一個很早之前埋下的伏筆也不知道有沒有人注意……沒有人注意也沒關系反正後面也是要寫到的【。】
第107章
「我好像是被人小看了, 」棲川白歌渾不在意的笑著說，語氣之中的自嘲倒是比生氣更多，「不過確實，相比起滑瓢我好像在你面前不夠看。」
「但是——」
刀鋒穩穩地對准了羽衣狐, 棲川白歌眯起眼朝她笑了起來：「就這麼被小覷, 就算是我也會忍不住想要證明一下自己呢。」
「區區人類, 難道你以為只憑借著那一把刀就能傷到我嗎？」
雖然受了傷, 但是羽衣狐還是為棲川白歌的狂妄感到了好笑。
但是這個時候，生產前被人打擾的暴躁讓她也懶得做再多費口舌，扭曲的長尾在身後舞成鋪天蓋地的陰影, 直接朝著棲川白歌當頭砸去。
「這裡交給我, 」棲川白歌可不會被嚇到, 再怎麼詭譎的戰場和奇怪的敵人她都遇見過, 狂怒中的羽衣狐雖然很危險, 但也沒有危險到不可戰勝的地步, 「你們忙你們自己的事情去吧。」
隨著她話音的話音的落下, 屬於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的勢就從她身上湧現了出來——這是她這段時間發現的新的能力, 看起來似乎是只有妖怪才用的出來，她因為身上有著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的妖氣, 所以才可以勉強用。
「你一個人類居然會用畏？」
羽衣狐看見棲川白歌身上的畏顯然是吃了一驚, 原本狂怒舞動的尾巴也停滯了一瞬間。
「原來這個叫畏嗎？」
猩紅的氣一點點纏上了髭切, 髭切不滿的反饋給棲川白歌自己並不喜歡這種感覺, 因為全都是妖怪的氣息。
「茨木童子？」
羽衣狐冷笑了一聲：「不管是什麼誰都無所謂, 反正是無所謂的掙扎。」
在話音還沒有消失的時候, 棲川白歌就已經衝過了上去，轉眼之間就已經和羽衣狐的長尾纏鬥在了一起。
羽衣狐的尾巴將棲川白歌的身影幾乎全數遮擋了起來，為了保護太宰治和國木田的安全, 晴明干脆現身在了牛車之中，撩起簾子朝外看了過去。
「確實是非常強大的勁敵啊……」
羽衣狐身上的氣息就算是晴明也覺得自己對上她恐怕是做不到十拿八穩的勝利，讓棲川白歌一個人去對付……
「嘛，反正只是拖延住而已，又不是需要戰勝她，這個任務對於小姐來說應該算不上什麼難事。」
太宰治順著這個空隙也朝外面看了過去，雖然看見了外面這種群魔亂舞的場面，但是語氣依舊淡然自若，一點都沒有擔心的樣子。
「您對她可真是放心，御主，」晴明看了太宰治一眼，但是也放下了簾子，「不過確實，如果只是拖延時間的話，棲川小姐一個人就足夠了。」
晴明是知道棲川白歌的事跡的人，對她的本事也相當的信服，現在只要在外面阻攔住其他蠢蠢欲動的妖怪們就行了。
至於羽衣狐的事情，那是他們的事情，容不得他們幾個人插手。
「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
他手中掐訣口中低吟，清澈冷冽的天藍色眸子如同晴空撕裂黑夜，淡藍色的結界一瞬間以他為中心擴散開來。
「言靈·守。」
熟悉的震懾感讓原本在京都外圍蠢蠢欲動的其他妖怪們一瞬間都愣住了，這種屬於安倍晴明的氣息就算過去了這麼些年也依舊震懾著這些妖怪們，甚至於讓他們本能的顫栗，膽寒著那位俊美非凡的白狐之子……咦？
交錯的記憶在妖怪們的腦海之中互相疊加，他們茫然的露出了不知所措的呆愣表情，像是不知道該怎麼做一樣的站在了原地，試圖分辨著自己記憶之中的安倍晴明到底是如何模樣的。
可、可是如果沒記錯的話，那位大人明明是羽衣狐……？葛葉？到底是誰的孩子？
棲川白歌渾身一震，身為審神者和御主的直覺讓她察覺到了這個時空的不對勁，但是晴明的結界一施展開來，就把外界和這片戰場完全隔絕開來了，讓她就算心生疑惑也無從對比，可是卻讓她肯定了，自己參與的這一段歷史絕對不只是和羽衣狐交手有關。
也就是這愣神的一瞬間，她差點被羽衣狐鋒利堅硬的尾巴捅個對穿。要不是髭切拽著她往後一閃，說不准現在她就已經被穿成烤串了。
【現在可不是分心的時候，審神者大人，】髭切的聲音在棲川白歌的腦海之中響起，雖然沒有指責的意思，但是還是讓棲川白歌愧疚了起來。【這個時候分心的話，死的可就不只是您一個人了。】
「是我大意了。」
棲川白歌重新集中了精神，剛才的異樣被她摒棄在腦後不再思考，不然這麼分心下去的結果就是哪邊都落不到好。
羽衣狐面目猙獰的撕下了自己偽裝的人皮，原本還算美麗的人類面孔被撐破，露出了眉眼細長嘴巴尖細的狐狸面孔，連指甲都鋒利的像是刀片一樣延伸了出來，讓人看起來就覺得心生畏懼，甚至都不想靠近她。
「還是原本的樣子好看。」
棲川白歌嘟噥了一句，抽出沒有出鞘的膝丸迎了上去。
她其實更加擅長二刀流，不過因為沒有什麼順手的武器所以一直都沒有用過二刀流。膝丸和髭切這對兄弟倒是正好適合她，再加上現在面對遮掩的歌場景，她難免稍微有些熱血沸騰躍躍欲試，於是許久都沒有使用過的二刀流在她手中重現，兩把源氏重寶也在她的手中發揮出了1+1＞2的威力，所向披靡的幾乎讓所有觸及他們鋒芒的妖怪變成碎塊。
現在這個戰場，已經容不下除了棲川白歌和羽衣狐之外的妖怪插手了。
羽衣狐的表情也逐漸凝重了起來——雖然從那張狐狸臉上看不出什麼太大的變化，但是終歸是感覺到了壓力，沒有再像之前那樣的散漫了。
包裹在尾巴之中的武器也露出了自己的鋒芒。
「也是太刀？」
棲川白歌還游刃有余，因為她和羽衣狐都沒有發揮出自己的權利，但是當她看見羽衣狐從自己的一條尾巴之中抽出了一把太刀之後就知道了她多半是要動真格了，因此也端正了自己的態度，只不過嘴巴上還是忍不住想要說兩句：「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太刀，和你們能不能相比。」
膝丸對她這樣在戰鬥過程中還忍不住要嘮上兩句的行為顯然非常的無語，但是礙於自己畢竟不是真正屬於棲川白歌的刀劍男士，也就沒有開口。而髭切更加不會在意這一些，因此倒是沒有人說她戰鬥時候態度不認真、
只有羽衣狐因為她這樣看似輕漫的態度動了怒，細長的雙眼之中凶光一閃，太刀卷起的妖氣更盛，幾乎變成了實質的風壓朝著棲川白歌襲了過來。
「僅僅只是耍威風的話，是傷不到我的。」
棲川白歌輕描淡寫地揮開了朝著自己鋪面割來的妖氣，抬眼朝著羽衣狐望去的時候，也終於收斂起了臉上松快的神色：「接下來才是重頭戲的開始呢。」
「晴明大人，」國木田看著在屋頂上對峙的一人一妖，感受到那樣沉重的壓力之後忍不住朝著一旁依舊表情輕松看起來和太宰治竟然有九成像的安倍晴明，「真的沒有問題嗎？」
「啊，」晴明點了點頭，「相信她吧。」
一聲非人的尖嘯在月下響起，要不是有著晴明護著，恐怕在牛車之中的太宰治和國木田就會像那些被籠罩在結界之中的妖怪一樣被震得七竅流血死不瞑目。
羽衣狐終於現出了自己的本體，龐大的狐妖遮天蔽日的幾乎阻擋住了血紅的月亮，在月光下，山丘一樣的身軀看起來格外恐怖，再加上那幾條舞動的長尾，讓她仿佛無法阻擋的神魔一樣讓人心中顫栗。
「其實我有在想，為什麼需要我們兩個過來，」太宰治看著這樣的場景不可謂不驚訝，但是還是表現的非常冷靜的模樣，「畢竟我和國木田君在這場戰鬥之中恐怕是幫不上什麼忙的。」
「但是現在看這個樣子……恐怕果然是會有變數。」
太宰治已經猜到了為什麼需要他們兩個出現在這裡，看向戰場中的眼神變有了另外的深意。
晴明展開自己手中的蝙蝠扇遮擋住半張臉，天藍的眼瞳清澈的能夠看見心底最隱秘的心思，那一點在眼尾逶迤的殷紅更加襯得他面若桃李難以揣測，以至於就算是太宰治，面對著這樣一個人物也不能說自己完全掌握了對方的心思。
「您果然是個敏銳的人，」晴明輕笑著說，眉眼彎起的樣子更像是一只狐狸了，「此時此刻，此地此景——」
「都是在歷史之外，但是卻又沒被歷史記載過程的歷史。」
「所以在這裡，才需要我們這些在規格之外的人插手。」
他啪的一下收攏折扇，唇角的笑意似乎消失，卻又好像綻放的正盛：「也就只有在這一段時間之中，我們才能插手其中。」
「不然是會造成歷史扭曲，並且消失的慘案。」
「國木田君是想問我為什麼會知道嗎？」
白狐之子一直都善於揣摩人心，只消一個眼神，就知道了國木田到底想問些什麼。
「占蔔一道，我雖不精通，但是姑且還算是拿得出手的，」晴明輕聲解釋，「再見到玉藻前之後，我就意識到了這其中的問題。」
「恐怕我們出現在這個時間之中，是情理之中，也是在意料之外的吧？」
太宰治接了上去：「因為這一段歷史的模糊，所以不知道我們到底有沒有真正的出現在這個世界之中。我們可以出現，也可以不出現。稻荷神顯然是知道這件事情，但是還是選擇了讓我們出現，這就表明了這一段歷史之中，一定有需要用到我們這些被模糊過去的存在插手的事情。」
「但是在棲川小姐的記憶之中，後世見到的那位花開院秀元卻從來都沒有提及過我們的存在——若是知道我們的存在，他肯定會和棲川小姐提到一兩句，但是他沒有，這就意味著，我們在原本的歷史之中是從未出現過——或者至少出現了，但是沒有出現在花開院家之中。」
晴明抵著下顎緩緩說：「這就代表著，這段歷史自從我們也一並進入之後，就產生了畸變。」
「當然了，我個人覺得，我們進入的歷史並非是棲川小姐知曉的那段歷史這個猜測更加可靠一點。」
國木田有一瞬間被他們兩個人打啞謎一樣的交流給繞暈了，但是當晴明說出這個可能性之後他就立馬反應了過來，猶豫著開口：「平行世界？」
「這個可能性最大，」晴明嘆了一口氣，「就是不知道這個平行世界到底是原本就存在的，還是在引誘棲川小姐進入之後才突然產生分歧的。」
「而且似乎因為小姐的插手，這個世界有了不可控變化正在發生。」
太宰治學著晴明的樣子雙手攏成塔形支撐住下巴：「好幾個來自別的世界的大妖怪什麼的……而且你不覺得三個茨木童子這個數量實在是有點太多了嗎？」
「他們這次的出現，大約也不是什麼意外，」晴明認同了太宰治的猜測，「所以原本平行世界那個猜測……恐怕也不太確定。」
「我覺得，應該是兩個世界開始融合了。」
第108章
棲川白歌還在和羽衣狐纏鬥, 但是面對這種層次的大妖怪，如果不用上靈力的話，僅僅只是依靠格鬥技巧是幾乎不可能傷到她的。
但是之前被伊邪娜美的黃泉之氣侵蝕之後，她就不怎麼能用靈力了。
准確地說, 是用不出來了。
□□凡胎面對妖怪的體魄還是稍微有點吃力, 盡管棲川白歌已經盡力了, 但是身上還是不可避免的多了大大小小各種各樣的傷口。
「再這樣磨蹭下去, 我可要撐不住了呀。」
她佯做抱怨的嘀咕了一句，面沉似水的握緊了手中的髭切和膝丸，盯著對面逐漸猙獰的羽衣狐, 打算換個方法周旋了。
不然要是等一下滑瓢還沒有解決自己的事情, 自己恐怕就要撐不住了。
安倍晴明之前塞給她的符咒無聲無息的從袖子之中滑進了掌心之中, 但是這東西不能隨便亂用, 只能當成出其不意制勝的道具, 一旦被羽衣狐發現了, 沒有了這一層前提, 就算是安倍晴明親手制作的符咒也對羽衣狐造不成什麼傷害。
「髭切, 膝丸。」
心思一轉，棲川白歌就做出了選擇。
兩振太刀落地就變成了自己人類的模樣, 手中穩穩的握著自己的本體, 倒是比棲川白歌這個使用者還要清爽精神的樣子。
他們三個只交換了一個眼神就知道了彼此心中所想的, 於是髭切和膝丸毫不猶豫的提著刀迎了上去, 一個錯眼之間, 棲川白歌就在他們兩人卷起的刀光劍影之中失去了蹤跡。
滑瓢抱住櫻姬之後感覺心頭一震, 躲開了塌陷的房頂和碎石磚瓦，望著已經被不祥的血色覆蓋住的圓月，知道沒有什麼時間讓自己拖延了。
「在這裡等我一會兒。」
滑瓢對著櫻姬說道, 手中握緊了花開院秀元給他的彌彌切丸，表情凝重的望著上面的鏖戰；「這一場戰鬥必須是從我開始……再由我終結。」
第三把刀加入戰場中的時候，感受到滑頭鬼的勢的羽衣狐終於出現了一點微不可查的破綻。
但是棲川白歌還是非常迅速的捕捉到了這一點破綻，欺身而上，一把把掌心之中的符咒貼在了羽衣狐的其中一條尾巴上。
一聲凄慘的尖叫響徹了夜宵，羽衣狐趕緊收攏起自己的尾巴，其中一條尾巴像是被火燒過一樣變得焦黑，甚至還在朝著其他幾條尾巴擴散。
雖然一條尾巴就代表了一百年的修為，但是這種時候，也容不得羽衣狐猶豫不決了。
斬斷了尾巴的羽衣狐顯得萎靡了幾分，棲川白歌自然是不會放過這樣的幾乎，伸手召喚來了髭切和膝丸與滑瓢一同衝了上去，原本堅硬無比的長尾在這個時候也只是堪堪架住了彌彌切丸與髭切膝丸，甚至被砍得絨毛凌亂滲出了血色。
「你竟然敢……！」
羽衣狐的人類軀體徹底崩裂，露出了自己狐狸的面目憤怒尖嘯：「你竟然敢傷我！！！！！！！！」
「不僅如此，」棲川白歌趁機脫身，把戰場留給了滑瓢，「你還會死在這裡呢。」
她纏了一下身上的傷口止住了一些較大傷口的流血趨勢，看著滑瓢接手了戰鬥之後才算是放心了下來，再一次衝進羽衣狐的宮殿之中。
還有一些沒有被羽衣狐吃了生肝的女人們正在這樣混亂的場景之下如同無頭蒼蠅一樣的尖叫著亂跑，還有一些被壓在了廢墟之下，雖然看起來場面無比混亂，但是棲川白歌欣慰的感覺到了這裡活下來的人還不少。
恐怕正是因為這樣，羽衣狐才會被她拖延住這麼多的時間，而她腹中的那個孩子也遲遲沒有動靜。
「請別緊張，我是來救你們的。」
棲川白歌伸手掀開一條落下的橫梁，將被壓在底下的一位姬君拽了出來抱在懷中，輕聲安撫道：「還有多少人在這裡？我會盡可能的保證你們都安全離開這裡的。」
被壓住了雙腿，所以現在不能自如行動的這位姬君滿面惶恐的緊緊拽住了棲川白歌的衣襟哆嗦著話都說不出來。在經歷了妖魔鬼怪，目睹了自己的同伴被取出生肝吞之入腹，現在又被妖怪打架波及到，她早就已經面色蒼白惶惶不安的說不出一句話了。
沒有得到回應的棲川白歌倒是可以體諒她，因此也不嫌麻煩的帶著她又一路撈到了好幾個在混亂之中被壓在廢墟之下的姬君，終於大概知道了現在這裡到底被困了多少活人了。
「這些人就交給你們了。」
她懷裡面抱著兩個，背上背著一個，雙手還各拎了一個姑娘從廢墟之中衝了出來，對著隨後趕來的花開院家的陰陽師們說：「裡面還有好幾個姑娘活著，我去把她們帶出來，你們不要妄動，以免造成不必要的損失。」
「是，棲川大人。」
這段時間住下來，花開院家的人對於棲川白歌非常的面熟，再加上出發之前還有著花開院秀元的指令，因此也非常自然的服從了棲川白歌的安排，很快就帶著這些死裡逃生的女孩們離開了這裡。
她注意到自從晴明用結界籠罩住羽衣狐的宮殿之後，似乎就只有她一個人可以穿過結界往返，恐怕這就是晴明非逼她帶上符咒的緣故。
幾次往返之後，還剩下的活人已經被棲川白歌盡數帶出，但是看著裡面打成了一團的景像，棲川白歌直覺這場戰鬥還沒有結束。
她出現在這裡肯定是有原因的……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原因了，如果僅僅是為了這樣走個過場的話，稻荷神沒有必要把她送到這裡來。
但是除此之外……卻又讓人想不到理由。
棲川白歌覺得現在還是不要思考這個問題比較好，省的把自己套進去。
「——棲川大人！」
遠遠地，她似乎聽見了晴明的聲音傳過來。
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抬頭望去，她的瞳孔縮成了針尖，驚愕的看著天空開始扭曲，裂開了一道道深邃的漆黑口子。
「什麼玩意兒啊？！」
棲川白歌就算是經過大場面的人，在這個時候也忍不住表現出了一絲錯愕。而在這個時候，原本晴明布下的結界傳來了不堪重負的脆弱聲響，像是即將被人壓碎的玻璃一樣出現了肉眼難以分辨的脆弱裂紋。
——原來真正布下結界的原因是為了這個嗎？！
棲川白歌來不及多想，身體的本能就讓她直接衝進了結界之中撕開了之前晴明留給她的符咒。
桔梗印在她的掌心中轉瞬即逝，緊接著更為堅韌的結界隨著符咒的破碎再一次出現，險而又險的支撐在原本碎裂的結界之下。
「在下把這張符咒交給您，可不是為了讓您這麼使用的。」
晴明寬大的衣袖在身後展開，紋著雪白鶴羽的湛藍衣袖像是仙鶴舒展的翅膀在他的身後揚起，輕盈地落在了棲川白歌的身邊無奈地說：「那張符咒是用來保護您的東西啊。」
「既然都已經交給我了，就不要在意我是怎麼用的了，晴明大人。」
看見他還完好無損的棲川白歌稍稍松了口氣，也有了心情說俏皮話：「再說了，這麼明顯的作用，您說是拿來給我防身的，我怎麼就這麼不信呢。」
「雖說有這麼一種功效，但是終歸本意是為了讓您防身的。」
狹長的眸子似乎浮動著無奈，連帶著眼尾的一抹嫣紅都成了揉碎的薔薇花瓣，帶著凋零的無可奈何：「但是現在這樣，除非真正解決這個空間之中的事情，不然我們恐怕是無法從這裡出去的。」
「大概需要我們參與進來的變數就是這個吧。」
在交談的這一瞬間，棲川白歌就看見了天空上遍布的漆黑裂紋像是裂開的蛛網一樣密密麻麻的覆蓋了整片天穹。
「我還想為什麼羽衣狐的事情值得我們出手……雖然羽衣狐非常的強大，但是未必是不可戰勝的。如此看來，這就是真正的原因了。」
被結界籠罩的區域被漆黑的空間裂隙撕碎，雕梁畫棟成為了齏粉，深陷其中的人和妖怪們也僅僅只夠在這樣的環境之下保護好自己，不說鬥爭，保命都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了。
晴明輕描淡寫的支撐起結界將連帶著國木田和太宰治一起的人都罩在自己的結界之下保護了起來，才有空回復棲川白歌的話：「但是是這樣的話，您的存在才是最理所當然的，沒有道理還會牽涉進國木田先生和太宰先生。」
「走一步看一步吧，想這麼多可不符合我的本性。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了，這種時候，想再多也沒有什麼意義了。」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就算是有再多的想法也只會被碾碎。與其在這個時候思考這麼多，倒不如等解決完問題之後再想這些。
「您可真是不得了啊，審神者大人。」
變成了人形的髭切眨了眨金燦燦的眼睛，乖巧的像是只貓咪一樣盯著她：「還以為出現這麼多讓人討厭的妖怪就是極限了呢，沒想到現在看起來是已經是涉及到不止一個時空了。」
「如果可以我倒是也不想面對這種事情。」棲川白歌這個時候也要贊嘆自己的運氣了：「雖然我知道我一向都挺倒霉的，但是沒想到我還能倒霉成這樣。」
奴良滑瓢和羽衣狐的戰鬥似乎遠遠發生在了另一個世界之中，隱約之間，棲川白歌似乎覺得自己眼前好像出現了重影，不然為什麼能看見兩個滑瓢和兩個羽衣狐。
「我就說為什麼會突然出現這種狀況，」低沉冷漠的嗓音像是幽靈一樣突然在後方響起，冷峻的沒有一點感情，像是砸進了池底的石頭，撲通一下就沉了下去，「果然是有了變數。」
棲川白歌在這種時候聽見動靜差點就拔刀了，但是思及這個聲音似乎有些耳熟，她也就克制住了自己的本能，皺褶的眉頭在看見身後出現的那個人之後，才突然舒展了開來。
「鬼燈大人，」她說，「連您都驚動了嗎？」
棲川白歌脫口而出這句話之後才意識到自己似乎是對地獄的惡鬼輔佐官過於熟稔了，但是鬼燈卻並沒有表現出詫異的樣子，表情依舊冷峻，卻解釋了一句：「我的時間線沒有變動，是按照你的那個世界時間線運轉的，這一點不管我出現在哪個世界之中都不會改變，所以我是之前和你見過面的，棲川。」
「原來還能這樣嗎，不愧是鬼燈大人。」
明白了鬼燈「唯一性」的棲川白歌一下子就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您這次也是為了這件事情來的？」
「其實本來關於安倍晴明——也就是羽衣狐生下的那個孩子『鵺』的事情，也沒有必要輪到我出面，但是為了見你，所以我才委托你去做這件事情。按照正常的世界線來說，那一次戰鬥你不插手也無所謂，滑頭鬼的孫子還是夠看的。」
鬼燈依舊穿著那一身樸素的黑底紅邊的浴衣，同樣眼尾染上了紅影的眸子比晴明更加的威嚴冷酷，如同不可忤逆的鬼神掃過戰場，繼續說：「不過似乎在那時候開始，就有別的世界的東西插手進你的世界之中。我對於這方面的研究不多，所以關押了鵺之後，查詢了一段時間的資料才能夠肯定這件事情。」
鬼燈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簡直就像是在吃飯喝水一樣尋常不過：「你現在看見的景像也是這個原因——這還是原本正常時間線的影像，另一個是這個世界正在進行的時間線，所以才會出現出現重影。」
針對天空上的情況，他解釋了一句。
「你出現在這裡不是偶爾，伊邪娜美女神出現在你的世界之中也不是偶然，甚至於出現這種狀況也不是偶然，而是在人為操控之下的必然事件。」
鬼燈說的一臉平靜，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放什麼驚天地雷。
「就像是壹原侑子說的那樣，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偶然，有的只是必然。雖然不知道幕後操控這一切的到底是誰，但是毫無疑問，是針對你而來的。」
鬼燈雙手攏在袖中，雖然情況被他說的非常嚴重，但是語氣卻依舊沒有什麼壓力：「當然了，我相信你能夠解決這件事情。畢竟你是我看中的下屬，不至於連這種事情都處理不了。」
「這件事情好歹是我死了之後的事情吧，」棲川白歌有些無奈的說，「您這樣聽起來真像是迫不及待的等著我死了似的。不過能得到您這樣的看中，還真是讓我受寵若驚。」
「還是提前預訂比較靠譜一點，畢竟上一次只是晚了一步就讓時之政府搶走了，現在要是不趁著你生前定下來的話，恐怕你死後就直接要被阿賴耶帶走了，又輪不到地獄了。」
第109章
「我倒是想說這件事情讓我來解決, 但是這件事情我確實不能解決。」
鬼燈雙手攏在袖中，看著也眼前這樣毀天滅地的景像也沒有一點表情波動，冷靜的簡直不可思議：「但是我確實不能插手這件事情。倒不如說，這正是因為你會出現在這裡的原因。」
「你們不管哪個人都這麼和我說, 但是到現在我還是不知道這個原因到底是什麼原因, 」棲川白歌總覺得他們再這樣神神叨叨下去恐怕是沒有什麼交談的余地了, 「為什麼不管是您還是稻荷神都表現的出我是這裡必不可少的一環的樣子？如果有什麼目的的話, 和我直說我也不會有什麼意見，但是現在這個樣子，真是太讓人迷惑了。」
棲川白歌並不是什麼擅長解謎的類型, 這一點福爾摩斯先生也說過她很多回了, 但是她本人還是更加傾向於直接用暴力解決任何問題。如今被圈進這個圈套之中, 能夠忍耐到現在才提出自己的困惑已經是她的極限了。
要是再不整理出一個頭緒, 或者告訴她謎底, 她恐怕也要忍耐到極限了。
「我確實是很想告訴是你, 畢竟你作為我未來的同事, 我還是不希望我們之間因為這種事情產生齟齬的, 」鬼燈的表情非常的冷靜，甚至冷靜到了一種冷酷的程度, 「但是和時之政府接觸過之後, 我覺得你還是應該很清楚什麼事情能說什麼事情不能說的。」
「我出現在這裡已經是例外了, 多余的我不能告訴你, 為你能讓你知道的就是剛才和你說的那些話。」
鬼燈看著已經碎成一片漆黑的天穹, 眼神分外的冷淡：「順便我還要等著把鵺重新封印回地獄之中。只要解決了羽衣狐之後, 這裡應該是能夠恢復原樣的。」
「連您都不能確定這裡的狀況嗎？」
棲川白歌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轉移了開來：「要是不能回復的話該怎麼辦？」
「那就該是天界的那幫家伙來修理了，再不濟也是時之政府修理，總歸是和地獄沒有關系的, 這些和後勤相關的工作都不需要地獄來執行，和他們相比起來可以說是工作壓力輕松了不少，所以在地獄任職其實是一件非常輕松的事情。」
鬼燈這個時候還在不予余力的在安利著地獄；「其實你要是現在想要上崗的話，我也隨時都可以帶你去地獄，這樣也可以避免那個幕後推手的行動，也省得你還需要花時間和精力去尋找背後黑手。」
「反正人都已經死了，再差也不過是這樣了，針對你的行動恐怕也無法使用了。」
鬼燈非常誠懇地忽悠著棲川白歌，非常不想錯過這個難得的機會。
「您的好意我心領啦，鬼燈大人，」棲川白歌雖然知道自己沒有幾年可以活了，但是讓她早點死還是不大舍得的，「這件事情既然是針對我發生的，那就沒有道理在這麼長時間之後我還放它繼續下去。不把這件事情處理完我是不會收手的，因我而起的事情必須要由我自己親手終結，看如今的這個樣子，幕後之人應該是不希望我繼續在這個世界之中，甚至是在自己的世界之中的待下去吧？」
聯想到鬼燈之前的話，棲川白歌露出了一個了然的神情：「恐怕是有目的的在驅逐我吧？既然都已經這麼邀請我了，那我也沒有理由不去面對這一切。」
「老爺，」酒吞童子的聲音不贊同的順著她的耳廓爬了上來，「這種事情您無需理會也可以，左右知道了之後也不會再有什麼能夠讓人操控的余地了。您若是還要自己一個人去冒險的話，未免也太不值當了。」
「你可不像是會說出這種話的人，酒吞童子，」棲川白歌知道她是在擔心自己，於是故意這麼說道，「可是這件事情終歸是要結束的。」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翠色的眼眸柔軟又堅定，像是鴿子張開的翅膀擁抱住了太陽：「況且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就算躲得過一次，難道還有兩次三次可以躲得過去嗎？」
「體諒下自己的身體吧，老爺，」酒吞童子輕輕地嘆了口氣，「您要是再這麼折騰自己，恐怕是不能等到陰謀的得逞就要英年早逝了，您不心疼自己，人家還心疼呢。」
指甲尖銳的指尖輕輕在棲川白歌的胸口畫著圈，雖然動作曖昧了些，但是酒吞童子的語氣之中卻是是憐愛更多：「您的身體可容不得再這麼折騰下去了。」
「我哪有，」棲川白歌心虛的說，「雖然稍微有點使用過度了，但是相信我還能撐一段時間的。」
心跳在指尖下躍動，鮮活的甚至讓她有點蠢蠢欲動的。
明明她是不在意生死的存在，畢竟對於妖怪來說，其實生死並不重要，尤其是她現在都已經是英靈了，已經死過一次了，死亡這種事情對於她來說更加的沒有意義了。
但是一想到手下的心髒會這麼失去活力，她又感覺有些不甘。
說起來也真是矛盾而又可笑，明明她甚至都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卻又偏偏在乎這麼一個人類的生死。
……真是的。
若是將您吞之入腹，是不是就能安撫住躁動的心髒了？
「不過對方既然想把我引誘到另外的世界之中去，想來應該是不想看見你們的，」棲川白歌不知道酒吞童子在沉默的時間之中到底想了什麼東西，只是按照自己的節奏解釋了下去，「所以到時候我恐怕是不會再讓你們出現幫忙了。」
「人家倒是無所謂，」酒吞童子漫不經心的彈了下指甲，「反正您的事情迦勒底也差不多快知道了，您願不願意說，或者想怎麼做，都是您自己的事情了，人家不可能一個妖怪就攔住所有人。」
棲川白歌想到自己上次召喚出來的艾蕾醬和源賴光，忍不住喉頭一哽，心塞的意識到自己恐怕接下來沒有什麼好日子過了。
還好他們不知道自己在什麼機構任職，不然時之政府恐怕都要保不住了。
總感覺自己似乎是無意識的坑了時之政府一把的棲川白歌有些心虛的這麼想著，最後還是覺得把這件事情放到最後思考。
總之先解決面前的麻煩再說，修羅場什麼的……以後面對的時候再想這個問題吧。
棲川白歌非常龜毛的選擇了逃避這件事情，誰讓她不管是誰都沒有面對的打算，要是被壞脾氣的王發現了，她肯定是要吃不了兜著走的，還是不要思考這麼可怕的結局比較好。
酒吞童子也沒有打算從棲川白歌身上得到什麼自己想要的答案，在她表現出逃避之後也沒有追問——反正她的生命足夠的漫長，她也有足夠的時間去等待一個答案。
看看她到底是做出什麼樣的選擇來。
「正如鬼燈大人所說的那樣，在下並不建議您這麼做。」
晴明已經揣測出了棲川白歌心中到底是怎麼想的，並沒有否定她的心思，只是委婉的勸誡：「雖然在下對您的實力非常的信服，但是這種裂縫和您所經歷的時空隧道並不相同，如果沒有防護的話，一旦進去，暫且不提會落進哪個世界之中，在這樣狂暴的時空裂縫之中，您會死的。」
晴明湛藍的眼眸直勾勾的看著棲川白歌，眼尾揉碎的緋紅也沒了原本狐狸一般的嫵媚，坦蕩清冽的像是富士山的雪。
「但是既然想引誘我進入那個世界之中，那麼我想對方是已經確保了我不會死在這樣的時空裂縫之中吧，」棲川白歌大大咧咧的說，「那麼我也非常期待和這個從一開始就已經編織了這麼大的一張網等待我落入其中的人見面。」
「我總要搞清楚他到底是出於什麼原因才這麼做的，我也很想知道他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就是了。」
棲川白歌自認為自己身上沒有什麼值得別人覬覦的地方，不能再召喚英靈，身體之中的魔力回路毀壞，甚至於本身的靈力也幾乎枯竭的她對於任何神秘側的存在來說根本沒有任何利用價值，因此她也迫切的想要知道幕後的黑手目的到底是什麼。
「不過我想……這恐怕是為什麼太宰先生和國木田先生會出現在這裡的緣故了。」
她眼睛一轉看向了從剛才開始就已經一言不發的太宰治和國木田，驟然間綻放了一個無比燦爛的笑容。
「您會幫我的吧，太宰先生。」
陽光對於黑暗來說是格格不入的東西，就算是太宰治已經離開泥淖許久了，卻還是覺得在她這個笑容面前原形畢露了。
但是他是那種會因此自卑的人嗎？
不，不可能的。
太宰治看著棲川白歌的笑容，也露出了一個如出一轍的微笑。
「當然會了，小姐，」最後兩個被他咬的纏綿繾綣，連帶著他泛著紅的棕色眼瞳都染上了柔和的曙光，「我自然是願意為您赴湯蹈火的。」
第110章
棲川白歌狼狽的從被自己撕開的時空裂縫之中掉了出來, 渾身上下都傷口，血淋淋的看起來非常的嚇人。
就如同晴明所說的那樣，時空裂縫不像是那種穩定的時空通道，可以讓人平平安安的經過。
那樣被暴力撕扯開來的縫隙無比的危險, 就算是棲川白歌身經百戰並且已經做好了心理准備了, 但是穿過這個時空隧道之後, 還是避免不了的變得傷痕累累。
她沒有帶任何人過來。
鬼燈說她自己可以過來不代表別人也能通過, 再加上除了她和晴明以外，剩下的幾人都不能在那個時空之中長久的待著，沒有了她當那個時空中最大的靶子, 他們幾個人很快就會被驅逐出那個時空。
在被驅逐之前, 鬼燈向她保證了等他們回到那個世界之後不會被伊邪那美糾纏。
「畢竟讓另一個世界的伊邪那美女神出現在了我的領地之中也是一種失誤, 請不用擔心, 那位女神我會帶她去地獄之中暫且住下來, 不會再造成太大的影響了。」
鬼燈是這麼說的。
伊邪那美這個最大的隱患解決之後, 棲川白歌確實沒有什麼道理再讓他們和自己冒險了, 於是愉快的同意了鬼燈的提議。
然後她就不顧所有人的阻攔, 一個人穿過時空裂縫進入了這個世界之中。
棲川白歌透過櫥窗看見自己這幅血淋淋的樣子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雖然沒有受太重的傷, 但是她這個樣子顯然是不方便見人的。
先看看附近有沒有警察局吧。
已經經歷過很多次在穿越特意點的時候從各種各樣奇奇怪怪的地方降落的棲川白歌恢復了冷靜, 當即就開始思考了這個問題。
這是一個和她原本的世界差不多的地方, 看起來似乎是以科學為主的世界。不過凡事不能按照常理來算, 畢竟她自己的原生世界看起來是個正經的普通世界, 但是居然還有異能力這種東西的存在, 已經是非常的不普通了。
棲川白歌沒有往外走，順著陰暗的巷子一點點往後退，最後非常干脆的消失在了陰森森的巷子中沒有露面。
抱歉的偷了人家一套水手服穿上之後, 棲川白歌才感覺自己姑且算是能從這裡離開不被人發現異常了。
頭發上的血腥味暫時是沒有辦法了，畢竟現在沒有落腳洗澡的地方，把手腳部分尚且沒有完全凝結的血塊全都處理干淨已經是自己的極限了，趁著現在天色逐漸黑下來了，還是先找個可以落腳的地方比較靠譜。
多虧了莫裡亞蒂教授的教導——雖然在那之後教授似乎是被排擠了幾天，但是也幸虧他教過自己該怎麼在一個城市尋找那些滋生陰暗的角落，不然身上這套有點情/趣的水手服恐怕她都找不到，更別說去找可以落腳的屋子了。
「單間，這是押金。」
她身上也沒帶什麼東西，為了擋臉也就只好把頭發抓的亂蓬蓬的遮住了大半張臉，然後陰森森的對前台小哥說。
黃金的光澤非常迷人，雖然並不大，但是用來租房是足夠了的。前台的小哥對這種場景非常的熟悉，掐了下黃金之後就笑容滿面的問到：「還需要什麼服務嗎，客人？」
棲川白歌想了想之後才說：「要有熱水和淋浴的，順便再幫我買一身新衣服回來。」
前台小哥一副經歷過風風雨雨的樣子點了點頭沒有一點意外，以至於讓棲川白歌放心過頭了。
當她洗掉渾身的血之後走出浴室，看見的就是整整齊齊的擺放在自己床上的，和自己之前穿的算是同款的情/趣水手服。
一瞬間思考了「我到底做了什麼孽」「我看起來像這種人嗎」「為什麼會有人覺得這種衣服能穿的出去」這些問題之後，棲川白歌非常心平氣和的抓起了電話打給了前台，依舊用非常心平氣和的語氣說：「抱歉，能幫我買一身正常一點的衣服嗎？」
「給您添麻煩了。」
前台小哥不愧是見過大風大浪的前台，立馬就說：「我這就為您去買。」
然後第二套不良少女水手服就出現在了棲川白歌面前。
棲川白歌懷疑這個前台小哥是JK制服控，而且她有證據。
不過不良少女總比……好，因此她沒有怎麼猶豫就換上了新的衣服，大小居然也正正好好，這一點她也就不去吐槽了，再讓人幫忙帶了一部手機之後才開始探索現在自己到底處於一個什麼樣的世界之中。
……說實話，一點都不驚訝。
了解到了這個世界之中有著個性的存在之後，棲川白歌立馬變得佛系了。
既然有著這種東西的存在的話，那麼到時候用魔術也很好解釋過去了。
她這麼想，終於感覺到了疲勞。
經歷了時空裂縫這樣的東西之後，棲川白歌就算是個鐵打的人都已經要吃不消了，更何況現在她的身體狀況又差了這麼多，在受了這樣的傷之後能夠支撐到這裡已經是極限了。
隱隱作痛的身體讓她感覺到了困倦，頂著這樣的倦意大致了解了一下這個世界之後棲川白歌就打算休息了。但是考慮到教授和他說過這種地方某種程度上雖然非常安全，但是又有另外一種程度的不安全之後，她還是在床邊上布置了幾個魔法陣，免得自己真的一睡不醒。
事實證明老人的前言還是非常有用的。
尤其是這個人還是個犯罪大師的時候，這個建議就更加的靠譜中肯了。
外面的槍戰聲硬生生把她吵醒了，跳動的彈殼被防護陣法叮叮當當的擋下，要不是這些只是彈殼，棲川白歌覺得自己都要被射成篩子了。
「你們這裡的安全性和密保性是不是有點問題？！就這樣還是五星級服務嗎！？我要去投訴你們！」
她已經聽到隔壁給前台打電話時候憤怒的叫罵了。
棲川白歌揉著額角跳下了床，腳掌踩在冰冷的地板上瑟縮了一下，然後走到床邊朝窗外張望了下去。
盛大的藍色火焰像綻放的蓮花拔地而起，熾熱的高溫烤的棲川白歌垂落的黑發都有些卷曲。她看見了那個在火焰中心有著黑色頭發和藍色眼睛的男人笑著伸出手，火焰在他的掌心之中躍動，舔舐著他皮膚，也吞噬著他的敵人。
在這一刻，棲川白歌甚至覺得對方像從地獄之中爬上來的惡魔，帶著毀天滅地的烈焰燒灼人世間。
「打擾到你了嗎？」
那個人對視線非常的敏感，察覺到棲川白歌朝自己看過來的時候抬眼也朝她看了過來，語氣彬彬有禮，態度非常紳士。
「抱歉，這恐怕還得持續一段時間，這是私仇，如果可以的話，還希望你不要插手，」削瘦俊秀的青年露出了自己的獠牙，「不然我恐怕就要連你一起處理了。」
棲川白歌確實是不想參與進其中，雙方看起來都不像是需要自己幫助的樣子，她也就沒有必要給自己自找麻煩。
於是她非常果斷的關上了窗，掐斷了這個原本有可能滋生曖昧的場景。
她當然不可能應為這件事徹夜不眠啦。搞清楚外面是什麼狀況之後，她又畫了兩個魔法陣把自己整個罩了進去，順便布下了一個靜音魔法陣，就睡得像死了一樣，甚至於租房時間到了都沒有醒來，還因為魔法陣的存在連前台小哥都不能靠近她的身邊催她離開。
因此棲川白歌這一覺可以說是睡的相當神清氣爽了。
然後灰溜溜的補足了房租才離開這個黑據點。
這個新世界的感覺和之前的都不一樣。
之前是因為自己知道自己身處世界多多少少都有些問題，所以就算風景再好看，棲川白歌也都沒有過多的關注。再加上身份和任務的原因，任務完成之後她也不會過多的駐留，因此在經歷了這麼多世界之後，這是第一個棲川白歌經歷的正常世界。
她不需要擔心自己要不要拯救世界，也不需要擔心這個世界會不會發生什麼需要自己動手的事件，雖然她確實是因為別的事情來到這個世界之中的，但是這件事情也只是她自己的私事而不是什麼需要去執行的任務，因此對於棲川白歌來說，這甚至算得上是難得的一次度假了。
她甚至還有心情買了一本路邊的旅游指南，興致勃勃的規劃了自己的旅游路線，打算趁著這個時機好好的放松一下自己。
沒有了人約束，也沒有了任務加身，她看起來已經完全放飛自己了，一點都不在意自己的事情到底是什麼樣的事情。
僅僅只是針對她自己的陰謀的話，不管是設呢麼事情都不足為懼。
但是人生總是會遇到一點尷尬的。
比如當棲川白歌拿著一頂精致的太陽帽在腦袋上比劃的時候，一摸口袋沒有錢。
於是她又只能灰溜溜的回到之前暫住的旅館找了前台小哥，掏出了奧茲曼迪亞斯曾經賞賜給她的金磚換了些錢出來，才有了重新逛街的底氣。
唉，人生真是難以預測。
剛經歷了一次尷尬的她這麼想。
第111章
棲川白歌差點在這個世界之中樂不思蜀, 連自己到底是來做什麼的都忘記了。
直到一周之後，她接到了狐之助的聯絡。
「棲川殿下啊——！！！！！！！！！！」
狐之助毛茸茸的大臉幾乎貼在了顯示屏上淚花四濺的尖叫，差點讓棲川白歌把手中的甜筒懟到自己的臉上。
「殿下！您一切安好嗎？沒有受傷吧？衣食住行都沒有問題吧？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地方？之前也沒有出什麼岔子吧？」
狐之助和機關槍一樣占著屏幕叭叭叭的吐出了一堆問題，一邊問一邊哭, 哭的毛茸茸的臉都濕噠噠的, 看起來甚至有些滑稽。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您什麼時候能回來啊, 咱好想你啊, 三日月殿下他們也都非常焦慮啊，總算是能聯系上您了嗚嗚嗚……鬼燈大人說您在這個世界之中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不能讓我們過來干涉您嗚哇——」
狐之助一邊嚎啕大哭一邊抽抽搭搭的表達自己激動地內心, 一激動甚至岔了氣, 一邊打嗝一邊絮絮叨叨：「咱好不容易才聯系上您的, 時之政府都差點瘋了, 您之前到底做了什麼呀, 為什麼咱三個月都聯系不上您嗚嗚嗚嗚……」
「恐怕是因為時空裂隙的緣故吧, 」棲川白歌看甜筒上的奶油都快順著外殼滑下來了, 趕緊舔了一下融化的奶油含糊的說, 「時空裂縫的存在導致了時間的不平等流動，我來到這個世界之中才一個星期, 之前在羽衣狐的那個世界之中也沒有待到三個月這麼久。」
狐之助呆了, 連打嗝都忘記了。
「——時空裂縫？！」
他短促的尖叫了一聲, 但是似乎又因為周圍有什麼人存在的緣故, 硬生生的把剩下的話全都吞了下去, 眼巴巴的看著棲川白歌, 焦急的原地轉了個圈圈咬著尾巴問：「您沒有受傷吧？」
棲川白歌知道他的擔心，於是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張開雙臂原地轉了個圈圈，然後才笑著說：「怎麼樣, 現在相信我過的不錯了吧？」
狐之助看她這個樣子也不像是受傷了的樣子才稍稍放心了點，然後緊接著就被一旁的刀劍付喪神擠了開來。
「主殿。」小狐丸朱紅的眼瞳在看見她的一瞬間變得溫馴又柔軟，像是這麼多天的焦躁不安都因為見到這一個剪影的緣故被無聲無息的撫平了。
吃的怎麼樣？穿的怎麼樣？有受傷嗎？有不開心嗎？有遇到開心的事情嗎？
思考了三個月的千言萬語在看見她完好無損的一瞬間就消失的一干二淨了，小狐丸的表情一瞬間就沉靜了下來，眉眼都柔和成了一種放松的弧度朝她看去：「看見您平安無事，小狐就放心了。」
「讓你們擔心了，」這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還有心情逛街吃冰淇淋好像有點太過沒心沒肺了，於是棲川白歌真心實意的雙腿並攏跪坐在地上，乖乖的說，「我應該第一時間就給你們報平安的。」
小狐丸看她還活蹦亂跳的樣子，這段時間壓在胸口的巨石終於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沒有關系，」他只是這麼說，「您平安無事便可。之前酒吞……小姐與茨木小姐都來到了本丸之中，因為帶著您的氣息，所以本丸也沒有阻攔她們兩人的闖入，目前姑且是在本丸駐著，時之政府方面對此也沒有什麼異議，您還有什麼需要吩咐的嗎？」
棲川白歌想了想之後搖了搖頭：「我沒有給你們找這麼多麻煩，要是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不願意回去的話，讓她們兩個留著也無所謂。對了，你們還好嗎？我不在本丸三個月對你們沒有什麼影響吧？雖然現在說好像有點馬後炮了……但是時之政府應該有給你們足夠的幫助吧？」
關於這一點，也是寫在棲川白歌入職之前的合約之上。
要是因為不可抗力她長時間離開本丸，時之政府有義務幫她穩定本丸而不是撒手不管。
「也正是因為有了幫忙，所以我們才能依靠著這樣的面貌繼續與您見面。」
石切丸的聲音溫和的插了進來，棲川白歌看見自己的第一振刀劍男士總感覺的稍稍有些心虛，連冰淇淋快融化了都來不及管了，端端正正的坐著頭都不敢抬。
石切丸的本意並不是職責她的不負責任，已經了解了棲川白歌的身份之後他就已經意識到了他們這樣的分別恐怕是會非常的頻繁，但是看著棲川白歌這樣內疚的模樣，卻又忍不住有了一點小小的報復意味。
「也辛苦了燭台切他們甚至都不是被自己的審神者喚醒的，一醒過來還要為本丸忙來忙去的操心。」
石切丸不動聲色的就給棲川白歌砸了個地雷下去。
？？？？？？
棲川白歌滿頭霧水，然後才想起了什麼似的震驚問道：「燭台切？時之政府剩下給我派遣的刀劍男士？」
等到石切丸點頭肯定了她的猜測之後，棲川白歌才崩潰的抓亂了自己的頭發。
「哇啊——」
她慘叫了一聲：「連他們出現的時候我都不在……我這個審神者當的也太失敗了吧！」
如果說把自己的刀劍男士們放置了這麼長時間讓棲川白歌已經感覺到了內疚的話，現在又突然的到了自己的刀劍男士們變成人類形態都不是自己這個審神者親自喚醒的，這無疑讓她心中的感覺更加的慚愧了。
明明現在的身份是審神者……結果上任之後一直在忙碌著別的事情，根本就沒有盡到自己身為審神者的責任啊……
她這麼一想，心中的內疚都差點把自己衝垮了。
「您無需感到內疚，」石切丸看到她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樣一下子就蔫下去的模樣覺得自己的話好像說的太重了，趕忙安慰道，「燭台切他們並不介意這件事情——這次被召喚出來的刀劍男士一共有三振，燭台切光忠、堀川國廣和歌仙兼定，但是因為並非是您親自召喚出來的，恐怕現在無法通過契約被您召喚到這個世界之中。」
棲川白歌聽到石切丸這麼說之後才意識到了自己還有事情沒有和他們說，抓了抓頭發說：「其實現在……恐怕我還不能召喚你們過來。」
「我想酒吞童子她們既然已經在本丸裡面了，那麼鬼燈大人應該也來過了，也有和你們講過這些事情。這件事情純粹是針對我而來的，所以在這個世界裡面我不打算召喚你們過來。」
說到這件事情的時候，棲川白歌臉上的內疚一掃而空，表情變得非常嚴肅：「只有這件事情我不同意，所以我們恐怕還需要再分離一段時間。」
「他這麼不擇手段的想讓我進入這個世界之中，我自然是要好好的領會一下他到底有什麼想法的。在這件事情解決之前，我是不會讓你們過來的，關於這件事，我會讓狐之助報告給時之政府的，詳細的內容我也會在報告上寫上的。」
棲川白歌在這裡恐怕是需要常駐一段時間了，但是考慮到自己現在的身份不能隨隨便便的離開本丸這麼久，之前已經是例外了，迫不得已的情況下只能進入那個世界之中以免伊邪娜美因為她的緣故造成更大的傷害的，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所以她還是要打個報告上去的。
「您總不能什麼事情都自己來處理，主殿。」三日月的聲音柔和的從一旁響起，緊接著是那張與日月爭輝的臉占據了屏幕的一角。
他的臉上依舊是一片的風光霽月，但是棲川白歌就是能感覺到他在生氣。
「我們身為付喪神，身為您的家臣，雖說這樣說有些僭越，但是您身為我們的主人，也不能什麼事情都把我們拋下去一個人面對，」三日月非常冷靜，嗓音也非常的柔和，但是語氣卻少見的強硬，「況且您又不是不會用別的刀劍付喪神——在之前的那個世界之中，您和源氏的那兩振刀結下了契約吧？」
棲川白歌莫名的感覺自己像是被指責出軌了的負心漢一樣，甚至自己都感覺到了一點心虛——不對，她有什麼好心虛的啊？？？？？
「髭切和膝丸只是簽訂了臨時契約，因為當時我缺少趁手的武器，然後又正好遇見了髭切，再加上要面對的又是羽衣狐，他們在售比較趁手一些，所以才會和他們臨時簽訂契約的。只要我們有一段時間沒有接觸，契約就會自己斷裂的。」
但是棲川白歌也覺得自己隨便和別的刀劍男士解下契約有沒有和他們說好像是有點過分的樣子，於是耐心的解釋了一下源氏刀的存在，莫名的感覺到了三日月的臉上好像有了一點欣慰？
錯覺嗎？
她這麼想著，但是一點都沒有動搖，甚至非常少見的直接掐斷了他們的話頭，干脆把這件事情給全都堵上了：「關於這件事情，就不要多說了。如果是其他的事情，不管再怎麼危險，只要你們向我提出來了，我都可以考慮你們的提議。但是這件事情說到底是我自己的事情，不管危不危險，我都不會讓你們冒這個風險的。」
「但是……」
石切丸並不知道為什麼棲川白歌要把她的事情和他們的事情分得這麼清楚。他們畢竟是刀劍付喪神，不管是哪一振刀劍男士，從本性上來說，他們都會在有了審神者之後下意識的將自己當成是對方的所有物。
這恐怕是他們這些物件化形，尤其是專門因為人類被打造出來，又只能被人類使用的武器才會產生的心態。
所以他們總是覺得，只要是自己審神者的事情就應該是自己的事情。
棲川白歌也是在這個時候才意識到付喪神和英靈們的區別的。
「……是我錯了，」她抓了抓頭發，表情與其說是突然間放棄了下來，倒不如說是一瞬間恍然大悟了，「我之前一直用對待英靈的態度對待你們……這恐怕是我的失誤。你們兩者到底是完全不同的存在，我也不能用相同的態度對待你們。」
非要區分的話，英靈恐怕是性格更加獨立的貓咪，就算是黏著系的那些英靈們，對於她自己行動這件事情也不會產生這樣的想法。但是付喪神卻是確確實實離不開人的犬系，已經黏著到了只要看不見主人就會開始惶惶不安的程度了。
啊啊……這樣的性格也稍微讓人感覺有點棘手啊……
還是等回去再好好的和他們談一下吧。
棲川白歌心中下了決定之後這麼想到，然後才說：「反正這一次我是不會召喚你們的，不只是你們，狐之助我也不會讓它過來的。關於這個問題，等我回本丸之後再好好的和你們說一下。總之現在我一切安好，你們不需要太過擔心，身體也還健康，關於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恐怕就需要麻煩你們照顧一下了。要是太宰先生他們有事情需要幫忙的話，你們可以自由行動，只要動靜不太大，時之政府應該都會幫你們解決好的。」
她後知後覺的才想起來被鬼燈送回去的國木田和太宰治，考慮到對方做事的妥帖程度，她一點都不擔心他們兩人會有什麼意外。
石切丸也知道這件事情不能操之過急，再加上確實是這個世界之中也還有點事情需要他們處理，因此也就沉默著默認了她的說法才匆匆結束了這一場來之不易的通訊。
「啊啊……」
狐之助看著黯淡了下來的屏幕，耳朵都忍不住塌了下來。
「這一次聯絡結束之後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再和棲川殿下聯系上了……」
這樣不穩定的坐標只能夠依靠他們身上的契約才勉強聯系上對方，但是也只能到這種程度了。
而且這一次能夠聯系上棲川白歌也正好是因為前段時間現世有一段騷亂，因為伊邪娜美的出現被撕開了裂縫的空間之中源源不斷的有了妖怪的湧現，所以這段時間之中這個世界的空間波動也不怎麼穩定，狐之助也是趁著這一個不穩定才依靠著契約捕捉到棲川白歌的坐標的。
小狐丸在見到了棲川白歌之後一下子就穩定了下來，完全看不出前段時間的焦躁了：「確定了主殿的平安就行剩下的事情，等她回來之後再說吧。」
一想到在本丸之中堂而皇之的駐扎進來的兩個英靈兩振刀，就算是小狐丸也少見的感到了一點頭疼了。
作者有話要說：
我呆了，碼完字追番追的太快活了以至於差點忘記放出更新了……_(:з)∠)_
第112章
棲川白歌手中抱著一桶爆米花一粒粒朝嘴巴裡面扔著, 看起來頗為悠閑。
在這個世界的這些日子之中，她著實過了一段悠閑的生活。這個世界雖然因為有著個性者的存在，但是意外的居然還非常的和平，至少在日常生活之中, 棲川白歌是沒有感覺到有什麼不和諧的地方存在的。
要說她了解了什麼內容, 大概就是關於職業英雄和個性的詳細設定吧。
但是今晚的夜風似乎不會太平靜。
她一邊咬著一顆扔進了嘴巴裡面的爆米花, 看著攔在自己面前的大腦暴露了一半, 呆滯的流著涎水的類人怪物，心平氣和的這麼想。
嘶啞吼叫著的怪物直接朝著她衝了過來，棲川白歌說實話有點舍不得手中的爆米花, 畢竟這是難得能吃到的垃圾食品, 以前就算是Emiya也很少給她做, 而且味道還挺不錯的。
但是會弄髒手……
算了
她把手中的爆米花遞給了自己身邊已經嚇到腿軟, 跑也跑不動的一個女生, 微笑著安撫了一下對方說：「抱歉, 能幫我保管一下嗎？」
不知道她這來的是哪一出的女生呆呆地站在原地, 木然地伸出了手拿過還剩下一大半的爆米花, 然後就看見棲川白歌活動了一下手腳欺身而上，一拳直接朝著體型是正常成年男性兩倍的怪物砸了過去。
筋力足足有A的她就算是簡簡單單的用八極拳也足夠把面前的怪物按在地上暴揍一頓, 但是看著隨後逐漸湧現在這個城市之中的怪物, 棲川白歌忍不住嘆了口氣。
「請先去安全的地方避難吧, 小姐, 」她拿回了自己的爆米花, 三兩口把剩下的爆米花全部吃完了, 「這裡短時間裡面看起來是安全不了了。」
「那、那個，這裡應該會有職業英雄來處理的，你還是不要……」
之前看見了她暴打人形怪的小姐姐欲言又止, 看起來似乎想要勸一下棲川白歌不要衝動。
「請放心，我不會隨便行動的。只不過現在這個樣子，不管去那裡都會遇上危險的樣子，您還是趁著這些家伙還沒有跑的到處都是的時候先離開這裡吧。」
棲川白歌並沒有拒絕對方的好意，但是她已經感覺到了熟悉的氣息。
是那個引誘她前來的幕後主使的氣息。
她自然是不會放過的。
「順著這條路下去就行了，這條路上暫時還沒有這些東西的存在分布，順著這裡離開不會遇上太多的危險。」
棲川白歌給她指了一個方向，就自己順著另一個方向跑了過去。
跑的時候甚至還沒有忘記順手把手中的爆米花桶扔進垃圾桶裡面。
越來越多的怪物湧現在街道上，棲川白歌的直覺告訴她這肯定是和那個召喚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存在有關，但是卻一點奇怪的氣息都沒有感覺到。
相比之下，她更加相信自己的直覺就是了。
這些奇形怪狀，但是都有著類似的暴露了一半大腦出來的怪物在街道上逐漸增多，而且似乎全然沒有理智的樣子，只會無意識的吼叫著，然後朝著任何一個移動的物體追逐過去。
從身上的衣服布料來看……看起來也不像是自然生物，更像是某種匆實驗室裡面跑出來的改造生物。
棲川白歌盡可能的避免和這些生物的交手，畢竟她在這個世界之中也是身份不明的人物，要是太早被發現身份，她的舒坦日子也算是過到頭了。
不過這個世界對於這種狀況非常的熟悉，就算這次的襲擊規模變得前所未有的大，但是他們畢竟是超能力世界，對於超能力犯罪行為不至於一點准備都沒有，混亂的場面之中很快就有了職業英雄的控場，讓棲川白歌不至於一邊朝著自己的目的地靠近一邊還要不動聲色的救人。
於是她逐漸放緩了步伐，走著走著就看見了前面的人群擁擠著彙聚在了一起齊刷刷地抬頭朝上看，她還以為是什麼敵襲從上面下來了，仔細一看才發現是電視台正在直播歐爾麥特和一個……兩個？看不出真面貌的人正在戰鬥。
真是厲害呢……身體能強化到這種程度已經和英靈不相上下了吧？就算是自己和他肉搏的話恐怕也占不到上風。
棲川白歌冥冥之中意識到了那裡應該就是自己要去的地方，但是現在顯然是那一個人的主場，於是她停下了腳步，沒有再前進。
英雄的戰鬥不該由旁人插手……雖然她看的出來，歐爾麥特的狀態似乎有些問題，但是這樣的戰鬥沒有人插手，對他和別人都好。
「啊，抱歉。」
在密密匝匝的人群之中，她被推來擠去的不小心撞到了人，下意識的偏過頭倒了下歉，然後就看見對方一臉見了鬼的樣子看著自己，甚至連個性都出現在表面。
……？
棲川白歌頓了一下，有些好奇地眨了眨眼睛問：「你認識我？」
何止是認識啊。
切島銳兒郎整個人都死死繃緊，完全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裡遇見這個人。
明明之前還在林間合宿的時候襲擊過他們，現在卻又做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來，這人有毛病吧？
「怎麼……是她……？！」
察覺到同伴的不對勁之後，棲川白歌看見他身邊的一個同伴轉過了頭來朝自己看過來，臉上露出了和他一樣的驚懼，只是像是考慮到現在身處的環境一樣克制住了驚呼，生怕引起更大的騷亂。
但是毫無疑問的，他們看見自己非常的緊張，甚至於可以說是恐懼。
為什麼？
「雖然有些好奇這個問題……但是果然看起來是得不到答案了。」棲川白歌無意在這裡引起騷亂，因此也沒有再這種時候追問下去以免讓對方更加緊張。
可是她這種似是而非的說法反倒讓他們幾個更加的緊張了，因為擔心著他們離開之後這個人很有可能會大開殺戒，所以才僵在原地沒有動作，不過就算是這樣，也非常警惕就是了。
棲川白歌有些無奈，心中隱隱有了個想法，但是因為這個想法稍微有些離譜，所以她沒有直接下定解決，只是看向了上方的顯示屏，等待著最終那個結果的出現。
為什麼會那麼做……恐怕是為了讓自己在這個世界之中無法自由的尋找她的痕跡吧。
猜忌、懷疑、恐懼……微小的惡意可以彙聚成龐大的洪流，到那個時候……恐怕就算她什麼都不打算做，也不會有人相信自己吧。
真是的，這真的是自己想的出來的計劃嗎？
從來都不覺得自己非常聰明的棲川白歌撓了撓頭，對於這個猜測還是非常的不可置信。
因此她全神貫注的把注意力放在了顯示屏上，打算看看另外一個自己到底會不會出現——如果那個人真的是另外一個自己的話，沒有道理不會不出現在這個時候。
畢竟她了解自己。
於是在意料之中，她看見了在反派陣營之中裹著一件鬥篷，看起來似乎比自己年長些的那個人。
說實話，鏡頭之中的場景棲川白歌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來好。旁觀的人並沒有發現，但是作為一個嘴強王者理論鑽石，棲川白歌自然是已經發現了其中的微妙。
另外那些反派看起來沒有打算對歐爾麥特出手的樣子，但是其中卻已經有了魔法陣的存在。除了是自己動的手棲川白歌不覺得會有別的可能性，而歐爾麥特已經是陷入籠中的困獸，除了死鬥下去，沒有別的選擇。
……這倒是一點都不像自己的風格了。
棲川白歌心想。
看來另外一個自己是一個底線非常低，不擇手段的類型呢……這麼看來，先前的推測可以稍微改變一下，不過為什麼連那個自己看起來都好像有點奇怪？
大概是多虧了戰地記者悍不畏死的精神和高清□□的攝像頭，看著看著，再加上時不時地鏡頭特寫，棲川白歌終於發現了其中的微妙。
她的臉一下子就綠了。
視力起碼有A+的她終於從偶爾的特寫，還有鬥篷一角卷起時露出的肌膚中發現了。
另外一個自己，似乎除了身上的那件鬥篷，什麼都沒穿。
棲川白歌呆了，在這一刻她覺得自己的羞恥度達到了人生巔峰，甚至有一瞬間都不想出現在那個戰場上，也非常焦慮的不想看到另外一個自己出現在戰場上。
要是打架的時候鬥篷破了怎麼辦，雖然她不是特別的在意這種事情的人，但是戰損和不穿衣服上戰場完全是兩個世界的差別啊！為什麼和這自己是這種暴露狂啊！就算是英雄王也沒有不穿衣服打架的嗜好啊！這個自己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啊？！
棲川白歌呆了，她想尖叫，她想把自己埋進土裡面，甚至在這個時候開始思考出現一顆隕石把那架直升機的鏡頭砸下來的可能性有多大，然後又開始痛苦為什麼這個鏡頭的清晰度和分辨率能這麼高。
她現在該慶幸其他人的注意力都在歐爾麥特和那個土豆身上所以沒有人注意到另外一個自己嗎？！
棲川白歌在心中這麼姑且算是有了一點慶幸的想。
第113章
因為棲川白歌這個人出現在了他們自己身邊, 因此之前還在關注著屏幕的幾個少年少女忍不住把大部分心思放在了她的身上，現在看她緊緊盯著屏幕臉色驟變，一會兒青一會兒綠甚至還有點黑，整個人都像是被拉響了警鈴一樣分不出一點注意力給大屏幕。
只有因為一直擔心歐爾麥特所以還忍不住在看大屏幕的綠谷出久發現了這一點。
「大、大家, 」他緊張的聲音都磕巴了一下, 有一瞬間的破音, 「那個人是不是……？」
他不敢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那個名字, 畢竟經歷過上次的恐怖襲擊之後，棲川白歌已經是一個□□的名字了，就這麼說出來肯定是要引起恐慌和騷亂的。
然後按照綠谷的提示向上看的其他人也呆滯的發現了鏡頭之中和鏡頭之外一模一樣的兩個人。
「有什麼話, 還是不要在這裡說吧, 」看見他們終於反應過來的棲川白歌一點欣慰都沒有, 只搞不明白另一個自己怎麼會變成暴露狂的迷惑和無地自容, 因此連聲音都顯得萎靡不振, 「看你們的樣子, 恐怕我也不是什麼能夠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來的人。要是不介意的話, 等戰鬥結束之後我們再好好討論一下這個事情吧。」
「那麼我就先行離開了, 不然照這麼發展下去，歐爾麥特恐怕是會死在那裡的。」
她是想離開的, 畢竟發現了另一個自己的布置之後她就已經意識到要是自己不出手的話, 歐爾麥特絕對會因為另一個自己布置下的魔法陣吃大虧, 甚至於徹底死亡的, 但是發現了她意圖的幾個孩子們幾乎是下意識的呈現出半包圍的陣型將她圍攏在中央, 看起來是沒有放過她的打算。
「你為什麼這麼說？」盡管膽怯, 但是綠谷出久還是堅強的站在了棲川白歌身旁，盡可能不動聲色，但是卻認真的問她, 「為什麼說……歐爾麥特會死。」
「你們看不出來也正常，畢竟不是這個世界的手段。那個我在那個區域布置下了魔法陣，不管歐爾麥特和他對面的那個土豆最後做出什麼樣的勝負，只要魔法陣一啟動，他就肯定會死。」
棲川白歌對於這樣有勇氣的孩子還是非常欣賞的，估算了一下距離就算晚一點趕過去也來得及之後，她也干脆耐心的解釋了兩句：「雖然我不知道那個家伙在此之前到底和你們發生了什麼齟齬，但是除了我之外恐怕是沒有人能夠解決掉她……我想你們應該是嘗試過了的，但是顯然是已經失敗了。」
「當然了，我知道你們不相信我，也沒有相信我的必要，但是機會就只有這麼一次，不管你們相不相信我，你們都是攔不住我的。」
棲川白歌知道了那個自己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如果自己不出現，把歐爾麥特弄死她也不吃虧，畢竟看起來她的目標似乎就是這個；如果自己出現了，那就再好不過了，讓自己暴露出來的同時說不定還能解決掉自己，就算解決不了自己，也可以讓自己深陷懷疑的風波之中難以騰出手來去找她
總而言之是一定要把自己逼出來就是了，只要把自己逼出來，那麼不管面對的是什麼，自己肯定是已經就落入下風了。
這家伙……是在教授的惡棍加強培訓班裡碩博連讀了嗎？！
棲川白歌簡直難以相信這個惡意滿滿的家伙是另外一個自己，但是事已至此，顯然是容不得她信不信的。
於是她在簡單的解釋之後就毫不猶豫的脫身離開，速度甚至快到阻攔著她的少年少女們都來不及做出什麼反應，就眼睜睜的看著她在自己面前如同大變活人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
混進去應該也挺容易的……
棲川白歌這麼想著，已經距離自己的目的地非常的接近了。
現在唯一的麻煩就是這個了。
她想到自己身上什麼武器都沒有就忍不住嘆了口氣，先前托人定做的□□還要過一段時間才能拿到手，於是到現在為止她的手上都沒有什麼趁手的兵器可以使用。
不過現在亂成這個樣子，隨便找個武器使使倒是方便。
她抓住一根裸露出來的鋼筋用力一抽，硬生生把原本露了半截的鋼筋連帶著水泥碎屑從它原本待著的地方裡面拔了出來，揮舞了兩下之後覺得還算順手，也就不計較這個東西看起來像是街頭小混混打架會用的東西了。
歐爾麥特和那個土豆戰鬥的地方甚至都沒有什麼職業英雄的靠近，他們兩個人造成的破壞力實在是太強大了，就算是職業英雄都不敢輕易的靠近——而且對歐爾麥特來說，這個時候要是有人靠近恐怕才是在給他添麻煩了。
他們兩人戰鬥時候碰撞的拳風都能把人吹成重傷，自然是不會有什麼不長眼的人在這個時候插手的。
因此棲川白歌混進他們的戰場之中可以說是順風順水的毫無阻攔了。
「你果然來了。」
一直以來安靜的都讓人懷疑她是個啞巴的女人突然開口了。敵聯盟的人聽見她開口下意識的就朝著她看了過去，發現她的視線朝著另外一個方向望了過去，順著視線望過去的時候，就看見了一個穿著JK的少女從一片廢墟之中拎著一根鋼筋走了出來。
JK也不是被主要關注的問題，畢竟他們自己陣營之中就有個JK，但是讓人吃驚的是她的臉居然和他們隊伍之中這個神神叨叨奇奇怪怪的女人一模一樣。
說實話，要不是明顯能夠看得出她們兩個人的年齡差別，甚至他們都懷疑這兩個人是雙胞胎姐妹或者克隆人。
「哇哦，」荼毘毫無感情的棒讀了一聲，「真是稀奇，你這樣的怪人居然還有兩個。」
然後他們看見對面那個女人嘆了口氣。
「居然淪落到這樣的程度……說實話，都讓我不想承認和你之間的關系呢。」
「為什麼會做出這個選擇，另一個我？」
棲川白歌看著另外一個自己，連對方臉上的笑容都是自己平時放松時候常見的表情，她甚至沒有在對方身上感覺到什麼惡意，也不像是被生被污染了的樣子，因此才分外不解。
【棲川白歌】歪了歪頭，黑藻似的長發順著她的肩頭滑下，讓她原本就明媚動人的臉多了幾分清純的嬌憨，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個反派，更像是被人嬌寵著的小公主。
「我還以為你會帶著起碼一振刀過來呢，」她的視線落在了棲川白歌的腰上，說了個風馬牛不相及的話題，「沒想到你居然誰都沒帶。」
「是鶴丸嗎？」
棲川白歌看到了她身上佩戴的刀劍，並不是她的初始刀，反倒是一直到現在都沒有正式契約過的鶴丸：「我還以為你會選擇小狐丸或者石切丸呢。」
她甚至干脆順著這個話題和對方聊了起來。
「要是可以的話，我倒是挺想用的，」對方嘆了一口氣，分外遺憾地說，「可惜他們兩個碎的有些早……不然我也不會選擇鶴丸成為我的佩刀了。雖然這麼說鶴丸可能要生氣，但是果然用起來還是小狐丸更順手，你要是有時間的話，也可以試試用小狐丸殺人，我覺得相比之下還是小狐丸更順手呢。」
她心平氣和的和棲川白歌說著這些話，就好像她刻意推動著棲川白歌進入這個世界之中的目的就是嘮嗑而不是想要殺她一樣。
認真聽著她講話，沒有打算放過任何信息的棲川白歌突然怔住了，被她話中的信息量驚呆了。
「小狐丸和石切丸碎刀了？！」她的表情出現了猝不及防的裂紋，「為什麼……你做了什麼會讓他們碎刀的事情？！」
小狐丸和石切丸是她的初始刀，對於棲川白歌來說感情是截然不同的，因此更加的難以接受這個結果，不敢想像到底是什麼事情才讓自己的初始刀碎刀。
另一個她露出了一點為難的表情，看起來不怎麼想提到這個話題，但是在嘆惋之後還是開口了：「正式你來到這個世界之前面對羽衣狐的那一場戰役。我的運氣可沒有你這麼好，你的運氣可真是讓我懷疑我們兩個到底是不是同一個人。」
連有問必答這一點都和自己一樣……那到底是哪裡出現了差錯？
棲川白歌心中疑惑更深，原本以為見到了幕後主使就能迎刃而解的問題不但沒有結局，反倒越發的混亂了。
「別猜啦，反正你也猜不到的，」站在她對立面的那個【棲川白歌】開口了，「畢竟我們兩個從本質上來說是一模一樣的。你猜不出來是很正常的事情。」
她的手掌按在刀柄上，一寸寸抽出了鶴丸的白亮的刀身。刀光落在她的眉眼之中，讓那雙柔軟蒼翠的眼眸多了兩三分蒼涼的肅殺。
「雖然你沒有帶武器……但是讓我讓你這種事情也是不可能發生的，」她慢條斯理地說，將刀刃從刀拵之中盡數抽出指向了棲川白歌，「我猜你也不會想讓我放水的對吧？」
聲音的撞擊比視網膜之中身影的消失還要早的響起，等到兩人留在原地的殘影逐漸消失之後，被清脆作響的金屬碰撞聲驚醒的其他人才意識到她們兩人早就已經開始交手了。
只不過因為速度太快，所以殘影才留在了原地而已。
和自己做對手的感覺有點點奇妙。
不知道其他看見自己另外職階或者平行世界自己的英靈們是怎麼想的，但是就棲川白歌自己的體驗來說，和自己交手這件事情對她來說是一件非常……一言難盡的事情。
幾乎相同的習慣和相同的預判，還有除了武器之外沒有什麼不同的地方，在大部分時候她們兩人對彼此的攻擊都是落空的。
只有自己才是最熟悉自己的人，甚至連身體的本能都是完全相同的，這讓棲川白歌感覺自己像是在和鏡子戰鬥一樣。
對方的攻擊落不到自己身上，自己的攻擊也落不到對方身上。
要不是自己的鋼筋干不過對方的鶴丸，棲川白歌覺得她們兩個人說不定能打上三天三夜都分不出勝負來。
但是在這樣僅僅只有微小差距的戰鬥之中，光光是武器的差別也足夠要命了。
不過這一次她特意過來可不是戰勝這個自己的。什麼准備都沒有就讓她單挑BOSS，就算她曾經是手撕過魔神柱的救世主這種事情也是做不到的。
鋼筋刺入已經松散的地下，原本完整的陣法被撬動了一角，棲川白歌堪堪避開朝著自己當面落下的鶴丸，但還是不可避免的被刀鋒削去了一縷頭發。
「果然如此……」
但是對方也沒有什麼意外，本身這個魔法陣的布置就是為了引蛇入洞的，就這麼被破壞了也不見可惜，目的達到了就行了。
「歐爾麥特……吧？」
棲川白歌在戰鬥的過程中不動聲色地朝著歐爾麥特的方向靠近了過去，雖然對方現在看起來狀況不是很好的樣子，但是毫無疑問的，剛才的對話他不至於聽不見。
畢竟在她們兩個交談交手的時刻，他們兩人可是也停手了一段時間。
「雖然我知道現在這個時候勸你停手不大好，但是從一開始你要面對的就不是一個人。他們可不是什麼會和你一對一的正人君子，要是我不出現的話，恐怕是打算用這個魔法陣把你吃下的吧。」
她和歐爾麥特背對而立，掌中握緊了已經被鶴丸削的坑坑窪窪殘缺不齊的鋼筋低聲說：「雖然我出現的非常莫名其妙，和你說這些話你恐怕也覺得莫名其妙，但是你現在的身體如果僅僅是面對那個土豆的話說不定還可以勉強一下，但是面對土豆和另一個我，你恐怕是承受不住的。」
「雖然擅自插手進你的戰鬥之中非常失禮，但是就目前的情況來說，我不介意你再繼續戰鬥下去。」
棲川白歌雖然其他方面並不算突出，但是在感知方面足以媲美騎士王們，輕而易舉的就已經感覺出了歐爾麥特殘破的身體之中生命力的流逝。
「雖然不知道你是誰，但是少女，身為職業英雄，在大家需要幫助的情況下，我是不可能後退的。」
棲川白歌得到這個答案之後沒有什麼意外，本身也只是試探著提出來而已，歐爾麥特能答應最好，不會答應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他們這一種職業的人都是有這樣的職業病的，只要背後有人，是一步都不會後退的。
「看起來是有一場硬仗要打了，」棲川白歌嘆了一口氣，「希望到時候我還能有力氣站著和你說話吧。」
她將已經沒有什麼戰鬥力的鋼筋扔到了一邊，雙手掐訣，就著掌心之中剛才磨損出來的鮮血在半空中畫了個桔梗印。另一個【棲川白歌】倒也非常有耐心的等待著她畫符，津津有味的甚至有點看戲的樣子，一點不慌，也一點都不在乎。
「你……這麼想聽我講故事嗎？」
作者有話要說：
棲川白歌：你以為我是肉搏派，實際我是召喚流噠
第114章
召喚出來的又是熟人。
熟人可能不太適合形容, 應該說是熟悉的妖怪。
依舊黑發的大妖怪出現的一瞬間就讓人感覺到了生理上的不適，這是人類對於攫取靈魂的妖怪本能的恐懼，就算是歐爾麥特這樣的存在，也感覺到了一瞬間的不適應。
眸色冷淡的大妖怪視線轉了一圈, 落在了棲川白歌身上的時候才堪堪露出了一點笑意。
「看來我們的緣分果然是沒有到盡頭呢, 陰陽師大人。」
低沉繾綣的嗓音像是蠱惑著飛蛾撲去的火苗, 稍有不慎就會落入其中燃燒殆盡。
黑發的大妖怪坐在煙氣之上緩緩降低了高度, 頃刻之間就明白了現在所處的狀況。
「真是有意思的反轉，」她托著腮看著這一次是自己對立面的另外一個棲川白歌，愉悅的眯起了眼睛, 「現實果然比故事更加的戲劇化。」
鐘愛收集故事的大妖怪如是說。
「如果方便的話, 」棲川白歌說, 「那幾位就交給你了, 青行燈。」
「願意為您效勞, 陰陽師大人, 」青行燈聲如鬼魅, 逐漸消失在戰場之中湧現的煙氣之中, 「畢竟我可欠你一命。」
暗淡的灰藍色煙霧像是流淌下來的夜空，將這一片被清理出來的空地嚴嚴實實的籠罩了進去, 以至於高空中的攝像頭都無法拍攝到其中的一絲一毫。就算試圖涉足其中, 轉播出來的畫面很快也會糊成一團, 可見度甚至都超不過一米。
考慮到進入其中會發生的危險, 攝像組的人猶豫著也不敢輕易靠近, 要是如同剛才一樣的坦蕩場景, 冒著風險拍攝也無所謂，但是在面對著這樣未知的場面的時候，就完全沒有冒著風險去面對未知的危險了。
「不用客氣, 您應該不希望看見太多的畫面出現吧？」
青行燈的聲音從四面八方響起，還帶著一點俏皮的輕快，棲川白歌都能想像得出她眉眼彎彎的樣子了。
「辛苦你了，」棲川白歌一想到另一個自己除了鬥篷什麼都沒穿就忍不住渾身發麻，要是一會兒出現戰損，對方和自己有著一模一樣的臉，她想想就覺得尷尬的恨不得有隕石落地連帶著把自己一起砸死算了，因此這句話說得格外感激誠懇，「要是你不出現的話我可就沒有什麼辦法了。」
另一個【棲川白歌】若有所思的看著棲川白歌，才開口說：「你居然在意這個嗎？我可不記得我是臉皮這麼薄的人啊。」
「那看起來我們是在這件事情上產生分歧了，」棲川白歌覺得自己終於意識到了那個自己和自己到底有什麼區別了，至少她是做不到心平氣和的說出這種話的，「我雖然不是什麼臉皮薄的人，但是也做不到這麼厚臉皮的裸/奔——你不覺得自己這樣像個變態嗎？」
要是可以的話，她其實挺想把「像」換成「是」的。
「這可不能算是裸奔，」【棲川白歌】一本正經的回答，「我還穿著鬥篷。」
「要是你連鬥篷都沒穿，那你就是個變態了，而不是像個變態了。」
棲川白歌也蠻佩服自己居然還能在這個時候心平氣和的和另一個變態兮兮的自己這麼聊下去的。
可能是因為自己手上沒有刀吧。
她冷靜的想。
關於這個話題還是適可而止吧，不然接下來棲川白歌擔心所有人都知道另一個自己現在正在裸奔了。
她雖然臉皮姑且算厚，但還是要臉的。
「真可惜，你居然沒有帶自己的刀過來，」另一個她像模像樣的惋惜了一聲，「不然我覺得我們還可以有一場酣暢淋漓的戰鬥呢。」
「說得好像我沒有帶刀過來你就不會出手了一樣，」棲川白歌冷靜的說，「反正我們之間的戰鬥也不會因為這種事情暫停的，就先停停你的裝模作樣吧。」
「我可是真的非常可惜呢，」另一個【棲川白歌】說，「雖然我們是必定要殺死對方的，但是這不意味著我不想和你堂堂正正的戰鬥——計劃歸計劃，我個人的興趣愛好也歸興趣愛好，要面對這種境況我也挺無奈的呢。」
「我可不知道我的興趣愛好什麼時候變成這種事情了。相比之下，你為什麼會選擇這一個陣營這件事情我更加好奇。」棲川白歌說：「反正我們都是同一個人，我可沒有什麼興趣了解另一個自己的愛好。」
「你對自己可真刻薄，」【棲川白歌】嘆了口氣，「但是你對自己沒點逼數嗎？但凡別人有所求，我都是拒絕不了的，你身為另一個我，居然連這種事情都忘了嗎？」
「但我可不是毫無底線的什麼要求都會答應的。你別告訴我你不知道你自己到底在做什麼，也別告訴我你對自己造成的影響一無所知。我經歷的那個特異點，上一個世界，還有伊邪那美命的出現會造成什麼影響，這一些你該不會一點都不清楚吧？」
棲川白歌覺得自己雖然是個心軟的，拒絕不了的別人的人，但是這不意味著她什麼事情都會無底線無條件的答應，也不代表著她會答應任何人的訴求。
她只是退役的救世主，不是萬能許願機聖杯。
「我當然知道了，」對面那個【棲川白歌】笑著說，眉眼間綻放的笑意一如既往的清爽，但是說出來的話卻讓棲川白歌一點點發冷，「但是這和我又有什麼關系？」
「我是為了滿足人們的願望所誕生的存在，不管是救世的宏願，亦或者是一己之私的私願，對我來說並沒有什麼區別。我可以是世界的救世主，也可以是一個人的救世主，我和你之間的差別不過是我兩個都選擇了，而你還沒有做出選擇罷了。」
她眉眼款款，笑意盈盈：「你就是我，你怎麼會不知道這件事呢？」
「我們拒絕不了別人，拒絕不了願望，也拒絕不了的想拯救的本能。」
我們的本質和聖杯，是沒有區別的。
翠色的眼綻放濃稠的惡，包裹在【棲川白歌】身上的鬥篷終於在這個時候泄露了些許屬於此世之惡的氣息。
「……？！你居然真的被聖杯污染了？」
棲川白歌震驚的看著鬥篷下緣滴滴答答的淌下淤泥一般黑色的物質，一想到這種東西和自己的身體居然親密接觸就忍不住渾身發癢。
【棲川白歌】嘆了口氣：「你真是年輕，果然代溝這種東西還是相當阻礙人類交流的存在呢。」
「不過既然你連這個都看不出來的話，那我也沒什麼必要和你解釋了。大反正我解釋了你也聽不懂，我們還是放過彼此比較好。」
【棲川白歌】這麼說著，任由黑泥一樣的東西纏繞上她手中鶴丸保護住自己的武器，再次向棲川白歌衝了過來。
「當心一些，陰陽師大人，」青行燈的聲音輕的幾乎聽不見，但是卻近的在她耳邊響起，「被那種東西粘上可就麻煩了。」
棲川白歌側過頭一看，不出意料發現了一只在自己耳邊撲扇著的青藍色火蝶。
「我心中有數，反正主要目的也不是戰勝她，等歐爾麥特的戰鬥有了結果之後差不多就可以退場了。」
棲川白歌對於這種物質的了解科比青行燈深刻多了：「只要不讓她妨礙到歐爾麥特就行。我不能改變這個世界的結果，但是在其中的過程之中做點手腳倒是無妨，只不過恐怕要辛苦你了。」
「雖然和人類一起並肩戰鬥是一個新奇的體驗，不過既然是您的要求的話，我倒是可以嘗試。」青行燈的聲音裡面還有著淺淺的笑意，似乎能讓人看見她眉眼彎彎的樣子。
棲川白歌對於指揮戰鬥這件事情反倒比自己親身戰鬥更加的熟練。看著對方的模式，她大概是知道在特異點之中自己面對的那些被污染了的大妖怪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這可就超出她的接受能力了。
她心想。
人體實驗……雖然這種算不上是人體實驗，但是同樣也不為她所喜，更何況現在外面滿大街跑的那些東西，要是說這個自己不知道，棲川白歌可能覺得她把自己當成傻子了。
況且這麼大規模的人體改造，要說這個自己沒有參與進去，棲川白歌肯定是不信的。
「你居然還能建立魔術工坊……要是被孔明老師知道他教你的這些理論被你拿來做這些事情了，他肯定會很生氣。」
英靈之中雖然不缺乏混沌惡的存在，但是顯然社畜的孔明老師是不在其列的。
「我都忘了我這個時候還不知道這件事情呢，」另一個【棲川白歌】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然後憐憫的、愛憐的，朝著這個尚且還年輕天真的自己看了過來，「真可憐呢……結果一直到最後都被蒙在鼓裡面。」
她想了下，還是決定不把這件事情隱瞞下去。
畢竟也沒有什麼好隱瞞的。按照進度來看，現在也已經差不多到時候了。
「你還不知道吧？」【棲川白歌】凝望著這個更加年輕的自己，憐憫的說，「你離開迦勒底之後，因你而來的英靈們都被強制遣返回英靈王座啦。」
「達芬奇親也死了呢，現在在迦勒底之中偶爾會和你聯系的達芬奇親已經不是和你並肩戰鬥的那位了。要不是之前她和福爾摩斯先生的周旋幫你隱去了你脫離迦勒底的痕跡和事實，你現在早就已經被時鐘塔封印記憶，或者干脆被抓去做標本啦。」
她的語氣之中沒有分毫惡意，但偏偏是這樣真切的憐憫同情，更加的讓人不寒而栗。
「你看，我在這個年紀還是這麼的天真懵懂，總覺得什麼事情都不去搭理，就好像不會發生了一樣。」
【棲川白歌】嘆了口氣：「但實際上，時間不會因你而停頓，世界也不會因你而停止。該發生的事情不會因為你的逃避而不發生，我們之間見面的時間點已經太晚了，晚到所有事情都已經無法挽回了呢。」
棲川白歌如遭雷擊，甚至一瞬間在戰鬥之中愣住了。
【棲川白歌】並沒有乘人之危的意思，只是看著另外一個更加年輕的自己，心中憐憫更盛，連語氣都更加輕柔。
「我們雖然不是所有人的命運都能夠拯救，但是在大部分時候，我們都是成功的，畢竟我們的要做的事情是沒有失敗的余地，也沒有失敗的選擇的。」
「然而我們的命運，就像是每個因為特異點而死的人，每個在歷史之中死亡的人一樣，就算改變了過程，也改變不了結局。」
第115章
棲川白歌很想把這件事情當成對方騙自己的謊言, 但是她了解自己，就算這個自己有點毛病和自己也有點不一樣，但是在這種涉及到本質性格的事情上，她清楚的了解自己。
她不是在說謊。
她沒有在說謊。
棲川白歌在一直到現在姑且算是輝煌的, 跌宕起伏並且不算失敗的人生經歷上從來沒有接受過這樣的打擊。
說是打擊恐怕也不盡確切, 更形像的來說, 這不亞於當頭棒喝的噩耗。
但是就算是一下子接受到這樣的噩耗, 她也沒有時間來得及去悲傷了。
她如今的戰鬥在面前，她不能為已經發生的事情去緬懷。
猶豫就會敗北，回首就會失敗, 她的每一場戰鬥都是不能失敗的存在, 也都是無法停頓的前進。
所以她不能悲傷, 不能猶豫——至少在這個時候是不被允許的。
「你真是打擊到我了, 」棲川白歌這麼說, 「我可一點都不想從你嘴裡聽到這些事情。」
青行燈也沉默了下去, 不知道是在消化這個消息還是沉迷這個消息。棲川白歌現在也已經無心關注這件事情了, 濃霧越來越大, 甚至連帶著其他的感官都已經開始被屏蔽，不僅僅是視覺, 連聽覺的存在都逐漸微弱。
「沒有關系, 」【棲川白歌】只是說, 「反正你看著我這個樣子, 也能夠知道你自己要面對的是什麼樣的未來。」
「我可不想和你有一樣的未來, 」棲川白歌冷靜的超乎意料的迅速, 只不過震驚了一瞬間就恢復了平靜，「要是未來不會出現任何變數的話，怎麼可能會有平行世界的存在。」
她不能夠在這種時候失去冷靜, 就算有再大的悲傷，也不能夠失去冷靜。
更何況這種事情又不是沒有任何轉機。
「還是少說廢話吧，」棲川白歌已經沒有和對方耍嘴皮子的興致了，翠色的眼中頭一次出現了冷然的肅殺，「我們之間也沒有繼續交流下去的必要了，我不想聽你放屁了。」
「你看，就像我說的那樣，你對自己真是特別的刻薄，」【棲川白歌】說，「但是不管你願不願意承認，願不願意接受，這都是我的結局，也會是你的結局。」
「誰想和你一樣有這種更倒霉的結局啊，」棲川白歌冷漠地說，「真的到這種程度對我來說可是奇恥大辱啊。」
「不管你願不願意承認，你現在正在經歷的一切就是我經歷過的一切。」
「少用這種過來人的口氣教訓我，我猜你那個時候也沒有另一個我自己在你面前嘚吧嘚的說教個不停，哪裡來的資格大言不慚的說出這句話，」棲川白歌也懶得找趁手的武器了，她現在只想暴走這個家伙一頓，「而且我不願意承認的可不是這個經歷……而是我居然會變成你這樣的人這件事情。」
「這倒是讓人有些傷心了，不過……嘛，反正我們也遲早會變的一樣的，你不願意承認也沒有關系，這種事情也不是你不願意承認就能避免的。」
【棲川白歌】這麼說著，語氣之中的憐憫聽的棲川白歌心頭煩躁，恨不得暴打她一頓。
但是不行，她不能在這裡衝動。況且對面這個家伙明顯就是更加成熟的自己，她如果這麼衝動的就動手了的話，也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棲川白歌雖然心中憤怒，但是還是有理智存在。
「你看，你這不是和我一樣嗎。」
但是更為年長的那人說：「我們都是這樣的人，總是能很好的做出取舍，就算是在這種情況下，就算你明顯非常的憤怒，你還是會為了大局考慮，而不是為了自己考慮。」
「你說的這好像是什麼缺點一樣，」能夠避免和對方交手還是盡可能地避免比較好，棲川白歌非常清楚的認知這一點，因此看到【棲川白歌】還在那裡叭叭叭的說個不停，也就干脆配合著和她繼續嘮嗑，「要是我是那種莽莽撞撞的人，迦勒底的計劃可不會成功，我們現在也不會在這裡見面。」
「確實如此……不過你接下來就會知道我為什麼會說這種話了，」【棲川白歌】看著年輕氣盛，不知道什麼是悲痛欲絕也不知道什麼事絕望的自己，微笑著說，「我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你未來的側影，都是你未來的詛咒，都是你未來的道路。」
「就算這其中的過程稍微有些變化，但是我們的結局是不會改變的。」
「你終歸會成為我。」
「真是抱歉，我對成為一個失敗者可沒有任何的興趣。」棲川白歌說著，心卻往下沉了下去。
拖不了了。
交鋒也只是在一瞬間的事情，就算被濃稠的霧氣組擋住了視線，但是那種膨脹的戰意和殺氣不是霧氣能夠阻擋的東西，哪怕看不見聽不到，接受到的信息也依舊能夠讓其他被霧氣阻隔了視線的人感到惴惴不安的緊張。
這片被濃霧籠罩的戰區安靜的詭異，就算是歐爾麥特和他的敵人戰鬥的風波也沒有絲毫從中溢出，詭秘的長久陷入沉默，讓人不安。
屏幕外和現場都陷入了詭異的安靜，盡管不認為歐爾麥特會失敗，但是看著這樣古怪無比的霧氣，看不見其中的一絲一毫，到底是讓人心中不安，緊張的連心髒都快承受不住壓力了似的即將爆炸。
索性在天光乍破之前，濃霧就像是露水遇見了日光逐漸消散，而被籠罩在其中的戰鬥也逐漸展現了自己最後的結局。
歐爾麥特的疲憊和劣勢也像是被擦去了水汽的窗戶一樣，無比清晰，無比明確，無比刺眼的落入了每一個注視著他的雙眼之中。
那個骨瘦如柴的骷髏是他們無堅不摧的NO.1。
在看見這般場景的這一刻，綠谷出久不禁第一次覺得這個世界對歐爾麥特未免太過殘酷了。
既然已經起霧了，為什麼不能支撐到歐爾麥特重新偽裝好自己真面目那一刻再消失？為什麼偏偏要在這個時候暴露歐爾麥特的虛弱？
為什麼要讓世人皆知他們的英雄已經孱弱不堪了？
「抱歉，」棲川白歌低喘著咳出了幾口血，渾身的傷勢嚴重到排的進她拯救世界以來受過的傷前十了，「她比我更強大，做的准備也比我充分，我能做到的只有這些了。」
鮮血順著她軟軟垂下的手臂滴滴答答地淌下，在已經變成廢墟的磚石之中像是植物的根系一樣朝著底下滲透。在和她戰鬥的過程之中，對面的那個自己甚至還有余力和青行燈交手，讓棲川白歌根本不想去想像未來的自己為什麼能夠變得這麼強大。
但是她似乎也並不想用身上的黑泥……那個東西的作用僅僅只是包裹在鶴丸的刀身之外讓原本就鋒利的太刀更加鋒利堅固，剩下的什麼作用都沒有發揮。
棲川白歌心中生疑，但是已經沒有多余的精力和力氣思考太多的問題了。
現在相比起來，她的狀況比歐爾麥特好不了多少，能夠繼續站著已經是她意志強大頑固的結果了。
她身上的骨頭碎的沒有幾塊是完整的了，索性脊椎還能夠支撐，不然換了個全身癱瘓這可劃不來。
她還在苦中作樂的這麼想。
不知道【棲川白歌】用了什麼手段，青行燈現在也失去了蹤跡，不然戰場上不會沒有她的身影。而且棲川白歌能夠感覺到對面的那個自己身上的魔力簡直龐大的就像是魔力熔爐一樣，單單是這一點就讓她非常懷疑這個到底是不是另一個世界的自己。
畢竟魔力回路這種東西是天生的……如果真的是自己的話，她真的非常懷疑這個自己到底是怎麼做到這種事情的。
對面的那個自己現在也沒有交談下去的欲望了，魔力沉重的壓力一瞬間降落，讓棲川白歌忍不住吐出了一口血，渾身緊繃嚴陣以待，就怕自己一個沒有注意身後的歐爾麥特也要被牽連到了。
「你還不打算召喚其他人嗎？」【棲川白歌】問，「如果召喚出了英雄王或者騎士王之類的存在，不管是哪一位我可都不是他們的對手哦。」
「這是我自己的事情，和他們沒有關系，」棲川白歌只是這麼回答，「況且你這樣後天改造的魔力回路也支撐不了你太久的吧？所謂等價交換，讓你擁有了這樣強大的魔力，你付出的東西恐怕也不僅僅是尋常的東西吧？」
「但是我這可不是改造，或者交換來的東西，」【棲川白歌】溫和的說，翠色的眼睛像是兩顆鑲嵌在眼窩之中的祖母綠，「這是我天生就有的，你如今沒有察覺到只不過是因為還沒有到時候而已。」
她的鬥篷下擺往回縮了起來，棲川白歌一看見那些黏糊糊黑漆漆的東西貼在自己身上就忍不住渾身發麻，感覺就像是身上被鼻涕蟲包裹著一樣黏糊糊的連精神都非常不自在。
「別看這個樣子，實際上很好用呢。」
【棲川白歌】偏了偏頭，黑藻似的頭發順著她的肩膀落了下來：「畢竟之前青行燈和鬼王們可以被改造成那個樣子也多虧了這些東西的存在呢。」
「果然是惡意嗎？」棲川白歌毫不意外，「但是看起來你並不能夠操控他們……掌控的還不夠多嗎？」
「力量這種東西其實也並不需要掌控，屬於你的，本身就能任你指揮，不屬於你的，得到之後也會失去。」
【棲川白歌】的視線落在歐爾麥特身上，意有所指的彎起了眉眼，笑得天真純粹：「您說是嗎，歐爾麥特，NO.1？」
棲川白歌攔腰抱住歐爾麥特高高躍起，原本他們兩人腳下的落足點一瞬間炸得粉碎，爆炸的余波和濺起的飛沙走石在她的身上又喇開了不少細碎的血口，棲川白歌也差點又被震得吐出一口血來，勉強咽下去之後才問：「您現在還有余力嗎，歐爾麥特先生？」
歐爾麥特看起來也快燈枯油盡了一樣，但是當棲川白歌這麼問的時候，還是回答道；「如果有需要的話，我想我還是可以幫得上忙的，少女。」
現在再說漂亮話似乎有些逞強，因此歐爾麥特毫不猶豫的選擇了勉強自己面對自己的敵人。
「他們兩個人可不是1+1=2能夠解決的敵人啊，」棲川白歌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點苦笑，強化後的魔紋出現在她的四肢上，也正是因為如此，她才能跳到這樣的高度，「要是運氣不好的話，我們恐怕是活不到見到太陽升起的時候了。」
但是因為她的魔力消耗的實在是太厲害了，棲川白歌能夠感覺到那些魔紋正在飛快的失去作用，要是在這個高度失去魔紋的加護，她掉下去肯定摔的屍骨無存。
但是她也沒有余力召喚英靈了，魔力已經被揮霍的沒有剩余了，就算是召喚也召喚也只是失敗，讓歐爾麥特召喚卻是可以召喚出高潔強大的英靈來，但是按照他這樣的身體狀況去召喚，他肯定是死路一條。
這不是死局嗎……
棲川白歌心頭發苦。
但是天無絕人之路就是了，這個世界上可不會存在什麼無解的局。
在滯空的這一瞬間棲川白歌把自己學過的所有的魔術和陰陽術都過濾了一遍，再加上通過和英靈們聯通的記憶之中看見的東西，總算是讓她想到了一個主意。
雖然有風險，但是也是最後的選擇了。
第116章
在霧氣消失之後, 歐爾麥特的劣勢是顯而易見的存在，不管認不認同相不相信，這都是不可改變的現實。
傷痕累累並且精疲力竭的已經變成骷髏模樣的歐爾麥特，和雖然出現在戰場之中支援他, 但是同樣也已經傷痕累累的女性。
他們流的血簡直讓人懷疑人的身體之中真的裝得下這麼多的血液嗎, 但是面對著對方還有余力的樣子, 所有觀看著電視台的人都忍不住開始絕望了起來。
如果連歐爾麥特都阻止不了他們, 如果連NO.1的英雄都阻止不了這些惡徒，那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樣的人能夠阻止得了他們？
這個長久被歐爾麥特支撐著的世界轟然崩塌了一角。
「當少年漫的主角可真不是一個好工作。」
星星自天上降落，那個女人和重新強壯起來的歐爾麥特如同天神一般重新降落在廢墟之中, 健康的就像是之前的場景只不過是鏡花水月一場的泡沫幻影：「不過你們這些反派還是早點收拾包裹自己滾蛋吧, 總是讓人動手也非常為難人的。」
「秘術嗎……」【棲川白歌】突然笑了起來, 一瞬間就像是整個春天都在她的眼中盛開, 「這可真是了不起呢, 但是身體會吃不消的吧？」
「總比現在就死在你手上好多了, 」棲川白歌又從廢墟之中抽出了一根自己摸著姑且算是順手的鋼筋指向對方, 「況且相比起得到的結果, 這點代價可不是什麼值得計較的事情。」
這個自己顯然有著更加淵博的知識和更豐富的經驗，棲川白歌雖然破壞了她提前埋伏的魔法陣, 但是對方顯然也是掐准了她會這麼破陣, 隱藏了那個真正需要她破陣的魔法陣在底下, 只等著上面的幌子一閃而過之後激活。
魔紋重新覆蓋在了肢體上, 閃爍的鮮紅光澤像是一道道躺著血的傷疤：「接下來我可不會手下留情了。」
「就算你再全盛時期也不會是我的對手。我遠比你強大也遠比你經驗豐富, 你確定要用現在的狀況和我搏命嗎？」
【棲川白歌】甚至還脾氣非常好的這麼問：「你可是會死的哦。」
「這可不是我們之間的戰鬥, 也不會是我們之間的決鬥，我只是一個用來拖延住你的棋子而已，」棲川白歌笑了下, 「這麼用的話大概會被罵……但是現在也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了。」
「顯現吧——」
「Lord——Camelot！！！！！！！！！！！」
*
在遙遠的迦勒底之中，正在床上安睡的瑪修猛然從夢中驚醒渾身發抖，她的喘息之中帶上了沉重的痛苦，連帶著張開的眼睛都出現了茫然的驚懼。
這一次她在睡夢之中見到的前輩並非是如同以往那般健康陽光的模樣。
那樣染血的，近乎於決絕的背影讓她恍然之中似乎是回到了時間神殿。
心髒還在不安的跳動，近乎於心悸的躍動讓瑪修的額頭滲出了冷汗，不管怎麼樣都無法做到再度陷入睡夢之中。
倒不如說，從那個根本沒有看清前輩的夢境之中驚醒之後，瑪修就再也睡不著了。但是如今迦勒底之中的狀況也不能讓她隨意的走動，因此她只能坐在床沿邊上沉默了許久，才拉開了窗簾朝外看去。
外面是白茫茫一片的大地，所見之處除了飛揚的雪花就是隱隱約約能看見一點色彩的黑色岩塊，冷清寂靜的在這個世界的角落之中一言不發。
要是前輩還在的話，這個時候說不定會帶著大家去外面玩雪……也有可能會已經開始打雪仗了，這個時候Emiya先生一定會斥責前輩的，但還是會准備好熱飲等著前輩他們回來，以免她這樣玩鬧過後感冒就是了……
年輕的那位英雄王一定會用王之財寶作弊的，當然更大的可能是會凍得發抖還在逞強，最後前輩肯定會把亞瑟王披在她身上的棉被、不是，鬥篷披到英雄王身上去，接下來就又有的可以鬧了。
想到過往零零碎碎的細瑣雜事，瑪修看著外面十年如一日不變的場景就忍不住笑了起來，前輩就是有這樣的魅力能夠讓人陷入快樂之中，有她在的話，就算是迦勒底之中一成不變的風景和同樣枯燥乏味的事情都能變得無比有趣，讓人甚至記不清它們原本枯燥的模樣了。
瑪修想著想著就有些走神了。
自從前輩被達芬奇親秘密轉移出去之後，迦勒底之中的氛圍就變了。雖然她並不是在意這些的人，但是一想到前輩如果還在這裡要面對的那些事情和那些態度，就算是她也忍不住心中氣憤，更別說那些原本脾氣就不一定是非常好的英靈們了。
要不是其中幾位離開的早，看見魔術協會的人敢這麼對待前輩，恐怕又要把迦勒底轟到天上去了。
瑪修想到這裡的時候眉眼忍不住放松了下來，露出了一點柔軟的笑意，想到過往的時光和曾經他們相處時候的歡聲笑語，頓時就覺得現在這個冷冷清清的迦勒底似乎也不是待不下去。
要是前輩還在就好了……不，現在這個時候，前輩還是不要在這裡比較好。
瑪修忍不住升起了一點懷念，但是這一點念想因為想到如今迦勒底的待遇和境況被她按捺了下去。
要是前輩還在這裡的話……時鐘塔的人不會放過她的。
達芬奇親做的沒有錯，這個時候還是讓前輩先離開這裡比較安全……況且前輩的身體自從時間神殿之後就一直不太好，與其在迦勒底之中養不好傷，倒不如轉移出去。
想到現在小小的達芬奇，瑪修忍不住咬了下指甲，心情越發的沉重了下去。
她果然……還是個怯懦的人。
遇見這種事情一直想著前輩怎麼可以，要學會幫前輩分擔壓力啊。
瑪修在窗戶面前站了很久，久到外面的天色都變得暗淡了下來才意識到自己到底發了多久的呆。
但是隨著天色漸暗，她也沒有開燈的欲望，只是一個人呆在黑黢黢的房間之中望著外面亙古的星空，心中似乎是充滿了曾經溫暖的感覺，但是卻又好像膨脹的輕飄飄的讓人沒什麼安全感。
反正開燈也改變不了什麼……能夠讓他們感覺到光明溫暖的人也不再迦勒底裡面了，燈開的再亮也不能照亮想照耀的地方。
她又一個人待了許久，才離開自己冷冷清清的房間去廚房找了點速食食品吃。
自從Emiya也離開之後，這裡似乎變得越來越冷清了。連原本最熱鬧的廚房都沒有人會踏足了。
當然最重要的是……能夠讓他們留下的那個人都已經離開了，他們就更加沒有必要留在這裡了。
只是自己不能離開而已。
瑪修一邊等著泡面泡發的時間一邊在心中這麼想著。
要是自己也可以離開的話……果然還是想離開的。
想去有前輩的地方。
泡面的香味逐漸騰升，但是一點都沒有打動瑪修。
在Emiya沒有出現的過去，不管是燒的過鹹過淡甚至干脆燒焦的菜他們都能開開心心的吃下去，連一杯泡面都能津津有味你爭我搶的分食，但是最後一位御主離開之後，再美味的食物也都變得讓人沒有心思下咽了。
果然還是很想前輩……剛才到底是出了什麼事情？為什麼心中突然會有這麼強烈的不安？難道是前輩出事了……？可是達芬奇親說前輩現在很安全過得也很開心……到底是為什麼……
瑪修食不知味的吃下了面條寡淡的泡面，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握在掌心之中忍不住走神。
「怎麼啦，瑪修？」小小的達芬奇遠遠的就看見了廚房的燈亮著，一看就知道肯定是瑪修——現在也就只有她會出現在這裡了。
「做噩夢了嗎？」
她注意到馬修的臉色並不太好，甚至可以說是非常的慘淡，因此有些擔心，湊上前盯著她仔細打量著，才笑著調侃：「是想白歌了嗎？」
瑪修被這一聲詢問給驚醒了，手中握緊了杯子半天，才垂下頭低低嗯了一聲，然後帶著幾分希冀的朝著達芬奇看去：「達芬奇親……我能、我能看看前輩的近況嗎？」
「前輩現在……」
過的好嗎？吃的好嗎？前輩一直都不會自己一個人做飯，能一個人生活嗎？還是說一直吃沒有什麼營養的外賣？或者干脆吃速凍食品？住的地方又在哪裡？前輩還挺怕冷的，不知道有沒有暖氣？生活的氣候適宜嗎？會不會有極端天氣？是不是有一個人過的亂糟糟的？明明是這麼強大的人，但是在生活方面意外的苦手，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吧？
瑪修的腦海之中全都是亂糟糟的想法，以至於開口之後一時間都接不住自己的話。倒是達芬奇看出了她憂愁的表情，踮起腳尖拍了拍她的肩膀，語氣帶笑說：「你就不要這麼擔心她啦，白歌怎麼說都已經是個成年人了，之前不是還……幫忙了嗎，他們不也都說她看起來挺不錯的嘛。」
雖然之前的那位達芬奇已經死了，但是現在這個繼承了上一位所有記憶和感情的Lily也不至於對棲川白歌一無所知，因此說起這話來多有調侃：「雖然是個生活苦手的家伙，但是不至於連一點生活能力都沒有。」
被看出心情的瑪修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如今似乎只有提到了棲川白歌才會讓人稍微放松一點下來，連帶著滴落的興致都回復一點起來。
「嘛，反正現在迦勒底也差不多名存實亡了……大概等到我們徹底被取締之後，就可以去見那個家伙了吧？」
雖然並沒有真正的和棲川白歌相處過，但是看著記憶裡面的那些畫面，Lily達芬奇卻又覺得對方一定是個能夠和自己合得來的人。
因此也對之後的生活格外的期待。
瑪修在關於棲川白歌的問題上總是格外的敏銳，一下子就聽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幾乎可以說是驚喜地朝著她看了過去。
「現在興致不要太高哦，」達芬奇Lily輕輕點在瑪修的嘴唇上制止住了她想要說的話，「畢竟這可不是可以隨便說出來的事情，能不能成功還得另算呢，一開始就表現的太明顯可是會暴露的哦。」
「我知道了，」瑪修努力維持住自己的表情不讓自己看起來太過興奮，「我會注意的。」
看著瑪修興高采烈離開的背影，達芬奇Lily稍稍松了口氣。
還好瑪修沒想起來剛才那個問題……
但是到底出了什麼事情啊？
達芬奇Lily忍不住想到。
連自己放在她身上的魔術都起不到效果感應不到她了……
她本能的就感覺到棲川白歌現在肯定是出了事情，但是具體是什麼事情，她又一無所知了。
達芬奇Lily有些頭疼。
但是終歸……算了，總不會比現在的狀況更糟糕。
她在心中這麼想。
第117章
棲川白歌最後也不知道結局到底是什麼樣的, 透支本就所剩無幾的壽命用了卡美洛之後她就失去了意識，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像是個木乃伊一樣安詳的躺在病床上看著頭頂的雪白天花板了。
似乎她的狀況在時時刻刻的被人關注著，因此她睜開眼睛沒多久, 甚至連自己的意識都還沒有完全回籠的時候, 外面就已經有了雜亂的腳步聲和細碎的交談聲傳了進來。
接下來就是任人擺弄的檢查了, 途中因為她過於虛弱又昏迷了一次引起了一些騷亂之外沒有任何的變化——就算有, 她現在也感知不到了。
在經歷了那樣一次的行為之後，棲川白歌感覺自己隨時都有可能兩腿一蹬就去見鬼燈大人了。
不過出人意料的，第一個來探望她的居然是歐爾麥特。
削瘦的男人看起來還是形如骷髏的樣子, 身上也纏著紗布打著石膏, 手臂吊在胸前無法自由行動, 但是還是相當關切的看著棲川白歌問：「感覺怎麼樣了？身體有好一些嗎？」
「還能活著睜開眼睛就已經超乎我意料了, 」棲川白歌有氣無力的說道, 雙手被石膏固定在胸前, 讓她就算是想挪動一下也不大方便。「你的狀況倒是比我想像中的好上很多, 看起來我也沒有白用卡美洛——那兩個家伙抓到了嗎？我是說那個土豆臉和另一個我自己。」
歐爾麥特臉上露出了一點慚愧的神色, 對於自己沒能阻攔下兩個人感到非常抱歉。
「雖然抓住了AFO，但是……另外一個你, 雖然大家非常努力了, 但是還是讓她跑了。」
那樣神鬼莫測的手段和來歷不明的身份就算讓人想要尋找她一時間也都無從下手, AFO對她的身份來歷絕口不提, 就算是出動了精神系的個性擁有著也無法從他的大腦之中獲得更多的相關知識, 就好像這個女人完全是憑空出現的一樣。
「在她的干涉之下, 能夠把那個土豆臉抓到也算和不容易了，」棲川白歌看向明顯相當內疚的歐爾麥特說，「能夠抓住一個已經算是出乎意料了。如果可以的話, 我想和他見一面，我得知道為什麼那個我身上會出現這樣的變化，我出現在這個世界之中的目的就是這個。」
「雖然我目前不知道她想做什麼……但卻是是她逼我進入這個世界來尋找她的。」
棲川白歌語氣平淡，與其說實在和歐爾麥特說這件事情，倒不如說是在和監控著她的攝像頭交談：「一切情況最好也不要輕舉妄動，還是靜觀其變來得好。那個我的手段比我更加老練毒辣，其實我懷疑那個土豆臉是她故意讓你們抓住的，但是考慮到現在能有一條線索也不錯，所以就算是故意的，也只能抓住了。」
剛醒來就說了這麼長一串話，棲川白歌一時間有些大腦眩暈的口干舌燥。歐爾麥特細心地察覺到了這一點，倒了一杯溫水插上吸管讓她喝了兩口，然後棲川白歌就看見了一個可以和自己交談這些事情的警探推門走了進來。
「雖然我倒是挺想把所有信息和你們交換一遍速戰速決的……但是我的身體狀況你們也看見了，再說下去我可能就要先掛了。」
棲川白歌對他們的舉動沒有什麼不滿，左右反正他們還給自己提供了這樣的高檔豪華單人病房，還有特殊關照，待遇也算不錯，因此對於進來的警探態度也相當的溫和。
「關於這件事情……確實，雖然我們很想知道更多的詳細信息，但是現在您的身體狀況也完全是吃不消的。」塚內直正看著目光清澈溫和的注視著自己的棲川白歌，忍不住語氣也溫和了下來，「關於您目前的狀況……恐怕是暫時無法恢復自由了。」
「無所謂，反正來到這個世界之後我也沒有想過能快快活活的過生活，」棲川白歌語氣相當的無所謂，而且有人花錢養自己，對她來說甚至還挺愜意的，至少不用自己為生活奔波了，「我估計還得需要起碼一個星期吧……」
她話音未落就開始劇烈咳嗽了起來，一旁連接著的心電圖也開始發生了不安的變化，塚內直正和歐爾麥特也知道了她的身體現在差不多已經到了極限了，兩人在醫生進來之後才離開了病房之中，看著裡面一片忙亂的情況，一時間甚至有些不知道說些什麼。
「……總之，看起來應該不會是站在我們對立面就是了。」
塚內直正想到棲川白歌之前和歐爾麥特並肩作戰的行為，要想說她是他們的敵人這種事情似乎也無從談起。
關於她的，以及她口中另一個她的信息，在棲川白歌搶救的過程之中他們也加班加點的查了不少信息，只能說是零零星星的查到了些許無關緊要的而已。
她的動態只有一周前到現在的有跡可循，連她入住的那家黑旅館他們也都反復的查了好幾遍，知道的也就只有她的名字和這一周以來的所作所為，剩下的確實就像是她自述的一樣，簡直可以說是憑空出現的，一點很痕跡都沒有。
而更早的，在林間合宿襲擊學生們的那一次，可以很明顯的分辨出來是她口中的「另一個她」的所作所為。
如果真的是她說的那種情況的話倒是可以解釋……但是這種事情怎麼說都太過不可思議了。
「或許我們應該先相信棲川小姐，」歐爾麥特是這麼建議的，「按照她的思路尋找下去，說不定可以得到一點新的發現。」
塚內直正何嘗不知道這樣做能節省不少麻煩，但是想到棲川白歌出現的時間和地點，就感覺這種巧合實在是不能夠讓人輕信她的話。
「總之這件事情還有的好磨，現在只要那幾個孩子沒有事情就行。」
「綠谷他們是和我說了，棲川小姐是先看到顯示屏之後才會做出這種反應的……恐怕她一開始也沒想到會在那種場地裡面看見……另外一個她吧。」
不管怎麼說，平行世界的自己這個話題實在是有些過於戲劇化了，但是反反復復看著當時的鏡頭，除了這個可能性之外，似乎也就只有雙胞胎這個可能性了。
但是不管怎麼樣，反正現在短時間裡面，這位突然出現的女士是不能擅自行動的。
憑心而論，塚內直正其實更加希望她們其實是反串的雙胞胎，畢竟真的是異世界來客的話，處理手段反而更加棘手了。
歐爾麥特的身體狀況在那種情況之下被公之於眾，如今就算是想做什麼隱瞞也做不了，不僅相當於宣告他們的NO.1坍塌了，也是在向黑暗世界發出了一個信號。
再也沒有這麼一個無所不能的人可以阻攔他們了。
塚內直正想到接下來要面的一切就忍不住心情沉重——甚至這段短短的時間之中，犯罪率就已經開始呈現出上升趨勢了。要不是他們的反應已經相當即時，早就有准備的控制住了大部分犯罪行為，現在的犯罪率肯定會上升的更厲害。
這就是人們日復以往的將希望寄托在一個人身上的結果。
要是歐爾麥特沒有倒下也就算了，一旦倒下面對的就肯定是這樣的結局。
對這樣的結局，歐爾麥特只能說是盡可能的去挽回了，但實際上他也知道，他能夠做到的事情也就只有這麼一點了，隨著他的衰弱，他的震懾力會逐漸下降，遲早有一天人們將不會忌憚他留下來的那句話，那個時候才是最嚴峻的時候。
只能希望到那種程度的時候……新生代的英雄們已經成長到足夠強大的程度了。
現在唯一可以讓人稍微慶幸一點的就是，因為棲川白歌的身份過於反轉，她在戰場上的話語又過於勁爆，再加上最後召喚的卡美洛城又過於震撼，所以一直到現在關於她的討論依舊是沸沸揚揚的，民眾們的注意力大部分都被她吸引了過去，也算是一個意外之喜了。
至少在現在還有可以讓他們轉移注意力的東西存在，而不是惶惶不安的擔心這即將到來的混亂。
同樣的，綠谷也看了那天的視頻好幾遍，反反復復的來回分析，盡管現在還沒有什麼詳細的頭緒，但是卻也整理出了不少的信息出來，只是不能整合在一起而已。
況且說實話……他還是挺感謝那個人的出現的。
他不敢想像要是她沒有出現，最後歐爾麥特會落入怎樣的境地。大部分人都在贊嘆卡美洛的如同日輪史詩一般恢宏的出現，少部分人——包括他，才意識到了需要用卡美洛阻擋的攻擊到底有多麼的恐怖。
那種甚至不比全盛時期的歐爾麥特的破壞力小的爆炸將那一片原本就已經凹陷下去了的區域爆破的更加的深陷，幾乎整個的往下沉了幾十米深，以至於後續的救援都難以開展——但也多虧了卡美洛的保護，至少在那樣的攻擊之中，被卡美洛包裹起來的區域之中的幸存者沒有再受到更加深重的傷害了。
「綠谷君還在看那天的視頻嗎？」
綠谷最近對那天的新聞播報的視頻觀摩到幾乎走火入魔程度的舉動在A班已經持續了很久了，久到已經無人不知了。
在親身經歷過另外一個【棲川白歌】的襲擊之後，A班無疑對這一號站在他們陣營之中的棲川白歌更加的感興趣，因此也著實是好好的討論了一段時間——尤其是兩人對戰時候的手段百出，要不是最後造成的破壞實在是過於嚴重，恐怕這段時間裡面早就有鋪天蓋地的新聞熱度掀起來了。
但就算是在控制範圍之內，周圍人對於這兩個人興趣也依舊沒有消退幾分，只不顧神秘兮兮的變成了那個不可說的人A和不可說的人B，反倒有一種異樣的粉絲熱潮在大多數年輕人之中暗地裡湧動了起來。
相比起政府們關注的雙胞胎二人轉等等之類的陰謀，民眾們更加願意相信棲川白歌所說的她們是平行世界的彼此這種說辭——畢竟這樣的說辭才足夠的傳奇，也足夠的讓人好奇並且心馳神往。
也更符合人們對於救世主大英雄一類的向往。
綠谷出久總是反反復復的想起那天晨光熹微時候歐爾麥特對著鏡頭露出的笑容和豎起的拇指，還有棲川白歌渾身是血的模樣。
就像是世界第一次把傷口明晃晃血淋淋的撕扯拉開了，展現在所有人眼中。
就算是現在想起來，綠谷發達的淚腺也有一種想要擊潰他的衝動，但是考慮到他已經被爆豪看出了倪端，已經不能讓更多人發現這件事情了，因此忍下了這一點淚意，再一次專注地看起了視頻。
「綠谷，」相澤消太少見的在課間找到了教室裡面來，對著綠谷喊了一聲，「你跟我過來一下。」
綠谷這才從指間跌視頻之中抬起頭來，茫然的朝著相澤消太看過去，然後一瞬間就明白了他找自己是因為什麼事情。
果不其然，他看見了歐爾麥特。
還有他身邊那個消瘦的，和戰鬥時候截然不同的幾乎讓人認不出來的女人。
「這就是你的弟子嗎？」
在校長的注視之下，那個女人說：「看起來軟軟的很好欺負的樣子——不過確實，我能夠從他身上感覺到讓人舒服的快活氣息。」
「我聽歐爾麥特提起過你很多次，綠谷同學，」她率先伸出了手，笑眯眯地對著綠谷說，連臉上的病色都消失了許多，「我叫棲川白歌，接下來恐怕是會代替歐爾麥特指點你一段時間，請多指教了。」
綠谷出久看著勉強的場景，一時間覺得不是自己出現了幻覺，就是現在在做夢。
不管怎麼看，這個長久對他來說實在是太魔幻了。
第118章
「簡單的來說, 現在歐爾麥特的身體狀況已經不適合繼續指導你了，作為了解內情的人，你應該也清楚吧？」
棲川白歌和綠谷出久走在雄英的操場上，現在正是放學時間, 操場上也沒有什麼人, 以至於他們兩人看起來相當的不起眼。
綠谷艱難地點了點頭, 還在消化棲川白歌會指導他這件事情。
棲川白歌看他懵逼的樣子也不知道該不該繼續把話說下去, 因為對方看起來顯然是接受了太多的信息量快要過載了的樣子，接下來她說的話好像也聽不太進去了。
她有些為難的撓了撓頭，在養病期間因為不太方便剪短了許多的黑發被抓的亂蓬蓬的, 像一團蓬亂的毛線一樣頂在她的腦袋上。
但是現在不把話說完似乎也不太合適……至少他們沒有這麼多時間去消磨時光了。
棲川白歌從歐爾麥特口中了解了詳細狀況之後就明白了這個世界即將要面對的到底是什麼樣的事情, 因此相當果決的就做出了這個決定來。
「嘛, 不管你是怎麼想的, 這件事情目前來說是改變不了結局的, 」她看著這個年輕的, 盡管可以說是經歷了大風大浪, 但實際上還是相當稚嫩的孩子, 溫和的說，「現在也沒有時間能夠讓你們慢慢成長了, 也正是基於這個原因, 所以我才會想歐爾麥特提出這件事情。」
「本來讓我來教導你們不僅不合規矩, 甚至對你們來說還是一件有相當風險的事情, 但是歐爾麥特替我做了擔保, 也背負了很重的責任, 再加上另外一個我在這段時間裡面弄出來的事情動靜也不小，所以已經沒有時間讓你們慢慢來了。」
棲川白歌比這些孩子們，甚至於這個世界的政府更加明白這件事情的嚴重程度和嚴峻程度, 她不會小看那個沒有了藍條短缺的缺點的自己，配合上英靈們對自己的教導，這個自己只會更加的能搞事。
雖然不知道她是怎麼熬過時間神殿之後衰弱的身體這一點的，但是必須要對她有足夠的警惕性——看她的樣子，短時間裡面恐怕是不會蹬腿升天了。
「這件事情過兩天你們班應該就會知道了，我想要提前接觸你主要是想看看OFA到底是起到一個什麼樣的作用——別露出這種擔心的樣子，放心好了，這件事情歐爾麥特他們都知道，我現在身上的監視器比你想像中的多多了，雖然一些無關人員不會讓他們看見這些畫面，但是他們都是知道我要問的問題的。」
棲川白歌說道這裡的時候還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雖然要用一點小手段蒙騙他們……但是歐爾麥特既然現在還有打算把你暴露出來，那我也不會擅自暴露你的身份的。」
正面接觸這個曾經在林間合宿的時候對他們下過手的人，綠谷出久有些恍惚。
主要是交錯的兩段截然不同的記憶讓他一瞬間有些混亂，他印像之中更加深的其實是當初襲擊了他們的【棲川白歌】，但是看著敵聯盟的二把手的臉又這麼和善的出現在自己面前殷殷切切誠誠懇懇的和自己講著這些事情，他一時間都有一種混亂的感覺了。
「沒關系，你還有一段時間可以仔細消化這些事情，不用著急，這兩天先放松一下好了——這兩天過後，你恐怕就不會有這麼輕松的時刻了。」
棲川白歌和他沿著操場走了一圈之後就停在了出口的地方，綠谷發現他的班主任已經在這裡等好了。
「我們的之間的對話姑且進行到這裡吧，」棲川白歌朝著相澤消太走過去，臉上露出了輕柔的微笑，「希望接下來你不會讓我失望，畢竟你是歐爾麥特給予厚望的學生……所以我也會像他一樣期待著你的成長。不過對你來說，算是好消息的應該是歐爾麥特接下來會因為身體原因長時間待在雄英任教，有些事情，大概是方便了很多。」
在相澤消太面前棲川白歌不好說太多，有些事情歐爾麥特還沒有直說，她這個時候跳過事主直接揭露出來未免太不尊重對方了，所以只是隱晦的提到了一點。
綠谷出久沒想到歐爾麥特把這些事情都告訴棲川白歌了，差點沒在相澤消太面前路出馬腳來，要不是棲川白歌打折圓場混過去了，他說不定今天就要被揭露秘密了。
相澤消太帶著棲川白歌去了教師宿舍，她的宿舍好巧不巧的就在戰鬥力最高的幾位老師的宿舍的包圍之中，距離她房間最近的就是相澤消太的房間了。
她就像是完全沒有察覺到一樣笑眯眯地道了謝之後才開始收拾起已經搬好了大件家具的簡陋房間。
然後相澤消太就眼睜睜的看著她抱起一個箱子被抱穩，然後箱子脫手落下，要不是她躲得快，恐怕就要因為腳趾骨折重新被送進醫院裡面了。
「……嘛，」棲川白歌撓了撓頭，也沒有想到現在這個時候自己的力量居然會衰弱到這種程度，「算了。相澤老師，能幫我搬一下嗎？」
從醫院那裡了解到棲川白歌如今狀況的相澤消太也就任由她使喚了——畢竟身上的骨頭都已經碎成那個樣子了，還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面愈合成如今這幅模樣，不得不說這個人簡直是個奇跡了。
雖然還是有在懷疑她到底是不是偽裝的孱弱無力，但是看到她之前受到過的重傷，是個人都會感慨她居然還能夠站得起來。
棲川白歌的東西並不多，畢竟這裡是雄英高中收拾出來給她住的，她自己也沒有帶任何東西過來，兩手空空帶著個人就過來了，因此收拾起來也還算快，至少在晚飯之前是把房間收拾出來了。
「今天辛苦你啦，相澤老師，」棲川白歌笑著對著幫了自己一天忙的相澤消太說道，「不過今天應該是沒有時間請你吃飯了，接下來我還要打掃一下衛生，要是以後有空，我請你吃一頓吧。」
「沒關系，反正我也住在隔壁，要是有需要幫忙的地方叫我就行了。」
雖然有點麻煩，但是現在監視她的行動也是自己的任務，因此也不能嫌棄麻煩了。
相澤消太在心中這麼沒精打采的想到。
棲川白歌還是第一次有一個屬於自己的房間。
現在想起來的話，她的個人空間確實是少到幾乎沒有，之前在迦勒底的時候一睜眼看見的就是瑪修，關於自己之前的記憶一點都沒有痕跡，所有的記憶都是從和瑪修相遇之後開始產生的，從那個時候開始她的身邊就全都是和人相伴的記憶了。
就算是人最少的時候，也總是由瑪修陪伴在自己身邊的。
後來雖然從迦勒底離開了，但是來到時之政府後，刀劍男士們的粘人程度比起英靈們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了，再加上狐之助那個粘人的小家伙，她似乎不管走到哪裡身邊都至少有一個狐之助和一振刀劍的存在。
像現在一樣，自己一個人享受一個空間，這樣的場景仿佛真的沒有在她的記憶之中出現過呢。
棲川白歌看著這個屬於自己的小小的單身公寓，心中突然就有些興致勃勃了。
她的興致沒有持續太久，畢竟這樣的興致勃勃也不能讓房間自動打掃干淨衛生，因此在短暫的興奮過後，她還是挽起了袖子，做起了重傷剛愈的病人不該做的事情——把這個小地方裡裡外外徹徹底底的打掃一遍。
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去呢。
棲川白歌一邊心裡面這麼想著一邊擰著抹布，但是卻沒有多擔心。
反正離開她之後時之政府會幫自己安置好自己的刀劍男士的，就算晚點回去也無所謂。狐之助會把自己現在的情況彙報給時之政府的，說起來，上一次聯系的時候應該已經記錄下自己的坐標了吧？那到時候也會主動聯系自己的，反正不著急就是了。
心很大的棲川白歌甚至都沒有猜測對方來不及記錄自己坐標這件事情，開開心心的半個人爬出了窗戶外擦著外面的玻璃，然後對上了自己隔壁鄰居死氣沉沉，望向自己的時候頗為無語的死魚眼。
「相澤老師啊。」她用一種非常危險的高難度動作騰出一只手朝相澤消太揮了揮，從熟練程度來看，顯然不是一次兩次這麼做了。
她看出了對方的擔心，因此特別熟練的說：「放心好了，比這個更高的高度我也爬過，這點高度難不到我的。」
先不提這個，你還記得你現在是個病人嗎？
相澤消太簡直對對方的毫無自己嘆為觀止。
棲川白歌抹完了最後一個角落之後才攀著窗戶輕輕松松的翻回了裡面，一邊打開窗戶通風一邊對著隔壁的相澤消太說：「放心好了，就算真的摔下去了，這麼點高度也摔不死我的。對了，相澤老師，你知道附近哪裡有買盆栽的地方嗎？陽台上光禿禿的也不好看，我打算裝飾一下。」
相澤消太看了棲川白歌一會兒，才別開眼轉身走回了房間之中，棲川白歌眨了眨眼睛，等了一會兒才等到對方從房間裡面走出來遞給自己一張小紙條。
上面密密麻麻的寫滿了地址和電話，棲川白歌仔細看了一會兒，就分辨出了上面記錄的全都是一些花草寵物店的地址和名字。
「謝謝啦，相澤老師。」
果然是個外冷內熱的人。
棲川白歌心想著，露出了燦爛的笑容：「要不要幫你也帶幾盆回來？反正買一盆也是買，兩盆也是買了。」
「不用了，我自己有，」相澤消太拒絕了對方的好意，轉而說，「現在學校的晚餐食堂還開著門，你要是餓了的話可以去那裡吃。」
「正好我還不知道食堂在哪裡呢，相澤老師要一起去嗎？就當吃個宵夜吧。」
棲川白歌知道對方身上還有著監視自己的任務，為了不需要麻煩對方還要找個出門的借口，她干脆主動提出了邀請。
相澤消太略一思索就點了頭——雖然他們兩個人都知道這個思索實際上只不過是在做戲而已，但是必要的禮節還是要做到，至少可以讓他們之間的相處不必這麼尷尬生硬。
照理來說這個時間點是沒有學生會在食堂的，學生們平常的訓練量不小，到這個時間點也就只有備課備的意識模糊的老師們還會出來覓食，但是棲川白歌畢竟是個幸運值相當極端的人，這種小概率事件都給她遇見了。
打著哈欠來食堂覓食的上鳴電氣看見他們兩個的一瞬間哈欠都忘記打了，張大嘴巴一臉呆滯，神情恍惚的如同看見了天崩地裂世界末日。
「你這麼晚了還在學校裡游蕩干什麼？」
相澤消太才不管他，他只知道這個時間點已經快到門禁的時間了，這個小鬼還敢在外面晃蕩，他看是活膩歪了。
上鳴電氣一個激靈，打了一半的哈欠都收回去了，訕訕的笑了一下，視線都不敢往棲川白歌身上溜了，老老實實的回答：「我來買飯，訓練的太晚了，忘記吃晚飯了。」
相澤消太姑且是接受了這個解釋，盯著上鳴電氣買完晚飯之後確保他能夠在門禁時間之內回到寢室就沒有再搭理他了。
上鳴電氣一脫離相澤消太的視線範圍之內，就立馬掏出了手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在班級群裡面發了一條消息。
【十萬伏特：靠，相澤老師居然脫單了！還帶著女朋友在逛學校的食堂！@全體成員】
【綠動精靈：雖然能理解你激動的心情，但是這個群相澤老師也在。】
【相澤消太：@十萬伏特你要是在門禁之前沒有回到寢室的話明天自己交一千字檢討。】
第119章
第二天棲川白歌出現在他們的訓練課上的時候才真的讓人震驚。
畢竟在此之前, 這張臉可是作為通緝犯和襲擊了他們的敵聯盟出現在他們的眼前的。
雖然前段時間因為和歐爾麥特並肩作戰的那一次讓人多多少少的對她有了改觀，但是作為被正面襲擊過的成員，棲川白歌的出現對於英雄科的學生們來說確實太過刺激了。
只有那個時候因為放電過量變成強者臉的上鳴電氣才對她沒什麼印像還能說出她是相澤老師女朋友這種話。
「從今天開始，我和歐爾麥特都會作為雄英學院的常駐……唔, 特派教師之類的角色培養你們。」
棲川白歌笑意盈盈地, 就像完全不知道自己這張臉之前到底給他們帶來了多少大的驚恐一樣的說：「簡單的來說, 因為現在我和歐爾麥特的身體原因, 所以不能像相澤老師一樣直接用戰鬥教導你們，但是在其他方面上，有什麼問題都可以問我們兩個。」
「畢竟現在作為傷殘人士, 我們兩個姑且算是相當的空閑。不過今天上午歐爾麥特去做身體檢查了, 所以不會過來, 你們有什麼想要問他的問題問我也可以, 想要轉達給他的話, 我也可以代勞。」
這才第一天, 所以棲川白歌早就已經做好了曾經被另外一個自己襲擊過的學生們不接受的准備, 因此簡單的介紹了一下自己的任務和情況之後就從身後的口袋之中摸出了一本書來看, 相澤消太抽空關注了她一下，發現她居然真的認認真真的在看《教你如何和學生相處——初級教師手冊》這種書。
——是真的在認真的准備啊？！
一瞬間, 相澤消太都震驚於棲川白歌的敬業。
畢竟他們都以為她提出的這個要求只是一個混入雄英之中的借口而已, 沒想到她居然好像真的是想打算體驗一下這樣的生活一樣已經開始做起當一個好老師的准備了。
英雄科A班和B班少見的同時出現在訓練場上了, 今天的主要目的是讓他們熟悉一下棲川白歌, 其實監控著棲川白歌的人更不願意她和這些學生們有太多的接觸, 因此今天這樣倉促的見面之後, 接下來也就打算減少他們見面的機會了。
這樣也讓她沒有借口可以偷偷的挖牆腳，或者說教壞未來的職業英雄苗子了。
他們在想什麼棲川白歌一清二楚，不過並不在意, 左右她現在的狀況是寄人籬下，對方希望她賣力點，她就當掙宿舍費和伙食費，對方不希望她做出什麼會讓他們感覺到危險的動作來，那當一個花瓶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就當是度假好了……
棲川白歌一邊翻著掌心中的書一邊這麼想。
綠谷出久的注意力就全在棲川白歌口中的歐爾麥特上面了。
大概是之前和她私下裡接觸過的原因，綠谷出久倒是奇異的沒有對她抱有什麼警惕的心思——雖然說她和之前那個襲擊過他們的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同一個人，但是看著棲川白歌，卻完全不會把她們兩個當成同一個人。
雖然確實……她們兩個不管怎麼看幾乎都是一模一樣的，但是完全不會讓人搞混。
綠谷一邊想著，一邊因為歐爾麥特的事情有些心不在焉。
「走神的話可是會受傷的哦。」
棲川白歌的聲音幽幽的在他背後響起，像是幽靈一樣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綠谷的背後。
「嗚哇……！！」
綠谷腳下一滑，差點沒從訓練場地上栽下去，滿頭冷汗的看著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自己身邊的棲川白歌，差點都沒站穩。
這樣近的距離讓他不禁回想起了在林間合宿時候遇見的的那個棲川白歌。
當時的對方也是這個樣子神出鬼沒的出現在自己身後，然後一手插進了自己肺裡面。
要不是自己命大，說不定當場就要失去性命了。
「？」棲川白歌看著綠谷的反應有些茫然，但是看他下意識捂住肋部的動作又意識到了恐怕是另外一個自己給人家小伙子留下的後遺症。
「抱歉，不喜歡我站在你身後嗎？」在這種事情上，她總是相當敏銳的，帶著幾分歉意的開口，「是我太莽撞了，不過我看你好像很苦惱的樣子，需要我幫忙嗎？」
她指了指其他已經開始熱火朝天訓練起來的人，對著半天沒有什麼動靜的綠谷顯然相當的關注。
「抱歉抱歉，我來晚了。」
匆匆趕來的歐爾麥特躡手躡腳的溜進了訓練場，一眼就看見了棲川白歌遠遠地站在台面上對綠谷正在說些什麼。
「哦？棲川已經開始指導他們訓練了嗎？」
他就像是完全沒有意識到棲川白歌的危險性一樣，甚至對於這件事情看起來還非常的樂見其成的摸了摸後腦勺笑道：「看起來她回復的也不錯啊，至少比起我來好多了。」
「你傷得這麼重，現在過來真的沒問題嗎？」
相澤消太看著歐爾麥特如今形銷骨立的模樣皺了皺眉：「你還是休息著吧，別太操心了。」
「哈哈，我總是閑不住啦，過來看看也比在寢室裡面一直待著好。」歐爾麥特渾不在意的笑了兩聲，緊接著視線就不自覺地放到了棲川白歌和綠谷出久身上，專注地看著他們兩個的一舉一動。
相澤消太原本以為歐爾麥特也是有著和自己一樣的任務所以才會格外的關注他們兩個，但是他仔細看了一下，看見了歐爾麥特的口袋裡面插著的，夾滿了標簽的《教你如何和學生相處——初級教師手冊（下）》。
他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凝固。
這本書居然是上下冊的嗎——不對，你們兩個居然一起買了這套書嗎？
一瞬間爆發的槽點實在是太多了，以至於相澤消太甚至有些無語凝噎不知道該說什麼話。
「……算了，」他想了半天才說，「你還是在旁邊待著吧，省的到時候被他們的攻擊波及到。」
但是偏偏這個時候棲川白歌注意到了歐爾麥特。
「你也過來啦！」她遠遠地朝著對方揮了揮手，笑得滿臉春光燦爛：「要上來看看嗎？」
「哦！」
歐爾麥特興高采烈的答應了，迅速的相澤消太都沒有來得及阻攔他。
……真是的，病人就不能有點病人的自覺嗎？
相澤消太看著一個性高彩禮的招呼一個興高采烈的回應，頓時感覺自己頭痛欲裂恨不得把這兩個家伙捆起來按在旁邊老老實實的觀戰。
「我還以為你下午才能過來呢，」棲川白歌伸手拉了歐爾麥特一把對他說，「你的檢查項目不少吧？」
「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反正都是一些之前的老毛病就是了，」自從曝光自己現在的狀況之後，歐爾麥特提起這件事情也顯得相當的隨意了，「反正沒有什麼多余的大礙，我就干脆提前回來了。」
「你這樣可是要被罵的，」棲川白歌說，「治愈女郎肯定會罵你的。」
歐爾麥特露出了心虛的微笑，但是從行動上來說，大概是死不悔改了。
「對了，你上次給我推薦的書單都還挺不錯的，我聽相澤老師說你也會住在教師宿舍？你住在哪裡啊，我到時候找你去玩——說起來上次我去買植物的時候還多送了我兩盆多肉，你要嗎？要的話我到時候拿給你好了。」
棲川白歌態度熟絡的就像是對待自己一個相當熟悉的老朋友一樣——但是實際上除去共同在醫院裡面住院的那一段時間，她和歐爾麥特的交流著實是不多，只有戰鬥時候的那一次，和醒過來的那一次。
非要算的話，現在應該算是第三次。
「這樣嗎？」歐爾麥特看起來有點驚喜的樣子，「正好我房間裡面還缺幾盆盆栽，你那裡有多的真是太好了。」
連歐爾麥特都表現的和她很熟絡的樣子——
到底算是什麼回事啊這兩個人。
相澤消太按住額角疲憊的嘆了口氣，總覺得自己接下來的生活恐怕是不會有自己想像中的那麼好了。
歐爾麥特和這個現在還不知道是敵是友的人都會變成自己的同事和鄰居……
相澤消太想到這件事情，就忍不住捏著鼻梁閉上雙眼，長長的、長長地嘆了口氣。
「你在指導綠谷少年嗎？」
歐爾麥特顯然注意到他們有一段時間了。
「還沒開始呢，」棲川白歌稍稍退了一步，給這對師徒讓出了足夠的空間，「不過既然你來了，那我看我也沒有必要插手了。你們師徒之間的事情還是你們師徒自己解決好了。」
「而且我的戰鬥方式……應該也不適合綠谷。」
「你好像是側重技巧性的吧？」
「就那麼一次也看出來了嗎？」棲川白歌彎了彎眼睛，看起來充滿了笑意，「其實也有在向力量型轉變，畢竟現實就是這個樣子，在絕對力量的面前，技巧其實彌補不了什麼詫異，那種技巧也只是因為遇見的是另外一個我自己……所以力量上面沒有什麼差別，才能夠依靠技巧稍微彌補一點的。」
「不過綠谷繼承了你的能力，技巧這種東西可以等到以後再說，現在只要能夠好好的使用出來這股力量就行了。我之前也看了他的錄像和運動會時候的錄像，他用起來果然還是太費勁了吧？」
棲川白歌在來之前已經做足了功課，現在看著場地裡面的每一個人都能夠非常准確的指點出他們的優缺點，也能夠給出相應的意見，但是他們看起來目前是已經有了自己的方向，她就不上去畫蛇添足的多嘴了。
「確實是這樣，」歐爾麥特非常坦誠的點了點頭，「雖然已開始給他做了特訓，但是果然還是有點勉強。」
「畢竟是青少年時期的身體，不管是什麼方面都還沒有到達最佳狀態呢，這一點也急不來，只能說是繼續訓練下去了。」棲川白歌說：「但是之前那樣的方式是絕對不可以再用了，還是換一種方式吧，不然年紀輕輕的恐怕連職業英雄的門都沒摸到，就要提前斷送未來生涯了。」
歐爾麥特也知道這一點，但是他也是這麼過來的，再加上現在他的身體已經變成這樣了，就算真的要指導綠谷，也有些有心無力，只能通過語言來貧瘠的描述一下這樣的狀態。
「總之，如果手臂承受不住的話，就用能承受得住的部位吧，」他說，「不然你的手會吃不消的。」
歐爾麥特也不是什麼善於這方面的人，在為人師表這一點上，他說不定還比不上同樣是菜雞入庫的棲川白歌，因此撓了半天的頭，也只是給出了這麼個意見。
綠谷出久的表情看起來茫然極了，棲川白歌本來想進一步說點什麼，但是緊接著就看見了他露出了一點沉思的，接著恍然大悟的表情，就知道這件事大概是成了。
她看著綠谷一溜煙離開的背影感慨的說：「一直追逐著你的背影，模仿著你的一切，對那個孩子來說，大概是吃了不少苦，碰了不少壁吧。」
「本來我不該在這個時候倒下的，」歐爾麥特臉上露出了愧疚的神色，「在他成長起來……我本來應該保護好他的。現在就讓綠谷少年接過我的膽子，對他來說太沉重了，也太急切了。」
「所以你才應該繼續好好的活下去啊，歐爾麥特。」
棲川白歌偏過頭，翠色的眸子洞若觀火，炯炯有神的望著他，將他的心思看的一覽無余：「你還得保護這個孩子一段時間呢，可不能現在就倒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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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棲川白歌其實說起來恢復的還是挺快的, 沒過多久就感覺自己幾乎已經恢復到了巔峰的狀態了。
但這也差不多是從時間神殿之後的後遺症了。
她的身體可以在短時間裡面恢復到自己的巔峰狀態，但是代價就是透支自己原本就所剩無幾壽命。上次被伊邪娜美襲擊之後，雖然有了稻荷神的幫助，但是她的壽命還是支出了不少, 原本就剩下一年多了, 現在又經歷了這麼一回, 只剩下大半年了。
想想也是慘, 她大概算得上是歷史上最倒霉御主了。
棲川白歌活動了一下手腳，能夠相當清楚的感覺到自己的力量隨著這段時間的將養已經逐漸回到原本的巔峰狀態了。
「真是不可思議，」給她做檢查的治愈女郎感慨道, 「在身體受到這樣程度的創傷之後居然還能再這麼短的時間裡面恢復到現在的狀態……這簡直就是一個奇跡。」
「反正能從那樣的狀態之中活下來就已經是個奇跡了, 再多一個奇跡好像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棲川白歌穿上了衣服, 順便關心了一下自己的病友歐爾麥特的身體狀況：「歐爾麥特還好嗎？」
「他的身體恢復起來可沒有你這麼快, 」治愈女郎嘆了口氣, 對歐爾麥特的現狀也非常的無奈, 「況且他的身體早就已經透支不少了……只能說這次他還能活下來都已經是非常運氣的事情了。」
「我想也是, 」棲川白歌想起歐爾麥特現在形如骷髏的模樣忍不住嘆了口氣, 「能把自己折騰成這個樣子，之前受傷的時候就根本沒有好好的養過吧？」
治愈女郎點了點頭, 語氣之中滿滿的恨鐵不成鋼：「早就和他說不能這麼亂來了, 他從來都不聽我的, 結果現在這個樣子, 也只能算是活著了。」
「能夠活下去就已經不錯了, 當職業英雄能夠活到壽終正寢都已經算是命運眷顧了。」
棲川白歌雖然遺憾, 但是卻並不傷感。在她拯救人理的過程之中已經見到了太多的悲劇——英雄流傳的事跡往往和他們悲劇的命運是結合在一起的，見的多了，也就沒有什麼感覺了。
人終歸是要死的——況且相比起這樣的活著, 棲川白歌還覺得自己說不定能夠在英靈王座上看見歐爾麥特呢。
按照他的事跡來看，如果這個世界也能有英靈王座這樣的東西存在的話，他肯定是能夠登上英靈王座的。
說不定在他們兩個死後，他們還真的能字面意義上的在另一個世界相見呢。
棲川白歌忍不住發散思維這麼想到，等會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好像已經無意識的站在了之前來過的訓練場地的門口。
唔……雖然平常是不會為私人開放的，但是申請一下的話應該是可以用的……吧？
棲川白歌這麼長時間沒有活動過手腳早就已經技癢了，現在看著面前的訓練場，已經開始感覺有些蠢蠢欲動了。
但是這個點的話一個人似乎有點無聊……那麼就讓她看看通訊錄裡面到底是誰會成為這個幸運鵝呢。
剛打開手機就看見了歐爾麥特發過來的信息的棲川白歌陷入了沉默。
但是看了一眼歐爾麥特給自己發的消息之後，又不沉默了。
THE考試……？必殺技？
她這才回憶起來之前他們的訓練似乎就是為了這一場考試在進行准備。
閑著也是閑著，過去看看好了。
不過意外的是相澤消太也在歐爾麥特的寢室裡面。
「這陣勢可真夠大的啊，」棲川白歌也不陌生，拉了張椅子坐了下來之後墊著下巴問道，「找我過來不僅僅是為了THE考試的事情吧？」
「啊，」相澤消太把手中的平板遞給了棲川白歌，「他們主要想問一下這件事情。」
棲川白歌拿過來看了一眼就知道他們在擔心什麼了。
「如果是THE這樣的考試的話，確實，如果破壞了的話再加上前段時間敵聯盟的接連襲擊，不管是職業英雄還是政府的公信力都會再往下掉一層……不過我個人是覺得恐怕是不會做出這樣的舉動來。現在那個土豆臉還被關著，而他的那個……弟子？傳人？想要體會到這種意思，恐怕還需要一段時間。」
棲川白歌看著上面的分析雖然覺得有道理，但是想想上一次敵聯盟的襲擊——沒有征兆，沒有前提，隨機的讓人防不勝防，她大概也能猜得出他們目前的首領至少是沒有這個意思的。
相比起土豆臉有意識的做出降低歐爾麥特的信任程度這種事情，他的弟子的思考模式顯然更像是孩子一樣——想到了就去破壞，不需要什麼理由，也不需要什麼計劃，隨心所欲的率性而為，因此也更加讓人防不勝防。
「不過也確實有防備的必要……想問的其實是那個『我』會做出什麼行動嗎？」棲川白歌其實知道他們真正想問的那個人是誰，但是還是惡趣味的繞了一會兒圈子才提到那個自己。
說道這件事的時候，她才收斂了一點臉上的笑意，撐著臉頰無意識的卷起自己的頭發繞在指尖，斟酌著說：「……說實話，我其實不能確定。」
「她的行為模式其實和我已經不太一樣了，讓我去揣測的話，估計也不太准確。而且我總覺得她的存在也有點問題，如果是現實的我的話，照理來說是不會有這麼龐大的魔力——你們可以理解為我是力量系的，和轟君那種自然系的有很大的區別，做不到憑空釋放出火焰或者冰牆之類的事情，但是那個我卻做得到。」
「這種事情除非是有奇跡的發生……或者她本身已經不再受限於□□了才有可能出現，」棲川白歌輕輕地嘆了口氣，盡可能的沒有讓自己低沉的心情表現出來，「不管是什麼狀況都不好處理……但是相比起來，我更願意相信是後一種可能。」
在這一方面，不管是歐爾麥特還是相澤消太都沒有主動插話。棲川白歌的力量體系相比其他們簡直像兩個世界的體系，當然了，從她自己的描述來看，確實是兩個世界的力量體系，因此在這方面上，他們都選擇相信她所說的話。
「如果是後者的話，對於我來說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我已經成為了英靈。」
棲川白歌皺著眉，卻覺得那樣的自己怎麼都不像是英靈，簡直扭曲的像是在黑泥裡面泡澡了一樣。
但是為什麼會被黑泥污染？
「關於英靈的具體概念有時間我再給你們解釋好了，簡單的來說，如果那個我是以英靈的形式存在的話，那麼一定是需要某種媒介的存在才能出現的。英靈相當於召喚物，如果召喚者死亡了的話，英靈也肯定會消失。」
棲川白歌說到這裡頓了一下，眼中浮現出一種看淡生死的漠然：「看情況來說，那個召喚者不是土豆臉就是他徒弟，出於安全考慮，我建議你們兩個都殺了比較保險。」
「相比起對上那個比我還要強大的另外一個『我』，我的建議是這樣的。沒有了歐爾麥特，要想控制住那個我可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就算是抱著同歸於盡的心思，我也不能保證自己真的能夠和她同歸於盡，可能性最大的就是我死了而她還活著，所以相比起冒這種風險，倒不如直接把她的召喚者殺了。」
會被污染到那種程度……果然已經是英靈的吧。
好的建議棲川白歌也著實給不出來，她能給出的意見只有這種簡單粗暴的意見，至於要不要這麼做，就看他們自己的了。
雖然覺得他們關於自己這種簡單粗暴的方式恐怕多半是會拒絕……但是總是要嘗試一下的。
棲川白歌心中想到。
回復了自己的答案之後，對方似乎沉默了下去，她也就沒有再管這件事了，看了一眼歐爾麥特的電腦屏幕，就看見了他上面滿滿當當的教案。
「你准備了這麼多？」她有些吃驚，粗略的掃了一眼，還不止綠谷出久一個人的訓練方案，「這麼多也用不上吧？」
「大部分都是廢案，」歐爾麥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下，「我在這方面還很陌生，所以干脆都寫出來了，也可以有選擇的余地。」
「不過關於爆豪的話……他似乎已經對自己的未來有了非常明確的規劃了，作為老師的話，只需要適當的引導他就行了，過多的插手反倒不利於他的成長。」
她一眼就看見了上面爆豪勝己綠谷出久還有轟焦凍的名字，看起來歐爾麥特正在寫關於爆豪的計劃方案，看樣子還計劃的挺詳細的，於是順嘴提了一句。
「爆豪少年確實是一個非常明確自己目標，並且非常努力在達成自己目標的少年，他的實力反倒是最不用讓人擔心的那一個，」但是歐爾麥特的表情看起來卻不是這麼說的，「不過他……性格方面，稍稍有些暴躁。」
「實力強大的人或多或少都有點個性吧，」棲川白歌想起那些性格奇奇怪怪的英靈們，心有戚戚的點了點頭，「有點性格也是好事，畢竟我看你們做職業英雄好像要做的事情也不僅僅是救援吧？爆豪這種性格以後當職業英雄了肯定更加有話題，也不用擔心最後混的吃不起飯了。」
相澤消太一時間有些無語，但是想想好像她說的確實沒錯，不由得感到更加無語了。
爆豪要是混到這種程度已經不僅僅是不成功的問題了吧……
「其實我看轟和綠谷裡面也只有綠谷需要技術指點吧？轟目前來看不管是實力還是技巧都已經算得上是一流的了，除了戰鬥經驗之外似乎也沒有什麼欠缺的。不過我看之前的運動會錄像，他似乎還是有點猶豫的樣子？是有什麼想不通的地方嗎？」
棲川白歌比較奇怪的就是這一點。
照理來說，會進英雄科的學生就算目的各有不同，但是最明確的肯定就是將來要成為職業英雄這一點，但是轟焦凍看起來不僅僅是在其他方面出現了迷茫，甚至連這個目的都非常不肯定……這對他來說可不是一件好事。
「學生的私事我沒有過問，但是應該是和他的家庭脫離不了關系，」相澤消太沉吟片刻還是委婉的說，「轟的父親安德瓦是個個性婚姻支持者。」
他能說的只有這些。
但是顯然棲川白歌非常清楚的意識到了他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
「……那看來，這也不能著急了。」如果是家庭因素的話，他們這些老師反而是不好插手了。
棲川白歌想。
「那麼還是看看綠谷的問題好了。」
往下一看，棲川白歌頓時露出了慘不忍睹的表情來。
「這樣的訓練量……真的會死人的吧，歐爾麥特！」
雖然知道你是為了他好，但是看起來就像是有不共戴天之仇一樣啊！
歐爾麥特摸了摸後腦，一點都不尷尬的爽朗笑了一聲：「是嗎？我也覺得訓練量似乎稍微有點太大了，但是要想在短時間裡面讓綠谷少年的身體適應現在的力量，也只能這麼做了。」
「我覺得倒是不著急讓他適應現在的力量，」棲川白歌有另外的看法，「他應該已經開始逐漸在適應掌握這個力量了，那關於這方面暫時就可以不用強化訓練了——畢竟這次強化訓練的目的是為了THE考試，相比起讓他們穩扎穩打的繼續掌握原有的技能，倒不如讓他們掌握一點奇襲的方式。」
她說到這裡停了一下，朝相澤消太看了過去：「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在運動會上出過這麼大風頭之後，他們在考試之中無疑是什麼優勢都沒有了吧？如果不在這段時間裡面開發出新的招式，到時候在考試之中恐怕是會處於劣勢，這也是為什麼會專門給他們開發必殺技培訓的課程吧？」
相澤消太點了點頭，承認了這件還沒有告訴過棲川白歌的事實：「實際上，在每次的考試上，雄英高中都會成為其他學校的狙擊目標。在運動會上出了風頭之後相當於將自己的能力全都暴露出來了，當然了，這也是他們以後如果成為職業英雄之後都會經歷的事情，提前經歷也沒有什麼不好的，所以才會幫他們開發必殺技。」
「既然這樣的話，綠谷不如交給我來帶好了，」棲川白歌沉思了一下，又補充道，「不如說，需要強化技巧的學生都交給我來帶好了。像爆豪那種只缺少實戰的不如讓歐爾麥特去訓練，不管是救援思維還是戰鬥思維，讓歐爾麥特來教他再合適不過了，像轟這種還有心理問題沒有克服的……只能說看看有沒有同學可以幫他解開心結了，不然我們說再多也沒有，他也不是很需要必殺技的培訓。兩種能力的組合讓他的手段比其他人想像中的更加豐富，不需要專門再訓練必殺技了。」
歐爾麥特一邊聽一邊把棲川白歌的意見全部記錄了下來，相澤消太看了看歐爾麥特的教案，覺得這樣安排似乎也不錯，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想的確實很全面。
「相澤老師還是主要負責做教案和幫他們補課吧，」棲川白歌看著相澤消太已有所指的說，「你上次受的傷應該還沒好吧？看起來倒是已經痊愈了的，但是可瞞不過我這種經常受傷的人。」
「我之前問了治愈女郎，眼窩底骨受傷不僅要養很長時間，對你這種眼部個性的職英來說也是非常嚴重的戰鬥力受損吧？」
棲川白歌身經百戰，對於這些事情知道的一清二楚，因此並不會輕易的就被相澤消太應付過去：「所以還是要注重休息啊相澤老師。」
「照這麼說的話歐爾麥特明顯比我受傷更嚴重更需要養傷吧？」相澤消太還是反抗了一下：「我這點傷勢也構不成什麼大礙……」
「但是我們這裡可是兩個新人教師呢，相澤老師，」棲川白歌相當理直氣壯的說，「相比起讓我們兩個新人教師去負責考試的相關事宜，還不如讓你來做這些事情呢。」
相澤消太眼看著歐爾麥特露出了贊同的神色就知道這個隊友沒用了。
「反正你們也要接觸這方面的事情的，到時候我考試要做的准備都發給你們，你們看一下好了。」
但是他想了一下，沒道理這些社畜的文書工作全都自己來做，於是他不容置疑的這麼說：「反正也是遲早的事情，我和你輪流負責技術方面的指導，你告訴我你是怎麼做的就行了，我會把我的教案發給你的，你到時候有什麼問題直接問我好了。歐爾麥特這方面的話……只是爆豪一個人的話是不是有點浪費了？」
棲川白歌想了想，確實只有爆豪勝己一個人的話好像看起來有點太過偏心了的樣子。
「說起來關於救援課程他們有沒有學？」棲川白歌突然想到了這個問題。
相澤消太一開始還以為是她知道了考試的內容，但是仔細一看就知道她是真的無意識提到的——這個人的職業英雄思維真的非常的鮮明了。
「確實是有，但是不是這個學期的重點課程。這門課程會在明年加重比例，不過現在多學一點也不是什麼壞事。」
相澤消太說：「畢竟今年經歷了好幾次敵聯盟的襲擊，現在為了補充新鮮的職業英雄血液……今年的考試說不定會更加嚴格，也說不定會擴大範圍，總之提前做好充足的准備不是什麼壞事。這件事情到時候不如讓歐爾麥特來做好了，在救援這方面，他算是其中的佼佼者了。」
「我也是這麼想的，我看你們世界之中的職業英雄的工作範圍不僅僅只有抓捕逃犯之類的，重大事故的救援也需要你們的幫助，所以應該是會有這一門課程。畢竟歐爾麥特當年成名就是因為這件事情不是嗎？我看你也不像是擅長救援的那一類英雄，這一門課程就讓歐爾麥特做好了。」
在養病期間已經幾乎把所有能夠收集到的以及雄英和政府方面能夠提供的視頻都看完的棲川白歌表示自己對歐爾麥特的發家史和職業英雄的工作範疇相當了解，所以相處這件事情也不是臨時起意。
參與過了很多屆THE考試的相澤消太和歐爾麥特對視了一眼，非常了解其中內幕的他們也並沒有反對棲川白歌的提議，點了點頭之後歐爾麥特主動開口：「那這方面就交給我好了，這幾天我再改一下備案，關於其他學生，你有什麼意見嗎棲川桑？」
「體術方面我都可以教他們，對於側重這方面的的個性，比如說綠谷、尾白、障子、切島還有砂藤我到時候再單獨指導他們。關於課程時間你們是怎麼安排的？我覺得一人一天的安排有點浪費，不如輪流著來？」
至於課程時間這種事情，棲川白歌倒是真的沒有關注過，因此提到這件事情的時候臉上明顯流露出了為難的神色。
在迦勒底的時候一般都是誰有空就換誰來指導她，關於課程時間的安排也不是相當的明確，畢竟一般來說她總是有數不清的任務要做——或者干脆就是長時間駐扎在特異點之中了，連訓練時間都沒有。
她的戰鬥技巧大部分都是在實戰之中歷練出來的，不足的地方回到迦勒底之後騎士王們會非常樂意幫她指導，有時候其他的英靈們也會插上一手，總的來說，養成的相當野生就是了。
至於理論就玄乎了。
原本二世老師還想搶救一下她的，最後發現實在是搶救不了之後干脆也就放棄了，大部分理論知識也都是在作戰過程中遇到了順便給她補充的，有時候興致上來了達芬奇和二世老師倒是會再額外和她講一些理論知識，但是總歸也是和她的戰鬥技巧一樣非常的野生。
「我去拿一下課程表，」相澤消太扶著膝蓋站了起來，「在這段時間之中的課程表都是自由安排的，應該是為了THE考試做的准備——不過歷年沒有這種情況的出現，今年應該是因為之前的敵聯盟事情做出的更改。」
相澤消太說到這裡忍不住情緒有些低沉了：「連學校對學生們來說都已經不是絕對安全的地方了……只能讓他們在遇到下一次襲擊之前盡可能的有足夠的自保能力了。」
「這個世界上本來就沒有什麼絕對安全的地方就是了，」棲川白歌倒是不在意這種安排，「反正他們畢業之後也是要意識到這件事情的。所謂的安全都是由人打造出來的，而他們要成為的就是鑄造安全的人，一直躲在堡壘後面可成長不起來。」
相澤消太雖然對此不置可否，但是棲川白歌看他的神情，覺得估計不是這麼認同自己的話，也就沒有再說下去。
不過一方面也確實如此，如果學校這種機構連自己的學生都保護不了的話，那對於這個社會來說無疑是相當危險的事情了。相澤消太的心思可以理解，但是考慮到另一個自己的在，棲川白歌覺得還是不要把如今的雄英學院想的太安全比較好。
「不過棲川桑對這方面倒是非常熟悉的樣子啊，」歐爾麥特給她遞了一杯熱茶，「之前有做過這方面的事情嗎？」
溫暖的杯壁熨帖的捂在掌心之中，從細節上就能夠感覺出對方的細心。棲川白歌習慣性地抿了一口之後才笑著說：「相比起安排任務的這個角色，我更多擔任的反倒是被人安排的那個角色。習慣了之後安排別人也就順手很多了。歐爾麥特你倒是不像是熟悉這方面的樣子？我還以為你這種級別的已經非常擅長安排別人執行任務了。」
「其實因為能力的問題，能夠和我搭檔的人相當少，因此大部分時間都是我解決主要麻煩，剩下的職業英雄們幫我救援，但是有些時候，就比如說我最出名的那一次救援，在有相應能力的英雄到場之前，只能我一個人負責救援，所以相比起安排別人工作，我其實更擅長單打獨鬥吧？」
歐爾麥特說起這點的時候流露出了一點苦惱，讓他看起來也不再有那種NO.1無言的距離感，反倒像是在抱怨無法和同事相處的社畜一樣。
「不過棲川桑看起來好像很擅長這方面？」
不管是之前在面對AFO的時候還是現在這個時候，歐爾麥特都能夠感覺到棲川白歌這個人似乎非常擅長的和人配合行動，不管是做輔助手還是主攻手，都相當熟練的樣子。
「啊，因為之前的工作性質和工作同伴讓我已經習慣了，相比起我以前的同事們，我反倒是更加會給他們拖後腿的存在，所以只能夠做到不麻煩他們了，久而久之就已經習慣了。」
棲川白歌回味著口中茶水的苦澀味道，突然有點想把自己之前買來的小點心拿過來了。
「我先去拿點點心吧，要是相澤老師回來了你們就先開始討論好了，之前買了一些小蛋糕和餅干，要是再不吃的話也都快不好吃了。」
棲川白歌看起來非常想把這個教研探討會改成茶話會，要不是她在這個世界之中認識的人太少了，現在她應該已經能叫上三四五六個人一起來參與其中了。
「說到這個我就想起來了，我之前有兩個非常擅長做飯的同事……手藝好的簡直讓人懷疑是個性，可惜不能介紹他們給你們認識，不然現在我們就有口福了。」
要說棲川白歌最遺憾的事情，莫過於還沒有享受幾次幸平創真的手藝就不得不因為修補世界的事情不停地穿越了。
太可恨了，下次絕對、絕對要把幸平給帶上。
她在心中這麼想到。
要是再換個世界沒有Lunch Rush這樣的存在，她覺得自己說不定會被活生生餓死——習慣了那樣的超高待遇之後，在回憶起沒有他們的日子，她頓時就有了生不如死的感覺。
慘，太慘了，大寫的慘。
不可以，這次任務結束之後，絕對要申請休假一段時間。
等等，她現在這個事情與其說是任務，倒不如說是休假吧？
棲川白歌恍惚之間回憶起這件事情，心中忍不住更加的懊惱。
難得的假期結果還是因為這種事情——不，難得的假期居然是因為這種事情被浪費掉了，實在是太可惜了吧。
但是這樣似乎就沒有休假的理由了……要不還是在這個世界之中多待一段時間吧？
她一邊想著一邊翻出了自己的所有存貨，想了想還是把大大小小各式各樣的零食也全都帶上了。
以至於相澤消太比她晚一步回來的時候甚至差點以為自己進錯房間了。
……？
他用眼神詢問歐爾麥特，已經吃上了的歐爾麥特給了他一個他分析不出來的眼神，雖然不知道他的眼神到底是什麼意思，但是相澤消太敢打賭要是讓治愈女郎看見這一幕，他們三個都吃不了兜著走。
絕對、絕對會被治愈女郎殺掉的。
相澤消太這麼想著，順理成章的坐了下來加入了零食大隊。
「你居然喜歡這個口味的薯片，」棲川白歌看著他直奔一包自己踩雷非常嚴重的薯片吐槽，「這個口味的簡直是邪教，太難吃了，我這輩子都沒吃過這種奇怪口味的薯片。」
「我對味道不挑剔，」相澤消太說，「而且都是土豆片，就不要計較誰的味道更好了。」
「土豆片就沒有尊嚴了嗎！」棲川白歌對這個說法非常的不服氣，「土豆片的樂趣就是不同的口味啊！你給我向全世界的土豆片道歉！」
「算了算了，」歐爾麥特給棲川白歌遞了另外一個口味的薯片和一瓶汽水過去，「對了，時間表到底要怎麼排？」
「我先看看吧，」棲川白歌翹起手指，用自己沒有沾著薯片碎屑的指尖輕輕地捏起原本的課程表，「這個時間排的挺緊張的啊……而且還有文化課要弄，真的沒有問題嗎？說起來他們在THE考試之前是不是還有一次文化課考試？」
「沒錯，」相澤消太現在反而比較頭疼這件事，「文化課考試的成績決定了他們能不能參與THE考試，原則上來說如果沒有及格的話是沒有THE考試的資格的，但是這段時間給他們補一下課應該是趕得上的。」
「那是不是還要給文化課預留出時間來？」
她看了眼文化課，回憶了一下班級裡面的成績排序，露出了一種慘不忍睹的表情：「至少切島他們幾個不能保證完全沒有問題啊……」
想到這幾個總是在及格和不及格的深淵左右橫跳的問題學生，相澤消太也有點頭疼。
「先給他們預留出文化課吧，我給他們補習，」也只能這樣了，「其他人就暫時不需要預留文化課的時間了，直接發作業就行了，到時候把作業收上來看一下能不能過——說到這個，還得自己出題目，我得出兩套試卷，B班的試卷也要我來出，到時候作業收上來你們誰有時間誰批一下吧，答案我會給你們的。」
相澤消太想起這件事情就頭痛的要命，最後一次文化課考試的試卷還要他來出，而且一出又是兩套，THE的考試又迫在眉睫，想想他都覺得有種英年早衰提前猝死的感覺了。
「到時候誰有空就誰改吧，反正正式考試之前再給他們來一次摸底好了，要是摸底能過的話應該也沒有什麼問題——而且還有八百萬他們呢，其實也不需要太擔心吧？」
棲川白歌覺得這方面應該還是不需要操心太多的，看著原本的課程表一琢磨就有了安排：「我們三個人每個人輪流負責上下午吧，一人半天，剩下的那個人就趁著輪空的時候出試卷備課好了，也不算排的太緊張，總比一人一整天輕松多了——介於我們三個人都是老弱病殘的，我覺得我們還是要對自己的健康考慮一下的。」
不提相澤消太明明也就三十歲但是頹的像個三十五歲以上的中年老頭一樣隨時會猝死在工作崗位上的模樣，單單是歐爾麥特的身體就不能讓人放心他再去做這種高強度的工作。
而且她的身體也不確定會不會時不時地復發一下……總之還是不要想得太好比較好。
「我這邊是沒有什麼問題的，到時候對一下B班的課表，和他們錯開來就行了。」
相澤消太捏起薯片的袋子扔到一邊，棲川白歌聽到這個突然警覺的問道：「難道B班和A班是輪教的？不至於這麼壓榨吧？」
「只有我，」相澤消太長長的嘆氣之中充滿了中年人迫於現實生活壓力的無奈和沉重，「B班的理論課和文化課也有不少是我在教的，我的安排不能和他們的課表衝突，到時候布拉德安排好之後我看一下他們是怎麼安排的，我的課不能和B班的衝突就是了。」
「B班現在還有文化課和理論課嗎？」棲川白歌詫異地問：「我還以為都改成實戰課程了呢。」
「啊，橡皮頭你在這裡啊，」說著說著的就聽到門口有人敲了兩下門，然後一個腦袋探了進來，「我說你怎麼不在寢室——歐爾麥特還有棲川桑也都在啊？」
說曹操曹操到，來的就是B班的班主任布拉德老師。
「正說到你的，布拉德，」棲川白歌把手中的課程表放到桌上，任由它一瞬間被零食堆淹沒，開開心心的朝對方招了招手，「對了布拉德，你們B班接下來的課程表怎麼排？相澤老師擔心我們這邊排的課程時間會和你們那邊的衝突——你們已經排好了嗎？」
「還沒呢，」布拉德推門進來，頓時讓本來因為已經塞了三個人顯得有些擁擠的單身公寓更加狹窄了，「我找橡皮頭也是為了這件事情，你們接下來打算怎麼安排？」
相澤消太往旁邊挪了挪給布拉德騰了個位置出來，歐爾麥特還順手遞給了他一包pocky，布拉德也不陌生，順手就接過來拆開了。
「我們打算每人負責半天，到時候我和相澤輪流負責體術方面幫他們訓練必殺技，歐爾麥特負責救援的課程，如果有需要的話，我和相澤可能會順便在他的課程之中充當反派角色之類的幫一下忙，你們目前是怎麼安排的？」
「大致上是差不多的，不過理論課我們還打算繼續學一段時間——至少打算維持到考試前三天吧，所以才過來問一下橡皮頭的安排。」布拉德聽完之後突然提到：「不過如果歐爾麥特要開設救援課程的話，干脆把B班也一起帶上好了，如果有實戰演練的話，AB班還可以互相組隊進行演練，也方便他們之間提升配合度。」
棲川白歌一想對啊，這樣的安排也非常的方便，而且訓練起來的時候也更好安排人，頓時就把目光看向了相澤消太，眼中的期待不言而喻。
「如果這麼安排的話，不如做成林間合宿那樣的集訓形式吧，這樣也方便了很多，在雄英內部也安全一點。正好上次的林間合宿被突然打斷了，這次就當是補上上次的訓練量好了。到時候AB班集體安排補習，也省的我兩頭跑。」
這種事情早在林間合宿的時候就已經做過了，因此現在布拉德提出來之後相澤消太也沒有反對，反倒是深深地松了口氣。
總之只要不要增加他的工作量就行了，又要給B班上課又要給A班訓練，他絕對會死的。
「那干脆把補課時間放到晚上好了，晚飯過後把那些不及格的家伙們抓過來好好的補習一下，要是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地方的話，我幫忙補課也沒什麼關系。說起來相澤你的臉色真的好差，你真的不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嗎？」
看著相澤消太深深的黑眼圈，棲川白歌深刻的意識到不管是歐爾麥特還是相澤消太都應該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他們兩個人的身體狀況都這個樣子，她真的很擔心他們能不能熬過這個死線一樣的考試前夕啊。
相澤消太深深地看了棲川白歌一眼，說出了無數社畜都想說出的心裡話：「你以為我不想休息嗎？」
布拉德確定了他們的課程安排之後就毫不猶豫的站了起來打算離開了。
「我去和午夜還有麥克說一聲，他們兩個應該會很高興的，」想到好友的性格，布拉德人忍不住吐槽，「本來就只有他們兩個身上的任務最輕了，他們居然還想著要偷懶，真是沒藥救了。」
「要是他們兩個能滿腦子想著工作這才比較可怕，」相澤消太又拆開了一包薯片，比起進食更像是減壓一樣的哢擦哢擦的咀嚼著，「歐爾麥特的救援課程倒實戰部分的時候要是我和棲川都沒有時間的話，誰有時間就誰頂上好了。對了，你試卷出的怎麼樣了？你到時候提醒一下麥克讓他別忘了把英語時間出了，省的到時候來不及還得趕死線。」
「反正說了他也是拖到最後才做的，他的拖延症什麼樣子的你還不知道嗎？」布拉德吐槽：「就算提前一個月告訴他他也最多提前一個星期開始動手，現在說和一個星期後說又有什麼區別。你這裡還有模擬卷嗎，我帶回去當作業給他們發下去。課程要到一周後才實施，你們教案都已經准備好了？」
「還沒有，歐爾麥特和棲川都還差一部分，我再幫他們改一下差不多就可以了，你們的還沒做完？」
雖然看起來懶懶散散實際上表現出來也懶懶散散的相澤消太在面對工作的時候確是出人意料的認真迅速，不僅從來不肝死線，甚至可以說是最早就會認認真真完成教案的那一位模範老師了。
「午夜的還沒動，麥克做了一半就扔在那裡了。13號和空靈鬼魂被委派了任務，估計也得踩死線才能做得完了，」想到這一點，布拉德還是忍不住要吐槽，「都已經在雄英任職了結果還要做職業英雄的事情……有時候真的感覺再多兩個自己都不夠用，這種時候還有我們的委托，簡直是忙上加亂。」
相澤消太最害怕的事情果然還是沒有因為THE的到來消失。
是的，那就是不僅要在雄英上課，甚至還會被派發外勤大禮包。
簡直是資本家本家，社畜本畜的待遇了。
「希望這段時間不會有太多需要我們出動的任務吧，」他一想到這兩件事情接踵而至就想癱在睡袋裡面假裝自己半身不遂，「至少今年的話……校長應該不會讓太多老師離開雄英的範圍之內的。」
「但願如此吧，」布拉德說完就匆匆離開了，看起來還有事情要做，「麥克和午夜那邊我會去通知的，你到時候別忘了把時間表發給他們兩個。」
？！
相澤消太一句「時間表怎麼是我做給他們」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無情帶上門的布拉德隔絕了。
……
他恨。
同事情果然都是假的，這些同事根本不靠譜，指望他們能幫忙分擔任務還不如指望母豬能上樹貓能主動上門讓他吸。
「正好我們今天把課程表排出來吧，反正左右也沒什麼事情，你繼續做你的事情好了，我和歐爾麥特來弄吧。」
反倒是棲川白歌非常貼心的幫忙分擔了壓力：「你要不要干脆來這邊辦公？我們三個在一起還方便我和歐爾麥特有問題問你。」
心已經被工作謀殺了的相澤消太不悲不喜的站了起來，心如止水的說：「那我去把電腦拿來。」
這個冷酷的世界已經一點溫暖都沒有了。
第121章
「不要直接用腿發力, 用你的腰帶動腿部發力，這樣用力的話很容易傷到腿的，而且也發揮不出全力。」
棲川白歌足尖一旋就輕巧的躲開了綠谷的攻擊，伸手一把抓住他的腳踝直接借力把他給甩了出去, 然後屈肘擋下了尾白朝著自己抽過來的尾巴, 把他朝著綠谷的方向砸了過去。
「你對於自己尾巴的用法太單調了, 要是剛才在我抓住你尾巴的時候卷住我的手借力對我發起攻擊就有攻擊到我的可能性, 但是你似乎只把自己的尾巴當成輔助的工具，而不是用來主要進攻的一部分？」
被她甩出去的尾白砸在了綠谷身上，把再一次朝她衝過來的綠谷砸了個仰倒纏成了一團。
「嘛……不過現在糾正這一點似乎也有點來不及了……你們按照你們之前的方式繼續訓練下去好了, 我說的這些能記住的話最好記一下, 等考試結束之後再加強培訓一下。」
棲川白歌輕輕松松的在幾個少年之中游走, 動作靈巧的一點都不想是個重傷剛愈的病人, 而且看起來還相當游刃有余的能把他們都按在地上狠狠摩擦的樣子。
畢竟到現在為止, 她都沒有被任何一個人攻擊到。
「雖然我是力量型的, 但是在轉型之前我姑且也算是技巧型的。所以要靠你們這種沒有主意的攻擊打到我姑且來說是不可能的事情。」棲川白歌說：「戰鬥也是需要思考的, 雖然麻煩, 但是是必不可缺的過程。」
棲川白歌與其說是在訓練他們，倒不如說是在做他們必殺技的沙袋——可惜她這個沙袋不是很稱職, 一直到現在都沒有人真正的打倒她一下。
「棲川的戰鬥技巧對你們來說也有非常多的學習性。她和我……不太一樣, 雖然她自己之前是說自己是力量系的, 但是不管受到的訓練還是技巧的純熟程度都在我之上, 」歐爾麥特對著自己帶領著的在一旁旁觀的學生們說, 「而且按她現在展現的水平來看, 她接受的訓練應該比我的更加系統，而且好像也不止有一個人的痕跡。總而言之，很適合你們學習就是了。」
在迦勒底之中訓練的時候, 不管是哪一位訓練她的老師，擅長的都是實戰的技巧，雖然並沒有太多的花裡胡哨，但是實用性都是一等一的好，因此棲川白歌的身形看起來樸實無華沒有這麼多花裡胡哨的，但是卻每每都能在關鍵時刻巧妙輕松的躲開別人的攻擊，然後給予凌厲的反擊。
這個反擊還是在她有意識放水的情況下回擊的，不然按照她的力度，三招之內她面前就已經倒干淨了。
「配合看起來也還是不行的樣子……不過我看你們之前在面對敵聯盟的時候表現的不是還挺不錯的嗎？急中生智？運動會的時候好像團體戰也就只有那麼一場吧？說起來這方面還是要加強培訓啊，以後當職業英雄了的話配合還是非常重要的，不然你的隊友恐怕還會無意識的因為你的行動受傷。」
棲川白歌有些苦惱的自言自語著，同時又一腳踩住了尾白的尾巴制止住了他的動作反手拉住了切島銳兒郎，一個過肩摔就把他扔的從自己頭頂橫飛了出去。
「耳聽八方眼觀六路，如果有隊友可以幫你彌補這個空缺的話倒是不需要分這麼多的心，但是你們現在的配合也不熟練，所以倒不如自己來觀察我的行動。」
砂藤力道吃下砂糖之後的攻擊在棲川白歌眼中也不過如此，看著她輕松的模樣甚至讓人懷疑砂糖根本沒用上個性，但是看砂藤青筋鼓起汗水滲出的模樣，旁觀者都已經意識到他絕對沒有在放水。
但是能夠正面抵擋下這樣的力道……著實有點可怕了。
「障子的存在雖然能夠很好的彌補上觀察力這一方面的缺憾，但是你們好像都是在等著他主動配合你們而不是主動去配合他？」減輕力道一拳把砂藤砸的整個人橫飛了出去，連帶著原本打算偷襲她的障子都被她扔出去的砂藤力道給砸翻了，棲川白歌皺著眉看起來不是非常滿意的樣子：「這可不行，你們要學會主動配合上你們的隊友，不管是不是自己熟悉的人，你們都要學會去主動配合他們。」
一轉眼功夫場面上的人就只剩下她一個人站著了，棲川白歌看著倒成一團的少年們嘆了口氣：「這個樣子別說是必殺技的訓練了……就算是尋常的訓練也做不完嘛，而且現在還只有我一個人，等到時候我和相澤老師都上場了你們打算怎麼應付我們兩個？」
「嘛，你也不要太嚴格啦，棲川桑，」歐爾麥特看棲川白歌的動作有點冷汗，雖然對方確確實實是在放水，但是對於需要生疏的磨練必殺技的學生們來說還是像高山一樣難以逾越，「畢竟主要是必殺技的訓練，這些訓練往後壓一壓也沒什麼關系。」
不然他擔心沒有人能夠通過棲川白歌的訓練，不僅沒有在考試之前打磨好他們的士氣，說不定反而還會被棲川白歌打壓的不行。
棲川白歌看著面前倒了一地的人，再看看旁邊一雙雙驚恐的眼睛，不由得嘆了口氣。
「老毛病犯了，真是不好意思，」她伸手拎起了倒在地上的幾個人，「在這種時候總是忍不住說教……真是的，你們繼續吧，我這次換種方式好了。」
其他旁觀的人自然也是能看得出現在在場面上和她進行訓練的人其實並沒有棲川白歌口中說的那麼不堪，甚至相比起林間合宿的那一段時間，他們的進步可以說是肉眼可見的，但是在面對過於強大的敵人的時候，這麼一點進步甚至都沒有縮小一點距離，只讓人感覺到了如同仰望高山一般的窒息。
「她這麼強的話，那麼……」
八百萬百還記得當初在鏡頭之中重傷的幾乎隨時都能倒下的棲川白歌，和敵聯盟中那個幾乎沒有一點傷勢的【棲川白歌】，面色不由得微微發白。
旁邊的轟焦凍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臉色也不怎麼好看。倒是爆豪勝己死死盯著棲川白歌，似乎連他身邊的溫度都開始騰升起來了。
如果連這個棲川白歌都已經強大到這樣的程度了的話，那麼另外一個幾乎可以將這個她傷成那種程度的的棲川白歌就不用說是什麼樣程度的強者了。
上次綠谷的計劃能夠成功，完全是因為對方根本沒有出手的打算……事實上要是現在這個棲川白歌沒有出手的話，他們確實都沒有真正見過那個棲川白歌出手的樣子。
她留給他們的印像，就是在孤身前往森林深處之後，那一整片林地都被夷為了平地。
那樣的敵人……真的是可以戰勝的嗎？
相澤消太和歐爾麥特非常敏銳的察覺到了學生們心情的變化。看到他們的視線專注地望著場地之中的棲川白歌，就意識到了這肯定是之前林間合宿時候的那一個棲川白歌給他們帶來了太多的陰影了。
「這樣也不行，」相澤消太突然開口說，「你沒有進行過指點戰嗎？」
「單純的指點站的話，確實沒有。我以前的訓練基本上也沒有什麼指點的意思，只是純粹的戰鬥——或者說，我被按在地上摩擦。」
棲川白歌說道這裡的時候才想到自己用的似乎是英靈們訓練自己的方式在給學生們做必殺技訓練。
相澤消太嘆了口氣，感受到了一神帶兩腿的寂寞了。
「我先和你來一場吧，你這樣只會打擊他們的自信心，而且現在的這些問題也不是他們必須要改正的，慢慢來總是可以磨合好的，現在重要的還是關於必殺技方面的指點。」他解開了自己的脖子上纏繞著的拘束裝置朝著棲川白歌走了過去。
「我也可以學習一下。」歐爾麥特在一旁不甘示弱，但是被棲川白歌和相澤消太不約而同的瞪了一眼，覺得他實在是對自己的身體太沒有逼數了。
「現在也沒有這麼多時間讓他們慢慢領悟了，」有了棲川白歌的加入之後，原本一些難以安排進去的課程內容相澤消太倒是有了別的想法，而且說不定可以做到，「用你的動作引導他們該怎麼做就是了。」
看起來柔弱無骨的白色拘束裝置一瞬間就像是一條捕食的蛇一樣直接朝著棲川白歌面門撲了過去。棲川白歌視線一瞬間銳利了起來，伸手拽住了尾白的尾巴和綠谷的衣領把他們兩個直接甩出了場地之中。
她一個後仰閃過了朝自己撲來的拘束裝置，趁機伸手拽住用力一扯，相澤消太就像是輕飄飄的風箏一樣被拽的朝她撲了過去，而棲川白歌見縫插針的一擰腰一記鞭腿就抽了上去，要不是相澤消太即使松開了抓住拘束裝置的手，恐怕那一下能直接被棲川白歌踢的肋骨骨折。
就算有一定的距離他都能夠感覺到鞭腿帶起的勁風。
「打算真槍實刀的來？」
他揚了下眉，像一只四足落地的黑貓一樣輕巧地落在了地上朝著棲川白歌看去。
「我們兩個之間還需要指導戰未免也太無趣了，」棲川白歌一抬手卷起了散落下來的白色拘束裝置，笑著衝相澤消太揚了揚手，「就當是表演賽吧，讓他們看看有些情況下應該怎麼做——單純比拼技巧的話，我們兩個又是兩種風格，應該可以給他們點啟發。」
就算不是戰鬥狂人，但是在聽到棲川白歌提取出這樣的邀請之後相澤消太還是忍不住心動了。
這樣的機會還挺難得，要是錯過了的話未免有點可惜。
但是棲川白歌也只是這樣和他提醒一聲，中途也就停頓了這麼短短一瞬就毫不猶豫的朝著他衝了過去。
相澤消太的反應更快，直接折身朝著還在場地之中的砂藤力道和障子目藏衝了過去，看起來似乎是想要把他們當成人質挾持住逼迫棲川白歌改變自己的動作。
但是得到了他的拘束裝置的棲川白歌速度更快。手中如同繃帶一樣但是又分外堅韌的拘束裝置這一次被她甩了出去，一把纏上了砂藤力道和障子目藏，在一用力，他們兩個人就直接被甩出了訓練場之外。
「在戰鬥過程之中注意人質的安全也是非常重要的，」趁著有這樣的機會，歐爾麥特干脆直接開始自己的救援課程了，「在戰鬥過程之中經常會遇見個性犯罪者挾持人質的情況，如果有條件的話，比如犯罪者挾持的是一車人或者一屋子人這樣的狀況，盡可能的在戰鬥之前就將人質救出，這樣會大大降低救援難度。」
但是同樣的，這樣做的難度也非常大，在英雄之中也鮮少會有職業英雄會去願意冒這個危險，萬一失手，很有可能就會讓自己的職業生涯毀於一旦，也就只有歐爾麥特才有實力和底氣說出這種話來。
「其實職業英雄的工作，與其說是結束犯罪，倒不如說是在犯罪開始之前就終止他。不過這樣的情況比較適用於只有一個敵人劫持了一群人質的情況，要是有多個敵人的話，策略就要改變了——棲川桑，到時候讓布拉德他們也過來模擬一下場景吧！」
歐爾麥特想到這一點，抬手圍在嘴邊大聲朝棲川白歌喊了一句，得到了她抬起手頭也不回的一個OK的比劃。
「接下來他們兩個應該會給你們模擬一下如果敵人手中有一到兩個人質被近身劫持的狀況。」場地之中剩下的就只有切島銳兒郎和綠谷出久，為了達成歐爾麥特所說的場景，這一次棲川白歌沒有試圖阻攔相澤消太，任由他抓住了他們兩個人。
「面對這樣的過程，我的提議是先穩定住罪犯的情緒以免他情緒激動開始傷人，然後拖延時間等待支援的到來，重點是穩定對方的情緒和拖延時間保護人質的安全。畢竟這麼近的距離，就算是要有什麼行動，也非常容易傷害到人質，所以罪犯在流竄的時候往往會做出劫持人質的選擇給自己預備出退路。」
歐爾麥特對這樣的場景非常的有經驗，解說起來的時候更是相當的引人入勝，讓人一時間也記不起來敵聯盟裡面的那個【棲川白歌】的危險性。
「但是人質不僅僅是讓職業英雄投鼠忌器，也同樣讓罪犯投鼠忌器。人質是他們可以逃離追捕的最有用也是最後的手段，只要不是亡命之徒，這個時候一般都是可以穩定住罪犯的。如果可以的話，在這一步上盡量不要讓罪犯感到威脅，也不要過於急躁影響罪犯的情緒，重點是保護好人質的安全，不能讓人質手上。」
像是相澤消太這樣程度的個性罪犯，要想從他們的手中強行搶下人質幾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就算是歐爾麥特也要謹慎行事，所以他沒有告訴學生們還有強行救人的路途，只是告訴他們最普遍也是最靠譜的做法。
「這個時候的工作主要是等待救援和等待狙擊手的布置，所以通訊設備在戰鬥過程之中是非常重要的聯動道具，可以讓你和你的同伴以及後續支援時刻保持聯系，如果有條件的話，我是建議盡可能的保護住自己的通訊設備不被破壞，這樣能夠給自己節省下很多麻煩和時間。」
這些經驗都是歐爾麥特自己親身經歷過的所以才能說的相當的深刻。本身職業英雄這個職業誕生的時間就不算非常久，他能做的也就是盡可能的把自己經歷的一切沉澱下來的經驗交給下一代、未來的職業英雄們。
「這種感覺還挺新奇的，」棲川白歌看著尷尬的被相澤消太卡著脖子的切島和綠谷笑了一下，眼睛彎起像只貓一樣朝相澤消太說，「下次我來演反派吧，我還從來都沒有演過反派呢。」
「一直都是當救人一方也挺無聊的，我還沒嘗試過當反派呢。」
棲川白歌看起來躍躍欲試的樣子，倒是相澤消太把她的話聽了進去，不動聲色地記了下來之後才開始和她周旋了起來。
棲川白歌不巧是那種比較擅長直接暴力解救人質的類型，面對現在這樣的狀況不由得有些麻爪，但是又不得不按照歐爾麥特的劇本去表演，回憶了一下守序陣營的英靈們平時的語錄之後，她開始繪聲繪色的改編演講，情到深處甚至還開始手舞足蹈的比劃了起來，不像是在安撫罪犯情緒，看起來比較像是在演話劇。
不過不得不說，雖然她說的那些話有些好像過於中二了，但是聽起來居然還以外的有道理，就算有些明顯是歪理，但是一時半會兒竟然讓人想不出什麼反駁的理由來，連對面的相澤消太聽著聽著都感覺自己快要被她洗腦了。
「不管是怎麼樣的形式，只要這個時候能轉移開罪犯的注意力就行，」歐爾麥特倒是不在意這一點，在面對挾持著人質的犯罪分子的時候那些談判專家們幾乎也都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存在，比棲川白歌更離譜的言論他都聽了不少了，「盡可能的分散他們對人質的注意力就是我們在等待支援到來的時候需要做的主要的事情。」
相澤消太也非常配合棲川白歌，但是比起棲川白歌興致勃勃全身心投入的表演，他的演技看起來就相當的敷衍，不過重點也不是演技之類的，而是在注意力被轉移一瞬間的松懈。
只不過是一個錯眼和手上的一個疏忽，棲川白歌就像是鬼魅一樣直接竄到他的面前一手一個掐住了他的手腕，趁他被自己捏住命脈的一瞬間條件反射性的疼痛松手一腳一個把綠谷和切島全都鏟出去了。
「快跑！」
她甚至還像模像樣的朝他們兩個喊了一聲。
「不過其實這個時候人質都會因為劇烈的情緒波動難以行動，所以最好的辦法是把敵人引導開這個戰場之中並且防止他再度劫持人質。」
歐爾麥特遠遠點評，綠谷聽了，干脆也就原地坐著不動了，切島也干脆盤腿坐了下來，津津有味的看著棲川白歌和相澤消太的纏鬥。
相澤消太也不愧是體術出名的職業英雄，就算被棲川白歌鉗制住了命脈也一瞬間就從她的手上掙脫開來了，在他還想朝綠谷和切島出手的那一刻，棲川白歌抽出拘束帶纏上了他的手腕直接把人甩出了他們兩人的身邊，然後順便又給他們兩個一腳，直接把人鏟出了訓練場範圍。
「嗯……這種做法雖然能保證人質的安全，但是事後很有可能被追責，我是建議盡可能的不要用這麼粗暴的手法。綠谷少年，切島少年，你們兩個沒事吧？」
索性他們兩個在半空中改變了一下自己的姿勢姑且算是平安落地了，沒有摔個骨裂什麼的，但是落地還是有些狼狽。
「沒事，歐爾麥特。」綠谷的視線還膠著在訓練場之中的兩個人身上，活動了一下手腳之後發現自己沒有受傷也就沒有在意這件事情，「如果真的是相澤老師這種身手的敵人的話……可能也就只有排行前十的職業英雄才能應付得了吧？」
「敵人總是層出不窮的，就想職業英雄也總是在更新換代一樣，」歐爾麥特看著兩人的戰鬥感慨了一句，「但是所以這才需要更多人的努力，也需要大家所有人的努力。」
「現在才是正式戰鬥時間了，」棲川白歌笑著看著自己面前被自己縛住了雙手的相澤消太，翠色的雙眼之中躍躍欲試的扇動著興奮的光芒，「可不要手下留情啊，相澤老師。」
相澤消太指尖靈活的動了兩下，纏繞在他手腕上的束縛帶就被他輕巧地解了開來。棲川白歌倒是沒有執著糾纏於接觸他的武器這件事情，眯著眼笑了下，松開了手任由他拿回了自己慣用的武器。
「你這個力氣還真是作弊，」想起剛才棲川白歌那兩腳利索的把人鏟出了訓練場，相澤消太就感覺自己有點感同身受的屁股疼了，「可惜我的個性無法對你產生什麼作用……真麻煩。」
「人各有自己的優勢嘛，我現在的力氣自從痊愈之後就已經小了不少，你運氣其實還不錯，」棲川白歌緊緊盯著相澤消太，防止他突然發起攻擊，「要是我的力氣還是原本的強度的話，我現在也就不會和你拼技巧了。」
「我該說句榮幸嗎？」
「如果你願意的話。」
最後的尾音甚至還沒有消失，棲川白歌就已經在原地失去了蹤影。相澤消太也在同一時間高高躍起，手中的拘束裝置一瞬間就像白色閃電一樣投擲了出去，確也只不過是堪堪擦過棲川白歌的身體。
他們兩人的攻擊速度都相當之快，甚至可以說是到了眼花繚亂的程度。歐爾麥特看著他們兩人，似乎想到了自己以前身體尚且還算能使用的程度，雖然有些手癢，但是情緒很快就低落了一瞬間。
「這樣程度的個性犯罪者以後大概不會少吧……」他喃喃自語著，「我還是……太早了。」
太早了，他沒有在綠谷成長之前支撐住，還沒有讓陰影之中的犯罪者完全恐懼，無法控制住他們，但是卻也無法支撐下去了。
他倒下的還是太早了，太早了。
綠谷回過神來的時候看到歐爾麥特的神情忍不住心中難過，但是歐爾麥特這樣短暫的低落甚至沒有持續到被人發現，就被他細致耐心的講解掩蓋過去了。
「戰鬥的時候最好選擇荒郊野嶺，就算不是，也盡可能的引導去人流量較少的地方……或者干脆引到需要拆遷的地方，」歐爾麥特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表情看起來有點惆悵，「一開始的時候因為毀壞了不少建築所以還填進去不少工資呢……所以大家以後要是有這樣程度的敵人需要交手的話，最好還是盡可能的給自己減少經濟損失吧。」
歐爾麥特臉上露出了一種懷念和痛苦的表情，似乎是在祭奠那些年因為自己的莽撞失去的金錢，又像是在反省每次造成大破壞之後別抓去寫檢討還要被格蘭特裡諾按在地上暴揍一頓，總之看起來表情相當的復雜。
似乎從他的話裡面聽出了NO.1的辛酸心路歷程的眾人紛紛沉默了，然後不約而同的轉移開了注意力決定不去探究這背後的美好故事。
可以，但沒必要。
「這可不是什麼正經的戰鬥，還記得我們是表演戰嗎？」
相澤消太被棲川白歌纏的相當難受，基本上是沒有什麼施展的余地，於是只能這麼不情不願地提醒了她一句。
「我知道呀，」棲川白歌笑的像只偷了魚的貓，格外的狡黠而且還有點賤兮兮的，「我可放了不少水，不然早十分鐘就可以結束戰鬥了。」
但凡是職業英雄，尤其還是戰鬥系的職業英雄被這麼質疑了戰鬥力，總歸是會有些好勝心的。相澤消太雖然相當的低調，但是棲川白歌這麼一說他就有些不服氣了。
說得好像他非常弱一樣……真是的，看起來不拿出點真功夫就要被擠兌死了。
他心中這麼想，原本還有些懶洋洋的姿態頓時變得凌厲了起來，整個人看起來氣勢都變得截然不同了。
「這才對嘛，我之前看錄像你就算是在面對學生的時候都沒有這麼懶散的樣子，怎麼對上我就變得這麼懶懶散散提不起干勁了。」
棲川白歌看自己達到目的了才笑著抽身離開，但是眉眼也變得格外鋒利了起來，像是磨利了爪牙的野獸，露出了自己的凶悍猙獰，「就算是表演賽，也要打得有點實質性的東西啊，不然多可惜啊，尤其是和你這樣的高手交手，我可不希望自己留下什麼遺憾。」
就算相澤消太和她比起來並不是真正一個檔次的，但是在肉搏戰之中，他確實是人類之中比較能和她對的上手的人了。
「可別說大話。」
原本就非常敏捷的白色拘束裝置在這一瞬間簡直就像是在周圍舞成了讓人根本捉摸不到實體的蛇群，就算是額歐爾麥特看的也忍不住有些心驚。這樣的水准就算是放在職業英雄之中也絕對是頂尖的戰鬥力了——相澤因為本身個性的緣故，近戰能力相當的不錯，就算是之前受了傷也依舊是一流的戰鬥英雄，但是現在看起來，他之所以沒有躋身進排行榜之中，多半是因為本人過於低調了。
總之，這一場指導戰和救援演習，絕對不虧就是了。
第122章
棲川白歌和相澤消太的對戰簡直可以說是讓人大開眼界, 如果沒有他們那樣足夠豐富的閱歷，根本想像不到有些招式甚至可以這麼用出來。
雖然他們兩人都說這是一場表演戰，表演的意義大於指導本身，但是到了他們兩人這種層次之後, 就算再浮誇不過的表演戰, 也依舊能夠讓這些還稚嫩的學生們受益匪淺。
更別說棲川白歌還相當無聊的硬是激了相澤消太動了真格, 讓這個原本只是演示的表演戰也多多少少的有了點火氣, 雖然有些東西看不大清楚了，但是更加清晰的展現出了他們兩個本身的實力。
「點到為止就好了，相澤老師, 棲川老師。」倒是歐爾麥特看火候已經差不多了, 才開口阻止：「再打下去剩下的課程就沒時間進行了。」
原本還纏鬥在一起的兩個人一觸及分, 落地的時候也看不出有什麼狼狽, 充其量不過是有了點喘息和擦傷, 更多的傷口卻是看不出來了。
相澤消太有些後悔自己居然會被她激的腦子一熱打了起來, 不過索性他們兩個就算再怎麼腦子熱都不是那種會下狠手的人, 就算打出了火氣, 好歹還是知道分寸的。
棲川白歌捏了捏手指，感覺到了久違的暢快。之前的敵人幾乎都是妖魔鬼怪, 沒有同伴的幫助, 就憑她一個人的□□凡胎還真不好對付, 因此現在機會難得的能夠和同樣是正常人類的對手交手, 這對她來說倒是有些難得了。
「當然了, 這種強度的敵人也不會常見, 不過還是有演示一下給你們看的必要的。」
棲川白歌對他們兩個的實力心裡面也有點數，因此抽空對著場地邊上的學生們說道：「不過這堂課本質上也不是讓你們知道我們之間的實力差別，主要是剛才的救援模式, 要記住在面對危險的時候需要怎麼去救援，能夠從我們之間的交手之中學到多少東西那就看你們自己的悟性了。」
歐爾麥特看了眼時間，倒是正好的卡在這堂課結束的前三分鐘，簡單的和他們講了一下接下來的實訓練習之後，休息了十分鐘，就按照小組編隊讓他們自由組隊模擬課程訓練了。
「其實現在人還是少了點，我是覺得倒不如等A班和B班人都到了之後再一起進行模擬訓練來得好。」
棲川白歌原本的意思是讓兩個班合並在一起進行這樣的訓練，畢竟A班的人數雖然從歷屆來看並不算少，但是一旦要進行這樣程度的演練了，就不得不說人數有些捉襟見肘了，如果兩個班合並一起訓練，這樣可以安排的場景就多了許多，復雜程度也能上去了。
但是相澤消太的意思是現在班級裡面試訓一下，要是效果還行，那就在兩個班級裡面用上，要是效果不行的話，這個教案還得再改進一下。
相澤消太一邊把拘束裝置纏回脖子上一邊說：「現在可能看起來還行，但實際上他們都還沒進行過救援人質方面的培訓，等真的開始起來了，效果不一定有你想像中的那麼好。」
畢竟在雄英任教好些年了，相澤消太也知道有時候計劃看起來安排的很好，但是真的行動起來的時候，學生們不一定能夠一下子就適應新的教案和新的內容，所以在這方面不能操之過急。
歐爾麥特原本也是和棲川白歌想的一樣的，但是相澤消太這麼一說倒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於是也就興致勃勃的和他們兩個在一旁開始觀戰了。
「像這樣自由程度很高的模擬戰鬥對學生們來說反倒是非常新奇的事情了。之前剛開學的時候我有給他們安排過一個類似的救援行動，接下來就沒有再安排類似的了。不過就算是那樣的救援行動，那也是已經限制好身份了，這種自由度的模擬對戰倒是沒有讓他們進行過。」
相澤消太其實不怎麼看好學生們在這一次模擬訓練之中的表現，這樣的自由度對他們來說要想適應起來恐怕還有一定的難度，這個下午的時間能夠把計劃安排出來就已經謝天謝地了，就不指望能有什麼進度了。
棲川白歌卻不這麼認為。
「雖然話是這麼說的，但是這種事情總歸是要親自經歷過之後才能知道的，」她看著已經開始各自找隊友開始准備計劃的學生們說，「況且你的這些學生們又不是什麼都不懂的毛頭小子。經歷了兩次襲擊，你還指望他們什麼都不清楚嗎？你看起來也不像是會這麼柔情的老師，怎麼在這種問題上反倒像是溺愛的家長一樣看不清？」
相澤消太有點想白她一眼，但是想想還是算了，不和自己置氣了。倒是歐爾麥特看著他們兩個人互動有點想笑，但是把注意力放在學生們身上的時候，也忍不住有點擔心。
棲川白歌想想也覺得要是讓他們自己沒頭沒腦的折騰似乎要浪費不少時間的樣子，就拍了拍手把他們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過來，開口說：「我先幫你們分個組吧，等一輪結束之後再換著來。順便主題是救援，至於怎麼救援，什麼樣的場景，亦或者是側重哪一方面的救援在，這些都由你們自己來決定。有什麼需要我們三個幫忙的地方就和我們說好了，能夠幫上忙的地方我們都會盡可能的幫你們的。」
她給了他們幾個方向，好歹不至於叫人無頭蒼蠅一樣的瞎轉，不過他們似乎也都沒有讓幾個正在看戲的老師幫忙的意思，磕磕絆絆的總算是把演習給搞起來了。
「不過這一屆這麼早就讓他們參加考試，也不知道是好還是不好。」棲川白歌左右也沒事情干，找了個能夠歇腳又能看的見訓練場地之中狀況的地方拉著相澤消太和歐爾麥特坐了下來，摸出了自己帶來的保溫杯給他們一人倒了一杯枸杞茶。
被叮囑不能吃太多雜七雜八東西的歐爾麥特也就只能喝這麼點湯湯水水的東西，而相澤消太則是捂著手中的保溫杯嘆了口氣：「不行也得行了。這學期發生了這麼多事情，就算只考慮到讓他們擁有自保的能力，這場考試他們也必須得去。」
「一直不讓他們使用個性這一點只怕到時候會被拿出來當成絆住他們手腳的一點，不管從哪一方面來考慮，英雄臨時執照都是必須要拿到手的東西。之後把他們分散開來，多多少少也算是分散開注意力了，雖然可能還是有一定的風險，但是相比起來毫無疑問是這樣更加的安全。」
「但是除了他們之外，其他的似乎都是二三年級吧？一年級的話到底還是有點勉強了，就算現在做突擊特訓，對他們來說救援課程這一方面多少還是會有些跟不上的。說實話我倒是不擔心他們的實戰，畢竟運動會上的錄像我也都看了，在運動會的時候就能有那種程度的能力，在實戰方面只需要增加戰鬥經驗就行了。」
棲川白歌看著他們有些生澀的開始配合著進行訓練了，也不免有些擔憂：「況且又是這樣的考試……恐怕到時候也會被人渾水摸魚進來。他們的顧慮畢竟還不少，到時候萬一考試的時候出點事情，又不好解決了。雄英現在才經歷了一次輿論，如果THE再出事，就麻煩大了，可不會像這次一樣能這麼簡單解決。」
相澤消太深吸了一口氣，一慣懶洋洋垂著的眼睛也似乎終於有了點精神似的抬眼朝棲川白歌看了過去。
「就是因為這樣，所以才會安排你一起去的，」他說，「不然也不會這麼順利地就讓你也一起去THE。不過你的臨時執照不需要和他們一起考核，只需要保證考試的正常運作就可以了。」
棲川白歌這才清楚之前說的讓自己也拿一個臨時執照這件事情到底是怎麼運作的。
「你們算的可真是精明，這不就是打算找一個打白工的嘛，」她雖然是這麼說著，但是表情看起來倒是也沒有什麼不愉快，「不過既然是這樣的話，我一個人恐怕看顧不了全場，到時候我找青行燈一起幫忙好了。」
她看到相澤消太露出的疑惑表情，補充了一句：「就是那天和歐爾麥特一起作戰的時候被我召喚出來的那個大妖怪。我和她之間的契約還沒有解除，不過這段時間青行燈是自己自由行動著的，再加上她本身身為妖怪，如果不是自己主動的話，尋常人是看不見她的，也就隨她去了。」
相澤消太和歐爾麥特被棲川白歌突如其來扔下來的地雷炸的有些頭暈，一想到她居然還放任著另外一個危險人物在外面隨意游蕩就不由得覺得有些頭疼，要想把這件事情給填補上，少不得又得花不少精力了。
「我可不給別人做白工，」棲川白歌只是眨了眨眼睛一臉無辜，「本來要是沒有這件事情，過段時間我們之間的契約就會自己消失，青行燈就能回自己原本的世界之中去。但是現在既然有這樣的事情需要我來出手，那你們就只能忍受這點麻煩啦。」
「你說的到輕松，」相澤消太也不是什麼會因為這種事情變得毛毛躁躁起來的愣頭青，也能理解棲川白歌的選擇，只是有些在意自己突然又要增加的工作量而已，「算了，這件事情交給校長去交涉好了。」
「別擔心，」棲川白歌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倒也不會很麻煩，平時狀態下的青行燈也沒有人能看見，只要通知一聲就可以了。」
相澤消太白了她一眼就放下杯子去聯系校長了，歐爾麥特失笑著搖了搖頭把自己手中已經空了的杯子遞了過去，棲川白歌從順如流的又給他倒了一杯枸杞茶。
「說實話，我其實沒有想到你會毫不猶豫的選擇站在我們這邊，」歐爾麥特捧著手中還騰升著熱氣的枸杞茶，望著茶水中沉沉浮浮的枸杞說，「畢竟站在你對立面的是未來的你……你一點都不好奇為什麼自己會變成這樣嗎？」
棲川白歌也給自己續上了一杯枸杞茶，沉吟片刻才說：「要說一點都不好奇，倒是騙人的。但是要我承認那樣一個家伙是我自己，這我是不承認的。」
棲川白歌想到另外一個自己的模樣，忍不住皺了下眉，杯中的茶水也跟著晃出了一圈細細的漣漪，將她倒映在水面之中的面孔拆成了碎片。
「那個家伙……心中什麼都沒有。沒有目標，沒有目的，沒有自我，空的就像是個容器，只要有人把東西注入其中，她就完全的順從其中的願望。要我承認那樣一個家伙是我自己，倒不如讓我承認那家伙僅僅是一個傀儡來的干脆。」
棲川白歌仔細回想起自己和那個【棲川白歌】僅有的幾次交談，心中越發肯定了這個猜測。
「我雖然不知道她到底經歷了什麼才會變成這個樣子的，但是在和我經歷過同樣的苦難之後，還會被摧毀成這種沒有別人就活不下去的樣子，要讓我承認她這著實有點困難。」
歐爾麥特敏感的察覺到了棲川白歌背後的意思，但是他並沒有追問下去，只是並不是非常贊同棲川白歌的篤定。
「覺得我說的話太過肯定了？」棲川白歌在這方面上相當的敏銳，彎著嘴角笑了一下，但是眼中卻沒有多少笑意。
「人總是有承受不住的界限的。」
歐爾麥特只是這麼說。
棲川白歌將杯中尚且還有些發燙的茶水一飲而盡，連嘴角的那一點笑意都消失殆盡了。
「我和你一樣，歐爾麥特，」她捧著余溫尚且沒有完全消失的茶水杯垂下了眼簾，「所有人都可以有承受不住的界限，但是唯獨我不可以有。」
「我們背負著同樣沉重的東西。」
歐爾麥特竟然意識到了棲川白歌口中的「我們」不僅指的是她和另外一個她自己，而是包括了他在內的「我們」。
「我們不能輕易崩潰，你應該能懂的。」
承受了整個世界的我們，是不可以輕言放棄的。
「好啦，八百萬他們好想找我過去了，」她起身活動了一下手腳，「我去舒展身體了，茶杯裡還有枸杞茶，你要喝的話自己倒上就行了。」
第123章
這段時間的特訓雖然辛苦, 但是效果也是顯而易見的。
要不是有相澤消太魔鬼一樣盯著他們給他們花樣百出的特訓，他們的救援成績也不至於在這麼短短一段時間裡面就上升這麼多。
再加上還有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甚至於非常熱衷給他們添麻煩了的棲川白歌，在這段特訓的日子裡面, 說他們過的「豐富多彩」也不足為過——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猜得到棲川白歌又能想出什麼主意來折騰他們的。
「今天就不訓練了, 」今天是THE考試前的最後一天, 考慮到體力和精力, 也就沒有在今天安排什麼項目，「你們自己回去好好休息，明天考試的時候統一安排出發, 不要遲到。」
早早地把考試事宜重新強調了一遍之後就解散了兩個班級的學生, 但是老師們的任務還沒有結束。
棲川白歌明天也是作為考核目標出現在考場上的, 因此學生們的事情結束之後, 她的事情還沒有結束。
根津校長看到棲川白歌走進來, 抱怨一般的將手邊的一份文件朝她遞了過去說：「為了這件事情, 我可是遇上了很多麻煩啊。」
棲川白歌笑眯眯地接過了手中的這份文件：「做什麼事情都需要付出代價的嘛, 我可不想做無用功, 也不想給人做白工。」
有了這份文件之後，至少在持有英雄臨時執照的這段時間裡面是不用擔心被人找麻煩了。
「想讓人努力, 總得給點甜頭才努力的起來嘛。」
棲川白歌把文件收下之後才收起了自己的笑臉, 根津猜到了她要問什麼, 頭也不抬的說：「到目前為止都還沒有敵聯盟的具體消息, 也不知道這次的THE考試到底是不是他們的目標。」
「真頭疼, 」棲川白歌嘆了口氣, 「這樣的話看來THE我必須要全程觀摩了。雖然我覺得我應該是不會在這種時候做出這種事請來的，但是也保不准她得到的指令就是這樣的。畢竟從之前的幾次襲擊來看，傷人反倒是其次的事情了, 重點是破壞掉原本的秩序，影響職業英雄和政府的公信力，從這方面來看，THE考試倒是個很好的下手目標。」
「正是因為這樣，所有這次的考試也已經布下重兵了。」根津校長轉了下椅子，從上面跳了下來，「但是在失去歐爾麥特之後，能夠制衡另外一個你的只有你自己了。」
「還是不要對我抱有太大希望比較好，不管從實力還是從性格上來看，我們毫無疑問已經是兩個人了。她或許會比我想像的更加沒有底線，尤其是都沒有從AFO口中根本沒有挖出什麼有用的消息，很有可能他們所圖謀的事情比我們想像之中的更大。」
棲川白歌干脆往桌子上一坐，表情看起來很是擔憂：「有了那樣一個我的存在，如果是僅僅只是為了針對歐爾麥特的話，我是不相信的。那種事情afo一個人也完全做得到，沒有必要讓那個我出手。」
「除非他們想圖謀的不僅僅只有這一件事情……雖然這個方向很明確，但是到底是什麼目的，我到現在也猜不出來。」
如果僅僅只是她自己本人的目的的話，這倒是好猜。但是那個【棲川白歌】如今與她已經截然不同了，那樣單純的依靠著別人的願望才能夠活下去的存在……除非能夠從AFO口中知道更多的消息，不然她是猜不出來的。
「關於這方面倒是不需要你擔心，總歸是能知道對方是什麼目的的，」根津校長對這方面倒是不著急，「先把眼前的事情解決了再說好了。」
棲川白歌雖然不覺得自己是什麼聰明人，但是和聰明人相處多了，多多少少也能夠明白他們心中到底是什麼樣的一種想法，聽到根津這麼說，就知道他多半是已經有了主意了。
因此她從桌子上跳下來的動作也非常的輕松：「我是不知道你們這些聰明人到底是怎麼想的，一有主意都喜歡自己神神叨叨的憋在心裡面，總之，只要有把握就行了。」
「看起來你和聰明人相處的也不少啊。」
根津校長饒有趣味的說。
棲川白歌拿起放在桌上的文件，想了想笑道：「應該說，我身邊的人除了我之外，少有不是聰明人的吧。有時候相處起來費勁倒也是真的，但是在解決問題這件事情上，確確實實的是非常輕松的。」
「那我就先走了，在THE考試上的安排我最後確認好了就把東西發到你郵箱裡面去。不過歐爾麥特也去真的沒有問題嗎？他現在這麼大一個靶子，放在那裡只會增加危險性吧？」
雄英對THE考試的安排也相當重視，除了班主任都跟著去了之外，每個班還安排了兩個老師一起過去，也是為了防止在THE考試的過程之中出現什麼意外。就棲川白歌所了解的，除了自己和歐爾麥特之外，午夜麥克他們也全都出動了。
但是帶上她倒是還好理解，可是帶上如今傷勢尚且沒有好轉的歐爾麥特，這一步就走的有些危險了。
「正是因為歐爾麥特是主要目標，所以才需要他出現在那裡，」根津嘆了口氣，「歐爾麥特主動和我提出來的，派遣了戰鬥力比較強的老師們一起跟去THE考試之後，雄英的師資保衛力就不可避免的會受到影響，陷入防守最薄弱的時候。這個時候還讓歐爾麥特留在這裡，不管是對他還是對學生們來說都太過危險了。」
根津這麼一說，棲川白歌就明白了。
與其把脆弱的歐爾麥特和學生們一起放在防御最薄弱的雄英之中，倒不如讓他一起跟著出去算了。至少戰鬥力最強的在THE的時候都外派了，他跟著一起出去安全還有點保障，不然就是把雞蛋放在一個藍子裡面了，一旦雄英出事，那就真的是雞飛蛋打了。
「真麻煩啊……說起來你們有沒有擅長看穿偽裝的職業英雄？雖然從之前的幾次襲擊來看，敵聯盟的那些人基本上都是靠莽的，沒有什麼細致的計劃，但是該做的准備還是要做一下的，別看我這個樣子，說起易容和偽裝，我好歹還算是熟練的。」
棲川白歌想到了這一點，覺得也不是沒有被他們混進來渾水摸魚的可能：「也記得提醒一下其他人吧，再最後確認一下自己的學生有沒有出問題。」
「這一點已經通知過他們了，今年的考試用了另一種方式的身份驗證，雖然不能確保萬無一失，但是相比起往年，總歸是安全度上升了許多。」根津校長自然是已經想到了這一點，高智商是個性的他在思考這些事情的時候總是相當的全面：「不過危險這種東西光是預防也是預防不完的，只能說盡可能在這方面不會有什麼疏漏。」
「到時候還是安排我提前去考場吧，我可以讓青行燈檢查整個考場。畢竟青行燈分辨人是依靠靈魂來分辨的，之前被召喚出來的時候，應該是已經有記住了那幾個人的氣息的，要是他們想混進來青行燈也能夠認得出來。」
棲川白歌雖然知道這個提議不大可能實現，但還是試探著提了出來。
「光把青行燈的身份安排進去就已經花費了不少力氣了，還要讓她監控全場，這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夠解決的事情。」
根津只是這麼說。
「行吧，」棲川白歌嘆了口氣，「那我就先走了，到時候有什麼事情再找我好了，反正我也隨時都在。」
她把文件收了起來轉身離開，一點青藍色的火花從發尾的末梢甩了出來，冷得像一點冰一樣逸散在空氣之中。
棲川白歌一邊走著一邊朝著空無一人的身側伸出了手，一只骨肉幽藍青白的纖細手掌就輕飄飄的搭上了她的掌心，被書卷和雲煙擁躉著的青行燈握著她的手，像是一只被牽在掌心之中的風箏一樣跟隨著棲川白歌漂浮，笑著問：「我還以為您不需要我的幫助了呢。」
「本來也是不想麻煩你的，」棲川白歌側過臉笑著說，「但是現在也有不得不麻煩你的事情。」
「您的事情可不是麻煩的事情，」青行燈調整了一下姿勢，懶洋洋的趴在自己的身側的雲團上托著腮，語氣之中也有了幾分撒嬌一般的柔軟，「況且他們對我做的事情……我也不想就這麼輕飄飄的揭過去了。」
被強行改造污染成這般模樣對青行燈這樣的大妖怪來說絕對是恥辱一樣的事情，就算現在已經擺脫了被控制的狀態，但是她依舊對這件事情耿耿於懷，也非常在意當時到底是什麼東西把自己給污染了。
她還是更喜歡自己原本的模樣，現在這般樣子看起來反倒更像是個人類，對早就已經舍棄了人類身份的她來說簡直就像是個恥辱一樣刻在她的身上。
棲川白歌松開了握著她的手，一邊朝著自己寢室的方向走一邊說：「雖然我並不介意你這麼做，但是我不認為你能成功。被她召喚過一次的你應該能夠感覺的到她的強大的吧？就算是我，我也不覺得自己能夠戰勝她。那或許會是一場苦戰，又或許連苦戰都算不上，只能說是一個逼不得已的垂死掙扎，結局是已經注定了的死亡。」
她雖然是這麼說著，但是臉上看不出一點奔赴死亡的怯懦和恐懼，有的只是坦然的平靜，甚至在敘述這件事情的時候都沒有太強烈的情緒波動。
青行燈突然間就舍不得放任這樣的她去送死了。
「你們人類真是有趣，」她的視線描摹著棲川白歌的面孔，所有的言語都成了藏在她唇角翹起弧度之中的笑意，「生命對你來說，到底是什麼呢？」
這個問題她似乎曾經也是思考過的，但是在她死後變成妖怪之後，就逐漸忘記了身為人類的自己當初到底是怎麼想的。
但是從自己的性格青行燈大概也猜得出來，不過是平庸人的正常想法而已，和棲川白歌是絕對不會一樣的。
棲川白歌或許思考過這個問題，但是在面對青行燈的時候，卻沒有一點思考的就回答：「是需要呵護的東西。」
「生命這種東西的本質，脆弱而又單一，也沒有這麼多的意義，更加沒有那麼多的深度。但是卻是需要被我仔細呵護的東西，」棲川白歌說到這裡笑了下，「就像是他們為了挽救自己，於是創造出了我一樣。很神奇不是嗎，為了拯救生命，生命們創造出了另一個生命來拯救自己。」
「一群生命體賦予另一群生命體意義和價值，給予他們使命和職責，我一直對這個關系感到好奇，也一直對這件事情感到新奇。若說拯救世界是我的職責，那麼我到底要將這個職責進行到怎麼樣的程度才算是達成，這是我很想知道也很想追求的事情。」
棲川白歌雖然一開始在迦勒底之中並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和來歷，似乎知道一點什麼的羅曼醫生和達芬奇也從來不和她提到這一點，但是時間神殿那一戰之後，她就差不多能夠補全自己缺失的空白記憶了。
說起來這件事情也真的挺神奇的，她還以為自己一輩子都不會想起來了——不，說一輩子可能太漫長了，她還以為自己有生之年都不會想起來了呢。
「要是有機會有時間的話，我倒是不介意和你再探討一下。」
棲川白歌也難得和別人提起這件事情，但是現在顯然不是說這件事情的好時候，於是她非常克制的止住了嘴，有些回味的咂了咂舌：「不過現在重要的是解決另一個我留下來的麻煩。」
這一次她沒有打算召喚英靈來幫忙。
雖然嘴巴上說著自己不是那麼容易就會喪失目標的人，但是她還是思考過到底是什麼樣的狀況才會讓那個自己變成這種空蕩蕩的模樣。仔細回想了一下之後，還是覺得只有一個可能最有可能讓自己變成那個樣子。
大概那些陪伴著她出生入死的伙伴們已經不存在了吧。
從時間線上來看，應該也也是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不然她也沒必要召喚這個時間段的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之中。之前還能召喚出艾蕾醬和賴光桑，恐怕是因為大家不是一次性全部消失的，而是一個個的消失的。
雖然酒吞和茨木從來都沒有和自己主動提起過迦勒底的現狀，但若說酒吞童子還是能藏得住話的人，茨木童子可不是能藏的住話的。
她本身還是小孩子心態，不管在迦勒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肯定忍不住會朝自己嘀咕的，而她一直到現在都沒有提及迦勒底的現狀，唯一的可能就是迦勒底之中根本沒有任何事情發生過，她自然也就不會提到了。
這個可能性低到世界毀滅都不可能發生，所以只能說是迦勒底之中現在基本上已經沒有什麼人了，沒有人了，自然也就不會有事情發生了。
棲川白歌從頭開始梳理這件事情，覺得恐怕在自己離開迦勒底之後，這件事情就已經發生了。
不然沒有道理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都往自己這邊跑了這麼多回了，現在迦勒底還沒有其他英靈偷跑過來。
她想到這裡，忍不住合上了眼皮。青行燈相當體貼的給她留出了個人空間悄無聲息的消失在空氣中，棲川白歌才終於長長的從胸腔之中呼出了一口氣。
不管如何，她都要知道在這一段時間之中到底發生了什麼。
能夠給她這個答案的，只有那個自己。
第124章
「你不去？」
死柄木弔朝坐在酒館小角落裡面細致的擦拭著太刀的【棲川白歌】問道, 臉上相當分明的表現出對她的排斥。
之前就算有AFO壓著，他也時常表現出對【棲川白歌】的排斥，現在AFO不在了，他就更是這樣毫不遮掩的在行動和語言上都展現出來了。
「渡我一個人去足夠了, 」【棲川白歌】也沒有丁點表現出不悅, 只是慢條斯理地拿著絨布細細的擦拭已經鏽蝕的相當厲害的太刀, 眼皮都懶得抬的樣子, 「如果我去的話反而容易驚動他們。」
雖然她們兩個從某種方面來說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同一個人，但是那樣的距離多多少少都是能夠感覺到彼此的，就像是雙胞胎的心靈感應一樣。
THE考試為了防備他們, 另外一個她肯定也會去的, 她真的去了才是添亂, 根本討不到什麼好處。
想到這裡, 【棲川白歌】還是抬起頭來和死柄木弔解釋了一下：「那個我能夠感覺到我的存在和位置, 雖然這個距離她感覺不到, 但是如果是在考場的範圍之內的話, 她肯定能夠察覺到我的。」
「那有什麼關系？」死柄木弔反問：「這不就是我們的目的嗎？」
【棲川白歌】不置可否。
雖然引起騷動是他們的目的, 但是沒有強橫的實力就亂來那只是在找死，那些職業英雄和警察們可不是吃素的, 就憑之前那一次行動就看得出來, 大部分人至少還是恪盡職守的。
更何況現在都沒有一個AFO跟在他屁股後面幫他收拾亂攤子, 死柄木如果想這麼做的話, 最大的可能就是被那個自己摸到老巢裡一鍋端了。她雖然秉承了AFO的意思繼續留下來幫助死柄木弔, 但是相比起來, 死柄木弔的指令和AFO遺留下來的指令，還是AFO的更加優先。
【棲川白歌】收回了絨布，將暗沉無光的太刀收回了刀鞘之中妥帖的放在一旁對死柄木弔說：「你的老師給我的優先指令是保護你。我雖然會服從你的安排, 但是當你要求做我認為可能會傷害到你自己的事情的時候，我也會拒絕你的要求。」
「況且在我們之中只有渡我最適合最這件事情，我的意見是除了她之外最好不要有任何人去THE。目標越小，被關注到的可能性也越小，我們一起行動，就算有著黑霧，也太容易被人關注到了。」
黑霧在一旁贊同的點了點頭。
雖然之前AFO還在的時候，這個女人幾乎從來都不發表自己的意見，溫馴的就像是菟絲子一樣什麼話都不說，但是這不代表著她是個蠢貨。
光是黑霧知道的AFO的一些指令，就全部是由這個女人去部署的。哪怕就算只有簡簡單單的命令，她也能夠把事情處理的妥妥帖帖的沒有一點倪端。
只是平常的不言不語讓人差不多能夠忘記她的存在感而已。
在和歐爾麥特的戰鬥之中已經見識過了她的實力的其他人也都沒有說話，雖然死柄木弔目前來說是他們的首領，但是相比起來，還是【棲川白歌】的拳頭更硬一點，如果沒有什麼特別絕對的衝突，他們還是更加傾向於服從【棲川白歌】的指令。
當壞人也就是有這點好處，至少在弱肉強食這一條法則上，他們都是很守規矩的。
死柄木弔明顯的表現出了自己的不快，但是【棲川白歌】不是會因為這種事情動搖的人。AFO被抓捕進去之後，她被召喚出來和對方達成的協議也已經完成了大半，最後也就只有……
也就只剩下和那個自己之間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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棲川白歌一大清早的就已經醒過來了。當她清清爽爽的收拾好自己的時候距離出發的時間還早得很，目前來看，也沒有哪個學生在這個點已經起床了，操場上晨練的也就只有她一個人而已。
「我還以為您會徹夜難眠呢。」青行燈出現的時間總是恰到好處，既不讓人尷尬，也不讓人覺得突兀。
她有些遺憾的說：「我還指望能給您講點故事呢。」
棲川白歌笑道：「要是有機會的話，我倒是很樂意聽。不過聽你講故事的代價可不輕，我可還沒有考慮好要不要付出這樣的代價呢。」
青行燈低低笑了起來，蒼翠的眼眸浮起了柔和的笑意。「如果是你的話，」她說，「如果是你的話，我也願意不收取代價的就給你講一些故事聽。」
「這樣的好事，我可不會錯過，」棲川白歌繞著操場慢慢的跑了起來開始熱身，「不過恐怕得以後才行了，如今是沒有什麼機會了。」
「你就打算只召喚出我一個嗎？」青行燈跟在她身邊保持了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飄著：「敵人可不好對付吧？」
棲川白歌望著自己的前路，操場的跑道在前面拐了個彎，一圈一圈地像是個連綿在一起脫離不了的輪回。
而她與另外一個自己的命運，就像是在這個一成不變的跑道上岔開的唯一一個通往操場外面的岔口，卻不知道通往何處。
她也不知道，到底是自己走上了這條分支，還是那個自己走上了這條分支。
「我有些事情想從她那裡知道，所以不能召喚別的人，」棲川白歌頓了一下，修改了一下自己的說辭，「與其說是想知道……倒不如說想從她那裡得到一個肯定的答案而已。」
他們之間的契約其實並沒有這麼緊密，寬松的根本不像是陰陽師和式神之間常用的會達成的契約，但是青行燈還是感覺到了那一點隱約的心跳。
短促又沉重，叫人開心不起來，卻又讓人想要知道這顆心髒上到底拴上了什麼東西，才會變得這麼沉重。
棲川白歌晨練結束之後去衝了個澡才到集合的時間，大部分人看起來都有些精神過頭的緊張感，就算昨天沒有什麼事情要做，他們看起來也沒有休息好的樣子。
大概是沒怎麼睡好吧。
她在心中想到。
青行燈早就在她離開操場的時候就從一旁隱去了身形，她也不是什麼喜歡被人關注的性格，除了講故事的時候，她還是比較喜歡一個人待著，也不喜歡別人的視線過多的落在自己身上。
「青行燈的文件應該批下來了吧？」
相澤消太指揮著學生們上車，看棲川白歌還是一個人過來的，便朝她問了一句。
「她就在我身邊，不過妖怪嘛，其實不怎麼喜歡被人看見，而且這個樣子也方便很多。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敵聯盟可能不知道青行燈現在還滯留在這邊，青行燈隱身起來也姑且算是有個底牌。」
棲川白歌趁著上車的時候低聲說：「她第一次在這個世界被召喚出來就是被那個我召喚的，從這種程度上來說，她對於那邊的情況可能比我更了解一點。」
「你之前就應該說這件事的。」
相澤消太坐到她身邊，聽她這麼一說之後忍不住皺了下眉：「現在說就算要准備也來不及了。」
「就是不想讓人准備的打草驚蛇所以我才現在和你說的，」棲川白歌說這段話的時候顯得格外冷酷，「有用的個人幾個就足夠了，其他人再多也只是添麻煩而已。」
她這麼說的時候，甚至有了幾分另一個自己的影子。
這個認知讓相澤消太心頭一跳，抬眼和一旁的歐爾麥特對視了一眼，就知道對方和自己一樣也發現了這一點。
倒是棲川白歌一點都沒有察覺的樣子還在位置上思索，雖然原本的計劃已經安排好了，她也不覺得另一個自己會在這個時候跑出來，但是有備無患總是好的。再加上那個家伙也不是自己一個人行動，背後還有個組織，雖然不會莽莽撞撞的就撞過來，但是說不定會讓人混入其中。
「那個組織之中……似乎確實是有一個能夠易容成他人模樣的成員。」
青行燈的聲音幽幽地響了起來，嚇了人一跳，整個車廂頓時都冷了下去，氣氛陷入了一種恐慌的冰點之中。
她捧著臉憑空出現在棲川白歌身邊，這畫面簡直就像是個鬼片現場實錄，原本一晚上就沒怎麼睡好的幾個學生都嚇出了一聲冷汗，大腦都空白了幾分。
唯一面不改色的只有棲川白歌，甚至還有心情問她是誰。
「好像是那個唯一的女孩子吧，」青行燈想了下才回答，「不過我也不是很清楚，畢竟我被召喚出來之後就被污染了，雖然偶爾能有幾分理智清醒過來，但是大部分時候都渾渾噩噩的。而且那個時候他們應該是在某處據點之中，那個你很少離開那裡，以至於我也幾乎沒有離開過那裡，也沒見過他們的特殊能力到底是什麼。」
這個世界擁有個性的人類對青行燈來說也是一個非常新奇的存在。可惜她當時受到契約的影響沒有保持多少理智也沒有離開另一個【棲川白歌】太遠，所以對敵聯盟和個性的了解都非常有限，能夠提供的也就只有這麼一點零星的線索。
「真是可惜了，」她嘆到，「要不是離不開那邊，我還真的挺想多了解一下這個世界的。」
第125章
棲川白歌坐在看台上百無聊賴的等著開幕式, 青行燈隱藏在她的身側不動聲色的觀察著每一個進進出出的人，仔細的辨認著每一個參與其中的人的氣息。
「之前你沒有接觸過敵聯盟的其他人嗎？」
棲川白歌一個人也有點無聊，於是看起來像是自言自語，實際上則是在和一旁的青行燈聊天。
老師們都在看台上關注著他們自己的班級, 她這種不帶班的老師看起來就像是無所事事一樣只能找個角落自己盤著。待遇相同的還有歐爾麥特, 但是他現在不知道自己一個人跑到哪去了, 她只能感覺到對方的生命波動和氣息還非常的穩定, 也就不當個保姆跟在對方屁股後面跑了。
分散注意力觀察自己熟悉的靈魂波動這種事情對青行燈來說輕而易舉，因此她還有能有心思回答棲川白歌的話：「就算有接觸，也早就不記得了。」
她回憶起自己的經歷, 冷笑了一下：「我那個時候幾乎沒有什麼神智, 只能間接性的擺脫控制。就算中途有接觸過其他人, 也不會有什麼印像。」
「不過倒還真是我沒想到, 我還以為沒有人能做到這種事情, 偏偏那個你就做到了……不過她感覺起來似乎和你不一樣, 相比起你, 她身上屬於『非人』的氣息似乎更明顯……不過, 你身上的人類氣息也不重就是了。」
青行燈雖然知道現在的棲川白歌看不見自己的眼神，但還是深深地凝望了她一眼：「神明、妖怪、黃泉……你可真是了不起, 沾染了這麼濃重的地獄的氣息, 居然還能夠在這裡好端端的出現。」
她說到這裡, 語氣之中忍不住有了一點笑意：「果然我看人的眼光還是很好的。」
棲川白歌雖然心想著就算我身上沒有這麼多氣息你可能也感覺不出我屬於人類的氣息, 但是這也多多少少的算是給她找了個借口, 也省的她給自己在打馬虎眼。
畢竟要解釋自己就算失去了這些氣息之後人類的氣息也非常微弱這件事情, 也非常的麻煩。
「唔？」
青行燈目光一凝，一瞬間察覺到了一點熟悉的波動。
棲川白歌敏銳的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卻發現現在正好是學生們集合在一起聽領導發言的時間, 她一眼望去只有黑壓壓的一片人頭，根本分辨不出來青行燈看的到底是誰。
「等解散之後，我帶你去吧。」
青行燈在被棲川白歌召喚出來的時候就已經記住了那幾個人的靈魂氣息，也不擔心一個錯眼人就會消失：「反正已經在這裡了，就算扎著翅膀也跑不了。」
「說的也是，」棲川白歌也不擔心，除了另外一個自己和已經被抓不起來的AFO以外，敵聯盟的成員——就目前她見到過的那幾個來看，都不是自己的對手，「我先去通知相澤老師一聲吧，順便去找一下歐爾麥特。這邊就辛苦你在盯梢一會兒了。」
「如果沒有別的可以隱藏靈魂的東西的話，那那個聯盟之中的人只來了一個。」青行燈再一次重新掃視了一遍場地，相當篤定的對棲川白歌說。
「這個消息再好不過了，」棲川白歌施施然站了起來，一直在暗中關注著她的職業英雄們在察覺到她的動作之後也紛紛起身朝她靠了過來，「能掏一點消息就掏一點消息吧，反正在這方面你應該比我更擅長把？」
回復她的只有青行燈輕快的短促笑聲轉瞬即逝。
「有什麼發現嗎？」
黑幫虎鯨作為這次考核的考官之一，也是防備人員的成員之一朝著棲川白歌問到。
「只有一個人混進來了，」棲川白歌看了一下周圍的人數，估計現在沒有什麼任務的警備人員都在自己身邊了，「至少附近沒有她的同伴，僅僅是拿下的話不難。不過那個會傳送的人不在，如果另一個我關注這邊的動態的話，說不定也沒有這麼好拿下。」
「畢竟上次撤離的時候他們幾個全都被拖走了，就算是受了重傷的也都被拖走了，想來也應該不會輕易的就放棄這幾個成員，如果是這樣的話，指不定到時候還得交一次手。」
黑幫虎鯨沉吟片刻，慎重的說：「考試結束之後，找個借口單獨把那個人隔離出來好了。等學生們離開了再說，如果真的會交手的話，這裡留的人越少越好。」
雖然這麼說似乎不給在場的很多人面子，但是事實如此，在面對過歐爾麥特和AFO，棲川白歌和另一個她自己戰鬥之後的廢墟之後，如果真的要在這裡進行戰鬥，恐怕這個片區域也難以幸存。
索性今天本來就應為舉行THE考試的緣故遣散了周圍的居民，真的打起來也不會像上次一樣損傷慘重。
「在那之前，我得做一下准備。」
交手多半是不可能的，這只是棲川白歌找的一個借口。但是憑借著這個魚餌把另一個她釣出來卻是輕而易舉的事情……說不定那個自己打的也是這個主意。
要不然怎麼說最了解自己的還是自己呢？
棲川白歌得到允許之後就找了個僻靜的角落試圖聯系上自己的本丸，而她的本丸似乎隨時都有人待命似的，幾乎在她聯絡的一瞬間，狐之助的毛臉就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棲川殿下！」狐之助也沒想到棲川白歌會主動的聯系他，一瞬間就驚叫了出來：「您有什麼吩咐嗎？」
「你能傳送刀劍男士到我身邊來嗎？」棲川白歌盡可能言簡意賅地說出自己的要求：「把鶴丸傳送到我的身邊來，我這邊恐怕有事情需要他確認一下。」
狐之助有一瞬間的猶豫，但是在棲川白歌開口之前，卻又非常果斷的回答：「沒問題，咱這就把鶴丸殿傳送過來。」
不過恐怕還得捎帶一個三日月殿……果真像那位魔女大人說的一樣可這其中的命運到底又指的是什麼東西？棲川殿下如今是正處於侑子大人所說的岔道口，還是處於已經回不了頭的道路上？
這些問題狐之助沒敢問出口，也不能問出口。預言這種事情，一旦被預言的本人知道了，結果就不准了，而為時之政府服務的他更加清楚一旦原本的命運線被擾亂會產生什麼樣的後果。
輕則衍生平行世界，或者需要時之政府插手維持歷史准確性，最嚴重的，就是曾經讓棲川白歌疲於奔波的特異點了。
所以這件事情，絕對不能通過他們的口讓棲川殿下知道。
所以最後棲川白歌得到的是自己的初始刀劍男士附贈鶴丸國永大禮包。
棲川白歌看著自己面前出現的四張帥臉，一瞬間有些無語：「……狐之助這也太不靠譜了吧，怎麼還這麼興師動眾的。」
「這也不能怪狐之助。」石切丸雙手攏在袖中，臉上的表情嚴肅，看起來似乎是有些生氣：「畢竟我們的審神者一走就是這麼長時間，甚至都不曾和我們聯系過，要不是契約還在，我們都以為您是直接打算舍棄我們了。」
棲川白歌這才回味起自己這麼屁股拍拍一身清淨的走人了似乎爽得很，但是好像也渣的很。畢竟她還有一整個本丸指望她養家糊口來著，結果她走到現在，連新的刀劍男士都被召喚出來了，自己這個審神者卻怎麼都沒有去看過一眼，似乎非常的不是個東西。
想到這裡她忍不住有些心虛了，石切丸看她垂頭喪氣的樣子也不忍心說下去，畢竟這段時間相處下來他也知道了，自己的審神者就是這麼一個陳懇認錯死不悔改的類型，再和她繼續計較這點也沒什麼意思，反倒不如問清楚她如今的狀況。
一直到現在才能夠聯系到她，不管是他們哪一個都非常擔心她一個人過得好不好。如今他們幾個提前過來也是為了這件事情的，如果她還要在這裡待一段時間的話，就要換本丸之中那幾振擅長家政的刀劍男士們過來照顧她了。
「我不確定還需要在這裡耗費多久時間，」棲川白歌總覺得時間不會短，「但是我需要鶴丸來幫我確認一件事情，其實你們不用過來也沒關系，畢竟這件事情也非常快……」
鶴丸感覺自己一瞬間就成了這個本丸裡面的靶子了。
但是他榮登時之政府最想套麻袋暴揍一頓排行榜top1選手又怎麼會害怕這種事情！
「我們總該確認您如今的生活狀況才能安心，」小狐丸不贊同的看向棲川白歌，「只是讓人轉述，或者僅僅只從屏幕之中看見您未免太不讓人放心了。」
鶴丸心想你到底是想說轉述不讓人放心還是想說讓我轉述不讓人放心，就聽見棲川白歌非常簡短的把需要自己的理由說了出來，炸得他直接懵圈了一瞬間。
「……另一個您？另一個我？」鶴丸看起來有點迷茫：「這可就著實讓鶴聽不懂了。」
「那個我身上沒有和你們契約的痕跡。」
也沒有和英靈們契約的痕跡。
「但是卻帶著鶴丸的本體……我上次沒有近距離的接觸那一振鶴丸國永，也分辨不出他到底是暗墮了，還是只剩下一個刀劍殼子了。」
棲川白歌在這方面著實不敏感，不然也不至於連判斷有沒有人混進來這種事情都需要靠青行燈來做，所以這才會選擇召喚鶴丸過來。
鶴丸思考了一下就說：「這種事情倒是不難分辨，只要看一眼我就能知道了。不過相比起那一振我，那一個您才更讓人擔心吧？」
棲川白歌嘆了口氣：「不然我怎麼會找你過來。她身邊只留下一個一個你肯定是有原因的，不管是什麼原因，我都得弄清楚才行。」
第126章
棲川白歌到底去干嘛了沒人知道, 只知道她回來之後身上多了三把刀，身後還跟著一個他們絕對沒有看見過的進來的男人。
「這是我的同伴，」棲川白歌簡單的介紹了一下鶴丸，暫時沒有打算把其他人暴露出來, 「之前在另一個我身上我也看見了他的存在, 但是照理來說我的身邊不應該沒有其他人的存在。對方僅僅只留下他應該是有原因的, 所以我就把他召喚過來了。」
「喲, 」鶴丸滿眼好奇的打量著周圍的環境，聽見棲川白歌這麼說之後，抬眼朝著對面看了過去, 眉眼彎彎的打了個招呼, 「我叫鶴丸國永, 叫我鶴丸就好。」
他說完之後就轉過頭去看棲川白歌問：「這裡的氣息可真是讓人熟悉又不習慣……您召喚了其他妖怪出來嗎？」
「之前情況緊急, 召喚出了青行燈來幫忙, 」棲川白歌說, 「你和青行燈的排斥性應該不會有這麼大。如果是髭切和膝丸的話, 那才麻煩了。」
源氏重寶兩兄弟對妖怪方面著實有點敏感, 棲川白歌也慶幸對方身上帶著的是另外一個鶴丸而不是髭切或者膝丸。
「你之前可沒有說過你還有別的助手，」棲川白歌在這個時候表現出來的一切都讓人一下子就警惕了起來, 「而且這和之前說好的不一樣。」
而對此, 棲川白歌早就做好了准備和。
她拿出早上根津校長給自己的文件遞了過去, 語氣輕松的說：「我之前也已經申請過名額了, 最多可以隨身攜帶三個召喚出來的同伴, 前提是必須是能夠被我完全掌控的。鶴丸占了其中一個名額並不算違反我們之間的協議——況且就算真的違反了, 也是你們先違反的。」
她的說詞當然是不可能讓所有人相信的，但是因為敵聯盟之中有一個【棲川白歌】的存在了，讓他們的行動就算無比粗糙, 但是依舊能夠每每在追捕之中消失的悄無聲息還找不到他們的棲身之地，這次推動了政府方面和棲川白歌的合作。
同樣的，作為一個突然出現在這個社會之中的生命體，她的來歷和背後的目的也早就被人反反復復的查了很都遍了，就算根津將她主動招攬進了雄英之中，也依舊沒有把所有麻煩都抵擋出去。
甚至於這次能夠拿到手中的這份協議，棲川白歌也可以說是花了不少心思和功夫才得到，其中的交易到是不能為人所知。
接過棲川白歌遞過來的文件仔細查看，確認了這份文件不是偽造的之後，職業英雄一方也就默認了她的所作所為。
在這場所有人並不是都互相信任的合作之中，他們得到的指令就是只要棲川白歌能夠拿出真實的證明來，那就不用干涉她的所作所為，如今她確實能夠拿得出東西來，那就沒有道理再阻攔她了。
鶴丸看到雙方的狀態就知道自己的審神者在這個世界之中多半沒有這麼好過的，於是不動聲色的轉移了話題，笑著問道：「所以您現在就需要我幫忙分辨嗎，主殿？」
棲川白歌覺得一個敵聯盟的成員恐怕是不可能把另外一個自己釣出來的，這種似乎自己每走一步都能夠被對方預料到的感覺並不好受，她抓了抓頭發嘆了口氣：「現在還不知道……總之先把混進來的那個小姑娘抓了，看看能不能問點什麼出來吧，多余的我也懶得想這麼多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鶴丸毫無異義的點了點頭，反正他來到這裡的目的也就只有幫棲川白歌分辨一下對方身上攜帶的那一振鶴丸國永是死是活而已，多余的也就沒了，因此他看起來對其他事情更感興趣。
抓捕行動非常順利，對方的個性並不是適合戰鬥用的個性，再加上棲川白歌手中也有了趁手的武器，抓起來簡直就像老鷹抓小雞一樣輕而易舉的把人擒拿歸案了。
她從渡我被身子的身上摸出了手機，小姑娘倒是給敵聯盟的每一個人都添加了備注，雖然都是類似於「羅裡吧嗦的傳送門」「陰陽怪氣很煩人的弔弟」之類的備注，但是總歸還是一目了然的從其中找到了【棲川白歌】。
「渡我已經被你們發現了啊。」
在棲川白歌撥通電話的一瞬間，就能夠聽到另一個自己讓人牙癢癢的篤定語氣從電話另一端傳來。
如今起棲川白歌也就不計較這些了，單刀直入相當干脆的說：「我們見上一面好好談談。」
對方不接茬，只是狀似困惑地感慨了一句：「我以前居然是這麼耿直的類型嗎？」
她這麼說。棲川白歌只能更加肯定對方確實是有什麼信息要告訴自己。但是除了關於迦勒底的事情之外，她並不覺得自己和對方能有什麼聯系——想想看對方手中的鶴丸，她就知道她們兩人的命運肯定是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已經產生了一個拐角了。
「不管你有什麼目的，又有什麼想法，你要是不和我來見上一面的話，你就一個人在這個世界被困到死好了。」
棲川白歌說：「你既然引誘我到這個世界中來，那麼肯定是有不能離開這個世界的原因吧？但是我和你不一樣，只要我想離開，我隨時都可以離開這個世界。我們之間的主動權不是掌握在你手中的，而是掌握在我的手中的。」
「你這麼確定嗎？」對方反問：「你覺得你為什麼能夠在這個世界之中和我一起存在？為什麼一個世界能存在兩個相同的人？這一點你難道從來都沒有想過嗎？」
【棲川白歌】拿著手機撐著臉頰，語氣輕松的讓人一點都聽不出來她的惡意：「況且你為什麼會來到這個世界之中……別人不知道，難道我還不知道嗎？」
「你如今所有的一切都在我的預測之中。主動權可不是掌握在你的手中的，而是掌握在我的手中。需要有求於人的也不是我，而是你啊。」
她直接掛掉了電話，面上依舊溫和從容，就當剛才的那個電話完全沒有發生過一樣。
棲川白歌嘖了一聲，覺得這個人在這方面簡直一點都不像是自己，陰陽怪氣的話說一半藏一半，她可從來都沒有這種惡趣味。
渡我被身子看著她吃癟忍不住咯咯咯的笑了起來，開口的時候還帶著一種幸災樂禍的快活問道：「她是不是很討厭？」
「確實，」在這一點上，棲川白歌非常贊同對方的看法，「真沒想到我會變成這種討人厭的人，這個世界真是奇妙。」
她把手機遞給上前的警員問道：「捕捉到定位了嗎？」
對方點了點頭，棲川白歌就招呼鶴丸上前：「走吧，如果運氣不錯，今天應該就能看見另外一個你和另外一個討人厭的我了。」
「那我還真想見識一下，」鶴丸笑眯眯地說，「另外一個我倒是不稀奇，倒是另外一個主殿這還是相當稀奇的。」
鶴丸這麼一說，棲川白歌就忍不住想到了迦勒底之中形形色色大大小小高高矮矮男男女女的一堆……亞瑟王。
她短暫的沉默了一瞬，才語氣復雜的說：「其實另外一個我也不怎麼稀奇……以後只要去的世界多了，你就會發現到這種事情其實沒有什麼好稀奇的。」
笑鬧只是短短的一瞬，捕捉到【棲川白歌】的定位之後，將手中的渡我被身子移交給了警署之後，棲川白歌就和其余的職業英雄們一起觸犯朝著那個定位地點趕了過去。
那並不是一個偏僻的地方，不過好在在定位出來之後警方就開始有秩序的疏散人群，因此就算最後真的開戰了，也不會波及到太多的人。
鶴丸雖然暗墮了，但是身為付喪神，對於這種不同尋常的能量的感知到底比棲川白歌敏感許多，在進入這片區域之後，他已經感覺到了在這裡被惡念纏繞的不詳。
「這種感覺……也沒什麼錯，」棲川白歌坐在鶴丸身邊，聽到鶴丸這麼說之後微微頷了頷首，輕的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從她的唇角滑了出來，「雖然不知道她經歷了什麼，但我如果沒有推測錯的話，她已經被污染了。」
「和你這種暗墮又不一樣，她被他人的惡意染黑，主動承載了這部分的黑泥，所以才會變成現在的模樣，恐怕這也是她為什麼能夠掌控和我本質上完全不一樣的力量的源泉。」
棲川白歌並不是很想在這裡談論這一點，具體的內容也被她模糊了過去。
那個自己出現在這個世界之中已經足夠的麻煩了，要是詳細的解釋她為什麼會被聖杯之中的黑泥污染，還少不得要解釋聖杯是個什麼東西。
她是不在乎自己暴露在危機之中，但是聖杯卻不是什麼能夠隨便說出去的內容，也不能夠讓這個原本沒有聖杯的世界知道這麼一個東西的存在。
不然最後會招來什麼樣的災禍恐怕還不好說。
棲川白歌從來都不會低估人類的惡，就像她從來不會看低人類的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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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出人意外的, 在這個地方之中居然沒有任何外人的存在。
安靜的簡直就像是個墳墓。
「我們之間的對話，沒有必要讓別人也旁聽吧？」
定位的地方只有【棲川白歌】一個人在，她的面前放了一杯酒，膝上放著她的那柄已經暗沉的看不出什麼顏色來的鶴丸, 仔細看去, 似乎已經鏽跡斑斑了。
「我還以為你沒打算和我交流呢, 」棲川白歌環顧了一下酒吧的環境, 就拉開了她對面的位置坐了下來，「你的鶴丸看起來很不好的樣子。」
「我也沒有拒絕你不是嗎？」【棲川白歌】彎著眼笑了下，然後抬頭朝著跟在棲川白歌身邊的鶴丸看了過去, 眼中流露出了一點懷念, 「真是很久沒見過這樣的你了呢, 鶴丸。」
她的語氣相當的親昵熟稔, 但是這樣的親昵只維持在了喊出「鶴丸」這個名字之後, 很快又變成了原本不自覺地冷淡。
【棲川白歌】的意思不是所有人能夠接受, 但是在強大的差距之下, 他們也沒有什麼拒絕的權利, 衡量了一下之後，還是選擇了從這裡離開。
【棲川白歌】對他們之間的眉眼官司無動於衷, 也不甚在意, 只是等人走的只剩下她和棲川白歌之後才慢吞吞的開口：「一到別的世界就先找合作者, 這倒也真是我以前的風格。」
「明明這麼強大的我們, 但是最後都會選擇成為別人的依附, 這件事情說起來, 倒是也有些好笑。」
【棲川白歌】這話說的似乎像是在抱怨，但是也好像只是僅僅在抒發自己看到這樣畫面的感想。而對於她的這番話，棲川白歌自然是不認同的, 但是在這種本質上的問題產生了衝突，她也不會去嘗試著說服對方。
畢竟這麼做也完全沒有什麼意義。
「那麼你想找我談些什麼事情呢？」【棲川白歌】問：「總不至於是為什麼我會服從AFO的命令這種低級的問題吧？」
「本來是想問的，但是看你這個態度，我也就確定自己的想法了，」棲川白歌說，「你成為了他的從者吧？不然也不會做出這種好想要為他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的樣子來。」
【棲川白歌】沒有說話，但是顯然是默認了。棲川白歌雖然意料到了自己死後的樣子，但是卻也沒想到在和聖杯打了這麼多交到之後，自己居然還會變成對方這副模樣。
「你不可能會不知道聖杯之中的此世之惡是什麼效果吧？我們兩個人之間的經歷應該沒有什麼不同，但是最後你選擇變成這個樣子，確實讓我不能理解就是了。」
聖杯之中承載的「惡」在特異點之中棲川白歌就已經深有體會了，這也是為什麼她會疑惑這個自己為什麼會做出這樣的選擇來。
【棲川白歌】稍作思考，就給出了答案。
「畢竟對於我來說，是這個樣子，亦或者是別的樣子，都是沒有什麼區別的。」
她的指尖落在自己膝上的鶴丸的刀拵上，已經模糊不清的花紋在被她的指尖熟練的勾勒了出來，就好像她已經描摹了上面的紋路千萬遍一樣。
「我們是作為一種工具誕生在這個世界上的，你不會不知道——或者感受不到吧？」
她看著棲川白歌的表情短促的笑了一聲，語氣之中有了一點嘲諷的輕慢，連表情都變得輕佻了起來。
「看來你是真的不知道，」她說，「作為拯救人理的武器被制造出來，誕生在培養皿之中批量制造的成品之一，你對自己的過去還真是一無所知呢，我還以為你混到現在，多多少少應該已經知道一點自己身份的隱秘了。」
棲川白歌能夠感覺到她再說這些話時候那種近乎於蔑視的居高臨下，這種態度著實讓她不爽地皺了下眉，語氣也有了些不悅。
「我從不在乎自己的過去，就算我的過去是空白的，或者是不被抱有期望，只剩下惡意的存在，但是在迦勒底之中我所經歷的一切、以及到現在為止所感受到的所有感情，才是真正造就了如今的我的東西。」
她怎麼可能一點都沒有猜出自己身份的倪端，只不過她並不在意自己的過去，也並不想去追溯這些毫無異義的東西。
她如今所擁有的品性與脾性，都是在迦勒底之中與自己並肩作戰的伙伴、朋友、親人一起經歷了無數風雨才定型的。這不是探尋到自己的過去之後就能夠改變的東西，也不是她的過去改變的了的東西。
「棲川白歌」誕生在迦勒底之中，而並非誕生在那一片她一無所知的空白之中。
【棲川白歌】對她的說法不置可否，只是端起了酒杯慢吞吞的喝了一口，感受到酒精在自己的舌尖上傳導過來辛辣苦澀在口腔之中會轉了一圈之後，才慢吞吞的開口：「你以為我以前沒這麼想過嗎？」
「我不是平行世界的你，也不是同樣為實驗品的另一個你，我是貨真價實的你的過去，你的未來，你的現在。」
棲川白歌看到那雙與自己如出一轍的翠色眼眸逐漸冷厲尖銳了起來，周圍的氣氛也在一瞬間變得壓抑了起來，空氣中盈滿了蠢動的惡意和威脅。
鶴丸條件反射的拔出了自己的本體，但是被棲川白歌按住手背硬生地抵住了刀刃出鞘的趨勢。而【棲川白歌】注意到這點之後才收斂起了自己的氣勢，又抿了一口酒水。
「是我塑造了如今的你，」【棲川白歌】與其說是在看著棲川白歌，倒不如說她在看著鶴丸，「是我一手將你引導到和我截然不同的道路上，是我讓你成為了我的平行世界個體。」
「你以為你加入時之政府是巧合嗎？還是你以為羽衣狐會這麼容易從地獄之中逃出來？亦或者是你覺得那些大妖怪們會這麼輕易的就進入別的世界之中？」
她說著說著就笑了起來，連原本挺直的肩膀脊背都松懈了下來，：「從你離開迦勒底的時候，你接下來會經歷的所有未來就已經全部在我的掌控之中了。」
「你以為你得到的是自由嗎？」她翠色的眼眸之中盡是快活的光輝，「你會得到的只有苦難而已。」
「而你經歷的所有不幸，都是我親自帶給你的。」
棲川白歌沉默著一言不發，看起來在思考著對方說的這些內容的真實性，而鶴丸坐在她的身邊莫名的有些不安。
但是他也相信著棲川白歌不是這麼輕易就會動搖的人。他雖然不知道關於自己這位臨時審神者過去到底經歷了什麼事情，但是卻清楚對方曾經經歷過的那一切不是心智尚未成熟，或者內心優柔寡斷的人可以承受的。
所以他也相信自己的審神者會在這種情況下做出最適合的選擇。
「看來我們之間的對話是不能進行下去了，如果你這麼排斥我的話。」
棲川白歌毫不猶豫地站起來：「我們之間這種你單方面對我宣泄惡意的對話也沒有必要進行下去了。」
「我還以為你來找我就是為了了解這些事情的呢，」對方只是好整以暇的說，「畢竟除此之外，你對其他的事情也不感興趣吧？」
棲川白歌聽到她這麼說，微不可查的皺了下眉：「別總是把我和你相提並論。就算你真的是未來的我又怎麼樣？人在不同的年齡總是有不同的性格的，現在的我和你完全不一樣，你也不需要那你的那套理念套到我的頭上來。」
「怎麼會完全不一樣呢？」對方只是這麼說，「我們終究是一個人，你終歸也會成為如今的我，就算過程不一樣，結局也是不會有什麼差別的。」
鶴丸卻覺得她們兩人之間的對話似乎在意有所指些什麼，隱隱有點不對勁，但是現在粗略的一想，卻又察覺不出到底有哪裡不對勁，因此依舊沉默著，但是那雙燦若流金的眼眸卻朝著【棲川白歌】看了過去。
「我們走吧，」棲川白歌對她的話置若罔聞，垂下眼對鶴丸說，「趁現在回去，我還可以介紹給你認識一下我在這邊認識的同事和學生。」
鶴丸望了對方放在膝頭的那把太刀一眼，暗沉鏽蝕的太刀了無生機，橫置在對方腿上的模樣……倒不是他想說自己的壞話，但確實看起來連根燒火棍都比不上的樣子。
【棲川白歌】察覺到鶴丸看過來的視線，抬起頭朝他盈盈一笑，恍惚間倒是讓鶴丸從她的身上看見了幾分屬於自己審神者的模樣。
……從這方面來看，倒確實是一個人的樣子。
他在心中這麼想到。
「有什麼收獲嗎？」棲川白歌一走出酒館的門口就意識到了離開了酒館的職業英雄們不知道被那個自己用什麼手段傳送到別的地方去了，以至於外面空蕩蕩的幾乎空無一人。
「那振刀之中並沒有我的付喪神，」鶴丸輕輕搖了搖頭，「或許是死了，或許是那振刀之中本身就沒有付喪神的存在。如果是付喪神已經死亡了，那這種本體在這樣的狀況之下還能維持原型的並不常見。不過看樣子，似乎也維持不了多久。」
那振太刀幾乎已經鏽蝕的不成樣子了，雖然對方看起來非常珍視的模樣，但是有些事情，並不是挽留了就能夠得到好的結果的。
他們這種時之政府量產的付喪神，如果刀劍之中久久的沒有付喪神被注入的話，就會開始逐漸鏽蝕掉，最後徹底崩解。
沒有用武之地的武器和廢物一樣，等到的命運也只有刀解這一個結果。
「看起來，應該是哪一個你已經死了吧，」棲川白歌了然道，「如果只是一振沒有被召喚出付喪神的刀劍的話，她不會露出那樣的眼神的。」
「可若是她就是未來的您的話，也不應該對我這麼重視，」鶴丸想來想去都覺得沒有這個道理，「在我之前，您的初始刀劍男士應該是小狐丸和石切丸才對，沒有道理帶著我的本體卻不帶著他們的本體。」
棲川白歌抬了下眼皮，抿了抿嘴，聲音驟然低了下去：「確實如此……但是也有可能是因為除了你之外，她已經沒有別的刀劍本體在手中了。」
連那一振鶴丸都已經脆弱不堪了，更別說更早就跟隨在她身邊的小狐丸他們了。
恐怕這個時候也已經連鐵鏽都沒有剩下了。
棲川白歌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手背，那裡曾經有三道鮮紅的令咒存在，那是她作為迦勒底最後一位人類御主的像征，而她選擇舍棄這個身份，也是因為自己的存在或許在那之後只會給他們帶來痛苦。
但是如今看來，不管她選擇了什麼身份，最後什麼都保護不了。
「小狐總覺得這其中似乎有什麼不對。」
小狐丸的聲音突然響起，只是較往日的相比，似乎更加低沉了些許。
棲川白歌眼皮都沒有多抬一寸，收斂在睫毛之後的翠色眼瞳是一片已經了然的冷靜。
「當然有不對的了，」她低聲說，「她引誘我來到這個地方，不管是出於什麼目的，肯定都是希望改變什麼，而不是她口中所說的我注定會和她有著一樣的結局。」
棲川白歌回憶著對方的說詞，只覺得處處都是疑點。
「她在期待著我改變什麼東西……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從一開始，她應該就已經在引導著我這麼做了。」
棲川白歌思索著自己成為審神者之後一路上遇到的事情，指腹下意識的在小狐丸的刀柄上摩挲著。
「她為我設計的那些計劃一定是有著她的用意的，其中肯定是有著能夠把所有事情串聯在一起的關鍵，只是我沒有發現而已。」
因為自己已經習慣了遇到各種各樣的以外，所以不管是遇到亞種特異點，亦或者是遇見羽衣狐，棲川白歌都沒有懷疑，她以前在這方面上的壞運氣已經讓她吃夠苦頭了，所以她並不覺得自己接連遇到的這些事情是有人在背後一手操控的。
但是如今那個她既然已經這麼說了，那麼就代表著她從一開始接觸的這些事情就有她的手筆，只是自己不知道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加入時之政府的時候？還是第一次參與羽衣狐的追捕行動的時候？
棲川白歌在腦海之中快速的圈定目標然後迅速排除，最後才皺緊了眉頭想到了一個最不可能，又最有可能的選項。
在她從時間神殿生還，卻還在迦勒底養傷的時候。
如果她們真的是同一個人，那麼之前拯救人理的過程應該是幾乎一樣的，唯一可能產生異變的時間線，就是她結束了這段旅程，重新回到迦勒底之中的這一段時間線。
她們的分歧最有可能從這裡開始。
但是她也只是可能而已……她那段時間在迦勒底之中也沒有什麼異常發生，她也不認為就算掌握了魔術這種東西自己就能夠在萊昂納多的眼皮子底下做小動作。
萬能之人可不是什麼水貨，況且迦勒底之中這麼多英靈，不可能一個人都沒有發現異常。
屬於此世之惡的氣息肯定是隱藏不了的，英靈之中多得是對這個氣息過敏的人，所以真的在迦勒底之中做小動作的可能性很小。而且看她的樣子，應該也是做出了和自己一樣的選擇，所以才會持有鶴丸。
一瞬間出現的線頭實在是太多了，棲川白歌想了一會兒就覺得腦子有點亂，干脆也就不去想這些事情了，打算直接搭著順風車回到雄英去。
她長長的舒出了一口氣，將這些翻湧的思緒全都壓回了心底，對鶴丸說：「走吧，這些事情先別想了。」
「我帶你們去我現在暫住的地方落腳，」她想到自己住著的員工宿舍，有些苦惱地說，「只不過我的是單人公寓……算了，再加上一個鶴丸應該沒什麼問題，大不了你變回刀劍本體好了，占的地方也少一點。」
不過可能會被根津校長抱怨啊……
第128章
「這就是你出去一趟還能帶一個人回來的理由嗎, 棲川桑？」
根津看著跟在棲川白歌身邊止不住好奇地打量著自己辦公室的鶴丸，稍微有點後悔把這個麻煩攬過來了。
「麻煩你了，根津校長，」棲川白歌只是笑著這麼說, 「鶴丸的身份倒是不需要像我一樣操作的這麼麻煩, 只要掛個號就行了。」
她說著朝鶴丸伸出了手, 根津就看見了原本站在她身邊的大活人搖身一變就變成了被她握在手中的一把太刀。
漆黑的, 散發著不詳氣息太刀安靜的躺在棲川白歌的掌心之中，根津注視了一會兒，才慢吞吞的開口：「你能確保安全性嗎？」
「鶴丸只是看起來有些危險, 但實際上性格很好的, 」棲川白歌也知道鶴丸的本體看上去的樣子根本說服不了人, 但還是努力地賣著安利, 「雖然有點喜歡惡作劇, 但是確實是個友善的老爺爺, 就算是和學生們相處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大問題的。」
「不過他應該也不會出現在學生們面前, 我不會讓他們承擔無所謂的風險, 」棲川白歌看著根津毛茸茸的臉色補充道，「能夠收留我們就行了, 可能過一段時間我就要回到自己的世界去了也說不准, 也有可能……」
也有可能短時間都回不去了。
沒有說完的言外之意他們兩個都懂了, 根津思考了一下之後, 還是同意了棲川白歌的說法。
「既然是這樣的話, 那就不要再招惹太多麻煩了, 棲川桑，」他嘆了口氣，「因為這件事情, 已經有很多人想約你談話了。」
棲川白歌也跟著嘆了口氣：「這也不是我主動可以解決的，就算我不找麻煩，麻煩也會來找我的。」
等棲川白歌離開根津校長的辦公室的時候，就看見了站在門口靠在牆邊上的相澤消太。
「相澤老師，」她笑眯眯地打了個招呼，「這次考試結果怎麼樣啊？」
相澤消太沒什麼精神的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語氣低沉，裡頭還有些尚未消退的怒意的說：「掛了兩個。」
「咦？」棲川白歌相當驚訝，「我還以為突擊訓練過之後不會有人掛呢，誰沒有通過考試啊？」
「爆豪和轟。」說到這裡，相澤消太的語氣明顯帶上了一點咬牙切齒。
這兩個名字是棲川白歌萬萬沒想到的。
「是因為有什麼失誤？」
畢竟是第一批自己手把手教出來的學生，棲川白歌還是相當關心對方的考試成績的，相澤消太這麼一說，她就忍不住有些緊張地問。
「沒有，」相澤消太面無表情的冷酷說道，「不過是一個態度不良，一個頭腦發熱。居然用這麼不端正的態度面對考試，我看他們兩個都需要好好回爐重造一下。」
沒有感情的班主任這麼說：「我已經給他們安排新的補課內容了，這次THE考試還有一次補考的機會，要是這次補考還是沒有過的話，他們兩個月也別在A班待著了。」
相澤說著說著就露出了凶惡的表情：「爆豪這個臭小子必須得給我學會用正確的態度對待傷員——他要是再敢給我做出恐嚇傷員的事情來，我就讓他天天去上禮儀課！」
如果真的是實力不濟倒也就算了，但是兩個學生都因為私人原因沒有用過臨時執照考試，這對相澤消太來說絕對是不能容忍的行為。
職業英雄可以有自己的性格，也可以特立獨行，但是唯獨不能夠在執行救援任務的時候帶上過多的私人感情。
這種行為不僅會導致救援的失敗，還很有可能導致英雄的失格，到時候需要付出的代價也可能不僅僅只有職業英雄本身的性命，還有可能導致更多無辜人員的傷亡產生。
不能夠良好控制住自己私人情緒的職業英雄絕對不是個優秀的職業英雄，無論如何相澤消太都不能原諒這種行為——盡管轟焦凍後來及時地認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但是該有的教訓還是必須要給他的。
相比起爆豪勝己恐嚇被救援人員這件事情，還是轟焦凍因為他人的挑釁失去理智和人別苗頭這件事情更讓相澤消太生氣。
爆豪是因為性格使然，那個火爆猴一樣的脾氣一時半會兒也改不了，只能壓著他收斂一點。但是轟焦凍出現這種問題是絕對不應該的。
棲川白歌也沒想到最不可能掛這門考試的兩個人反倒掛了，更沒想到他們兩個居然是因為這種理由才掛的。
也難怪相澤這麼生氣。
棲川白歌想到往常上課時候爆豪表現出來的暴脾氣，覺得他栽在這一點上面居然一點都不意外。
但是轟焦凍這個往常表現的都相當合格的學生也會出現這種問題，倒是讓她好奇這背後的原因了。
「那我就先回寢室了。」
棲川白歌決定到時候去找八百萬和綠谷問一下考試過程，THE的錄像是不對外公開的，所以她也不能像是運動會時候的那樣去看錄像了解過程了——他們尤其不會給自己看就是了。
棲川白歌的寢室比起她的本丸自然是不夠看的，鶴丸恢復了人類的模樣之後好奇的在這個並不算寬敞得地方四處打量，最後相當自然的拉開了椅子坐下，眨巴著眼睛看著棲川白歌說：「其實您完全可以把本丸的入口連接到這裡來的，主殿。」
「這樣的話時之政府肯定就知道了，」棲川白歌盤起腿坐到床上嘆了口氣，「我也是有自己的私心的，這些事情讓你們知道也就算了，但是我不想讓時之政府知道這件事情。」
時之政府和迦勒底……到時候產生的糾葛就算是她自己想，也覺得頭疼無比。
如果可以的話，最好還是不要驚動時之政府。
「但是如今這副模樣，也實在是太過拘謹了。」
其他三振刀劍也紛紛化為人形，一瞬間棲川白歌的單身公寓就限額狹窄逼仄了起來。
「況且這裡還是個學堂，要是接下來還會有危險發生的話，在這裡也不是什麼好事，」三日月只是給出了這麼個提議，「在這裡開啟個門連接上本丸反倒是比較好的選擇，至少不用擔心牽涉到這裡面的孩子們了。」
這也是棲川白歌如今所擔心的。
如果她要自己搬出去住的話，監視著她的人首先就不會答應。她如今在雄英之中住著，一個是根津游說的結果，一個就是因為她的一舉一動需要被人密切關注著。
雄英就是個很好的幌子。
盡管將學生們暴露在危險之下不是個好主意，但是她懷疑AFO已經向某些人透露出關於聖杯的冰山一角了，不然沒辦法解釋為什麼他們寧可讓這一群職業英雄預備役們暴露在危險之中，也要讓她在這裡吸引火力。
聖杯所能帶來的誘惑，甚至連英靈都不能完全抵抗的了，就更別說沉溺於欲望之中勾心鬥角的政客了。
在這樣的博弈之中，如果她想隨意地脫離其中，到時候恐怕會給雄英造成不少的危險。
尤其是之前雄英已經經歷過由另一個自己所帶來的輿論危機了，好不容易在風雨飄搖之中站穩了腳跟，如果自己現在再來這麼一出的話，再有心人的推動之下指不定會發生什麼變數。
她也不確定這是不是AFO和另一個自己裡應外合的計謀，因此也不敢看輕這件事情背後的變數，事到如今，也只能夠待在雄英之中靜觀其變了。
棲川白歌最後做下了決定：「只能這麼做了，小狐丸，你聯系一下狐之助，讓他定位我的坐標，把本丸的入口在這邊設定一個，這樣本丸也不需要時之政府的人手幫忙穩定了。」
而且她還有背的顧慮。
「如果連三日月都不在對方身邊的話……也不知道到會產生什麼影響。」
棲川白歌還沒有忘記自己身邊的這一振三日月是所有三日月的本源，也是時之政府之中唯一的本體，要是這一振三日月出了變數，所有的三日月宗近都無法幸免。
不管是疑點還是漏洞都有不少，棲川白歌著實不能放松下來，一想到三日月的事情，她頓時覺得頭大如鬥。
……還是從迦勒底找個人出來吧。
雖然很想找有EX級別千裡眼的幾位出來問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羅曼……所羅門已經消失，賢王很有可能把自己噴一頓然後什麼都不告訴自己，梅林的千裡眼是現在式，觀測不到過去和未來，這麼一想好像也沒有什麼別的選擇可以給自己。
棲川白歌頓時糾結了起來。
年長的英雄王脾氣稍微好一點，但是她不確定自己真的能召喚出對方來。
萬一召喚出來的青年時候的英雄王，考慮到她卷鋪蓋跑路的行為，再加上召喚了艾蕾醬但是沒有召喚他的舉動，召喚出來之後對方肯定是先噴她，再揍她，最後再噴她，別說用千裡眼幫她看劇情了，沒有用天之鎖把自己吊起來抽都已經很好了。
而且就算用聖遺物召喚，召喚出賢王的幾率也是四分之一而已……不，也有可能是五分之一，畢竟迦勒底裡面有四個英雄王和一個恩奇都，要這麼精准的錨定一個時間線的英雄王這種事情她還真的做不到。
她想著想著，還是覺得自己恐怕說服不了英雄王開千裡眼給自己劇透。
「……算了，」最後，棲川白歌也只是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這些事情我慢慢整理，本丸之中不是來了新的刀劍男士嗎，到時候開的門穩定了，我就回去見一下大家。這段時間本丸應該也有分配給我的任務堆積了不少，我也去順便處理了。」
她說到這裡頓了一下，補充了一句：「要是時之政府那邊問起什麼，你們就當什麼都不知道好了。」
反正本來也什麼都不知道。
四振刀劍付喪神都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清楚了，棲川白歌才覺得松了口氣：「那你們先聯系本丸，狐之助那邊也不需要讓他知道太多。倒也不是我不信任時之政府，只是有些時候……」
有些時候，是不能考驗人性的。
她不信時之政府會不對聖杯心動，只是先前的聖杯幾乎都有所屬，而且她在修復人理的時候又把那些零零散散的聖杯收集起來了，他們就算心動也做不出什麼行動。
但是現在這個聖杯幾乎可以說是野生的了，如果她真的告訴時之政府了，那才是一件蠢事。
四振刀劍都不是什麼天真的年輕人了，目睹了不少腥風血雨的老人家們自然是清楚她是什麼意思，也都點了點頭讓她放心下來。
至少這些事情絕對不會從他們這裡泄露出去。
狐之助在本丸之中焦躁的等了許久，等到身上的毛都被他抓了一層下來，才等到了棲川白歌那邊給他傳來的回復。
「幾位殿下都沒事吧？」
狐之助一頭撞到顯示屏前面，恨不得把自己的臉都給擠進去：「沒有什麼大問題吧？棲川殿下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主殿還需要在這邊駐留一段時間，」三日月說，「主殿說將本丸連接到她如今居住的地方，也方便穩定本丸。」
「既然如此，那我也可以回去交差了，」在一旁旁聽的時之政府工作人員也著實松了口氣，「如果能夠由本丸自己的主人親自鎮守本丸那就再好不過了。」
「等通道連接成功之後，我們與本丸之中的新成員交換一下，」三日月想了下還是改了棲川白歌的指令，「如今主殿在這邊還有要事在身，也就不要讓她在這種事情上耗費太多時間了。鶴丸殿常駐在主殿身邊，剩下的人選便在我們之中輪換，總之不能讓主殿身邊只有鶴丸殿一個人。」
狐之助毫不猶豫地點了頭安排了起來，時之政府的工作人員也沒有什麼異議，畢竟在時之政府之中和棲川白歌一個層次的審神者們大多也都有著自己的副業，所以只要能夠保證本丸安定，再加上能夠完成時之政府頒布的任務，一般時之政府不會太多干涉他們的日常生活。
「棲川殿下需要與我交接一下工作嗎？」他只是這麼問：「如果需要交接的話，我隨時都可以過去。」
「我們會通知主殿返回本丸與你完成交接工作。」
棲川白歌在這個世界之中的行動不想讓時之政府的人知道太多於是三日月也就沒有打算讓工作人員前往這個世界之中。
「那我就等通道穩定便是。」
對方也相當的好脾氣，反正他們這一個組主要是就是圍繞著棲川白歌行動的，在人家的本丸白吃白喝這麼久還不需要出力，他也想在最後離開的時候把收尾工作做得盡可能的圓滿。
接下來他就非常有眼色的主動離開了，給他們可以獨自交流的空間。
狐之助一看這架勢就知道肯定是有什麼了不得的事情要發生，或者已經發生了。想到之前壹原侑子所說的話，他有點心慌，又沒有親眼看見棲川白歌如今安然無恙，更加的不安了。
「主殿無事，只是現在有些事情需要處理所以沒有露面，」石切丸貼心的解釋了一下為什麼他沒有看見棲川白歌這件事情，「如今最要緊的就是先把連接兩邊的門搭建起來，這樣殿下也能方便許多了。」
「三日月殿，您和主殿說了那位壹原侑子小姐的話嗎？」
狐之助因為壹原侑子的那番話已經快睡不好很久了，因此現在最關心的反而是這個問題。
三日月雙手攏在袖中，一排的霽月光風清朗如月，但是他卻沒有馬上回答狐之助的問題，沉默了片刻之後，才嘆息一般地低語：「將未來告訴給本人，那未來就沒有用處了。」
狐之助一下子就僵住了。
三日月雖然沒有把這件事情說出來，但是同為一個刀派的兄弟，石切丸和小狐丸都對此有所猜測，如今聽他一說，也只不過是有了塵埃落定一般的了然。
「既然如此，那邊只要我們知曉這件事情便足夠了，」小狐丸道，「況且主殿也並不關心這種事情，若真是告訴她，或許反倒叫她苦惱。」
狐之助雖然只是時之政府量產出來的式神，但是棲川白歌對他也不差，也一直都相當平等的對待他，因此一想到這種事關棲川白歌命運的事情棲川白歌自己反倒是不能知道，狐之助就忍不住焦慮不已。
他有些急切地開口：「但是……」
「主殿在入職之前，應該就已經知道自己的命運了吧？」小狐丸聯想起一開始和棲川白歌的相處，終於從中分析出了棲川白歌為什麼一開始會是那個樣子。
「主殿大概在離開迦勒底之後，或者說，在打算離開的時候，就已經知道自己要面對的是什麼了。」
是死亡。
是那只剩下寥寥無幾的壽命。
小狐丸垂下眼，朱紅的豎瞳被遮掩在了垂落的霜白睫毛之下：「與其告訴她我們知道了這件事，讓她反倒為我們擔心，倒不如不告訴她。」
「小狐丸說得對，」石切丸與他同時成為棲川白歌的初始刀，比三日月和鶴丸更加清楚小狐丸說的到底意味著什麼，「與其讓主殿反過來操心我們，倒不如不讓她知道我們已經知曉這件事情。」
也就只有狐之助還一臉茫然的沒有聽懂。
但是看他那張毛茸茸的臉上露出的這麼鮮明的困惑的表情，其他人也就沒有打算戳穿。也省的他到時候哭哭啼啼的讓棲川白歌看出倪端來。
「不論這件事情如何，都先安排聯通兩方的事情吧，」石切丸最後強調，「當務之急就是解決好這件事情。我們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陪伴在主殿身邊了，不能見到她之後辦的第一件事情就拖她的後腿。」
狐之助一個激靈，立馬精神抖擻的去操作了，在這一份難得的工作上爆發出了百分之兩百的激烈熱情。
第129章
棲川白歌想到自己對自己本丸的放置, 難得有些心生內疚。
她成為審神者以後，反倒極少操心時之政府這邊的事情。除卻時之政府對她確實沒有什麼工作要求之外，也有很大一部分她自己也沒有上心的緣故。
這次事情解決之後，就看看時之政府那邊有什麼委托好了。
她在心中這麼想。
難得的任務讓已經閑了很久的狐之助重新點燃了工作的動力, 構建兩個世界通道的效率相當之高, 也就沒幾分鐘的功夫, 棲川白歌就收到了通道已經構建完成的消息。
在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 她甚至還在去食堂的路上，都沒來得及回來
「我還以為你今天都不會出門了。」相澤消太還挺詫異能在路上遇見棲川白歌。
「只是出來吃個飯而已，」棲川白歌解釋了一句, 「對了, 教案我晚上發你, 這兩天我大概沒有什麼時間可以去盯著轟和爆豪, 得需要你多花點時間了。」
本來兩個人因為落選的緣故還需要補習, 這一部分是她和相澤消太一起分攤的。但是她因為自己本丸的事情所, 以這些事情目前來說不得不暫時擱置在一旁了, 只能麻煩相澤消太一個人挑大梁了。
相澤消太沒什麼意外。從一開始根津校長讓她過來的時候相澤消太就已經做好了自己一個人要做兩人份工作的准備。雖然棲川白歌的表現認真的超乎他的意料, 還真的幫他分擔了不少工作，但是總的來說, 相澤消太也沒指望她能做多久。
「也不是什麼麻煩的事情, 」轟焦凍和爆豪勝己除了態度之外也基本上沒有什麼大問題, 就實力來說, 也已經有了獨當一面的資格了, 補習起來也輕松, 「對了，你順便把之前特訓的成績一起發給我吧，我抽時間再把教案寫出來。」
「那個布拉德已經要了一份, 你只要做A班的就夠了，等會兒回去之後我發給你。」
棲川白歌也不放心把自己的刀劍男士們就扔在自己的宿舍裡面，因此以往都會花上不少時間仔細品嘗的午餐她都狼吞虎咽地一掃而空就匆匆離去了。
「您要先回去看一下嗎，主殿？」
她的宿舍之中只有鶴丸正翹著腿坐在電腦椅上興致勃勃地翻看她的教案，其他刀劍男士似乎已經先行回去了，鶴丸在提出這個問題的時候顯然還有幾分依依不舍，大概是不想這麼早回去。
「有段時間沒有回本丸了，我先回去看一下。你也先和我回去吧。留你一個人在這裡我也不放心。我在這個世界之中可不是什麼多自由的身份，要是被人發現我消失了但是你還留著，那你就有的麻煩了。」
在大部分時候棲川白歌都是個非常開明的人，但是現在不是大部分時候，所以她也少見的沒有順著鶴丸的意思，而是要求他和自己一起回本丸之中。
「您可以不用這麼遷就我們，」鶴丸笑眯眯地從電腦椅上站起了身，「服從審神者的命令才是我們這些刀劍男士的本職工作，您大可要求我們做任何事情，而不是一味地順著我們。」
「雖然是這麼說，但是總是被人強制命令，就算我是你們的審神者，你們也不會開心的吧？」棲川白歌啟動了狐之助建立的門，還是說，「我和你們之間的關系其實也不需要刻板的限定在主從之間……相比而言，我還是更希望我們是合作的關系，你們不需要以我的命令馬首是瞻，有什麼自己的意見和想法都可以盡管和我提出來。」
其實說到這個問題，棲川白歌還是有些不知道該怎麼處理比較好。
在她的刀劍男士之中，除了鶴丸國永和三日月之外，其他幾個刀劍男士基本上就是不管再怎麼不認同她的做法，但是只要她開口了全都會默許下來。
棲川白歌也知道他們這樣的反應大部分也不是什麼折服於她的人格魅力之類的亂七八糟的東西，純粹是因為刀劍本性作祟以至於他們不會違背審神者的命令而以。
鶴丸覺得她對這件事情的有點過於執著了，但是到底礙於不是棲川白歌的刀劍男士也不好多說什麼，只是隱晦地說：「這只是您覺得不是一件好事，但是對我們這些刀劍付喪神來說，這樣的本性並不是意見會讓我們感到……恥辱的事情。」
「不同的生命有著不同的活法，我們這些從武器之中誕生的付喪神從一開始就是為了被人類使用而出現的。您不需要因此而感到愧疚，這是我們的天性，我們也同樣為此而感到欣喜。」
棲川白歌嘆了口氣，也知道自己是改變不了他們的性格的，只能隨便他們去了。
雖然她知道鶴丸說的對，反倒是她提出來的要求過於無理取鬧了。但是上一份有這樣特殊關系的「工作」之中，她與英靈們之間的關系從來都沒有如同刀劍付喪神與審神者之間這樣的固定，以至於她一直到現在都沒有適應他們之間的習慣就是了。
看來只能改變自己了……算了，現在這樣也沒有什麼不好的，只要不要想太多就可以了……至少對他們來說這也不是件壞事。
不過轉眼功夫，棲川白歌就出現在了自己的本丸之中。
她的本丸一如既往的凄清安靜，偌大的庭院之中生長著恣肆的怪松，青石鋪蓋的院落冷冷清清的像覆了層爽，就算是在暖融融日光之下，也有幾分冷清清的寂寥。
有人住的屋子和沒人住的屋子果然差異非常大……
棲川白歌看到自己的本丸這麼冷清的樣子，頓時有種自己在暴殄天物的罪惡感。
索性在木廊上急促響起的腳步聲打破了這份冷清，毛茸茸的一團連滾帶爬地差點從木廊上掉下來，幾乎是哭嚎著朝棲川白歌奔了過來一頭撞在她的腿上蹭著自己糊了滿臉的眼淚鼻涕。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棲川殿下你總算回來了！」
狐之助哭著哭著還打了個嗝，語氣幽怨的就像獨守空閨三十年的冷宮後妃：「就算掉進了別的世界是意外，您怎麼可以這麼久都不聯系本丸！咱差點以為您出什麼意外了！時之政府也鎖定不了您的坐標，嚇死咱了！」
狐之助哭的臉上的毛都被打濕成一綹一綹的，耳朵抖動著分外可憐。
棲川白歌後知後覺反映過來自己的任性確實是給本丸和是市政府帶來了不少麻煩，心中一時間內疚叢生，摸著狐之助的腦袋安慰他：「對不起，是我錯了。」
狐之助發泄了一下之後情緒才穩定了下來，伸出爪子摸了兩把臉之後有些迫不及待地在棲川白歌腳邊揚起腦袋，眼巴巴地望著她說：「之前向時之政府申請的家政刀也都已經到了，但是因為您一直沒有回來所以沒有喚醒刀劍之中的付喪神，您現在要先去把他們喚醒嗎？」
「不著急，你先和我說一下時之政府有沒有什麼需要你轉告我的事情好了。」
棲川白歌有段時間沒有回來了，一時間對自己的本丸都有點陌生，躊躇了一下才選定了一個方向走過去，對著寸步不離的狐之助說。
狐之助不知道現在要不要這麼早告訴棲川白歌這件事情，畢竟她也剛回來，讓她再車馬勞頓的似乎不怎麼好。
但是棲川白歌看起來也沒有打算先去喚醒刀劍男士的意思，狐之助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說：「時之政府讓咱轉告給您，審神者的例行年會再過一段時間就要召開了，如果您願意過去的話，需要提前轉告給他們，時之政府好方便幫您安排位置和場次。」
「是必須要去的嗎？」
棲川白歌習慣性地問了一句，就發現狐之助立馬沒了聲音。
她停下腳步關切的問道：「怎麼了？有什麼為難的嗎？」
狐之助滿臉糾結地說：「您要是不想去，時之政府也不會勉強您去。但是今年正好和往年的例會有點區別，您恐怕不知道，在招攬您的前不久時之政府正好遇到過不明勢力的襲擊，審神者損失慘重，這也是為什麼時之政府會迫不及待的將您招攬進來的緣故。
「今年的例會主要會談到的就是這件事情，您作為這件事後唯一被特招為規格外審神者的存在，要是不露面的話，對您的非議恐怕會更多。」
「更多？」棲川白歌捕捉到了關鍵詞：「之前就已經有人因為這件事情在背後議論過我了？」
「審神者的注冊本來是需要去時之政府大本營面授的，但是因為您是時之政府直接負責的特招名額，所以不需要這道流程，但是因為多了一個規格外名額，所以其他審神者們都對您挺……好奇的。」
好奇這是狐之助的委婉說法。
在時之政府中和棲川白歌一個層次的審神者們不止一次在背後議論過她的存在。但是因為她自從來到時之政府之後就沒有離開過本丸，再加上時之政府對她的信息保密做的也非常不錯，也就導致了他們硬是不知道這個和他們同享一個地位的新人到底長什麼樣。
這對他們這些這麼多年都占據特權地位的審神者來說簡直就像是來自時之政府的羞辱，就好像是在明晃晃地提防著他們一樣
——盡管從如今的形勢來看，這些一開始被提拔上來的審神者們如今確實已經在和時之政府別苗頭了，但是時之政府這麼做，就好像直接在他們臉上打了一耳光。
因此今年的例會也是少見的幾乎全員到場的情況，除卻之前遭受襲擊這件事情之外，大部分人也是憋著一口氣想要看看這個被時之政府當成什麼殺手锏一樣藏到現在的審神者到底是個什麼樣的貨色。
狐之助擔心棲川白歌到時候去年會會遭到針對，但是這次要是她不露面，下次恐怕也不會好過，他的機制讓他分析不了太過深刻的問題，因此只能讓棲川白歌自己做出最後的選擇。
「我還以為是什麼事情呢。」聽到狐之助這麼一說，棲川白歌就明白他在擔心些什麼了。
她想了下，雖然對這種事情並不怎麼熱衷，但是為了不讓狐之助為難，走上一趟也不是什麼為難的事情。
更何況入職到現在一直都沒去自己的公司看一眼，這麼想來也確實挺說不過去的，借著這個機會去熟悉一下時之政府的大本營也不錯，以後有事情她可也以自己去了。
「你和他們說一聲我會過去的，到時候提前通知我就可以了，」棲川白歌並不怎麼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對她來說這不是什麼需要考慮太多的事情，「我到時候請個假過去，你順便和我把整個流程講一下吧，有什麼准備都提前准備好好了。」
狐之助興奮地蹦了起來連勝答應，看他這麼高興的樣子，棲川白歌也彎著眼睛笑意盈盈，倒是鶴丸看她往臥室走的方向問了一句：「你不打算去和新的刀劍男士們建立契約嗎？」
棲川白歌腳步一頓，頓時有點尷尬：「……刀不是放在倉庫嗎？」
鶴丸沉默了一下，完全沒想到她居然能把自己本丸的布局忘得一干二淨，提醒道：「這裡是您臥室的方向，倉庫在反方向。」
……真的是太久沒回來了。
饒是棲川白歌不怎麼在乎面子，這個時候也忍不住燒紅了耳朵。
作者有話要說：
元旦快樂！！！！！！！！！
第130章
「你還知道回來啊。」
和泉守兼定看到棲川白歌的身影遠遠地在木廊另一頭出現, 才總算是松了口氣，雙手環胸靠在紙門上沒好氣地衝她喊。
他是棲川白歌的刀劍男士之中最後一個親眼確認了她的那一個。三條家的那些老狐狸們就算平時會因為審神者的緣故互相下絆子，但是在這種時候就非常團結，毫不猶豫地用各種各樣的理由爭取到了去棲川白歌所在的那個時空的名額。
和泉守兼定雖然心中不服氣, 但是在本丸之中也沒有本刀派的同僚可以幫他痛擊敵軍, 他也就只能自己一個人氣呼呼地去抱著堀川國廣的刀碎碎念著抱怨了。
終於親眼看見棲川白歌平安無事之後他才算是徹底放下心來, 靠在門上等了一會兒還是忍不住自己跑了過去, 忍不住抱怨：「你怎麼總是一個人跑掉，都不帶我們出去。我在本丸裡面待的快無聊死了。」
棲川白歌笑眯眯地朝和泉守兼定招了招手，在他帶著幾分困惑地低下頭的時候抬手揉上了他的腦袋狠狠地搓了兩下, 硬是把他那頭柔順漆黑的長發糟蹋的亂蓬蓬一團。
「我也很想你, 」她答非所問地回了一句, 顯然心情非常好的樣子, 「不過總是出意外這種事情也不是我能夠控制的, 我一向運氣都不怎麼好來著, 以後我一定會帶著你們的。」
棲川白歌想了下, 覺得自己的問題還是很多。她大概還是沒有適應和自己新的同伴們配合, 以至於一遇到危險就想著把他們剔除，而不是選擇和他們共同分擔。
盡管隨身帶著佩刀可能看起來會被請去喝茶的樣子……到時候找柚羅醬弄個可以隱藏他們的符貼著就可以了。
棲川白歌反省了一下自己之後才對著正抱怨著梳理自己長發的和泉守兼定問：「其他刀劍在哪裡？我先把他們召喚出來建立契約吧, 本丸裡面人多一點也熱鬧, 之後我要帶人出門的時候也不至於需要時之政府來維持本丸的運轉了。」
和泉守兼定愣了一下之後才反應過來, 忙不迭地從自己的腰上解下一把脅差遞給了棲川白歌：「這是國廣, 其他人還在倉庫裡面, 我帶你去吧。」
棲川白歌按照狐之助的指示費了老大力氣才把靈力輸送給其他幾振刀劍男士——這主要是她的問題, 她身體裡面靈力本來就不多，就算刀劍付喪神化形需要的靈力不多，但是對她來說也有點吃力了。
索性這個本丸的運作機制就是為了幫她分攤這部分靈力的, 和迦勒底的作用也差不多，所以她只要能把付喪神喚醒就可以了。
幾振紛紛化形的刀劍付喪神正打算自我介紹，就看見棲川白歌臉色發白地身體晃了一下，頓時什麼話都沒說出來，七手八腳地架住了她，以免她一下子倒在地上。
「等、等一下，不至於這樣，我還是站得穩得。」
眼見他們差點把自己抗回房間，棲川白歌連忙擺手制止住了他們的動作舒了口氣：「我緩一下就可以了。讓你們在刀劍之中待了這麼久真是不好意思，我叫棲川白歌，是這個本丸的審神者，你們有什麼問題和需要都可以盡管和我提出來。我的情況有點不一樣，需要經常出外勤，你們倒是不需要外出的特別頻繁，到時候其他人會告訴你們我們本丸的運行機制的，你們要是有不清楚的，問我或者問狐之助都可以。」
一下子分出去對她來說數量不小的靈力讓棲川白歌有些頭暈目眩，和泉守兼定扶著她讓她緩了會兒她的面色才好一點。
剛剛出來就發現自己的審神者好像是個病秧子，這讓新出現的刀劍男士們表情都有些擔憂，恨不得現在就把棲川白歌塞進被窩裡面噓寒問暖。
「您沒事吧？」堀川國廣看和泉守兼定和審神者關系好像還不錯的樣子，就干脆頭一個走出來擔憂地問：「您看起來面色很差，要不要先休息一下？我們的安排什麼時候都可以決定，您看起來好像不舒服的樣子。」
「沒事，」棲川白歌只是覺得有點喘不上氣，也不算什麼大礙，非常灑脫地擺了擺手，「我就是靈力不夠多，一下子共給你們化成人型有些吃不消，多吃點就好了。」
堀川國廣想了一下他們化形需要用的靈力，估計了一下之後頓時有些表情復雜，完全想不出來僅僅是供應他們化為人形的靈力就會臉白成這樣的審神者到底有多麼的靈力匱乏。
倒也不是嫌棄自己的審神者，他只是覺得如果審神者靈力不夠多的話，還要頻繁的外勤，這對她的身體來說會造成很大的負擔，而且有很大的可能會透支她的身體，讓她英年早逝。
「既然如此的話，那我們還是維持刀劍形態好了，」歌仙兼定相當干脆地說，「維持刀劍本體不需要用靈力供給，平常您也不需要供給這麼多靈力，您的負擔也就不需要這麼重了。長時間超負荷地為我們供給靈力，您的身體會吃不消的。」
其他幾人都點了點頭，表示贊成歌仙兼定的話。
對他們來說是刀還是人影響沒有這麼大，相比起來，還是審神者的健康更重要點。
「沒事，」棲川白歌闊氣地一揮手，「我只要支撐你們化成人形就可以了。你們日常生活中維持人形的靈力會由本丸供給，你們也不需要替我節約，該怎麼用就怎麼用好了。」
這麼幾句話的功夫，棲川白歌就覺得自己緩得差不多了。看著面前的堀川國廣，對身邊的和泉守兼定說：「我先去三條家那邊，有什麼事情的話你就找狐之助，要是有人找我的話，就讓他們在大廣間先等我一下好了。」
棲川白歌回到本丸之後也沒有想像之中的那麼輕松，之前時之政府發給她的通告和文件她都要全都梳理一遍，本丸的運作狀況也要從三日月他們那邊了解一下——再加上她可還沒有忘記自己之前是為了伊邪那美命才選擇去往另一個時空的，所以關於現世的狀況她也得了解一下。
這麼一想今天多半是回不去了。
棲川白歌頓時感覺沉甸甸的壓力落在了肩膀上。
「我知道了。」和泉守兼定對這個安排沒有什麼意見，事實上在確認棲川白歌沒有缺胳膊斷腿之後，他的心態就陷入了奇異的安詳之中，也不在意她回本丸之後要去誰那裡。
棲川白歌就像她一開始過來的時候那樣又風風火火地走了。看見上一秒還病懨懨的審神者一瞬間就變得活蹦亂跳，這個反差讓新來的刀劍男士們大開眼界，歌仙兼定想了下，還是打算從和泉守兼定這邊開始入手。
「我們的審神者一直都這麼……精力十足嗎？」
和泉守兼定一言難盡地點了點頭：「不僅精力很好，而且非常能招惹麻煩。之前一直不在，就是因為因為別的麻煩在另外的空間待了一個多月了，今天也是剛剛回來。」
新的刀劍付喪神們為了維持本丸的運作已經被時之政府派遣過來的工作人員們召喚出來過了，為了和棲川白歌聯結契約，才恢復成本體的模樣讓她重新喚醒了一次。
因此他們對本丸相當熟悉，但是對這個審神者著實不怎麼了解。
「不過她人挺好的，除了什麼事情都喜歡自己抗之外沒有什麼不好的。我們本丸因為她的靈力不夠多，所以刀劍付喪神也不多，除了你們和我之外，只有三條家的三振刀和一振還不是她的暗墮鶴丸在本丸之中。」
和泉守兼定說他們這裡還有個暗墮的刀劍付喪神的語氣輕松的就想在吃飯喝水一樣，以至於新來的刀劍男士們剛剛聽見的時候還沒有反應過來，等意識到他說的到底是什麼之後才瞳孔地震滿頭問號地看向和泉守兼定。
他們被召喚出來的時候，鶴丸被棲川白歌帶在身邊，所以他們都不知道這個本丸之中還有暗墮的刀劍男士。
而關於棲川白歌靈力匱乏這一點，他們也並不清楚。
本丸之中的所有人都對她的信息絕口不提，這也導致了他們在本丸之中待了這麼一段時間，卻對這個本丸的主人幾乎一無所知。
他們到底也不是純粹的人類，身為刀劍數百年的浮沉也讓他們能夠清楚人間事，也就明白了這樣的態度，意味著他們的審神者不會是什麼尋常的人。
但是他們卻沒想到他們的審神者竟然能做出這種簡直可以說是踩著時之政府底線的事情。
「你們看我也沒用，這是審神者自己決定的，我們也攔不住她。」和泉守兼定也知道暗墮刀劍對他們來說就像是平地炸了個雷一樣驚悚，也不在意他們的失態。
燭台切光忠的表情看起來更加一言難盡，遲疑了許久才問：「我可以問問這振暗墮的鶴先生是怎麼回事嗎？」
看他們的審神者的模樣也不像是會把刀劍折磨到暗墮的人，再看和泉守兼定的態度，也不像是對待一個人渣的態度，因此這個本丸之中為什麼會有一振暗墮的刀劍男士，這件事情就非常耐人尋味了。
和泉守兼定想了下，覺得好像這也不是什麼不能說的事情，再加上鶴丸這麼大一個人不僅暗墮了，還沒有和他們的審神者契約，在本丸之中晃悠也遲早會被看出來的，也就干脆地把鶴丸的來歷告訴了他們。
「不過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們都沒有問，」一直到現在，和泉守兼定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這個問題，「我們審神者不喜歡打探別人的隱私……她只是收留了鶴丸，應該也不清楚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如果去問的話，好像就是在扒開別的傷口一樣，和泉守兼定覺得既然其他人沒有問，那麼想來也就不是什麼大問題了，干脆就心大地略過了這個問題。
雖然知道鶴丸的存在是因為審神者的好心，這讓人松了口氣，但是顯然還有更加嚴重的問題。
「時之政府允許本丸之中存在暗墮刀劍嗎？」歌仙兼定皺著眉回想自己記憶之中關於時之政府的常識條例：「我記得暗墮會有傳染性的吧？就算審神者帶了他回來，時之政府那邊沒有反應嗎？還是說時之政府還不知道，需要我們幫忙瞞過去這件事？」
他已經很自然的把自己帶入家臣的身份了，他們的主人既然不是什麼大奸大惡之人，甚至還是個好人，那麼他們也沒理由站在她的對立面，自然是會幫忙打理好她的事情的。
「這倒不用，」和泉守兼定已經很習慣他們的審神者擁有的特權了，「一開始就已經通知時之政府了，時之政府那邊是知道這件事情的。我們的審神者身份比較特殊，我也不是最早來的，要是想要詳細的了解更多，可以問一下三條家的人。」
「小狐丸和石切丸是最早來的，也是時之政府給她分配的初始刀，我和三日月晚一點，關於她的具體情況，他們兩個應該會更清楚一點。」
這些消息之前和泉守兼定從來都沒有和他們提到過，如今提起來，倒是讓人心中越發震驚。
他們在本丸之中被時之政府召喚出來的時候，本來以為這僅有的幾振刀劍男士之中，和泉守兼定才是他們素昧蒙面的審神者的初始刀，但是沒想到小狐丸和石切丸才是。
也難怪之前可以聯絡到審神者的時候，小狐丸和石切丸就迫不及待的過去了，反倒是和泉守兼定留在本丸之中。
初始刀就是小狐丸和石切丸那種等級，這可不是尋常審神者有的待遇。
新來的刀劍男士們雖然已開始就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審神者身份特殊，但是沒想到還能這麼特殊。
因此也就沒再多問，反倒是不約而同的緘默了下來。
第131章
棲川白歌順著契約之間的聯系摸到了三條刀派的房間位置, 這麼轉悠了一圈才總算讓本丸在自己的記憶之中復蘇。
至少不會把她的房間當成倉庫摸過去了。
因為已經預料到了棲川白歌會過來，所以房間之中人到的非常整齊，三日月小狐丸和石切丸都在房間之中，擺放在桌上的茶水都還冒著熱氣, 顯然是就等著她過來了。
「你們怎麼弄得像是要三堂會審一樣？」
棲川白歌笑了一聲找了個空著的坐墊盤腿坐下, 雙手抱起了茶杯滿足地嘆了口氣：「那個世界的事情……也不是我不願意告訴你們, 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您只要能保證好自己的安全就可以了。」小狐丸把自己面前的茶點推到了棲川白歌面前, 「您願意告訴我們，您可以和我們說，不願意和我們說的, 我們也不會強迫您說。」
他們幾個也都是年老成精, 對自己的審神者有著不願意說出來的秘密這件事情非常的理解與寬容。
「等過段時間吧……這件事情一直不能解決掉我也不能安心說出來, 等塵埃落定了我再告訴你們。」
在另外一個世界之中自由慣了, 回到本丸之中, 棲川白歌都有一點點的不適應。
沒有責任在身上確實是很爽……但是人也總不可能一直逃避自己的責任。
「對了, 狐之助有和你們說時之政府例會的事情嗎？」
棲川白歌雖然並不清楚這個例會規模到底是什麼樣的, 但是既然和審神者有關系, 那麼少不了也會牽扯到刀劍男士身上。
石切丸說：「他已經和我們說過了，您打算去看看嗎？」
「都已經邀請我了, 不去一趟好像也說不過去, 再說也不是什麼麻煩的事情, 我也對時之政府的大本營挺感興趣的。」
她的臉上流露出了一點興致勃勃, 顯然也不是那種會安安分分在一個地方呆太久的性格, 已經對這件事情有點迫不及待了。
三日月想了一下, 回憶起這件事情，笑眯眯地看著棲川白歌：「那樣的會議每年都會有，不過今年似乎是因為情況不一樣, 大概也會和以往的規模不同，但是應該都會需要讓審神者帶上自己的刀劍男士，您有考慮過帶誰去嗎？」
棲川白歌只是說：「為大家在過年時候的心髒考慮一下吧，反正我不能帶你去。要是被其他審神者意識到『三日月宗近』的本體在我手中，時之政府那邊會有麻煩的。」
三日月也知道多半是這個結果，但是不妨礙他問出來。
他的其他兩個兄弟的眼睛已經開始亮起來了。
「也不知道有沒有名額限制，方便起見，我應該會帶兼桑去。不過現在討論這件事情也有點早了，我已經讓狐之助去反饋給時之政府了，等時之政府那邊的注意事項發過來了再考慮這件事吧。」
棲川白歌回憶起自己離開這裡之前放下的爛攤子，不由得有些頭疼。
「對了，伊邪那美女神應該沒有再在附近了吧？之前鬼燈大人告訴我會安置好那位女神，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要是她還在的話，我恐怕不好出門。」
「那位大人已經被鬼燈大人帶走了，」小狐丸說，「先前稻荷神大人也有來過一次本丸，不過因為您不在，所以她很快便離去了。」
「稻荷大人也來過了嗎？」棲川白歌想到了這位女神之前的幫助，「之前可是麻煩那位大人良多……過年祭神的時候，我們去一趟稻荷神社吧。」
仔細說起來，這些似乎也只是無關緊要的小事。但也正是因為牽扯其中的人不是什麼普通的存在，所以這些事情也終歸不算是小事了。
棲川白歌吹去茶面上晃蕩的水汽抿了口茶水，石切丸給她遞了塊小小巧巧的精致和果子送到嘴邊，她也想都沒想張嘴咬了下去。
接下來基本上都是他們三人在說著本丸之中沒有她的這段時間發生的瑣事，事無巨細的像是在飯後閑談一般一點點都告訴了她。棲川白歌也挺享受這樣瑣碎的溫馨愜意，笑容不減地聽著他們將這些日常全都告訴她，一點不耐煩都沒有。
他們都默契地沒有詢問她在別的世界都經歷了些什麼，總歸從回來的太宰治以及國木田口中語焉不詳的信息裡面拼湊出了大致的面貌，大概不是什麼輕松的工作，因此這種時候也就沒有再詢問她這些事情了。
「對了，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不是也在嗎？怎麼沒有看見她們兩個？是出去玩了嗎？」
羽衣狐引發的——或者具體來說是另外一個世界推動的那個特異點之中帶回來的編外人員著實不少，棲川白歌也沒有忘記關心她們兩個，甚至還有心情想一下晴明在武裝偵探社那邊過的怎麼樣。
也不知道太宰先生有沒有和晴明大人解除契約……不過就他的性格來說，應該是不會主動和晴明大人解除契約的吧？
隱約能夠摸出太宰治身上屬於貓的濃重好奇心這個性格的棲川白歌想了一下之後，就覺得晚點再去拜訪他們好了。
反正總歸是會遇見的。
「她們兩人覺得本丸之中待著太無聊了，之前鬼燈大人也來過一次，她們便跟著鬼燈大人去了黃泉。」
茶點就像是吃不光一樣地源源不斷地補充道棲川白歌嘴邊，她幸福地感受著這種腐敗的生活，了解了酒吞兩人的去向之後也就不再擔心了。
這樣空閑難得讓棲川白歌感到愜意，時間也像是在這樣細碎的日常之中飛速的流失了一樣，一轉眼功夫就到了傍晚時分。
趕著逢魔時刻過來的壹原侑子感受到本丸之中熟悉的氣息，不由得露出了笑容，熟門熟路地自己摸到了大廣間之中，意料之中的看見了已經到了的D伯爵和主座上的棲川白歌。
「你可算到啦，侑子，」棲川白歌興奮地衝她招了招手，故友的拜訪這件事情顯然讓她非常開心，「我還以為你今天不來呢。」
「你這個大忙人都回來了，我有什麼理由不過來的嗎？」
壹原侑子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還衝著跟在自己身後的四月一日君尋招了招手：「隨便找個位置坐下來吧，四月一日君。審神者大人的本丸可不是隨隨便便就有機會可以進來的地方，要好好珍惜哦。」
「你就不要打趣我啦，四月一日君找個位置坐好了。」
棲川白歌笑著搖了搖頭，親熱地招呼著和自己有一面之緣的，與壹原侑子結緣的少年。
四月一日君尋顯然有些拘謹，在壹原侑子身邊坐了下來之後，盡管對這裡有些好奇，但也沒有看太多。
他從小到大的經歷告訴他不要對這些東西有太多的好奇，要是引起他們的注意一般來說對自己都沒有什麼好處。盡管侑子說這裡是她好友的地方，但是四月一日覺得自己還是注意點比較好，免得又被侑子給坑了。
「您的客人都到了嗎，主殿？」
有些陌生的聲音從大廣間門口傳來，侑子轉眼一看，掩唇笑道：「雖然這段時間你不在，但是看來你的本丸之中還是有了新人的加入啊？」
「這是堀川國廣、燭台切光忠和歌仙兼定。」
三條家的刀劍男士們也和他們三人一起過來，見到壹原侑子，三日月掩唇笑道：「之前可真是多虧您幫忙了，侑子小姐。」
「啊拉，那可不算是什麼幫忙，只不過是閑談之間交換了一點信息罷了。」侑子也回以微笑隨口回道。
棲川白歌沒想到他們居然去找了侑子，雖然不是說對自己好友的職業有偏見，但是她不認為自己在特異點這種事情是什麼嚴重到他們要尋求侑子的幫助的事情。
不過從侑子的對話來看……他們應該也沒有達成交易就是了。
「下次就不要做這種事情了，」棲川白歌嘆了口氣，「涉及到我的事情，你們如果真的和侑子做交易，付出的代價不是你們想像的出來的。尤其是三日月你啊，你可是時之政府的本體刀，要是你出了什麼事，我可沒有辦法和時之政府交代，也變不出新的『三日月宗近』還給他們。」
三日月只是微笑著點了點頭就當自己聽進去了，至於有沒有真的聽進去，棲川白歌也就不清楚了。
「對了，」D伯爵突然開口，一金一紫的眼睛彎了起來，帶著幾分促狹地望著棲川白歌，「你還記得之前港口黑手黨那邊遇見龍獸的事情嗎？」
這件事情對棲川白歌來說有些久遠了，但是也不至於忘記。
「記得，」她點了點頭，「怎麼了？難道又有龍獸出現了？」
「這麼說也可以，上次我從那頭母龍身體之中取出來的龍蛋已經孵化了，不過意料之外的似乎招來了什麼不得了的人物，」D伯爵慢條斯理語氣含笑地說，「而且好像還是你的舊識。」
「舊識？」
這個範圍可就廣了，棲川白歌到處都有舊識，因此D伯爵這麼一說，她一時半會兒還真想不出來他說的到底是誰。
她的表情變化被D伯爵一覽無余地收入了視野之中。
「被那位小姐看見你是這樣的反應，她恐怕會很生氣呢。」
小姐、龍、看見她這樣的反應很生氣。
在迦勒底那樣的修羅場之中磨礪出來的棲川白歌飛快地調動自己的思維，將所有自己認識的人按照這三個關鍵詞檢索聯想，她立馬生成了一個名字。
不過她最後還是確認了一遍。
「你說的那位小姐，是不是嬌嬌小小，皮膚特別白，金色長發而且脾氣很暴躁，特別喜歡打乙女游戲而且擅長玩黑色的火？」
得到了D伯爵肯定回答的棲川白歌頓時捂住了額頭呻/吟了一聲。
「為什麼珍妮會出現在這裡……難道是有誰召喚她了嗎？」
如果是ruler的那位純白的聖女，棲川白歌倒也無所謂她在這個世界之中自由行動，但是是avenger的那位黑色的龍之魔女，就不能放任她一個人在外面亂跑了。
「看來這段時間麻煩你了，」棲川白歌說，「等下我去接她回來。看來我離開的這段時間裡面發生了不少事情。」
「啊，」侑子一手握拳輕輕敲了下掌心，「如果是那位小姐的話，其實降臨的時候和你離開的時候也就是前後腳的功夫。因為這件事情，她可生了好久的氣呢。」
第132章
刀劍男士們在他們三人交談的時候基本沒怎麼發聲, 安靜地聽著他們的對話，從中一點點剝離出和自己審神者有關的信息。
從他們的審神者的反應來看，被她稱為「珍妮」的那位小姐應該是她曾經的同伴，照理來說是不會出現在這裡的, 但是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卻出現在現世了。
而看審神者的意思, 顯然是不會放任她一個人在現世之中的, 說不定這位小姐會和之前的酒吞童子以及茨木童子一樣被收留在本丸之中。
他們倒是不介意, 只是比較擔心會不會因此讓審神者惹上麻煩。但是仔細想想，似乎也沒有什麼會比酒吞以及茨木兩個大妖怪的身份更加麻煩了，她們兩人留在本丸之中都沒有被找麻煩, 似乎也不用很擔心他們的審神者會因為這件事情被找麻煩的樣子。
「不過那位大人現在倒是不在我那裡。她不太喜歡被拘束著的樣子, 只是時不時地會過來一趟看看龍崽罷了。」
棲川白歌想到黑貞的性格一個人在外面到處浪就有點想扶額。按照她的性格, 這段時間肯定是沒有安分的, 現在的問題就是人在哪裡了。
不過她既然是可以在外面亂跑, 那就意味著她應該是被人召喚出來的, 御主應該也和她在一起, 不然受制於職階限制, 她的單獨行動能力可沒有這麼好。
「現在我和她之間沒有契約的聯系，我也感知不到她在哪裡, 等下次她去你那裡的時候, 就麻煩你通知我一下了, 伯爵。」
沒有了契約的鏈接, 讓棲川白歌這個對魔力完全不敏感的人在整個日本現世尋找黑貞就是天方夜譚, 因此只能用這種守株待兔的笨方法等著黑貞自己送上門了。
接下來的對話也不過是故友之間零零碎碎的瑣事交談了。一個提及自己寵物店之中小可愛的憨態可掬, 一個分享自己顧客的奇聞異事，棲川白歌大部分時候和其他人一樣安靜聆聽，間歇性地插上兩句帶動氛圍, 也不會讓他們兩人講的尷尬。
也是有段時間沒有見面了，再加上侑子確實是有些饞她這裡放著的酒吞童子的妖酒了，這一次的聚會一直到後半夜才散場。
棲川白歌原本邀請他們兩人今晚干脆在自己的本丸住下算了，但是看他們都已經起身打算離開了，也就沒有一再挽留，扶著喝高了的侑子走到門□□給四月一日，忍不住擔憂道：「真的不需要我送了嗎？你的店可不遠，四月一日君你撐得住嗎？」
她看著四月一日並不強壯的身板，擔憂的就像生怕他被侑子壓垮一樣。
「沒事，」四月一日雖然看起來有點吃力，但是到底也不是第一次扛著醉醺醺的侑子回去了，「我一個人沒關系的，您不用送的。」
D伯爵倒是還可以健步如飛的樣子，小Q看起來也不擔心他，棲川白歌也就沒有讓自己的刀劍男士送他。
他們的店鋪都各自有自己的神秘性，如果他們沒有邀請自己的話，棲川白歌不會主動開口，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把自我介紹的時間拖得這麼晚，真是抱歉了。」
接下來的場合，才是棲川白歌和自己的刀劍男士們的場合。
「我是棲川白歌，這個本丸之中的審神者，之前因為一些事情在異世界，沒有第一時間回來喚醒你們，真是抱歉。」
狐之助也不知道是怎麼辦到的，不過轉身送人的這麼一會人功夫已經把大廣間清理出來了。棲川白歌坐在主位上和善地介紹了一下自己，然後也得到了自己新的三振刀劍男士接二連三的回應。
既然她已經回來了，那麼之前對他們三人的隱瞞也就沒有必要了，和泉守兼定已經和他們解釋了一下棲川白歌的特殊身份，因此今晚他們才沒有對進入這個本丸之中的兩人表現出詫異。
「不過我現在在那個世界之中還有事情沒處理完，這次回本丸之中也只是暫時的而已。」棲川白歌說：「到時候我還要離開。不過狐之助已經建立了本丸和那個世界之中的通道，我會隨身帶著兩振刀劍男士，鶴丸是我暴露在那個世界之中的刀劍男士，所以他肯定是會跟在我身邊的，剩下一個人選，你們自行排班就可以了。」
「既然如此的話，不如讓燭台切他們先與您一起回去好了。一是你們也可以先彼此熟悉一下，二來，擅長家政的刀劍男士也到底更加適合照顧您。」
石切丸沉吟片刻，便提出了這個方案。
倒不是說他們不想跟在棲川白歌的身邊，但是相比之下，還是讓她先熟悉一下新成員這件事情比較重要。
況且新來的成員還是提前被喚醒，一直到前不久才剛剛和她正式契約，這種情況下，還是需要和她多接觸一下，以便建立彼此的信任感。
「我都無所謂，你們看著安排就可以了。對了鶴丸怎麼沒在？」
棲川白歌環顧了一下周圍沒有發現鶴丸的身影，有些納悶：「他不是最喜歡湊熱鬧嗎？怎麼剛才沒看見他？」
「鶴丸殿說他要先去養護一下自己的本體，就暫且不過來了。」
他不是棲川白歌的刀劍男士，因此靈力消耗了也不能從棲川白歌和她的本丸這邊補充，只能自己一個人解決。
棲川白歌了然地點了點頭之後就沒有再過問了，想了想下，今晚還是打算在本丸之中休息下來算了，反正寢室那邊也沒有人會在意她有沒有回去，在本丸之中也能休息的好點。
「棲川殿下，」狐之助推開紙門從門縫中擠了進來，用前爪撥了一下自己脖子上的小鈴鐺說，「時之政府有回信了。」
棲川白歌原本打算睡下了，看狐之助這麼一說也就不睡了，盤著腿坐在被褥上示意他可以給自己彙報了。
鈴鐺之中投放出一個男人的半身影像，棲川白歌辨認了一下，正是之前負責和自己接觸的時之政府工作人員。
「深夜冒昧打擾了，棲川殿下，」工作人員說，「得到您願意百忙之中抽空參加會議的消息，不勝榮幸，如果您不介意的話，不妨今日就敲定這件事情，然後我們會再把會議的具體事宜傳遞給狐之助，您若是有什麼疑問，也可以通過狐之助盡管找我們。」
「如果能今天解決這些事情的話，那就再好不過了。畢竟各位也知道我是事故體質，要是錯過了機會，下次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聯系上你們了。」
棲川白歌也客客氣氣地回復，一點都沒有把自己擺放在時之政府把自己捧起來的位置上。
工作人員也表現的非常客氣：「其實您也不用擔心，時之政府的審神者議會其實也就是一年之中的工作例行總結彙報而已，並不是什麼太過嚴肅的場合。主要的目的也就是統計一下審神者一年之中的工作效率，順便讓諸位可以在年會上交流一下感情。
「時之政府雖然不允許審神者私自在現世發展其他的業務，但是還是鼓勵審神者們彼此之間互相溝通交流物資交換的。審神者們之間彼此有交流共同，可以更加迅速的更新時時間溯行軍的情報。
「時間溯行軍的異種進化非常的迅速，如果審神者們彼此之間能夠及時交換這些相關情報也就能夠最大程度的保護自己的本丸和刀劍男士們的安全。」
這些目前還屬於棲川白歌沒有接觸過的情報，畢竟她還沒有真正面對過時間溯行軍，所以對這方面並沒有太多了解，再加上時之政府招攬她主要也不是為了讓她應對時間溯行軍的，所以也就沒有在這方面多說什麼。
「其實年會的氛圍沒有這麼嚴肅，您大可當成一次休閑度假，到時候會有時之政府的工作人員負責招待您，您也不必擔心會對此感到陌生。」
為了讓棲川白歌點頭確認參加這次議會，工作人員也可以說極盡所能地將年會描述的輕松自在——對棲川白歌這種等級的審神者來說，年會也確實是一個讓他們放松的聚會罷了，不過大部分她這個層次的審神者都懶得來時之政府放松而已。
「我清楚了，如果我沒有出什麼意外的話我會到場的，要是出了什麼不可抗拒的意外，我也會盡早通知狐之助，方便你們更改行程的。」
棲川白歌被另外一個自己攪和進了不知名的陰謀之中後就覺得自己肯定不會在那個世界之中安安生生的了，因此也就提前給時之政府打了預防針，以免自己到時候咕了他們。
「這是自然的，我們也都清楚您的特殊性，如果您有什麼意外無法達到現場，只需要讓狐之助通知我們一聲就可以了。」
這場對話因為棲川白歌的干脆利落並沒有持續太久，也讓工作人員在關閉了和她的通訊之後松了一口氣。
負責棲川白歌的專人小組其他人看他的表情不像是交涉失敗了的樣子，也就有心情打趣：「怎麼樣老大，那位殿下這麼好說話，肯定是同意了吧？」
為了防止內部人員泄密，一般他們在和自己小組負責的審神者溝通的時候都會開啟靜音結界以免泄露，因此剛才他在與棲川白歌交涉的時候，其他人員並沒有聽見具體內容。
被稱為「老大」的專人小組組長也露出了一個輕松的笑容：「棲川殿下也沒有不同意的理由吧？」
「好了，你們也都別湊在這邊，事情都做完了嗎？別給我閑在這裡摸魚，全都動起來，年會要開始了，接下來有的忙了，你們別在這個時候給我出亂子。」
今年因為棲川白歌的存在，原本一個個都懶得動彈的特級審神者們也全都提出了要參加年會的申請，這種時候就更加不能出簍子了，不然時之政府的臉就要被他們踩到地上去了。
組長苦中作樂地想，至少他們負責的特級審神者性格不錯，能少很多麻煩了。
第133章
「你們確定這次年會那個人會來？」
面孔籠罩在一團迷霧之中的審神者看了眼手中時之政府的邀請函, 又詢問了一遍自己的負責人。
「那位殿下只是自己提出了參加的要求，至於是否能到場，還得看那位殿下的安排。向時之政府過多的打探其他審神者的信息可是違規的，天武殿下。」
「哼, 」審神者冷哼了一聲, 語氣格外譏誚, 「為了討好這個新人, 你們倒是舍得放血。」
工作人員著實懶得在這種無關緊要的地方和審神者逞這點口舌之利，因此裝聾作啞一言不發。審神者也覺得沒有人應和自己顯得她格外的戲多一樣，又哼了一聲也就不再言語, 只是相當不耐煩地把手中的合約遞給了工作人員。
「今年我帶式神過去, 你們看著安排吧。」
她這麼說著, 考慮到時之政府給他們安排的到底是刀劍男士, 因此開口解釋了一句：「現在刀劍男士已經跟不上我的進度了, 我的這些刀劍男士你們回收之後想怎麼安排就怎麼安排。」
「我已經不需要他們了。」
工作人員就像是什麼都沒有聽到一樣默默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清楚了, 對這位審神者做出的選擇也並不驚訝。
事實上, 特級的審神者中依舊保留著刀劍男士作為戰力的著實不多, 大多也只是留下零星幾振自己喜愛的、或者是稀有的刀劍男士放在身邊表示自己和時之政府的合作一如既往。而像這位審神者一樣，要求時之政府全數回收刀劍男士的也有好幾位。
畢竟刀劍男士消耗的靈力再少, 人數一多也是一個不小的開支。而對於他們這種本身實力強大的審神者來說, 刀劍男士的戰鬥力又已經跟不上上他們的腳步了。與其等著他們趕上自己, 倒不如直接遣散了他們, 更換成更加強大的工具。
而這些被時之政府回收的刀劍男士們還可以作為獎勵分發給表現優秀的審神者。再不濟, 以他們的經驗和強度, 作為新手審神者的指導教師也是一件再好不過的事情，總歸不會被浪費的。
「這件事情，等年後我們會為您處理的。您記得提前申報需要留下的刀劍男士名單。」
等到工作人員離開之後, 另一個人形的投影就出現在了她的身側。
「他們的口風倒是嚴，你有打探點什麼出來嗎，北芪？」
天武抱怨了一句，朝著身旁的女人問道。
「你打探不出來的東西，我也打探不出來。唯一能確認的就是時之政府確實是對這個特招的特級審神者非常看重就是了。」
北芪嗓音冷淡地說：「不過她會出現在例會上的可能性不小。畢竟是她自己主動向時之政府申請參與例會，要是不去，丟人的也是她而已。」
「蒼子有說什麼嗎？」
「這次我們全都會去，其他人也都已經給出准確答復了，就看她會不會來了。」
「你知道我想問的不是這個，那家伙的身份有人知道嗎？總不至於真的連一點都打探不到吧？時之政府的創建者我們都能窺見真容的一角，一個和我們同一等級的審神者，難不成檔案等級也是最高級嗎？」
「這倒是讓你說猜對了，」北芪說，「她的檔案確實是最高級密令，只有她的專人小組組長有資格查閱，再加上她一直沒有來過時之政府本部，她的任何消息我們都無從得知，只能等今年的年會上，看她到底會不會出現了。」
天武聽到這個消息猝不及防露出了錯愕的表情：「給一個審神者最高等級的密令？時之政府終於瘋了嗎？他們這是什麼意思？」
「這是這個特招審神者的身份遠比我們特殊的意思，」北芪沉聲說，「蒼子的意思是在年會之前都不要去招惹她，不然被時之政府發現後，指不定會有什麼麻煩。」
「現在連個人影都見不到，還找她什麼麻煩，」天武不耐煩地說，到底有些不甘心，「連她的本丸在哪都不知道嗎？總歸是應該有時空波動留下痕跡的吧？」
「負責她的是訟鬼帶領的小隊，你最好掂量清楚自己招不招惹得起他，我們可不想浪費時間在撈人上面。」
北芪也懶得再和她說什麼，將打探到的情報告訴給她之後就關閉了投影直接消失。
天武陰著臉砸了房間裡面的一套瓷器才算稍稍出了點氣，冥想了半天才冷靜下來。
她是特級審神者之中資歷最淺的一位，也是今年才剛成為特級審神者不久，因此相比起其他的幾位特級審神者，她對今年這一位特招的特級審神者感到的危機更深，幾乎是本能地就想把對方排擠出去。
時之政府給審神者之間的資源其實非常的畸形，為了鼓勵審神者們和時間溯行軍作戰，等級越高，戰功越多的審神者能夠得到越多的資源，尤其是特級審神者能夠得到的資源和福利，與其他級別的審神者相比，簡直是天上與地下的區別。
但是時之政府的資源到底也不是無窮無盡的，多一個特級審神者分享特權，那就意味著其他的特級審神者們就會更多地損失利益。
天武在特級審神者之中位於末位，對於資源的傾斜這件事情感覺得更加鮮明。如果不是因為那個新人一直到現在都沒有露面過，她絕對會去找那個家伙的麻煩的。
盟友靠不住，時之政府相比起她，顯然是站在那位特招成員身邊的。天武陰著臉想了半天，最後還是不得不承認除了年會之外，她沒有別的辦法可以在沒有人幫助的情況下接近那個人。
心中微妙的不平衡到底是被她忽略了過去，天武也知道這件事情不能操之過急。她到底是爬到了這個位置上的人，性格或許有不少缺點，但是莽撞絕對不是其中之一。
「天武大人又在打探那位殿下的消息了，訛月老大？」
工作人員剛回到時之政府，就有同小組的成員迫不及待地打探消息了。
被稱為訛月的男人說：「你還有心情關心這些，看來這段時間你還是太閑了。」
「在這裡要被關到年會開始，我們每天的樂趣就只有這些了，」開口的組員有氣無力地哼唧了一聲，「再說了，除了訟鬼老大那一組之外，我們一直到現在都不知道那位殿下的具體消息，你就真的一點都不好奇嗎，訛月老大？」
「就是因為我不好奇，所以我才是你老大，而不是你是我老大，」訛月冷靜地說，「什麼該知道，什麼不該知道，你最好自己心裡有點分寸。為此消失的人可不少，我也不想自己已經熟悉的組員不知道哪一天消失在這裡。」
「規矩咱們都知道，這不是實在無聊嘛，」看起來相當年輕的青年訕訕地笑了兩聲轉移開了話題，「天武大人也真是的，明知道這些消息是不能說的，老這麼問有意思嗎。」
「畢竟她是如今特級審神者之中最晚一位加入的，被已經抱成團的審神者們一起排擠，想來就算是她也不好受。」
訛月只是冷淡地說，對這樣的場面沒有一點意外。
「之前看天武大人那麼剛，我還以為她不會在乎這些呢。」
「她自然是不在乎這些的，她在乎的是被其他特級審神者們一起聯結在一起的利益。如果她不能把他們整個推翻，那麼就只能融入其中，不然她為什麼要選擇和蒼子還有北芪聯手？單純為了那位殿下，可不至於做到這種程度。結盟之後可以獲得的利益，才是她想要得到的東西。」
訛月就像是經歷了無數遍這種事情一樣冷漠，對這背後的所有陰謀詭計都不感興趣，只打算在天武還是他負責的對像的時候好好完成這個任務。
特級審神者雖然少，但和大部分審神者一樣，也都是消耗品。
失敗的，死亡的，消失的，總歸會有人重新替代上這個位置。沒有人是特殊的，也沒有人是不可替代的。
「以後天武大人再詢問這個問題，就限制她的資料查詢權限。她問的太頻繁了，在這種不恰當的地方有太多好奇心，她會連累我們的。」
這個時候就有點羨慕訟鬼那家伙了……他負責的那位殿下，可比這些人省心的多的多。
年輕人應了一聲才轉了回去，過了片刻，又想到了問題，興致勃勃地扒在椅子上轉了過來問：「對了老大，以前時之政府可一直都沒有特招名額，你知道為什麼這次一定要為這位大人設定特招名額嗎？」
「就算是安倍晴明那樣的存在，我們不也是沒有單獨為他設立這個特招名額嗎，這位殿下倒是有什麼本事，還是說有什麼事情，一定需要招攬到她啊？」
年輕人原本以為這次得到的還會是「不要問的別多問」這個回答，沒想到訛月沉吟片刻之後，竟然意料之外的開了口。
「那自然是因為遇見了只有她才能解決的問題。」
這個模棱兩可的答案是訛月能夠給出的最多的信息——雖然在這位殿下願意參加今年的年會之後，時之政府就會逐漸將這部分任務分配給各個審神者，但是目前，以他們的權限和身份，也只能知道這些內容。
他確實是知道的更多一些，但是也只比這個多一點。訟鬼知道的大概比他多……但是也同樣是見不得光的東西。
訛月這麼說完之後也就沒有再理會年輕人的咋咋呼呼了，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開始寫今天的工作日志，心中卻依舊在思索天武的事情。
她會被慫恿著搜尋那位殿下的消息……除了因為利益相關被蒼子和北芪慫恿，也不知道背後有沒有別的推手。
不過她這個最新上任特級審神者的身份，也確實更方便讓人下手，也更容易讓人撬開裂縫，只希望在年會之前，不會有人借機生事。
不然工作量又要增加了……實在是太麻煩了。
第134章
棲川白歌原本計劃著回到本丸之後先去黃泉拜訪一下鬼燈大人, 順便感謝他收留茨木童子和酒吞童子，還有解決了異世界的伊邪娜美女神這件事，然後再打理一下自己的本丸，再回到雄英那邊去處理手上的事情。
但是狐之助卻滿臉驚慌失措地跑了過來, 撇著嘴要哭不哭地和棲川白歌彙報：「棲川殿下！錨定了你上一個世界的通道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被人破壞了！我無法確定上個世界的坐標了！」
狐之助看起來非常自責, 一副眼淚隨時都會掉下來的樣子：「嗚嗚嗚嗚嗚嗚嗚, 明明是殿下您第一次交給我做的事情, 我居然都沒有做好，我真是對不起殿下……我真是太沒用了！！！！！」
難得被喬月客使喚結果最後做的事情還變成這個樣子，狐之助愧疚的都快自裁了。
「通道被破壞了？」棲川白歌也有些吃驚, 但是想到還有誰在那個世界之中就又不吃驚了：「那家伙……居然發現的這麼快。」
學校的事情到不重要了, 重要的還是另外一個自己居然做出了這種事情……不, 居然能做到這種事情, 之前還是太小看她了。
「還好刀劍男士都帶回來了, 既然破壞了那個世界的坐標, 想來她也不會繼續留在那個世界裡面了。狐之助, 這段時間封鎖本丸, 除了時之政府外不對任何人開放」
棲川白歌清楚這只是個開始，也是對方釋放給自己的信號, 意味著她們兩人之間的鬥爭已經徹底拉開序幕了。
而她……正處於被動之中, 也是弱勢的一方。
對時之政府的能力她還是信任的, 因此短時間裡面也不擔心自己的本丸會被人闖入。但是她也並不清楚另一個自己到底有什麼目的, 而且這件事情也確實不好告訴時之政府……就難辦了。
不能多想了。
棲川白歌合上眼皺了下眉, 還是把這件事放回了心裡。
「黃泉……還是早點去一趟吧。」棲川白歌覺得自己之前遇上羽衣狐恐怕就是那個自己動的手腳。能夠把羽衣狐從黃泉之中運作出來, 另一個自己的能力已經不是她自己能掌控住的了
「狐之助，幫我聯系一下鬼燈大人，我等下就去地獄見他。」
這件事情涉及到地獄, 還是有必要提前和鬼燈大人通個氣的……不過這麼說來，之前和羽衣狐戰鬥時候鬼燈大人給她的這些暗示，應該就是意味著他已經對這件事情有所察覺了吧？
棲川白歌對地獄這位強大並且盡職盡責的鬼神非常尊敬，而且他的實力也確實實在自己之上，再加上地獄是他的主場，他應該能告訴自己更多的消息。
就是珍妮那邊……恐怕得晚一些才能去找她了。
狐之助頓時有些緊張，能夠讓棲川白歌和那位鬼燈大人扯上關系的事情絕對不會是小事，之前的經驗就已經讓狐之助了解這件事情：「我知道了，棲川殿下。這次去地獄，你打算帶哪幾位刀劍男士去？」
棲川白歌其實並不想帶人過去，地獄畢竟不是什麼生靈能好好待的地方，但是想到自己做撒手掌櫃這麼久了，也不好一直這麼撒手不管，因此思考了一下才說：「讓兼先生和堀川一起來吧，我帶他們兩個過去。其余的事情交給三日月他們安排好了。」
狐之助領命後一溜小跑的就離開了，大概是鬼燈真的對這個自己看中的好助手非常上心的緣故，狐之助一提出這件事，他立馬就打開了地獄和棲川白歌的本丸鏈接的通道，看樣子也不僅僅是為了解決問題，更多的看起來像是在引誘她見識一下地獄的大號風光好提前跳槽。
雖然本身吸引了兩位冥界女神，但是棲川白歌自己還從來都沒有去過冥界——在巴比倫面對提亞馬特的那次大概不算，這次對她來說是真正意義上的「下地獄」。
不過這個感覺倒也不賴，至少沒有她想像之中的那麼不舒服。從井中墜落仿佛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轉眼之間棲川白歌就感覺自己踏上了一片堅實的土地，睜開眼後就看見鬼燈嚴肅的面孔出現在自己對面。
「看來你也發現了不少東西。」鬼燈一開口，棲川白歌就知道他肯定知道一些自己不知道但是很重要的東西。
棲川白歌苦笑了一聲，想到自己發現的那些東西，也不覺得是什麼好事情：「姑且是這樣……但還是有很多事情摸不清楚就是了。」
「上次在面對羽衣狐的時候，礙於規則，我不能把這些事情告訴你，但是在你自己摸到這些事情之後，有些話我就可以說了，」鬼燈轉過身在前面引路，「和我來吧，在這裡站著也不好。對了，你要去看一下關押羽衣狐和鵺的地方嗎？」
棲川白歌猶豫可以，心想地獄裡面居然還能探監嗎，然後拒絕了鬼燈的邀請：「這就不必了……不過看您的樣子，也應該知道之前到底是誰把羽衣狐和鵺放出來的吧？」
「如果不知道，我也不會邀請你這麼多次。」
鬼燈直言不諱，也讓棲川白歌確定了他比自己更早知道在背後搞鬼的是另一個自己這件事情。
「畢竟地獄好歹也算是我的管轄領地，」鬼燈像是在解釋一樣，但是棲川白歌只從他的語氣之中聽出了讓人背後一涼的恐怖，「要是誰都可以在我的領地裡面來去自如，我不如干脆回人間種地去算了。」
她現在開始感覺鬼燈三番兩次邀請她去地獄不僅僅是因為想要個助手這麼簡單的小事了。
不過這種氣氛也只是轉瞬即逝，鬼燈很快就又若無其事地轉移開話題說：「不僅僅是這件事情，你遇見的被污染的妖怪和神明也是那個你的動作——這件事你應該知道的吧？」
「之前不知道，但是到上個世界之後，我就差不多清楚了。」
棲川白歌也沒想到借助著被污染的聖杯，那個自己還能做到這種事情，除了稻荷神之外，其他幾位大妖怪現在身上還殘留著黑泥留下的影響，至少百年之內是不能指望看見這東西自己消除了。
「污染高天原的神明，尤其還是稻荷神大人這樣的大神，這是很嚴重的罪行。」鬼燈平鋪直述地說，「不過稻荷神大人一力承擔，所以你現在才沒有被其他神明找上。」
對於這件事，棲川白歌只能苦笑著說：「這其實也不算是我作的……雖然她是平行世界的我，但是本質上我們兩個還是不一樣的。不過既然稻荷神大人已經替我開脫了，那我倒是也可以省下一點功夫了。」
鬼燈聽她這麼說只是不動聲色地微微挑了下眉，但是因為表情變化太過細微，因此棲川白歌並沒有察覺，等她把注意力從地獄景色上轉移到鬼燈身上的時候，鬼燈已經快帶著她走到關押羽衣狐的地方了。
「雖然你對此不感興趣，但是他們兩個接觸過另一個你，你還是需要和他們接觸一下的。」
既然如此那剛才問她要不要過來看一下這個問題不就是完全沒有必要的嘛。
棲川白歌在心中吐槽了一句，卻突然心中一動，感覺到了一個熟悉的氣息。
「這是……」
她有些不確定，因此帶著幾分詢問之意地朝鬼燈看了過去，得到了鬼燈肯定的微微頷首。
「正好兩位伊邪那美女神都在，」鬼燈是這麼解釋的，「也可以輪流來這裡看管犯人。反正她們兩個平常一直在黃泉比良阪待的也夠膩味了，就當換換風景看看。」
他這話說得活像是個沒有感情的黑心資本家，聽的棲川白歌肅然起敬。
雖然知道地獄的鬼燈大人是個鐵面無私冷酷無情心狠手辣的社畜，但是頭一次感受到，棲川白歌還是覺得鬼燈大人的社畜程度超乎了自己的想像。
這裡的伊邪那美女神並不是之前追著棲川白歌的那位女神，而是這個世界之中的伊邪那美女神。她顯然也能感受到棲川白歌身上屬於冥神的氣息和一部分另一個伊邪那美的氣息，也就了然了這個小姑娘應該就是那個自己來到這個世界中的契機。
「進去吧，」伊邪那美百無聊賴地說，「反正那兩個家伙一直到現在都是這個死氣沉沉的樣子，要我說關押著干嘛，扔進十八層地獄裡面做苦役不就好了，還要妾身親自看管。」
「畢竟是之前已經逃過一次的罪人，」鬼燈並不在意伊邪那美的抱怨，「在正式定罪量刑之前，還是需要看押一段時間。」
至於這段時間到底要多久，按照地獄的人數來說，反正是不會短到哪裡去。
羽衣狐被剝奪了妖力打回了原形，身上還纏繞著密密匝匝看都看不清楚的符咒幾乎被釘在原地，九條尾巴拖在地上，但是皮毛凌亂，看起來就不像是過得很好的樣子。
但是相比起自己的狀況，顯然還是被自己心愛的孩子親手推入地獄之中這個打擊對她來說更大。羽衣狐幾乎一動不動，連聽到有人進來的動靜也只是耳朵尖微微抖動了一下，緊接著就歸於沉寂之中，連眼皮都沒有多抬一下。
「羽衣狐，」棲川白歌雖然覺得她看起來像是不會搭理自己的樣子，還是蹲了下來問道，「之前你的計劃，是不是另一個我在背後幫你？」
羽衣狐一聲不吭，這也在意料之內，她想了下，又問：「之前我得到過一個承載了人、神、妖好幾種氣息的戒指，上面還困著一個地縛靈，上面屬於妖怪的那一部分氣息裡面由你的氣息，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那個東西應該是你和那個我一起動手做出來的吧？」
棲川白歌一直覺得那個戒指上面的氣息讓她有種若有若無的熟悉感，在見到羽衣狐和另外一個自己之後，她終於知道那些駁雜的氣息之中隱隱約約的熟悉來自誰了。
甚至連鶴丸的暗墮……她都覺得恐怕和另外一個自己有點關系。
羽衣狐已就趴在地上一言不發，但是從她的態度中棲川白歌已經能夠得到答案了，也就沒有再執著於想要從她的口中得到這個答案，拍了拍膝蓋上的灰之後就站起身對一旁的鬼燈說：「我也差不多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答案了，多余的她反正也不會告訴我，我也不在她身上浪費時間了。」
鬼燈微微頷首，但是在棲川白歌轉身打算離開的時候，羽衣狐卻突然開口說話了。
「真是遲鈍……」
白色的狐狸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纏繞在她身上的咒術閃爍著電光，但是羽衣狐渾不在意，九條修長的尾巴像是鬼影一樣在她身後扭曲揮舞，那雙泛著紅的眼睛幾乎可以說是惡狠狠地看著棲川白歌，連那張狐狸臉上都浮現出扭曲的嘲諷表情。
「就算是同一個人，但是你們兩個簡直根本不像是同一個人。」
盡管有著一樣的臉和幾乎一樣的性格，但是行為處事的手段，卻是羽衣狐接觸過的那個「棲川白歌」更加心狠手辣。
「你現在才想到來追問這些，早就已經太晚了。」
白色的狐狸譏嘲著露出獠牙：「那個擾亂時間的女人可是為了自己的目的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的……你能與神結緣，她也能與與神結仇。」
「你很好奇七福神之一的毘沙門天為什麼會與你解下不死不休的仇吧？」
她就像是在回憶什麼有趣的事情一樣，猩紅的眼睛都微微眯了起來。
「那可真是煉獄一樣的場景啊……神器死亡時候的慘叫和血腥味真讓人愉悅，只是沒想到兩個無名之輩就能殺光毘沙門天的『麻』字一族。可惜高天原之後一直都沒有能發現另一個人的蹤影，只有另一個無名小神一直被追殺，發現你的時候，毘沙門天應該很開心吧？」
羽衣狐無不惡意地輕輕搖著尾巴，就好像突然恢復了精神一樣盯著面前的棲川白歌：「你早就被她鎖定了，你的下場只會比我更慘。」
「你連地獄黃泉都不會下……你的死亡就是消失的開始。」
「是嗎。」棲川白歌出人意料的平靜，倒是她腰上的和泉守兼定和堀川國廣輕輕顫了一下，又被她按著刀拵安撫了下去。
「我知道了，」她耐心聽完羽衣狐說的話之後甚至還有心情衝她微微頷首，「多謝你告訴我這個消息，那麼現在我告辭了。」
屬於這個世界地獄的伊邪娜美女神雙手攏在袖中，看到棲川白歌的反應微微揚了下眉，露出一個饒有興致的微笑。
「難怪你會被冥界的女神鐘意，」她眉眼彎彎，意味深長地說，「這樣的性格，確實容易招致冥神的喜愛。」
「您過獎了，伊邪娜美女神。」
棲川白歌對這點其實還挺苦惱的：「這次麻煩您了。」
「算不了什麼，」這位伊邪娜美女神的性格比另一位追著她的女神好上許多，「在另外一個我來之前趕緊走吧，我可不想因為這種事情又要和她打起來，那樣實在是太沒有樣子了。」
棲川白歌微微頷首，猶豫片刻之後，還是朝鬼燈問道：「鬼燈大人，羽衣狐口中的關於毘沙門天『麻』字一族滅族的事情，您知道嗎？」
「啊，」鬼燈點了點頭，「這件事當年是震驚高天原的慘案，只是沒想到其中一個凶手是另一個你罷了。案卷在地獄也有備案，畢竟神器本身也是由人類的靈魂轉換的，你感興趣的話，等下我去把宗卷調出來。」
「麻煩您了。」
棲川白歌也沒想到自己這一趟地獄之行居然能得到這麼多意料之外的消息。
雖然都不是什麼好消息……但是至少不至於讓她當一個睜眼瞎了。
作者有話要說：
好久沒來更新了……後面涉及到小英雄部分全都砍大綱了，大概能在二十章之內十幾章左右完結吧，實在對不起小天使們等這麼久了……因為目前來說打算先完結隔壁的綜漫再完結這本，所以更新頻率也不會很高，總之很抱歉，對不起大家了
第135章
「我聽說你似乎要去參加時之政府的聚會？」
鬼燈雙手攏在袖中和棲川白歌並肩而行, 狀似無意的隨口問道。
「嗯，」棲川白歌笑眯眯地點了點頭，翠色的眼瞳都彎成了柳葉，「大家都去了就我不去好像不太好, 而且時之政府的工作人員也特意來和我說了一聲, 再拒絕人家我覺得也不太合適。」
地獄的風景和棲川白歌想像中的有很大的不同, 她興致勃勃地看著周邊的景色, 以至於回答的時候顯得有些漫不經心：「主要也是因為我也確實很長時間都沒有認認真真為時之政府工作過了……總覺得這個樣子再拒絕的話，實在是說不過去。」
鬼燈微微挑了下眉，雖然之前也確實已經了解過了棲川白歌的責任心, 但是現在聽她自己這麼一說, 心中又有了別的想法, 沉吟片刻之後聽起來倒是意外認真的在勸她；「你對時之政府大可不必抱有這樣的責任心, 你該知道自己是以什麼樣的一種身份進入時之政府的, 就算把之前不知道, 現在應該也已經知道的差不多了, 對你來說, 時之政府從來都不會是你的責任，你也不必對時之政府這麼負責。」
雖然按照鬼燈的性格來說他也確實對工作不認真的人不太感冒, 但是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對待方式, 而且他也確實覺得按照棲川白歌現在的身份而言, 時之政府還遠遠稱不上能夠成為她的責任。
以她的身份, 僅僅只是成為時之政府的審神者這種事情實在是太奢侈浪費了, 不管從那種角度來看鬼燈都覺得這是在暴殄天物, 還不如為地獄工作。
對鬼燈的這個說法棲川白歌並不怎麼認同，因此回答的格外認真：「不管怎麼樣，我現在都為時之政府服務, 完成時之政府給我的任務是我的義務。況且在我剛回到現在的世界的時候也是時之政府對我深處的援手，於情於理，我都不應該拒絕時之政府在我的職責範疇之內對我提出的任何要求。」
至於自己在時之政府之中的特殊地位，棲川白歌一直都沒有怎麼在意。雖然鬼燈現在還特意提及了這件事情，但她也依舊不覺得自己的身份有什麼值得稱道的，也不覺得自己應該得到什麼特殊的待遇，所以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顯得有些無奈：「關於我的身份……我是覺得沒有什麼特別好說的。但是時之政府既然因此給了我這樣的特殊待遇，那我就更沒有理由推辭他們的要求了。」
「雖然我不怎麼清楚時之政府的風評到底如何，從之前他們的工作人員和我接觸的時候隱約表現出來和其他的審神者們之間的關系似乎不太融洽的樣子，但對我而言時之政府確實是相當不錯的地方，對我也確實不錯，所以在我死之前，我大概是不會離開時之政府的。」
棲川白歌也沒有把話說死，鬼燈望了她一眼也就知道她為什麼會這麼說了，已經在心中琢磨好等棲川白歌臨死之前就要在她身邊做好搶人的准備，不然指不定她的靈魂會被哪裡搶走，這種事情對目標性特別強烈的鬼燈來說是絕對不允許的，之前已經失手過一次了，總而言之他是絕對不會讓自己在失手第二次的。
棲川白歌走到一半意識到地獄之中還有一位自己現在絕對不會想見到的黃泉女神，步伐不由得有些猶豫。能夠從羽衣狐這裡得到的消息暫時告一段落，剩下只能自己慢慢去猜……她現在開始思考自己怎麼和鬼燈道別才顯得比較有禮貌並且不像是落荒而逃出去的。
……雖然說起來，她確實是落荒而逃沒有什麼問題就是了。
鬼燈相當敏銳的察覺到棲川白歌想說什麼，腳步慢了下來對她說：「那幾位伊邪娜美女神的事情你不用管了，你要是想先走也可以自己先離開，反正她是沒有機會見到你的。」
被本土的伊邪娜美女神纏住的異世界的伊邪娜美現在也確實脫不開身。死之女神所掌握的權能在面對另一位死之女神的時候顯得沒有什麼效果，再加上這個世界是另一位伊邪娜美女神的主場，她的癲狂所能造成的傷害就顯得更加無力了。
棲川白歌有些不好意思地撥弄了一下垂到身前的長發，長而卷的發絲像多情繾綣的海藻繞在她的手指上，顯得她格外不好意思。
鬼燈滿意的微微眯起眼睛。對他而言棲川白歌要是因此產生了愧疚那就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到時候說服她加入地獄的可能性就更高了，而且從現在來看……距離她加入地獄的時間應該也不會過去太久。
「你果然是因為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才會選擇離開迦勒底的吧？」
棲川白歌毫不意外鬼燈能夠看出這一點來。身為生活在地獄的執政官，鬼燈對於生命的敏感程度超乎想像，第一次見到棲川白歌的時候就已經意識到了這一點，但是一直到現在才通過棲川白歌的態度篤定了這一點。
她也沒有否認，在地獄的鬼神面前否認這一點顯得太過無力了，因此只是雲淡風輕地說：「確實如此，所以在死亡之前，我想回到自己真正意義上的家鄉來親眼看看這裡。」
「我記得你在橫濱也沒有生活過多久吧？」鬼燈自然是已經查過所有和棲川白歌相關的一切才會做出選擇她成為自己的副官這個決定，因此和棲川白歌聊起這些事情的時候顯得比她本人都要了解：「那麼小的時候離開橫濱，對那裡還會有印像嗎？」
「其實也沒多少印像了。」棲川白歌在這一點上非常誠實：「別說印像了，還是達芬奇親告訴我這件事情我才知道我的故鄉是橫濱的。真要說有什麼深厚感情，這種話說出來誰都不會信。只是覺得很快就要死了，在死亡的時候回到自己誕生的地方靜靜等待死亡的來臨似乎更有意義一點。」
棲川白歌其實對自己現在生活的世界和生活的時代都沒有什麼太多的了解。
她就像生活在這個世界之外的人，對真正活著的時代沒有一點歸屬感，甚至只剩下疏離，反倒對那些早就已經消亡在滾滾時間洪流之中的歷史更加熟悉，也更加有依賴感。回到橫濱與其說是因為對這裡有什麼感情，倒不如說她只是想回到自己出生的地方看看，並且打算在等到生命的終點而已。
鬼燈雖然知道肯定不僅僅是這個原因，甚至這個原因占得比例應該是最小的。但是棲川白歌沒有多說，所以就算他已經猜出那些她沒有啟齒的理由也沒有提到，反倒相當體貼的轉移了話題：「不過那個伊邪娜美女神現在處理起來也確實有些麻煩。她看起來不想回自己的世界之中，現在目前來說也不能把她弄回去，也只有我們這個地獄之中的伊邪娜美女神才能限制住她的行動。你暫時是不用的擔心會被她盯上的，我會確保讓她不離開地獄的。」
「這件事情麻煩鬼燈大人了，」棲川白歌有些抱歉，畢竟說起來也是她把這個大麻煩弄到這裡來的，不管怎麼說理虧的都是她，「不管怎麼說最先與我結緣的是古巴比倫的死之女神，不論如何我都不會違背我向那位女神許下的諾言。所以伊邪娜美女神的要求我確實做不到，只能讓她失望了。」
「你不用在意，」鬼燈反倒轉過頭去安慰她，「她這樣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你大可以不必放在心上。如果你願意加入地獄工作，我會幫你處理好伊邪娜美女神的事情。當然了，就算不願意我也會處理好，畢竟也不能一直放著一個別的世界的神明在我的世界之中隨便胡來……遲早得找給幾乎把她送走。」
鬼燈最後輕的幾乎讓人聽不見的喃喃自語總讓棲川白歌覺得他在說什麼仿佛威脅一樣的事情，沉思了一會兒之後，棲川白歌又說：「說到這個，其實我還有一件事情需要您的幫助，鬼燈大人。」
等到棲川白歌從閻羅殿離開的時候，她覺得自己這一趟來到地獄之中的收獲比自己想像之中的大上了許多。而鬼燈也難得表情顯得有幾分柔和，看起來也心情不錯的樣子。
雖然已經處理完了自己今天原本要處理的事務，但鬼燈畢竟還是地獄的執政官，總是有不少意外的發生必須得依靠他處理，因此他並沒有陪棲川白歌多久就匆匆離去。棲川白歌覺得回到本丸之中也沒有什麼事情可做，也就干脆拿著地圖在地獄之中閑逛起來。之前一直被她按住的和泉守兼定和堀川國廣也終於有機會化為人形好好看看地獄到底是個什麼樣的景色。
和泉守兼定看起來是三人之中年歲最長的，但左顧右盼的樣子倒是有幾分孩子氣的興奮。堀川國廣有注意到之前羽衣狐對棲川白歌說出來的近乎詛咒一樣的惡毒嘲諷，對這件事情也有些在意，沉吟片刻之後才向沉溺在地圖之中的棲川白歌問：「主殿，有一件事情，我還是十分在意。」
和泉守兼定耳朵一動，收斂起浮於表面的興奮，表情看起來也凝重了下來，藍的發亮的眼睛定定望著棲川白歌，意外有幾分成熟的冷峻氣息流露了出來。
「那個狐狸的話，我也有點在意，」他說，「雖然知道你之前會進入別的世界之中是因為有人干擾的緣故，但是具體的你從來沒有提前過，也沒有和石切丸他們提起過，到底是什麼事情才會讓那只狐狸這麼說？」
「啊，」棲川白歌的表情卻顯得十分冷淡平靜，「不過是件小事，所以沒有什麼特意提起的必要。而且主要也是因為這件事情也是我招惹出來的，所以我也沒有打算讓你們涉足太深……畢竟那個家伙也不好對付。我比較擔心她會衝你們下手，所以回來之後也就沒有和你們提到過。」
關於那個「另一個自己」的事情，棲川白歌還是想著能隱瞞下去就繼續隱瞞下去，因此盡管和泉守已經皺起了眉，但她的表情看起來依舊非常淡定：「好啦兼先生，不要太在意這種事情啦。難得能活著來地獄一趟，還是好好在這裡游玩一下吧。這樣的機會可不多，要是錯過了就可惜了。」
和泉守兼定雖然看起來成熟穩重，但骨子裡到底還有著年輕人的天真，棲川白歌這麼一說他雖然表現的將信將疑，但還是相信了她說的事情其實並不是很嚴重的說辭，很快就快快樂樂放放心心的就跟著把注意力放在了地圖上興致勃勃翻看，反倒是堀川國廣稍稍落後了一步扯了下棲川白歌的衣擺，仰起頭用自己那雙藍的透明眼睛望著棲川白歌，聲音雖然很輕但格外認真的問：「石切丸殿下他們確實也不知道這件事嗎，主殿？」
「他們知道的程度和你們差不多哦，」棲川白歌也順勢落後了一步，眉眼彎彎讓人辨不出真假的說，「我可不會在這種事情上厚此薄彼，不用擔心，堀川。」
堀川雖然並不放心，但棲川白歌都這麼說了，他也沒有從她的口中得到更多別的什麼消息，也就只能嘆一口氣松開了手：「希望您好好的照顧好自己啊，主殿。」
棲川白歌假裝自己聽不懂他在說什麼，歪歪腦袋像只無辜的貓咪一樣眨了眨眼睛笑道：「當然會啦。對啦，堀川你不和兼先生一起看嗎？我剛才看了眼，地獄還是有很多很好玩的地方很好玩的東西，不如我們一起挑點土特產帶回去給石切丸他們吧，我都去異世界這麼多次了，現在想起來好像確實都沒有幾次給他們帶什麼伴手禮回去呢。」
棲川白歌這個時候才後知後覺有了點可惜的意味，但那些世界正常情況下自然是不去比較好，所以她也就只能遺憾的嘆了口氣，接著又興致勃勃地說：「所以這次可不能錯過了——對了，我們先去這家店吃火鍋怎麼樣？我還沒有吃過地獄的火鍋呢，不知道和人間的比起來味道會區別在哪裡」
第136章
棲川白歌提著大包小包從自己庭院中的那口枯井裡面爬出來的時候讓守在邊上的石切丸和小狐丸愣了一下。
「幫我拿一把。」
她的聲音悶悶地從被堵住的井口下面傳了出來, 碩大的包裹卡在井口不上不下的，顯然要想完好無損的弄出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這可真是……」石切丸有些無奈，但還是挽起袖子和小狐丸一起提住了棲川白歌遞上來的包裹拔蘿蔔一樣從洞口拔了出來。
棲川白歌狼狽的從洞裡面鑽了出來，白淨的臉蛋上也有了幾分潮紅, 一頭羊毛海藻一樣卷曲的長發亂糟糟的頂在腦袋上, 看起來仿佛遭受了什麼蹂/躪一般格外凌亂。
小狐丸伸手梳理她的長發, 耐心的分開糾纏在一起的頭發, 也沒想到她只是去一趟地獄回來就把自己折騰成了這副樣子。不過從自家主殿的表情來看似乎這趟收獲頗豐，至少她是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東西回來的，這也讓他放心了不少。
「怎麼弄成這個樣子了？」
石切丸將棲川白歌拿回來的東西放在一邊, 清點了一下之後驚訝的發現居然還不少, 而且都是包裹的嚴嚴實實大大小小看不出具體樣貌的東西, 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才值得她花這麼大力氣折騰回來。
棲川白歌微微仰起頭眯著眼, 像只正在接受人愛撫的貓咪一樣就差發出呼嚕呼嚕的咕噥了, 聽到石切丸這麼問才收斂起臉上過於散漫的表情吐了吐舌頭, 眨著眼睛帶著快活地俏皮望著他：「這次我有記得給你們帶禮物回來哦。之前幾次區別的世界都太倉促了, 總是忘記給你們帶點特產回來, 這次難得去地獄一次，我可是有記得很清楚給你們帶禮物回來哦。」
石切丸聽得有些哭笑不得, 但眼神卻柔和了許多, 連眼尾綴著的嫣紅似乎都動人起來。
「這種事情您不必這麼放在心上。」小狐丸聽見石切丸用這種雖然這麼說, 但是依照自己對他的了解來說顯然非常高興的語氣在那邊說：「此行辛苦了, 溫泉水已經放好了, 狐之助在聯系時之政府方面為您去本部這件事情做准備。這趟地獄之行的收獲, 想來是讓您非常滿意的吧？」
「嗯。」小狐丸感覺到手底下的發絲隨著自家主殿的動作被拉扯了一下，他的主殿正開心的點著頭，喜悅的心情一覽無余毫不遮掩, 讓看見她的人都會因此心情愉悅。
「收獲了不少，所以短時間裡面除非時之政府有別的任務交給我，不然就可以暫時不用出去了。收到的這些信息已經夠我忙上一振了，感覺大概也已經能摸到事情的輪廓了——對了，怎麼沒有看到鶴丸？之前雖然說是要好好養護一下自己的本體，但也不至於花了這麼多天吧？」
棲川白歌看了一圈沒有發現鶴丸這個最喜歡湊熱鬧的家伙存在不由得有些納悶，詢問的眼神就朝石切丸飄了過去。
「鶴丸殿大概和狐之助在一起，畢竟這些事情對他來說也確實有些無聊，所以他現在應該在和狐之助一起接觸時之政府方面。」
本丸人口松散數量不多這倒也是件好事，至少管理起來還是非常方便的，目前負責管家的石切丸也能夠相當准確地掌握所有人的一手信息。
話正說著，小狐丸耳朵微微微一動，就聽見了木廊上由遠及近傳來的清脆鈴聲。
「棲川殿下！您回來啦！正好有您的電話，是D伯爵打來的，他有什麼急事找您的樣子！」
狐之助頭上頂著本丸之中的座機，兩只大耳朵都被壓的一顫一顫的像撲棱翅膀的蝴蝶。棲川白歌沒想到自己一回來D伯爵的電話就打過來了，想到可能會發生什麼事情不由得眉頭一跳，心想該不會是珍妮發現自己回來了吧.
「喂……」
她招呼還沒打完就聽見對面傳來一陣雜音，原本在D伯爵手中的聽筒被人劈手奪去，憤怒的咆哮登時就驚雷一樣在棲川白歌耳邊炸開。
「你這家伙居然一個人跑到現世裡面一聲招呼都不打！你知不知道老娘找你花了多長時間！為了趕在機車女之前找到你我都快把這塊地翻過來了！你憑什麼只告訴達芬奇那家伙！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是不是也在你那裡！好啊，你居然只和她們幾個聯系不聯系我，你是不是想被我燒成火山灰？！」
黑色的龍之魔女咆哮的時候都像是一頭發怒的龍正在無差別的噴吐龍息，棲川白歌耳朵裡頭嗡嗡的差點沒聽清她在說什麼，但是按照求生本能還是依舊猜出來龍之魔女大概會跳腳的內容，等她發下的差不多的時候立馬非常熟練的用自己的甜言蜜語安撫像火龍一樣現在正在憤怒的呼哧呼哧噴氣的黑色魔女。
貞德alter依舊相當不爽。雖然提前黑色的騎士王一步找到了離開迦勒底的御主，但是一想到還有別的小妖精居然趕在自己之前就已經發現了這家伙的位置還成為了她的從者，她就想揪著棲川白歌的領子把她的腦漿都給搖出來問問她腦子裡面到底在想些什麼東西。
她自己一個人跑掉也就算了，怎麼能在跑掉的時候還和別人暗通款曲！就算不是和那個機車女她也不允許！憑什麼不是和自己！平常她也就忍了，在這種事情上貞德alter覺得自己要是能忍下去，棲川白歌這家伙以後絕對能做出比這更加過分的事情來！她絕對不允許！
「你現在在哪？我這就過去，你別想再給老娘跑掉！」
往常聽到之後心中美滋滋的甜言蜜語現在聽起來也不甜了，貞德alter粗暴的打斷了棲川白歌的話，精致的小臉拉得老長語氣陰沉的問：「你要是對我撒謊你就完了！」
棲川白歌本來也沒想過要瞞著她，放任貞德alter一個人在外面對外面的世界來說太危險了，她還是比較傾向於讓她待在自己的本丸之中，因此相當干脆的報出自己的地址。
在她話音剛落的時候聽筒那頭的貞德alter就扔掉了聽筒，她這時候才能和D伯爵講上兩句。
「我家珍妮真是麻煩你照顧了，伯爵，」棲川白歌顯然非常無奈，帶著十足的歉意對D伯爵說，「珍妮的脾氣不怎麼好，一定給你添了很多麻煩，到時候創真過來的話，我會拜托他幫你做幾份甜點帶過來的。」
「倒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啦。」D伯爵也經歷過比這位龍之魔女更加麻煩的動物們，對付起她僅僅只是暴躁的脾氣倒是相當得心應手，不過棲川白歌說了願意給他補償，那他也沒有拒絕的理由，快活的彎起眼睛一口答應了下來：「不過這位女士在來到我這裡之前也確實好像惹了點麻煩，不過具體是什麼麻煩我沒有問，她也沒有說，你到時候記得注意一點就行了。」
反正對棲川白歌來說這個世界上的大部分麻煩都算不上是麻煩，她雖然沒有直說，但是去過她的本丸之後，D伯爵對她現在的身份心中也大致有了點數。
現世之中的大部分麻煩對她來說都不會成為真正的麻煩，她雖然活在這個世界之中，但也並沒有真正存在於這個世界之中。相比起他，她現在反倒和侑子更加相似，可以說是活在這個時代之外的人了。
所以D伯爵也並不怎麼擔心她現在惹上什麼麻煩。
棲川白歌掛了電話之後心想果然如此，珍妮一個人在外面肯定會折騰出點事情來，這點她早就已經體會過了。現在孩子能慶幸還好她不是和黑色的那位騎士王一起行動，不然她們兩個的破壞力以及惹事能力加起來，她都有點不敢去猜橫濱到底會發生多少事端。
不過即便如此，她還是在掛掉電話之後心情愉快的對狐之助說：「你去門口等一下吧，珍妮應該很快就能到了，我再收拾一下這裡的東西，這麼多攤著也不好看，珍妮到了之後你把她帶到我的臥室……你還是先通我一聲，然後把她帶到庭院裡面吧。」
棲川白歌想到她的性格，覺得把人帶到自己臥室裡面之後自己的臥室肯定是保不住了，為了減少損失她還是決定心情沉痛的決定犧牲自己的庭院。
至少庭院修復起來省力一點……不然之前放在臥室裡面的東西全都要重新買了，實在是太虧了。
棲川白歌很快就把這件事拋在腦後，解下腰間的和泉守兼定和堀川國廣喊他們一起來幫忙，興致勃勃的就開始收拾起這堆攤子了。
狐之助本能的就覺得自家審神者口中那位脾氣並不是很好的「珍妮」小姐恐怕不是自己這個小身板子能夠攔的下來的，但是審神者已經發話了，那他狐之助就會拼死去達成的！
只是他沒有想到自己潰敗的這麼突然並且猝不及防。
狐之助被貞德alter整個撞飛出去的時候忍不住在半空中開始思考自己為什麼要站在門邊，又開始想自己難道就這麼不起眼以至於珍妮小姐根本沒有看見自己的存在嗎，緊接著等他掉到地上的時候才在恍惚的打擊之中意識到自己好像還沒有來得及通知自家審神者珍妮小姐到了。
他原本不知道為什麼人到了之後還要這麼多此一舉，但是看著珍妮小姐消失在走廊轉角揚起的蒼白發尾，他又覺得自己知道棲川殿下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了。
不過現在懊悔也已經晚了，畢竟漆黑的火焰像鋪天蓋地傾倒的水銀一樣已經劈頭蓋臉的從天上墜落，輕而易舉地就燒起了木質的建築。
期間似乎伴隨著那位女士憤怒的咆哮聲，但這一切都不重要了。
狐之助慘叫一聲，連滾帶爬就朝著臥室的位置奔了過去。
第137章
棲川白歌有些無語, 她的臥室被烤的漆黑，刷都刷不掉的那種烏漆嘛黑，其他的損傷倒是一點都沒有，充其量只是醜了點……或許也不只是點。
黑貞對自己造成的這一切顯然相當滿意, 掐著腰氣勢洶洶理直氣壯地站在棲川白歌面前眯著眼睛恐嚇她：「你對我的做法有什麼意見嗎？」
怎麼敢對你有意見。棲川白歌在心中想到, 沒意見都鬧成這樣了, 有意見不得鬧得更厲害。
不過索性找來的是珍妮, 雖然脾氣暴但也同樣非常好哄，棲川白歌早就已經習慣了珍妮因為各種奇奇怪怪的原因生氣發火，如今安撫起她來顯得相當得心應手, 即便黑貞一開始是打定主意這次絕對不會心軟一定要給她點顏色看看, 可依舊在不知不覺之中被哄得暈頭轉向, 等回過神來的時候, 面前都已經准備好了小點心和熱騰騰的茶, 而她的叉子正精准無誤的插在松軟的小蛋糕上, 看起來下一步就是要往嘴巴裡面送了。
黑貞一時間有些梗住, 緊接著就是惱羞成怒。本來想一把拍下叉子, 但桌上的東西確實是她喜歡吃的小點心，這就讓她又有些不忍心下手, 結果不上不下的舉著叉子, 棲川白歌看到她的耳朵沒過多久就紅的像是被燙過了一樣, 連帶著蒼白的面龐都爬上紅暈, 看的棲川白歌眉頭一挑, 覺得下一刻她就要原地爆炸真的把自己的本丸燒掉了。
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真的發生, 她趕緊在黑貞放火之前打斷她的蓄力讀條，不動聲色轉移到另外一個顯然也會讓她生氣的話題上。
「你是怎麼來的，珍妮？你現在應該是被人召喚出來的吧？你的御主也在附近嗎？」
黑貞臉上的表情頓時一僵, 棲川白歌總覺得她這樣看起來好像有些心虛的樣子，等她淡金色的眼珠轉了一圈之後，她就確信珍妮現在的表情就是心虛了。
「這有什麼好問的！」黑貞色厲內荏地說，叉子上的小蛋糕都不香了：「反正只是為了借由他被召喚出來的人而已，怎麼，你還想要去關心一下嗎？」
說到這裡，她的表情越來越理直氣壯，甚至豎起了眉毛看起來氣勢洶洶地反問：「這麼多家伙還不夠的你分心的，現在你居然還要在外面找亂七八糟的人，你是不是太不把我放在眼裡了！」
「我哪裡找什麼亂七八糟的人了，」棲川白歌為自己辯解，「這些都是我的同伴，和你們一樣，怎麼能算亂七八糟的人？」
黑貞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和我們一樣還不算亂七八糟的人？！」
雖然轉移了話題，但看起來這個話題也沒有好打哪裡去，至少不是一個能夠讓黑貞開心的話題。只不過現在只要讓她不計較自己到底為什麼離開迦勒底這件事情就可以了，別的棲川白歌也不強求太多，也編不出什麼謊言來。
她一貫不擅長撒謊，撒謊的時候劣拙的連珍妮都能一眼看穿，所以棲川白歌實在是不想在她面前撒謊，不然她恐怕會更加生氣。
索性黑貞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只是在糾結棲川白歌居然在外面背著他們有別的狗子了，越想越生氣，又忍不住咄咄逼人地質問：「為什麼大半個迦勒底都知道你在哪裡了，就我不知道？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憑什麼不告訴我！」
棲川白歌掐指一算覺得自己巨冤，這怎麼算都不應該是自己的錯，她召喚出艾蕾小寶貝的時候珍妮就已經來到現世之中了，就算艾蕾回去之後告訴了其他人，顯而易見在現世之中黑貞是不可能知道這件事情的。
「那個時候你不是已經在現世之中了嗎……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你怎麼這麼早就跑過來了？你什麼時候知道我在橫濱這件事情的？我應該沒有告訴過其他人吧？也就只有達芬奇親看了我的檔案之後才知道這件事情吧？」
按照黑貞出現在現世之中的時間來算，她顯然已經出現在這個世界之中不短一段時間了，也就意味著她離開迦勒底之後她沒過多久就已經跟著一起到橫濱了，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做到這種事情的。
黑貞雖然一開始生氣達芬奇居然知道這件事情，但聽到棲川白歌這麼問頓時得以了起來，趾高氣昂的樣子看起來分外的可愛，帶著一股子洋洋得以炫耀：「你以為達芬奇在查你的檔案的時候我沒有發現嗎？我趁她泡咖啡的時候偷看了！你都沒和我說過橫濱是你老家……你怎麼什麼都沒有和我說過？！」
「這件事情我自己也不知道啊！」棲川白歌頓時喊冤：「我自己都是達芬奇親告訴我之後我才知道這件事情的，怎麼可能提前告訴你？」
棲川白歌對自己在迦勒底之前的生活沒有太多的記憶，達芬奇和羅曼檢查過之後雖然說沒事，但她總覺得他們應該還有什麼在瞞著自己……只不過現在她都已經離開迦勒底了，也就沒有去打算繼續追問自己的過去了。
那些沒有留下太多印像的過去對她來說其實並不重要，她珍貴的會議基本上都在迦勒底之中產生，所以棲川白歌覺得自己就算忘記了這段過去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所以回到橫濱之後就顯得相當安定，也沒有去嘗試在這座城市之中尋找自己曾經生活過的痕跡。
黑貞想想也確實是這樣，雖然還有些氣鼓鼓的，但好歹也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看見棲川白歌這麼發泄過後她好像恢復了不少冷靜，環顧了一下周圍的環境顯得相當嫌棄：「你怎麼住在這種地方？交通不方便還什麼東西都沒有，你沒搞錯吧，這裡有電嗎？有網嗎？你該不會想當個苦行僧吧？別告訴我這裡什麼娛樂的東西都沒有。」
「當然是都有的，這裡只不過是看起來古色古香了一點，實際上非常現代化，你想要的東西這裡都有，你不用擔心這一點。」棲川白歌聽她這麼說就知道她接下來要住在自己的本丸之中了，也不在意，反倒說：「你想玩的東西我都有幫你准備好，之前從伯爵那裡聽到你的消息之後我就在想什麼時候能找到你了。正好剛才我還去了地獄一趟，還帶了點不少特產回來，你看看有沒有什麼自己想要的東西。」
聽她這麼一說，黑貞臉上克制不住的露出開心的表情，但緊接著又矜持的微微咳嗽了一聲想要表現出自己其實不是很在意的樣子，故作淡定的說：「既然你這麼說了那我也不是不可以挑一下。」
說到這裡她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你怎麼去地獄這種地方了？」
緊接著她臉色就變了：「你不是都有烏魯克那個冥界女神了嗎？！」
棲川白歌心想這說的怎麼像是我在玩集卡游戲還不能集兩張卡一樣，但還是解釋：「我去地獄有正事要做。之前接手的任務之中有的線索需要去一趟地獄，正好也就趁著這次機會給你們帶點特產回來。」
黑貞這才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她的忍耐力在看到棲川白歌堆放在一起的包裹之後終於宣告終結，正打算一個箭步衝上去先霸道的把自己喜歡的東西全都挑出來，卻迎面撞上了連滾帶爬衝進來的狐之助，差點把胸口都給撞凹下去，
她勃然大怒一把揪住毛絨玩具一樣的狐之助提在手上晃蕩，狐之助被她搖的頭昏眼花半天都看不清楚東西，只能奮力劃著自己四條小短腿慘叫出聲：「棲川殿下！！！！！您沒事吧！！！！！」
「我沒事我沒事，」棲川白歌見狀趕緊起身劈手就去奪黑貞手中的狐之助，「珍妮！他是我的式神，不是毛絨玩具！你先把他放下來！」
「式神？」黑貞對這個概念不大熟悉，思考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你是說那種傀儡一樣的東西吧？」
「非要說起來，和你的龍其實差不多。式神是真實活著的，但是本質上更接近於召喚物那樣的存在，你不要折騰他啦，本丸之中大大小小的事情基本上都是交給狐之助去做的。」
棲川白歌把狐之助抱在懷中順毛，狐之助看著一片焦黑的臥室流下了痛苦的淚水。
——又要和時之政府申請補助了！
黑貞興致缺缺的應了一聲就去扒拉自己的禮物了，棲川白歌見她沒有再提到自己為什麼離開迦勒底這件事情不由得松了口氣，放下狐之助後說：「珍妮會和我住在一起，這件事情麻煩通知一下時之政府了。關於羽衣狐的事情……我到時候整理一份報告出來，等到了年會的時候你一並帶去時之政府。我總覺得這件事情背後似乎有所蹊蹺，但是具體的還是需要聯絡過時之政府之後才能知道。」
狐之助一邊心痛難忍一邊點頭應了下來，心想本丸裡面多了這麼一個人真的要完了，這個本丸還能存在多久，等棲川殿下年會回來之後，自己還能看到這個本丸的存在嗎？
他不敢深思，深怕自己昏過去，干脆一溜煙的跑走去通報了，假裝自己眼不見為淨。
第138章
黑貞的到來讓這個本來沒有多少生機的本丸突然之間似乎變得熱鬧了起來。
棲川白歌從地獄回來之後就閉門謝客不再出門, 也正是因為如此黑貞才能在本丸之中待得住。一開始她還饞了段時間刀劍男士們俊秀的容顏，不過她的愛好來得快去的也快，還沒等棲川白歌和她說最好不要打刀劍男士們的主意，她的注意力就放到了新發售的乙女游戲上面, 沒有再關注本丸之中為數不多的刀劍男士。
一開始棲川白歌都不知道本丸還有這麼多公文要處理, 等石切丸把這些東西拿過來的時候她才震撼的意識到自己居然堆積了這麼多文書工作——這還是在自己本丸之中的刀劍男士幫她解決了大部分內容的前提之下, 不然她現在要面對的恐怕就不僅僅只有這些了。
所以手上的關於羽衣狐和另外一個自己的事情只能暫時先放一下, 棲川白歌埋頭就陷入了公文的海洋之中，第一次懷疑自己做出的到底是不是正確的選擇——這些東西真的太多了！怎麼會有這麼多公文！審神者到底為什麼會有這麼多公文啊，他們的主要職責難道不是和時間溯行軍戰鬥嗎！
「您也不用這麼努力。」雖然已開始把這些公文拿給她心中確實存了一部分希望她能夠在本丸之中安安分分待著的想法, 但看棲川白歌幾天時間熬的黑眼圈都出來了, 石切丸還是忍不住有些心疼, 將茶點放在桌上後寬慰她：「反正都已經過這麼久了, 晚點處理也沒有關系, 時之政府也知道您的狀況, 你不必太擔憂。」
棲川白歌神情恍惚的從文書之中抬起頭來看了石切丸一眼, 反應遲了半拍才意識到他在和自己說話, 但是說的到底是什麼她卻沒有注意到，麻木地張開嘴囫圇吞下他喂到嘴邊的茶點後cpu才開始遲緩的運轉起來, 潤了潤不知不覺干涸的嗓子, 有氣無力的說：「正因為是這樣所以才要盡快把這些積壓下來的東西處理掉……不然時間拖得越來越久不久越來越沒有動力去處理了。我可不想把這些東西拖成一筆糊塗賬, 就算時之政府不催, 我也不能一直無期限的拖延下去吧？」
石切丸看她蔫巴巴的可憐樣子忍不住心軟了下來, 拾起衣擺坐到了棲川白歌身邊伸手接過她的文書翻看起來, 又說：「這些事情你一個人處理不過來就讓歌仙桑也過來幫你好了。反正本丸之中也沒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大家每天也都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做，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直接和我們說不就行了？」
棲川白歌嘆了口氣：「話雖然是這麼說, 但本丸裡面也沒有什麼人喜歡處理文書吧。之前三日月和小狐丸都是，我就去喝個水的功夫三日月就跑的人都找不到了，小狐丸干脆睡著了。燭台切堀川還有歌仙他們幾個負責處理本丸之中大大小小的日常瑣事，再讓他們來處理這些事情怎麼想都覺得太壓榨他們了。鶴丸也就不勉強他了，讓他在這裡處理半小時的文書還不如要了他的命，兼先生還小呢，不為難他了。」
所以整個本丸之中能夠被抓來做勞動力的似乎也就只有石切丸和她自己了……有時候也會把狐之助抓來，但是狐之助到底這麼小一只，總是壓榨他做這種事情，棲川白歌也是會覺得自己的良心在隱隱作痛的。
對於這點石切丸也沒有什麼辦法。如果本丸之中人口多上一些的話這些問題也不至於這麼為難人了，但問題就是他們的審神者承擔不起供應這麼多刀劍男士們消耗的靈力，這麼幾振刀她想要負擔起來都已經足夠吃力了，這還是在本丸幫她負擔了起大部分靈力的前提下。石切丸覺得要是本丸之中再多幾振刀劍男士，他們的審神者估計多半真的就要癱在床榻上起都起不來了。
「對了，關於到時候去時之政府本部參加年會的事情你們有討論過嗎？」
石切丸來了之後棲川白歌終於能夠起身活動一下稍微放松放松自己舒緩鏽住的大腦，日歷上的時間一天天被劃去，似乎沒過多久就快到和時之政府約定好的時間了。
「時之政府允許我帶的刀劍男士數量在三振之中，所有審神者都是這麼帶的，也不好對我一個人開放特權，所以我也只打算帶三人過去。你們有考慮好誰和我一起去嗎？鶴先生肯定不行，他現在還算是個黑戶，時之政府雖然對他在我的本丸中這件事情睜只眼閉只眼，但是也不能明目張膽把他帶進時之政府本部裡面去，剩下的人在你們之間選一下就可以了。」
不過說到這個，棲川白歌就不免想到本丸之中的黑貞。要是讓她知道自己不能帶她去指不定要鬧成什麼樣……但是把英靈帶去時之政府這種事情未免實在是有些槽多無口，她還是決定不帶她過去。
要是自己沒有和酒吞童子成立契約也就算了，打不了用御主的方式把自己的從者帶過去，現在比較要命的就是自己已經是酒吞童子的御主了，再和黑貞結下契約肯定要被榨干的，到時候小命都要填進去了，實在是沒有辦法了。
她有些頭大的揉了揉額角，想了下之後對石切丸說：「算了，這件事情抽簽吧。抽到誰誰就和我一起去時之政府好了。應該也用不了幾天就可以回來，下次還有機會就帶別人去，反正我應該不會只參加一次……大概。」
她想到了自己正在倒計時的壽命，有些不能保證這件事情。但到底也沒有把這件事情說出來省得讓人擔心，只是又頹廢地趴在了桌子上萎靡不振，總覺得事情越處理越多，甚至都快就糾纏成一團亂麻了。
「棲川殿下？」狐之助的聲音從門口傳了過來，緊接著就是紙門被拉開的聲音響起：「您有時間嗎？時之政府想要和你商量一下去年會的時間。一般來說特級審神者會提前到場，但也不是強制性的，您看您打算什麼時候過去，好讓他們有個准備？」
「這麼早嗎？」棲川白歌驚訝的看了眼時間，發現距離時之政府之前和自己說的年會還距離將近半個月的時間，沒想到現在就已經來問了。
「不早啦，」狐之助銜著公文輕巧地從門縫之中鑽了進來抖了抖皮毛：「往年都會提前一個月通知審神者，但是因為您剛從地獄之中回來沒有什麼時間，所以時之政府一直到現在才問您。對了，您對食宿有什麼需求嗎？在合理範圍之內提出來的需求時之政府都會滿足您，有什麼需要的現在提出來時之政府也還有時間做准備。」
棲川白歌對物質沒有什麼太多的需求，也就興致缺缺的說只需要能泡個溫泉就可以了，至於時間……
「我提前一周過去吧。」她說：「也不好放著本丸太長時間。我一走時之政府就要派人來穩定我的本丸，也不好讓人家替我看這麼長時間的家。」
而且家裡面還有個祖宗在，時間太長了指不定珍妮要怎麼鬧，還是早點回來比較好。
狐之助想到這段時間黑貞的折騰勁忍不住露出了一點恐懼，顯然這段時間被折騰的不輕，一想到沒有棲川白歌之後要單獨面對她就忍不住渾身哆嗦，生怕自己不能活著等到自家審神者回到本丸之中了。
棲川白歌見他哆嗦的可憐，心疼的安慰了一下壓力大的掉毛的狐之助：「不用這麼擔心啦，不然你問問時之政府有沒有能把她帶過去的方法？留珍妮在本丸其實我也不怎麼放心……要是可以的話，幫我在申請一個名額我把她也帶過去吧，正好她也在本丸待了這麼久應該也感覺悶了，也可以當帶她出去散散心。」
狐之助開始進行頭腦風暴篩選到底有沒有這樣的東西存在，不然把黑色的這位魔女留在本丸之中，別說他自己了，他覺得自己的審神者回來之後就得無家可歸了，這實在是太可憐了，他狐之助絕對不允許這種事情的發生！
石切丸對棲川白歌的安排沒有什麼意見，只是等到狐之助離開之後才問：「帶上那位姬君一同去時之政府好嗎？」
「沒有關系，」棲川白歌倒是對此有所了解，無所謂地搖了搖頭，「時之政府一開始就知道這一點，所以才會招攬我並且對我放這麼大的權限。我帶珍妮過去他們會理解的。」
石切丸還是第一次聽棲川白歌提到這一點，雖然他們一開始就已經猜到自己的審神者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也大致知道她的身份到底有多麼的讓時之政府眼饞，但這也是她第一次和他們提到這方面相關的事情，因此他忍不住停下了手中的筆側耳傾聽，希望能夠更加了解一些關於自家審神者的過去。
棲川白歌留意到了他的關注，笑道：「對這些感興趣嗎？你要是感興趣的話，之前就可以問我了，我也會告訴你的。」
她把桌上的文書一推舒展了一下四肢撐著臉望著石切丸，笑眯眯地的說：「正好我也有點累了，我們等下再處理這些吧？」
石切丸笑著頷首：「那我再給您拿點茶點過來，您也好好休息一下吧。」
第139章
√ 「珍妮！」
棲川白歌一邊抬著手讓堀川幫自己整理衣服一邊高聲喊道：「你准備好了嗎？再過十五分鐘時之政府的人就要來接我們了！」
「吵死了！我早就准備好了, 只有你還在磨蹭好不好！」
黑貞的聲音沒好氣的由遠及近傳來，刷的一把拉開門臭著一張臉瞪向棲川白歌：「只有你是最慢的那一個好不好，你給我有點自知之明，所有人都在等你了！」
「我還以為你還沒好呢, 」棲川白歌抽空看了眼黑貞德裝束, 看著她沒有穿著機車服才算松了口氣, 「你稍微等我一下吧, 還有什麼要帶的嗎？趁現在還有點時間還可以准備一下。」
「能有什麼要帶的，只是去半個月而已，缺什麼東西直接買不就行了, 」黑貞插著腰理直氣壯的說, 「反正時之政府那邊都會處理好的, 這種事情都不能解決你去干嘛？」
「話也不能這麼說, 你不是還有好幾個沒有通關的游戲嗎？你都帶上了嗎？去了之後這段時間裡面可是回不來的, 要是拉下了我可沒辦法。」
棲川白歌就是知道她是這樣的性子所以才叮囑了好幾遍, 聽她這麼說更加不放心了,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還沒有收拾好, 就要去檢查一下她收拾出來的包裹了。
「這種東西我怎麼可能會忘記，」黑貞白了她一眼朝門上一靠, 看起來頗為得意的揚起尖俏的下巴, 「我把所有我可能會玩的游戲都帶上了。」
這下輪到棲川白歌無語了, 心想也就去半個月左右的時間, 至於帶這麼多游戲過去嗎, 帶過去了也玩不過來啊。
「我不管, 反正我都帶上了，」黑貞看著棲川白歌，沒過幾秒就有些忍不住伸出手, 蠢蠢欲動著想要朝她伸手去整理她的衣襟，「你這衣服怎麼穿的這麼慢，以前又不是沒有穿過，怎麼還花了這麼長時間？」
「早上還在處理文書，總算把最後一點給處理干淨了。」棲川白歌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眼尾沁出點淚水：「 不然半個多月回不來又要變成一灘爛攤子了，還是提前先處理掉比較舒服。」
她溫馴地抬著手臂任由黑貞在自己身上擺弄。黑貞其實也不是很了解這種衣服到底是怎麼穿的，只是依稀記得他們是穿過這樣的衣服的，憑借著自己隱約的一點印像擺弄著已經收拾的差不多的衣擺領口，最後在棲川白歌濃黑的長發之中簪上一枚發簪，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仿佛完成了什麼霸業一般心滿意足。
「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們去庭院吧。」
這次抽簽選中的人選倒是三條家的幾振刀劍男士，棲川白歌其實挺懷疑他們到底有沒有作弊的，不然怎麼會就這麼齊刷刷地全都是他們刀派的人。但是看最藏不住事兒的和泉守兼定都沒有什麼意見，就姑且相信這是他們用合法正常的手段爭取到的機會。
「棲川殿下，恭候多時了，」時之政府的工作人員算准了時間出現，將手中描繪著符咒的紙面遞給棲川白歌，「如果您不想被其他人看到自己的面孔，可以帶著這個面具隨我一同前往時之政府；如果你不介意，也可以不帶，這件事情不是強制性的。」
棲川白歌想到自己的麻煩體質就覺得戴面具是個不錯的選擇，但是黑貞覺得戴著不方便而且憑什麼得是她戴，毫不猶豫地就拒絕了戴面具出行這件事情。
前來接應的工作人員隱晦地看了一眼棲川白歌身後的三日月宗近，看他似乎過得很好樣子松了口氣。畢竟這一振三日月宗近是所有三日月宗近的本體，要是出了點什麼意外就會影響到所有審神者手中的三日月宗近。如果不是因為回報實在太大再加上三日月宗近自己的要求，無論如何他們都不會冒著風險把三日月宗近放到棲川白歌身邊。
工作人員啟動陣法，轉眼之間他們就消失在了原地。地獄之中的酒吞童子突然一愣神，眉眼微微一彎抿著酒水自言自語：「看來去了別的地方了……也不知道這次需要過多久才能再重新見面。」
她面對著被咒術束縛在地上動彈不得的羽衣狐笑著舉起酒杯：「看來你所期望的場面很快就要發生了。不如我們來賭一場吧，看看是妾身的老爺能夠勝利，還是和你合作的那位能夠獲得最後的勝利。」
「你要是贏了……」
酒吞童子的指尖擦過描繪著符文的符紙，湊到羽衣狐耳邊低聲細語了一句，聽的她露出了野獸樣貌尖尖豎起的眼瞳都縮緊了幾分。
酒吞童子渾不在意自己說了什麼大逆不道的話，哼著小調輕輕拍著膝蓋，蒼白的面頰染上了緋櫻似的酡紅，淺紫色的眼瞳濕漉漉水汪汪的仿佛已經醉倒在了酒中一般。
*
棲川白歌還是頭一次來到時之政府本部，她的傳送陣似乎是直接連接著時之政府的核心大樓，因為她一出來出現的位置就是相當豪華的獨立套房，從規格上來看似乎算得上是總統套房了。
「因為您沒有提具體要求，所以就暫時將您安置在這裡了。乘著電梯上去能到頂樓，頂樓上就有獨立溫泉。如果您不喜歡頂樓引進的溫泉的話，下樓距離萬屋最有名的溫泉相當近，只需要步行兩分鐘就可以到了。您的名額一直為您單獨准備著，您想過去隨時都可以過去。」
繪制政府為特級審神者們做的准備都相當的妥帖盡心，至少棲川白歌是沒有感覺到絲毫怠慢或者不適，只覺得自己都要被照顧成廢人了。
「我會去通知工作人員為您登記，有什麼需求可以盡管提出，早中晚三餐雖然有固定的時間，但是您想吃什麼也可以隨意提出，只要是您提出的要求，在合理的範疇之內我們都會盡量為您滿足。」
把最遲到達的棲川白歌帶到這裡之後工作人員才算終於松了口氣。今年新加入的特招的特級審神者不管是誰都相當重視，棲川白歌的優先級在所有審神者之前，所以她的任何一個表態都相當的重要。
尤其對方這次還帶了一位英靈過來……說實話一開始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都嚇到他們了，如果不是因為不好半夜打擾棲川白歌，在知道這個消息的第一時間他們就想親自了解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才會讓她做出把英靈帶到時之政府中的決定。
但即便不能第一時間聯系棲川白歌，負責她的專項小組也失眠了一整個晚上。英靈這種存在離他們似乎很近，但本質上又距離他們很遠。他們阻攔時間溯行軍的工作和這位修正特異點的工作相比起來簡直就是搭積木中的七巧板，而他們在時間之中見到的那些傳說歷史之中的任務和這位見到的英靈比起來……雖然這樣說似乎有辣菜的嫌疑，但從本質上來說，也確實比不上她所見到的那些人。
所以知道棲川白歌要帶著一位英靈過來，他們的第一反應就是恐慌，生怕她一不開心就叫人把時之政府給砸了。雖然時之政府算不上手無縛雞之力，但是在和她結緣的那些為數眾多的英靈面前，時之政府這點反抗的力道還不如手無縛雞之力。
工作人員想到這裡有點想抬頭看一眼被帶到這裡來的這位英靈本尊到底長的什麼樣子，但良好的職業操守以及對自己生命的珍惜讓他非常理智的克制住了自己的行為沒有抬眼朝那位英靈望去，行了個禮之後在棲川白歌沒有多與吩咐的情況下悄然離去，和上門的瞬間看到的是如同蒼白的月光一樣泛著淺淺金色的長發。
黑貞相當滿意的環顧了一圈套房的環境，如果不是因為人太多，她早就撲到看起來就相當柔軟的床上面去了。
「這裡可比你的本丸感覺好多了，」她貓一樣伸了個懶腰露出一截雪白的腰肢，熔金一般的眼瞳都愜意的眯了起來，「還是在這種地方最舒服，老娘在你的本丸都快悶死了！」
棲川白歌摸了摸大貓貓的腦袋給她順了順毛：「特殊時期，麻煩你多體諒了。等下我們登記好之後先去吃個飯吧，吃完飯換身衣服休息一下，就去泡溫泉好了。」
說到這裡，她的眼中也忍不住流露出了閃閃閃發亮蠢蠢欲動的光芒：「本丸之中雖然建設了溫泉，但是我都沒泡幾次，這次來了，有這個機會一定要好好享受一下，不然太可惜了。」
年會對其他審神者來說是逃不掉的年終工作總結，但是對棲川白歌來說倒確實是一次相當不錯的休閑度假機會。
「你都不知道我運氣有多差，基本門上都沒在自己的本丸待多久，不是這裡出事又是那裡出事，不是這裡有了特異點就是那裡有了溯行軍，好不容易建成了溫泉，我也就有機會在自己的本丸裡面泡了一次而已。」
棲川白歌這個時候才有了點女孩的嬌氣模樣，但是抱怨顯然也沒有引起別人的反感，反倒讓她帶著的三振刀劍男士看她的目光更加柔和了。
「機會難得，而且准備也這麼充分，這次來時之政府，您就好好放松一下吧。」
石切丸原本想摸摸她的腦袋，但是看著盤的整整齊齊的精致發髻還是忍了下來，畢竟等下棲川白歌還要去用餐：「工作的事情，就暫且先放下吧。」
第140章
棲川白歌泡完溫泉反而沒了困意, 帶著水汽濕漉漉的長發散在身後還冒著熱氣，她臉上還帶著尚未退卻的紅暈，相當隨意的裹著浴衣踩著拖鞋踏在鋪的軟綿綿的走廊上，打算去一樓看看夜宵還有沒有什麼好吃的。
因為正好泡完溫泉, 棲川白歌擔心打濕紙張, 也就沒有帶著自己的紙面具, 兜兜轉轉了一圈找到了一台自動飲料販售機買了瓶冰牛奶, 正打算乘著電梯下去，卻恰好遇見了在這一層從電梯裡面走出來的人。
帶著紙面具的男人有些驚訝在這一層看見陌生人的出現，還特意回頭看了一眼電梯中的數字確定自己沒有按錯樓層, 抓了抓後腦勺側身給棲川白歌讓出了路說：「真是沒想到這個點這一層還有人在……剛下班打算走嗎？」
棲川白歌看他把自己認成了時之政府的工作人員也沒有反駁, 只是笑眯眯地點了點頭就鑽進了電梯裡面。正好她沒有戴面具, 她也不想這個時候就掉馬, 裝成工作人員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男審神者驚訝的看著她動作比自己還自然許多的鑽進電梯裡面, 心想時之政府的工作人員什麼時候轉性了, 還沒回過神來電梯門就在自己面前關閉下降, 正打算轉身離開的時候卻突然意識到一件事。
這個時間他們這一層按照以往的慣例是不會有工作人員留下的, 那麼這個人的來歷顯然就不是時之政府的工作人員了。
雖然這座大廈看起來和酒店似的，但實際上因為他們這種等級的審神者如果沒有額外的要求基本上都住在這裡的緣故, 所以戒備相當森嚴, 外人輕易混不進來。如果這個女人不是敵人, 那麼顯然就是審神者了。
有經驗的審神者不會輕易摘下自己的面具, 而新的審神者也基本上不會上升到這幾層來, 那麼顯而易見這個和自己碰了個面對面的女人有很大的可能就是今年時之政府剛剛招募的, 占據了特招名額的那一位一直被時之政府隱藏保護到現在的那位特級審神者。
男審神者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沒想到時之政府藏得嚴嚴實實的寶貝蛋子居然是這樣一位存在。他還以為被這麼重視的特招特級審神者應該是更強大或者更縝密的類型，但是看這位這麼沒有警惕心的作風……可能和他想像中的相當不同。
看來今年有的熱鬧了。
男人雙手攏在袖中哼著小調朝自己的房間晃蕩了回去, 有點想知道其他那些鉚足了心思想要摸一摸這個新來的特級的人知道自己是第一個見到她的人心中會作何感想。
棲川白歌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興致勃勃的就跑進了還在營業之中的夜宵餐廳裡面。這幢大樓雖然占地面積相當龐大，但是顯然也僅僅只是為了等級比較高的審神者們服務的，餐廳之中雖然依舊整整齊齊的碼放著食物，但是冷冷清清的卻沒有多少人，審神者們帶著各自的刀劍男士們一人一桌吃著宵夜，看起來似乎彼此之間關系都比較疏離的樣子。
她這回長了記性，在離開電梯之後就帶上了面具，因此雖然現在孤身一人還穿著浴衣看起來有些奇怪，但至少也不會奇怪的引人矚目。
餐廳的窗戶是碩大明朗的落地窗，相當清晰的呈現出了大廈之外清晰熱鬧的夜景，和大廈裡面格格不入的幾乎就像是兩個世界。棲川白歌端著盤子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一邊吃著盤中美味的餐點一邊托著下巴饒有興趣的看著窗外的街景，感覺本丸之中的景色比起現世似乎也沒有什麼太大的不同，只除了外面街路上的審神者們基本上都帶著紙面具和刀劍男士，其余的看起來也熱熱鬧鬧的。
——只不過滿街的人都帶著紙面具帶著走兩三步就會撞臉的刀劍男士這樣的場面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似乎確實是有些驚悚，不過棲川白歌也不是在意這種事情的人，已經看著外面的熱鬧心癢難耐食不知味的想出去快活了。
她讓服務員打包了她覺得好吃的和一些自家的刀劍男士們和珍妮也都喜歡吃的食物送到樓上去，自己吃完之後隨意擦了下嘴就啪嗒啪嗒踩著人字拖混進了外面熱鬧的街市之中，如魚得水一般轉眼就消失在了稠密的人潮裡面。
大廈之中的審神者們大約是因為經歷的多了所以顯得格外冷淡，即便是帶著刀劍男士們在餐廳之中進餐也基本上沉默寡言的沒有什麼交談，但是外頭的街市裡面就有不少新的審神者。有些是入職沒多久，有些是熱血未退興致高昂，不管是哪一種看起來都興奮的神采飛揚，也總算讓棲川白歌有了一點年會的熱鬧氛圍。
不過就算是在外面，像她這般沒有帶著刀劍男士的審神者數量也相當稀少。有些審神者不習慣刀劍男士們跟在身邊，也會選擇帶著他們的本體出游，而棲川白歌這種兩手空空身邊也沒有人的情況基本上可以算得上是猴群裡面看猩猩一般的顯眼。只不過審神者們對自己字面意義上的同僚們幾乎也不怎麼熱絡，即便看到了這樣的情況也沒有發生，只是多看了棲川白歌兩眼就收回了注意力，沒有再多留心關注她了。
棲川白歌也不介意，環顧了周圍一圈之後兩眼放光的鑽進了這條被稱之為「萬屋」的街市之中最大的百貨商店，在比肩繼踵的人潮之中奮力擠了進去，興高采烈的翻看著貨架上的商品，最後干脆一鼓作氣全都掃到了自己懷中，抽空抓了個籃子過來又把懷中的東西全都塞了進去。
有幾次她也曾經和emiya為了搶購超市的特價商品在人潮裡面殺了個三進三出……過程姑且不提，至少結果目前來說就是她已經練出了能夠在這樣密集的人群之中搶到emiya要的特價蔬菜精准到一根蔥的程度。
緊接著她定睛一看就知道為什麼百貨超市裡面場景這麼壯觀了。
時之政府也不能免俗的在搞新年特價，弄的新入職或者等級不高的審神者們看到特價清倉商品沒忍住就開始衝了，以至於現在超市裡面造成了這種人山人海人擠人的熱鬧氛圍。
而且臨近午夜十二點還有一波抽獎免單，也難怪還有這麼多人擠在這裡沒打算離開。
棲川白歌一看也有了點湊熱鬧的打算，雖然覺得按照自己的幸運值來說自己不中獎的可能性更大，但她還是想湊個熱鬧。
正在她專心致志的看特價商品的時候，突然一個哆嗦，敏感的察覺到似乎有一道視線穿透人潮釘在自己的脊背上。棲川白歌手上的雞皮疙瘩全都冒了出來，本能地扭頭，在一群人的發頂和肢體之間看見了那雙含著笑意的眼睛。
那是她的眼睛。
她就像被人當頭潑了一盆涼水下來一個哆嗦就清醒了。棲川白歌身子一矮逆著人潮從挨挨擠擠的縫隙之中鑽了出去，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衝到自己剛才看見另一個自己的地方，環顧四周卻發現一點異常都沒有見到，仿佛就單純是她出現了一場幻覺一般。
但越是這樣，棲川白歌的心沉的越厲害。她知道這絕對不是自己的幻覺，就是那個自己一並追到了時之政府來。
……按照之前的猜測，甚至更有可能是她比自己還提前到時之政府。
她逛街的興致頓時散了一大半，手中提著大包小包茫然站在原地的模樣倒還確實有幾分走失了的小孩一般的失落，看的周圍的審神者也隱隱有了一點惻隱之心。
但這點惻隱之心也很快被打破了。
「這個點了，您就算出來也至少帶上我們中的一個吧？」
藍色狩衣的天下五劍之一身子款款撥開人群朝有些失魂落魄的審神者走來，再自然不過的伸出手幫她分擔了一點手中的袋子，驚呆了周圍一種萌新的眼球。
三日月宗近到底是天下五劍之一，出於各種原因，就算是在整個時之政府持有的人也並不多，連這條熱鬧的街市上都沒有見到幾個三日月宗近的影子。這個看起來並不怎麼強大的審神者居然持有這樣一陣三日月宗近，頓時讓人沒有一點同情心了。
他們這些連稀有刀劍男士都沒有的審神者給有著天下五劍的審神者操什麼心。
但雖然是這麼想著，他們的視線也依舊不由自主落在這個基本上只在入職的時候見到過的，幾乎只存在傳說之中的刀劍男士身上。而三日月宗近也已經習慣被人矚目，對周圍的視線視若無睹戰到棲川白歌身邊，抬手理了一下她有些凌亂的鬢發低聲問：「可是發生了什麼事？」
「回去再說吧。」棲川白歌也沒有在大庭廣眾之下說這件事情的習慣，輕輕搖了搖頭就把注意力重新放到了百貨商店之中，靈光一閃對三日月道：「你來的倒是正好，再陪我逛逛吧，快十二點了，這裡還有個抽獎活動呢，你運氣應該不錯吧？」
「應該是沒有什麼問題的，」三日月嘴角噙著笑意，眼中彎彎的一泓新月勾的人眼睛都挪不開，「和小狐丸還有石切丸比起來雖然略有不足，但是應該還是可以的。」
小狐丸是受到稻荷神庇佑鍛造出來的刀劍，石切丸是供奉在神社之中的刀劍，非要從玄學的角度來說確實是他們兩個看起來臉更白一點。但是作為歐證的三日月本身就是歐洲人的證明，他覺得自己很有底氣說這種話。
旁邊豎著耳朵偷聽的審神者心中更酸。
合著你不僅有三日月還有小狐丸和石切丸啊！這樣的人混到他們這些萌新裡面和他們搶折扣商品干什麼啊！時之政府要破產了嗎！
第141章
事實證明歐洲之證雖然是歐證, 但不代表歐證本身也是個歐皇。再加上棲川白歌這個運氣相當極端好的時候很好差的時候很差的家伙在，他們兩個提了兩袋子再來一瓶抽出來的飲料，其余的大獎居然一個都沒有摸到。
棲川白歌：「……嘛，這種事情也不能強求的啦。我們還是先回去吧, 這麼晚了, 再不回去睡覺明天早上我就起不來了。」
「說的也是。」三日月手中拎著飲料也一點都不影響他的風姿綽約：「反正我們有將近半個多月的時間要待在時之政府, 之後也有的是時間可以慢慢逛, 現在要是再不回去的話，石切丸一定要說您了。」
實際上三日月是之前看見了棲川白歌突然從那家百貨店之中衝了出來才發現的她，但是看棲川白歌沒有在這裡提起的意思也就沒有追問, 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方才時之政府的工作人員又來找過您, 正好你在那個時候出去了, 所以我就出來看看。」
「他們現在還等著嗎？」棲川白歌還以為這個點了時之政府就不會聯系自己了：「找我什麼事情有和你們說嗎？」
「具體的不太清楚, 但多半和這次年會的事情有關, 」三日月雖然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用本體出現過了, 但是到底是伴隨著時之政府一開始建立就存在的刀劍男士, 看到工作人員過來之後也大致知道一些內容, 「不過應該也不是什麼太麻煩的事情，多半是最後讓你確認一遍流程好讓他們可以進入最後的准備時間。」
「這麼麻煩的嗎？」棲川白歌有些咂舌, 這可是她在迦勒底從來都沒有享受過的待遇：「至於這麼興師動眾嗎？雖然我的身份是有點特殊, 但是今年到底也沒有給時之政府做出什麼貢獻來, 也不必給我這樣的待遇吧……」
說到這裡她就覺得有些心虛。畢竟從字面意義上來說她確實沒有給時之政府做出什麼特別大的貢獻, 今年被時之政府收編之後因為她詭異的運氣作祟, 遇到的事情不是和自己的私事有關就是和特異點有關, 准確的來說基本上都是迦勒底應該處理的事情，關於時間溯行軍只見到過一次，還不是她解決的。
三日月抿唇笑了一下, 一瞬間顯得更加姿容絕艷。
「這和您為時之政府做出什麼貢獻沒有什麼關系，所有的特級審神者都是這個待遇。只不過大部分審神者都不知道還有這一層等級的存在。特級審神者的評審相當嚴格，所以就算是高級審神者也只會在經過時之政府考察之後才會高智這件事情的存在——當然了，嚴格是對實力來說的，一般來說，時之政府不太看重除了實力之外的品性，畢竟對特級審神者本身而言……他們也是時之政府更加鋒利的刀而已，總歸是要折斷的，只要足夠鋒利就行了。」
三日月宗近可以說是時之政府一開始建立的根基之一，所以對於這些一般審神者都不知道的事情反而知道的相當清楚。也正是因為如此，時之政府發展到現在也基本上已經不讓他降世掌握在任何一個審神者手中——除了棲川白歌。
「看起來大家也都不容易，」棲川白歌感慨道，「這看起來好像和我在迦勒底時候也沒有什麼區別，難怪時之政府會選擇找上我。」
「這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吧。」三日月心想如果只是這樣，那時之政府也不會選擇把他交到她的手上。
他們兩人回去的很快，時之政府的工作人員看起來也沒有等候多時的不耐煩，見到棲川白歌趕緊起身，恭敬地對她行了一禮：「這麼晚還來打擾，真是抱歉了，棲川殿下。」
「沒事，是我沒有留意這件事情，不然我就不出門了，也省得你等這麼久。」棲川白歌看了他一眼，突然笑道：「你不是之前因為我在現世之中動用魔術來幫我處理後續的那個人嗎？運氣真好，這次也是你來和我對接嗎？」
對方沒有想到棲川白歌居然還記得自己，聽到她這麼問笑了一下，一團和氣地說：「是的，不過棲川殿下您要是有別的要求想要其他人來為您服務也是可以的。在這點上，時之政府會盡量滿足您的需求來為您服務。」
「也不用這麼麻煩，和熟人交接更方便一點，有什麼事情還需要我做的嗎？」
對方也沒有耽誤時間，將手中的方案遞給了她：「您叫我訴月就好，基本內容都在這份方案裡面了，也全部傳遞給狐之助了。如果有什麼疑問隨時都可以向我或者向狐之助提出。來到時之政府之後您的狐之助的權限就已經提高了，他可以隨時聯絡我，關於貞德alter小姐的身份也已經准備妥當，如果需要進入會場之中，只需要帶上我們准備的身份銘牌就可以。」
說起來也不是什麼很嚴重的事情，基本上只是把這些需要交接收尾的事情讓棲川白歌過目一遍之後重新確認，黑貞早就在等到一半的時候不耐煩的躲進房間裡面打游戲去了，棲川白歌粗略的看了一眼就簽下了自己的名字，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把自己之前看見另一個自己的事情說出來。
「有件事情，恐怕需要麻煩你們注意一下。」她頓了一下，看了一眼黑貞在的房間，想了想也沒有選擇回避她，不然珍妮還有的鬧了。
提起這件事情，她的表情就嚴肅了起來。訴月雖然不知道具體是什麼事情，但是看棲川白歌的模樣也不自覺的跟著表情嚴肅了起來，端正姿態在她面前攤開了本子打算一邊聽一邊做筆記，做出了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不知道你有沒有看我之前給你們的報告，裡面有到過這件事情。」棲川白歌想了下這件事情到底該怎麼開口，怎麼想都覺得是自己事情太多了：「我曾經在特異點之中和另外一個自己交手。本來因為這是我的私事，所以具體部分我就沒有詳細在報告之中描述。但是剛才我在逛街的時候在萬物之中卻見到了那個『我』，我也不知道她是用什麼方法混進來的，但是她既然追我到這裡來了，那這件事情就不僅僅只是我一個人的事情了。」
「我在現世之中所經歷的一切都是她在幕後推動，在進入特異點之後我也意識到了這些事情的背後也有她操控的痕跡，在後來的對峙之中，她也沒有否認這一點。只不過在那次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到過她，對於她的所作所為，猜到了一些，但是我懷疑她肯定還動了別的手腳，只是我現在沒有發現而已。」
棲川白歌簡單的把事情講了一遍，坐在她對面的訴月就表情嚴肅了起來意識到了這件事情的嚴重性。
「請您稍等片刻。」他毫不猶豫地選擇暫時打斷棲川白歌的話：「這件事情需要我的上級來處理，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立馬聯系上級過來與您交接。」
「我都行，」棲川白歌點了點頭，沒有什麼不虞，「希望還來得及布置點反擊的准備……我總覺得她的手段不止我和她交手時候的那一點。先前我曾經在毘沙門天的神社之中與她短暫交手過，她看起來似乎是恨毒了我。在前段時間我去地獄的時候，鬼燈大人告訴我毘沙門天之所以對我有這麼大的敵意，是因為在百年之前，『我』曾經與另外一位無民神將她的麻之一族屠戮殆盡，僅有一位幸存者殘存，而我的記憶之中卻從來沒有這個件事情的發生。」
「如果這不是我的記憶出現了問題，那麼多半是那個『我』做的。能夠在武神面前做到這種事情還逃掉了，不管是什麼手段或者方法都不是什麼輕而易舉的事情，所以我的建議是最好做足准備。」
訴月在心中又把這件事情的嚴重程度上升了一級，聯系了訟鬼之中沒有猶豫多久就選擇再往上一級聯系。
涉及到「棲川白歌」的事情，事無大小巨細都得彙報上去。尤其這件事情棲川白歌自己都形容的這麼嚴重，訴月就更加不會不放在心上了。
「請您稍等片刻，」他起身說，「我需要做點准備，訟鬼老大馬上就會到。」
小狐丸坐在棲川白歌身旁，看著訴月起身離開關上了房門，這才問道：「我還以為您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告訴時之政府這件事情呢。」
棲川白歌也只能無奈的嘆了口氣：「如果可以自然是不會選擇在這個時候給人家找麻煩的。但是她已經到時之政府了，我都不知道她到底是什麼時候過來，又是什麼時候知道這件事情，或者她是不是已經經歷過這件事情了。這已經不是我能決定要不要告訴時之政府的了，我已經沒有選擇的權利了。」
她對另外一個自己相當忌憚，強化版的自己有多強她已經自己體驗過了，為了其他人的安全起見，她不能用整個時之政府的所有審神者去做這個賭注。
「什麼另一個自己？」聽了全過程的黑貞有些納悶，一屁股坐到棲川白歌身邊給自己倒了杯可樂，「我怎麼不知道你居然還有另一個自己？難不成是像那個機車女一樣的黑色版本嗎？」
棲川白歌心說你有沒有一點自己也是個黑色版本的自覺一邊點了點頭，又補充道：「具體和你們還有點不一樣，她自稱是未來的我，我覺得她更像是平行世界的我，所以不確定真實情況到底是什麼，只能等交手之後再看看了。」
「酒吞童子她們也不知道這件事情？」聽棲川白歌這麼說，黑貞忍不住高高挑起了眉，語氣之中充滿了一股按捺不住的竊喜：「她們來這麼早居然也沒有和那個你交過手嗎？」
「比較運氣的是她每次都是趁著其他人不在我身邊的時候和我見面的，」棲川白歌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有意在回避酒吞童子她們……總之這次在時之政府中，大概是少不了還有一場惡戰的。」
黑貞顯然對此不屑一顧，相當豪爽的干了一杯可樂後把玻璃杯重重拍在茶幾上：「哼，反正有我在你只要安心等著勝利就行了，那種藏頭露尾的家伙，肯定也不是有什麼太大能力的家伙，有什麼好擔心的。」
棲川白歌雖然心中希望是黑貞說的這樣的，但是卻忍不住有了更加不好的預感。
她對於英靈的召喚限制一直都是因為她本身魔力不足，但是那個自己在這方面完全沒有問題，如果她和自己有一樣的精力的話……那到時候的場面就有的好看了。
第142章
訟鬼是從被窩裡面被訴月叫醒的。往常年會的這段時間就是他們最忙的時候, 再加上今年特殊情況，他睡了半小時都沒到就絕望的被通知鈴聲強行振醒了。
雖然在心中罵罵咧咧的抱怨，但是聽完訴月的話之後訟鬼也嚴肅了起來。棲川白歌不管什麼事情在時之政府的等級都是最優先的，尤其又是這種相當嚴重的個狀況, 別說是他了, 再頂頭的幾位上司估計也被挖起來了。
出於安全以及別的一些原因他們不能夠直接露面, 因此談話過程由訟鬼全程轉播。訴月知道之後就清楚這件事情已經和自己沒有什麼太大關系了, 將轉播這件事告訴棲川白歌之後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去重新檢測大樓本身的結界還靠不靠譜，別到時候結果還沒有商量一個出來他們先被敵人給一鍋端了。
棲川白歌也是第一次見到訟鬼這個真正意義上負責自己和時之政府直接對接的工作人員，有些好奇的多看了他兩眼又很快進入了正題。
訟鬼聽的眼皮直跳, 心想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他們可不一定能攔得住那位。這個時間的時之政府是戒備最森嚴的時候, 就是為了防止時間溯行軍以及其他的因素發生把審神者們連帶著時之政府都給一鍋端了, 但是他們居然被人無聲無息混進來還一點都沒有發現, 如果不是棲川白歌剛才偶然看見了另一個她的影子, 說不定一直得等到東窗事發他們才會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情。
「其實我現在比較擔心的是另一點。」棲川白歌沉吟片刻, 思考該怎麼把這件事情說出來：「我離開迦勒底之後受制於本身的身體因素限制, 很難召喚出英靈的存在。就算真的召喚, 我也只能召喚出assassin職階的酒吞童子這樣的英靈。因為assassin消耗的魔力最小，所以才能勉強承擔起和她的契約, 再加上她有本土加成, 這段時間又在地獄裡面不需要我供給太多的魔力, 所以才能維持住這段關系。但是那個我不一樣。雖然她的魔力似乎是來自於聖杯, 也有可能是來自更……強大的東西, 就算我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似乎是以從者的身份出現在我面前, 但是這也改變不了在使用魔術這一方便她比我更加有優勢這件事情。」
她的表情逐漸凝重了起來，望著面前的訟鬼輕聲問道：「你們能攬得下一個能夠召喚至少兩位英靈，並且本身比我更加擅長戰鬥和魔術的『我』嗎？」
訟鬼感覺自己脖頸後面的寒毛全都倒立起來了。
「這是最需要擔心的問題……所以我希望這段時間時之政府能夠更加關注這件事情的存在。」棲川白歌無不擔心的說：「她的魔力足夠把整個時之政府改造一遍。雖然她自稱是我, 但是行為模式和思考方式似乎都和我有很大的差異，我能給你們提供的幫助不多……對了，她的身邊似乎有一振鶴丸國永，看樣子似乎是已經報廢了的，但是她很重視，我覺得很有可能是她的初始刀。不知道這件事情能不能給你們提供什麼幫助去找到她的來源。」
時之政府最神奇的一點就是審神者不一定是來自同一個時間點和同一條時間線上的，因此不同的刀劍男士分/身也不一定會存在於同一時空之中，所以靠這一點來追溯審神者的身份是一件非常方便並且精准的事情。棲川白歌在一開始看見她身邊的鶴丸國永的時候就意識到了這件事情，只不過還沒有來得及操作，就已經來到了時之政府。
「這是個非常有用的信息，我們會著重檢測這一點的。」訟鬼忙說：「不過關於魔術這件事情我們恐怕需要您的幫助才能夠探查到一點倪端，在這段時間裡面恐怕是要麻煩您來幫忙做這件事了。」
棲川白歌有些心虛的尷尬，不好意思的扯了扯衣擺想讓自己看起來盡可能地輕松一些，輕聲細語地說：「這本來就是我應該做的……說到底這件事情本身就是我引起的，本來也就應該由我親自來了結。」
她知道自己會走到今天這一步多半是因為那個自己在背後推動這一切，但是這不代表著自己就會這麼坐以待斃。而且對方能夠召喚英靈這件事情也基本上是自己的臆測，按照那個自己被黑泥污染的程度來看，經由她召喚的英靈要麼被黑泥污染了，要麼就是完全沒有理智的berserker，更多的英靈多半是不會回應她的召喚，所以雖然擔心，但棲川白歌其實也並沒有非常擔心。
畢竟現在也沒有功夫擔心這件事情了。
「一旦有新的發現，我們隨時都會聯系您，」訟鬼弄清楚事情之後就沒再繼續待下去的興致了，匆匆忙忙的起身就打算離開了，「這件事情也需要麻煩你多注意一點了。」
「應該的。」棲川白歌點了點頭，也沒有因為自己被當成苦力這件事情感到不悅。
黑貞聽了半天都覺得他們兩個沒說出什麼有用的東西來，等到訟鬼離開之後才對棲川白歌挑了挑眉：「這種事情果然還是讓迦勒底的人來處理最方便吧？」
「我現在已經沒有多余的魔力來召喚從者了，」棲川白歌搖了搖頭，望著黑貞，臉上出現一種像是什麼都已經洞察了的表情，「況且迦勒底現在應該也已經沒有什麼多余的人壽和時間來處理我的事情了吧？」
黑貞短暫的沉默了一瞬間，臉上露出了顯而易見的不約，但出人意料的沒有發太大的火：「你早就知道這件事情了？」
「我醒來之後就知道了，」棲川白歌說的非常冷靜，「達芬奇雖然不想讓我知道，但是我醒來之後就已經知道了。」
「所以我才會選擇離開迦勒底……對你們來說，壓力應該小了很多吧？」
她什麼都知道。
黑貞突然由衷的產生了一種在心中靜靜燃燒的靜默憤怒。那雙淺金色的眼睛透明的就像天上的明月，帶著樹影斑駁的陰霾，看著面前的棲川白歌，她突然有點想問問她到底把迦勒底和他們都當成什麼東西了。
他們就是這樣連這種事情都處理不了的家伙嗎？
棲川白歌看著黑貞的臉，心想她還是這麼容易讀懂表情，但這個問題解釋起來……
她嘆了口氣：「和你們無關，是我自己的原因。」
除此之外還有她自己的因素，再加上迦勒底確實處於這樣一種窘境之中，所以最後她才選擇了離開迦勒底。
「你有什麼原因？」黑貞憤憤不平地說：「你就是想出去玩不帶我們而已，你能有什麼原因？」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棲川白歌看她沒有這麼生氣了，不由得終於松了口氣哄她，「所以我這不是來補償你了嗎。」
黑貞還是不甘心的哼哼唧唧著，但是對於現在這個狀況來說，好像確實是最好的選擇了，不由得稍微有點安心，緊接著就又恐嚇棲川白歌：「反正我不管，你不許再召喚別的英靈了，酒吞童子那家伙也不行！」
「不召喚不召喚，」棲川白歌哄她，「肯定只有你一個。」
小狐丸看棲川白歌終於哄好了黑貞，這時候才開口問：「有什麼事我們可以幫到忙的地方嗎？」
「暫時還不好說，這些事情先交給我自己來處理好了，你們不要插手，」棲川白歌不是很放心把自己家的刀劍男士們放出去，看另一個自己的精神狀況，她不確定那個自己會不會半路把自己的刀劍男士們給奪過去，「需要你們幫忙的時候我會告訴你們的，暫時你們不用擔心這些事情。」
「那我先離開一下，」三日月突然說，「我恐怕也有點事情要處理。」
棲川白歌梁然的點了點頭，渾不在意的說：「你忙你自己的就可以了，身為本尊，出來這麼長時間時之政府肯定擔心壞了吧？」
三日月忍不住勾唇笑了下，眼中的新月勾起一片粼粼波光：「他們可不會擔心這種問題，只不過我還是需要回去一下穩定其他的狀況，畢竟離開這麼久了，放在時之政府的力量應該也快用完了，就算您今年不來參加這次年會，時之政府也會讓我回來一趟的。」
棲川白歌總覺得三日月好像突然給自己透露了不得了的消息，也沒有繼續追究時之政府的秘密，點了點頭之後就隨他去了：「那我送你過去吧，現在這個狀況，你一個人回去也不太安全。」
三日月笑道：「那時之政府會挺開心能看到您陪我一起回去的。」
「我也與您一起去吧，」石切丸起身說，「如今這樣的狀況，就只有您一個人回來我也不放心。」
「不用你們，」黑貞也站了起來，驕傲的抬起下巴，「我和她一起去。」
棲川白歌化危機於無形之中說：「既然大家都想出門的話，那我們一起去好了，反正左右也閑著沒事兒，正好我也去時之政府總部參觀參觀。」
第143章
第一眼看到時之政府總部的時候, 肯定不會有人注意到這個地方。老舊的院落看起來和任何一座在時間和現代的夾縫之中衝擊的苟延殘喘的舊宅沒有任何區別，連大門都小小的相當不起眼，上面甚至還布滿了歷史的塵灰。
三日月看起來很熟悉這裡，抬起衣擺推開吱嘎作響的門對著身邊的棲川白歌說：「這裡是刀劍所, 所有刀劍的本尊都寄放在這裡, 只不過有的醒著, 有的依舊在沉睡之中。我是屬於少數幾振一直醒著的刀劍男士, 你如果看到了別人，也不用太驚訝。」
門口守門的工作人員看到三日月宗近的時候差點以為是自己眼花了，定睛一看他身邊的一行人頓時臉色一變, 匆匆上前低聲說：「三日月殿下, 把這位殿下帶到這裡來是不是不太好？」
三日月的本尊被帶走了在刀劍所並不是一個秘密, 大家都知三日月宗近的本尊被交付到了一位審神者手中, 但是他們並不知道那位審神者到底是誰, 只知道是今年特招的特級審神者, 因此對這個話題忌諱莫深從不提起, 如今看到三日月主動把人帶回來, 一時間有些摸不准上面允不允許他帶這位殿下過來，只能苦著臉低聲問：「真的沒有關系嗎？」
三日月笑道：「不用擔心, 我的審神者在時之政府有著最高等級的權限, 這一點從她的狐之助那裡就可以知道。你要是不放心, 可以查詢一下她的狐之助編號, 進刀劍所也是在她權利範圍之內的事情。」
對方不疑有他, 相比起相信棲川白歌的身份, 他們更相信從時之政府誕生開始就一直存在與本丸之中的三日月宗近。因此他這麼表態了，他也就按照三日月所說的去查證了一番，才終於把棲川白歌放進了刀劍所之中。
「請見諒, 殿下，」棲川白歌的姓名他也不知道，所有特級審神者的姓名權現在時之政府之中也是屬於特級機密，他們無權知曉，因此工作人員只能這麼說，「刀劍所事關重大，所以我不能隨便讓人進入。」
「沒關系，我可以理解，」棲川白歌好脾氣地說，「麻煩你為我們帶路了。」
她對刀劍所也有點感興趣，進入院落之中後看起來完全沒有外面這麼破爛，反倒相當的古色古香。不過刀劍所之中並沒有多少工作人員的存在，本身也相當的安靜，只有搖曳的樹影讓這裡多了幾分生氣。
「大部分刀劍男士的本尊都在沉睡之中，所以刀劍所大部分時候都很安靜，」工作人員在一邊輕聲介紹，連動靜都收的相當輕微，「三日月殿下的住所在那裡，雖然有段時間沒有人住了，但還是收拾的很干淨，三日月殿下想要回來隨時都可以住在這裡，如果您有需求，也可以住進來，這點並不礙事。」
刀劍所的內部空間都經過折疊，每一振刀劍男士的本體都占據相當大面積的一座住宅——或者說神社，因此要進入三日月原本的住所還需要經過一道手續。
三日月的住所相當的清幽，看起來也非常符合他本身。這個小空間之中似乎是永夜的，天空中高懸著一輪明月，三日月踏入其中，棲川白歌望著他衣擺上粼粼的月光，覺得他看起來仿佛碎石就會羽化成仙。
正當她感慨的時候，走在前面的三日月就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在樓梯上，工作人員一驚，趕忙打開燈將漫漫長夜調節成了透亮的白天。
他看起來相當愧疚，尷尬地說：「三日月殿下許久沒有回來了，為了節省資源我們就把這裡設置成了黑夜，剛才忘記調節回來了。」
畢竟太刀和大太刀在夜戰的時候基本上等於瞎子，剛才也就是三日月走在最前面探路，所以小狐丸和石切丸才沒有和他一起被絆倒，不然他們三個排排倒在地上的場景未免也太過美麗了。
不過美人之所以是美人，就是因為就算是差點摔倒也依舊姿態優雅姿容綺麗。三日月穩穩扶住棲川白歌朝她伸過來的手，硬是維持住了自己的儀態沒有出洋相。棲川白歌心中慶幸還好沒讓他摔了，不然他這老胳膊老腿的萬一摔出個三長兩短來，那她就是時之政府的大罪人了。
三日月平靜的就像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日光一亮起來就驅散了黑夜帶來的曖昧朦朧，他望著棲川白歌，若無其事地邀請道：「您要在這裡與我一起住一段時間嗎？」
「不用了，」棲川白歌完全沒有意識到三日月的邀請背後是什麼意思，毫不猶豫地搖了搖頭，「還是住時之政府准備的地方出門更方便一點，我還打算這段時間好好把時之政府看一看呢，就不在你這裡待著了，你要是好了就讓人通知我一下好了，我再過來接你就可以了。」
三日月哦了一聲，倒也沒顯得有多少失望，反倒是領著他們進來的工作人員看起來有些一言難盡，覺得很難相信有人居然能在看著三日月宗近這張臉的時候拒絕他的邀請，但是想想這位的來歷，似乎也不是什麼很難接受的事情了。
……才怪。
黑貞顯然已經開始不耐煩了。三日月的住所不像棲川白歌的本丸還有點電子設備可以消磨時間，刀劍男士們的居住地基本上都相當的枯燥乏味，其中也有不少原因是因為他們之中的大部分人長時間都在沉睡之中沒有醒來，因此這些住宅的布局就顯得相當乏善可陳。
在這樣的地方度過這麼漫長的歲月，也是一件相當不容易的事情啊。
「其實也沒有您想像中的這麼枯燥。」
三日月笑著開口的時候，棲川白歌才意識到自己把話說出口了。
「而且相比起等待收獲的果實，這樣的等待顯然相當的有意義。」三日月專注地望著棲川白歌，勾著新月的湛藍眼瞳之中似乎落入了銀河：「如果是為了等到您的話，再漫長的等待都是值得的。」
棲川白歌想了想，走到三日月面前踮起腳尖，抬手輕輕拍了拍他的發頂：「只要你通知我了，我就會第一時間過來接你的，不用擔心。」
三日月也相當配合的彎下了腰，忍不住抿唇笑道：「雖然我並非是這個意思，但是您如果是這麼想的，我也很欣喜。」
「行了，」小狐丸不動聲色地擋在了棲川白歌身前說，「差不多了那我們就先走了，如果有什麼事情的話，記得隨時通知我們。」
雖然只是本體的一尊分/身，但是對於自己的兄弟小狐丸依舊相當關心，低聲叮囑了三日月兩句之後才微微皺了下眉走到棲川白歌身後。
棲川白歌一行來去匆匆的離開了刀劍所，工作人員看著三日月站在瞭望台上久久地眺望著棲川白歌離開的背影有些困惑，心思一動很快就想到了一種可能性，試探著問：「您是對那位殿下心存愛慕了嗎，三日月殿下？」
三日月這時候才收回了視線，眼神微微一轉落在了工作人員身上，唇角雖然含上了一抹笑意，但讓人看不出來他到底在想什麼。
「愛慕？」他聲音極低的自言自語，深藍如長夜的眼瞳之中悠遠深邃的如同亙古的長空：「刀劍是不會有這樣的感情的。」
不管是愛慕還是憎惡，刀劍化形的他們都不會有這般強烈的感情。
他們的情節起於持劍之人，終於持劍之人，愛慕這樣的感情超出了刀劍能夠理解的範疇，所以三日月並不覺得自己這樣的感情算得上是什麼愛慕之情。
但是多多少少還是有點特別的。
工作人員雖然並不清楚三日月到底在想什麼，但是不妨礙他看出來三日月對那位殿下確實非常上心，這對刀劍男士和時之政府來說都是一件相當危險的事情，因此他不由得提醒了一下三日月：「不管是出於什麼樣的心思，三日月殿下，您是時之政府的本體刀。」
「我知道。」三日月笑吟吟地說，眉眼間一片舒朗，看不出有任何陰霾的存在。
時之政府其實並不太在意審神者和刀劍男士們會誕生什麼超出了同伴情和友情之外的感情。畢竟對時之政府而言，審神者手中的刀劍男士們基本上都只不過是本尊的化身，說的難聽一點，只能算得上是本體的贗品或者碎片部分，不管他們之間產生怎樣的愛恨情仇，終歸是不影響到本尊的存在，也不影響源源不斷地化身誕生。
但是本體刀就不一樣了。
棲息在刀劍所的刀劍男士本尊是時之政府從歷史之中直接提煉出來的「本體」的概念化身，失去了就是永遠徹底的失去，從歷史之中完全消失了。
這意味著一旦刀劍所的本尊們受到致命傷，以後就都不會有這一振刀劍男士誕生了。過去找不到，未來也找不到，所有和這振刀劍有關的歷史和概念會徹徹底底的消失的一干二淨，這也是為什麼刀劍所會看管的這麼嚴格的緣故。
也是為什麼當初棲川白歌覺得時之政府將三日月宗近的本體送到自己身邊來是個相當大膽過分的選擇的緣故。
他收回了自己的視線，不再將注意力過分放在棲川白歌身上，對身旁的工作人員眨了眨眼睛說：「趕緊開始吧，把這裡的事情處理完，我還得回到我的審神者身邊呢。」
工作人員心想你知道個錘子，你看起來就不像是知道了的樣子。
但是想想刀劍所的安靜，想想本體刀劍陷入的漫長沉睡之中，他卻又有些心軟，但是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
畢竟這終歸不是僅僅依靠他的同情和憐憫就能解決的事情。
第144章
棲川白歌倒在床上睡的天昏地暗不省人事, 一直睡到華燈初上才終於睜開了眼睛從自己的睡夢之中清醒了過來。
她看到有人坐在自己床邊，睡眼惺忪剛睜開眼睛還以為是黑貞，嘟噥著問她有沒有水，就得到了一杯溫度正好相當熨帖的熱水貼在了掌心之中。
……等等, 她的珍妮沒有這麼善解人意才對。
「你去過刀劍所了吧？」和她如出一轍的面容噙著笑, 貓一樣的碧綠眼瞳在燈光下閃閃發亮的如同燈泡朝她看來：「那裡是不是一個很安靜又死氣沉沉的地方？」
棲川白歌差點沒把杯子扔到對方臉上。
「不用找了哦, 」【棲川白歌】說, 「小狐丸他們都出門啦，我們至少有十分鐘的時間能夠這樣面對面的好好交流，所以還是好好珍惜這段可以交流的時間吧, 畢竟我們能夠見面的機會可不多。」
「我們之間竟然有什麼可以好好交流的東西嗎？」棲川白歌詫異地望過去：「我還以為我們的談話在上一次就已經宣告破產終結了, 你居然還有話要和我說嗎？」
「那是自然的, 」【棲川白歌】也一點都不見惱怒, 非常自然的給自己也倒了杯水, 「和世界上另一個自己交談的機會可不多, 我相信你也會好奇我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至少對你來說, 你一直以為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吧？」
「不管可不可能，事情已經發生了, 也不是我認不認可能改變的, 」棲川白歌意外的能和這個自己心平氣和的相處, 「所以不管你要說什麼我都不感興趣, 也不是很想了解你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對方沉吟片刻, 就非常干脆無所謂地說：「那這樣的話, 你聽我說也可以。」
棲川白歌無語道：「你就這麼想找一個人抒發一下感情嗎？我可不樂意當你的聽眾。」
「雖然是這樣，但是你也反抗不了我吧？」對方笑道：「只要我開始說了，不管是出於禮貌還是出於性格, 反正你總歸是會把話聽完的不是嗎？」
「我也去過刀劍所哦。你想知道時之政府給予我的是那一振刀劍男士嗎？」
【棲川白歌】知道自己會對什麼樣的話題感興趣，所以相當直接的拋出了自己的鉤子，並不擔心棲川白歌會對此無動於衷。
棲川白歌果然有了反應。
「你肯定能猜得到，」她篤定地說，「反正不是三日月就對了。」
「是鶴丸國永吧？」棲川白歌一下子就想到了她腰上那一振破破爛爛的隨時都會斷掉的鶴丸國永：「時之政府給你的刀劍男士本尊是鶴丸吧？」
但是如果她身上那一振鶴丸是本體鶴丸的話，那……
棲川白歌想到自己撿回來的和面前這人似乎有著千絲萬縷關系的鶴丸國永臉色微微一變，目光如炬地望了過去，表情看起來相當嚴肅：「你對他做了什麼？鶴先生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本體鶴丸變成了這樣，時之政府所有的刀劍男士都會因此受到波及，你難道不明白這件事情嗎？」
「就是因為知道這件事，所以我才會做出這個選擇。」【棲川白歌】依舊語調柔和不緊不慢地說：「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棲川白歌下意識看了一眼她的腰側，她腰上的那振鶴丸看起來比以前更加破舊奄奄一息了，即便有刀拵的保護，在棲川白歌眼中他看起來也依舊像是快要死去了一般，這樣腐朽的死氣甚至比上一次棲川白歌看見他的時候更加嚴重。
只是他就算是這樣了，也依舊活著。
她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定定的望著另一個自己，想是想要從她身上看出什麼花兒來一樣。
對方任由她打量，淡然自若的就像這裡是自己家一樣自然。棲川白歌看了半天都沒看出什麼東西來，皺著眉轉移了視線，估算了一下她們兩人的實力差距，決定這個時候不和對方一般見識。
特級審神者都聚集在這幢建築之中，雖然棲川白歌知道他們也不是什麼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但是如果真在這裡打起來，她也不是很拿得准他們會不會受到太大的波及，因此想了想之後還是忍了下來。
最後反倒是對方先選擇離開。
「看來他們發現的時間比我想像中的更早一些。」【棲川白歌】眉眼彎彎的笑著，看起來和棲川白歌幾乎沒有一點區別——事實上她們兩人本來也就應該沒有任何區別，因為畢竟她們本來就是同一人，照理來說是不會有太大區別的。
棲川白歌還沒有反應過來她說的是什麼意思，就陷入了一陣天旋地轉之中。迷迷瞪瞪的睜開眼睛，看見的就是一張在自己眼前放大的帥臉。
「您終於醒了，」石切丸皺著眉，表情看起來相當擔心，「我們回來之後就一直叫不醒您……是遇到什麼事情了嗎？」
棲川白歌還有些恍惚，捂著額頭坐了起來往周圍一看，發現自己的刀劍男士和黑貞都在身邊，看天色似乎比剛才和另一個自己見面的時候更加透亮一點。
「你該不會被那個女人弄到夢裡面去了吧？」黑貞雙手環胸皺著眉看著棲川白歌：「你不會大意成這樣吧？」
棲川白歌無奈的嘆了口氣點點頭：「我和她之間的關系比你們想像中的還要親密不少……所以她才能這麼輕松的就把我拉進那個夢境之中吧。」
也索性因為迦勒底有梅林的存在，所以夢境困局對她造不成太大的影響，也無法做到長時間禁錮她，因此聽到了石切丸他們的呼喚之後她才能夠這麼輕松的就醒了過來。
黑貞的面色有些難看：「她連這種事情都做得到？你可是因為不擅長魔術所以天天都在被那個黑眼圈罵的，她會比你擅長這麼多嗎？」
她這個時候終於感覺有點虛了。一個不擅長魔術的棲川白歌對她來說還是好對付的，黑貞相信自己見到那個女人是絕對不可能會心軟的，但是如果對方擅長魔術這種東西的話……
黑貞輕輕咂了下舌，從表情上看起來就有些不開心。
「她被黑泥污染了，」棲川白歌盤著腿坐在床上，「她的魔力來源是此世之惡，再加上她似乎還持有聖杯，所以她擁有的魔力和我不是一個量級的，再加上都經過二世老師的教導……我感覺如果這次不找人幫忙的話，僅僅依靠我們幾個恐怕是不太行的。」
這個時候黑貞才有些底氣不足的哼哼唧唧，中心思想就是反正她不想看見別的人過來因為是自己先找到的她憑什麼讓別人來摘桃子，但是哼唧了半天也沒有言辭激烈的抗議，棲川白歌就知道她已經差不多是默認這個解決方法了。
「但是找人的話……」
酒吞童子雖然和她有共同的契約，但現在到底隔的相當遠，也不知道契約能不能連接到遠在地獄的酒吞童子……不過對方那個狀況，找酒吞童子過來似乎也不餓是很能克制住她的樣子……
棲川白歌有些猶豫，想了想說：「這件事情先放到之後吧，我有預感在年會前後一定會是我和她交手的時候。對了，狐之助呢？」
「咱在呢，棲川殿下，」狐之助終於能從人群之中擠了上來跳到棲川白歌的床上，搖了搖尾巴期待的望著她，「有什麼吩咐嗎，殿下？」
「需要你去刀劍所問一件事，」棲川白歌想到夢中見到的另一個自己和她腰上的那一振了無生機的鶴丸國永，頓了一下才說，「你去問問他們……鶴丸國永的本尊還在不在刀劍所裡面。」
狐之助臉上的笑都僵住了。
「鶴、鶴丸……」他都開始結巴了起來：「您是說鶴丸殿下的本、本尊嗎？」
「嗯，」棲川白歌點了點頭，「她和我說她身上那振快死亡的鶴丸是所有鶴丸國永的本尊，我不知道其他鶴丸國永是什麼狀況，時之政府有沒有注意到這一點，所以只能去問一下了……應該是可以問的吧？」
「她似乎也去過刀劍所的樣子，但是在這條時間線之中我相信我們都沒有這段經歷，但是鶴丸國永的存在是固定的，不管是那條時間線之中，他的概念已經被提取出來了，只要離開刀劍所，不管是哪個時間線之中的他被帶走，刀劍所之中肯定就不會再有他的存在了。在這一點上，既然她肯定自己的鶴丸是本尊，那刀劍所之中應該已經沒有了鶴丸的存在。」
棲川白歌想了下又補充道：「不過這也是我的猜測，具體是什麼情況還是要等你打聽消息回來之後再確定。如果確認鶴丸已經不在刀劍所了，你直接通知訟鬼，順便讓他們連接上我的本丸，把我的鶴丸帶過來。」
現在她能夠肯定暗墮的鶴丸絕對和另一個自己脫不開干系，如果這一期都是她想要看到的話，那鶴丸一定是其中的關鍵。
不管是好是壞，總之現在不能讓鶴丸一個人呆在本丸之中了，那樣風險實在是太大了，還是放到身邊來比較好。
「帶著暗墮的刀劍男士進入時之政府沒有問題嗎？」石切丸微微皺了皺眉：「我記得時之政府對暗墮的刀劍男士是有檢測的，應該不會單獨為了鶴丸殿關閉防御。」
「這就是時之政府要擔心的事情了，」棲川白歌無所謂地說。「我已經把線索告訴他們了，怎麼規避風險應該是他們來處理的，畢竟我也不擅長這方面，不然我就直接自己把鶴丸帶過來了。」
……自己？
棲川白歌突然意識到了這件事，掀開被子及猛地從床上跳了下來連衣服都來不及換就撈起狐之助衝到了門口：「我再去趟刀劍所！你們都在這裡待著不要隨便出來！狐之助，你現在就通知訟鬼去刀劍所，現在立刻馬上！」
是了，時之政府本來就有篩查暗墮刀劍男士的系統，那個自己是怎麼做到把鶴丸帶到時之政府本部來的？
棲川白歌快速回憶了一邊自己的記憶，確認自己在迦勒底的時候從來沒有學過這方面的內容的，她學習的攻擊類魔術占大多數，本身也不是什麼非常善於學習或者創新魔術的類型，時之政府在這方面集眾人之力一直都做的相當嚴謹，棲川白歌不相信僅僅依靠自己的魔術知識能夠學會這種東西。
就算學會了，她也不一定用的出來。
這不是魔力儲備的問題，是她本身在使用和學習魔術這方面上就平平無奇，就算因此得到了魔力，也不會變成一個天才魔術師。
一定有人幫她進來。
第145章
【棲川白歌】再自然不過地踏進刀劍所, 環顧周圍陌生的風景，愛惜地撫摸著鶴丸已經鏽跡斑斑的刀拵。
刀劍所她也只來過一次，也正是因為那一次所以才和鶴丸結了緣，將他的本體從刀劍所之中帶走。本來還在思考那個自己在這件事情上會不會因為沒有得到鶴丸和自己產生衝突, 看來時間面對這樣的小BUG還是會自己修補上不讓任何人發現。
鶴丸的本體在她的手中, 那麼時之政府這次選擇的是將三日月宗近交給那個自己。
其實仔細想想, 她們之間的區別也沒有很大。
【棲川白歌】還記得自己第一次在刀劍所見到鶴丸的情況。刀劍所之中的刀劍男士本尊少有醒著的存在, 大部分都在漫長的沉睡之中一睡不醒，僅僅只有及少數幾振刀劍男士還依舊維持著清醒，正好維持著清醒的幾人之中就有著鶴丸的存在。
他曾經告訴過自己在很早之前, 時之政府剛剛建立沒多久的時候, 他還是有被人使用, 也還是有審神者的。但是隨著時之政府的壯大, 隨著審神者的增加, 寶貴的本體刀劍就已經不再作為武器出現在任何審神者的手中了。
他們被束之高閣, 戰鬥的只不過是一尊小小的化身, 即便是死亡或者暗墮都對他們這些本尊產生不了太大的影響, 於是他們這些誕生了自己意識並且也有了自己形體的刀劍付喪神們竟又像是回到了還沒有誕生靈智時的日子那樣，不能自由行動, 不能隨性戰鬥, 也不能再去看看外面的風景了。
刀劍所能夠設置的風景雖然不計其數, 但是在這裡帶了不知道多久的漫長歲月, 再多的照片也都已經看得差不多了。
假的就是家的, 和真的是沒有辦法比較的。
所以大部分刀劍們在被人喚醒之後又陷入了漫長的沉睡之中, 只有他們幾個年紀比較大的習慣保持清醒。
因為在墓裡面已經睡了太久了，鶴丸那個時候很認真的和自己說。
在墓裡面已經睡了太久了，所以就算現在已經不能隨便離開刀劍所了, 他還是很珍惜自己清醒的每一天的。
【棲川白歌】想到那時候的場面就忍不住會心一笑。鶴丸這樣不安分的性格把他拘束在刀劍所對他來說實在是太折磨了，也虧得他能夠忍得住。
但是現在他也只能忍住了。
她臉上的笑容有些淡了，停在路口張望了一下方向，才終於確定了鶴丸的本體原本的住處到底在哪裡、。
刀劍所他只來過一次，所以她對這裡的情況並不熟悉。鶴丸的住所她也只去過一次，甚至他們兩個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是鶴丸自己一個人偷偷從裡面溜出來的時候。如果不是那天她正好在工作人員的陪同下來到了刀劍所，恐怕還真的要被他這家伙計謀得逞了。
【棲川白歌】依舊記得那天工作人員整個綠了的臉色，鶴丸還有些訕訕，但很快就恢復了理直氣壯掐著腰抗議他在這裡呆的太久太無聊了，吵著鬧著非要出去玩。
反正已經被人發現了，他就干脆這樣破罐子破摔了。
大概也真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最後她才選了鶴丸。
【棲川白歌】意識到自己現在似乎確實年紀有些大了，動不動就愛回憶過去。
就如同她所想的那樣，她帶走了鶴丸的本體刀，但是因為不在同一條時間線上，所以這裡的時之政府並沒有意識刀劍所之中已經沒有了鶴丸的本體存在，支撐所有審神者的「鶴丸國永」這一振刀劍男士存在的是鶴丸在離開刀劍所的時候殘留在這裡的能量。
因為她經常會陷入意外之中所以容易長時間和時之政府失聯，鶴丸作為她的刀劍又一直被她帶在身邊，所以為了方便操作，每次鶴丸都會在刀劍所留下大部分能量，防止因為她的失聯導致所有的「鶴丸國永」在一夜之間全都突然嗝屁。
這就是她需要從刀劍所帶走的東西。
屬於鶴丸的最後一點生命能量。
不過另一個自己反應過來的速度倒是比她想像中的快上不少。她還以為至少能夠走出刀劍所才會被人發現這件事情呢。
被時之政府的工作人員團團圍住的時候，【棲川白歌】甚至還有心情這麼想。
「但是你們也不會就這麼看著鶴丸出事吧？」她一點都不慌張，眉眼依舊松快明朗的就像正在上學的高中生，帶著一團稚氣的天真笑吟吟地問：「我可是不會把鶴丸還給你們的哦，所以看就算我帶走了最後一點能量，你們也不會攔我的吧？」
「畢竟我的鶴丸要是出事了，所有審神者手中的鶴丸也將不復存在，時之政府也將不再持有『鶴丸國永』這一振刀劍男士，這應該不是你們想看到的吧？」
棲川白歌看了眼她腰上的鶴丸，如果不是因為鶴丸白的即便已經破爛不堪的刀拵依舊能看到那一抹純粹的雪白，很難讓人相信她腰上那一振鶴丸是所有鶴丸的本體刀。
「就算你拿走了那些，鶴丸也不可能恢復如初，」棲川白歌說，「到時候所有的鶴丸都會隨著本體的死亡而死亡。有點很難相信這是我會做出來的選擇。」
「但事實如此，你就是會做出這樣的選擇，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訟鬼看著面前兩位正在交鋒的「棲川白歌」，身上冷汗一層一層的浸濕了衣服。他不管怎麼樣都做不到放松下來，只能不停深呼吸，試圖讓自己不要一直哆嗦流汗了，這樣顯得他們時之政府真的很不專業的樣子。
鶴丸的本體刀卻是不在刀劍所內，但是他們也真的很難相信對面這位【棲川白歌】腰上破破爛爛的這這一振刀劍是鶴丸的本體刀。
從來都沒有本體刀劍收到這麼眼中的損傷過，就算是在時之政府建立的初期也從來沒有誰把自己折騰成這個樣子。刀劍付喪神們只是看起來美得像是壁畫，實際上根本沒有這麼嬌氣。看著鶴丸的本體變成這副模樣，訟鬼忍不住心想鶴丸到底經歷了什麼才會變成這個樣子，對面這位【棲川白歌】有到底經歷了什麼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按照他們的估算評定，她的性格照理來說是相當穩定的，能夠成為救世主的人自然不會是什麼等閑之輩，意志堅如磐石不可動搖，讓他們實在是很難相信棲川白歌竟然會「黑化」，被此世之惡污染。
【棲川白歌】也不想在這裡耽誤時間，但是被這樣的陣仗包圍，就算是她一時半會想要迅速脫身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歪著頭想了下，只能輕輕嘆了口氣，對棲川白歌說：「你們不會想連三日月都失去吧？」
她雖然是在對棲川白歌說，但顯然是在威脅所有人。
訟鬼的眉頭狠狠跳了跳，覺得自己突然有點心肌梗塞。
「你可以試試，」棲川白歌的表情也冷了下來，眉峰勾勒出刀刃一樣的銳利，「如果你做得到的話。」
「你該不會以為珍妮攔得住我吧？」【棲川白歌】突然間就笑了，沉沉墜下擦過小腿的裙擺滴滴答答化為粘稠的黑液，翻湧著一瞬間就成了一汪在她腳下湧動的深潭。
「你知道暗墮是不可逆的嗎？」【棲川白歌】自言自語地說著，又自問自答地回答，「你肯定是知道的，不然時之政府也不會一直放著你那振暗墮的鶴丸不處理了。」
棲川白歌冷眼望著她，看著她身體輕的像個氣球一樣從容優雅地飛了起來，腳下的黑泥蛛網一樣鋪開，幾乎將整個刀劍所都籠罩在自己的陰影之下。
「你們猜猜黑泥能夠污染刀劍，讓他們暗墮嗎？」
訟鬼臉色鐵青，知道今天肯定是留不下這個【棲川白歌】了。
棲川白歌沉默著注視著她的離開，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她沒有動其他人也不敢動，畢竟他們這些人之中最了解對方的肯定是棲川白歌本人，因此一時間所有的視線都落在了棲川白歌的身上，望著她不知道是該看她好還是不該看她好。
刀劍所之中突然起了異樣的濃霧，讓原本就神經緊繃的時之政府工作人員一時間更加神經敏感。棲川白歌突然感到腰上一沉，冰涼的像蛇一樣的手臂纏上了她的腰肢，緊接著是軟軟的臉蛋挨了上來，一雙碧瑩瑩的貓眼亮閃閃的望著棲川白歌，開口就是拉長了尾音撒著嬌的一聲「媽媽」。
「好孩子，」棲川白歌揉了揉傑克柔軟冰涼發尾亂翹的銀色短發，「有沒有發現什麼東西？」
傑克露出愧疚的表情，背著手像做錯事的孩子一樣看著自己的腳尖小聲說：「傑克什麼都沒有發現，對不起，媽媽。」
她看起來非常內疚，想了想又聲音非常小的補充：「暗黑霧都*也沒有用……固有結界對另一個媽媽沒有什麼效果，所以我沒有攔住那個媽媽，對不起，媽媽。」
「沒關系，傑克已經盡力了。」
沒有任何發現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棲川白歌還沒有來得及陷入自己的思緒之中，手指就被傑克輕輕攥住扯了扯。
「媽媽這次還會離開嗎？」傑克仰著頭，看起來像極了一個天真無邪的可愛小孩，抓著棲川白歌的手指試探著搖了搖撒嬌：「媽媽這次會不要傑克了嗎？傑克會很乖的，會一直都是媽媽的乖孩子的。」
「不會的，」盡管知道傑克不是單純的小孩子，但是看著她露出這樣的表情，棲川白歌還是很難做到不心軟，「媽媽這次一定不會一聲不吭就走的。」
傑克相當依賴的依偎在她的身邊，手還是非常不放心地緊緊抓著棲川白歌，仰著頭衝她露出了一個天真無邪的甜甜笑容，翠色的貓眼都彎成了柳葉：「傑克這次有很快就回應媽媽的召喚，傑克是不是很乖？」
「嗯，傑克最乖的，」棲川白歌將她攬在自己身邊，臉上的笑容在望向訟鬼的時候淡了幾分，表情顯得有些凝重，「要盡快開始布置了，她一定有別的幫手在時之政府本部，而且肯定也已經召喚出了英靈，在年會之前的這段時間我都不會離開你們給我安排的住所，有些東西需要麻煩你們幫我准備一下。」
「一切都聽您的安排，」訟鬼的表情也相當沉重，「時之政府這邊一定會全力配合您的安排。」
且不說那一個【棲川白歌】本身對時之政府會造成多大危害，單單就憑著她能夠把刀劍所的本體刀污染這件事情就不能放任她在時之政府中為所欲為。
傑克聽著這些對話有些懵懵懂懂，但是也很快意識到了一件事情，不由的眨著眼睛望向棲川白歌，拉了拉她的袖子，在她彎下腰地時候湊到她耳邊輕聲問：「媽媽是不是要把其他人都叫過來呀？」
「沒有迦勒底媽媽可做不到這種事情，」棲川白歌也學著傑克的樣子在她耳邊輕聲說，「但是媽媽會盡量多喊幾個人過來的。」
就算會透支也不得不這麼做了。
棲川白歌在心中沉沉嘆了口氣，但是表面上卻沒有露出一點倪端。
作者有話要說：
求個預收！啾咪小天使們！
《[快穿]天下無雙》文案：
你以為當大佬真的會快樂嗎?
事實上，作為大佬，你雖然有財富、知識、技巧和至高無上的地位……
但你除此之外一無所有。
白華:謝邀，人在地獄，剛下飛機。雖然大佬的生活很枯燥，但是當大佬的快樂你根本想像不到
所以每個世界，白華都決定當一個擁有平凡快樂的大佬
樸實無華地練級，平平無奇地升級，最後普普通通的成就一番事業，帶著普普通通的快樂，再去做下一個世界擁有平凡快樂的大佬
大佬的快樂，就是這樣簡單、平凡。
且枯燥。
第146章
年會雖然在即, 但是特級審神者們都隱隱約約察覺到了時之政府之中一點非同尋常的氛圍。
表面上雖然看起來一切如常沒有一點倪端，但是他們在生死拼殺之中磨礪出來的本能依舊在提醒他們時之政府風雨欲來，但是每每詢問的時候得到的都是一切如常的回答。
盡管對自己的地位還是相當篤定的，但是面對時之政府這種回復, 特級審神者們也突然有了點不安, 總覺得有什麼事情似乎開始脫軌了。
這樣的氛圍一直持續到年會正式開始, 特級審神者們齊聚一堂, 動靜反倒比棲川白歌預料之中的小上許多，甚是可以說是沒有一點聲息湮沒在盛大的慶典之中。
只有金碧輝煌的大廣間之中齊聚的審神者們才能夠昭示著在時之政府中還有這麼一群地位超脫的審神者存在，存在的無聲無息, 存在的居高臨下。
棲川白歌作為最新加入其中的一員, 位置安排的自然有些偏遠, 而且正正好好和才成為特級審神者一年左右的天武坐了個面對面。她到的時候大廣間並沒有多少人到, 在她之前到的那幾位審神者看到她入座天武對面的那個位置才有些驚訝地朝她看過來, 才意識到這位就是傳說中那位被時之政府捂得嚴嚴實實的特聘人員。
「你不去看看？」穿著一身櫻色十二單的重櫻抬起扇子遮住自己的半張臉, 朝著身旁穿著一身靛青浴衣的天河輕聲問道：「我可是知道你之前還有打探過這位新來的特級的消息的, 如今人已經來了, 不打算上前去接觸一下嗎？」
天河低笑了一聲，抬眼朝棲川白歌的方向看過去, 視線落在她桌邊那個依舊是一團空白的銘牌上, 意有所指地說：「時之政府可不希望我們去接觸她, 況且現在也不是什麼好時候。」
重櫻想了想, 覺得她說的也是, 只是笑道：「那不如讓天武去試試好了, 反正她不也是對新人好奇的緊嗎？」
她們兩人相視一笑，看其他人的反應也顯然打算拿天武去試探試探新人，畢竟這麼長時間只有她們兩個是最新加入特級之中的, 且不說有沒有因為加入時間帶來的天然同盟屏障，光是她們兩人之間的利益衝突就注定天武肯定不會好聲好氣和新人交流。
他們也很想知道新人到底有什麼能耐，才能成為時之政府的特聘。
「這裡倒還挺好看的，」棲川白歌也不在意，環顧了周圍一圈意識到自己的位置上也有遮掩自己容貌聲音的陣法之後就相當放松的往背後一靠，「不過特級審神者的數量倒也不少，一共有十五個這麼多嗎？」
「畢竟時之政府成立也都已經有這麼多年了，特級審神者一般在上任之後也極少被剝奪身份或者死亡——當然死亡是不可免的，但是久而久之也累積了不少人員下來。」
訟鬼和棲川白歌時刻保持聯系。這段時間經過分析之後他們還是覺得間諜最有可能出現在特級審神者之間，不然一般的審神者沒有道理在幫到【棲川白歌】之後還收拾的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來，有這樣的能力和實力的也就只有審神者之中最頂尖的那一撥人。
上級審神者還在排查之中，但是顯而易見特級審神者更好排查一點，只不過因為他們身份的緣故所以不好直接調查。再加上也確實已經這麼多年下來了，他們本身在時之政府之中勢力就盤根錯節交織在一起，已經形成了游離在時之政府之外的龐大的組織，要想就這麼無聲無息地調查他們確實不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所以也就只能趁這個機會讓棲川白歌親手試探一下。
傑克無聲無息跟在棲川白歌身邊，盤著腿坐在她的懷中乖乖地張開嘴等著棲川白歌的投喂，翠色的貓眼滴溜溜的一轉，就從在場的幾人身上掃了過去，都沒有察覺到太多的異樣。
棲川白歌看了半天突然意識到一件事情，摸了摸自己放在一旁的小狐丸和石切丸問：「他們都不帶自己的刀劍男士嗎？」
「到了他們這樣的級別，刀劍男士對他們的作用已經不是很大了，」訟鬼坦然承認這件事情，畢竟所有審神者手中的刀劍男士們基本上都是本尊的化身，實力再強也越不過本體，所以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在上級審神者之中就已經很少有人把刀劍男士當成真正的戰鬥力了，「大部分情況下，他們是不帶刀劍男士們的。一般來說刀劍負責處理內務或者遠征之類的事情，需要他們親自出手的戰鬥方面的事情，幾乎已經很少有刀劍男士們能夠幫助他們的地方了。」
「那為什麼還有這麼多審神者選擇留在時之政府？」棲川白歌好奇地問：「我還以為審神者的運作模式大部分都是依靠刀劍男士們出陣處理時間溯行軍呢，原來不是嗎？」
「不僅僅是如此而已，」訟鬼沉吟片刻，覺得這也不是什麼不能和她說的話題，因此坦然道，「中低級的審神者們負責處理時間溯行軍，但實際上時之政府需要處理的事情並不只時間溯行軍這一類。中級審神者已經要開始接觸別的事務了，高級審神者已經基本上不負責處理時間溯行軍這一塊了，這也是為什麼我們和地獄還有高天原還有業務往來的緣故，這部分業務基本上是由高級或者特級審神者負責處理的，對於這些任務來說，刀劍男士能夠發揮的作用也已經相當局限了，所以他們大部分在晉升到高級之後就會漸漸讓刀劍男士們負責內務，或者干脆退回刀劍男士。」
棲川白歌覺得這樣的做法有點過於冷酷了，但是從審神者和時之政府的角度來看這麼做確實是最好的選擇，因此也只能沉默下來不發表自己的意見，依舊專注地看著大廣間之中和她一樣同為特級審神者的人們。
她意識到他們的警惕心真的很強，就算時之政府的結界做的相當嚴實，但他們依舊把自己的真面目遮的嚴嚴實實的不讓任何人看見，連身形都多有變化，力求讓人一眼認不出自己是誰，以至於棲川白歌看了半天都沒有分清楚這些人裡面到底有幾個男的幾個女的，只能從案幾邊上浮現的名牌聯想這些代號背後之人到底是個什麼性別。
天武來得不算很晚，畢竟她也為了這次年會准備了不短時間，再加上又是新人，也不好那麼大排場姍姍來遲。只是她沒想到那個特聘居然到的比自己還要早，甚至連代號都沒有顯示在邊上，只能從結界中模糊的看出那似乎是一個女人的影子。
所有心思在心中轉了一圈之後，天武若無其事地入座沒有往棲川白歌那邊多看一眼，想也知道其他人現在肯定在指望著自己上前去試探一波，但她可沒有這麼蠢，雖然他們兩人之間有利益衝突，但到底又不是說什麼生死大仇，在這種時候下對方臉面，那是以後連合作的機會都沒有了。
「今年大約是因為您的緣故吧，」訟鬼笑道，「往年特級審神者們可不會來的這麼齊全，能來上一般都已經算得上是盛會了，要想看到他們十五個這麼整齊的出現在這裡，這可是您的功勞。」
棲川白歌再一次意識到特級審神者在時之政府中的特權到底有多大。等級到了他們這種地步，似乎已經不再和時之政府是雇佣關系了，反倒更像是合作關系。
大多數人都沒想著這一次遲到，因此天武到了之後，剩下的所有人接二連三的也都已經到了現場，只是不約而同的在進門的時候朝棲川白歌望了一眼，看到她的位置上沒有顯示名牌之後又忍不住有點詫異，多余的倒是一點都沒有表現出來，就好像她只不過是一團可有可無的空氣。
棲川白歌也不生氣，要是換成別的特級審神者遇上這樣的待遇多多少少都會有些惱怒，但是對她來說什麼奇奇怪怪性格的英靈都見到過，僅僅只是這樣的無視對她來說不痛不癢，相比起這些，她更加在意其中有沒有人身上有魔術留下來的痕跡。
傑克在這方面著實不擅長，只能蔫噠噠地坐在棲川白歌懷中，對自己沒有幫上太大的忙感到愧疚，正在無聊的對著腳尖的時候，卻感覺到一股視線一直往這邊看過來，雖然沒有什麼惡意，但是她也沒有從中感覺到什麼善意。
她順著這股視線望過去，但是視野卻被結界擋住。傑克不高興地皺起眉撇了撇嘴，像一只輕盈的貓咪一樣從棲川白歌的臂彎中輕巧地跳了下來拉了拉她的衣袖。
「媽媽，」傑克仰起臉輕聲喊道，「我感覺到有人一直在看你了。」
棲川白歌這才感覺到有人一直在關注著自己，順著視線看了半天只能確定肯定是從某一位特級審神者的位置上傳過來的，但是具體是哪一位還不清楚，也沒有感覺到什麼惡意，也就無所謂地摸了摸傑克的腦袋說：「沒關系，不用在意這種視線。傑克覺得有什麼問題嗎？」
傑克皺著臉想了一會兒才說：「就是覺得這個眼神不舒服，不管是看媽媽還是看傑克都不舒服。」
「那等年會散場之後傑克再過去看看吧。」棲川白歌也不想在年會上鬧起來，畢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時之政府這點面子她還是會給的，於是低聲說：「等上面的人講話結束之後傑克就去玩吧，不要鬧出太大動靜來就行。」
訟鬼很想問他有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存在，但是看著在棲川白歌身邊乖乖巧巧可可愛愛的開膛手傑克，還是非常理智的咽下了這個質問，眼觀鼻鼻觀心眼不見心不煩。
棲川白歌還是對傑克的說辭有點上心了，雖然她們查不到到底是誰一直在關注著自己，但是訟鬼在她身邊就是為了做這種事情的。
訟鬼的辦事效率相當之高，不過片刻就已經查證到了這股視線到底屬於誰的，如果沒有意外，那個方位上的審神者就是蒼子。
看到蒼子的名字訟鬼忍不住皺了皺眉，天武和北芪還有蒼子三人私下結盟的事情他們自然是知道的，只不過因為特級審神者們歷來會這般行為所以也就沒有橫加阻攔。但是北芪因為之前太熱衷於打探棲川白歌的消息所以暫時被暫時封禁了探查消息的手段，沒想到蒼子還敢在年會上這麼明目張膽。
她們這個小團體對棲川白歌的消息最為關心不過，在那之前就已經蠢蠢欲動了許久，只不過北芪到底還有點理智把天武按了回去，但是現在看來，蒼子似乎對這個結果並不滿意。
「您說蒼子大人有沒有可能……」
「現在看不出來，」棲川白歌搖了搖頭，「在這種程度的結界下我什麼都看不出來，不過既然你有了懷疑人選，那等下我會著重觀察一下她的。」
她還是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特級的手段還是相當高明的，雖然剛才觀察了一下後來的審神者們，但是他們身上的迷惑手段至少她是無法一眼看穿的，也就無法把後來的這些人全都排除在懷疑之外，只能等等下宴會開始之後再近距離觀察一下才能夠確定。
之前不能夠下結論，但是現在來到現場之後，棲川白歌就能夠確認另一個自己肯定是被特級審神者中的其中之一召喚出來的。
不需要什麼理由支持，她和另一個【棲川白歌】之間本身就有著特殊的感應，雖然相當微妙而且大部分時候不靈光，但是在這種距離之內還是能夠感覺得到的。
棲川白歌相當清楚地感覺到了這個聯系的存在。
第147章
時之政府也知道這一次特級們都是為了誰而來的, 也就根本沒有多言，簡單的講了兩句之後就毫不眷戀地抽身離開，任由特級審神者們自己在現場隨意交流走動，也懶得管他們。
特級審神者們也很多年都沒有像現在這樣齊聚一堂了, 一時間倒是沒有立即解散, 對這樣的場面顯然看起來也有些新奇, 因此只有竊竊私語回蕩在大廣間之中, 倒是讓原本沒有什麼人氣的大廣間多了幾分喧嘩的人煙氣息。
先前與棲川白歌在大廈之中有過一面之緣男人思考片刻，看其他特級都沒有想要上前的意思，干脆賣棲川白歌一個面子最先主動上前, 輕輕叩了叩棲川白歌的桌面和她打招呼：「我想我們應該有過一面之緣, 如果不介意的話, 可以告訴我您的名諱嗎, 美麗的小姐？」
「果然被認出來了啊……」棲川白歌雖然有點意外, 但也沒有太大的吃驚。考慮到自己的身份不方便直接和人說出, 因此隨意撿了個代號說：「叫我西木就行。」
「你叫我葛藤就好, 西木小姐。」葛藤再自然不過地做到棲川白歌身邊, 衝她眨了眨眼睛：「我們應該是有過一面之緣的吧，西木小姐？」
顯然他是已經認出來棲川白歌的身份了。
「大概吧, 」棲川白歌隨口帶過, 「畢竟時之政府也不小, 我們大概確實是有在哪裡見過一面吧。」
葛藤看她沒有承認的打算, 也就只是笑了一下就轉移了話題。出乎他意料的是, 帶著刀劍男士來到這裡的新任特級到不像她的行為一樣青澀, 對他的試探應付的相當得心應手，愣是滴水不漏的沒有讓他試探出半點東西來。
他沉吟片刻，覺得再這麼耗費時間下去也得不到什麼答案, 相當干脆的起身邀請棲川白歌：「反正會議已經結束了，不如我們一起去會場吧。雖然說是宴會，但也不過是我們之間的小聚會而已，不用太過拘束，也不在時之政府的管轄範圍之內，不必擔心會束手束腳的。」
棲川白歌敏銳的意識到特級審神者之間和時之政府之間的關系似乎不大和諧，但是也只是猶豫了短短一瞬就欣然同意了。
她還要確認一下到底誰和另外一個自己簽訂了契約，去時之政府的管轄範圍之外倒也不是一件壞事，至少可以更直觀的分辨魔術的痕跡了。
訟鬼一聲不吭也默認了棲川白歌的做法。特級們也不是第一次這樣做了，他們也早就已經習慣他們彼此之間的暗中勾結聯絡，這種事情到也不是很放在心上，只是看著棲川白歌覺得她可能會有點危險，但是她都已經這麼說了也不好開口阻攔——況且現在重要的是另外一個她到底和哪一位特級審神者有所勾結，其他的都不重要。
葛藤也注意到了她身邊帶著的刀劍男士。石切丸雖然算得上是少見，時之政府中目前一共也就只有五振大太刀，因此石切丸對他們這種等級的人來說也算不上是特別罕見，倒是一邊的小狐丸更加少見一點。
大太刀和太刀……莫非是本身就擅長白刃戰嗎？
他一邊這麼想一邊試探著問：「都是三條家的刀劍男士，看來您對三條家另有偏愛？」
這倒也不是什麼奇怪的現像，畢竟同為三條派的三日月宗近就是時之政府的看板，不少審神者確實是受到了三日月宗近的吸引才會加入時之政府，就算是在特級審神者之中，他們之中女性們也相當偏愛天下五劍之一傾國傾城的容顏。
「確實是另有偏愛，」棲川白歌坦然承認，「畢竟我的初始刀就是石切丸和小狐丸，所以多多少少對三條家的有點偏愛。」
葛藤心思一轉，笑道：「索性也是三條派的，不然換成粟田口的，那可有的數了。三條家的人也算少，雖然少見，但日積月累下來也比較容易集齊，也不像粟田口光是集齊短刀就得費上不少心思。看起來你現在還在使用刀劍男士戰鬥？我還以為時之政府會派發給你更棘手的任務，畢竟你可是時之政府成立這麼久唯一的特聘特級審神者，今年還是適應期嗎？」
初始刀就是石切丸和小狐丸……包括他們在內的審神者們初始刀都沒有這個待遇，雖然有所耳聞時之政府會對特招的審神者另行准備趁手的刀劍，但是沒想到真的能遇上活生生的例子。
而且還是石切丸和小狐丸這種等級的……這更加罕見了，大部分審神者的初始刀都是打刀，太刀都是極少數了，更別說是大太刀了，還一下就是兩把。
「既然是特聘，哪裡需要一年的適應期，」穿著紅色旗袍看不清面目的女性審神者上前，語氣再自然不過的帶著幾分親昵笑道，「特聘特級還需要適應一年，時之政府哪裡還會特聘一個。照我說，應該是西木桑擅長白刃戰吧？」
她衝棲川白歌眨了眨眼睛——雖然看不清他們的模樣，但是棲川白歌意外能夠看出來他們臉上的表情到底是如何在變化的——然後說：「我擅長陰陽術，我們中的大部分人都擅長陰陽術，擅長白刃戰的倒是少數，以後要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可以盡管聯系我，叫我花宮娜就行，同為特級審神者，你的生意我可以給你打個七折，再少我可就回不了本了。」
花宮娜熟稔的仿佛和棲川白歌和熟悉一樣，轉眼之間就已經非常順手地勾上了她的臂彎。傑克在一旁眼神一變，頓時一股殺氣就溢了出來，整個人鑽進了棲川白歌的另一邊臂彎之中，直勾勾的盯著花宮娜的手臂。
能夠成為特級審神者，花宮娜自然也是在戰鬥之中磨礪出來的，這麼直白的殺氣自然是一下子就察覺到了。她不動聲色地抽回自己的手往棲川白歌身邊看過去，卻什麼都沒有看到，但是依舊能夠確認這殺氣一定是從這個方向傳過來的。
葛藤望著棲川白歌身邊空蕩蕩的一片若有所思，片刻之後笑著緩和氣氛：「看來你們家的式神獨占欲很強嘛，西木桑。」
「是小孩子，所以對我的依賴性有點強，」棲川白歌解釋了一句，摸了摸傑克的腦袋把她安撫下去，「真是不好意思了，花宮娜桑。」
「沒事兒，我不和小孩子計較。」花宮娜無所謂的笑了笑，心中卻有了別的主意。
這樣的殺氣和這種隱藏能力……這個式神在他們的式神之中也算是相當強力罕見的存在了，看來這位新的特聘擅長的不僅僅只有白刃戰，對陰陽術大抵也是精通的。不過這也正常，畢竟在他們這些特級審神者之中擅長一樣東西的到底少見，不少人也都精通好幾門手藝，向她這樣僅僅只擅長陰陽術的反倒是另類了。
「花宮娜殿下來自京都花開院家，不過那也是一百年前的事情了。自從她被選召成為審神者之後就再也沒有回去過，但是在陰陽術這一道上依舊相當有天賦，如今萬屋之中四成的符咒類商品都出自花宮娜殿下的商會，如果有需要，也確實可以問問花宮娜殿下。」
訟鬼在另一頭低聲補充花宮娜的信息，雖然特級審神者之間的資料對彼此都要保密，但是這種事情也並不是什麼要緊的秘密，告訴棲川白歌也沒有什麼問題。
「葛藤殿下來自另一個陰陽師家族，但是那個家族已經消失在歷史的洪流之中了，也沒有什麼特點，不必了解也沒有什麼關系。葛藤殿下經營著萬屋的五成旅館，「本丸」的設計當年也有他的參與，之前您與其他特級審神者們入住的大廈也由葛藤殿下設計，雖然大部分特級審神者並不愛住在那裡，但是葛藤殿下倒是時常會住在那裡。」
特級審神者們不僅僅地位優越實力強悍，更多的也有參與進時之政府的建設之中，所以才有格外的優待。可以說時之政府是由政府本身和審神者們共同建立的，因此在場的十五位特級審神者之中大多事都有參與對時之政府的建設，就算是資歷最年輕的天武曾經也是完善了遠征陣法和機制的核心人物之一，正因如此才會進入特級審神者的選拔名單之中。
棲川白歌也大致明白了為什麼時之政府會放任特級審神者們肆意生長。
一行人走走談談之間不知不覺就到了萬屋最繁華的□□，看情況顯然這裡也是其中一人的產業，畢竟他們進入其中的時候正好避過前頭的燈紅酒綠紙醉金迷，清清靜靜的就到了早就准備好的頂層餐廳。
進入他們特級自己的地盤之後所有人似乎都有一瞬間的放松。棲川白歌覺得他們和時之政府看起來這麼深的矛盾好像並沒有什麼道理，畢竟從訟鬼和她說的來看，時之政府對特級審神者的動作大部分都是聽之任之的放縱態度，那特級又為什麼看起來對時之政府戒備很深的樣子？
這個問題她也不想生死，稍稍一思忖就跳了過去，再自然不過的給自己倒了杯可樂又順便拿了點點心，可算是覺得活過來了。
倒不是說之前會議時候時之政府准備的東西不好吃，只是眾目睽睽之下又是在講話開會，她也不好敞開肚子吃，自己吃了兩塊又投喂了傑克兩塊之後就老老實實地沒有再動彈了，到現在早就已經餓的不行。
「要是感興趣的話，可以時常來這裡吃。雖然不好說最好的廚師都在我這裡，但是我不夜城還是當得起一句頂級的廚師大多都在這裡，時之政府本部招待客人的飲食也多半會找不夜城來定制。」
先前和天河竊竊私語的重櫻款款走上前來，儀態萬千地對棲川白歌說：「喚我重櫻便可，西木桑。」
不是她。
這麼近的距離又脫離了時之政府的結界範圍之內，棲川白歌已經能夠排除自己身邊的花宮娜和葛藤的嫌疑，也能夠排除朝自己走來的重櫻的嫌疑了。
她笑著承了重櫻的好意，視線漫不經心地掃過現場，眉眼彎彎：「這裡看起來倒是和現實沒有太大的區別。」
「我們這些人雖然來自不同的時代之中，但是終歸也是要適應時代的變化的，」重櫻並沒有否認這點，「不夜城總是在改變的，今天的不夜城和昨天的還有明天的都不會一樣。」
「西木似乎是來自現代的吧？」天河也走了過來看了她一眼，相當篤定，「看來在我們這堆老年人之中，和你年齡最相近的也就只有天武了。正好她也是今年剛成為特級審神者的，要是有什麼問題，你們兩個可以互相交流一下也能給彼此搭個手幫個忙。」
一旁的天武倒是一點都看不出之前對棲川白歌的排除，還相當友好地和她打了個招呼。
但是棲川白歌還是相當敏銳的從她身上察覺到了那一點若有若無的魔力波動。
第148章
魔力的痕跡相當淺淡, 天武不像是那個自己的御主，反倒像是和她接觸過才會染上這點魔力的痕跡，但是等天武走進之後，棲川白歌仔細分辨了一下, 意識到她身上有著的不僅僅是魔力的痕跡, 還有著魔術留下來的痕跡。
……看起來不管怎麼樣, 天武一定和那個自己接觸過, 不然沒有道理連魔術的痕跡都會有。
雖然是這麼想著，但是棲川白歌一點都沒有表現出來。她雖然不擅長撒謊，但是相當擅長隱瞞事情, 一點都沒有讓人察覺到倪端就這麼相當自然的混入了特級審神者之中, 就仿佛他們一開始關系就這麼好一樣。
「蒼子不在嗎？」
過了半天才有人意識到他們並沒有全數到齊, 仔細看去, 代號為蒼子的特級審神者並沒有在現場之中, 就好像她一開始就不在一樣, 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離開的。
「你們也不是第一天知道蒼子對這種事情不感興趣了, 」北芪開口, 「剛才過來的半路她就走了，現在應該已經回到自己的領地裡面了。你們應該也沒有什麼事情找她吧？」
特級審神者之中還劃分有各自的小團體, 活脫脫的四人寢五個群, 蒼子與北芪早年結盟, 也因為在天武出現之前特級審神者之中就屬她們兩個最年輕, 因此關系目前來說倒還不錯, 也是最早選擇和天武接觸的人。
不過北芪現在看天武的反應似乎有些搖擺不定要反悔的樣子, 這倒也沒有什麼意外。
雖然同一個時期的特級審神者之間彼此都是競爭對手，但是因為年長的特級審神者們已經自己抱成了一團，所以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們同樣是天然的盟友, 特級審神者之間的小聯盟就是這麼來的。
但是現在看狀況，心動的應該不止有天武。
不過葛藤會對她感興趣倒是在意料之外……
北芪陷入思索之中，如果有可能她倒也想拉攏新人，畢竟時之政府對她這麼看重，如果能拉攏她就等於他們陣營之中多了個時之政府的保護屏障——雖然現在時之政府也很少管到他們了，但是能多一重保障他們也不會不樂意，而且從現在的情況來看，這個新人的實力也同樣不錯，拉攏她倒也是值得的。
在棲川白歌注意力轉移過去的時候訟鬼就意識到了和另一個她接觸的那個人多半就是蒼子了。蒼子在聚會結束之後回去什麼地方也不是一件難猜的事情，他毫不猶豫下令調動人手監控蒼子的行動，卻得知蒼子並沒有出現在任何一個她以前出現過的地方，就好像離開年會現場之後就這麼憑空蒸發了一般。
「我們之間的關系很容易就會被猜到。」蒼子冷眼旁觀著外面為了找自己兵荒馬亂成一團，對著身邊的【棲川白歌】說：「我走的太突兀了，你這個時候最好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找我，不然就這麼把我暴露在時之政府的眼皮子底下這種事情我是一定要找你算賬。」
「你不走也會被發現的，」【棲川白歌】就像一點脾氣都沒有一樣好聲好氣的和她解釋，「另一個我和我彼此之間有感應的存在，你離得她太近她很容易就能察覺你是我的御主這件事情。況且雖然她和我一樣並不擅長魔術，但沒有了時之政府的結界阻攔，她馬上就能發現你身上有魔術留下的痕跡，你現在回來也就是晚上這麼幾分鐘被她發現而已。」
蒼子嘖了一聲，倒也不是很在意這種事情。剛才的話也只不過是說辭而已，畢竟面前的【棲川白歌】身上還有而很多好東西，她可不想就這麼浪費了，能從她身上掏一點出來是一點，也省的到時候她死了什麼東西都掏不出來了。
是的，從一開始蒼子就不認為【棲川白歌】的計劃會成功，時之政府要是這麼容易就會被一個人撼動，那這麼多年下來早就被他們這種特級審神者推翻不知道多少次了。【棲川白歌】的計劃粗糙又簡陋，一看就沒有什麼可成功性，她之所以會同意和她簽訂契約，本身也不是為了能和她一起把時之政府反了。
她只是想得到【棲川白歌】身上的祈願之力。
所以蒼子才會願意賭上自己特級審神者的名頭冒險。不然僅僅是個英靈這樣的身份，可打動不了她。
【棲川白歌】也是知道蒼子的野心，但是她並不在乎。
或者說，她本就是為了實現人們的願望所誕生的怪物。對她許下的心願，不管用什麼樣的方式，她都會去拼上全力用盡一切達成，至於許願人是誰……很早以前開始，就已經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了。
「我需要的東西，你拿到手了嗎？」
但是願望需要進行交換，向聖杯許願需要獻祭七位英靈才能打開這個「門」，而向她許願，自然也是要滿足她的要求之後她才會幫人達成願望。
「也虧得你鬧了一場，」蒼子一轉手腕，一張符紙就出現在了掌心之中，繼而化為灰燼，一團白瑩瑩的光團懸浮在她的掌心之中，晃晃悠悠的就像一個糯米團子，「不然我可沒這麼容易能溜進去。這就是你要的東西。」
【棲川白歌】小心翼翼地把她手中的著圖案光芒捧了過來，那小小的一團光暈在她的掌心輕輕跳動了一下，仿佛相當親近她一般親昵地貼到了她的掌心之中一閃一閃的格外快活。
蒼子冷眼看著【棲川白歌】的表情變得更加柔和，心中雖然嗤笑她竟然對一振刀劍花費這麼多心思，但反正也只不過是隨手的事情，也就隨她做出這幅姿態來，等了片刻之後才催促道：「你動作快一點，時之政府很快就會發現我的，一直在這裡可不安全。」
「如您所願，master。」【棲川白歌】將手中的光團放置在身側已經鏽蝕了的「鶴丸國永」本體之中，翠色的眼瞳像一泓秋水盈盈朝蒼子望去，執起她的手，微光一閃便帶著蒼子消失在原地。
棲川白歌心中微動，所有所思一般朝一個方向望去，在其他人發現倪端之前就笑盈盈的轉過頭，碧綠的貓眼兒眨巴了一下，帶著幾分好奇的問：「那邊是什麼地方？」
葛藤順著她示意的方向望過去微微挑了挑眉，也不知道她到底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但還是噙著笑回答：「那邊就是蒼子的領地，你想去拜訪她嗎？」
棲川白歌微微驚訝：「特級審神者可以在時之政府擁有自己的領地嗎？」
「照理來說，當然不可以，」花宮娜柔軟的嗓音在一旁響起，「但是還是看怎麼劃分，時之政府中我們自己注資的產業，一般也會劃分在我們的領地之內，但是官方明面上是不允許在時之政府擁有私人領地的，你看到的那塊是蒼子的本丸在時之政府的投影，我們每人的本丸都會在時之政府留下投影，一來算是個門面展示，二來也方便時之政府定位我們的本丸和我們聯絡。」
「先前一直都沒有見到過你的本丸投影在時之政府出現過，我們還都有些好奇呢，」重櫻笑著說，「這也算是我們和時之政府之間一個默認的規矩，正巧你這次也在了，不如干脆去登記一下投影算了，也方便我們之後聯絡，畢竟我們特級之間的本丸彼此之間都是切斷聯系的，為了對方也為了自己安全好，只能通過時之政府的投影聯絡才能聯絡到彼此。」
「原來如此，我一開始還以為那裡都是時之政府的建築呢。」棲川白歌恍然大悟的表情不由得讓其他人感到好奇的，彼此眼神交流了一番，顯然是沒想到她連這種事情都不知道。
他們的本丸如今都是沒有錨定物的，在時空夾縫之中漫無目的的飄蕩，這也是為什麼他們會在時之政府留下自己本丸的投影的緣故。畢竟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本丸到底會飄到哪裡去，要想往返時之政府，還是留下這麼一個口子比較安全，也不容易被人發現自己的大本營，這也是為什麼他們在時之政府中大多都有恃無恐的模樣。
而新人的表現顯然是不知道投影的作用，沒有道理時之政府會不告訴她這件事情。而且她的本丸投影都沒有出現在時之政府中，莫非……
天河沉吟片刻，試探著問道：「你是怎麼來到本丸的，西木？」
棲川白歌理所當然的說：「當然是通過通道了，你們不是嗎？」
她甚至還反問了一句。
其他特級心中有了別的思量。
和時之政府直接連通的通道只有極少數的審神者才持有過，這個人數從時之政府建立至今屈指可數。畢竟除了他們需要保持自身的隱秘之外，時之政府也不希望有審神者之外的人通過這樣的通道侵入時之政府中，因此大部分審神者想要來時之政府本部一趟都需要提起申請或者像過年的時候一樣得到時之政府的邀請，才能夠通過他們的本丸聯系在時之政府上的錨定物回到本部之中，平常大部分時候時之政府本部這裡基本上都是相當封閉的，因此棲川白歌說她是通過通道過來的，這不由得讓其他人心中想的更深。
這樣建立直接連通和時之政府本部通道的情況只代表兩個意思，一個就是時之政府對這位審神者的實力有著絕對自信，相信她的本丸絕對不會陷落；第二個就是這個審神者和時之政府之間的關系絕對緊密，緊密的幾乎可以說是密不可分的程度了，這也意味著他們恐怕很難拉攏新人。
能夠被時之政府信任到這種份上，顯然時之政府相信他們之間的聯盟牢不可破，這就讓其他人對是否拉攏新人這件事情開始存疑了。
顯而易見拉攏新人的難度相當之高，高也就算了，更大的可能就是他們付出了不少之後還是得不到什麼回報，一開始對她相當熱情的花宮娜和對她有了興趣的天武顯而易見的在這一瞬間就已經對棲川白歌失去了興趣，收斂起先前的熱情，已經把興致缺缺寫在自己臉上了。
「不用搭理他們。」葛藤倒是一點異樣都沒有表現出來，依舊待棲川白歌一如既往：「他們都是這樣的脾氣，也不用見怪，對誰都這樣，不用往心裡面去。」
棲川白歌還真沒有放到心上，隨意應了一聲也就不再好奇外面的那些投影，只是也沒有繼續跟著他們去往下一個聚會地點的興致了，在路口停下了腳步干脆利落的就此告辭：「我想起來我還有些事情要做，我就先走了，實在是不好意思了，以後有緣我們再聚。」
她溜的干脆利落，本身跟著他們走也只是為了看看這些人之中到底有誰和另外一個自己達成了契約，現在已經確定了目標，那她也確實沒有什麼理由繼續留在這裡了。
「她倒是干脆，」重櫻衝天河笑道，「只是沒想到她居然和時之政府的聯系這麼緊密，不然多這麼一個盟友也挺不錯的，至少她看起來就像是個聰明人。」
她在暗自嘲諷天武不是什麼聰明人。
「反正和我們不是一路人，也不用太惦記了，」天河倒是無所謂，她也不是很需要盟友，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只是提醒重櫻，「你也別在時之政府的地盤提這種事情，又不是什麼值得掛在嘴邊的事情，少說兩句。」
「棲川殿下，」訟鬼早在棲川白歌轉身離開的時候就已經等在了門外，像一道影子一樣低調的沒有引起一點注意，「我們找到蒼子殿下留下的痕跡了，只是之後線索就中斷了，她的本丸之中我們也無法進入，還需要您確認一下具體情況。」
「我肯定確認不出來，」棲川白歌篤定地說，「如果氣息是突然消失的，那肯定是另一個我用了魔術的手段帶走的她，我不擅長魔術，只能用最費時費力的方法尋著魔術留下的痕跡和魔力的軌跡找人，如果那個我用了別的手段屏蔽掉了這些的話，我就無能為力了。」
她都有些後悔自己沒有再召喚個caster出來了，只是再召喚一個她的身體就實在是撐不住了，實際上召喚出傑克她就幾乎到了極限，狀況也已經不是很好了，再召喚caster，她真得把自己的小命提前填進去。
「還有別的線索嗎？」她又追問。
「已經命人去查了，具體結果出來還要稍等片刻。」
訟鬼也知道不能把所有希望都放在棲川白歌身上，早就在知道消息的時候派出人手去調查蒼子這段時間的行動了。
「至少附近是沒有的，我去你們發現他們的地方看看，就算有魔術的屏蔽，我和她之間本身產生的聯系也依舊是存在的，這是阻隔不了的，要是她還在那附近，我一定能感覺到。」
只有這個是另一個她無論如何都屏蔽不了的東西。
「我們一起去吧。」訟鬼也點了點頭，希望能從那裡再得到點別的線索。
「可惜時之政府沒有魔術師，」棲川白歌無不遺憾的說，「要是有個魔術師，追蹤起來就好辦了，畢竟我就算有了魔力，本身對魔術的天賦依舊一般，專業的魔術師要想找到漏洞和破綻不是什麼大問題。」
要是二世老師在就好了……
「畢竟時之政府不是迦勒底，若是要陰陽師，時之政府還是能找出來幾個的，魔術師算上您滿打滿算也就只有這麼一個了。」
訟鬼這個時候也感覺到人手匱乏是什麼滋味了，開始在思考明年時之政府擴張要不要再多招點別的人進來。
畢竟把目標放在有靈力的人和陰陽師之類的範疇上確實是有些窄了，仔細一想不管是魔術師還是半妖都是很可以的審神者人選，反正刀劍男士對此兼容性非常高，大部分基礎形態的能量都能滿足他們的生存需求，多擴招點人手又何樂而不為呢？
傑克一直黏在棲川白歌身邊，隨她一起來到蒼子和【棲川白歌】待過的地方臉上突然浮現出困惑的表情，原本想抓著媽媽的衣袖晃一晃，但是緊接著卻又收回了手，只是眼中有了更深的疑惑，緊緊貼在棲川白歌身邊抓住她的手指，在棲川白歌疑惑的朝她看過來的時候朝她露出了一個甜甜的笑容。
還是等打探清楚了再和媽媽說吧……
第149章
蒼子低調的就像是從時之政府中消失了一樣讓人不安, 即便棲川白歌和時之政府這段時間之中已經花費了不少精力和時間去尋找她的蹤跡，但是依舊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跡。
本丸的投影就像是一張懸掛在天邊的相片一般死水一般古井無波，棲川白歌每次看見那個巨大而又透明的影子，總覺得心中的不安在逐漸加深。
「媽媽, 」傑克再一次回來之後親昵地牽住棲川白歌的手晃了晃, 等到引起了她的注意才輕聲說, 「我找到了一點另一個媽媽的氣息, 但是那是好久之前的了，媽媽想知道嗎？」
棲川白歌大喜，抱起傑克用力親了親她的臉頰：「不愧是我們家傑克！幫了大忙了！」
傑克臉上頓時浮現出害羞的紅暈, 抱著棲川白歌的脖子把臉埋進了她的肩窩中蹭了蹭, 心滿意足的露出甜蜜的微笑, 嗓音都像是裹了蜜糖一樣又甜又軟：「那我帶媽媽過去吧。」
但是等到棲川白歌看清楚傑克帶自己來的是什麼地方之後頓時臉色大變, 突然間意識到了什麼一樣一把揪過自己身邊的狐之助, 甚至可以說是在尖叫了：「她又來過刀劍所！」
棲川白歌也顧不上解釋這麼多, 一把把狐之助扔給聽到動靜匆匆出來的工作人員自己就直接衝了進去。
工作人員手忙腳亂的接過狐之助, 看見棲川白歌的動作頓時神色大變就想啟動刀劍所的防護結界, 幸虧被狐之助鈴鐺中訟鬼及時傳出來的聲音喊住：「讓她去！我馬上就到！除了我之外接下來不允許任何人進入刀劍所之中！」
訟鬼想到那天見到的那個【棲川白歌】要上掛著的那振破破爛爛的鶴丸國永，又聯想到她去刀劍所, 突然間感覺自己在劇烈頭痛了。
……不會吧, 千萬別是那樣……
但是想想他們願意給予棲川白歌三日月宗近的本體示好, 那麼想必給予另一個【棲川白歌】鶴丸國永示好也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如果在另一個時間線之中他們贈予了【棲川白歌】鶴丸國永, 那麼在這個時間線之中的他們並不會意識到這件事情, 但是因為刀劍男士們本體的特殊性, 就算他們不知道鶴丸已經被交付給了【棲川白歌】，但是刀劍所之中的鶴丸也已經消失了。
真正的本體在那人手中……
訟鬼想到那天看見的她身上鏽的幾乎沒有一點生命氣息的鶴丸，現在就想暈過去。
要是鶴丸的本體真的出現了什麼問題, 整個時之政府現在現有的所有【鶴丸國永】都保不住，說不定他很快就會徹徹底底消失在歷史之中，這是他們完全不想看見的事情。
每一振刀劍本體被時之政府從時間線之中提煉出來都相當的不容易，即便在審神者們看來刀劍男士們分為五花到一花，但是對時之政府來說每一振刀劍男士沒有這樣的區別，反正對他們來說都是非常難提煉出來的珍貴寶物。
所以不管是哪一振刀劍男士們本體損毀導致這一振刀劍徹底消失在時間的洪流之中，對時之政府來說都是相當巨大的損失。
棲川白歌闖入刀劍所之後就感覺有些茫然，她只來過這裡一次，唯一的一次還是為三日月過來的，所以對這裡的構造相當陌生也非常茫然，站在不知道通往何處的岔路口上迷茫了一會兒，就決定先去找三日月。
說不定三日月認識這裡的路呢，自己一個人闖實在是太浪費時間了。
她在心中這麼想到，一點都沒有想起來自己其實可以稍微花點時間等刀劍所的工作人員過來，然後讓他給自己帶路。
因此等工作人員揣著棲川白歌的狐之助匆匆趕到的時候就意識到她已經消失在刀劍所之中了。
工作人員感覺自己臉都麻了，刀劍所為了防止外敵的入侵和某些人對刀劍本體的垂涎，內部布置的和迷宮一樣，他們這些專業的工作人員能夠推演出陣法的變化把人帶進去，但是這也是需要准備的，讓他自己現在一個人就這樣茫茫然的硬闖進去，他覺得自己多半也都是要迷失在裡面的。
狐之助急得不行，脊背上毛都炸起了一溜。但是工作人員強硬地卡著他的後脖頸不讓他亂跑，低聲說：「我可不想再找一個你了，我先去看監控推演陣法，你在這裡等著訟鬼大人過來，等他到了我們再一起進去，不要給我自己擅自行動找麻煩。」
他的語氣相當嚴厲，狐之助的設定之中天生就帶有服從時之政府的指令這一條，因此聽到他這麼嚴肅的說這件事情本能的就選擇服從他，毛茸茸的尾巴在身後豎了起來，最後還是心不甘情不願地委頓了下去。
棲川白歌踏入岔路之後就意識到了刀劍所的路並不是看起來的這樣平平無奇，她在筆直的小路上失去了方向感，明明看著路她應該是在直線行走，但是她走出下一步的時候，本能在提醒她已經走錯了路線。
她身上也沒有什麼魔力可以調動，也無法破解這樣高深的魔法陣，想了想之後，棲川白歌選擇把自己一切都交給自己的直覺來做決定。
她的直覺在迦勒底之中可是被稱為「騎士王的直感A」這樣的存在，只要是有猶豫的地方，相信自己的直覺做出的選擇是絕對不會錯的！
三日月在瞭望台上猛然睜開雙眼，天空中彎成了窄窄一道的新月落入他的眼中，勾起他眼中同樣瀲灩皎潔的淺淺月色。他感覺到自己的審神者闖入刀劍所之中的氣息了，想必是為了來找自己的。但是沒有人帶路，她一定會迷失在刀劍所之中進出不得。
因此這振最美麗的天下五劍款款起身，瞭望台上卷起的晚風吹拂過他的衣擺和繡滿新月紋的振袖，仿佛在一池深潭上掃過一圈圈漾開的漣漪。
三日月走到瞭望台的邊緣，張開雙臂直直從百尺高的瞭望台上一躍而下，像一輪隕落的月亮，又像是一顆墜落的星辰，吹開繚繞在瞭望台之外的雲流，最後消失在漫長的黑夜之中。
棲川白歌心中一動，若有所思地望向一個方向，正打算把傑克喊出來問問有沒有察覺到什麼東西，這才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傑克在剛才她闖入刀劍所的時候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和她分開了。
他們之間就算有著令咒的鏈接她也感覺不到傑克到底在哪個方向，棲川白歌嘗試了一會兒之後就決定放棄這個愚蠢的舉動，繼續自己一個人往前走去。
畢竟現在已經沒有退路了，要是再在後退的過程中迷失的更深，那可就丟人了。
她干脆閉上眼睛像是個盲人一樣在這條什麼障礙物都沒有的小路上橫衝直撞的行走，在迷霧之中似乎有不少人被她驚醒，張開雙眼好奇地透過這片迷障朝她看過來，又似乎有不少人對此並不感興趣，只是昏昏沉沉地望了她一眼，就在此陷入漫長的沉睡之中。
照理來說刀劍本體也不知道從裡面走到外面的方法，畢竟在時之政府建立之初有不少審神者持有刀劍男士本體在戰鬥，為了防止刀劍男士們中出現什麼二五仔，幾乎所有刀劍男士們都無法從其中擅自離開，因為離開他們自己的居住地，就算是刀劍男士們也會迷失在這片濃霧之中無法自拔。
——但也只是「幾乎」所有而已。
三日月就屬於僅有的幾振擁有從內部離開的刀劍男士之一。
所以的迷障在他的眼中形同虛設，他再熟悉不過的繞過一座座建築，又踏上條條曲折小道，再穿越一座座枯庭，最後來到了那條路的前方。
他知道他的審神者一定會從這裡走，也一定會走到他的面前來，對這點他從來都沒有懷疑過。
「真是難得，」熟悉的聲音從耳畔劃過，熟悉的氣息從身後靠近自己，最後在自己身邊停駐，「你從擁有這個特權開始就從來沒有主動離開過自己的住所之中吧？」
小狐丸本體緩緩走到了三日月身邊，這裡正好在他的住所邊上，因此小狐丸也並不受限制可以出現在三日月身邊，只是再遠一點就不行了，因此看見三日月出現在自己的住所門口還有些吃驚，也就干脆出來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對此，三日月也只是彎起眼輕輕笑了一聲，倒是顯得心情相當不錯的樣子：「雖說如此，但是老年人偶爾也是需要活動時間和空間的，不然總是呆在一個地方會待的悶煩的。」
受到稻荷神庇佑的狐狸歪著頭看了三日月一會兒，朱砂一般泛著些微柿子一般橘色的眼瞳中流露出幾分了然：「我之前倒是有聽說時之政府將你交付到一位審神者手中，現在看來，你倒是挺滿意這位審神者的吧。」
他雖是在詢問，但語氣卻相當篤定。
三日月也不在意自己被看穿了，垂眼但笑不語。小狐丸也知道他這個說話不喜歡說全的性格，雖然平時經常會語出驚人，但是偶爾在這種事情上卻並不是喜歡很坦率的表達自己的情緒，倒是對此起了興趣。
他們兄弟之間雖然並不像粟田口那般親昵無間，但是到底也是兄弟，對彼此的性格和想法都有些了解，小狐丸道是很想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人才會讓三日月絕口不提自己的滿意，畢竟在大部分時候三日月都是個相當坦率的人——說坦率可能都有些不合適了，倒不如說是個不會讀也懶得讀空氣的人，所以盡管之前沒有對這位審神者產生好奇，現在小狐丸倒是對這位審神者產生了不小的好奇心。
「能讓你在這個時候還這麼上心……看來這次時之政府讓你去接觸那位審神者多半也是你自己要求的吧？」
小狐丸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語，三日月並沒有否認，在小狐丸看來這就是他承認了這件事情。
「倒也難得，你也會有這麼主動地時候，」小狐丸笑著揶揄他，緊接著表情就收斂了起來問，「那天的氣息和波動你也感覺到了吧？」
蒼子的潛入或許能夠瞞得過刀劍所的工作人員，又或許在【棲川白歌】的幫助之下還能夠躲過陣法，但是卻瞞不過在刀劍所建立之初就已經存在於這裡的刀劍男士們。
刀劍所的每一片土地每一寸空間都被刀劍本體的氣息浸染，這裡對他們來說就像是自己延伸擴散開來的肢體一部分一樣，有任何風吹草動他們都能發現意識到，只是因為那個氣息並沒有引起太大動靜，時之政府也沒有太大的反應，在沉睡之中倦懶了許久的刀劍男士們也就懶得搭理這件事情，短暫的清醒了片刻之後，就又沉沉睡了過去。
「我知道，」三日月回答的相當篤定，「我也知道我的審神者一定是為了這件事情來的。」
小狐丸彎了彎眼睛，朱紅的豎瞳透出野狐一樣快活的光彩：「那可不簡單。」
——不管是審神者還是這件事，這可都不簡單。
「正因如此，她才會來，」三日月笑道，「正因為是麻煩，所以我的審神者才會一往無前。雖然這樣的性格多多少少讓人有些傷腦筋，但是仔細想想，也正是因為這樣的性格，才會讓人感覺自己真正的活在這個世界上。」
「不過說起來，倒是許久未曾看見過鶴丸了，」聽到三日月這麼說，小狐丸才想到這件事情，「那家伙也離開刀劍所好長一段時間了，沒有了他在鬧騰，這裡好像一下子就沒有什麼生機了。」
「畢竟鶴丸那家伙是最能折騰不過的家伙了，」三日月眉眼彎彎，顯然心情相當不錯，「也不知道當初他到底是怎麼把自己的權限要過來的，他這麼能鬧騰的家伙時之政府也不擔心他把自己弄丟。」
「雖然鬧騰了點，但到底還是有分寸的，至少每次偷偷溜出刀劍所還是會很聰明的偽裝成別人的鶴丸國永，至少還從來都沒有被人發現過。」
小狐丸是神刀，對戰鬥的渴望其實並沒有這麼強烈。像他們幾振供奉神靈或者多多少少被神靈影響到的刀劍男士們對戰鬥的渴望都沒有這麼強烈，但是更多的刀劍都是為了戰鬥和廝殺誕生的，飲過鮮血斬過首級，無法再戰鬥對他們來說就已經基本上失去了大半作為刀劍的意義，因此在這個如同牢籠一般的刀劍所之中絕大多數的刀劍男士們都在沉睡之中，只有他們這樣的刀劍才清醒著，而鶴丸更是如此。
大約是在地底埋藏太久了，他實在是不喜歡被關起來的生活，倒是真的讓他死纏爛打的磨到了進出刀劍所的權限，也因為這麼多年都沒有出現過什麼大問題，所以時之政府對他的舉動都是睜只眼閉只眼，隨便他自己去折騰，反正是懶得管他了。
「是啊，」三日月垂眸，眼中的微光被垂落的眼簾斜斜遮住，仿佛一只安靜的鴉雀寂靜的收斂起了自己寬闊的翅翼，「還好沒有出什麼意外。」
僅有的一次意外，就是他被那位審神者發現，然後被時之政府交付給了她。
時之政府無法記住平行世界發生的這一切，但是身為所有時間線之中「唯一」的刀劍本體，他們卻是知道這件事情。
只是大多數人的記憶都順延了下來，並沒有意識到這是兩個世界的事情，甚至就連他都是在回到時之政府之後才意識到這件事情曾經發生過——而原本與他的審神者結緣的應該是鶴丸國永，而不是三日月宗近。
但是這件事已經成為了無法挽回的定局，他們也無法改變發生在過去的這件事情。
三日月現在只希望鶴丸真的能夠救回來。
不然不管是失去一個同僚還是失去一個「本體」刀劍，都是太沉重的代價了。
第150章
棲川白歌閉著眼睛在路上走的倒是相當的平穩, 仿佛就像睜著眼睛再走一樣毫無障礙。
她中途倒也睜開眼睛打量過周圍的環境，比較可惜的是並沒有發生什麼變化，仿佛她一直在原地踏步一樣，不過這也不讓她氣餒, 時之政府屹立了這麼長時間都沒有被人成功入侵過的結界到底還是有幾把刷子的, 她也沒指望自己能很快脫離困境, 再加上也經歷過不少比這個更加嚴苛的困境, 因此心態到釋放的非常平穩，甚至還有心情回想剛才那一餐吃的還不錯，要是有機會一定還要再蹭兩頓飯。
空無一人的孤獨仿佛不能對棲川白歌造成任何傷害, 她的步履還是一樣的輕快沒有一點沉重, 甚至還有心情蹦蹦跳跳的研究周圍的風吹草動。
周圍的一切也並非一成不變, 棲川白歌仔細研究了一下發現還是有在變化的, 只是布景的變化實在是太細微不起眼, 以至於都沒人發現這樣的一點細小變化, 就連棲川白歌這樣的敏銳的感知都是觀察了好幾個路口之後才發現的。
她摘下了一朵盛開的如火如荼的杜鵑, 漫山遍野怒放的杜鵑就像是燃起的山火開的轟轟烈烈, 棲川白歌心中非常不合時宜的想到了三日月宗近那張美麗的讓月亮都會為之沉淪的面孔，雖然覺得這樣濃艷的顏色和那般美人似乎畫風有點不一樣, 但是聯想在一起好像又有點異樣的美麗和諧。
想到這裡她也就不再猶豫, 將手中的這朵杜鵑花妥帖的放在自己的口袋之中生怕壓著嬌嫩的花朵, 而在接下來的路途之中又分出了不少心思觀察周圍的變化, 試圖尋找有沒有別的可以當手信轉交給三日月的東西。
這麼一看倒是真的讓她看見了不少長得恣意從容的花草。只是她仔細觀察了一下, 除卻之前長得放肆過頭的杜鵑花之外, 這些花花草草似乎都有被人打理過的痕跡。野花采摘一兩朵倒是無所謂，但是隨意采摘別人自己種的花草似乎有些太失禮了，就算棲川白歌轉了一圈都沒有找到可以住人的地方, 但也還是沒有打這些花花草草的念頭，轉身就離開了。
人對時間的感知在這個陣法之中似乎都已經模糊了，棲川白歌總覺得自己都快走了一天一夜了，但是模模糊糊之間卻又覺得時間沒有過去的這麼快。循著自己之前做下的記號回頭看去，果不其然看見了自己身後已經是一片茫茫濃霧，再也看不見來時的路了。
「該說不愧是時之政府嗎……」她嘀咕著，倒也不是在抱怨，只是單純的感慨，「對時空間的運用還真是爐火純青了，迦勒底之中也沒有多少人擅長時間魔術來著……可惜我不擅長這部分，不然學一點倒是也挺有意思的。」
棲川白歌再次為自己沒有多少魔法天賦扼腕，倒也不是說她多想要學習魔術之類的，只是總覺得大家都會就她一個人不會仿佛就像是一群優等生裡面出了一個吊車尾一樣，總讓她覺得有些尷尬的不知所措。
但是仔細想想魔術根本就不是什麼人人都會的東西嘛！連陰陽術和其他術式都普及不到這種程度啊！她到底怎麼產生一種自己周圍所有人都會超凡力量的錯覺啊！
棲川白歌正在胡思亂想，滿腦子天馬行空的妄想，腳步倒是一點都沒有停頓的帶著她朝一個方向走了過去，她也沒有注意路，等到嗅到熟悉的氣息的時候想要停下腳步也來不及了，一頭撞進了面前的懷抱之中。
「這可真是讓人想不到的重逢，」三日月看著自己懷中一個漆黑的發頂，抬手輕輕拍了拍自家審神者的後腦勺笑道，「您的歡迎也太熱情了，不過老爺爺還是很喜歡這樣熱情的迎接的，殿下。」
「三日月啊，」棲川白歌抬起頭，臉上顯而易見的浮現出了雀躍的信息，連翠色的貓眼之中都漾起了明艷的水波，「果然找到你了，還好還好，我差點以為自己要走不出來了呢。」
「就算您走不出來了，我也會去找您的，」三日月不緊不慢地伸手梳理著她腦袋邊上凌亂的碎發，將這些柔軟蜷曲的黑色發絲打理的整整齊齊干干淨淨，「在這裡要是讓您迷路了，那可多說不過去呀。」
「說好了是我來看你，可不能讓你來找我，這樣的話，我這個審神者不就失職了嗎？」棲川白歌這才從他的懷中鑽了出來，從口袋中捧出那朵依舊艷麗如初的杜鵑花遞給了三日月，笑得比掌心中的杜鵑花還要燦爛明媚幾分：「雖然好像是和你截然不同的花，但是看到的時候卻又莫名覺得和你很配，就給你帶過來啦。」
說著她又有點苦惱地皺起了眉：「可惜我不會那些保鮮的魔術……估計只能做成干花標本這種東西保存了。」
「沒有關系，」三日月垂眸看著那朵灼灼盛放的杜鵑花，伸手將小小的花朵拈了起來，「不管是什麼樣的東西，只要是您的心意，我都會好好珍惜的。」
棲川白歌這時候才注意到了她身邊的小狐丸。乍一看差點沒有把小狐丸認成自己的小狐丸，但是仔細一看就意識到這絕對不會是自己的小狐丸。
雖然分/身出自本體，但是到底和真正渡過了千百年孤獨歲月的本體還是有差別的。棲川白歌看著自己的小狐丸就知道他身上還殘留著野獸的天真和野性，介於被人馴養過的熟稔和野性的蠻橫之間，但歸根結底還是有一股子小動物的氣息。
可面前的本體並非如此。相比起分/身，本體的小狐丸看起來甚至讓她產生了一種看見了稻荷神的錯覺。氣息更加的平和冷淡，連帶著朱紅的眼瞳都像是被流沙磨平了的珊瑚，只剩下圓潤的骨架還堅硬如初，但已經再沒有多余的棱角鋒芒嶙峋支棱起來了。
因此她只是稍微愣了一下就回國了神來，笑著說：「我早就想看看本體刀劍和分/身刀劍到底有什麼區別了，現在看起來，區別還是挺大的，和我的小狐丸倒是一點都不像了。」
本體小狐丸笑了笑，尖尖的犬齒隱約露出一角，倒是一下子鮮活了起來。
「既然三日月也已經等到了他想要等的人，那我也就不多做叨擾了，」小狐丸朝棲川白歌微微頷首，雪白的發絲從他的肩頭垂落，一瞬間仿佛一蓬新雪簌簌之間從松葉上滾滾落下，「三日月就交給您了，審神者殿下。」
三日月見小狐丸離開了，這次吸引了棲川白歌的注意力問道：「您應該是有急事來這裡的吧？」
棲川白歌神色凝重的點了點頭，三日月也不多語，朝棲川白歌伸出手，見她不解，便解釋了一句：「我在刀劍所之中擁有自由行走的權利，牽著我的手就不會迷失在這裡了。要去鶴丸的住處，也是跟著我走比較快。」
實際上哪裡需要牽手這麼親昵的動作，只要在一定範圍之內跟在三日月身邊，就不會迷失方向了。
棲川白歌露出了然的神情，再自然不過地牽住三日月的手，干脆順著力道靠到了他的身邊問：「看來你早知道鶴丸的事情了。」
「也並非如此，實際上我也是在回到刀劍所之後才意識到這件事情的，」三日月平和的解釋，一點都不在意自己的審神者會不會懷疑自己知情不報，「我們的記憶和這段記憶是無縫連接的，在我們的記憶之中鶴丸是被時之政府轉交給您的，所以都沒有人在意過這件事情，就算是後來我被轉交給您了，也從來都沒有在意這件事情，這是時間線重合之後帶來的影響，我們會本能的把事情按照合理的邏輯圓上。所以刀劍所之中的刀劍男士們一直都沒有懷疑鶴丸的消失，而時之政府也一直都不知道鶴丸的消失。」
「然後一直到那個我過來找茬，」棲川白歌若有所思，「看來她的鶴丸是真的快撐不住了……所以她才需要奪走鶴丸離開刀劍所之後殘留在本丸之中的那一團能量來維持鶴丸的生機。」
「我也覺得應該是如此，」三日月微微頷首，「所以現在鶴丸的住所之中應該已經沒有那一團能量的存在了。」
「如果沒有那團能量的存在了……」棲川白歌的表情逐漸凝重：「所以持有鶴丸國永的審神者手中的鶴丸都會消失。」
「不僅如此。」三日月輕輕捏住棲川白歌的手防止她思考的時候脫手，輕聲補充：「甚至『鶴丸國永』本身存在的痕跡和都會消失。失去了本體鶴丸之後，他在歷史之中所殘留的所有痕跡都會消失，人們會遺忘『鶴丸國永』的存在，就像那些沒有被記錄進歷史之中的事情無人知曉一般。而那些無法消除的痕跡，在時間的自我修復之下會被別的東西替代——在這一點上，您應該比我更加了解。」
「……是的，」棲川白歌垂下眼簾，沒有讓三日月看見自己眼中一閃而過的悲痛之色，「世界會自動修補這段歷史，人們只會知道結局如何，不會知道過程怎樣……人類史就是這樣的存在。」
就比如歷史記錄下來的烏魯克消亡在那個時間節點之中，美索不達米亞逐漸退出文明的舞台。無人知曉他們經歷了何曾艱難的一場戰爭，也無人知曉他們何其艱難的取得了那樣一場面對創世神的戰役的勝利——不管是英靈的還是僅僅只是生活在那個時代之中最普通的人類的。
所有的血淚都掩埋在了歷史的塵埃之中。
這就是時間和人類史的自動補全。
「正因如此，所以我們必須挽回這一切，」等到棲川白歌再次抬眼的時候，那雙清澈透亮的眼瞳已經堅毅的像是打磨好的祖母綠，綻放出熠熠光輝，「現在時間還來得及，所有的一起都還來得及。被人奪走的東西奪回來就好了，破壞的東西修補起來就行了，現在還遠不到氣餒的時候。」
三日月笑道：「我也是這麼想的。」
鶴丸的住所之中一片空寂，沒有什麼人氣和痕跡殘留在這片空間之中，空蕩蕩的就好像這裡從來都沒有任何人居住過一樣。棲川白歌踏入這裡的時候就已經知道這裡什麼都沒有了，不管是鶴丸的本體還是他殘留在這裡支撐的能量。
訟鬼這個時候也才匆匆趕到，看到棲川白歌出現在這裡有些詫異，但是看見三日月也跟著一起出現在這裡就顯得有幾分了然了，並沒有過多地追問，只是詢問棲川白歌：「您知道有什麼手段可以繞過我們的陣法進入其中嗎？」
「我做不到，我也用不出這樣的魔術，那個我應該有點方法，但是能成功更大的原因是因為她持有鶴丸國永的本體，所以讓那位和她簽訂了契約的審神者進入這裡來尋找鶴丸的能量也不是非常困難的事情——鶴丸肯定會幫她的，就算已經損毀成了那樣，鶴丸也一定是會幫她的。」
棲川白歌說的相當篤定，這個時候才終於感覺到了傑克的氣息，還沒有來得及呼喚她，傑克就像一枚小炮彈一樣一頭扎進了她的懷中，眼中一瞬間就緒起了一汪淚水。
「媽媽為什麼要扔下傑克？」小孩子哭起來的時候不聲不響，只是一個勁的掉眼淚，看的棲川白歌心都碎了：「是傑克哪裡做的不好嗎？」
訟鬼心想你這個小魔頭居然還有兩幅面孔，剛才把匕首架在自己脖子上的時候可不是這副模樣。
但是想想自己捅破這一點的後果，訟鬼就覺得自己當什麼都沒有看見比較好。
棲川白歌花了點時間才哄好傑克，又對訟鬼說：「也該到我們還擊的時候了，之前拜托你准備的術士有准備好嗎？她既然已經找回了鶴丸的能量，那應該已經到最後的地步了，這也是我們最後可以反擊的唯一一點機會了，務必不能錯過這樣的一個機會。」
「已經准備好了，」但是訟鬼不確定這樣到底能不能成功，所以時之政府還是有准備了另一套方案，「一切都等著開始了。」
棲川白歌點了點頭，空氣之中一瞬間就多了幾分不同尋常的肅穆。
「走吧，三日月，」棲川白歌朝他伸出手，「我們一起走到最後吧。」
棲川白歌雖然自己已經不能再召喚了，但是還有別人也可以召喚啊。反正她身上有的是聖遺物，再加上她自己這麼大個聖遺物，就不相信不能召喚出自己想要見到的英靈出來。
她走入一開始就已經准備好的陣法之中，割破自己的手掌，將鮮血滴到了自己一開始就准備好的聖遺物之上，指導著召喚者開始念出之前就已經准備好了的宣言。
如她所料，在她本身以及聖遺物的作用之下，召喚出來的果然都是她自己最需要的那些人。
「是不是遇上什麼大麻煩了，」艾蕾什基伽爾迫不及待的出現在召喚陣之中，身上的光輝還沒有完全消失就已經迫不及待的衝了過來，焦慮地上下打量著棲川白歌，眉眼之中都是憂心忡忡，「你怎麼會讓別人召喚我們？上次我就想問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你離開迦勒底之後我總覺得你好像遇上更多不得了的麻煩了？」
「總的來說也不會比特異點更麻煩了。」棲川白歌笑道，還沒有來得及多說兩句，面前的艾蕾什基伽爾就被人擠了開來，雪白神駿的高頭大馬矜持的微微頷首，但是很快就熱情四溢地湊到了棲川白歌身邊用力蹭她。
「倒是沒想到你會做出這樣的選擇。」帶著桂冠的獅子王垂眸望去，從馬上翻身而下，霜凍一般的
翠色眼瞳也有了幾分冰消雪融的溫暖：「不過既然是你的請求，那我也沒有拒絕的理由。」
「陛下願意回應我的召喚，感激不盡，」棲川白歌最沒有抱有希望的就是手持聖槍的騎士王了，沒想到她居然真的回應了自己的召喚，也頓時感覺欣喜不已，「這次的事情，有不少需要麻煩陛下的了。」
「若只是小事，我也不會回應你的召喚，」高潔的王者垂眸望著她，語氣雖然嚴肅，但是卻也不顯冷酷，「正因如此，所以我才會出現與此。」
「人家還在想您要多久才會重新召喚人家呢，」酒吞童子嬌柔繾綣的嗓音不緊不慢地響了起來，整個人軟軟的倚靠在棲川白歌的脊背上，又舔了舔她的耳廓，「看來這是到最終決戰的時候了吧，老爺？」
「酒吞童子你這家伙！」艾蕾什基伽爾咬牙切齒的尖叫了一聲，「怎麼每次都是被你這家伙搶險占了便宜啊！」
「啊拉，畢竟機會只有這麼幾次，要是粗心錯過了，那未免就太遺憾了，您說是吧，老爺？」
「可惡啊，你快給我從白歌身上下來！」
「真是大不敬，竟然敢用這樣的方式召喚余，看來好久都沒有好好說教你了，以至於你都不懂對待法老的尊重了！」
最後一位被召喚出來的英靈在艾蕾什基伽爾挽起袖子想要去撕扯棲川白歌的時候不滿地用力跺了一下手中的權杖，金黃的眼瞳像是野獸發怒的同仁燒起蓬勃怒意，如果不是因為真的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用這種方式召喚法老王的人奧茲曼迪亞斯根本都不會搭理——或者干脆回應召喚之後就把人給殺了。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了，」棲川白歌非常光棍，「我能夠承受的召喚已經到到極限了，別說是您了，我現在連最不需要魔力的哈桑們都召喚不出來了，更別說召喚您了，偉大的奧茲曼迪亞斯陛下。」
奧茲曼迪亞斯當然知道願意，但他表達的只是自己沒有成為她召喚的英靈的不滿而已，和她怎麼召喚自己這件事情沒有關系。
不過一想到黃金的看到他被召喚之後那樣難看的臉色，奧茲曼迪亞斯卻又覺得自己好像也能寬恕這個對偉大的法老王大不敬的家伙了。
棲川白歌哄他們手到擒來，已經走過不知道多少遍的事情自然沒有這麼難做，等到把所有人——主要是奧茲曼迪亞斯安撫好之後，她才有心情和訟鬼解釋。
「我姑且不知道那個我到底有什麼手段，就當她什麼手段都用的出來好了，所以我才選擇召喚這幾位。不過召喚效果這麼好倒也是在我意料之外的，這麼看來我的計劃應該能完成的非常好了。」
掌握聖槍倫戈米尼亞德的獅子王維系住時之政府，持有光輝大復合神殿的奧茲曼迪亞斯保護住時之政府，而死之國度的女王艾蕾什基伽爾尋找鶴丸國永奄奄一息的靈魂，在這個過程之中，召喚出百鬼夜行的酒吞童子擾亂另一個自己的視野，她自己、傑克和珍妮去拖延住那個自己。
棲川白歌知道自己如果沒有被聖杯中的黑泥污染的話就只能用這樣的方法去對抗另一個自己了。
持有聖杯的力量和此世之惡的力量的自己那是正常版本的自己能夠對付的過來的，雖然手段並不怎麼光明，但是想想也只能用這樣的人海戰術去戰勝對方了。
這也是棲川白歌想到的最好的主意了。
他們必定會在時之政府開戰，這也是為什麼召喚出來的英靈之中有兩位她需要讓他們保護時之政府的緣故。
真的戰鬥起來的時候她肯定顧及不到時之政府，時之政府本身依托在虛空之中也並沒有現世那麼牢靠，只能用這樣的方法保護時之政府了。她有預感那個自己已經在此世之惡的作用下成長為了一種很可怕的東西，那甚至都已經不能算得上是人類了，她也不能賭上這麼多人的姓名去猜她會不會對時之政府手下留情，所以只能用這樣的方法保護住時之政府了。
但是接下來的戰鬥……
說實話棲川白歌也並不看好，只能想多拖延一會兒是一會兒吧。必須要用最快的速度把鶴丸搶過來，不然真的拖延太久這個世界級上所有的「鶴丸國永」都會消失的一干二淨，這樣的代價是她和時之政府都不希望見到的。
「事已至此，我們也都沒有別的選擇了。」訟鬼的表情也相當沉重，在一開始召喚之前棲川白歌就已經和他說過了最優陣容是怎樣的，如今看她真的召喚出了這樣一套陣容，訟鬼心中也沒有半點放松，反倒覺得接下來的一切恐怕會更加艱難了。
真的需要這種等級的英靈去對抗這麼一個人……哪怕僅僅只是想像一下，都能猜得到那個【棲川白歌】到底在另外一條路上成為了什麼樣的一種怪物。
酒吞童子沒有骨頭一般嬌嬌嬈嬈地靠在棲川白歌身上，這時候才突然間想到了什麼一樣在自己寬大的衣袍中摸了摸，夾出一張薄薄的信紙媚眼如絲的遞給了棲川白歌，嬉笑著湊到她的耳邊低語：「鬼燈讓人家把這封信轉交給你呢，老爺會給人家什麼報酬呢？」
「麻煩你啦，酒吞童子。」棲川白歌沒想到鬼燈居然還會給自己來信，撕開信封之後就看見了裡面寫的工工整整的毛筆字，排版整齊的就像使用尺子量出來的一樣。
酒吞童子倒是還想再撒撒嬌逗弄逗弄自己的御主，但是感到了周圍的殺意之後心想還是不急於在現在給老爺添麻煩了。
畢竟到時候時間一到，能留在老爺身邊的可只有自己呢。
棲川白歌一目十行的掃過信件，頓時喜上眉梢臉上也露出了笑容。鬼燈不知道用什麼方法從鵺和羽衣狐口中拷問出了不少有用的信息，至少有一大半都是他們和另一個她之間的交易。
有了這些之後線索就明確許多了，至少不用像無頭蒼蠅一樣在那個自己編織的網裡頭亂撞了。
第151章
似乎只是在短短的一瞬間, 陷入沉靜的黑暗就被太陽耀眼的光輝驅散，讓照理來說應該是午夜時分的時之政府亮如白晝。
因為年會的緣故所以紛紛彙聚在時之政府的審神者們一瞬間就從睡夢中驚醒，看到外面的景像不免驚慌，一瞬間就炸開了紛紛擾擾的留言, 連帶著時之政府都收到了雪花一樣的信件衝散了夜晚的疲倦。
索性在奧茲曼迪亞斯釋放寶具之前時之政府就已經有了准備, 很快就安撫下了躁動不安的審神者們——也幸虧光輝的大復合神殿釋放出來的灼灼日光只持續了短短一瞬, 就被奧茲曼迪亞斯收斂了起來不再張揚。
但是在時之政府的中心, 一座威儀恢宏的金字塔坐落其上，隱藏倪端的陣法在金字塔出現的時候就運轉了起來發揮了自己的作用，因此現在也無人發現時之政府的大廈頂端在日光之下出現了一座金字塔, 更沒有人意識到這座金字塔幻影一般出現隨之又消失殆盡。
「這樣就可以了, 」將時之政府整個籠罩在自己寶具範圍之內的奧茲曼迪亞斯端坐在自己的黃金御座之上, 對呈現出來的效果滿意的微微頷首, 「只要她出現在余光芒籠罩的範圍之內, 余便一定能夠捕捉到她的存在。」
「剩下的, 只要用我的風暴之錘穩定住這個空間就可以了。」手持聖槍的獅子王也確定了之後的流程。
棲川白歌覺得也沒有什麼大問題了, 微微頷首認可了她的說法：「畢竟釋放寶具也要不少魔力, 等到最後再用好了。」
「不過白歌，」獅子王又問, 「你不打算和另外一個你在這裡開戰？」
「就算有你們的幫忙, 也不能這麼肆無忌憚呀, 」棲川白歌解釋道, 「如果是在現世之中倒是沒有這麼麻煩了, 畢竟現世的空間比時之政府的空間穩定許多。就算有你們穩定, 市值空間說到底也只是一個認為開拓出來的小空間，能夠避免波及到這裡還是盡量避免吧，不然損傷修補起來也是非常麻煩的……總而言之, 這裡的大部分事情就要拜托你們了。」
「這樣的話，我的冥界也很難在這裡展開啊……」艾蕾什基伽爾有些為難的說：「要是在這裡投影冥界的話，整個空間都會產生動蕩的。」
「特異點之中不用擔心那也是因為特異點畢竟是在真實的世界上誕生的產物，稍微折騰過火一點也不用擔心——但是這樣的亞空間很有可能承受不住我的寶具啦……」
艾蕾什基伽爾也知道棲川白歌召喚出自己來到底是為了什麼目的，但是如果不能展開冥界的話，這一切都沒有意義了。
「所以我才向法老王和獅子王尋求了幫助，」棲川白歌解釋道，「這也只是一重保障而已……到時候如果真的動手了的話，就需要艾蕾你和我一起了。」
奧茲曼迪亞斯倒是有些詫異地挑了下眉：「如果真的動手？」
「看來你還抱有一點不切實際的天真希望啊，白歌。」
他點評道：「已經到了這種地步，你還以為那個你會就這樣收手嗎？」
「自然是不指望的……但是我總覺得，這件事發展到這種地步，應該不是那個我應該想要看到的。我們之間應該還有別的轉圜余地和方法……戰鬥也只是最後的手段而已。」
棲川白歌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裡來的這種預感，但是歸根結底，她的直覺在戰鬥和一直以來的行動之中都幫了她不少忙，因此即便已經到了現在，棲川白歌還是選擇相信自己的直覺。
那個她的目的並不是為了挑起戰爭，而是為了別的什麼事情。
至於到底是什麼事情……雖然看起來好像也挺難猜的，但實際上也不難看見一鱗半爪。
一定和那振瀕死的鶴丸本題有關。
「您也不必這麼擔心，」站在她身邊的三日月寬慰著她，「時間終歸還是有一點的，現在找不到目標，即便是這麼著急也沒有什麼用處，倒不如靜下心來好好分析一下具體狀況。」
棲川白歌被他一分散注意力就想到了自己要問的東西，一雙翠色的眼瞳眨巴著望向酒吞童子，好奇地開口：「話又說回來了，其實我早就想問一下你了，總覺得酒吞童子你好像知道不少有關的信息……是我的錯覺嗎？」
酒吞童子意味深長的望著她，在眼尾暈開的一點嫣紅幾乎融化在她嫵媚的眼波中，讓那雙波光流轉的紫色眼瞳都化開了一點猩紅：「不是哦，老爺，這可不是您的錯覺。」
她朝棲川白歌伸出手，正打算纏上她的脖子，就被隱藏在一旁的傑克拍掉了胳膊，還對上了開膛手那雙翻滾著殺意的碧綠貓眼——可比她的老爺看起來還要猙獰冷酷的多了。
「在地獄這段時間，我確實也打聽到了一點很有意思的消息。不過地獄那位鬼燈大人確實是很有意思的人，至少這些消息裡面，有不少是他主動引導我去接觸的。」
酒吞童子到也無所謂和小孩子爭個長短，見傑克抱著棲川白歌不撒手，也就收回了手，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油為自己斟了杯酒：「雖然有些不甚明了，但是從羽衣狐和那位伊邪那美女神的口中，妾身倒是知道了不少有意思的消息。」
「羽衣狐的行動一直都在另一個您的幫助下進行，在聯系上她之前，那個您已經接觸過別的妖怪，上一次您見到的那些被聖杯污染的大妖怪們的模樣也是她的所作所為。」
「不過她似乎不能在一個世界之中停留太久，羽衣狐和她見面的次數並不頻繁，但是每次見面必定會產生一些事端，您之前見到過的那個融合了妖怪、神明以及人類氣息的道具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誕生的。」
酒吞童子提到「神明」的時候有些過敏一樣的皺了皺鼻子，呷了一口酒咽下這點反感，繼續說了下去：「羽衣狐大概也和您提到過您殺了毘沙門天上一代『麻之一族』所有神器的事情，這也是如今毘沙門天相當仇視你的緣故——只不過按照她所說的時間以及見到的狀況，那個時候對毘沙門天氏族下手的應當是另一個您。」
「是一個還持有著那把雪白太刀的您。」
棲川白歌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語：「也就是我那個我在清理毘沙門天的氏族的時候手上拿著的還是沒有暗墮的鶴丸本體……按照鶴丸鏽蝕發狀況來看，那應該是好早之前的事情了吧……」
但是她為什麼要無緣無故的屠戮毘沙門天的麻之一族？
「聽鬼燈提到的，似乎是接受了某人的雇佣。但是那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再加上麻之一族只剩一個兆麻，與另一個您一起接受雇佣的神靈也不見蹤影，因此現在似乎都是一樁懸案。」
酒吞童子自然也是知道棲川白歌在疑惑些什麼，很快就把後面的信息補充上了。
但棲川白歌覺得這其中還有別的故事。
「至少在被此世之惡污染之前，我相信就算是受人雇佣我也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雖然另一個自己現在變化確實大的讓人很難相信她們兩個是同一個人，但是在那個自己被污染之前，棲川白歌不覺得自己是那種會因為「受人雇佣」這種理由就把別人的氏族屠戮殆盡的人。
「點在思考這些也毫無意義，」奧茲曼迪亞斯倒不覺得這有什麼關聯，「追究幕後的緣由也無法改變現狀，不管那個你到底是如何變成現在的模樣，顯而易見都已經是一個無法逆轉的現實了。你與其思考這些，不如想想該怎麼對付她。」
「我倒是覺得這其中應該有點關聯……至少我還是很想知道鶴丸的本體到底為什麼會被污染成這個樣子。」
如果沒有什麼意外，本體刀劍基本上從未發生過暗墮這類事情——鶴丸是那絕無僅有的唯一一例。
不管如何，本體刀劍男士的意識到底是已經誕生無數歲月，又與時之政府一起走過一段艱難的開拓之路。尋常的挫折不可能將他們打擊至暗墮——不尋常的也很難打擊到他們，因此鶴丸變成這副模樣，怎麼想都非常值得深究。
況且棲川白歌隱隱覺得，這可能與另一個自己被此世之惡污染這件事情有關。
她也不是第一次接觸此世之惡這種東西，說實話她自認為自己對這個東西的抗性還是非常強的，沒有道理在更艱難的環境中她都沒有被此世之惡污染，另一個她就會輕輕松松的被污染。
奧茲曼迪亞斯在王座之上高高俯瞰她，金色的眼瞳中流露出仿佛神靈一般漠然的冷酷：「她與你早就已經不是同一個人了。」
「正如法老王所說，你們二人已經不再是同一個人，也不再會走上同一條路。」獅子王少見的在這個時候開口：「雖然似乎大部分時候命運的重合都是必然，但是人類也不會跨過同樣的河流——她直到如今的人生對你而言沒有太多的參考價值，不然她也不會一直到現在都是孤身一人。」
「沒錯，被此世之惡污染的人類已經失去了召喚英靈的能力，這是她自己選擇的放棄，而你又會怎麼選呢，白歌？」
他們雖然從未見過另一個【棲川白歌】，但是也能從棲川白歌的口中拼湊出部分的真相。
——而正是這份真相，讓尊貴的法老王感到如此的憤怒。
不管在何種世界線，在哪個時間線之中，拯救世界的「救世主」「棲川白歌」必然會在釋放一個個特異點的路途之中與他們結緣。
他們必定是死生交付的伙伴，心靈共鳴的好友。
而最後【棲川白歌】選擇投入此世之惡的懷抱之中，表達出來的無疑就是這麼個信號——
她不再需要他們，並且舍棄了他們。
無論如何，奧茲曼迪亞斯都不會原諒做出了這種選擇的【棲川白歌】。
「真是的，說的這麼嚴肅干什麼……」艾蕾什基伽爾小聲嘟噥，又忍不住因為對方也是「棲川白歌」替她辯解：「你們又不是不知道白歌的性格，說不定是因為別的什麼事情她才會做出這種選擇來的……啊真是的，你也不要每次什麼事情都自己一個人處理嘛！我們明明也都在你身邊，為什麼就是不願意向我們求助啊？」
說到最後，艾蕾什基伽爾顯然是在對他們所認識的棲川白歌發牢騷。
棲川白歌只能假裝自己什麼都沒有聽到，鎮定自若地問：「那麼現在暫時是沒有什麼問題了吧？只是這段時間需要您維持光輝的大復合神殿……麻煩您了，陛下。」
「哼，」奧茲曼迪亞斯請哼一聲，勉強應下了這聲道謝，「其余的事情，等這件事情結束之後余再和你好好算賬。你該不會以為你做了不告而別這種事情，余就會這樣放過你吧？」
棲川白歌在這一刻由衷的希望這個麻煩不要這麼快解決了。
「不過那幾個虛影，不在余的光輝籠罩範圍之內。」奧茲曼迪亞斯望著天空中那些屬於特級審神者的本丸投影，顯而易見並不樂意看到有人凌駕於自己的頭上。
哪怕僅僅只是建築物的投影也不行。
「那幾個本丸本體並不在時之政府中，也影響不到他們，不在光輝的大復合神殿保護範圍之內也無所謂。」
況且特級審神者本身自己就有別的保護自己的手段，棲川白歌覺得自己也不是太需要替他們擔心這些事情。
姍姍來遲的黑貞等到了之後才意識到他們背著自己開的作戰會議似乎已經結束了，正怒發衝冠的打算問棲川白歌要個說法，就被她非常熟練的轉移了話題敷衍了過去，甚至自己也沒有察覺到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老爺還真是狡猾，」酒吞童子掩唇吃吃地笑了起來，「果然還是有些事情不希望我們知道吧？真是的，雖然冷酷，但這樣更加讓妾身痴迷了呢。」
「你在說什麼啊酒吞童子！」艾蕾什基伽爾臉頰爆紅，視線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的亂飄都不敢看她：「不要總是在大庭廣眾之下說這種工口的話啊！」
「那封信人家雖然沒看過，不過妾身相信老爺會在那封信上得到不少出人意料的信息。」酒吞童子這時候卻仿佛突然清醒了過來，深邃的眼瞳清亮無比見不到一點醉意，咬著指尖有些心癢難耐，「雖然我大致能猜得到是什麼事情……啊啊，果然還是想聽到老爺親口告訴人家。」
是你的墮落嗎？是你的絕望嗎？
還是你為了挽救最後一點微光，毫不猶豫地投身極惡之中？
想想都讓人覺得渾身發麻的快要受不了了呢。
獅子王似乎在垂眸思考什麼，她身側的駿馬刨了刨蹄子，似乎有些不耐煩了，伸長了脖子去蹭她，卻被阿爾托莉雅抬手抵住腦袋。
「你在地獄之中知道的事情，全部告訴我。」
她的聲音也帶著冷硬的堅毅，像從不曲折的聖□□穿了大地：「你告訴她的那些，不是全部對吧？」
她的直感也沒有消失，自然還是在發揮著功效，因此輕而易舉的就能判斷出酒吞童子到底有沒有說實話。
酒吞童子這時候才收斂起了臉上的細微笑意，唇角拉開的時候露出了尖銳的犬齒，輕而易舉就能咬斷人類孱弱的喉管，渴飲腥甜的血液。
「不要哦，」她毫不猶豫地拒絕，印著媚態的眼眸還流轉著肆意橫流的熏熏然，「人家可沒有分享自己秘密情報的愛好呢。」
「那些情報不是屬於你的東西，為了白歌，我有必要知道這些具體內容。」阿爾托莉雅眯著綠的發涼的眼瞳，淺淡的金色額發隨著她低頭的動作掃過她的睫毛，倒是讓她冷酷的面容上有了一點微不可查的柔和。
「雖然奧茲曼迪亞斯王剛才打斷了你的話，但是還有一些你不想讓白歌知道的話你放在後面沒有說吧。」
她的嗓音也低沉了下來，雖然是這般在詢問酒吞童子一般，但是語氣顯而易見的相當篤定。
正是因為知道提到這些肯定會被人打斷，所以酒吞童子才放到最後說，顯而易見目的是達成了。
只是被人發現了呢……
「所以妾身才說直感這個能力真是一點都不討人喜歡。」她似真似假的抱怨，但是沒有一點讓步：「那些信息，不管說沒說都沒有關系吧。反正已經是過去式了，說出來也對現在的狀況沒有任何幫助，又為什麼要去追究呢？這樣不就挺好的嗎。」
「我也不想在這裡逼問你，」但是獅子王顯然是認定了自己的目標就不會收手的那種人，對酒吞童子的話恍若未聞，「有沒有幫助這件事情我自己會判斷。」
「真是難得，你居然會和她爭執這種事情。」
奧茲曼迪亞斯一點緩解矛盾的意思都沒有，沒事人一樣在一邊看戲：「還是說你確實覺得酒吞童子隱瞞下來的這些內容會白歌造成什麼影響？」
「是說啊，」艾蕾什基伽爾連忙緩解氣氛，至少不要在這種時候在這裡打起來嘛，「如果沒有這麼重要的話，等這件事情結束了再問酒吞童子也一樣吧？」
啊真是的，為什麼這次搭檔的是這幾個脾氣古古怪怪的家伙啊！
艾蕾什基伽爾也有些抓狂，但是想想上一次在烏魯克合作的搭檔們又是什麼性格……算了，姑且沒有伊什塔爾那樣的家伙，還是可以忍下來的……可惡啊！
黑貞也不知道怎麼從棲川白歌眼皮子底下溜出來的，雖然看到氛圍不對，但是也沒有一點帶怕的，一挑眉就問：「你們又在瞞著我說什麼東西？之前為什麼都不叫我，害得我最後才知道這件事情，你們是想被我燒成灰吧你這個面癱冰山女！」
「相比起問這些，你在現世這麼長時間，什麼消息都不知道嗎？」
獅子王轉移了注意力，一雙冷淡的冰綠色眼瞳落在了黑貞身上危險的眯了起來，雖然表情沒有什麼變化，但是黑貞還是非常敏銳的嗅到了空氣中的火/藥味，雖然心虛，但是絕對不想在「阿爾托莉雅」面前露出自己的心虛，理直氣壯地掐著腰頂了回去。
「老娘在現世這麼長時間也才剛找到這個女人好不好！她這個三天兩頭惹事失蹤的體質你們難道還要怪我嗎！都沒有找到她我怎麼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理由非常生硬，非常強詞奪理，連黑貞自己都是一邊紅著耳朵一遍大聲嚷嚷，顯得相當心虛。
畢竟她不僅沒找到人，甚至還惹出了麻煩——這種事情絕對不能讓那個機車女知道！就算不是本體的她知道也不行！
獅子王也不像另外一個黑色的自己一樣會和黑貞嗆起來，也沒有搭理她，反問酒吞童子：「你不說出來是因為白歌確實是有很大的可能會變成那個樣子是不是。」
「白歌肯定和你隱藏的事情有關聯。」
酒吞童子的眸色暗沉了下去，似乎是意味深長的開口：「並非如此——雖然人家也很期待，但是妾身也不會做那個推手。」
「與其說老爺會變成那個樣子，倒不如說——」
「她已經變成那個樣子了。」
平行世界嗎？或許有所不同，但是卻並非簡簡單單如此。
更改時間序列已經是神的領域了，因此幾乎從未有人成功過。
但也只是幾乎而已。
酒吞童子漫不經心的用指甲撩撥起自己鬢角邊修剪得整整齊齊的鬢發，卻突然間覺得有些有無聊了。
「那就是『棲川白歌』未來的模樣。」
第152章
「當然了, 我了解的也不會比你們了解的多到哪裡去。」酒吞童子垂下眼簾，看著杯盞中的酒液晃晃蕩蕩暈開一圈圈的漣漪，連嬌媚柔婉的嗓音都冷淡了下去：「我知道的只有這些。那個【棲川白歌】並非是平行世界的她，亦或者是別的什麼拓印出來的她。」
「——那是真正的, 在未來受到黑泥的侵蝕之後變成如今這番模樣的她。」
黑貞當即就就激烈的反駁：「這怎麼可能！同一個人怎麼可能出現在同一條時間線上！這個本不合理！從來都沒有這種事情發生過！」
「在她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分歧的時間就會形成全新的平行世界, 不管怎麼說她們兩個都不可能是同一個人！」
奧茲曼迪亞斯的表情終於有了多余的變化, 他緊緊盯著酒吞童子, 眉頭皺起的褶皺仿佛茫茫沙漠之中出現了撫不平的沙丘：「給余說的仔細一點，這種事情你竟然敢瞞著我們——」
「但是說出來也不會有多余的用處吧？」酒吞童子只是意外冷淡，甚至可以說是冷酷的說：「我們能改變的只有未來, 你們又打算怎麼改變她的過去？我們之中又有誰能做到這種事情？」
「我們甚至連自己的過去都無法改變, 難道還要妄想去改變別人的過去嗎？」
「不管你怎麼說, 同一個時間線上總歸是不可能出現同樣的兩個人的, 」這個時候, 黑貞反倒出乎意料的冷靜, 「人不可能兩次跨過一條同樣的河流, 不管怎麼樣, 反正對我來說我是不承認那個家伙就是白歌未來的模樣——白歌也根本不可能會去選擇這麼一個未來，就算這次不告而別, 她也不可能做出這樣的選擇。」
「不管在無數個平行世界之中放到底有多少個棲川白歌, 我所認識的那個棲川白歌永遠都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
雖然平常總是喜歡嗆嗆兩句, 但是在這個時候黑貞卻非常堅定地信任棲川白歌的選擇。
那樣喪家犬一樣的模樣和選擇絕對不是她的白歌會做出來的事情——無論如何他們都不會相信白歌最後甚至會寧可作出這樣的選擇舍棄他們, 這比讓他們相信世界毀滅了還要不可思議。
只有獅子王陷入了沉思之中, 才像是了然了一般緩緩開口：「如果是這樣的話, 倒是能解釋的清楚為什麼一開始那個棲川白歌從來都沒有出現在白歌面前過，不管是什麼動作也只是在暗中唆使別人動手。」
「在她們兩人的命運徹底出現分歧之前，她大概還是受到不能出現在另一個自己面前的時間悖論桎梏的, 因此一直到後來，等到他們兩人的命運徹底分道揚鑣，成為了平行世界之後她才真正意義上的出現在了白歌面前，而不用擔心悖論的存在導致某一個自己消失。」
「原來如此。」奧茲曼迪亞斯也露出了了然的神色：「親手讓過去的自己走上一條截然不同的道路嗎……也不知道到底是出於愛還是出於嫉妒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不過就算是如此，也確實是勇者能夠做出來的事情了，雖然現在的所作所為余並不贊同，但是衝著這一點，余還是認可她釋放出來的光芒——即便比不上余這般如同曜日一般熠熠生輝，也如同薪柴一般釋放出了將自己燃燒殆盡的光輝。」
艾蕾什基伽爾後知後覺的臉色陡然一變：「你這是什麼意思！你的意思是說……」
「正如同你所想的那樣，冥界的女主人喲。」在光輝的大復合神殿之中如同神靈一般無所不能的法老王眼中流露出拉神一般的悲憫：「即便逆轉了時光，更改了命運，她們兩人也依舊所出同源，同枝同脈。」
「一朵花在盛開結果之後不能再奢求重新回到含苞待放的模樣了，即便回溯時光讓枝頭上出現了了另一朵花苞，那也不在是她自己本身。如果想徹底取而代之，只能奪取另一朵花盛開的機會。」
「她們兩人必定會有一個死於他手，」獅子王垂下眼簾，也清楚了這事情的起因緣由，因此對後面的結果也不甚感興趣了，「比僅僅是因為命運的抉擇。而是因為同一個時間線之中，只能有一個『棲川白歌』。」
艾蕾什基伽爾長久的沉默了下來，如果另外一個【棲川白歌】僅僅只是平行世界的棲川白歌那就再好不過了，至少不會讓她像現在一樣……一點都狠不下心來。
「但是……」她眼眶都紅了：「那也是白歌。」
「那重要嗎？」獅子王安安靜靜的垂眸反問，語氣中沒有多少咄咄逼人的凌厲，但是卻讓見慣了死亡、僅僅只在這件事情上相當心軟的死之女神說不出話來：「我們還有時間去思考這件事情嗎？」
如果只能選擇一個人活下來的話，毋庸置疑，他們必定會選擇從最開始就和他們在一起的「棲川白歌」。
哪怕另一個是未來的「棲川白歌」，但是就如同奧茲曼迪亞斯所說的那樣，親手引導著過去的自己走上截然不同的一條道理，驅使著這個平行世界的誕生，那個【棲川白歌】已經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因此他們也就已經無須再猶豫了。
「為什麼這麼看著我？」【棲川白歌】意識到蒼子用這樣微妙的眼神看著自己的頻率高了不少，終於才有心情把自己的視線從鶴丸的身上挪了開來，一如既往帶著溫吞無害的笑容古井無波地望著她。
蒼子也沒有收回自己的視線，只是相當微妙的注視了【棲川白歌】一段時間，也聽不出是在誇贊還是在譏諷的說：「倒是真的讓我沒想到你能有這樣的本領……之前在半夜時候出現的那個太陽也是為了對付你才用出來的手段吧？」
「大概是吧，」【棲川白歌】非常不走心的回答，「我大概也能猜得到他們找的是誰了……也虧得那位會回應召喚，我還以為他不會搭理時之政府的召喚呢。」
「統治者恢弘的古埃及王朝，讓諸神都臣服於他的玉座之下的王中之王，奧茲曼迪亞斯——拉美西斯二世。」
「在光輝的大復合神殿光芒籠罩之下，整個時之政府都在那位王的掌心之中。索性我現在在你的本丸之中，只要不出現在時之政府裡面他們就不會發現我們——不過按照排查來看，時之政府遲早是要找上門來的。」
心中那一點微弱的希望也隨著奧茲曼迪亞斯的降世消失得一干二淨，【棲川白歌】倒是還能夠心平氣和的想到自己的運氣一向不怎麼好，只有在絕地求生的時候才會偶爾時來運轉，現在看來，這也不是自己的絕地時刻。
「你倒還有心情笑出來，」蒼子有些不滿，畢竟她從【棲川白歌】身上還沒有撈夠好處就要翻船了，怎麼想都虧大了，「被時之政府發現你之後，接下來肯定少不了一場惡戰。特級審神者雖然不可能全部參與進來，但是終歸是有一部分會服從時之政府的命令加入其中，你到時候要脫身我可是不會給你提供太多幫助的。」
她倒是不怎麼擔心自己會受到太大的影響。
除非是動搖時之政府根本的事情，不然培育出一個特級審神者的代價並不小，時之政府一般對他們來說還是非常寬容的，蒼子也有信心在東窗事發之後全身而退——大不了就是被時之政府封鎖幾年，但是對她這種特級審神者來說，也沒有太大的影響，所以她才有恃無恐的冒著風險和【棲川白歌】合作，希望這次能夠從她身上刮下足夠多的油水。
不管是魔術還是英靈召喚她都很有興趣，希望這個孤魂野鬼不會讓自己失望。
畢竟她們可是達成了交易約定的。
【棲川白歌】倒也不是非常在意蒼子能夠給自己提供多少幫助。
她一開始也沒指望蒼子能夠給自己提供多少幫助，畢竟活了這麼久的特級審神者基本上都快活成了老妖精，要想讓他們吃虧是很難做到的事情，只不過她如今情況特殊，沒有御主的幫助無法單獨行動，而蒼子特級審神者的身份在時之政府又確實很好用，所以最後她才會選擇蒼子成為自己的御主。
至於多余的——她願意幫自己把鶴丸剩下的能量帶出來也已經是意外之喜了。
【棲川白歌】如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手中這振鏽跡斑斑的鶴丸本體身上。讓她收手放下之類的事情肯定是做不到的，而且這也是她虧欠的時之政府，如果不是因為她的緣故，鶴丸也不會變成如今這幅模樣。
不管出於什麼理由，她都要將鶴丸修補回原本的模樣。
哪怕用她的生命。
「果然這點分歧還是不夠的嗎……」
事情並沒有按照最好的構思發展下去，人為干涉自己的過去這一點確實是逆天而行，即便【棲川白歌】已經做過拯救世界這種逆天而行的事情了，但是在更改自己的過去這件事情上，得到的結果也不算完美，就更別說是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了。
甚至於一直到現在，如果不是因為她本身已經和此世之惡共生，早就因為時間悖論消失在這個世界之中了，但即便如此，也在取出鶴丸殘留在刀劍所的能量本源之後虛弱了不少，這也是為什麼一直到現在她都沒有出現在另一個自己面前。
現在的自己太虛弱了……虛弱的已經很難達成一開始心中所期許的願望了。
【棲川白歌】垂下眼簾，思索片刻之後，才對蒼子說：「還是按照我之前和你說的計劃來吧。我需要更多的魔力，更多更多的魔力。」
所以向她祈願，向她禱告吧。
所有的願望，她都會去回應，都會去實現，都會讓那些期待的注視成為現實。
鶴丸似乎短暫的綻放出了一點微弱的光芒，但是很快就消失殆盡，緘默的無動於衷。
但是【棲川白歌】自然是不會放過這麼一點變化，摩挲著鶴丸早就已經鏽蝕的模糊一片的刀拵眉眼含笑著低聲問道：「你在擔心我嗎，鶴丸？」
「如果擔心我的話，那就快點恢復原樣呀……」
她似乎是在沉沉的嘆氣，那些沉重的氣流從她的胸腔之中擠壓而出，最後成為沉入湖底的巨岩，再也掀不起一點波瀾。
「我已經沒有多少時間能夠陪著你啦……」
至少在最後的最後，讓我再見一眼你恢復成原本模樣的樣子吧。
第153章
棲川白歌最後相信自己感覺到的氣氛不對絕對不是錯覺, 那是貨真價實存在的東西。
「上次你們幾個開了小會之後就一直用這樣怪怪的眼神看我，是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雖然她倒不是很在意一只被人用這種眼神看著，但時間看久了還是有點不自在吧……而且他們一直這麼看著自己都不累的嗎？連需要維持著光輝的大復合神殿的法老王都用這樣的眼神看著自己，倒是真的很讓她好奇那天他們都討論了些什麼事情才會用這種視線注視自己。
艾蕾什基伽爾掩耳盜鈴一般慌慌張張的轉開了視線, 如果僅僅只是艾蕾這麼做的話棲川白歌倒是不會這麼驚訝——但是為什麼珍妮也是這個表情？
雖然他們看起來都不是很想讓自己知道真相的樣子, 但是表現出這副模樣, 讓人根本做不到不好奇嘛！
棲川白歌在心中腹誹, 但是卻也非常寬容的沒有去詢問。
她這個人大多數時候都對這些事情不感興趣，不管牽扯到的事情是不是和自己有關，知道別人沒有主動和自己提起, 她也從不過問。
從這方面來說, 她簡直就是個開明的讓人覺得遲鈍過頭了的家伙嘛。
「不用這麼擔心啦。」雖然一直都沒有另一個自己的消息, 但是棲川白歌看起來也一點都不慌張：「都已經布置好了, 她應該也在為最後的戰鬥做准備了。雖然我不希望戰鬥發生, 但是如果真的到了那種地步, 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吧。雖然魔術方面我比不上她, 但是在體術方面, 我也不會落如下風的，你們也要對我稍微有點信心嘛。」
黑貞沒好氣地說：「結果也就只有我們一直在擔心這些事情, 你這家伙根本一點都不擔心嘛。」
「以前更加危險的事情都經歷過了, 這次也不會有問題的, 」棲川白歌是那種做好了准備就萬事不愁的類型, 聽到黑貞這麼說也只是無所謂的挖了一塊冰淇淋塞進口中, 「畢竟大家都在我身邊, 我相信一定不會輸的不是嗎？」
她衝黑貞眨了眨眼睛，黑貞感覺自己的耳朵又燒起來了，又燙又熱, 讓她狼狽的劈手奪過棲川白歌手中的冰淇凌就塞進自己口中，嘀嘀咕咕的說：「氣死老娘了，真是一點都不靠譜的家伙……要是沒有老娘在身邊看著也不知道會出什麼亂子……一定要好好教訓教訓你……啊可惡！」
「棲川殿下，您現在有空嗎？」
正在這個時候，訟鬼的聯系就通了過來。
「有，發現她的蹤跡了嗎？」
棲川白歌也沒有閑著，這幾天一直在外面閑逛也是為了把自己當成誘餌吸引那個家伙上門，只是看起來收效甚微，一直到現在奧茲曼迪亞斯都沒有發現有誰闖入自己的光輝的大復合神殿之中。
不過這也是理所當然的，那天的動靜這麼大，只要那個自己不是誠心找茬，就一定會在這段時間裡面避開自己的。
「不是很確定……但是總覺得很反常，所以就通知您了。」
訟鬼面沉如水：「這段時間陸陸續續有審神者失蹤失憶，一開始因為失憶的緣故所以並沒有人意識到這件事情，一直到我們聯系不上不少審神者之後才發現倪端，目前為止已經有三位高級審神者，十一位中級審神者和二十七位低級審神者失蹤了，不排除有更多的人失蹤，畢竟在年會結束之後審神者們就已經在陸陸續續回到自己的本丸之中了，我們會持續排查，現在這部分調查出來的需要您親自來鑒定一下。」
「我知道了，我馬上回來。」
棲川白歌刷的站了起來招呼身邊的黑貞：「珍妮，走吧，終於發現線索了，我們趕緊回去說不定還能趕上熱乎的。」
「知道了！」
黑貞雖然有些不爽自己的冰淇凌還沒吃完，但是想到之後還能敲詐時之政府幾個大的也就不計較這件事情了，抬腿就跟上了棲川白歌，伸手一把攬住她的腰身，起身一個飛躍就踩著屋頂朝時之政府本部奔了過去。
也就是在這裡不好找換自己的龍獸，不然現在就騎著龍過去了。
「這些失蹤人員目前來看的共同點似乎就是非常勤奮上進，升級加薪非常迅速，本身也非常上進，不少都是時之政府每年的優選提拔人員。一開始我們以為她會因為鶴丸的緣故著重尋找那些持有鶴丸國永的審神者，但是這些審神者之中大部分都並沒有持有鶴丸國永，所以我覺得我們的目標應該是找偏了——如果是按照您所說的狀況，我們懷疑那個您現在應該先入了魔力匱乏的狀態之中，這些失蹤的審神者們，或許就是她補充魔力的途徑。」
時之政府到底也不是吃干飯的，聽了棲川白歌這麼多攻略自然不會連這點也分析不出來，因此也更加擔心那些失蹤的審神者的命運了。
那可都是時之政府看好的好苗子，要是一下子損失那麼多，就算可以再繼續培養，那也很讓人肉痛的。
「我還以為一個特級審神者足夠給她提供魔力了。」棲川白歌皺了皺眉：「看來對鶴丸的修補已經開始了，不然她也不會魔力匱乏到開始狩獵審神者。你們應該已經鎖定蒼子的本丸了吧？」
「雖然花了點時間——不過是的。」
特級審神者們傲慢慣了，時之政府一向也不願意和他們多做計較，但是這次蒼子的所作所為確實踩上了時之政府底線，如果不再做出點什麼反應來，恐怕真的就讓這些特級審神者們誤會時之政府真的離開他們就不行了。
「順著投影捕捉到本丸的具體坐標雖然花了點時間，但還是能做得到的。構建起來的通道雖然並不能維持太長時間，但是勝在足夠穩固，只要您有需要隨時都可以回來，在兩個小時之內，這個通道都相當穩定，只要不被人為破壞，是不會受到空間裂縫的影響的。」
時之政府已經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就像黑貞說的那樣，只差最後的開戰了。
「這樣啊。」棲川白歌也不意外，點了點頭就朝早就已經等在自己身邊的三振刀劍男士招了招手，猶豫了一下，又對三日月說：「那個我已經弄壞一振刀劍本體了，所以這次我就不帶你去了，要是再把你弄壞，我這次就真的賠不出來了。」
「有時候也真是讓老爺爺遺憾自己的這個身份。」三日月宗近臉上依舊帶著平和如初的笑容，到也不見失望——只是確實是有一點沮喪，但是也在他的預料範圍之內：「那麼看來，我唯一能為您做的就只有祝您武運隆昌了。」
「不管結局如何，和你們共事的這段時間我都非常開心，」棲川白歌眉眼彎彎，在大戰開始之前衝他露出了最後一個燦爛如同春花開放的滿山遍野的笑容，「一直以來都是你們在照顧我，照顧我這麼一個麻煩的審神者真是辛苦你們了，多謝各位了。」
「您是我們的審神者，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小狐丸與石切丸心中也已經知道她最後選擇的是他們兩個，心中一松，有著別樣的溫暖從中流淌了出來。
「能夠作為您的初始刀和您戰鬥到最後，是我們的榮幸。」小狐丸上前一步握住了棲川白歌的手，然後解下自己腰間的本體放入她的掌心之中：「小狐作為存在於傳說之中的刀劍，也未曾經歷過太多的戰鬥，如今承蒙您的愛重，能在您的手中因為戰鬥揮舞，感激不盡。」
「我也如此。」石切丸將自己的本體也交付在了棲川白歌手中，人身卻逐漸散去了影子，「雖說並不是能夠輕易被人使用的刀劍，因此被束之高閣，但是能夠承蒙您的愛重，經歷這麼多場戰鬥，一直到現在也都感激不盡。」
「不要這麼說嘛，說得像就像是在生離死別一樣。」棲川白歌一下就笑了出來：「又不是回不來了，有什麼感激的話，等戰鬥結束之後再和我說也是一樣。我們還有相處的時間呢，本丸之中還有別的同僚們在等我們回去呢——我別的同伴們也都在等著我旗開得勝歸來，可不能說這種喪氣話呀。」
她將兩振刀劍別在腰上，抬頭的一瞬間也凌厲的就像是刀鋒一般勢不可擋：「那就麻煩各位在現在為我開啟那個通道了。這個麻煩，我會親自去解決的——對了，蒼子的本丸如果受損了的話，應該是不需要我進行賠償的吧？」
說到這個她才適時地表現出自己的肉痛，特級審神者的本丸想想就不便宜，真的要賠錢的話那可就太肉痛了。
「看看你那寒酸的樣子，余和黃金的難道沒有給你足夠多的財富嗎？」
姍姍來遲的奧茲曼迪亞斯嫌棄地說：「有余這個擁有了普天之下所有財富的王在你還需要擔心這種事情，實在是太小家子氣了白歌。」
「請您放心，任何損失都不會向您索取，這是正常的戰鬥損失，相信蒼子殿下不會找您的麻煩的。」
當然要找也做不到了。
到底是他們對特級審神者們太過放縱了，以至於才會讓她做出這種肆無忌憚的荒唐事情來。
特級審神者們在金字塔頂端已經太久了，是時候更改一下規則，也該讓他們吃到一點教訓了，好讓他們知道時之政府不是任由他們踐踏的，也不會讓他們這些特級審神者們凌駕於時之政府本體之上。
通道構建成功的一瞬間棲川白歌面前就出現了一個黑洞，黑洞的另一頭隱隱約約能夠看見蒼子本丸鳥語花香造景精巧的一角，想想有可能毀掉還有點可惜，不過這也不是她需要關心的事情了。
這是蒼子自己的選擇。
【棲川白歌】一早就已經一個人端坐在了長廊之上。她的膝頭端端正正地擺放著鶴丸逐漸已經維持不住模樣的本體，日光落在她的臉孔之上，一瞬間讓那張精致雪白的面孔幾乎透明的印出光來。
棲川白歌循著氣息不緊不慢走過去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的景像。
這也是她第一次認認真真的端詳另一個自己的面孔，和她像了個十成十，但是從氣質上來看又和她截然不同。
明明沒有皺紋和一根白發，但是那個自己看起來就像是垂垂老朽的枯木一樣了無生機，就連臉上的笑容在棲川白歌看來也有夠假的，至少她是笑不出這種表情來的——而且還維持了這麼長時間。
「看來我們之間也避免不了有這一戰了。」
那個【棲川白歌】沒有站起來，但是棲川白歌卻已經感覺到了沉重的壓力壓在自己的肩膀之上。
「如果可以，我也不是很想和你開戰。」雖然戰前話說的很慢的樣子，實際上棲川白歌也並沒有什麼自信真的能夠戰勝這個自己。
即便她現在缺少魔力，但是面對一個戰鬥經驗比自己更豐富並且手段更多的自己，棲川白歌覺得勝率渺茫，但是總不能在開戰之前說什麼喪氣話，實際上她一直很清楚，如果真的以死相拼，最後死的多半是自己。
她一直都是這麼理性的人。
但也一直都會在這麼理想的思考之下去拼命實現那些不可能實現的事情。
【棲川白歌】緩緩起身，手中的鶴丸即便已經鏽跡斑斑，但是被她拿在手中的時候依舊呈現出不同尋常的鋒芒，就好像只有在她的手中才會釋放出最後積攢的一點苟延殘喘下來的生機，銳不可當又雪白如鶴。
她的鶴丸，一直都在努力與她並肩作戰。
「即便是偷走了刀劍所最後一點能量的殘留，也只能支撐鶴丸到這種程度嗎？」
棲川白歌自然也看見了鶴丸現在的狀況，要說不擔心也是不可能的，她的本丸之中還有一振暗墮的鶴丸，如果本尊死了，她的鶴丸也不免會受到波及，因此不管怎樣，她都會盡力讓鶴丸活下來的。
「是啊，」【棲川白歌】也像是一代女都沒有意識到他們之間的劍拔弩張一般，愛惜地撫過劍穗，眉眼間止不住失落，「即便是用了各種方法，我也無法阻止鶴丸的腐朽……終究是因為我對他的影響太深了，這個轉變如今也已經無法扭轉了。」
她抬眼朝棲川白歌忘了過來，讓棲川白歌能夠顯而易見的看見她眼中的失落：「我一開始甚至天真的以為只要回到了這個時候，回到我加入時之政府之前就能扭轉這個狀況，就能挽救鶴丸……但我終究是天真了，時之政府的手段不限於此，時間的自我修復能力也不限於此。人永遠不可能跨過兩條一樣的河流，就算我穿越了時間回到過去，我也無法改變如今的鶴丸的鏽蝕破碎。」
「因為你是他的審神者吧，」棲川白歌也在最後猜出了鶴丸如今會變成這副模樣的緣由，「你們之間的契約到底還是聯系著你們的，你被此世之惡污染，鶴丸也同樣因為你的原因被此世之惡污染，正因如此，這個轉變才是無法逆轉的，你被黑泥侵蝕成現在這個模樣，你應該比我更清楚黑泥的侵蝕能力有多強，連吉爾伽美什王都不可避免的在受肉之後被黑泥影響到了自己，我們就更不用說了。」
「而且相比起來……你到底為什麼會被黑泥侵蝕？」
她對這個問題疑惑非常之大。
她也不是一次兩次遇見黑泥這種東西了，沒有道理在鶴丸沒有出事之前反而自己先被黑泥污染了，怎麼想怎麼離譜。
「想知道嗎？」【棲川白歌】微微一笑，語氣突然飄忽起來，仿佛一個充滿了引力的空洞，引誘著人穿過其中直墮地獄：「如果你想知道的話，我可以告訴你哦。」
棲川白歌意識到周圍的空氣微妙的粘稠了起來，就好像整個空間之中都中盈滿了一中不可言喻的難言之物——似乎是魔力，又似乎是別的什麼東西。
「……你和我不太一樣。」棲川白歌眸色暗沉了下來，拇指抵住刀柄推的小狐丸雪白的刀刃從刀拵中抽出一寸：「我不問你又會怎麼樣？」
【棲川白歌】偏了偏頭，面孔上逐漸滲出一種天真的懵懂，含著暗潮湧動的純粹惡質，聲音分外輕柔：「唔……倒是個在願望之外的要求呢，這樣就不能索取代價了。」
她看起來似乎還是有自我意識清明著的，但是看起來又好像已經完全喪失自我了，只有在視線落到鶴丸身上的時候才得到了片刻的清晰，慢吞吞又相當遲鈍的回答棲川白歌的問題：「還是不要問比較好哦……畢竟我們是見過、向充滿了黑泥的聖杯許願的慘狀的。」
棲川白歌喉中一梗，終於知道那些審神者們到底是因為什麼才失蹤的。
「雖然和聖杯有點不同，但是因為魔力的缺失，所以在運轉的時候，難以避免的就需要一些別的能量補充進來，」【棲川白歌】一字一句地說著，就像是上了年紀口齒含糊的老年人一樣費勁的試圖把每個字都咬的清清楚楚，「我已經、和你完全不一樣了。」
以人類的身軀容納此世之惡，以救主的靈魂聆聽此世之願。
——然後充滿善意與寬容，包含憐憫與惡意的垂青所有祈願之人。
這就是在棲川白歌的身體瀕臨崩潰之後，被黑泥吞噬而下導致重新受肉，以至於被徹底污染了的「救世主」的模樣。
以善之名，行惡之事，飽含愛意將所有沉重的心願納入胸腔之中的，因此被冠以「救世主」之名的純善之物——
「善獸」，棲川白歌。
而面對這個自己，棲川白歌也只能喃喃自語：「我只是想到了後果會很嚴重……但是會成為Beast……這未免太離譜了。」
這是什麼樣的操蛋現實才能編寫出的扯淡劇本——！
「沒有關系，」【棲川白歌】的語氣依舊輕柔，注視著另一個自己的眼神也溫柔而又平和，已經再也看不出一點屬於人類的情緒在其中彌漫，「所有的願望都由我來實現，不論是什麼樣的願望，不論是誰對我許下的願望，都沒有關系。」
「即便是另一個我也可以，即便是不可更改之事也可以，」那頭已經不能算是她自己的「獸」充滿蠱惑力的開口誘惑，「只要是你說出口的，我不都會為你實現。這是公平的等價交換——如果無價交換，其中的代價就由我來承受好了。」
「因為——」
因為我是救世主啊。
作者有話要說：
beast是為了劇情需要瞎編的，趁設定還沒補全趕緊編，不然以後就沒機會了【ntm】
第154章
「……會變成這個樣子, 真是出乎意料。」
棲川白歌很快就冷靜了下來，緩緩從刀拵中抽出小狐丸。雪白的刀刃映照著她的眉眼，一瞬間就讓那雙森林一半的翠色眼瞳染上了冰冷的肅殺。
「不過正因為是這樣，我也沒有什麼好猶豫的了。看來戰鬥也是無法避免的事情了。」
「早就該這樣了, 」黑色的魔焰在她身邊沸騰燃燒, 以自己戰鬥模樣手持黑色旗幟的龍之魔女出現在棲川白歌身邊, 冷淡的金色豎瞳之中流露出嗜血的猙獰, 「磨磨蹭蹭的老娘都快等得不耐煩了。」
不知何時彌漫開來的乳白色霧氣模糊了庭院之中所有的景色，傑克幽靈一般出現在棲川白歌的影子之中，只有一雙碧綠的貓眼像黑夜中幽幽閃爍的鬼火在陰影裡面浮動, 緊接著就消失在了濃霧之中。
「傑克和珍妮嗎？」
【棲川白歌】的聲音輕柔的仿佛在夢中囈語, 也正是因為如此, 讓棲川白歌更加不確定她現在到底是清醒著還是已經喪失了自我意識。
「這麼想起來……倒也確實是很久都沒有見到過你們了。」
那雙和棲川白歌如出一轍的碧綠眼瞳在這一刻朝著他們望過來的時候幾乎就要讓黑貞動搖了。
實在是太像了……那樣的眼神讓黑貞差一點就把自己對面的這個人認成了自己身邊的棲川白歌, 也讓她突然之間產生了一點恍惚——就好像自己面前的那個【棲川白歌】, 真的是棲川白歌本人一樣。
但是那怎麼可能……
那根本不可能。
同樣的人不可能出現在同一個時間線之中, 就算真的是她扭轉了自己的過去, 以至於這個世界成為了一個平行世界, 黑貞也不承認她是自己認識的棲川白歌。
所以這個眼神看得她實在是……
「……火大……」
她喃喃自語著，淡金色的眼瞳之中流露出了更加深刻的厭惡：「明明都不是一個人了, 干嘛用這種眼神看著老娘？」
【棲川白歌】歪著頭看了她一會兒, 才像是終於反應過來了一樣表現出一種讓黑貞相當反感的溫柔看著她, 連眼神都寬容的讓她一瞬間產生了殺人的衝動。
「說的也是, 畢竟我都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見過你們了。」【棲川白歌】也不在意黑貞對自己的排斥, 但是的不在意反倒更讓黑貞看她不順眼了。
棲川白歌也察覺到了她現在的不對勁, 但是也不好多說什麼。索性對面也只是恍惚了這麼一瞬，並沒有打算多說什麼，收回了注意力之後就不緊不慢地從鏽的幾乎快要碎掉的刀拵之中抽出了同樣鏽跡斑斑的鶴丸。
鶴丸的狀態已經比之前看見的惡化許多了, 如果說之前棲川白歌還能依稀看見那上面有一點屬於鶴丸的白色痕跡的話，那麼現在基本上已經看不出這是鶴丸了。
他如今簡直就像是從垃圾堆裡面刨出來的燒火棍，只有在【棲川白歌】將他握在掌心之中的時候，才能依稀看到一點屬於「鶴丸國永」的光彩來，但是那點光彩也像是風中燭火一樣微弱的很快就要徹底熄滅了。
但是當棲川白歌欺身而上，小狐丸帶著勢不可擋的氣勢撕裂空氣當頭劈下的時候，鶴丸依舊相當堅韌地架住了他，沒有一點顫抖。
「給我燒光吧！」
漆黑的魔焰掀起排山倒海的怒浪，黑色的龍之魔女揮舞卷起滔天怒火的旗幟開始衝鋒，一瞬間周圍濃霧似乎都在沸騰的烈焰之中蒸發，隱隱約約都能看見庭院露出了原本的樣貌。
「為什麼這麼生氣呢，珍妮？」
已然被身為beast的意識吞沒的【棲川白歌】一劍揮退出棲川白歌，鬼魅一般逼近黑貞，清澈的翠色眼瞳好奇地眨了眨，用一種讓她惡心的溫柔腔調輕聲細語地不解問道：「不管怎麼想都很奇怪吧……我應該是沒有在現世的時候把你卷進我的計劃裡面，珍妮也是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見過我吧？可是為什麼會這麼生氣呢？」
「你在開什麼玩笑，」黑貞嘴角微微扯動，撕開一個猙獰的譏笑，抽出自己的佩劍毫不留情地朝她刺去，「你要讓老娘承認一個你這麼個家伙是白歌？想想就惡心的都要吐了！」
「就算你不想承認，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嘛，」【棲川白歌】苦惱地皺了皺眉，「就算你不願意承認，我們也確實是同一個人，她是我的過去，我是她的未來，這是事實。」
「少給我胡說八道了！」旗幟獵獵作響卷起熱浪，逼得【棲川白歌】只能短暫退開：「只要你現在不是她，你永遠都不會是她！白歌才不是你這種會被此世之惡污染的家伙！你這個懦夫到底在看不起誰啊！」
你是看不起和你一起並肩作戰過的我們，還是在看不起從那樣的艱辛之中走到現在的自己啊！
又有什麼……又有什麼是你寧可被此世之惡吞噬、都不願意向我們尋求幫助的事情啊！
黑色的龍之魔女就像是要發泄完自己心中無盡的怒火一樣攪動旗幟扇動烈焰，毒烈的金色豎瞳惡狠狠地盯著【棲川白歌】，就像是已然鎖定了獵物的惡龍。
「給我去死吧！給我全都燒干淨吧！」
漆黑的旗幟像惡龍張開的翅翼，將周圍所有的魔力都點燃成扭曲的黑炎，猙獰的荊棘像刺穿聖人軀體的十字架拔地而起，朝著被圍困其中的獸撕咬而去。
「咆哮吧！吾之憤怒（La Grondement Du Haine）*」
只在這場戰鬥之中短暫地接受了棲川白歌轉移的屬於黑貞的令咒的御主臉色一變，仿佛一瞬間就被人抽干了精氣神一般真個人都搖搖欲墜的像是隨時都要往一邊倒下去了一樣，如果不是訟鬼眼疾手快的一把拽住了他，現在他肯定已經倒在了地上。
「就知道是那個莽撞的家伙。」奧茲曼迪亞斯在自己的玉座之上眼皮都不用抬就知道發生了什麼，哼了一聲卻也並不驚訝。
這麼早動用寶具本來並不在他們的計劃範圍之內，但是和他們的御主一起進入那個空間之中的從者是那個黑色的魔女，那凡事就要多了個例外。
藏身在空間裂縫之中躲避這場惡戰的蒼子面色相當難看，看著自己的本丸搖搖欲墜的模樣差點沒忍住衝回去，但是仔細思考一下他們之間戰鬥力的差距，又忍下了這口氣，只是眼神卻幽深了起來，已經開始在思考自己所掌握的召喚英靈的術式能為自己謀取多少福利。
雖然損失自己經營已久的本丸這件事情相當可惜，但是親眼見證了這麼一場戰鬥的誕生，蒼子很快就冷靜的分析出如果自己能能夠掌控這樣的能力有多麼的便利——多麼的強大。
這是在人類的歷史之中流傳下來的偉力，但即便如此，也依舊能夠被人類重新掌控在手中。
——而這樣的能力，又有誰不會心動呢？
這其中的取舍非常好判斷，因此蒼子冷靜的仿佛一條盤踞在林蔭枝杈中的蛇，古井無波、毫無動搖。
棲川白歌如同鬼魅揮刀分開滔滔火海，小狐丸雪白的刀刃帶起一線冰涼的殺意倒映出兩人的眉眼，在眉眼交錯之時斬下了【棲川白歌】一縷黑發。她眼睜睜看著那縷黑發落入火海之中，頃而之間變成一點污濁的黑泥消失殆盡。
……已經完完全全，徹徹底底不一樣了。
「還沒有連上棲川殿下的本丸嗎？」
訟鬼觀察不到蒼子的本丸之中戰況如何，那個本丸如今被完全摒棄在時之政府外，但即便如此，被光輝的大復合神殿所籠罩的時之政府本部也因為兩個救世主的戰鬥產生了些微的震動，只是因為太過輕微，所以並沒有人察覺到。
但即便如此，也已經是大事了。
時之政府自建立之初就沒有產生過這樣的動蕩，即便這樣的動蕩相當細微，也足以證明那場戰鬥到底有多麼的激烈。
正因如此，遲遲無法連接上棲川白歌的本丸這件事情讓訟鬼也忍不住開始焦躁起來了，復又問：「那找到蒼子了嗎？」
如今蒼子的名字後面也已經沒有資格再被加上「殿下」二字了。
「也沒有。」手下苦笑著搖了搖頭。
這些特級審神者如果真的要與時之政府為敵，對時之政府來說雖然棘手，但是不至於對付不了，但是如果他們鐵了心要躲開時之政府，那要想把他們撈出來還確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訟鬼雖然生氣，但也沒有過分苛責，也只能把最後的希望放在棲川白歌本丸之中那振算暗墮但意外還維持著的理智的鶴丸國永身上了。
說不定……
不，轉機一定在他的身上。
*
「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什麼偶然……」
壹原侑子看著玻璃罩之中壓著一枚雪白鶴羽的星光寶石，吹走了自己杯盞中浮動的熱氣低聲自語：「有的只是必然。」
從三日月宗近踏入踏入她的店鋪之中，為了白歌和她達成交易開始，這一切都是命運的齒輪扭轉出的必然結局。
「你在說什麼嗎，侑子小姐？」
四月一日狐疑地探出腦袋，總覺得侑子小姐剛才似乎好像說了什麼事情一樣。
壹原侑子放下手中的茶杯，笑得像只狡黠的狐狸一樣開口：「等下需要你和我一起出去一趟哦，四月一日君。」
「欸？」四月一日沒想到她開口說的就是這句話，滿頭問號的看了過去：「今天有什麼需要出去的事情嗎？為什麼之前都沒有聽你提起過啊？你不要總是想一出是一出啊侑子小姐！」
「當然是重要的事情啦，」壹原侑子依舊眯著眼笑的輕快，「要是不去的話可是會讓世界毀滅的哦。」
另一頭當即就傳出來盤子砸了一地的聲音，四月一日連滾帶爬地扯掉身上的圍裙衝了過來，整個人看起來都相當崩潰：「既然是這麼重要的事情那你就不能早點和我說嗎！為什麼總是這種時候手忙腳亂的告訴人家啊！」
「啊拉，因為不著急啊，」壹原侑子不緊不慢地說，「反正去的早也沒用，那不如准時到咯。不用這麼緊張啦四月一日君，拯救世界可是救世主的工作哦，我們只要稍微幫一下忙就行了——當然啦，要是不去幫忙的話確實是會讓世界毀滅就是啦。」
救世主總是會拯救世界的。
這是「救世主」不可僭越的規則——畢竟不能拯救世界的，就不算是「救世主」了。
「那你就不要這麼輕松的說這種話啊！這不是很重要嗎！」
四月一日君尋當時就崩潰了，手忙腳亂的差點把自己絆一跤，連聲催促：「你不要表現的這麼事不關己的樣子啦侑子小姐！快點動起來啊！」
「來啦來啦，」壹原侑子這時才起身撫平衣服上的褶皺，雖然帶著笑，但是紅的像鮮血在流淌的眼瞳中卻一片暗沉，隨口調笑，「四月一日君這麼毛毛糙糙可不行哦，萬一世界因為你這麼毛糙的樣子就這樣毀滅了，四月一日君可是要負起責任的哦。」
「不要拿這種事情開玩笑啊！」四月一日尖叫：「你這樣搞的我越來越緊張啊！」
第155章
【棲川白歌】身受仇恨之火炙烤, 但是看起來倒是沒有太多的傷害，就好像那些承載了無盡憤怒與仇恨的漆黑之火只是她所經歷過的所有痛苦中微不足道的一點波瀾。
……但是她又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棲川白歌】隱約覺得自己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但是非要讓她說有哪裡不對的話，又好像哪裡都很正常。
她已經這麼生活了好幾百年了, 至於具體是幾百年, 她也已經不太記得了。總之, 應該是相當漫長的一段歲月。
戰鬥、戰鬥、戰鬥、殺戮……
面前的幾人讓她有短暫的恍惚, 但是很快就不記得自己到底為什麼恍惚了，也不太清楚那些親昵到底是從何而起的。
親昵、親昵……因為她是過去的自己嗎？可是她和自己截然不一樣，不管是經歷過的一切還是生活的歲月, 都完全不同。
所以她為什麼會感覺到親昵呢？
【棲川白歌】的意識污黑之中伸出的不計其數的手拽了進去, 沉入那些渾濁的惡意之中見不到底的一直一直墜落, 翠色的眼瞳之上也蒙了一層灰蒙蒙的渾濁, 叫人幾乎都想不起那雙眼睛原本清澈的向廣袤的森林一般的原貌了。
她手中的鶴丸就像瀕死的鶴一般發出一聲凄厲的悲鳴, 被【棲川白歌】擒在手中時綻放出來的那一點微弱的光輝也幾乎熄滅, 如果不是棲川白歌錯手讓小狐丸與他擦肩而過, 鶴丸怕是得徹底斷成兩截了。
黑貞釋放了寶具都沒有傷到【棲川白歌】太多, 這一點認知讓她徹底黑了臉色，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恨不得自己干脆一口咬死面前這家伙。所幸她倒是還有點殘留著自己到底是跟著棲川白歌進入這個小空間是來干嘛的理智, 到底還是控制住了自己, 操控著熊熊烈焰再次向【棲川白歌】席卷而去, 這次沒有給她留下一點一點余地。
棲川白歌也能感覺到自己身體之中的魔力在源源不斷的流失, 即便傑克還沒有釋放寶具, 但是制造這麼濃霧也消耗了不少魔力，而小狐丸也隨著鏖戰汲取著她的靈力，真讓本就靈力匱乏的她已經有些支撐不住了, 和面前這個幾乎有著聖杯量級的家伙根本無法比擬。
「白歌！」
黑貞突然神色一凜，旗幟鼓起烈烈風聲，掃開一片濃黑的烈火，露出了那一道從一開始就隱藏在了烈焰之後的空間裂隙——那也是他們一開始就留下的後手。
至於作用……
漆黑的鶴張開羽翼，輕盈的從裂縫之中一躍而出落到了棲川白歌身側，那雙金色的眼瞳像極了剛剛淬火的青銅劍，帶著冰冷的銳意落到了【棲川白歌】身上，接著又化出一點柔軟的糖漿，發出一聲輕輕的嘆息。
那是之前她送到那個青澀的自己身邊的暗墮的一振【鶴丸國永】。
就像是身體本能作祟一樣，那振鏽跡斑斑的鶴丸國永在即將刺穿棲川白歌身體的時候驟然慢了下來，最後撕開她腰側的衣物面料，只留下了一片青紫淤痕，卻是一點油皮都沒擦破，更別說見到鮮血了。
「鶴丸，」即便是在這副模樣之下，【棲川白歌】依舊毫無芥蒂親昵地對著黑色的鶴丸喊了一聲，那雙灰蒙蒙的眼瞳也似乎重新點亮了一點光彩，「你也來啦。」
她語氣相當親昵自然的招呼了鶴丸一聲，就好像完全沒有意識到她與對方立場不同，如今正是需要以死相拼的生死大敵。
鶴丸抽出他依舊雪白如初的本體握在手中，棲川白歌剛剛站到他身邊，就聽見他語氣中依舊帶著輕快的笑意，仿佛一點都沒有被眼前地獄一般的景像震懾到，也沒有因為兩個審神者在自己面前對峙而產生多少動搖。
「看來鶴來的倒正是時候，」他彎起金燦燦的眼瞳，親昵地將臉朝棲川白歌這邊偏了偏，恍惚之間聞到了她身上傳來的硝煙與血腥味，「您動搖了嗎？」
「你沒有動搖就可以，鶴先生，」棲川白歌也笑著回道，「我不會動搖的。」
「在戰鬥之中可是不能動搖的，我雖然實戰經驗不多，但是這點道理還是懂的，」他的刀尖對准了【棲川白歌】，一點都沒有因為兩人面容相同或者他原本就認識她這一點動搖，「武器在戰鬥過程中可不會動搖——當然啦，要是持刀人也不會動搖那就更好了。」
「與你並肩作戰倒是頭一回。」
棲川白歌就像是突然間放松了下來一樣語氣都帶上了點輕快，仿佛周遭的一切都就此變得無關緊要了。
「那可是我的榮幸，以後您也可以多多使用我戰鬥。雖然變成了這幅模樣，但是我的刀刃還是非常鋒利的。」雪白的刀刃化為一線，帶著比棲川白歌揮刀時還要強盛的氣勢一往無前朝【棲川白歌】面門劈去，穩定的沒有一點動搖，讓【棲川白歌】只能抬手用手中鏽的不成樣子的鶴丸去阻擋他。
「看來你還是喜歡這個青澀的我的，鶴先生，」【棲川白歌】也眉眼含笑，「那麼把你送到她的身邊，也是一件正確的事情，至少不會讓我後悔。」
「您不該把我分裂出來的，」鶴丸望著面前親自促使自己誕生的審神者，倒也沒有什麼憤怒，只是覺得悲傷，「你不該那麼做的。」
【棲川白歌】像只無辜的貓咪在釋放友善信息一樣緩慢地眨了眨眼睛，她似乎依舊處於混沌的毫無理性的狀態之中，但是說出口的話卻讓棲川白歌不能肯定她到底有沒有失去理智。
「如果你是這麼想的話，」她說，「那我很高興，鶴先生。看來雖然我把你分裂出來了，也依舊沒有傷害到你。能看到你依舊是以前的樣子，我真的很高興。」
「我從來都不後悔這麼做，」即便代價是她被黑泥侵蝕成如今這番模樣成為理性喪失的beast，【棲川白歌】也從來都沒有後悔過，「你是我的同伴，是我的戰友，只要能夠挽救你，不管是什麼代價，用什麼方法，我都願意去做。」
為此即便是承接了屠戮毘沙門天麻之一族的罪孽也在所不辭。
殺死一個人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了，死亡從來都不是一件非常難做到的事情，即便鶴丸國永是刀劍付喪神，但是「死」依舊能夠輕而易舉地奪走他的生命。
她的身體崩潰那一刻開始，她的初始刀也被侵入她身體之中的黑泥一並污染，被一並侵蝕。
原本雪白的太刀逐漸漆黑，最後鏽跡斑斑，然後在她的手中斷裂。
可那原本就是她應該承受的東西，為什麼又要讓她的刀劍與她一並承擔？
陷入痛苦的救世主流著淚將斷裂的刀劍付喪神刺入腹部，對自己許下了願望。
如果她是救世主的話，那就一定能救回自己的愛刀，一定能挽救自己的同伴。
……身為救世主的她，怎麼能連自己同伴的性命都挽救不了？
於是承載了「救世主」不甘悲願的「獸」，誕生在救世主的淚水之中。
【棲川白歌】終於清醒了過來。
她望著另一個自己，年輕並且也如同曾經的自己一樣正在滑入死亡深淵的自己，就像是看見了過去的自己——事實上，她也確實是過去的自己。
「你沒有告訴他們自己的事情吧？」
她在笑，看起來更像是在哭。
黑貞驟然意識到了不對，突然間意識到了什麼伸手一把抓住棲川白歌的手臂厲聲逼問：「她說的什麼意思？什麼事情你沒有告訴我們？！是不是和你離開迦勒底這件事情有關！？」
她這個時候到時表現出了超乎尋常的敏銳，周圍漆黑的火焰也因為她情緒的波動開始不安的扭曲跳動，原本漸漸平息下去的焰火又重新冒出了苗頭，並且愈燒愈烈。
棲川白歌也沒有想到對方居然會在這種時候把這件事情挑破，但是一想她是自己的，那麼也就很容易理解她能夠准確掌握自己的身體狀況。
而且看【棲川白歌】的模樣……至少自己能夠確定，自己就算是死，恐怕也不會落到什麼好下場。
「這件事情，等會兒我再和你們說，」但是現在說出來實在是太動搖軍心了，因此棲川白歌避重就輕地說，「現在最主要的事情就是——」
「最主要的事情，就是你最好給老娘解釋清楚她說的到底是什麼屁話。」
黑貞這次沒有被她輕而易舉的繞進去，就是知道棲川白歌肯定是要來繞自己了，所以她才陰著臉搶先截斷了她的話，磨了磨牙恨不得在她身上咬下一口肉來：「你最好真的只是離開迦勒底散心，要是讓我知道你敢瞞著我什麼，老娘一定要把你掛起來燒成烤肉！」
「媽媽，」傑克也從濃霧之中露出了身形輪廓，伸出手拽住棲川白歌的一角小心翼翼地扯了扯，抬眼可憐兮兮地望著她，「媽媽生病了嗎？傑克可以幫忙嗎？」
相比起其他事情，兩個英靈更加關心的還是她的身體狀況。
盡管黑貞嘴巴上並不承認【棲川白歌】實際上就是未來的棲川白歌，但是依舊下意識的相信她口中說出的事實，因此表現的相當緊張。
從一開始她就不覺得白歌是因為達芬奇口中什麼鬼扯的「她說要去老家散散心」這樣的理由才離開的迦勒底，相比起後來在迦勒底之中的暗潮湧動，她更加傾向於相信白歌是因為迦勒底如今的狀況被逼離開的，因此基本上也並不擔心她會出什麼事情，相比起來只是更加抱怨她居然一離開就不再聯系他們這件事情。
但是如果這件事情另有隱情，那就不一樣了。
她神色一凜，表情驟然就有了幾分猙獰：「你最好別騙我，你到底是因為什麼才離開迦勒底的？！達芬奇是不是也知道？她是不是知道了還沒有攔著你！？」
漆黑的火焰順著黑貞的衣甲爬了上來，帶著冰冷的溫度在她蒼白的臉上留下一道道扭曲的墨痕。
她幾乎憤怒的無法自制，她本就是在仇恨與憤怒之中誕生的龍之魔女，即便在迦勒底之中的生活稍微磨平了些許她的棱角，但是不代表她就徹底變成了那個溫順的聖女。
壓制許久的情緒一瞬間從心中噴湧而出，周圍的黑焰扭曲了空間，甚至從空間裂縫之中鑽了出去，想嘶嘶吐信的蛇朝著空間另一頭的人露出自己張牙舞爪的一面。
手持聖槍的獅子王垂眸踩碎鑽出來的黑色火蛇，眉頭微微蹙起讓原本就表情寡淡的美麗面孔威嚴的更加高不可攀。她意識到在靈異空間之中似乎是出現了什麼以外，但是她現在卻也不能輕易前往其中，不然整個時之政府可能就此產生動蕩，因此也只能按捺下心中升起的那一點細微的躁動不安，垂下眼簾依舊如同不會動搖的支柱一般固定住這個小空間。
奧茲曼迪亞斯也意識到了其中的不同，但是光輝的大復合神殿到底沒有覆蓋到另一個空間範圍之中，他也做不到感受的更加細致，只能意識到和他們的御主一起進去的那個黑色的魔女似乎情緒很不穩定。
「所以說人家陪老爺進去不就好了，」酒吞童子倒是一點表情變化都沒有，懶洋洋地支住自己的下巴抱怨，「讓avenger進去也實在是太不穩定了……那個家伙的情緒一定已經失控了。」
獅子王琉璃翠玉一般的眼眸一轉，視線定定落在了酒吞童子身上，篤定地說：「你肯定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白歌發生了什麼事情？」
「這件事情與其問妾身，不如問問迦勒底之中負責聯絡的那個人，」酒吞童子漫不經心地卷起自己鬢角邊垂落的發絲，復而松開，「相比起人家，她才是最早就已經知道了一切的人，人家可是好不容易打聽到的消息，可不想和你們分享。」
在心中陰暗滋生的嫉妒啃食著她的心髒，讓她在痛楚之中愉悅的意識到自己其實並不是最後一個才知道這件事情的人，而更多地秘密，被迦勒底那位守口如瓶的發明家僅僅鎖在了大腦深處，無人知曉。
但是對她來說，到底怎樣的結局，都是無所謂的。
活著的老爺她也喜歡，死後的老爺，她也喜歡。即便已經墮落成了那般毫無理性的怪物，但是對於身為惡鬼的她來說，又有什麼區別呢？
第156章
「雖然就這樣說出來似乎不太好……但是事情已經發展到了這種地步, 是不是直接說出來已經沒有什麼區別了。」
【棲川白歌】自然是知道自己在這個時間點之中依舊瞞著所有人自己的身體狀況，除了達芬奇親之外，只有有著千裡眼的幾位猜出了她現在的狀況——但是她做出了這樣的選擇，那幾位也不會刻意把這件事情宣揚的整個迦勒底都知道。
即便他們都很不開心, 但是說到底也不會做出把這種事情宣揚的全世界都知道的事情……倒是酒吞童子似乎對她如今的狀況了解的意外的清楚, 這卻是她沒有想到的。
畢竟非要說的話……她和酒吞童子的關系並沒有來的這麼親昵無間, 酒吞童子會知道這件事情著實在她的意料之外。
「我沒有多久可以活了。」【棲川白歌】說的非常冷靜溫和, 就好像在談論的不是自己的生死，只是一段與她無關的回憶。
但事實上，她也曾經因此被折磨的痛不欲生形容枯槁, 所以才會在最後讓黑泥有了可乘之機將她吞噬, 從而重新受肉, 最後一點點滑入深淵。
而她現在正站在自己過去的節點之上, 旁觀著這一切不可抵擋的發生。
「我的身體在時間神殿中遭受了不可逆轉的損傷, 雖然僥幸活了下來, 依舊能夠維持現在這副模樣, 但我已經沒有多久可以活了。」
棲川白歌想了想, 與其讓另一個自己說出這件事情火上澆油，倒不如自己坦然承認來得好。
至少自己承認, 珍妮和傑克說不定不會這麼難過了……才怪。
幾乎是一瞬間她就看見黑貞原本就蒼白的膚色因為惱怒泛起了一點紅暈, 盯著自己的樣子像是恨不得從自己身上咬下一塊肉來一樣, 看的棲川白歌不由得就有些心虛起來了。
「這種事情也是沒有辦法的嘛……」她心虛氣短地安撫著黑貞：「畢竟我也不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情……而且這種事情都已經發生了, 那也就只能這樣了。」
說到這裡她有一瞬間的沉默, 接著心平氣和地說：「不管是誰都治療不了, 因為這不是病，是『死』，是治不了的。所以我才選擇離開迦勒底, 一方面是不想讓你們看著這一切的發生但是無法改變什麼，一方面也是因為……我確實是想回到自己出生的地方看看。」
但是說到底……
「其實我也並不是在橫濱出生的吧？」
棲川白歌輕輕嘆息了一聲，臉上露出一種似乎是已經釋然了的表情：「我並不屬於這個世界上的哪個地方吧？我從出生到死亡，都是在迦勒底之中度過的吧？」
人造人。
這個概念她再清楚不過了，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最後只剩下她一個還在迦勒底之中，但是毫無疑問，她是一個沒有過去的人。
她從出生開始就已經擁有成年人的體態，大腦之中被灌輸進安排好的記憶，按照設置好的程序在迦勒底之中進行生活——直到那一場意外發生。
記憶在衝擊之下被重置，被格式化，被歸於空白。那個時候，屬於她的人生和記憶才真正的開始，而不是作為錄像在她的腦海之中播放。
「但是人造人到底還是有點缺陷的，如果說之前見過的愛因茲貝倫家的人造人接近完美，那麼天生魔力回路過於狹窄沒有魔術師資質的我，就毫無疑問是殘次品中的殘次品。畢竟我這個款式，應該是作為魔術師的備選被大批量量產出來的。」
相比起僅僅只觸碰到了一點點真相的青澀自己，自然是在黑泥的作用下又活了不知道多少歲月的【棲川白歌】對自己的身世更加清楚。
其實說起來到也顯得有些過與悲哀了，她不僅沒有家人，甚至作為「人」的本身也是不完整的。
她都不能算是一個完整的人，但是偏偏是她這樣的殘次品最後拯救了世界，拯救了人類史，想起來倒是有些陰差陽錯的好笑，但就算是這樣，她也並不後悔，更加不在意自己空白的只有虛假的過去。
畢竟她之後所經歷的一切都是真實的，她也一直感激並且銘記著。
「如果是真正的人類的話，我可以支撐的時間倒是更長一點。但即便如此，在離開時間神殿之後，我也活不了幾年，更別說我僅僅只是個人造人了。」
【棲川白歌】說起這件事情的時候冷漠的就像是個旁觀者。
「很快我就會衰弱，就會死去，在我死亡的時候，黑泥趁機吞沒了我的靈魂，於是我死而復生再次受肉，甚至都來不及和阿賴識簽訂契約，就已經變成了現在的樣子。」
但那也只是重新受肉而已，至於怎麼變成現在這副模樣的，【棲川白歌】無意說出來，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也不是什麼好聽的事情——況且她更改自己過去的時間線，就是為了讓過去的自己不用走上和自己相同的這條道路。
黑貞一瞬間抽緊了下顎咬住了腮肉，表情變得異常可怕，但是逐漸卻變成了一種讓人恐懼的冷酷。
「僅僅是因為這樣？」
她像是覺得荒謬，但是棲川白歌卻溫柔的看著她，似乎已經理解了如今在她胸前之中翻湧的怒火。
「不僅僅是因為這樣，珍妮，」棲川白歌眉眼含笑，語氣柔軟的呼喚她的名字，「因為我愛你們啊。」
因此無論如何，我都無法告訴你們這個事實。
「所以才說您要愛惜自己的身體啊。」
小狐丸的嘆息也在身邊響起，重新變回了自己付喪神姿態的太刀垂眸望著自己的審神者，就像是一條已經被馴服了的巨大白犬一樣垂下了自己的腦袋：「即便只剩下一點點時間了，我們也依舊希望您能好好愛惜自己的身體，不要總是什麼事情都喜歡去冒險，什麼事情都習慣自己去做。這樣仿佛我們這些陪伴在您身邊的人顯得格外無能似的。」
在一開始來到自己這位審神者身邊的時候，小狐丸就已經預料到了這件事情，因此在棲川白歌將這件事情徹底袒露出來的時候，他心中卻有了一種塵埃落定的坦然。
「實在抱歉，讓你們成為了我的刀劍付喪神。」棲川白歌露出了抱歉地神色。
審神者退役之後，尚且保存完好的刀劍付喪神也會別時之政府回收，優先派發到新入職的審神者們手中。但其實大部分審神者都不喜歡自己的刀劍付喪神還有過前任主人，他們更多地希望自己能夠持有一陣全新的，滿心眼滿都是自己的刀劍付喪神。
因此時之政府之中每年都有大量回收的刀劍被封存積壓在倉庫之中，作為她這樣短命的審神者的刀劍付喪神，可想而知以後她所持有的刀劍付喪神們要想再就業恐怕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因此對於這件事情，棲川白歌還是相當抱歉的。
「不管之後會面對什麼樣的命運，能夠與您走過這樣一段路途，都是我們的榮幸。」
小狐丸到底是存在已久的刀劍付喪神，對於生離死別亦或者是更加漫長的撕心裂肺的分離，都早已經習慣了。
因此他也是真心實意認為這一段時間對他來說，已經足夠完美了。
「所以最後的戰鬥，可要認真應對啊，殿下，」石切丸也在她的身邊顯現出了身影，將自己腰間的本體解下遞到棲川白歌手中，包裹著她的手掌收攏手指，讓她緊緊握住手中的大太刀，「不管如何，我們都很榮幸能夠與您相處這段歲月。即便之後被時之政府回收，這也是一段相當值的讓人回味懷念的時光。」
「揮舞起來吧，」小狐丸也做出了和他一樣的動作，緊緊握住了棲川白歌的手，「揮舞起我們吧，棲川殿下。能夠在您的手中綻放出屬於刀劍的鋒芒，是我們的榮幸。」
黑色的鶴倒是笑道：「這樣倒顯得我格格不入似的——不過我也會和你一起戰鬥到最後的，審神者大人。」
【棲川白歌】在融化，全身都變成了黑泥滴滴答答的流淌而下。而她手中的鶴丸也被黑泥一並吞噬，一瞬間根本找不到她的蹤跡。
「珍妮！」
黑貞瞪了她一眼召喚出漆黑的魔龍，傑克再次藏匿到她的影子之中，棲川白歌和自己的黑色鶴丸一躍而上乘著魔龍飛上高空，就看見那片黑色的泥沼覆蓋了整個空間，勢不可擋地吞噬了熊熊燃燒的黑色火焰。
這樣的場景看得她一瞬間熟悉的眼睛都在疼了，就好像回到了那個時候在提亞馬特的侵蝕之下搖搖欲墜的巴比倫尼亞，鋪天蓋地的黑潮幾乎吞噬了那個世界——現在的規模雖然稍微小了一點，但是從目前的狀況來看，和那個時候也別無二一。
赤/裸的人體重新在黑泥的中心彙聚，這個時候棲川白歌終於看清楚了在那一團人體之中作為魔力熔爐驅動她行動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那是聖杯。
不出她意料，倒不如說，果然如此。
不然就算被黑泥改造了身體，也沒有道理自己擁有這麼龐大的魔力儲存，想來肯定是有什麼魔力核心在支撐。
漆黑的龍在高空中盤旋，【棲川白歌】之前恢復理智似乎也只是短短一瞬間的事情，在抬頭朝天空望過來的時候已經回到了之前失去理性的模樣，只是立足在黑泥之中幽靈一般無意識的徘徊徘徊，就好像完全看不到天空中的幾人。
「說起來，鶴先生，你之前說的是那個我把你分離出來的，是什麼意思？」
她這個時候才有空詢問身邊的鶴丸自己心中的疑問。
鶴丸摸了摸腦袋，想了下還是解釋了一下：「其實這件事情我也是最近剛有印像的，大概是因為那個你手中持有的本體的我已經快不行了，所以我才逐漸恢復那段時間的記憶……總的來說，我是被那個你從本體的我身上剝離下來的第二個『鶴丸國永』。非要說起來，和時之政府分配給所有審神者的分/身刀劍男士也沒有什麼區別，唯一的區別大概就是我繼承的本體的部分占比更多吧，可以把我看成二分之一的本體。」
那也是沒有辦法的手段，如果「鶴丸國永」真的被侵蝕到已經無法逆轉的程度，也就只有這樣的做法勉強能夠保證下來時之政府不會真正的失去「鶴丸國永」的本體刀，至少他的存在不會在人類史之中被消除了。
但是說實話風險也很大，時之政府提煉所有所有事件之中的本體刀劍這件事情用的也是秘術，就算是【棲川白歌】也並不清楚到底是什麼手法，這樣分割鶴丸的舉動風險相當之大。但是大概是因為她身為救世主的好運在這個時候起到了點作用，倒還真讓她成功了。
只是分離的結果也並不能算是非常好，黑色的鶴丸大概也是因為鶴丸本體已經被此世之惡污染了的緣故，分離出來的時候就是黑色的，再加「惡」作祟，即便是分離出來了兩個喝完，但是也僅僅還是減緩了「鶴丸國永」死亡的時間，並沒有改變這個結局。
因此【棲川白歌】封印了黑色的這一陣鶴丸的記憶，將他以暗墮刀劍男士的身份送到了幫她完成這個術式的惡神手中，最後在運作之下讓他出現在棲川白歌身邊。
也不知道到底是其中哪一環節的問題，至少到現在，黑色的這振鶴丸倒是保留下來了自己的理智，出人意料的沒有被侵吞，看情況似乎連暗墮的狀態都好了不少，也讓【棲川白歌】終於看到了點希望。
哪怕只有一線希望，她也會堵上自己的一切去拼這一點希望。
這就是她作為為了實現願望而存在的beast「善獸」而存在的意義。
她對她自己許了願，這是她的第一個願望，也是她的驅動機制，在這個願望沒有實現之前，她所接受的所有願望都是為了這個願望而運轉，但是當這個願望實現之後……
說實話，她沒有考慮過這一點，也已經失去了能夠思考這點的理性了。
黑泥侵吞了整個本丸，並且開始衝擊這個並不能算多麼穩固堅定的小空間，守在通道之外的人也同樣按收到了這一點，奧茲曼迪亞斯無動於衷，而獅子王卻知道已經到了自己應該出手的時候了。
手中的聖槍綻放出無與倫比的光輝，虛幻的聖城似乎在灼目的聖光之中露出輪廓的一角，雖然曾經在特異點之中互為對手，但是看到獅子王解放寶具，奧茲曼迪亞斯還是忍不住露出了贊賞的神色。
雖然他們的王道並不相同，但是這並不妨礙奧茲曼迪亞斯欣賞對方的強大，因此光輝的大復合神殿也綻放出如同日輪一般璀璨奪目的光彩，將這片空間嚴嚴實實籠罩在自己永恆的神光之下。
「踏足大地，建立城邦，渡過滄海，遠離天空，這是為何……聖槍啊，訴說盡頭吧！*」
錨定世界的風暴之錘深深刺入地表，整個時之政府似乎都有一瞬間的動蕩，那是一種相當微妙的感覺，就好像在這一瞬間，建立時之政府的這個小空間就成為了一個真是存在的世界。
「耀於至遠之槍(Rhongomyniad)*」
手持聖槍的獅子王在這一刻似乎也化身成為了鏈接天地固定世界的女神，仿佛阿特拉斯支撐整個蒼穹一般支撐起了整個時之政府，而和她同處一處的時之政府也終於感受到了這些被稱之為「英靈」的存在所持有的偉力是多麼的強大。
這就是在人類史之中所存在的、所偉大的、所永恆的光輝。
而這甚至都不是他們的本體，因為對於人類來說，召喚出英靈本體所需要驅動的魔力實在是太過龐大，而且世界也不一定能夠承受的住英靈本體降臨時候所帶來的無盡偉力，如同奧茲曼迪亞斯這樣的破格英靈，只會以分/身的形式被人召喚出來，不然以人類之資，是完全承受不住召喚他的本體所需要耗費的魔力。
這也是被稱為「救世主」的「棲川白歌」的偉大之處，也是時之政府不惜用三日月宗近的本體刀籠絡她的緣由。
她曾經與英靈們共同行走在那些扭曲的特異點之中，她面對的敵人是那些強大的幾乎無法對抗的英靈——或者更加恐怖的東西，她所做的就是在那些近乎不可能實現的危險之中保護住扭曲的人理和人類史。
而正是這樣不可思議的幾乎不可能實現的事情，她做到。
因此才會被冠以「救世主」之名，因此才會被……扭曲成這般無法抵擋的「善」之獸。
「也該到妾身出場的時候了。」
酒吞童子嬌嬌嬈嬈地站了起來，漆黑的鬼氣從她的袖中湧了出來，短短一瞬，周圍就盈滿了帶著些許腥甜的馥郁酒香，衝進鼻腔之中都讓人覺得有些醺醺然。
「出來吧，」她的輕聲細語在卷起的陰風和凄厲的鬼嚎之中顯得微不可聞，「妾身的大江山將吞沒人間。」
「你總算召喚大江山了！」
金色雙馬尾的蘿莉在鬼影幢幢之中相當的顯眼，茨木童子顯然也是在地獄之中憋的受不了了，一出現就大聲抱怨著：「人家都等你好久了，酒吞童子！白歌呢？等……這些家伙怎麼都在啊！」
「你聲音太大了，茨木童子，」酒吞童子乘上了翻湧攪動著的鬼影，嬌小的身影幾乎淹沒在百鬼夜行之中，但是卻又能清清楚楚的分辨出她占據的主位，「接下來就是把那個空間拉到這裡來了……你做得到吧？」
茨木童子臉上露出躍躍欲試的興奮，連帶著金色的豎瞳之中都盈滿了猙獰的亢奮：「別說是這個空間了，就是拉入地獄之中我都做得到！」
「這兩個家伙……」
艾蕾什基伽爾望著驟然之間陰沉下來的天空捂住了臉，語氣之中也有了點崩潰：「這和之前說好的計劃根本不一樣嘛！她們兩個想干嘛啊！」
「且看著吧，冥界的女主人，」奧茲曼迪亞斯饒有興致地看著在光輝的大復合神殿之中聚集的百鬼夜行，雖然有些不爽酒吞童子在自己的神殿之中弄出來的動靜，但是現在他也很好奇她到底要做什麼，因此看的興致勃勃，也就不在意她這點冒犯了——反正這些也是之前說好的，「那兩個妖怪大概是有別的想法。」
「啊不管了！」艾蕾什基伽爾被他們這些一個個都不按計劃行事的家伙們也弄得自暴自棄了：「反正我只要把白歌需要的那個靈魂拉過來就行了吧？我可告訴你們，我不會做別的多余的事情的哦！」
「那就開始吧，」酒吞童子紫色的眼瞳之中也少見的染上了幾分屬於妖怪的猩紅，下意識舔了舔嘴唇推動著百鬼夜行朝著那個脆弱的小空間推進，「陷入大江山……成為妾身的大江山吧。」
固定住時之政府之後，酒吞童子就能夠把那個並不算牢固的空間納入自己的固有結界大江山之中，讓在那其中的戰鬥也陷入他們的掌控之中了。
旁觀？那種事情可做不到。妖怪的獵物只能是妖怪的獵物，她會不擇手段取得自己的戰利品，當然了，這一點不會被人發現。
用最小的代價取得最大的勝利，這也是assassin的精髓不是嗎？
蒼子震撼的發現自己的本丸開始顫抖，那片被改造成她的本丸的亞空間朝著時之政府靠近，就像是被什麼東西吸引了過去一樣。
她從來都沒有意識到妖怪竟然可以有這樣的能力將她的本丸拽入時之政府之中，她寧可相信是自己產生了幻覺也不願意相信這個世界上還存在著有這樣能力的妖怪……這個規模的百鬼夜行，也就只可能發生在人與鬼怪共存的平安時代……
等等，平安時期？
她深吸了一口氣，意識到有能力操控這麼一場百鬼夜行狂歡的妖怪到底是誰了。
只有那個時代之中最為出名的鬼王，酒吞童子。
被鬼王的固有結界吞噬的空間都將成為大江山的一角，而這也是酒吞童子使用大江山這個寶具的原因。
被復仇的黑炎和污濁的黑泥侵蝕的搖搖欲墜的本丸如同一塊破布一樣的被拽入大江山之中，金光燦爛的天穹似乎都因此黯淡了一瞬，但是很快又恢復如常。
沒有了阻擋的黑泥毫無阻攔如同滅世的洪水一般從本丸之中傾瀉而下，其中翻湧的惡意幾遍只是遠遠看著都能讓人心頭惡寒。
艾蕾什基伽爾神色一凝，顯然也想到了那一場幾乎毀滅了世界的漆黑海潮。
載著人的黑色魔龍咆哮著從殘破的小空間之中振翅飛出，棲川白歌帶著黑貞和黑色的鶴丸一躍而下，精准無誤地落在酒吞童子升起的妖氣之中，有些不明所以地問：「為什麼把那個空間拉到時之政府來？」
「在這裡更有戰勝的可能性不是嗎？」
酒吞童子絕口不提自己的目的，只是眯了眯眼笑道：「既然召喚出了我們這些戰力，那麼不用未免也太可惜了不是嗎？ 」
棲川白歌還有些猶豫：「但是時之政府……」
「在那位金色的王和持有聖槍的王庇護之下，您也不必太過擔心這一點吧？」
光輝的大復合神殿威力如何棲川白歌在特異點之中也是親眼見證過的，雖然作為分神被召喚出來，但是她還是相當信任奧茲曼迪亞斯的實力，因此倒也放心了不少，只希望接下來時之政府不會被黑泥侵蝕的太過厲害……大概。
不過酒吞童子的動作倒也幫了棲川白歌一把。
在空間動蕩的一瞬間，她終於找到了那個混入黑泥之中的自己。
因此即便對酒吞童子的動作還有些疑問，但是棲川白歌也沒有再糾結下去。她將小狐丸和石切丸收入刀鞘之中，朝黑色的鶴丸伸出了手。
「鶴先生，」她說，「助我一臂之力吧。」
鶴丸笑著將自己的本體交付到她的手中，身形逐漸減淡，最後歸於虛無：「我的榮幸。」
陷入混沌之中的「獸」張口發出無聲的嘶吼，聖杯在她的胸腔之中閃閃發亮，最後被一層又一層的黑泥覆蓋失去蹤影，但棲川白歌還是看見了那一振似乎已經折斷了的太刀埋藏在聖杯之下、另一個自己柔軟的肚腹之中。
她的本能告訴她那把已經折斷了的鶴丸是其中的關鍵，因此當她乘上黑龍的時候毫不猶豫就朝著另一個自己——整個黑泥海域的中央位置衝了過去。
「喂！白歌！」
黑貞猝不及防被她奪了龍的掌控權，頓時瞪大了眼睛怒吼一聲：「你給老娘站住！」
「抱歉啦珍妮！」
她的聲音遠遠從天上傳來，因為龍的速度相當之快，所以轉眼之間就已經逼近了另一個自己。
而毫無理性的beast也只是仰頭望著她，茫然地翠色眼瞳之中只剩下一片虛無的空洞。
她的手掌刺入自己的腹部之中，抽出那一振被安置著在自己身體最脆弱地方的斷劍，迎上了棲川白歌手中鋒利如新的雪白太刀。一擊之下，早已腐朽折斷的太刀終於不堪重負的徹底斷裂，只剩下短短一段刀柄還握在【棲川白歌】手中。
鶴丸毫無阻攔的刺入【棲川白歌】的胸腔之中，從黑泥之中推出了作為她魔力來源的聖杯。
【棲川白歌】茫然地看著自己手中僅存的刀柄，就像是在困惑為什麼自己信任的武器這麼輕易的就折斷了，但還是下意識的想把斷劍放入自己的身體之中重新保護起來。
那一振腐朽的鶴丸悲鳴一聲，棲川白歌抓住了被推出另一個自己身體之中的聖杯，福至心靈一般將聖杯貼到了殘存的刀柄之上。
雪白的虛影就像展開翅膀的白鶴擁抱住整個人正在消失的【棲川白歌】，翠色的眼瞳如同回光返照一般被注入了生機，含上了一慣寬厚的溫柔，費勁地抬手虛虛攏抱住了鶴丸的殘魂。
她有千言萬語要說，但是最後說出口的只有一句輕的幾乎聽不見的「對不起」。
「能夠成為您的刀劍，是我的榮幸，」純白的鶴似乎是在悲傷，又似乎只剩下了解脫的輕松，「我從來都不後悔和你相遇，也不後悔變成這般模樣……我只是不能死，並非不願和你一起步入死亡。」
在他成為殉葬品的一生之中已經渡過了足夠漫長的孤獨歲月，因此和自己的主人一起折斷，似乎也不算是什麼不好的結局。
「鶴先生，」【棲川白歌】頓了一下，所有的情緒也只剩下了淺淺的無奈，「看來我到底……還是沒有實現自己的願望。」
為什麼要把他人拉入自己的漩渦之中呢？
從黑泥之中死而復生重新受肉的【棲川白歌】陷入悲痛之中，因此將鏽蝕的鶴丸國永刺入自己的身體之中許下了墮落成為beast的第一個願望。
讓她的刀自由吧，讓她的刀恢復如初吧，讓她的……同伴，死而復生吧。
但是現在看來，她實現了不少人的願望，但最終依舊沒有實現自己的願望。
「但是至少……時之政府還沒有失去『鶴丸國永』。」
她注視著黑色的鶴，朝他伸出了手：「抱歉，鶴先生……不管是對你還是對另一個鶴先生，我都非常抱歉。」
她一點點被抹去痕跡，即便她篡改了過去使之衍生成為全新的一段平行世界，但她到底否定了自己的過去也否定了自己的存在，即便依仗著聖杯和黑泥苟延殘喘到了現在，但是終究陷入了最後的虛無之中。
從此她將徹底消失，沒有過去的未來之人也無從進入阿賴識之中登上英靈王座，因此就成為了一段僅僅存在於現在的泡沫幻影——而真正存在的，只有現在的自己。
黑色的鶴一點點退去鏽蝕的污濁，雪白的鶴羽重新披掛在他的身上。與未來的【棲川白歌】一並來自未來的「鶴丸國永」最後也選擇陪伴著自己的持有者一同消失，而從本體上分裂出來的本體最後取而代之，成為了全新的「鶴丸國永」本體。
匆匆趕來的艾蕾什基伽爾眼中流淌出幾乎實質的悲傷，跪坐在【棲川白歌】的身邊伸手摸了摸她已經透明的幾乎看不見的臉頰，眼淚一滴一滴的掉了下來。
「看來我最後不需要再把你們的靈魂拖入冥界之中了……」
因為在否定自己的過去之後，他們的靈魂已經失去了立足之地，即便被拉入了冥界之中，也依舊很快就會消失殆盡。
棲川白歌收刀入鞘，注視著另一個正在消失的自己，心中卻並沒有多少悲傷，只有淺淺的欣喜在浮動。
那並非是她的情緒，而是正在消失的這個自己的情緒。
而另一個自己就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一樣笑著開口：「我作為唯一的beast死去……這不是很好的結局嗎？」
以「救世主」之姿墮落為beast的「善獸」——最後也會以「救世主」的身份死去。
因為救世主……終歸是會拯救世界的。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最後一章收尾
終於能完結了
感天動地，我留下眼淚
第157章 完結章
收尾工作做的出乎意料的簡單, 但似乎是因為鶴丸是被分裂之後又重新成為本體的存在，還需要留在時之政府之中進一步觀察一下，因此和棲川白歌協商之後，再征求了鶴丸自己的意見, 時之政府決定暫時回收鶴丸國永。
黑貞原本暴跳如雷的拒絕回到迦勒底之中, 但是也不知道到底是誰用了什麼方式安撫住了她, 居然意外的把人勸了回去, 也算讓棲川白歌松了口氣。
在經過這樣一場戰鬥之後，她的身體狀況似乎一下子就惡化了起來。原本還能夠勉強維持的體質也在向普通人退化，一切的一切都似乎在證明她離死不遠了。
但是她看起來倒像是一點都不愁一樣, 在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後躺在長廊上懶洋洋地曬著太陽一點動彈的力氣都沒有。三日月捧著茶水坐在她的身邊一起欣賞明媚的日光, 突然開口：「之前侑子小姐似乎有說要上門拜訪一趟, 您有接到她的消息嗎？」
「嗯？」
棲川白歌懶洋洋地抬起一點眼皮翻了個身, 困倦地嘟噥著坐了起來：「什麼時候的事情……我一點印像都沒有了。」
蓬松的黑色長卷發因為疏於打理已經順著腰線在地上鋪開了厚茸茸的毯子, 棲川白歌起身的時候還因為壓到了自己的頭發疼的齜牙咧嘴了一陣, 摸著自己的長發懊惱地說：「我明天就去把頭發剪了……這麼長實在是太礙事了。」
「棲川殿下！」狐之助咋咋呼呼地跑了過來, 一個急剎連滾帶爬的撞入了她的懷中：「侑子小姐來了！」
「嗨白歌, 」壹原侑子從長廊的轉角處探出半張臉，笑意十足步履輕快地走了過來, 「好久不見, 你看起來過的很不錯的樣子。」
「侑子？」棲川白歌震驚地眨了眨眼睛, 然後恍然看向三日月,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侑子今天要過來啊, 三日月？」
三日月款款起身顧左右而言他：「小狐丸適才似乎有事情找我過去, 我先過去一下。」
「真是的……」棲川白歌也不是真的責怪他，好笑地看著他轉瞬消失在角落，這才盤著腿抬頭望向壹原侑子, 眉眼彎彎的像是一只等待被人撫摸的黑貓：「你可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什麼事找我嗎，侑子？」
「雖然想說沒有——但是不巧的是，這次倒是正好有。」
壹原侑子優雅地拾起衣擺做到棲川白歌身邊，從自己的外衣口袋之中摸出了一塊被小小的方巾包裹住的東西遞給了棲川白歌。
棲川白歌接過方巾打了開來，有些困惑的看著躺在自己掌心中那枚鏽跡斑斑的殘片，繼而露出了然的神色：「這是鶴丸的殘片吧？」
「嗯，」壹原侑子笑著點了點頭，「受人所托保管著的，現在也是時候轉交給你了。」
「麻煩你啦。」棲川白歌也沒有問到底是托管給她的，收下殘片之後又笑問：「今天要留下來一起吃頓飯嗎？我們也好久沒有聚一聚了吧？」
「今天就不了，」壹原侑子也只是過來轉交東西的，並沒有久留的意思——盡管她非常饞棲川白歌手中酒吞童子釀造的妖酒，但還是來去匆匆的離開了，「以後我們還有很多聚會的機會的，白歌。」
「對了，侑子，」在送別好友的時候，棲川白歌突然問，「三日月之前去你的店中與你做交易……他將什麼東西抵押給你了？」
「唔……倒也沒有說不能告訴你，」壹原侑子故作思考，緊接著語氣輕快地笑著回答，「是他的刀鞘哦，白歌。」
三日月宗近將自己的刀鞘作為交易的籌碼給了壹原侑子。
從此「三日月宗近 」就是一振無鞘的太刀，即便重新回歸刀劍所之中，也改變不了這一點。
「本來可沒有想讓您知道的。」面對這個問題，三日月宗近顯得格外坦然：「反正也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無論是什麼，哪怕只是一塊木頭，也可以作為刀鞘的嘛，老爺爺也不是很在乎這一點。」
「說得倒也是。」棲川白歌只是想了片刻，就非常釋然地反過來寬慰三日月：「反正就算沒有了刀鞘也還有我保護你呢，不用擔心。」
三日月失笑：「刀劍反倒需要自己的主人保護，這聽起來似乎還挺有意思的——那老爺爺就拜托您了，審神者殿下。」
只是他也並沒有等到那個時候。
死亡來臨的太過突然，似乎只是秋葉從枝頭落下的功夫，他們的審神者就在深秋之中無聲無息地合上了雙眼，再也沒有醒過來。
不像另一個她的死亡結局那般，棲川白歌在平靜的睡夢之中逝去之後就再也沒有這麼驚心動魄的復活動靜，倒是鬼燈第一時間就出現在她的身邊，似乎早就已經迫不及待的在等著了一般。
棲川白歌：「……您似乎已經等了一段時間？」
鬼燈回答的相當謙虛：「剛剛到而已，我時間卡的還挺准的。」
「那麼你的選擇呢？」鬼燈再次對她發起邀請：「來地獄成為我的伙伴吧，棲川。你死後，和時之政府的合約也已經終止了，不需要擔心合同上的糾紛，而且地獄也是個不錯的工作環境，相當適合你工作生活，況且還有你的同伴。」
「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都還在嗎？」棲川白歌沒想到她們兩個說是回去結果根本沒有回去：「其實我是想稍微休息一段時間，畢竟我也很久沒有休息過了……不過她們兩個既然在地獄的話，那就麻煩您帶我去了。」
鬼燈微微頷首，一直到帶著棲川白歌回到地獄之中才撤離了結界，被他硬生生攔在外面死活無法突破的天界工作人員黑著臉跳腳，但是想想鬼燈在地獄之中的地位，還是忍住了罵人的話匆匆回到了天上。
地獄的景像對棲川白歌來說並不算十分陌生，酒吞童子在這裡混的風生水起，而且似乎到現在都沒有人認出她的身份，因此也省了不少麻煩。
「畢竟大部分人都不相信這樣的小女孩會是大江山的鬼王——反正在這個世界之中酒吞童子不長這個樣子。」
鬼燈是這麼解釋的。
「老爺，許久不見了，」酒吞童子兩頰浮出一團暈紅，媚眼如絲地朝棲川白歌看了過來，朝她伸出了手，「妾身已經等你許久了。」
終於等到……您與我共赴黃泉了。
被鬼怪盯上的獵物，可已經沒有逃離的余地了呢。
「敘舊的話，那就等會兒再說吧，」鬼燈擋在了棲川白歌身前，「還是先去辦入職手續吧。」
「您也不比這麼著急吧，鬼燈大人，」棲川白歌無奈地說，「我都在地獄裡面了，也不會就這樣跑了的。」
「你也把自己想的太不重要了，棲川，」鬼燈表情相當嚴肅，「如果不是因為我提前了一個月就已經等著了，你早就被人半路截胡了。總之，你也算是我們地獄的員工了，我也絕對不會讓天界那幫家伙對你下手的。」
棲川白歌都被鬼燈這樣敬業的精神震撼到了：「提前一個月……不是，您既然都已經知道我這個時候會死了，怎麼不記得提醒我提前寫封遺書啊？！」
「具體的時間還是不知道，畢竟你的身份有點特殊，所以我無法找到你的具體死亡時間，只能估算出大致的時間。如果你有什麼需要傳達的話，你也可以在地獄寫封遺書，可以燒上去的。」
鬼燈短暫的反省了一下自己的失誤，非常靠譜的給她出起了主意。
「那就麻煩您了。」棲川白歌一下子就被轉移了注意力：「我確實還有點事情都沒有來得及交到……實在是走的太倉促了。」
「那就和我來吧，閻羅殿之中就有筆墨，可以直接從那裡把遺書燒上去。」
鬼燈非常滿意自己的勞動成果，至少終於把人給拐下來了，果然人才就該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才安心，不然總是要操心什麼時候能會被天界或者其他勢力的家伙們拐走，鬼燈覺得自己這段時間都操勞的要長白頭發了。
「不過對你來說，死亡從來都不是你生命的終結吧。」
「嗯，」棲川白歌含笑著點了點頭，「這一點我倒是早就已經有心理准備了。大概對我來說，生與死的區別早就已經模糊了，不管是以beast的模樣存在，亦或者是以現在這種狀態存在，其實都沒有什麼區別。」
畢竟我……是不會死的。
救世主是為了拯救世界的存在，只要世界存在，就需要救世主的存在。
棲川白歌很早就隱隱有了這個預感了。
為了拯救世界……她會一直一直的存在下去。
直到這個世界不再需要她。
「不過總歸還是不一樣的……怎麼說，死亡的感覺果然還是和活著的時候不太一樣吧？」
「你以後會適應的，」鬼燈寬慰她一句，「反正你在地獄之中還能待上很久，總能適應的。」
作者有話要說：
終於完結了……我解脫了
戰線拉太長好多地方都收不回來了……總算是勉強完結了，謝謝一直包容我的小天使們，總而言之非常感謝各位，啾啾
順便安利一下預收新文，年底開坑！希望能得到小天使們的收藏！親親！
《天下無雙[快穿]》
文案：你以為當大佬真的會快樂嗎?
事實上，作為大佬，你雖然有財富、知識、技巧和至高無上的地位……
但你除此之外一無所有。
白華:謝邀，人在地獄，剛下三途。雖然大佬的生活很枯燥，但是當大佬的快樂你根本想像不到
所以每個世界，白華都決定當一個擁有平凡快樂的大佬
樸實無華地練級，平平無奇地升級，最後普普通通的成就一番事業，帶著普普通通的快樂，再去做下一個世界擁有平凡快樂的大佬
大佬的快樂，就是這樣簡單、平凡。
且枯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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