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英靈之力
「等等等等等等——!」
不等藤丸立香把一切都解釋完, 青之川就忙抬手打斷了她的話。
藤丸立香剛開始說的一部分,青之川姑且還算是聽明白了,包括源賴光被擊殺後分解成了五個持有不同武器性格不一的相異個體這一點, 她也能夠接受。不過對於不同職介代表了什麼含義,她還沒有完全弄懂。
這些先按下不表,畢竟都是些基本的東西。真正讓青之川覺得驚訝不已的,是源賴光意欲殺死酒吞童子和茨木童子的企圖。
她並未聽說過源賴光這個名字, 因而對此人實在是沒有什麼瞭解,自然也不理解為什麼她想要殺死自己的式神。
莫非是酒吞和茨木兩個耐不住性子的傢伙鬧出什麼大事了嗎?
青之川一陣頭痛, 蹲在樹根旁小聲哀嚎, 在心裡把酒吞和茨木罵了個遍。
惠比壽癱在金魚上仍未復蘇,青之川又變成了這麼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藤丸立香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 不知道該先把誰的理智拖回來。
不等她糾結完畢,青之川就已經恢復了正常。她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臉頰,深呼吸一口氣,努力放空大腦。她站起身, 問藤丸立香道:「五個不同的分身各自具有的職介代表了什麼呢?還有……酒吞和茨木到底做了什麼才導致被源賴光們追殺?!」
她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了第二句問話。
「源賴光已經徹底失去了理智, 她只一心想著殺死所有的妖怪,好像根本不在意對方是否懷揣惡意。」藤丸立香詳細地為她說明道, 「酒吞是大江山的鬼王,茨木曾被源賴光的部下渡邊綱斬斷一臂, 兩人都曾是與源賴光極有遠遠的妖怪,所以會成為源賴光殲滅的首要對象也不足為奇了。
「至於職介問題, 正如字面上所表達的那樣,不同的職介一般意味著她所持的武器。我們剛才遇到的那個,即是rider階的源賴光,她手中拿著的是部下阪田金時的巨斧。其餘的三位也各持了舊日部下的武器,只有saber……我是說劍士,她是『源賴光』這個靈基的本體,性格也最接近于原本的源賴光,而且是一眾分身的領導者。雖然我和瑪修還未曾與她相遇,但我相信她的實力不容小覷。」
藤丸立香如此一解釋倒是讓青之川摸得清頭腦了,她也總算是知道了形勢有多嚴峻——一個源賴光就已經很棘手了,若是五個一同前來討伐酒吞和茨木,豈不是災難?
想到這兒,青之川暗自歎氣,猶豫著不知是否應該把酒吞和茨木在她這兒的消息告訴藤丸立香,畢竟她也不知道這對於藤丸立香來說會不會是個壞消息。
藤丸立香見青之川面色奇怪,踟躕著不說話,卻總是不時抬眼看她,不免覺得有些奇怪,便問她在思考什麼。既然她出聲問了,青之川也就不再糾結,坦誠地告訴了她酒吞和茨木就是自己的式神。
「呼——這可真厲害!」藤丸立香努力抑制住眼中的羡慕,小聲驚呼。
這可不是青之川設想中藤丸立香應有的反應。她只好謙虛地笑了幾聲,說不過只是自己運氣比較好罷了。
「不過她們兩人可是很不得了的鬼怪,能夠收服她們也確實是一種本事啊!」
藤丸立香毫不吝嗇自己的誇獎,這讓青之川更不好意思了,紅著說只是自己運氣比較好罷了。
她大概是沒有發現藤丸立香說的是「她們」,而非是「他們」。或許她注意到了這一點,但卻沒有放在心上罷。
惠比壽哀嚎了一聲,總算不再沉淪於無盡的哀傷之中了,青之川忙攙著他坐起。
「五人嗎?處理起來可不方便。」惠比壽喃喃道,「是逐一擊破好些,還是集合起來一次性除去呢?」
「一次性?這不可能做到吧……」
青之川可沒有這樣的自信。
「我感覺不到附近有任何魔力波動,這裡似乎沒有別的英靈了。」藤丸立香撇了撇嘴,有些無奈,「如果有英靈的幫助的話……等一下,茨木和酒吞是你的式神,這沒錯吧?」
「唔……是的。」
藤丸立香輕錘掌心,眉眼間的興奮難以抑制。她提議道:「那讓她們來幫忙就行了,這兩人可是英靈啊!讓英靈對抗英靈,我們或許能勝算。」
「……你剛才好像沒提過英靈這個概念……」青之川訕笑,喃喃自語道,「而且我也不覺得這兩個傢伙能有這等本事。」
藤丸立香這才意識到自己又漏了重要的內容沒有告訴青之川——最近迦勒底新來了很多身著和服的日本英靈,因而她總是下意識地覺得青之川是與她同時代的人。
她簡略地向青之川解釋了一下何為英靈。
「人類想要打敗英靈,這是不可能的事情——雖然我也不想說得如此絕對,但事實就是如此。但如果有英靈的幫助,我們的勝算會更大。」藤丸立香補充道。
聽完藤丸立香的話,青之川想到的居然是——自家的崽子什麼時候都已經到了英靈這般崇高的地步了?
不過這種無聊的問題不重要,立刻就被她拋到了腦後。
藤丸立香的提議確實是當下勝算最大的選擇。權衡了一番利弊,青之川仍是不置可否,沒有給出確切的答覆,只是問道:「我的式神會戰死嗎?」
她收斂起了所有的情緒,眼底滿是疏離,藤丸立香一下子感覺不到适才的親近感了。
青之川這個問題實在不是個好問題,藤丸立香猶豫著不知該如何回答。她確實希望可以借用茨木和酒吞的力量,但她也清楚單憑這麼寥寥幾人,想要擊敗五個源賴光且全身而退,大概只有奇跡發生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她不否認這樣的可能性,但她也無法信誓旦旦地說出一定不會讓酒吞和茨木死在源賴光的刃下這般篤定的誓言。
她完全理解青之川為何會問出這樣的話——若是同樣的情況發生在瑪修身上,藤丸立香想自己也會和青之川有同樣的反應。
正是因為有著同樣的情感,藤丸立香此刻才會糾結著不知應當如何回答。她不給予青之川虛假的承諾。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直視青之川的雙眼,沒有絲毫逃避或是拐彎抹角,坦率道:「我不能保證。你也知道,世事瞬息萬變,任何可能性都有幾率出現。」
「我知道。」青之川吐出一口濁氣,朝藤丸立香深深鞠了一躬就立刻別開眼,不去對上她的視線,只是答道,「出於這個原因,我還需要考慮一下,抱歉。」
這是藤丸立香意料之中的反應,因而她也沒有過分失望。
「好,我明白了……」
惠比壽一直在一旁聽著她們的對話。他輕拈鬍鬚,忽然出聲道:「如果把式神全都叫過來一起幫忙,勝算是不是會大一些呢?大人您的式神可都不是等閒之輩喲,以老夫的想法,若是將式神們一起聯合起來,也不是沒有可能打敗那個叫做源賴光的女人。」
說到源賴光這個名字,惠比壽的語氣都變得扭曲了,可見源賴光給這位福神大人造成了多大的心理傷害。
「是呢,這樣似乎也行……」
青之川掐指一算,現在可分身而來的式神有十三個,再加上她自己以及藤丸立香和瑪修,一共十六人。三對一,雖不能說絕對能夠擊敗源賴光,但勝算多少還是增加了些。
「源賴光會攻擊人類嗎?」青之川問道。
藤丸立香搖頭:「一般來說不會,至少她從來沒有攻擊過我與瑪修。」
但今日rider源賴光卻出其不意地攻了過來,這讓藤丸立香覺得有些奇怪。而且看她那副決絕的模樣,藤丸立香感肯定她今日的行為絕非是一時的意氣用事。
想要摸清源賴光們的心思,似乎道阻且長。
「既然如此,那麼老爺子的想法就很不錯了!」青之川長舒一口氣,終於露出了久違的笑意,「可以兵分四路,各由立香、瑪修、老爺子和我帶隊。有人類和神明在場的話,源賴光應該會受到拘束,這樣多少能增加些勝算。」
藤丸立香深思了一番青之川的提議,發現確實不錯,兩人當即就一拍而合,打成了共識。
「你住的離這兒遠嗎?讓式神們過來的話,應該要花費一些時間吧。」藤丸立香問道。
「不必用如此低效率的方式,我自有辦法讓他們過來。」
青之川露出狡黠的笑容,眉眼間滿是得意。她從懷裡抽出了一張繪有奇異符文的符咒,合於掌心之中,輕念起複雜的咒文。伴隨著她的聲音,她的身旁忽然環繞起一個巨大的藍色光圈。
符咒逐漸消散,最後化作了黯淡磷光從青之川的掌心之間滑落。符咒徹底消散之際,光圈也失去了光輝。曾被藍光圈起的區域內,悄無聲息地出現了許多身影。
藤丸立香嚇得驚叫起來。她指著立在身前的高大身影,結結巴巴地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語。
「這是可以進行暫態傳送的咒語,晴明大人教我的。」說起晴明,青之川有些驕傲,語氣仿佛三歲孩子一般,「但是這種咒語會受到距離的限制,而且成功率也不太高,所以主要還是要看運氣。」
她說著,粗略掃了一眼被咒術召來的式神,發現所有的式神都已經到了,不由得松了口氣。
要是缺少了哪一位可就麻煩了。
得知這些突然出現的傢伙原來都是青之川的式神,藤丸立香不再緊張了,反倒是好奇地打量起了他們。
「對了,茨木和酒吞在哪兒呢,我怎麼沒看到她們?」
藤丸立香扭動著身子,企圖找到被高大身影隱藏起的那兩個矮小的傢伙。
青之川對藤丸立香的問話感到有些奇怪,但還是指了指站在角落裡的茨木和酒吞。
「他們倆不是在這兒嗎?」
作者有話要說:
不知道是網易爸爸的伏筆還是劇情線安排失誤,源賴光應該不是和安倍晴明同一時代的人,而茨木的手又是被賴光的部下斬斷的,但遊戲裡斷手的茨木和晴明出現在了同一時代,這裡比較奇怪。我也不知道怎麼處理這個問題,所以就迷迷糊糊地寫過去了吧。
下一章讓玉藻前出場吧。
嗯,我是說玉藻前。
第27章 神居出雲
「嗯?哪裡哪裡?」
藤丸立香順著青之川指著的方向望去, 只見到了兩個高大的人影。她往左歪了歪身子,又向右歪了歪,並未見到意料之中的酒吞和茨木。
青之川只當這兒妖怪太多了, 藤丸立香沒有發現酒吞和茨木。於是,青之川特別好心地把酒吞和茨木拉到了藤丸立香面前。
「啊……原來這兩位就是酒吞和茨木啊……原來是這樣啊……」藤丸立香不停點頭,笑容很是尷尬。
她怎麼記得茨木是個穿著明黃色和服的矮小女孩,而酒吞又是個留著齊耳短髮頭上長角的小姑娘呢?怎麼成了兩個大老爺們?莫非出了什麼問題?或者這才是酒吞和茨木的真貌?
藤丸立香立刻中斷了自己的想法, 迫使自己別再多想。她知道,一旦放任自流自己的好奇心, 她的大腦一定會充斥滿奇怪的想法。若是一不小心問出了些什麼啥問題, 那她可就丟臉了。
既然如此,還是不要多想為好。
狸貓點起篝火, 一目連在周圍套上了一層風遁, 再加上藤丸立香畫在地上的法陣,幾乎可以說堅不可破了。式神們圍坐在火堆旁,聽青之川說起喚他們前來的原因,以及殲滅源賴光的詳細安排。
茨木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他將殘餘的左手握緊成拳, 雙眼盯著跳動的火苗, 似乎有些出了神。直到青之川說完了,他也未曾出聲。
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 佈置完一切以後,青之川特地坐到了他身旁。
「怎麼了?你看上去不太開心。」
茨木並未回答她這個問題, 只是喃喃道:「髭切,又名鬼切, 因為斬下了惡鬼的左臂才得此美名。」
青之川不語,靜靜聽著他說。
「源賴光的部下——渡邊綱,他斬斷了我的右臂,這份仇恨我絕不會忘記!」
「沒有忘卻,也是件好事。」青之川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那麼明天要認真一點咯。」
「我一定會報仇……」
茨木喃喃自語,壓根沒把青之川的話聽進去。所幸青之川對此倒也不介懷,否則必定會念叨上茨木一會兒了。
實際上,青之川自己也有憂慮之事。
在編隊時,她一衝動,把玉藻前編到了自己這兒。對此她略微有一些後悔。
當然了,她並不討厭玉藻前,甚至還有些喜歡他——確切來說應該用「她」而非「他」。青之川一直期待著能有一個姐姐般的人物任自己依賴撒嬌,可惜總是遇不到,而玉藻前的出現恰如其分地填補了這和空缺。這也是為什麼一開始的時候,她就和玉藻前特別親近的緣故。
可惜,玉藻前並不是想像中的姐姐。況且揭開身份的方式還如此尷尬,以至於每每見到玉藻前,青之川就忍不住回想起來那日的窘迫,因而但凡遇到他就一定會繞道溜走,以至於他們之間的關係總是停滯不前,甚至比起之前還有所倒退了。
青之川絕不滿足於這樣的現狀。把玉藻前和自己編入一隊,也正是為了消除兩人之間的尷尬感。
她想得確實很美好,然而現實卻是她的尷尬感比任何人都要更甚些,所以也就不受控制地產生了些許後悔。
不過說出的話不能收回,無論她再怎麼後悔也無濟於事,反悔倒是會顯得她小家子氣,青之川只好努力端正心態,不讓自己再胡思亂想了。
在如此一個荒郊野嶺將就著睡了一夜,青之川早早地就醒了。瑪修也已經起來了,正在做著戰前的準備工作,不挑睡覺場所的藤丸立香依然還在夢境中的阿瓦隆。
不過她不能再在阿瓦隆待多久了。處理完手邊的事,瑪修就把她叫了起來。藤丸立香倒也不嗜睡,蹭的一下就從睡袋中跳了起來。
粗略吃了些東西墊饑,殲滅源賴光(們)的行動正式開始。
臨行前,藤丸立香不忘向青之川最後確認了一下所有的安排。確認無誤後,由藤丸立香、瑪修、惠比壽和青之川率領的四個小隊就沿著東南西北四個方向進發了。
慣愛黏在青之川身邊的鯉魚精這一次也依舊跟在她的身邊,還美其名曰是青之川離不開自己,所幸當事人並未拆穿她的謊言。
玉藻前打頭陣,走在最前面,大天狗則是低空飛著,謹防前方突現哪一個源賴光。
「北面的樹有些少啊,而且略微乾燥了些。」玉藻前抖落卡在發間的枯葉,漫不經心道,「南面的話,樹木就更多了,也更容易藏人。」
「所以說,源賴光們可能會在南面的森林嗎?」
分明自己的話中已經得出了如此結論,但對於青之川的問話,玉藻前卻不置可否,只模棱兩可地回答了一句「或許吧」。
一連行了數個時辰,周圍仍是一陣平和,這反倒讓青之川心緒不寧了。
終於,他們聽到了騷動。然而動盪卻非來自於他們搜尋的北面,而是茨木和藤丸立香所在的東面。
從地獄之中召喚出的茨木左手直飛向空中,似乎是想要抓住什麼東西,但卻最終落了空。林中燃起了火焰,火光煌煌,看得令人心驚。
大天狗飛高了些,將那邊的情況大略轉述給了青之川聽。
「茨木那兒,感覺好像有些問題。」頓了頓,大天狗道,「我能去幫忙嗎?請放心,我很快就會回來!」
「你快去吧,先幫茨木再說。」青之川毫不猶豫道,「順便帶著鯉魚精一起去吧。」
「可是這樣的話……」
只有一個式神在,大天狗多少有些不放心。不過青之川但是坦然,故作輕鬆道:「沒事,有玉藻在呢!」
玉藻前不語,眼底卻顯出了零星笑意。他知道這是青之川用來安慰大天狗的話,但卻也著實讓他感到了久違的開心。
既然青之川這麼說了,大天狗也就不再多念叨,揪著鯉魚精的衣領,在青之川一連串的「對鯉魚精溫柔一點」的叮囑之下,飛向了茨木所在的方向。
目送著大天狗的身影消失在林中,青之川略微松了口氣。
「我們走吧。」
玉藻前斂起笑意,換上慣常的完美淺笑,應了聲「是」,走在青之川前面。
北面的樹確實比南面少了許多。走著走著,他們居然來到了一片樹木少得近乎宛若平原一般的土地上。不過周圍還是環繞了不少樹,倒卻是顯得這一部分更為稀疏了。
青之川的心臟跳得有些異樣。一下一下,伴隨著微弱的抽痛,仿佛在提醒著她什麼。她的腳步不自覺地越來越慢,與玉藻前的距離也逐漸拉開了。
走遠了些,玉藻前才發現青之川已經和他隔了一段不小的距離。他停下了腳步,回身看向青之川,卻並未從她臉上看出什麼端倪。
「怎麼了?」玉藻前問道。
「這附近有河流嗎?」她隱約聽到了些許水聲。
玉藻前看向前方,微微眯起了眼,遠方的樹木擋住了他的視線。
「是的,不過有些遠,我看不見。但能聽到聲音。」
「唔……好。」
青之川應著,加快速度走到了玉藻前的身前,但卻沒有再繼續向前,而是停住了腳步。
她看著遠方應有河流的方向,忽覺有些恍惚。
一瞬之間,她看到了遙遠的遠處——目光所無法觸及的地方。她看到了林深處河對岸的一顆蔥郁古樹上站著持弓的女人,她的眼神裡沒有絲毫的溫度,冷酷得幾乎不像是一個人類。
這是弓兵源賴光。
源賴光冰冷的雙眼是在看著她嗎?青之川不知道。
雕刻有華美紋路的長弓被她拉得滿若圓月,箭矢反射出比源賴光的雙眼更寒冷的銀光。
箭矢對準了他們,但青之川不知道確切的方向。
眉心?脖頸?還是……心臟?她不敢深想。她知道,源賴光的箭矢必定是一擊即中,就算是玉藻前或許也無法逃過。
她要做些什麼。
箭矢離弦,劃破空氣呼嘯而來,周圍的樹葉都被箭矢所牽動的碎風揚起,發出婆娑聲。
青之川從袖中抽出符咒,撕成兩半拋向空中,雙手合十,慌亂念出咒語。
原本應當下落的符咒倏地在空中停住了,伴隨著她的聲音畫作星屑,以停駐點為基準,流動著靈力的屏障自上落下。
在如此緊急的情況下,她居然沒有忘記咒語或是咬到舌頭,這簡直就是上天的眷顧。
換做平時能有這般幸運,青之川大概會開心到手舞足蹈的地步,但今天她卻不敢如此放肆。屏障還未完成,她不能高興地太早。
若是沒有完全鑄成,屏障的厚度會大打折扣,甚至沒有辦法保護任何人。
青之川不敢再想下去了。她知道此刻不能分心。
屏障逐漸向下凝結,源賴光的箭矢也終於穿越層林而至。
念出最後一句咒語之時,青之川聽到了一陣異常清脆的碎裂聲,隨之而來的是一聲悶響。
破碎的屏障迅速奔潰,眼前的景致扭曲了一瞬。
她的屏障分明已經構築完全了,但源賴光的箭矢卻還是輕而易舉地將其擊碎,青之川一時語塞,不知對此變故該做出怎樣的反應才合適。
「你沒事吧?!」青之川轉身問玉藻前道。
見他所穿著的紅衣上並無被血液濡濕的痕跡,這說明他並未受傷,青之川略微放心了些。
源賴光射出的箭矢,有一大半都紮進了土裡,可見這一箭的力度有多大了。箭尾的褐羽染了濕意,沾染在羽絲上的血液不堪其伏,落在枯草上。
這是誰的血……?
青之川以為源賴光這一箭落了空,甚至有那麼一瞬她還在嗤笑源賴光的本事,但實際情況並非她想的這般。
源賴光絕不會失手。
雖說箭矢在擊碎屏障後方向偏了些許,但威力卻沒有絲毫減弱,直接穿透了青之川的腹部。
簡而言之,開了一個大洞。
看到箭矢,青之川才意識到了這一點,疼痛不期而至,隨著呼吸開始覺醒,幾乎要將五感都完全封閉了。
目之所及變得模糊,雙眼失了聚焦,最簡單的呼吸在疼痛的阻撓下也變得艱難無比。青之川覺得自己渾身的力氣如同那滴沾染在羽絲上的血滴一般,消失在了泥土的間隙之中。身子不受控制地晃動了幾下,她努力保持住了站立的姿勢。
她看不清玉藻前的臉,不知道他的臉上此刻應該是怎樣的表情,如果是擔憂就好了,這樣至少說明玉藻前對她還是有那麼一點在意的。
要是相處了一月有餘的式神還和她關係生疏的話,說出去怕是要被旁人嘲笑了。
她努力扯出一個笑容,告訴他說自己一切無恙。
她的聲音過於嘶啞,簡直如同舊屋的泥牆一般粗糙,論誰也不會相信她確實無事。
血液逐漸流失,模糊的視線出現斑駁的黑點,青之川再也無法逞強了,直直倒了下去。然而她碰觸到的並非是堅實的冰冷土地,而是某個溫暖且柔軟的懷抱。
玉藻前托住了她下落的身子,沒有讓她倒在地上。他警覺地朝箭矢飛來的方向看了看,而後拖著青之川躲到了近旁一棵樹後。
這裡姑且算是一個視覺盲區,玉藻前想源賴光的箭應該不會射到此處,但也不能掉以輕心。他豎起狐耳,專注地聽著身後的動靜,卻是一片寂靜。
他少許松了口氣,握著青之川的手讓她用力捂住傷口。
「你有點讓人不省心。」
玉藻前的語氣略微有些惱怒,但卻還未到生氣的邊緣,青之川略微有些慶倖。
青之川身上的傷口有些麻煩,玉藻前一時間也不知道該用怎樣的方式把她抱起來,似乎每一種方式都會不可避免地導致大出血。
以免好心辦壞事,玉藻前決定把青之川扛起來。惠比壽似乎就在附近不遠處,只要有他在就應該就不會有什麼大礙了。
不過要找到惠比壽也不是什麼易事,畢竟他們分開也有一段時間了。玉藻前不再多想了,青之川傷的不輕,玉藻前也不知道她還能堅持多久,但再不行動絕對會鑄成大錯。他扶起青之川,試圖把她整個抬起來而後扛到肩上。
源賴光的第二箭也離了弦,在青之川說話之際襲來,方向對準了他們藏身的樹幹。箭矢深深紮入樹幹,銀白色箭頭從樹皮中微微露出了些許。只要再多施加些氣力,玉藻前確信這一箭會穿透樹幹刺穿他的心臟。
他輕咋了下舌,不停地四下看著,試圖尋找到合適的出路。青之川的呼吸逐漸變得粗重,玉藻前心緒不寧了起來,少見的焦慮和不安佔據了他的整個大腦。
不等他尋到出路,第三箭已咆哮而來。加上了足夠的氣力,箭矢直接穿透了樹幹。玉藻前有了防備,用狐火將箭頭燒熔。箭矢不再鋒利,但擊在身上仍是留有鈍痛,不過可以忽略。
該逃了,不能再遲疑了。
來不及把青之川扛起,玉藻前只得把她打橫抱起——雖然這樣很容易讓她血液流盡,但卻是最便捷的方法了。
他一定會找機會換姿勢的。玉藻前暗自在心底發誓。
深呼吸了一口氣,他沖出樹後,朝著另一顆巨樹奔去,然而不知從何而來的透紫色如火焰般的屏障卻阻斷了他的腳步,玉藻前和青之川莫名就被禁錮在了這個屏障中。
屏障之內交疊矗立著鳥居,看著多少會有些驚悚之感。
玉藻前停住腳步,悄然調動狐火環在身側。
猝不及防的,天落起了雨。陽光正好,細密的雨絲顯得無比突兀。樹葉的陣陣婆娑聲中,異常清脆的鈴音難以忽略。
「晴天下雨,狐狸嫁女……」
玉藻前喃喃著說出了這麼一句俗語,略微覺得有些恍惚之感。
他忽然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但這種感覺卻又十分虛晃,難以捉摸,更難以描繪。
難道是因為這場太陽雨嗎?他也不知道。
鈴音漸近,玉藻前四顧,卻未發現任何身影。
伴隨著鈴音,青之川聽到了一個清麗的女聲。這聲音似乎來自於遙遠之處,卻又如同直接傳入了大腦一般清晰可聞。
「神在出雲。這是自在地的祓禊之證、神寶宇迦之鏡是也,名曰『水天日光天照八野鎮石』。」
女聲戛然而止,疼痛感竟也隨之而去了,不過因失血過多而麻痹的指尖依舊有些遲鈍。如同蒙上白霧一般的視野終於有陽光照入,迷霧驅散,視線再度恢復清晰。
青之川不敢眨眼,貪婪地享受著失而復得的清晰感。忽得,她的視野中出現了一雙眼睛——泛著如同琥珀一般溫潤的色澤,其中隱著點點星辰,在日光下熠熠生輝。
這雙眼眸中隱著笑意。
如同來時一般,雨毫無徵兆地停了。青之川感到一雙手環在了她的腰上,鼻端縈繞著令人欲罷不能的幽香。
「出場的時機非常完美呢。你說對嗎,master大人?」
那個格外清麗的女聲如是說。
作者有話要說:
出場的是fate中的caster玉藻前,這回真的是「caster參上~咪咕~」啦!
有人玩過fate/extella嗎?遊戲裡面小玉的眼睛真的是像星辰一樣熠熠生輝,跪謝原畫師
所以說我究竟什麼時候才能在fgo抽到小玉啊我也想成為手握三拐的master(小聲bb)
第28章 三尾狐狸
青之川一時間有些愣神, 只當是自己傷得太重,眼前出現了幻覺——或許這女人是帶她去往地府的鬼使也不一定。她用力眨了眨眼,試圖以這種方式來讓自己清醒些。
腹部的可怕穿透傷已然痊癒, 甚至連疤痕都沒有殘留下些許,若非上衣還留有駭人血跡以及被箭矢刺穿的破洞,青之川真的會懷疑源賴光的那一箭是否切實射出來了。
玉藻前也略微有些迷茫。剛才還倒在自己懷裡,遊走在昏厥邊緣的青之川, 怎麼一下子就活蹦亂跳了?
他們所不知道的是,如天神般而來的不速之客——現在正親昵地摟著青之川的女人, 她手中所持的寶具「水天日光天照八野鎮石」有著癒合傷口的作用。青之川之所以能痊癒, 也正是這寶具的功勞。
女人輕笑起來,眉眼間滿是得意的神情。
「怎麼了, master大人, 難道是太久沒有見到小玉藻,所以被這副模樣驚豔得轉不過眼了?呀,master大人可真討厭~」
她說著,用素白纖長的手指輕點了一下青之川的心口。青之川覺得如果自己是個男人的話, 絕對會被這一下惹得內心不安丟了魂魄, 再不濟也會被勾得七葷八素。若非現在的情況實在是又尷尬又迷茫,青之川覺得自己很有可能會跌入她的溫柔陷阱無法抽身。
女人再度靠了上來。這一次她貼的更近了, 溫熱的氣息打在青之川的臉上,害得她一下子羞紅了臉。
青之川一時無語, 不知應該說些什麼才好。剛才的話裡,似乎又出現了青之川聽不懂的詞彙。她想要推開女人, 抬手時但卻一不小心按到了某處格外柔軟的地方。她忙放下手,連連道歉,表示自己並非刻意想要做出這種失禮的舉動。
「呀,沒想到master大人這麼心急,小玉藻很開心哦。」她眨了眨右眼,把青之川摟得更緊了些。
「啊什麼?不是不是,你誤會了,我真不是故意的……」
青之川有些慌了,一疊聲地道歉,她尷尬地想要後退,後腦勺卻撞到了玉藻前格外堅實的胸膛上。
被夾在柔軟與堅硬之間,青之川徹底混亂了。臉頰熱到近乎炸裂的程度,僵在原地的她不知所措。
玉藻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女人那雙與他泛著同樣顏色的雙眸,眼中卻無她那般的溫柔。他的右手輕抵在劍柄上,將劍微推出鞘。他後退了兩步,順便也把青之川拉離了女人過於熱情的懷抱。
「唔……謝謝。」
在這般尷尬情狀下,青之川的感謝略顯得有些窘迫。
玉藻前微微頷首,算是接受了她的這聲謝意,目光卻未曾移開。
女人被玉藻前這番這番行為激怒了,狐耳和身後的三尾都氣得全都豎起。她奮力撲了上來,企圖重新把青之川摟入懷中,可惜玉藻前把她拉到了身後,還用自己的身子將青之川完全擋住了,她不幸撲了個空。
「你這傢伙到底是怎麼回事?快讓開!」
「原來也是狐狸一族嗎?」狐耳和狐尾看得玉藻前有些出神,「已有三尾,看來已有至少百年的修為了……」
「豈止百年?我可是擁有神格的九尾妖狐啊!」說這話時,她的神情驕傲不已,完全忽略了現在的自己只有三尾的事實。
「九尾?」
玉藻前輕挑右眉,反問出的這話比起問詢倒更像是嘲笑。九尾妖狐,此世應當只有他玉藻前一隻而已。雖說這只小狐狸看上去有點本事,但說到底也不過只有三尾爾爾,居然還硬是在他面前自稱為九尾妖狐,玉藻前實在是有些想笑。
他一時沒能收斂住笑意,心中所想的全都被女人猜透了。這成功讓她從憤怒轉為了暴怒,尾巴上的毛也全部都豎了起來,三尾生生炸成了九尾那麼大。
「你這只狐狸的這幅表情是怎麼回事?不相信我嗎?」她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胸脯,憤怒之餘語氣仍懷揣驕傲,「值得信賴的巫女狐,Caster職介的玉藻前——是也!」
「……什麼?」
有那麼一瞬間青之川開始懷疑起自己的聽力是否出現了問題。
Caster湊了上來,頗有些奇怪地問道:「master怎麼是這麼一副反應?」
面對如此一般問話,青之川一下子也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才是。她沉吟了一會兒,坦白道:「因為……他才是玉藻前嘛,而且我也沒有見過你。」
「什麼?!」
Caster驚叫起來,以一種審視般的目光將玉藻前從頭到腳赤裸裸地打量了一遍,臉上的驚訝表情卻未消除分毫。
「master,你在開什麼惡趣味的玩笑?!」Caster用力搖著青之川的肩膀,滿臉不可置信,「你說你不記得我,這糟糕的消息我還姑且能夠接受。但你說這只小心臟且做派粗暴不紳士的臭狐狸是小玉藻我,這也太讓我生氣了!」
青之川被她不間斷的高速搖晃擾得頭暈,連連出聲阻止,才讓她停下了動作,不過她卻是轉而用憤怒目光死死瞪著玉藻前了。
玉藻前基本上已經可以肯定她沒有惡意了——大抵只是個調皮的小姑娘吧,他想。
他默默將劍收入劍鞘之中,沒有質問什麼,只是對Caster說了一句:「你自稱為玉藻前,但你只有三尾。」
這話一語中的,直接戳中了她的心事。只見Caster渾身猛得一顫,表情窘迫不已,目光也變得躲閃了起來。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自認為完美但實際上很是尷尬的笑容,支支吾吾地解釋道:「嘛……原來的我確實是有九尾,但出了那麼一小點意外,所以我失去了八條尾巴。」
她說著,用食指和大拇指比劃了起來,試圖用動作說明丟失八尾並非什麼要緊的大事——事實上這確實是件要緊的大事。
比劃完,她又急急地補充道:「但現在我已經找回了兩條尾巴,雖說比不上九尾全盛時期,寶具等級也被迫降了數級,但三尾和九尾也……咳咳……也差不多……對……」
這話說出來連她自己都不相信。每取回一條尾巴,她的能力將以次方級數增長,三尾如何能比得上九尾呢?她知道自己的謊言著實拙劣,但她實在是不想在玉藻前面前丟臉。
她說話時信誓旦旦,絕無撒謊的感覺——雖說最後摻雜了些許善意的謊言,但總體來說還是十分坦誠的,玉藻前能感受到這一點。但他還是向Caster再度確認道:「你果真是玉藻前?」
玉藻前的反復質詢多少有些繁複且惱人,但卻不是不能理解,畢竟此世不可能出現兩個玉藻前,而且他們的長相、聲音或是行事作風也都完全不相同,玉藻前會不停質疑可以說是非常正常了。
不過Caster根本體會不到玉藻前的細膩心思,只覺他又煩人又粘膩。她摟緊了青之川,示威般朝他吐了下舌頭:「沒錯,站在你眼前的就是玉藻前大人本人了。」
玉藻前自動略去了她話中某個略顯過分的自稱,不再多和她多說什麼了。沒有了玉藻前的阻撓,Caster樂得自在,貼青之川更緊了,恨不得把整個身體都粘在她的身上。
Caster高興了,青之川卻不自在極了。她承認,自稱為玉藻前的Caster長相確實可愛,尤其是那雙如若琥珀般的雙眸尤其勾人心魄,而且聲音軟軟糯糯的也非常討人喜歡。但不可否認的事實是,青之川確實不認識她,如此親昵的舉動讓青之川覺得有些怪異且尷尬。她想要出聲制止Caster,或者直接推開,但每每看到Caster因歡悅而閃爍光芒的雙眼,青之川就狠不下心了——她不捨得對擁有這樣一雙眼睛的姑娘做出如此粗暴的行為。
於是在分外糾結和尷尬的情況下,三人誰都沒動。青之川不敢也不喜歡無所事事,況且追擊源賴光才是最要緊的事情,她不想浪費時間。但Caster的姿勢又讓她沒辦法做些什麼。
她訕笑了幾聲,小聲道:「呃……所以我們接下來該做些什麼呢?是不是應該去找源賴光?」
「我覺得暫時沒有這個必要,master。」一掃略微花癡的模樣,Caster正色道,「剛才那個源賴光,可不是什麼可以小覷的傢伙。她逃跑的能力是常人所不能及的,現在即使拼盡全力去追,也已經無用了。」
「哦,原來是這樣……」
「雖說我很不擅長對付拿弓的傢伙,但我擁有神格,源賴光們沒有弑神的膽量,所以master大人只要跟緊小玉藻我,就一定平安無事!」
Caster輕眨右眼,自信無比,反倒是讓青之川有些擔心了。她隨口應了一聲,姑且算是給了caster一個答覆。
「既然追不到,那麼就回吧。」久未出聲的玉藻前忽然開口,「總覺得這個玉藻前和四十九院你認識的那個叫做藤丸立香的女孩有一些關係。」
青之川用力點頭,不能再苟同更多了。她也覺得Caster與藤丸立香有關,至少藤丸立香知道些什麼。
「四十九院?master你換了這麼一個怪名字嗎?」Caster故作深沉地摸了摸下巴,「四十九院……這姓氏好像來自關東。」
「唔,抱歉,關於『四十九院』這姓氏我瞭解得不多。」頓了頓,她繼續道,「我這幾年用的一直是這個姓氏,從來沒有變動過。」
「誒??」
Caster揚聲驚叫,尾巴上的毛又炸起來了。她驚恐地看著青之川,表情略顯猙獰。
「你不是岸波白野嗎?這張臉,分明就是岸波白野啊……」
「……岸波白野,這又是什麼?」
青之川的腦海裡又多了一個陌生的概念——確切的說,岸波白野是個名字。
作者有話要說:
橘裡橘氣(不是)
因為四十九長得像岸波白野所以被小玉認錯了(:з っ )っ
第29章 薄藤狐毛
Caster少有地主動鬆開了青之川。她後退了一小步, 細細打量起了青之川的容貌,眉頭不自覺地微蹙,神色頗為糾結。
這張臉同Caster記憶中的那個名叫岸波白野的女孩太像了, 幾乎沒有太大的差別。若硬是要指出些不同之處,大概就只有發色和眼睛了吧——岸波白野的頭髮是溫暖的淺棕色,眼睛大且圓,而青之川的頭髮是純正的黑色, 比起白野,她的眼睛要略偏細長一些, 但看上去卻沒有咄咄逼人的兇狠感, 反倒是同白野的雙眼一般讓人覺得舒適不已。
Caster先前過於沉浸在與岸波白野重逢的喜悅之中,只想著如何同她親近, 完全沒有注意到青之川和岸波白野兩人容貌上的不同。
但她多少有些不死心, 總覺得青之川一定是岸波白野才是,畢竟世上不可能有如此相像的兩個人存在。Caster再度湊了上去,翕動鼻翼聞了聞青之川身上的氣味,又上下其手把她整個身子都摸了一遍。
「唔……沒有魔術的氣息, 也感覺不到魔術回路。你好像真的不是我的master……」Caster長歎了一口氣, 失望道,「都怪這兒魔力太稀薄, 所以我才錯認了。」
「喂,三尾的。你別做得太過火了。」
一直站在一旁沉默不語的玉藻前忽然出聲, 略帶嚴厲的冰冷語氣讓Caster嚇得動作僵硬了一瞬,尤其是他將自己稱呼為「三尾」, 就更讓她生氣了。
「我的名字是玉藻前——玉!藻!前!」Caster卯足了勁沖他大喊,勢要用自己尖銳的高音震破他的耳膜,「聽清楚了嗎,你這只沒尾巴的狐狸!」
Caster深以為玉藻前用這種稱呼就是故意為了激怒她,給她找不痛快。以牙還牙,她也故意稱他為沒有尾巴的狐狸——雖說他也自稱為玉藻前,但Caster是完全不認的。
「哦?」
聽了Caster這般挑釁的話語,玉藻前倒也沒有說出什麼反駁的話語,只是輕挑右眉,露出了一絲不懷好意的笑容,眼裡滿是玩味。他展開手中摺扇半遮顏——本質上是為了不讓旁人看出他臉上的些許得意,悄悄將平日裡一直隱藏著的九尾顯露了出來。
柔順纖細的狐毛沒有絲毫雜亂,如若流水般平順,在日光下微微反光,顯出半透明般的薄藤色,顏色逐層漸深,尾尖泛出絳紫色。這九尾實在是美得攝人心魄,莫要說青之川了,就連同為九尾的Caster都看呆了一瞬。
不過青之川是因為九尾的美麗而愣神,Caster一瞬之間的呆愣卻是很快就轉成了嫉妒。
為什麼這傢伙的尾巴比她的還好看?!難道他們兩個不都是玉藻前嗎(這會兒她倒是願意承認玉藻前的身份了),為什麼造物主會如此不公平?!
Caster恨得牙癢癢,遊走在炸毛邊緣。
「好想摸……」青之川喃喃道,魔爪不自覺地向玉藻前的尾巴探去,「不知道這麼漂亮的尾巴手感如何……」
「哈?!」Caster慌亂地把青之川拖到一邊,全然一副患得患失的模樣,「不可以,master,別因為這只臭狐狸的尾巴漂亮就……就示弱了!」
Caster嘴上雖義正言辭,眼神卻極其誠實地飄向了玉藻前的尾巴,完全不受本人意識的控制。
將最為得意的尾巴露出來過了,玉藻前也不再多炫耀,又把尾巴隱了起來。漂亮的九尾從視野中消失,Caster輕聲哀嚎了起來。
「看到了嗎?我確實擁有九尾。」玉藻前停頓了一下,眉眼間滿是為難,「至於你的尾巴……」
「閉嘴!你這只……你這只臭狐狸!」
不等他再說下去,Caster又嚷嚷了起來,撩起衣袖擺出一副兇惡的模樣,似乎是想要將玉藻前狠狠打一頓。
兩人間湧動著可怕的敵意——但實際上,敵意只是單向的,因為玉藻前壓根就沒有把Caster的那點小小怒火放在心上,只當這是她憤怒的產物。
不過青之川卻覺得現在的Caster非常認真。
Caster朝著玉藻前走來,步履生風,她雙手合成球狀,嘴裡念念有詞。雖不知是在念著什麼咒語,但隨著她的語速越來越快,她的掌心之中忽得憑空出現了一個櫻色的風旋團——確切說來,這應該是由魔力凝成的球體,名曰常世開裂大殺界。
正如其名,這是足矣毀滅世界的殺招,可惜現在的Caster僅有三尾,不能徹底發揮出常世開裂大殺界的完全實力。不過毀滅大半片樹林,還是沒有問題的。
球體愈發增大,無端而起的風吹亂了Caster額前的碎發,青之川能隱約感覺到一陣威壓。
腦中警鈴大作,直覺告訴青之川,如果放任Caster不管,她絕對會鬧出大事來。青之川不敢多猶豫,小跑著追上了Caster的腳步,一把從背後摟住了她。
Caster沒想到青之川會主動做出如此親昵的舉動,雙頰不自覺飄上了些許紅暈,念咒的聲音也停下了。
「你這是做什麼呀,master大人……啊不,四十九院。」
她改口倒是挺快。
盤旋于她手中的常世開裂大殺界化作星塵消失在了空氣中,青之川松了口氣,但卻不敢掉以輕心。為了不讓Caster放太多注意力在玉藻前身上,青之川訕笑了幾聲,生硬地扯開話題:「呐呐,你和我的式神都叫作玉藻前,我稱呼起來會很不方便,對吧?那麼,我就叫你……叫你……呃……小玉藻,好嗎?」
小玉藻滿臉驚喜,顯然是非常滿意於這個稱呼。不過她的臉色一瞬之間再度超差,她白了玉藻前一眼,陰陽怪氣道:「小玉藻,這名字多可愛啊,尤其是從四十九院這張甜美的小嘴裡說出來就更顯得可愛了。唉,可比某些人的失禮叫法好多了。」
說罷,她故作不在意地捋了捋耳旁的頭髮,還順帶翻了個精緻的白眼。
青之川依然笑著,卻是對小玉藻過分直白的指桑駡槐感覺頭疼不已。生怕玉藻前被她的話激怒,導致場面徹底不受控制,她忙攥住玉藻前的袖子,生怕他也輕舉妄動起來。
九尾的玉藻前到底要比不幸成為三尾的小玉藻沉穩,並未說什麼,絲毫沒有讓青之川失望。
玉藻前不做回答,小玉藻自討無趣,冷哼一聲便不再理會他了。她挽上青之川的手臂,不改先前的親密做派,問道:「雖然你不是我的master岸波白野,但我能感覺到你是一個非常優秀,且值得我親近的人。所以,你叫什麼名字呢?」
「四十九院青之川。」
青之川特別認真的一字一頓把自己的姓名念了出來,畢竟她過去遭遇過因為語速太快而導致旁人聽錯或是聽不懂的烏龍事件。
「是這樣啊。」小玉藻了然般點頭,露出一絲略帶狡黠的微笑,「那麼,我叫你四十九院好嗎?」
「唔……」青之川沉吟著,扯出一個尷尬的笑容,向她搖了搖頭,「抱歉。如果可以的話,你能直接稱呼我的名字嗎?」
小玉藻歪著腦袋不解道:「為什麼?四十九院(turushiinn)這姓氏,念出來不是很好聽嗎?連而不斷的讀音,簡直就像是在喚著愛人一樣,多麼的甜蜜又浪漫……啊!」
還沒有把話說完,她就立刻用手捂住了嘴,迫使自己不要再多說下去。可惜她已經把心中的旖旎心思全部都透露了出來,這會兒再慌手慌腳地噤聲也已沒有任何作用了。
小玉藻第一次切身體會到了什麼叫做言多必失。所幸青之川並未把她的反應放在心上,否則她真的要羞得無地自容了。
「這算是我個人的心結吧。」青之川的語氣略微有些為難,「四十九院,這本不是我的姓氏,只是因為我曾寄住於四十九院家,所以才有了這麼一個姓氏。實質上,我只是一個孤兒而已。雖說『青之川』這名字也並不一定就是我的父母取下的,但至少也沒有四十九院那麼生疏,所以我更希望你能夠以名字,而非是以姓氏稱呼我。」
「瞭解!」
小玉藻眨了眨右眼,做出一副可愛的表情,看得青之川忍不住笑了起來。目的達成,小玉藻志得意滿,把青之川摟得更緊了些。
玉藻前未說什麼,只是眸光微暗了一瞬,心頭稍許有些觸動。
原來是孤兒啊……
這樣的身世,實在是有些……
「你在哪兒站著做什麼呢?」
青之川停下腳步,回頭看著他。兩人之間分明只隔了一丈距離,玉藻前卻覺得她仿佛站在遙遠的彼方。
「別走丟咯,玉藻……前大人。」
青之川生硬地把稱呼轉了過來,聽得玉藻前有些想笑。他輕笑著搖了搖頭,邁步向前。
「你且放心,我怎麼會走丟呢?」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看一本連連嫖文的時候發現裡面也出現了給連連建神社的情節,哇第一次和別的太太撞梗感覺好奇妙,果然我們連連的粉絲都是超溫柔的小天使
第30章 髒汙狩衣
「所以說——」
小玉藻拖著沉重的腳步緊跟在青之川身後, 尾音中摻雜著疲憊之感。她企圖往青之川身上靠一小會兒,但最後卻還是悻悻然站直了身子。
青之川走的路程同她所走過的差不了多少,因而她們的疲勞度也應是相同的。小玉藻自恃是個貼心且值得信賴的巫女狐, 既然有了此等身份加持,她自然要貼心一些——否則一定會被冠上人設崩塌的糟糕名聲。
「怎麼了?」
青之川問道,卻並未回頭。
「我不是說過了嗎?那個拿弓的源賴光,她的速度不是以步行能夠追上的。」小玉藻快跑了幾步, 與青之川並肩走在一起,「為什麼還要繼續追她呢?」
「我沒有在追她。」青之川糾正了起來, 「我只是想去找茨木和大天狗他們而已, 他們所在的那個方向似乎陷入了苦戰。」
小玉藻抖了抖狐耳,笑得輕鬆:「原來是這樣啊, 我只當你在做無用功呢。」
「一般來說我不會做這種傻事……」
雖然嘴上這麼說著, 其實青之川還是很在意那個拿弓的源賴光。
冰冷的眼眸,毫不猶豫的攻擊,她擁有毋庸置疑的絕對理性。既然如此,刺穿青之川腹部的那一箭, 究竟是因為擊碎了屏障而導致軌跡扭曲的誤傷, 還是出於源賴光的本心?青之川自以為沒有參透人心的本事,也不願意去枉自揣測源賴光的心思, 但她隱約覺得,那一箭中帶了許多的刻意性。
這種事越想便越覺得頭痛, 青之川索性放空了大腦,專心盯著腳下的路, 暫且不再讓自己去想拿弓的源賴光了。
跨過淺淺溪流,空氣中的焦味逐漸變得明顯,彌漫在鼻端讓人難以忽略。複往前行,深綠再也無法遮掩,焦土顯露在眾人眼前。
薄薄一層煙霧覆在地表,土地已被燒得近乎寸草不生,光禿的枝幹絕然般伸向天空,仍有些微弱的火苗攀附在未完全化作灰燼的枯草上,企圖在掀起一番風浪,但卻撲朔著甚至都無法保持住火焰的形態,玉藻前一腳踏上,便化作了一縷青煙消散在空氣中。
遠遠地,大天狗就看到青之川了。他捅碎了鯉魚精套在身上卻略顯笨重的泡泡之盾,約下枝頭,撲棱著翅膀向她飛去。
「你們沒事吧?」青之川一邊問著,一邊眯起眼,四下尋找著惠比壽一行的身影,但見到的卻都只是火焰褪去後的慘澹景象。
大天狗穩穩落在地上,順勢踩滅了腳下一簇躍躍欲試意欲重新燃起的小火苗。
「他們怕被燒到,但更擔心火勢不可控,所以躲在樹後面了。放心,我們都沒事。」頓了頓,他不無驕傲道,「我們消滅了那個拿斧頭的源賴光。」
「那可真不錯,辛苦你們了。」
「倒也不算是什麼辛苦的差事。那女人做事魯莽得很,破綻也很多。」大天狗不快地咋了下舌,眉眼間滿是不快,「她的斧頭砸到一塊石頭,一不小心打出了火星,所以才會著火。說實話,比起源賴光,還是這火棘手一些。」
大天狗這話絕沒有誇大的成分在裡面。已至秋天,整片樹林都鋪滿了枯葉,可以說到處都是可燃物,若是不對火勢進行控制,咆哮的火焰將會一發不可收拾,在很短的時間之內蔓延各處。所幸他們反應夠快,及時清除了周圍的落葉,又調來附近的溪水,才勉強將火勢控制在了一個相對小的空間之內。
安然藏身於樹後的幾個式神,聽到交談聲,紛紛探出了腦袋,見青之川過來了,忙急急跑到她身旁。最為年長的惠比壽絲毫不著急,捋著鬍鬚慢慢走來。 惠比壽整個人容光煥發,完全沒有了昨晚的頹唐之狀,大抵是解決了源賴光讓他得以一雪前恥,因而心情格外愉悅的緣故吧。
縱然內心歡喜,他們卻在青之川兩米開外的地方停住了腳步。她身旁多出的小玉藻,對於他們來說是生疏的面孔,他們不敢肆意靠近。害怕直接問詢這位生人的身份顯得過於唐突,他們頗有默契地同時向青之川擠眉弄眼了起來,企圖用表情抒發內心的困惑。
他們的困惑,青之川算是收到了,但他們刻意扭曲的表情實在有趣,她忍不住捂嘴笑了許久。
忍住笑意,她故作神秘道:「待會兒告訴你們吧,你們可以稱呼她為小玉藻。」
青之川故意拖長了尾音,這更讓他們覺得好奇了。他們的目光在小玉藻和玉藻前之間不停遊走,眼神頗有些好事之感。
玉藻前覺得他們可能在想一些很不好的事情。他正準備說些什麼來掐碎他們走向詭異的想法,青之川卻一不小心打斷了他的話頭。
「我們回去吧,天快黑了。」
青之川和藤丸立香原本就沒有想過能夠在一天之內就將五個源賴光盡數除去,所以她們決定傍晚時分回到篝火處集合。夜晚時分,還是聚集在一起為好。
既然青之川這麼說了,式神們也就不再多做停留,將殘留在焦土之上的火苗全部撲盡後,便簇擁著回去了,玉藻前很無奈地錯過了矯正這群好事之徒的思想的最佳時期。
在天色徹底暗下之前,他們成功回到了約定的地方。篝火已重新生起,其他人也都回來了。見到煌煌火光,大天狗不自覺地打了個冷顫。他呲牙做了個鬼臉,喃喃道:「現在見到火就覺得心煩。」
鬼知道他經歷了什麼。
青之川輕拍他的肩膀:「你的衣服現在特別髒,回去記得自己洗乾淨。」
「啊?!」
大天狗低頭一看,發現身上穿著的銀白色狩衣竟被揚起的灰燼染成了灰黑色,看上去髒兮兮的,很是不雅觀。而那時與他同在火場的那些傢伙——茨木本來就穿著黑衣服,看不出來骯髒與否;鯉魚精早早地給自己套了個盾,完全沒有染上一點髒汙。至於其他的式神,身上多少雖髒了些許,但都比不上大天狗——許是因為大天狗滅火的時候最積極吧。
大天狗實際上並沒有潔癖,但髒汙的衣服著實給了他不小的打擊,甚至不啻於壓垮他所有心理防線的最後一根稻草。他哀嚎了一聲,步履虛浮,險些昏倒過去。
始作俑者青之川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過錯,焦急詢問起大天狗出了什麼事。
玉藻前小聲驚歎,語氣中竟有些不懷好意:「呼——看上去這孩子被完全擊垮了。」
他忽然想起了書翁先前同他說過的,大天狗曾是個精明的妖怪的事情。不過現在看來,大天狗身上的精明勁大概被消磨得一點不剩了吧。
「你怎麼有點幸災樂禍的模樣?」青之川哭笑不得,板起臉故作嚴厲道。
「完全沒有。」
帶著慣常的笑意,玉藻前如是說。不過這話真實與否,就不可考證了。
大天狗失魂落魄地走到火堆旁,盯著火焰中心的木柴,雙眼空洞且呆滯。完全不知曉大天狗心事的青之川更慌了,踟躕著不知是否應該上前。
「我覺得讓他獨自安靜一會兒更好。」
看透了她的心事,玉藻前如此建議道。
「置之不理真的好嗎?」青之川還是糾結得很,「他是不是生我氣了?不過我好像也沒說什麼會惹怒人的話吧。」
「生氣應該不至於,他大概只是有些累了。」玉藻前揣測起了大天狗的心思,居然猜對了不少。
「唔……是這樣啊……」
既然玉藻前這麼說了,青之川也就不再糾結於大天狗了。餘光一瞥,她發現玉藻前發間不知何時卡了一片落葉,不過本人似乎還渾然未覺。沒有多想,她伸出了手,還未碰觸到落葉卻倏地停滯在了半空中,沒有再進一步。
「怎麼了?」玉藻前微微蹙眉,對於她的奇怪動作感到不解。
青之川訕笑了一下,立刻將手收回,背在身後,手指不安地相互摩挲。
「你頭髮裡有葉子。」
玉藻前聞言低頭,一眼就看到了那片落葉。他小聲說了句謝謝,抬手取下葉子。
得了玉藻前這一聲謝,青之川心中那份沒由來的尷尬感消失了泰半。
不過她還是覺得他們之間還是有些過分生疏。
坐在火堆旁藤丸立香正啃著飯團朝她招手,估計是有什麼事情要和她說。青之川小跑著朝她而去,中途卻因為被揪住了衣服而不得不停下腳步。
回頭,青之川發現久未出聲的小玉藻正站在她的身後。不用多想,揪住衣服的也是她。
「這些都是你的式神嗎?」
小玉藻不停地四顧著,不知是否因為被火光映照著的緣故,她的雙眼中湧動著的情愫如若朧上了一層薄紗,青之川看不真切,便坦然道:「沒錯,因為我是個陰陽師嘛。」
「陰陽師……」小玉藻垂下眼,眸光黯淡了些許,「我倒也不討厭陰陽師——某位姓安倍名晴明的傢伙除外。」
「你是說,安倍晴明?」
「別和我提起這人!」小玉藻瞬間炸毛,一反常態對著青之川大聲道,「就算是他的名字,我都不想聽到!」
青之川被她的反應嚇到了,僵在原處,連連點頭稱是。玉藻前輕抿下唇,合起手中摺扇,指腹用力抵在扇骨的棱角上。他看著小玉藻眼中難以掩飾的恨意,心臟猛得抽痛起來,一瞬間竟難以保持住慣常的虛偽笑容了。
他抬眼看向小玉藻,重新揚起笑容,語調輕鬆:「你很討厭這人嗎?」
「沒錯。」小玉藻咬牙切齒道,「他雖然沒有親手殺了我,但我卻是因他而死,所以別再提及他了——單是聽到他的名字就已經能讓我憤怒到極點了。」
玉藻前的笑容破碎在臉上。
作者有話要說:
Fgo篇快要結束啦,悄悄表白一下賴光。在這篇文裡魔改了賴光的性格很抱歉,其實fgo裡的賴光是一個相當迷人的正派角色,除了立繪略微lq以外沒什麼值得詬病的地方了。我和賴光的相性特別好,本心其實不準備在她身上浪費石頭的但還是很幸運地抽到了,而且後期還特別巧的不卡素材一口氣310了~
永遠喜歡源賴光.jpg
摩拳擦掌等待泳裝活動再撈一個賴光回家
最後問個沙雕問題,效果命中80%的魅妖花能百分百混亂敵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