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傳說鎮目有一位王,宛若火焰化身般存在讓人畏懼又憧憬的強者——赤王。
第三王權者赤王,暴力與熱血的象徵,是受到德累斯頓石盤影響而產生特異能力的強大超能力者,一旦被選為王權者,體力與智力都會被開發到極大值,各方面都會比一般人強大得多。
能被稱之為王權者的,當今世上也只有七位,赤王周防尊就是其中的一位,力量強大到幾乎無人敢招惹。王能賦予別人能力,而這些被賦予能力的人就被稱之為王的氏族,而圍繞在周防尊身邊的亦被稱之為赤之氏族。
赤紅色的頭髮就像一把永遠也不會熄滅的火焰,力量強大的周防尊被赤之氏族吠舞羅眾人信賴並尊敬著,仿佛只要有他的存在,什麼困難也可以迎刃而解一樣,而正是這種巨大的凝聚力讓吠舞羅這個氏族擰成一股繩緊密聯繫在一起。
鎮目町某條街道的轉彎處有一間酒吧,它的名字叫吠舞羅,推開酒吧的大門,最先讓人注意到的是面對著大門所放置的吧台和陳列在吧台後面各種不同的酒類。
吠舞羅酒吧很熱鬧,經常都會聚集了大量被稱之為混混的年輕人,而這些年輕人多數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他們都是赤王的族人。
金色的眸子和一頭火紅色的頭髮,額上翹起兩跟像蟑螂一樣的須須,年僅二十歲的周防尊已經成為赤王,由於受到體內暴躁力量影響的緣故,他總是需要消磨自己的精神力來抑制體內的火焰暴動,因此他總是一副慵懶無幹勁的表情。但儘管是毫無幹勁的表情,但從他身上流露出來的王者氣場還是可以讓人感受到一種屬於領袖的魅力。
懶懶地靠在酒吧台前,食指與中指之間夾著一根點燃的香煙,現在已經是接近中午的時間,但對於剛睡醒的周防尊來說,時間概念這種東西根本不存在。
耳邊響起的是精力充沛的氏族成員打打鬧鬧的聲音,吠舞羅酒吧總是很熱鬧,就算沒有客人在場也好,這裡永遠都是喧鬧不已的樣子。
「剛起來就抽煙這樣好嗎?king」吧臺上,溫熱的水果牛奶被裝在玻璃杯裡推到周防尊面前,亞麻色短髮的青年臉上總是帶著讓人舒心的笑容,溫和的性格與酒吧裡的佔據絕大部份的熱血青年相差頗大,卻能以讓人安定的笑容包容了所有。
拎起玻璃杯仰頭一口氣將整杯牛奶灌進肚子裡,周防尊將空掉的杯子放回吧台,點燃的香煙並沒有因為十束多多良的話而熄掉,反而放至嘴邊抽了一口。
「不怕我向某人告狀嗎?」一臉笑意地望著動作一頓的周防尊,十束多多良覺得這樣的king實在是很有趣。
「囉嗦。」低沉中帶著磁性,周防尊的嗓音總有一股慵懶的感覺。
「話說,她還沒有回來嗎?」十束多多良指的她是另一個對周防尊而言非常重要的存在。兩個月前她前往了義大利,聽說是找到了一種可以讓周防尊力量更為穩定的方法,也因為這個原因,最近這兩個月周防尊總陷入一種暴躁的情緒裡。
一方面是由於重要的人不在身邊,另一方面則是由於力量沒有得到安撫的緣故。所以最近周防尊身邊的氣場明顯得變有些不穩定,過於強大的力量讓他不得不費更多的精神去抑制,就連作惡夢的頻率也顯著增加著。
近乎兩個月,沒有一夜能安穩地睡個好覺,這種情況已經影響到他的情緒。雖然不會隨意發脾氣,但周防尊這種暴躁的氣場顯然已經影響到吠舞羅的其他成員,最近就連平時最多話的八田美吠都沒怎麼在鬧了。
叮鈴——酒吧大門被人從外面推開,吠舞羅酒吧的大門裝了一個門鈴,只要大門被推開就能發出清脆的鈴聲,提示酒吧裡面的人有顧客上門了。
「歡迎……」光臨兩個字還沒有說出口,十束多多良臉上禮貌的笑容隨即化為難以抵擋的喜悅,他快步繞過吧台來到大門前,一把抱住了依然保持著推門姿勢的棕發女人,「奈奈媽媽,見到你實在是太讓人高興了。」
雙臂一張就將面前有些嬌小的女性抱住,現在的十束多多良就像一個見到親人的孩子那樣,臉上充滿了歡樂,「奈奈媽媽你來到鎮目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們,我們可以去車站接你的。」
他指的是澤田奈奈腳邊有些份量的行裡,任由一個長輩將這麼多的東西搬到這裡來,再怎麼說也太不應該了。放開環抱著澤田奈奈的手,當十束多多良想將放在門口的行裡箱搬進來的時候,另一隻大手早已輕輕鬆松地將體積不小的箱子抄了起來。
仿佛手上的箱子完全沒有重量一樣,周防尊單手抄起箱子,然後在對上澤田奈奈的時候眼神由暴躁變得平緩,「怎麼不先給電話我。」
「也不是很遠的,我也不想打擾阿尊的工作呢。」走在十束多多良和周防尊之間,臉上總是帶著溫柔的表情,這個突然出現在吠舞羅的家庭主婦引起酒吧裡所有人的高度注意,而本來喧鬧的氣氛也因為澤田奈奈的出現而安靜了下來。
「草薙哥,這個人是誰?」剛加入吠舞羅不久的八田美咲對這個一出場就能讓尊哥主動當搬運工的女人很好奇。尊哥在他心目中就如王一樣存在,而這個女人居然能讓尊哥如同一個再普通不過青年那樣行動著,這在他看來相當的不解。
「啊,那是尊的媽媽。」吧台內,草薙出雲鼻樑上掛著的紫色眼鏡在燈光下閃了一下,難得地,他突然有了想作弄人的興致。
「什麼!」衝口而出的叫聲突然被草薙出雲捂住。食指放到唇邊,草薙出雲做了一個靜音的動作,直到八田美咲點頭表示明白的時候才放開了捂住他嘴巴的手。
「尊哥竟然會有媽媽?」周防尊在他心目中已經神化了,突然聽到他有媽媽這種普通的設定,不得不說八田美咲是有些驚愕的。
「就算是王也是有媽媽的吧……」草薙出雲被他如此怪異的思維給弄得有些無力感,八田這小子對尊真是有著無與倫比的盲目崇敬,「不,正確來說,奈奈媽媽應該是尊的岳母。」
這真是一個特大的消息,情況甚至比一杖炸彈在吠舞羅裡爆炸來得更轟動。在場凡是聽到這個消息的人都呆了。岳母!妻子的母親!他們才二十歲的王竟然已經結婚了!不得不說,這真的很嚇人,感覺就像神也會吃喝拉撤一樣讓人無法置信。
不管吠舞羅裡的人再怎麼議論紛紛,這些完全都不關周防尊和澤田奈奈的事。在十束多多良的擁束之下,她被帶到吧台前安坐下來,親切地跟周防尊聊了很久,澤田奈奈臉上因為見到周防尊的緣故而綻放出更多的笑容。
「阿尊最近都沒怎麼回家了,媽媽很想你呢,還有阿綱也是。」閒聊著一些不著邊際的話題,身為一個出色的家庭主婦,澤田媽媽關心的重點永遠都是家裡的成員。對於這個兩個多月沒有回家一趟的半子,她是有些擔心的,要不然今天也不會趁著兒子上學的時侯抽空來到鎮目町這裡一趟。
「最近……有點忙。」正確來說是最近他的力量有點不穩定,所以沒有回並盛見澤田奈奈的打算。
「是呢,最近大家都比較忙。」雙手接過草薙出雲遞過來的果汁,澤田奈奈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表情似是有點落寞,又像是帶著其他的情緒。
「家裡出了什麼事。」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的判斷,雖然總是一副沒睡飽兼懶懶散散的模樣,但其實他的感覺很敏銳,尤其是在面對重要家人的時候。
澤田媽媽是一個普通的家庭婦女,性格溫柔開明,說貼徹點就是個如大和撫子般的存在,能讓這樣的澤田媽媽流露出不安和擔憂的表情,周防尊可以肯定家裡一定是發生了什麼讓她擔心的事。
努力堆積起來的笑容因為周防尊的一句話而瓦解,唇邊掛著的笑容消淡,也許是因為有親人能依靠的緣故吧,現在她臉上表情全是憂心不已。
最近這兩個月的確發生了很多事,讓她心裡充滿了不安。
女兒去了義大利,丈夫在南極挖石油,女婿這段日子都沒有回過家,這本來都沒有什麼,她和阿綱可以在家裡等著家庭成員回家,然而最近卻發生了一連串的事情,讓她沒辦法安下心來。
「是阿綱,最近阿綱變了很多呢。」提起兒子的變化,澤田奈奈是滿心歡喜的。她的兒子澤田綱吉是一個無論運動或學習樣樣都不行,性格懦弱沒自信的男孩,但儘管是這樣,身為媽媽的她還是包容了對方的一切,然後默默地鼓勵著對方。
也許是從家裡多了一名家庭教師開始吧,阿綱確實有了不少的變化,甚至還交上了值得信賴的朋友,這一切奈奈媽媽都看在眼裡,也為阿綱感覺高興,但是……
當一向安分守已的兒子總是頻頻受傷,最近甚至要重傷入院的時候,身為媽媽的她就算再怎麼天然,也不會什麼也沒有覺察。
總覺得阿綱身上發生了一些事,總覺得阿綱隱瞞了什麼,就算再信任自己的兒子,奈奈媽媽心裡也不好受。再加上身邊連個可以說話的對像也沒有,所以在忍耐了兩個月之後,澤田奈奈再也按耐不住了。
趁著兒子上學的時間,她自己一個人跑到了鎮目町,在這個時候,她需要一個能傾聽和依靠的對像。
細細地敘述著最近這段時間發生在澤田綱吉身邊的事,奈奈媽媽握著杯子的雙手不由自主地越握越緊,「阿尊,你說阿綱是不是有什麼事情隱瞞了我。」
其實她心裡已經有了答案,現在徵求周防尊的意見也只不過是自我安慰罷了。
吐出一個煙圈,抬手想再抽一口煙的周防尊在掃過澤田奈奈的時候像是憶起了什麼一樣,自覺地將還沒抽完的香煙熄滅,他的視線停留在澤田奈奈交握的手上,「放心吧,我跟你一起回去。」
雖然最近力量的確有些不穩,但在這個奈奈媽媽最需要他的時候,他絕對不會對她不管不顧,至於力量什麼的他會抑制。
「哎,這真的可以嗎?」先是驚喜然後又猶豫起來,家庭主婦典範從來只會體貼別人,「可是阿尊你的工作……」
「放心吧奈奈媽媽,這幾天剛好是周防君的休息日呢,他可以隨時跟你回家的。」一直留意著這邊的草薙出雲適時出聲解圍。在澤田奈奈的認知裡,周防尊是這家酒吧的雇員,而他則是周防尊的雇主。
「那真是麻煩你了,草薙君。」自然地朝著草薙出雲彎腰鞠躬,澤田奈奈就像大部份家長那樣對自家兒子的雇主道謝,卻沒想到她這個動作讓吠舞羅裡其他成員嚇得差點掉了下巴。
尊哥可是王啊,難道在他岳母眼中,他只是這家酒吧的雇員嗎……
呆呆地看著尊哥的媽媽向草薙出雲道謝,再呆呆地看著他們心目中最偉大的王跟在一個家庭主婦身後拿行裡箱子。在澤田奈奈留下不少禮物離開酒吧之後,除了十束多多良和草薙出雲依然可以保持平靜之外,其他所有人都迅速炸開了鍋來。
「草薙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這頭,澤田奈奈剛和周防尊踏出吠舞羅,那一頭裡面所有的人都將草薙出雲和十束多多良給圍了個水泄不通。
不能怪他們反應如此的大,實在是剛才所發生的事太讓人好奇了,吠舞羅最強的王,第三王權者赤王居然也會擁有如此普通的一面,實在是摔破了很多人的眼鏡。
「我說,你們也不用圍得這麼緊吧,大家都散開坐好,我們會把知道的事都告訴你們的。」手裡拿著一塊乾淨的白布拭擦著吧台,草薙出雲在眾人一臉期待的表情中與十束多多良相視而笑,在這一刻他們都想起了多年前曾經發生過的事,那可是相當美好的回憶……
四年前……
第002章
紅。
那是一抹耀眼的紅。
澤田綾子第一次從擁擠的人群中見到那抹紅的時候就已經深深地被這抹紅色吸引住,溫柔的、暖和的、張揚的、狂肆的,既矛盾又讓人覺得如此的理所當然。
呆呆地望著人群中的那抹紅,她似乎看傻了眼,直到她跟那抹紅色視線對上的時候,她才發現,原來這抹紅是屬於一隻獅子所擁有的。
她所說的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獅子,而是一個看上去給人一種如獅子般感覺的男生,存在感極強且帶著慵懶的氣息,雖然感覺上像獅子卻是一隻成長中的獅子,身上依然帶著未經時間打磨的棱角。
喧鬧的街道,匆匆而過的行人,在這個節奏快速的環境裡,他就這樣靜靜地靠在一根燈柱上,無論是姿勢還是神態都與周圍格格不入的樣子,手裡拿著的是與他那頭張揚紅發完全不相稱的盒裝草莓牛奶。
就著吸管他吸了一口牛奶,半張半合的眼睛再配合上缺乏卡裡路的表情,身上穿著校服卻沒有好好地扣好扣子,他的外貌以及打扮都像一名不良學生,然而就算他外表長得再兇惡像小混混,澤田綾子都覺得他很可愛。
總有種感覺,他的外表跟內在完全不相同的樣子呢。
一直偷看男生的行為被對方敏銳地捉個正,紅發男生的感覺很敏銳,在這個喧鬧的人群裡,他精准地捕捉到一直打量自己的視線。眼神一瞬間由慵懶變得尖銳,他兇狠地朝著綾子的方向瞪了一眼,然後在與澤田綾子視線對上並發現對方朝著他微笑的時候變回原狀。
然後他再也沒有理會綾子的視線。沒有這個年紀的男生發現自己被某個陌生女孩子盯住時的不自在或自喜,他就這樣靜靜地靠在燈柱上,連動作也沒有任何改變,眼睛一直望著前方卻焦距潰散。
在對方望向自己的時候,澤田綾子下意識地對著他露出一個笑容。真像,真像一隻感覺敏銳的獅子,在發現可能存在的威脅時會非常警覺抬頭,然後當發現對方根本毫無威脅的時候又會懶懶地趴回原處。
「姐姐,你在看什麼。」右手突然被晃了晃,順著交握的手望去,棕色頭髮的男孩表情略帶不解。
九歲的澤田綱吉,長得比一般同齡男孩瘦弱,氣場軟弱可欺,甚至看上去有些懦弱的樣子,然而這樣的男孩卻有一雙特別溫暖的眼睛,只要被這雙眼睛注視著,仿佛就可以從中看到天空一樣,包容了一切。
「沒什麼。」搖了搖頭笑得一臉溫柔,棕色及腰長髮在搖頭的時候揚起細小的弧度,十六歲的女生,正處於含苞欲放的年齡。澤田綾子正處於生長階段,纖細的手腳,玲瓏有致的身材和柔和細緻的五官,穿上整齊的校服還有那張從母親澤田奈奈裡遺傳的溫柔氣息,她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個成績優良的乖乖女。
事實上澤田綾子確實是一名成績優異的乖乖女,和她被稱為廢柴沒朋友的弟弟澤田綱吉不同,澤田綾子自小學習成績優異,待人有禮,深受老師和同學的喜愛,除了天生運動神經並不發達之外,可以算是十分優秀的全能學生。
「真的嗎?」澤田綱吉有些疑惑,直覺讓他感覺到姐姐好像會遇到什麼事,但隨即這種直覺又好像消散了一樣。沒有再多說什麼,他一直覺得自己的姐姐很能幹,溫柔漂亮,成績優秀,跟他完全不同,不像他那樣在學校裡連半個朋友也交不上……
「沒關係的,阿綱是個好孩子,總有一天你會交到屬於自己的好朋友。」弟弟落寞的表情綾子當然看在眼內。伸手揉了揉男孩的額頭,對上那雙溫潤的眼睛,她忍不住低頭親了一下對方的面頰,看著弟弟滿臉通紅不知所措的樣子,她笑了。
「姐姐,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男孩氣急敗壞的聲音在綾子耳邊響起,如同一隻害羞的兔子那樣滿臉不自在。
「是,是,阿綱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但在姐姐心中,阿綱永遠都是可愛的弟弟呢。」再次站起身來,澤田綾子的視線下意識地想再次尋找那一抹紅,然而人群之中,那抹耀眼的紅色早已消失不見。
「姐姐……」姐姐再次失神的樣子讓澤田綱吉不解,今天的姐姐好像有些心不在然的樣子。
「沒什麼,只是覺得有些可惜罷了,那可是很漂亮的紅色呢。」是的,看不到那抹漂亮的紅色,她只是覺得可惜,「我們走吧,阿綱。」
澤田綾子與澤田綱吉並不是鎮目町的居民,此次來鎮目町的目的是因為要提前熟悉綾子將要轉學的學校罷了。澤田綾子本來就讀于並盛中學,之所以會轉學到鎮目學校其實有一個很大的因素是由於自小跟隨著學習的鋼琴教師小野要轉到鎮目學校就教緣故。
本來澤田綾子是沒打算轉校的,但耐不住澤田媽媽的勸說和自己實在是喜歡跟隨小野老師學習的緣故,再加上兩個鎮相隔距離並不遠,澤田媽媽非常放心自己懂事的女兒到隔壁鎮上學。
「姐姐以後真的要來鎮目町這邊上學了嗎?」澤田綱吉的表情有些悶悶不樂,對於喜歡黏著姐姐的弟弟來說,姐姐要離開家裡到外地上學,這確實是有些難以接受。
「阿綱是捨不得姐姐嗎,不過我會經常回家的。」安慰完自家容易受傷的弟弟,綾子拉上澤田綱吉的手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
剛才看到的那抹紅色真的很漂亮,如果以後有機會能再次遇見就好了。
是的,如果有機會的話……
也許有時候緣份就是一種非常奇妙的東西,澤田綾子自己也沒有想到她可以這麼快就再次見到那抹耀眼的紅。
再次見到那個男生的時候,是在她租住的地方一條公用走道上,那時候綾子一手拉著澤田綱吉的手然後另一隻手則拿著一張記錄了租住房間位址的便條在對著房間號碼,當她看到那抹熟悉的紅色迎面而來的時候,她是有些詫異的。
雙手插在褲袋裡,背光而來的他讓人看不清臉上的表情,卻又因為背光的關係讓那頭紅發看起來更加明顯,就像火焰一樣想將一切焚燒。
友善地朝著對方點了點頭,意料之內的得到對方微微的點頭回復,這個外表看起來有些兇惡的男生其實並不如他表面上的那麼兇惡。
「你好,我叫澤田綾子,這是我弟弟澤田綱吉,我是最近將要搬過來的。」有禮地向著對方微微彎腰行禮,雖然有些驚訝會在這裡見到這個男生,但綾子還是保持著一貫以來的禮貌,向以後可能會是鄰居的男生問好。
「啊……」他的態度如果說是冷淡還不如說是反射弧度比較長,似乎是很久都沒有人這麼客氣和禮貌地跟他說話,男生至少停頓了兩秒之後才略微點頭,「我是周防尊。」
「周防君,請問這個我要找的位址你認識嗎?」很自然地將手上的便條遞到對方面前,澤田綾子臉上保持著微笑,而且還是那種吃定了對方一定會幫忙的微笑。
少女如此理所當然的態度讓人覺得幫助她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她的笑容是如此的自然,帶著一種可以包容一切的感覺,讓人無法討厭和拒絕。
「這邊。」只是掃視一眼,便條上面寫著的地址已經被周防尊記住,越過站在身前的兩姐弟,他率先朝著綾子之前剛走過的方向走去,她要找的地方……
三個人走在走道上,誰也沒有說話,氣氛顯得有些沉悶。周防尊不想說話是由於他一直都比較少言,而澤田綾子沒有說話則是因為她除了特別喜歡注視著眼前這名少年的紅發之外還要兼顧著記錄周圍環境情況,畢竟這裡是她以後幾年要居住的地方,好好認識周圍的環境還是相當有必要的。
「姐姐……」怯生生的打量著前方長相有點兇惡的男生,連吉娃娃也可以追著他跑的澤田綱吉意外地沒有被周防尊嚇住。
眼前這個哥哥,總讓他有種溫暖的感覺,沒辦法討厭,沒辦法害怕,也許,姐姐的感覺跟他一樣吧。
「阿綱也覺得周防君是個好人吧。」調皮地眨了眨右眼,綾子小心地降低了音量,卻沒有想過,在如此狹窄的通道裡,即使是刻意壓低說話的聲音,距離自己不遠的男生依然能將綾子與自己家弟弟所說的話一字不漏地聽進耳中。
「是的,周防哥哥是個好人。」肯定地點了點頭,兩姐弟的表情同出一轍。
默默地聽完兩姐弟之間的對話,從來沒有被人發過好人卡的周防尊第一次收到了好人卡,而且還是兩張。
第003章
鎮目町與並盛町之間的距離雖然並不遠,但比起經濟發展這裡遠比並盛要繁華得多。
鎮目是一個高樓林立的城市,街道上永遠都是來去匆匆的行人,而相反地並盛雖然沒有鎮目的繁華,卻是一個非常適合居住的小鎮,平穩、安定、友善,一個很容易讓人喜歡上的小鎮。
澤田家並不缺錢,家裡也只有簡單的一家四口,但因為家中有個在南極挖石油的父親緣故,澤田家還是可以過著比較富足的生活。至少在綾子的記憶中,就算媽媽從來沒有外出工作過,還是可以做一個快樂全職的家庭主婦,從來不用為家用這種東西擔憂過。
就連這次她一個人來鎮目町上學,家裡也可以拿出一筆空余的筆錢讓她好好地安置下來。也因為有了這些生活費,她可以很好地在鎮目學校不遠的地方租了一處要居住幾年的地方。
居室並不大,看起來只有四五十平方的樣子,大門打開之後裡面的擺設一目了然,一張沙發一台電視機,還有一張矮桌,陽臺處放了一台冼衣機,東西不多擺設簡單,很符合一個獨居少年的住處。也許澤田綾子應該慶倖的是,這個單身少年的居所並沒有堆放著亂七八糟的雜物和垃圾。
這裡是周防尊的住處。
「真的很感謝你,周防君。」鞠躬彎腰,澤田綾子帶著弟弟向周防尊道謝,抬起頭來的時候她臉上顯然帶著不安的神色,「真的不會打擾你嗎?」
「啊……不會。」低沉中帶點沙啞,少年的聲音顯然處在變聲期。很自然地脫掉外套放在沙發上,周防尊好像沒有在意自己家裡多了兩個陌生人,並且這兩個陌生人還要借住一個晚上的事。
依然是那幅沒神沒氣的樣子,只穿著襪子的他走在木質的地板上,懶散的樣子就像一隻大型的貓科動物一樣,他走到沙發前但沒選擇坐進沙發裡,只是順著扶手的地方坐在地板上,背靠著沙發轉頭望向陽臺的方向。
此時,夕陽西下,將天空染成一片昏黃,落日的餘暉雖然被層層的大廈所遮擋住,但依然有幾絲餘光透過高樓照射進屋裡最後止步在周防尊腳邊。他單腳平放支起另一條腿,姿態有種說不出的散漫,他望向窗外然後又轉過頭來對上澤田綾子有些好奇的視線,「你們今晚睡房間,我睡外面。」
本來今晚綾子是應該跟弟弟一同住在自己租住的房間,但因為發生了某些事情,而讓他們不得不暫時借住在這裡。
將時間調回十分鐘之前。
周防尊帶著澤田綾子找到了她所租住的房間,那裡距離他家並不遠,只是隔了一層樓而已,如果不是因為綾子所租住的房間門鎖已經被人為毀壞,那麼他們今晚也不用借住在這裡了。
一個少女和一個小男孩,只是第一次的見面就借住了對方的家,尤其是當這個人特別像小混混的時候,說實在也許會有點大意,但澤田綾子的直覺告訴她,周防尊很可靠,就算他長得再兇惡,他也是一個可靠的人。
澤田綾子自小的直覺就非常準確,甚至從來沒有出過任何差錯,因此她很多時候喜歡跟著直覺行事。
就像剛才那樣,當周防尊見到被人為破壞的門鎖後二話沒說用最實際的行動按在大門上不讓他們進去,沒有解釋,只是主動提出他們可以借住他家,也因此澤田綾子沒有任何懷疑地接受了周防尊的好意。
雖然是接受了周防尊的好意,但相對無言地坐在客廳總是有種怪怪的感覺,也許應該說點什麼來打破這種沉默的氣氛,周防尊好像又在發呆的樣子讓她不知道是否應該打擾他,猶豫的想法直到澤田綾子被身邊的弟弟拉了拉袖子,「姐姐,我餓了。」
是的,澤田綱吉已經餓了,現在都快要到晚飯時間了吧,擺在他們面前的卻是什麼也沒有,空蕩蕩的屋子空蕩蕩的桌子,周防哥哥該不會打算連晚飯也不吃就直接叫他們睡覺吧……
「是呢,都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了,周防君不餓嗎?」抬腕看了看手錶,現在時針已經快要指到七的位置。要是在並盛的話,媽媽已經做好晚飯等他們吃了吧,可是今天他們待的是周防尊的家,而且男生看起來並沒有打算開夥的意思。
「沒什麼。」反應有點呆,手肘支在膝上手撐著下巴,他總是很少話的樣子。
「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帶我到最近的商場買點東西嗎?除了準備晚飯,我想我跟阿綱今晚都需要一些日用品。」微笑,眉毛彎彎一臉笑意的少女總是讓人難以拒絕她的請求。
半響之後,坐下來就不想再動的周防尊終於像是妥協了一樣緩緩地站起身來,單手拾起之前隨意放在沙發上的外套披上,他一言不發地朝著門口的方向走去,只是快要走到門口的時候回過頭來望向依然保持著微笑的澤田綾子。
不用再多說什麼,她已經明白對方的意思。這個男生其實比像想中的更為心軟,就算自己不想再外出也好,他還是顧及到她和阿綱的需要,「謝謝你,周防君。」
「啊……」穿好鞋子,紅發少年率先打開大門。
牽上弟弟的手,綾子跟著周防尊穿過大街小巷。鎮目町的治安顯然沒有並盛那麼好,某些巷子裡澤田綾子甚至可以看到一些不良少年聚集在一起打架滋事。從來沒有看過不良少年聚眾鬥毆的少女也不知道什麼叫害怕,居然放慢了腳步偷偷地往人群的方向望去。
周防尊無視掉這些打架滋事的行為,仿佛在他眼裡這完全是不值得理會一樣,這樣的他卻在綾子因為好奇多看了幾眼巷子的時候給了她一個別多管閒事的眼神。
接收到周防尊傳來不要多事的眼神,乖乖女綾子馬上快步跟上對方,手裡拖著的是害怕小混混打架場面而差點腳軟了的澤田綱吉。
「抱歉阿綱,我們走吧,周防君還在等著我們呢。」帶著歉意低頭摸了摸弟弟的頭髮,綾子知道她剛才也太不小心了,這種情況下,帶著弟弟的她不應該好奇自己不應該好奇的事情,是周防君提醒了她呢。
果然,還是做一頓豐盛的晚飯來答謝周防君吧。
要知道,澤田綾子的廚藝可是親傳自澤田奈奈,就算比不上五星級的大廚,但家庭菜式她可是樣樣精通。周防君看起來好像連晚飯都沒吃的樣子,臉上總是一副缺乏卡路里的表情,他該不會是沒有好好地吃飯吧。
牛肉、紅蘿蔔、馬鈴薯……心裡已經列好了菜譜,綾子迅速地將想要的東西掃進籃子裡,兩姐弟非常有默契地負責了不同的東西,時間已經不早,再磨蹭下去天都要黑了。
澤田綱吉雖然被稱為廢柴,事情老是辦不好,但在澤田綾子的身邊,他總是可以保持著正常狀態,至少不會走著走著就突然摔跟頭之類的,就算膽子小了點,性格懦弱了點,好歹也沒有太離譜的樣子,所以他很喜歡黏著自己的姐姐。
採購的工作很順利,花費的時間也並不長,只是在結帳的時候綾子的表情稍微有點微妙,籃子裡多出來的這一排盒裝水果牛奶她可以肯定不是她或者是澤田綱吉拿的,原來周防尊喜歡喝水果牛奶啊……
「走吧。」自覺地從服務員手中接過那一袋重量不輕的袋子,周防尊一手抄起袋子,另一隻手則拿著剛付錢的水果牛奶,就著吸管吸了一口,少年坦然的地喝著與他極不相稱的水果牛奶。
「周防君還是別喝這麼多牛奶了,要不然會沒胃口吃晚飯的。」
為表一番感謝,澤田綾子確實是用盡了心思去做這頓晚飯。
菜刀切開馬鈴薯時在砧板上發出咚咚的聲音,清冼蔬菜時水流發出的沙沙聲還有滿屋子彌漫著因為食物煮熟而散發出的香氣,這再簡單不過的一幕卻為擺設簡潔得過份的屋子增添了一絲溫暖氣息,比起之前冷清清的屋子,顯然現在更有屬於家的味道。
依然是坐在沙發前的地板上,從這個角度望去剛好可以看到綾子在廚房裡忙碌的樣子,比起周防尊的不擅廚藝,顯然綾子是個中高手,所有的食材都在她手裡乖乖地變成了讓人垂涎三尺的菜肴。
「姐姐做的菜是世界上第二好吃的。」一向不擅長與陌生人交談,也許該說從來沒有勇氣主動跟別人交談的澤田綱吉第一次主動跟別人聊天了,對像是這個以外表來說是他從來不敢說話的類型。
周防尊就在算不說話的時候,混身也會散發著一種暴躁的氣場,而這種氣場卻是平時澤田綱吉最害怕的。
「啊?」似是有些不解,周防尊只是慢慢騰騰地將視線從綾子所在的方向轉移到澤田綱吉身上。
「因為做菜最好吃的是媽媽,所以姐姐只能排第二位。」宛如一隻純良的兔子,澤田綱吉臉上露出的是再滿足不過的笑容,簡單而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