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引子』
高原朔子,你喜歡他嗎
忍足謙也,你喜歡她嗎
喜歡。
喜歡啊。
那很好,在一起吧。
☆、一
國一的財前,可不覺得朔子有多好,他只是認為高原朔子在沒正經嘻嘻哈哈的四天寶寺中裡,算是個比較正常的人。
僅僅只是比較而已。
初入四天寶寺一周左右,學校辦了開學典禮,高原朔子代表新二年級發言。
二年級的年級第一,應該是個嚴肅端莊的女孩吧。嗯,瞧她,衣領折的剛剛好,裙角沒有一絲一毫的皺巴巴,劉海修剪的整整齊齊,戴一副看上去很笨重的黑框眼鏡。很乾淨利索,沒有瑣碎麻煩的裝飾。
發言也甚是沉穩。只是最後,她鞠躬謝禮,那沉重的大眼鏡「碰」一聲悶砸到地上。
「呀,鏡片摔碎了可怎麼好?!」高原連忙彎腰撿拾。
全程譁然,待高原朔子拾起眼鏡檢查一番後,微笑著說:「嘿,原來我的眼鏡是沒有鏡片的啊。」
「哈哈哈……」財前完全沒搞懂笑點在哪,周圍人已經笑出眼淚了。既然沒有鏡片,為什麼要戴眼鏡,不會很多餘嗎?
開學典禮結束後,朔子久不能靜下心來。
其實沒什麼大事,只不過在自己演講做結束語時,謙也與自己意外對視了,還送了自己一個微笑。
她的心立刻就小鹿亂撞了,在鞠躬時不知怎麼搞得鏡框掉了下來,還好大腦能夠及時運作,緩解了尷尬。
其實朔子原本不打算戴眼鏡框露面的,都是謙也,說什麼「你眼睛太小啦,需要點裝飾才會被新學弟看上嘛」。謙也一句玩笑,朔子卻當真了。課間她反復查看鏡子,自己的眼睛也並不是多麼小,但謙也的話徹底影響了判斷。朔子不在乎什麼吸引學弟,她只是在乎謙也,在乎謙也怎麼看她。
「那……戴一副鏡框如何?」想著朔子順手將隔壁同桌的眼鏡取過來架在鼻樑上,凝視鏡子裡的自己,眼睛貌似顯得大了點……
「朔子,戴我眼鏡幹什麼,你近視了?」正當朔子左右擺頭欣賞自己時,眼鏡的主人水戶知盈恰巧將這一幕收入眼眶。此刻朔子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朔子,你到底怎了?是不是不舒服?」水戶知盈關切問道。
「知盈……我帶眼鏡……好看嗎?」朔子舒了一口氣,猶豫地問水戶。
水戶知盈有些錯愕,好半天緩過神來。接著,發出了驚天地泣鬼神的笑聲。「哈哈哈,高原朔子,原來,你也會在意這個……哈哈哈……」
朔子慌忙扯下眼鏡,跳過去捂住她的大口,制止她發出引來紛紛目光以及令朔子難堪的笑聲。
「我早知就不該問你。」朔子咬牙切齒在知盈耳邊恨恨道。
以往,自詡走在時尚前端的水戶知盈總是嘲笑高原朔子不懂打扮自己,成天就知道把腦袋埋在書海,所以一直沒有男神陪著。每當提到「男神」,朔子總會不由自主向忍足謙也瞅一眼,知盈由此也看出了一些端倪。
「嘻嘻,朔子小姐,是不是忍足喜歡戴眼鏡的女生?」
「知盈……」被一語破,朔子彆扭的推了她一下,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哈哈,不說這個了。嗯,其實你帶眼鏡挺好看的。」知盈仔細打量了朔子微低的面孔。她托著下巴仔細思考了一會兒,突然拍了一下手。「哈,我知道怎麼打扮你啦,聽我的,保證沒錯。」
於是,就有了那日的「大眼鏡框」造型……事後謙也還拿這個跟自己開玩笑,說自己像「東京大學理工女」,搞得朔子心裡又一陣騷動。
忍足謙也個性開朗,與班裡每個人都能打成一片,並不單單朔子。可大概只有朔子,才會在乎他的那些玩笑吧。
憑水戶知盈對已經一年的同桌高原朔子的瞭解,高原朔子絕對暗戀忍足謙也。
「朔子,忍足對我說他覺得你有點胖。」
「啊?我很胖嗎?」
次日高原朔子沒吃早飯,在體育課上休克被送往醫務室。
事件的作俑者水戶知盈一方面處於對自己同桌的心疼與愧疚,一方面真心不想在操場上揮灑汗水,便申請去醫務室照顧朔子。
「哎呀,朔子你這個學霸怎麼一遇上有關忍足謙也的事就這麼笨呢?是不是只要別人說,忍足在月球上給你表白,你還不得造個火箭上天?」
朔子不好意思的微微一笑。即使剛剛被知盈強行灌了一碗八寶粥,還是覺得身體好虛弱啊。不過還好,謙也對自己身材並沒有那麼挑剔,一切都是知盈杜撰的……
若是知盈曉得此刻朔子的內心活動,一定會毫不留情的繼續罵朔子「傻」。朔子跟其他的男生都能玩得不錯,唯獨在暗戀的人面前,卻一副戰戰兢兢唯恐哪裡得罪他的樣子。
突然,水戶想到前幾天大姨交代給自己的一件事,「啊,對了朔子。我想拜託你。」
「嗯?你說吧。」
「我大姨啊,非得讓我找個二年級的給她兒子,也就是我的一個表弟補習古典。你看你,二年級年級第一,沒有比你更適合的啦。所以幫幫我好不好?」
知盈見朔子沒反應,便不住搖晃她幾近虛脫的身子。
朔子快被她弄得再次昏厥,馬上制止她對自己的「謀殺」。「好啦,我又沒說不答應你。我去就是了。」
「我就知道,朔子你不會拒絕我。」水戶知盈停下手,對朔子露出真誠的笑容。
朔子從小成績就在年級數一數二,甚至整個大阪都能名列前茅。不乏成為鄰居大媽口中「別人家的孩子」,給比自己年級低的小孩補習也是常有的。對於此番要求,朔子並沒有在意。
後來,朔子每每回憶起,真是忍不住感歎:一遇財前誤終生啊。
放學後,朔子就開始籌備一些古典學習資料——即使約定補習的時間是週末。基本資料準備完畢,朔子在柔和燈光下小憩,突然想到上午知盈對自己說的一些話。
「嘻,你可要做好心理準備啊,我表弟這個人,有點,有點……」
「有點怎樣?」
「有點毒舌有點孤傲對女孩子比較冷淡而且很懶散很怕麻煩」知盈猶豫再三,還是吐出了這些形容詞。她像是
怕朔子反悔似的,忙補充一句:「但他長得巨帥,真的,和你的謙也有一拼……你已經答應我了啊。」
朔子並不想反悔,再怪也不過是個小學弟,哼哼,難道我高原朔子還玩不過小正太嘛。
檯燈突然閃了一下,也將朔子的思緒。朔子深吸一口氣,繼續預備她的資料。
微微泛黃的光束將她認真的身影反射到書櫃上,窗外來往的汽笛聲反而使夜更加靜謐。
作者有話要說:
大修ing
☆、二
「咚,咚……」客廳有些古老的鐘錶發出信號,朔子皺著眉頭看了一眼,自來此已經過去一個小時了
今日週六,水戶知盈將自己送來她這個寫字「財前」門號的表弟家後,就匆匆離開。可惜很不巧,此時表弟並沒有在家,據其母交代,說是因為社團有訓練,一早就去學校了。朔子想等一會兒也無妨。那知這個「一會兒」這麼長!
廚房裡的財前伯母正在洗水果,再此之前她已經在朔子面前擺上一碗茶,一桌糖,一包瓜子。過一會兒,財前伯母又將弄好的水果拼盤端上桌,歉疚的笑著說:「高原小姐,真的很抱歉,我兒子實在太不像話了。」
「沒關係,伯母。」朔子微微頷首,「或許財前學弟馬上就回來,我不介意多等一會兒。還有,伯母您直接叫我朔子就可以。」
前半句真的是違心的,那小子怎麼還不來!老娘等得急死了!果然這小子好怪!朔子暗暗握緊拳頭咬牙切齒。
財前伯母正想答應,門外一陣擰鑰匙的「哢吧」聲,一個背著網球包的黑髮男孩走了進來。
「光,不是說了今天早上有人要來給你補習嘛,怎麼還外出啊。」
「真的很抱歉,我也因為部活難以推辭。」財前光抬頭看了看朔子,微微鞠躬表示道歉。
待財前光走出臥室後,朔子忙主動打招呼:「你好,財前君。我叫高原朔子。從今天起我來幫你補習古典,也請財前君多多指教了。」
「是啊是啊,光,朔子可是四天寶寺二年級的年級第一,你得多向朔子學習啊。」財前伯母又隨之補充道。
「哦?」財前光抬起有些疑惑的瞥了一眼朔子。朔子今天穿著很休閒,黑底白條的針織薄毛衣,下身深茶色哈倫褲,配合一雙藍色鞋帶的白帆布鞋。還將自己劉海梳上去,馬尾高高束起。想起開學典禮上嚴肅認真的打扮,財前暗暗覺得好笑。「學姐不戴眼鏡?」
「呃啊?」朔子臉龐微微發燙,她意識到財前可能想著自己的黑色大眼鏡框……「嗯,是啊。不戴的。哈哈……」
真是傲慢無禮!果然這個小學弟……不是什麼省油的燈……
絕對不是!
補習開始一段時間後,朔子暗暗下了定論。
其實這小子古典並不是很差,只是單純嫌麻煩不願背古文罷了?朔子適時的幽默卻不能把人家逗笑起來,永遠一張無辜冰冷的臉?當朔子提問問題時竟不回答,再三詢問後理由竟然是一句沒有感情的「太簡單了,簡單的都不願回答。你難道不這麼認為嗎」?
財前冷酷的面孔,像是嘲笑朔子的幼稚。
朔子幾乎摔下筆大喝一聲「你什麼都會找我幹嘛!」
「呼,呼……」朔子確實頭大了,但如果她會甘願做小學弟的手下敗將,那她就不是高原朔子了。高原朔子,江湖人稱大阪第一正太蘿莉殺手,據說她有n種方法使學弟學妹臣服在她的膝下。
於是朔子輕捏起一隻圓珠筆,冷不丁在財前腦袋上敲一下。
「你敲我幹嘛?」財前揉揉腦袋,抬起自己不滿地小眼神,臉上寫滿了委屈。說實在的,從小到大,能對他動手動腳的也就只有剛認識網球部幾個歡脫前輩,連父母都沒怎麼過他。
「嘻,我看財前君走神了,提醒一下。咱們繼續吧。」
財前歎了一口氣,緩緩吐出一段長話:「若不是我媽,我真不願補習這個。其實學姐完全可以不來,如果想找兼職賺錢,可以去我家附近的咖啡廳。」
「No,No,」朔子臉上寫滿認真,擺了擺自己的食指,「我可不是為了賺錢,我是為了幫我的朋友。哼哼,既然答應了她,我就必須對你負責到底。」
「知盈表姐?反正她也是我媽拜託的。」財前不屑道。
「哎呀,我都答應我朋友了!你的朋友如果沒有完成答應財前君的事情,你也該難過吧?」
「朋友?」財前臉上兀的閃過一絲驚異,「我沒有朋友。至少在四天寶寺沒有。」
「誰說的,你該是學校網球部吧,網球部的白石君,金色君,謙……」提到那個人,朔子突然抽了抽嘴角,咽了口水,又繼續道,「嗯,忍足謙也。不都是你的朋友嘛。」
財前愣了會兒,點頭,算是默認。其實不是被朔子打動的多深,他是怕朔子再列舉下來沒完。懶洋洋拖著腮問道「學姐又要怎麼輔導我?」
朔子展開會心的笑容,遞給財前一份題,「先做做這個試試吧。」
財前稍微皺皺眉「能來點有難度的麼。」
「你看了沒有,這可是高二水準的古文啊。」
聽到朔子說的,財前有些錯愕,認真的查看一遍擺在桌子上的古文,確實,自己沒有那麼精通。不,是一竅不通。
「我才國一,你讓我看這些幹嘛?」
幹嘛,你說幹嘛,還不殺殺你這個囂張小孩的焰氣。朔子心中得瑟起來。「見你這麼聰明,覺得你應該可以駕馭這些吧。我這麼笨,可也是初一就會了哦。」
於是成功招來財前不屑的沉默與白眼。
「咳咳。」朔子清清嗓子,暗暗得意。盡力裝得自己嚴肅的樣子。「不過你放心,有我這個學姐在,你遲早會學到真諦的。」
「是啊,我到了高二就會了。」
「你這小學弟……」朔子再次將圓珠筆敲在財前腦袋上,這次是帶著笑容,溫柔燦爛,還有點想調戲學弟的味道。
「高原學姐一點都不像學姐,學姐可不是打人的。」
「去去,我這麼成熟知性,居然這麼說我。」朔子笑道,用食指戳了下財前的腦門。
財前靜靜看著朔子,黑棕色的眸裡沒有厭煩,消散了不滿,只有淡淡恬靜,還有一絲溫熱。
這個學姐,有點有趣啊
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文是回憶現實雙線噠
下張進入現實線2333
☆、三
初遇財前的情景,至今歷歷在目。
入東京大學一個月以來,朔子才發現原來學校附近有一棵很粗壯的古樹。
古樹上系著一條條紅色的祈願符,隨風飄著,撩起一片生機。朔子打心眼喜歡這棵樹,以及上面承載的祝福,她走近,一條條的翻著那些情愫。
大多是對親情友情,或是愛情的祝願。也有莘莘學子祈禱升學順利。
無意中翻到一條,褪了色的一條,一個個字映在眼眶令朔子心疼無比。
[願忍足謙也與高原朔子可以在一起,永遠。]
沒有署名,只有一串可憐的日期。朔子再眼熟不過,那個雷電交加的前一日,與他別離的前一日。
這並非朔子所書,那一定是謙也寫的。不錯,這醜爆了要飄起來的筆墨,正是他的字跡。
視網膜被刺痛了,眼角沒有淚,只是一筆一劃寫下自己的祈願,細心地系了一個小結。匆匆離開,返回校門口。
或許今年春天來的太晚了,東大校門口的櫻花才剛剛吐嫩,嫣然芬芳。朔子就在樹下,等待迎接自己的人。
「嗨……」男聲從身後傳來,朔子回頭,他在不遠處,白色襯衫,深藍牛仔,閃亮搖曳的耳釘,逆光而立。
「嗨……」朔子連忙答應,歪歪頭笑著。是他啊,光。
「小光的手好涼。」朔子走到他身旁,握著他手說。
「沒關係,天生體質。」財前光回答,使勁攥攥朔子的手,沒有放開的意思。
寒暄幾句後,兩人並排走在街上。「快點走吧,我爸媽做好飯等著見兒媳婦呢。」財前說,溫柔消散了平時酷酷的模樣。
朔子笑笑,靦腆地微微低頭。
「對了,你剛剛去哪了不在你們學校門口。」財前問道。
「啊,隨便逛了逛。」朔子輕描淡寫道。
財前點點頭,「我記得朔子初中時啊,很喜歡去咱們學校附近那個神廟呢。」
「是啊……」朔子回答道,突然意識到什麼,笑起來,「哈哈,阿光,你居然在初中一二年級時就這麼關注我,居然對你的學姐有意思……」
縱使個子高了不少,鬍鬚蹭過好多次,脖頸湧起的喉結展現著他的魅力,但財前,仍舊是尚且十七的少年。年輕的他臉上寫滿青澀。「其實喜歡上朔子,還是在二年級時……」
「不要叫朔子,快叫學姐!」朔子笑著,踮起腳用力戳了一下財前的腦門,像是寵溺一般。
財前配合著做了個投降姿勢,口中依然「朔子朔子」的叫個不停,朔子更是不依不饒用拳頭輕砸他的肩膀。兩人鬧做一團。
喜歡朔子的一切,她柔軟的發線,她衣角的褶皺,她偶爾的小調皮,和她戳自己腦門的動作。
一顰一笑,都不敢忘。
☆、四
月臺,朔子倚著財前的肩膀,進入淺睡中。
財前注視身邊的朔子,她將她自己完全交給了他,沒有防備,沒有顧慮,均勻的呼吸聲縈繞耳邊。刹那間,財前仿佛覺得自己真的成為能保護她的男人,而不是那個小學弟。他俯身,輕輕在朔子耳邊落下一吻。
衣間一陣突兀的振動使財前一驚,忙摸出手機,還好朔子沒有被吵醒。是水戶知盈表姐。財前慌忙接聽,盡力壓低嗓子問道:「喂?」
「小光,你接到朔子了嘛?現在在哪?什麼時候能回來啊?我都快想死朔子了……」電話那一頭傳來知盈激動的聲音。
財前制止水戶知盈嘮叨個沒完,不慌不忙回答,「接到了們還在東京等去大阪的地鐵。朔子現在睡著了。」怕知盈這魔性的聲音再說下去朔子會由此吵醒,便匆匆對聽筒說了聲「待會兒見」,掛斷了手機。
朔子睡得仍是很安詳,財前心放鬆了一下。將朔子的一縷發線輕繞她的耳後,又細心的為她整理一下衣領。此刻朔子完全由著自己擺佈,就像從前朔子老是「擺佈」自己。
今年,朔子考入東京大學,自己依然是四天寶寺高中一員。開學分別以來,二人已經很久沒有見面了。從知盈那聽說朔子這週末回大阪,財前自告奮勇說要去接朔子,知盈說她也要去,卻被財前強烈反對,估計是怕自己做電燈泡影響小情侶吧。「哎呀,滿足你滿足你。真是癡情呢。」難得看見自己家表弟如此積極主動,知盈忍不住八卦笑著,還是退了一步。
地鐵入站,財前輕輕搖醒朔子,攜她手上車。
那手自緊握起就沒有鬆開過。
新幹線開始發動了,人不算多。
突然,朔子的手猛地顫抖一下,像是想要逃離財前的手心。財前也一驚,並沒有放開朔子,反而握的更加緊。
朔子的臉僵硬了,財前順著朔子的目光望去。
朔子想移開視線,身體卻不聽使喚,直直的目光投入那人身上。
那人也注視著自己,像自己,一副驚異模樣。
「謙也前輩?」
地鐵內霎時似乎安靜下來,周圍人的喧囂隱去了耳邊,一切逐漸在眼前變成黑白色,唯有那個人,還是帶有彩色的。
結好多年的疤又被撕裂。
其實,它從來沒有痊癒過。
「財前啊,很巧。」許久,忍足謙也緩緩張口,展開一個輕鬆的笑容。
「嗯,謙也前輩。這是我女朋友,高原朔子。」財前仍是緊握著朔子的手,介紹道。
他並不知曉,朔子和謙也曾經什麼關係……朔子緊咬嘴唇,我是該說「初次見面」還是「好久不見」呢?忍足謙也,好不巧,縱使我多麼想瞭解,你過的好不好。
「老同學了,朔子。初中時一個班。」謙也說道,平靜淡然,若清風流雲。
果然,現在只能說老同學了。朔子苦笑,埋過眼眸淒涼,「是啊,謙也,老同學,老同學了。」
「你們認識,那就好了。」財前安定下朔子直發抖的那只手,「今天中午謙也前輩要不要來我家吃飯呢,好久未見,也很想念謙也前輩。」
「不了,」謙也的眼神又轉到朔子身上,很快,黯淡了。又突然想到什麼,對財前說,「對了,今晚四天寶寺初中網球部有聚會,白石讓我通知你一聲。」
「請問我可以帶我女朋友去嗎?」
一刹那的鼻酸湧上,耳蝸資訊蔓延振得神經斷了一般。女朋友這三個字,很亮很亮。「隨意。」忍足謙也盡力微笑。
新幹線緩緩駛入某一站,乘務員小姐的聲音通過揚聲器擴散。謙也對財前道別,轉身迅速跳出列車。
「還沒到大阪呢,謙也前輩來這幹嘛。」財前自言自語道,有些不解的看著緩緩地閉合的鐵門。
朔子舒了一口氣,他也覺得太尷尬受不了對不對?剛剛的四目相對幾乎使她窒息。
[早已無法回到從前了,所以我也該把心裡的那些稀稀零零的火花掐掉。]
[我有財前光,他很愛我,我也很愛他。我很幸福。]
「朔子?」
她流淚了?財前微微一愣,豆大的淚珠順著她白皙的臉龐滾落。他忙抽出一張紙巾,拭去她眼睛泛泛淚花。
「小光對我真的好溫柔啊……」朔子聲音略帶顫抖。
[溫柔得總是讓我想到謙也。謙也他生活明明好粗心的!可我的情緒或高或低,他都可以察覺,他啊,也很溫柔。]
一道力突然落到朔子額上,不重,很輕柔。朔子仰頭,財前那根食指正擺在眼前。「傻瓜,我不對你溫柔,還能對誰呢?」
「撲哧……」突然,朔子笑了,用手捂住嘴巴。「財前學弟,你竟然把學姐的絕招學到了,果然厲害,不可小瞧。」
「我高二那年就已經學到真諦了。」財前道,又溫柔地揉揉朔子的腦袋,「而且,還學會了更厲害的。」
財前眼角洩露的似水柔情,毫無保留的傾注朔子身上。暖暖的,很舒服。
「摸頭殺而已,我也會!」
「可惜朔子學姐已經不夠高了……嘿,摸不到我?」
「誰說的,誰說的?」
……
放棄吧,高原朔子與忍足謙也早已無法回到過去。
本來就是毫無交集的兩道平行線。
作者有話要說:
這是一篇完結的中篇改文,感覺越改越亂了怎麼破qwq
跪求小可愛冒泡qwq
求評論qwq
☆、五
至大阪,朔子跟著財前光到財前家,受到財前伯父伯母的熱情款待,還跟做陪客的知盈好好敘了敘舊。
「朔子真是越來越漂亮了,還像以前一樣,端莊又大方。」財前母欣賞地說道,掛著溫和的笑容。
自從四年多前的第一次見面,財前伯母就對這個女孩充滿好感,不僅是這個女孩成績好,而且禮數家教十分周到,模樣也招人喜歡。
以前財前伯母老是想著「如果朔子是財前家小少奶奶該多好」,沒想到自己的小兒子真有出息,把這個理想的兒媳婦搞到手了。得知朔子正與小光交往後,財前伯母好幾天高興的合不攏嘴,連做夢都會被笑醒,搞得財前伯父心驚肉跳。
「大姨還得感謝我吧,多虧我把朔子介紹給小光。」水戶邊嚼著壽司,邊笑著看這對金童玉女。以前還很遺憾朔子與忍足這對這麼般配卻沒有走到最後,可現下看來,朔子她和財前坐在一起更有感覺呢。
「是啊是啊,多謝知盈了。等我們小光高考完了,就和朔子結婚吧……還有,你可要多向朔子學習,爭取也考上東京大學……」財前母又開始嘮叨,財前光不由得皺起眉頭,連連說「知道了」。
朔子一直默默地微笑,只是她聽到「東京大學」,表情有點抽搐,很細微的變化,在此沒有人看出來。
事實上她高原朔子最理想的大學並不是東京大學,雖然所有人都認為朔子這麼學霸報考東大是理所應當。
就連忍足謙也也這麼認為。
他以前總是說「未來的東大高材生,你速度比我還快,我都快趕不上你了」。
印象最深刻的一回,大約是國二那年自己穿了一件黑白絨毛格子襯衫,去附近的超市買複習資料,恰巧謙也也在那,剛結完幾聽可樂的賬。
「嘿,朔子。」他向自己熱情的打招呼。
「好巧啊,謙也。」朔子臉微微發燙,內心一陣收縮,使勁緊了緊懷裡的複習資料。
謙也瞥見那摞厚厚的書,又看看朔子這件衣服。「哎哈,朔子穿的是東京大學理工女格子襯衫?」
「唉?」
「哈哈,配合這摞書,還真像東大學生呢。不過小心變成書呆子哦。」謙也笑道,扔給朔子一聽可樂。「記得休息哈。」
那天起,本來不打算上東大的朔子,內心萌生了這個目標。以她現在的水準,考東大應該比較容易——她的成績足以讓自己去任何她想去的大學。
還有那聽可樂,她擺在自己的臥室裡寶貝一樣,只用傻笑的表情供著,不喝。最後被上完體育課大汗淋漓回來的弟弟給吞噬了,為此朔子鬱悶了好幾日。
「噗嗤——」想到那聽可樂,朔子竟在飯桌上笑出了聲。
幸好知盈此刻正眉飛色舞的回憶小光的糗事,自己的笑聲沒有任何不和諧。
還記得在謙也送可樂事件的第二天,朔子再次迎來了桃花運。
那日中午播音時間開始,播音小哥清了清嗓子,用他深沉的音色緩緩念道「很抱歉打擾各位時間,但此時此刻我必須要做一件事情……二年級的高原朔子,請聽好,我喜歡你,請允許我跟你交往……」
被提到的朔子一愣,手中的鋼筆不覺滑落,在試題的正面留下一大灘墨蹟。
「慘了!」無法搶救,朔子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幾何解題步驟慢慢混沌成黑暗。
「笨蛋朔子!有人告白還只想著幾何題!」水戶知盈一把拿走她的試題,「嘿嘿,試卷髒了不要緊,我的給你做,你現在只管聽……」
毫無疑問,朔子此刻已成為班裡的焦點。午飯未享用完的,或是像朔子一樣潛心研究難題的,均向朔子的位置望去,收回目光後,又不約而同地等待那小哥的下文。
播音小哥稍微頓了頓,接著說道「可能高原同學不認識我吧,但我關注高原同學已經很久了……喂喂,忍足,你幹嘛……」
「你說我幹嘛,當然是阻止你胡鬧了!」
這是謙也的聲音
朔子終於把心從那道未解完的數學題上收回。
哦對了,謙也也是廣播站的,不過明天才是他值班。
「喂喂,忍足你別這樣,我的告白還沒結束呢……」
「嘁,你這屬於濫用職權啊……」
深情告白突然變成了撕逼
兩人的爭吵聲毫無保留的傳入每個人的耳中,還夾雜爭奪麥克風的「哐哐」聲。
這……什麼情況……各位聽眾面面相覷,轉而把視線聚焦在朔子身上。朔子一愣,有些尷尬的笑了笑。
「喂,朔子,謙也君破壞別人對你的告白呢。」知盈壞笑一下,悄悄在朔子耳畔嘀咕道。
「唔……」
「是不是謙也君吃醋了……」
「啊啊啊別亂說啊……」朔子慌忙擺手。臉好燙!天呐天呐,高原朔子,別聽知盈胡謅!謙也怎麼可能吃你的醋呢,啊啊啊……
「你們鬧什麼……」
擴音器又多了個聲音。百分之九十八點九是教導主任的聲音。
眾聽客紛紛為兩人默哀。
最終教導主任只是把在播音室撕逼的兩人訓了一番,並沒有牽扯到朔子。
倒是忍足謙也跟高原朔子的關係,引發了不少猜測。很多人認為兩人正在交往。
此前也有過人在廣播上表白,或是買通廣播站親自告白,或是托廣播員來念告白詞。謙也可從未出面阻止,有一次還幫助過某個懷春少年呢。而這次涉及到朔子,卻如此不淡定,真是很反常。
高原朔子為此半喜半憂。說不定謙也真的是在乎自己,因為有人給自己告白吃醋了。又擔心兩人的緋聞傳開了,鬧得嚴重了,這段從未開始的愛情便匆匆落幕。
自忍足謙也從訓導處回來後,兩人一個下午沒有說過話。
上課時,朔子的眼神總忍不住瞥到謙也方向。嗯,又在轉筆了,不好好聽課,萬一成績下滑了怎麼辦啊……
「高原同學,請上來寫一下這道題的解題步驟。」
被數學老師點到名的朔子嚇了一跳。慘了,剛剛只顧著謙也了,什麼都沒聽啊……
定睛一看,這道題自己以前做過,朔子舒了一口氣,從容不迫地走向講臺。
解題步驟非常完美,數學老師贊許地點點頭,示意朔子可以回去了。並大力表揚「高原同學就是你們的榜樣」。
朔子淺淺一笑,繼而又向謙也方向看去。為什麼還在轉筆啊,我做錯了什麼,對我這麼冷淡。是你自己打擾別人對我的告白啊,為什麼不理我……朔子莫名覺得委屈,像焉了的茄子一樣把腦袋耷拉在桌子上。
或許不是他不理自己,而是自己奢求的太多。
忍足謙也與每個人都要好,包括自己。他只是把自己當朋友而已,沒有其他意思,所以沒必要特別在意自己。今天的事情也不過是想要維持一下廣播秩序罷了,別自作多情了……
朔子使勁搖搖腦袋,挺直腰背,使自己儘快進入狀態。
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聽進去。
放學後,朔子作為值日班長,留下來打掃。
夕陽盡染大半邊天,悄悄溜進窗戶,留下一片金光,溫暖了木質的課桌。
朔子心不在焉的擦完黑板。今天真是糟透了!本來單純有人告白的話,還會很開心的,說明自己有魅力嘛……都怪忍足謙也……
「啊,朔子還沒走啊。」
朔子心裡「咯噔」一聲,真是想誰誰來。
忍足謙也一臉笑容的站在教室門口,一手扶著門框,一手提著網球包。
「嗯……做值日……」朔子回送了謙也微笑,慌忙把腦袋扭回來。
「唔……我幫你擦吧。」謙也將網球包放到門口,笑著走向講臺。
他站在自己身後,那樣的近,鼻息撲撒自己脖頸上,癢癢酥酥的。
很舒服。
「不,不用……」還未語畢,一隻手已經搭在了自己手背上。
很暖的一隻手,骨節分明,掌心的汗還沒有蒸發,有點濕潤。
如果可以,多麼希望這一瞬就是永遠。
「啊啊啊,人贓俱獲!」
門外一群以水戶知盈為首的女生踉踉蹌蹌擠進門來,八卦地壞笑著。
「碰——」朔子與謙也手中的黑板擦落到地上,揚起白色的粉塵。
「哈哈哈就知道你們肯定在交往!」
「不是的……」朔子開始慌亂了,轉身看看忍足謙也。
他把側臉給自己,看不出表情來。雙手掏著口袋,滿不在乎的樣子。
他生氣了
水戶知盈一把攬住朔子的肩膀,一副多年來「嘿嘿嘿,朔子連這事都不告訴我,太讓我傷心啦。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喜歡忍足君啦……」
仿佛一陣猛浪突然湧來,將千年佇立的礁石擊得粉碎。
自己拼命埋藏的情愫就這樣被知盈大大咧咧吐出來了。
當著那麼多女生的面。
還有他。
「夠了,夠了!我沒有跟忍足在交往,而且我不喜歡他!」朔子像失控一般,不顧一切地向知盈吼道。她快步走到自己書桌前,一把拉過背包,推開門口的錯愕的女生,徑直離開。
謙也本想攔住被惹火的她,可她早已去往走廊深處。
啊啊啊水戶知盈這大嘴巴!這下好了,喜歡忍足謙也這事全天下都知道了!
朔子氣呼呼地走在街上,不知從哪冒出來一塊小石子突然橫到自己腳下。朔子正在氣頭上,一腳將它踢飛……最終飛到了某個男生頭上……
這這……今天絕對是自己的倒楣日啊……朔子慌忙跑到那人後面,鞠躬道歉。
那男生滿臉怨氣的轉過頭來,見是朔子,怨氣又像那塊石頭一樣溜走了。
「高……高原同學」
「誒」朔子一愣,見男生穿的是四天寶寺的校服,心想可能是偶然認識自己的同學吧。
「我我,我就是今天中午給你告白的那個播音員……」
男生揉揉腦袋,憨憨的笑著。
「哦,是同學你啊……」朔子一時語塞,可真不巧啊……
「啊啊,因為我們播廣播站忍足的關係,沒能等到你的回復……現在,能不能,給我一個回答。」
「抱歉同學,我沒有戀愛的打算。同學別跟我說會等我,沒什麼責任是這個年紀說什麼喜歡只會讓我看不起。我沒有意中人,以後也不會有,我註定就是一個人,明白嗎」
朔子毫不拐彎抹角,撂下這段話繞開男生,頭也不回的離開。
不知道為什麼,會說這樣奇怪的話。朔子聳聳肩,輕聲歎了口氣。
「因為我和忍足,好像徹底完了。」
「所以,我就註定一個人嘍」
逆著夕陽,一路小跑著,不顧身後衣裙漫飛,引來路人注目。
好想邊跑邊哭啊……這就叫失戀嗎……
微風驟起,驅趕午時的余溫。
作者有話要說:
再次進入回憶線2333
求評論求收藏小天使們!
☆、六
財前光覺察到今天的高原朔子有些不對勁。
「朔子學姐怎麼了」
「小光,學姐失戀了怎麼辦……嚶嚶……」朔子放下手中的古文資料,順口向財前傾訴起來。
「是啊,都用在功課上了,活該失戀……」
「喂喂喂!」朔子猛戳了一下財前的腦門。把胳膊蜷起來,將臉埋進去。
財前覺得有些委屈,因為這明明就是事實嘛。
不過學姐貌似……很難受?
「不是今天剛有人跟朔子學姐告白嗎,午間廣播的時候。」
朔子不滿的仰起頭,劉海順勢甩了起來,模樣異常憔悴。朔子瞪了一眼財前,惡狠狠罵道「不許提這件事!做題!」
「好好好……」財前覺得有些好笑,很順從地提起鋼筆。哥哥以前告訴過自己,千萬別惹失戀的女人。
從財前家出來天還未黑得完全,像是晶瑩的深藍寶石,周邊鑲著神秘的彩色斑斕。
糟糕的一日,還是回家洗個澡好好的睡一覺吧,一切都會過去的。朔子安慰自己。
來到自己家門口,好像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瀟灑跨著自行車。趁著薄暮光線,朔子看清了來者。
忍足謙也。
「朔子……」謙也看到了朔子,輕聲念她的名字。
「謙也……不進去坐坐嗎……」朔子下意識向後退一步,尷尬地笑笑。
謙也搖搖頭,「啊,我剛到此,正想著敲門。你就來了……」
「謙也找我有什麼事?」朔子一陣激動,有些羞澀地低下頭。
謙也稍微頓了頓,嘴角抹起一絲微笑,拍拍自行車的後座。「我能帶你去一個地方嗎?」
「可,可以啊。」朔子受寵若驚,緊張地坐上去,本想順勢環住謙也的腰,可細想覺得突兀,還是竭力忍住了。
傍晚的風徘徊在大街小巷,吹起少年少女有些皺的衣角,吹起少年少女懵懂的心。
「朔子,天有些晚了……你還有別的事嗎?」謙也問道。
「沒有。」朔子慌忙回答。
現在忍足謙也是最重要的事情。
「哈哈,好的。那我快一點咯。」謙也回眸向朔子比了個「V」字,使勁攥了攥車把。「坐穩了,NOSPEEDNOLIFE!」
沒等朔子反應過來,周遭的一切迅速向後退去,迎面的風劇烈起來,單車的顛簸也更加瘋狂。
「噗啊。」朔子下意識閉上眼睛,抱住眼前的人,防止自己被甩下去。
果然啊,浪速之星的名字不是白來的。
「朔子,我們到了。」謙也十分熟練的刹住車,溫柔對身後淩亂的朔子說道。
朔子緩緩睜開雙目,這才發覺自己整個身體都貼在謙也後背上了。朔子慌忙離開他的後背,跳下單車,「啊啊對不起,謙也,冒犯了。」
「嘻,客氣什麼,走啦朔子。」謙也輕輕招手,跨入眼前的建築物。
「這是,一所神廟?」朔子仰頭,跟隨謙也踱入木門。
廟內縈繞著檀香,淡雅不失莊嚴。謙也帶領朔子來到角落一間祈願廟。
「朔子,一起許下個願望吧。」謙也話畢,虔誠地雙手合十,閉上眼睛。
他也會信這個?朔子看他認真的模樣,有些意外。也學他那樣雙手合十,心裡默念自己的願望。
「呼,」謙也睜開眼睛,很輕鬆似的問朔子「朔子許得什麼願望?」
「謙也先告訴我嘛。」朔子歪歪頭很可愛地笑著說。
「啊啊當然是保佑我在期末考不掛科啦!朔子到你了。」
「我的願望是啊,忍足謙也可以在期末考不掛科。」
「怎麼可能!肯定不是這個,讓我猜猜。嗯……是不是想讓你的體育成績優秀?還是你們吹奏部獲得冠軍?……」
真的,謙也。
我的願望是,忍足謙也所有願望都可以實現。
朔子笑而不語,聽著謙也胡亂猜著自己的各種願望。暗自醞釀著湧上心頭的甜蜜。
似乎今天,結局也沒那麼糟。
「朔子,今天真是抱歉,給你填了不少麻煩。」謙也有些歉疚的說。
「沒事啊。」朔子回答道。
空氣已經有些涼薄,朔子安靜坐在謙也的單車上,卻覺得格外溫暖。
他送朔子返途比去時慢多了。朔子也祈禱著,回去的路再長一點,在多離他近一會兒。
「朔子,你會接受今天的那個表白嗎?」謙也突然問道。
「不會!怎麼可能!你覺得我像是會戀愛的人嗎?」朔子像是怕他誤會,趕緊解釋道。
「嗯……」謙也目視前方,朔子看不到他的臉,只覺得,他好像莫名有些悲傷。
片刻,謙也輕輕吹了聲口哨,恢復他開朗的本性「是啊,東大高材生還得好好學習呢,哈哈哈……」
好想問問他,為什麼會打擾別人對自己的告白。
但又怕,答案只是為了讓自己這個「高材生」好好學習罷了。
算了,少自作多情。
現在能跟他這樣說說話,挺好的,何必不滿足。
「嗯。」朔子答應一聲。像是應和他的笑聲,像是對自己的告誡。
夜幕來臨,如水月色灑下地面,安靜柔軟。
萬家燈火通明,照亮迷茫一片的前程。
作者有話要說:
越改越亂了ORZ
☆、七
高原朔子最終還是原諒了水戶知盈。畢竟也沒鬧起什麼軒然大波。
自己與忍足謙也的緋聞經自己一怒,也便煙消雲散了。
光陰似箭,轉眼第一學期已經到了盡頭。學期考也隨之臨近,忍足謙也早早開始聯絡考場援助人員。
「朔子啊,如果你不幫我可枉顧我們這些日子的情分啦。」
謙也這次與高原朔子同一考場,樂得幾乎飛上天了,挨著個跟自己比較熟的學霸可不是常有的,本來惱怒沒跟白石一個考場的謙也,看到朔子心情馬上好了。
朔子正激動著,連忙點頭答應。本想借機再跟謙也說幾句話,那速度奇快的傢伙卻溜走了。
「真遲鈍。」朔子暗罵自己。
謙也的成績並不差,應該不會出現作弊的情況,可是就偏偏問自己這個,是不是對自己有……朔子忙打消這個念頭。
「朔子,剛才謙也君對你說話了?」水戶知盈經過朔子的位置,回望剛剛蹦噠過去的忍足。
「嗯……他讓我在考試時幫幫他。」朔子說,內心的小激動使臉蛋紅撲撲的。
「喲,這可不是學霸你的作風啊。」
「沒關係,反正我願意……」
「願意個頭!」知盈罵道,「高原你傻不傻,還不如借機說幫他補習,剛好有親近的機會!」
朔子微微一愣,的確,她沒想到這個,又不得不佩服知盈的「城府」。
「還是算了吧,我不好意思的。再說我也答應他了。」
「懦弱!高原自己不告訴他我幫你。喂,謙也……」
想阻止知盈已經不可能了,朔子暗想這是交了個什麼損友!
「啊哈水戶桑」謙也回眸,不解望向知盈。
「高原朔子有話對忍足你說。」知盈還是有分寸的,聲音低了幾個八度,以至於不引起騷亂。
謙也他走過來了!知盈在自己背上掐了一下,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也不能辜負知盈一片苦心,那就說!朔子給自己打氣。
「有事嗎?你不會反悔了吧?」謙也過來了!謙也他真的過來了!他過來,就說不出口了……怎麼辦。朔子口微張準備就緒,可聲帶振動不起來!
「是啊。朔子不打算在期中幫謙也君了。」知盈見朔子緊張成那樣,忙打圓場。「不過為了你的水準超常發揮,朔子女士決定,在今天下午,不,週六下午幫忍足補習!」
「唉?」謙也有些疑惑,看向低著頭的朔子,「是真的嗎?朔子?」
好尷尬……知盈我後悔了,如果被他拒絕可怎麼好。
朔子此刻只能配合的點點頭。算是鐵了心。
「行啊,我沒意見。」他說。
朔子吃驚的抬起頭來。謙也正微笑的看著自己。
「那週六下午,我去找朔子如何?」
「好,朔子同意了。」知盈怕朔子不好意思,搶著幫朔子回答。
謙也莞爾,將雙手插入口袋,轉身離開。
「知盈……」
「噓,我可都給你考慮周全啦。網球部週六休息哦,而且據說你父母週六不在家?」知盈笑嘻嘻道。
朔子頓時感到壓力好大,水戶知盈果然是水戶知盈,老薑末。
「好好表現,親愛的。」
笑得好生暖啊。水戶知盈。
週六,朔子精心打扮過,連財前都可以看出來。大概她以前太素
「看什麼呢」朔子被財前盯得不好意思了,忙將頭扭過去。
「沒什麼。」財前注意力重新回到那份習題上。
「小光……」朔子有點猶豫,輕輕叫他。「我這樣,好看嗎……」
「是要和男生約會嗎」
「去去去,怎麼可能!」朔子猛地戳了一下財前的腦門,自己卻紅了臉。
財前撇撇嘴,真是口是心非的傢伙。
於是今天朔子為迎接更重要人物,提前給財前下了課。
父母外出了,只有高原昭介這個小惡魔。朔子正盤算著怎麼把他弄走。
「昭介君,你去找財前光哥哥玩好不好」朔子儘量微笑著,用自己最和藹的語氣跟高原昭介溝通。
高原昭介被自己姐姐嚇著了,如此性情大轉,還對自己用敬語?一定是被人假扮的對不
「怪物,快把吃掉的朔子姐姐吐出來!」
「什麼怪物啊,我就你姐!」
滿臉兇悍的大魔頭,總算有了正常的起色,高原昭介舒了一口氣。
「那個,弟弟啊。」朔子耐下性子,俯下身子,巴結似的湊進昭介。「你不一直想打網球嗎,財前光哥哥打網球很厲害的,等下我給你收拾裝備,你找他玩去。」
還沒等昭介反應過來,朔子已經沖進昭介的房間,昭介連忙跟著過去,大喊「不要亂動我東西!」
朔子才不管他,把弄好的網球包掛在昭介脖子上,完全不顧昭介一副氣鼓鼓模樣。之後迅速將他推進院子裡。「好弟弟,要跟財前哥哥好好玩哦……」為顯示自己的友好,朔子還特意拋了一個飛吻,接著「碰」一聲關上門。空留院子中脖子掛著碩大網球包一臉茫然的昭介。
「呼……」屋內的朔子背緊貼著門,順著光滑的表面緩緩跪坐到地上。
為了男神把親弟弟虐待了,朔子偏頭看著窗戶外小惡魔昭介孤獨地離開,心裡多少有點愧疚。
她還是瞭解自己弟弟的,他不會記姐姐的仇,從小到大自己可沒少欺負他。她高原朔子能和所有小弟弟搞好關係,唯獨高原昭介,她總覺得差點什麼。
但朔子知道,她最愛的小弟弟,還是昭介。
「滴……」牆上掛著的鬧鐘響了,時針指向一點。距離與忍足謙也約定的時間還差十五分鐘。
「慘了,我還沒打掃呢!」朔子趕緊站起來,忙不迭奔向客廳吸塵器。
「叮咚——」門鈴如期響了,朔子暗暗給自己打氣,擰開門把手。
「嗨,朔子。」謙也笑著,出現在門口。
「嗯,謙也,進來吧。」
謙也在門口換好拖鞋,環視朔子的家——這是他第一次來。
「真是不錯呢。」謙也仔細環視周圍,被朔子打掃的乾乾淨淨的家。
被誇獎了呢,朔子心裡美滋滋的。不枉她背叛小弟了。
偌大的房子,只有一個陽光少年,一個心跳的少女。
餐桌上,教科書占滿了大半個桌子。謙也就坐在自己旁邊,時而胳膊肘的碰撞,肌膚的交錯,令朔子激動不已。
「朔子今天好像不再狀態呢。」忍足謙也皺了皺眉。那幾道數學題自己都有能力做出,而朔子卻楞是沒有思路。
「抱歉,我走神了。呃……都怪昨天看的小說太誘人了。男主角和兩個女生都有曖昧,我在考慮男主角喜歡誰……」朔子有些蹩腳地編著謊言,怎麼能告訴他自己一直因為他而激動呢。
「誒,有趣!」忍足謙也突然有些興奮,大概是聽到朔子也會看言情小說覺得驚奇。「那我好想知道朔子,喜歡誰呢?」
氣氛逐漸變得微妙起來。深春正午的陽光已然很毒了,熱量散發到空氣中。當謙也的目光投來,朔子的身體也似乎被灼痛一般,喘不上氣。
知盈總是問自己,為什麼會喜歡上忍足謙也。朔子說,她嚮往自由,嚮往像風一樣的感覺。忍足謙也就像風一樣,能夠吹走憂愁的風。她喜歡少年的開朗陽光,因為這就是骨子裡的她。
那些日子,知盈總勸自己跟忍足表白吧,否則他這和人人都要好性格難以戀上自己。
如此機會,何不順水推舟下去即使失敗,也毫無遺憾。
「謙也……」緩緩的,開口了,微熱的氣息。
「咚咚咚,咚咚咚——」屋門劇烈振動起來,打斷此刻的曖昧。
如果沒有這該死的敲門聲,是不是一切都會改變
朔子的心緒也被打斷,抱歉的對謙也笑笑,起身去開門。
據說暗戀會使人懦弱。
這可是第一次鼓起勇氣表白,從來沒有這麼堅定過。
並不是不想表白,只是害怕,害怕失敗後從此無法成為朋友。害怕成功後無法如自己想像中的甜蜜。
大概,膽小的自己即使沒有這敲門聲,也不一定說出口吧。
打開那扇門,卻如同堵上了內心的渴望。
「姐!姐!我會打網球了……」沒有一點點防備,昭介這小混蛋突然興奮的在門口顯現……
朔子趕緊捂住昭介的嘴,如果讓昭介知道屋裡還藏著個男人,這大嘴巴一定會宣揚給整個社區,所以不能他這大嗓門把謙也引出來。朔子惡狠狠的在他耳邊壓低嗓子說「不是讓你找財前哥哥嘛……」
「嗚嗚……」昭介廢了半天勁,從朔子魔爪逃脫。「噗噗,光哥哥已經教會我了。」
「你呀,還沒把真諦學會呢,再去討教幾招,快去啊。」
接著,院子又只剩下昭介一人……
「啊,朔子你咋了什麼討教」謙也一臉驚異的看著朔子。朔子……面色發青……好可怕……
「沒事……我們繼續……」
「咚」「咚」。又一陣粗暴的敲門聲,朔子感覺自己要崩潰了,高原昭介,你個小混蛋……
朔子壓低火氣,對謙也抱歉地笑笑。離開餐廳後幾乎是用百米競走的速度溜到門前,怒氣衝衝地掀開屋門。
「高原昭介,起碼我還是你親姐!咱們能有點默契嗎!」低沉到幾乎破嗓的聲音,一聽就知道是心懷極大不滿又不可釋放。
「嗨。」冷冷清清的聲音,財前光正擺著手面無表情出現在自家門口。
作者有話要說:
求評論~`O`~
☆、八.
「光,光怎麼來了……」朔子強笑著,手緊緊握著門把手,勉強支持著幾近崩潰的身體。
「是昭介說,朔子學姐欺負他,讓我來……」
「砰——」財前話音未落,朔子猛得將房門重新甩住關好。財前倒吸一口涼氣,那扇還在不停抖動的木門剛好在自己鼻尖前方……
真是暴力的學姐。
財前無奈地歎了一口氣,走出高原家的庭院。躲在拐角的昭介將頭上的樹葉甩落,跟著財前一溜煙地躥出來。
「光哥,我覺得姐姐今天好像不太正常的。」昭介小心翼翼在財前耳畔說。
她哪一天正常過。財前趕緊將這句話咽到肚子裡,要是昭介這小姐控聽見了自己肯定會被他麻煩。
「話說,我好像在你家聽到了一個聲音,像是我們網球部忍足謙也前輩的。」財前突然想到,支起腦袋認真回想著。
「誒?」
「算了,說不定是我聽錯了。」思考了片刻,財前覺得有些頭疼。乾脆中斷了回憶。「咱們繼續去打網球吧。」
「嗯!」昭介點點頭,邁著兩條小短腿「噠噠噠」跟在財前的身後。
「朔子桑……地震了?」忍足謙也一臉茫然的看著朔子。
臉漲得好紅,一副憔悴的樣子,看上去好可怕……
「沒事……推銷員而已……」朔子笑笑,努力順了順氣,保持心情平和。
慘了,剛剛甩門太猛,估計他聽見了,難道我在男神心中的形象從此就要崩塌了嗎?我不要,嚶嚶……
「朔子的心情好像很不好,這樣我也不麻煩朔子了。唔,不如我們聊一些開心的事吧。」謙也將教科書收拾好,拖著腮看著眼前微怒未消的朔子。
「其實和謙也在一起,我就很開心。」朔子避開謙也的視線,用手卷了卷耳邊的頭髮。
「嗯,我也是。和朔子在一起呐,就很開心。」謙也嘿嘿一笑,暗暗覺得朔子有些嬌羞的樣子真是可愛呢。
溫熱的氣氛似乎又回來了,朔子下意識捂住胸口,那裡有個東西在不停的躍動。
四周安靜了,兩人的呼吸聲都可以彼此入耳。
接下來,又會發生什麼?朔子期待著,那些零零星星的火花正在逐漸旺盛,似乎要將她吞噬。
「鈴——」
為什麼和忍足謙也在一塊時,總會發生不想發生的事?剛才熊熊燃燒的火花被這突然的電話鈴聲澆熄。
「喂。」朔子只得拾起電話,無奈地打了聲招呼。
「朔子,出什麼事了嗎?我和爸爸用已經回來啦,按了好久的門鈴可朔子就是不開門呢……」
是老媽的聲音!朔子一陣緊張,隨便答應了幾口,匆忙放下電話。
「謙也,我媽要回來了,你得趕緊離開!哦,從窗戶翻出去,快快!」
「啊?不必這麼誇張吧?」
「哎呀,我媽要是知道了我和男生獨自在家,指不定會誤會什麼!快!」
朔子推搡著謙也來到窗戶前,將謙也的教科書塞進他懷裡。
「從右邊繞出去,加油!」朔子指示著。有些不舍的看了一眼謙也。
「叮咚叮咚叮咚——」門鈴聲不斷的清晰傳入兩人的耳朵,多半是老媽等得快要瘋了。
忍足謙也已經跳上了窗臺,回眸看看朔子,又是不舍又是焦急。果然呢,朔子很可愛的。
「週一見,朔子。」忍足謙也溫柔道,跳出了高原宅。
那時,他的眼神能夠融出水來。多年後的朔子每每回憶,總是能這樣形容道。
其實財前光也是這樣的溫柔。
畢竟現在的正牌男友是他啊。
鏡中一席吊帶茶色及膝裙紗。這是財前親自為自己挑選的禮服。
「挺好看的。」朔子點點頭,看著鏡子裡那個化了妝,美豔無比的自己
「未來穿婚紗會更好看。」財前從後面環住朔子的腰,在耳邊呢喃。
走出禮服店。朔子突然有點後悔了,她不想去網球部的聚會,不願再尷尬一次,像地鐵上,他的眼神灼熱,又疏離。
可她不能不給財前這個面子,財前是如此渴望將自己的幸福展現給別人,一路上,朔子能感覺到財前是興奮的。計程車到了,一間四星級酒店前。
「光!等你好久了。」
酒店門口,曾經的部長白石藏之介正揮著手。
天哪,白石君更帥啦。自初中就迷戀白石的朔子暗暗發著花癡。她有時偷偷去網球部可不只注意謙也啊!
「這位是……」可惜了,白石跟朔子並不是很熟。他一臉笑意的看著自己。
「高原朔子,我女朋友。」財前介紹道,簡單便捷,語氣透露著點點激動。
「哦,我有點印象,經常拿年紀第一的才女。」
「哪裡啊,白石君。」聽到白石居然對自己有印象,朔子幾乎笑得合不攏嘴。
房間大家都已經來齊了。財前很自然的介紹朔子,朔子也很自然的向各位鞠躬。
坐在角落裡的謙也,也只是笑著,像別人一樣鼓著掌歡迎朔子。
後來的飯局,也沒有揚起一絲波瀾。小春裕次互相訴說肉麻的話;小金依然是個活寶,跟財前搶吃得;白石和千歲交流近來的日子,並約定明日切磋;小石川副部長存在感沒怎麼提高,想插話卻仍是被忽略,最後只得找嚴肅的石田探討哲理……各位都還是和以前一樣歡樂。
唯獨謙也,他也跟著眾人一起哈哈大笑,但似乎沉默了許多,每笑完一次,他都要灌一杯酒。一口氣倒幹,不留一絲。
朔子盡力避開與謙也眼神交錯,可無論再怎麼努力,那看似笑意盎然的瞳孔都像是有磁力一般,使勁的吸引著她。
「我去趟洗手間。」朔子悄悄在財前耳邊說了聲,起身離開。
「嘩嘩——」擰開水龍頭,冰涼的自來水噴瀉,滋潤朔子的面孔。
鏡子中,自己的樣子真傻,妝容都花了。
「素顏更好看,不是嗎」她自嘲道。略微補了補妝。
「朔子怎麼樣都好看。」
這是謙也的聲音。朔子回過頭,謙也倚在牆壁上,雙眼微眯著,像是有些醉了。
「謙也……」朔子喃喃念叨他的名字,一瞬間,青蔥年少的溫暖似乎又縈繞四周。
謙也卻不屑地轉轉腦袋,扶著牆壁走到朔子面前。「朔子真是的,這些年肯定是忘了我了。」
「並沒有……」朔子臉上滿是苦澀,抬頭望著天花板華麗的燈飾,亮的刺目。
「哦?當年不告而別後,就沒想過再來找我嗎?」謙也微笑著,卻突出一句冰冷的話,聽來格外淒涼。
「我哪有時間!」
「是啊,高材生還要考東大呢,哪能顧及到我啊。」
「不是的……謙……唔……」
在朔子要解釋之時,透露酒精味道的雙唇已經貼到自己嘴上。
並不是第一次與忍足謙也親吻。可這種感覺卻如此陌生。
時間真是個奇怪的東西,能將記憶沖淡呢。
或許因為這些年,吻的一直是另一雙嘴吧。
近乎用了全力才將那人推開,朔子支撐著光滑的池壁,大口喘氣著。
「這個時候,不是應該有耳光嗎?」謙也歪歪腦袋,像是對自己的行為很滿意。
「我,我會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朔子輕輕鞠了一躬,快步擦過財前,匆匆離開。
她的背影像是散發著陣陣寒氣。空留下自己一人。
謙也開始不停嘔吐。接著,是頭暈目眩,幾乎讓人窒息的難受。
「真的喝了太多酒了……」謙也笑兩聲,撫了撫蓬亂的發線。
兩三年未見,他終究是記掛著她。放不下就是放不下。
今天上午,他意外得知她入了東京大學,著急著乘了特快列車,他想看她過得好不好,想和她一起,坐在櫻花樹下,聊聊天。
可他沒有見到她,白白費了那麼大勁說服了門衛大爺,卻只在偌大的東京大學,像只沒頭蒼蠅一樣。偶爾,他遇見挽著手甜蜜的大學情侶,他總會忍不住看兩眼——那個甜蜜的女孩,是她嗎
他不是沒想過她有男朋友,只是太突兀了,突兀的讓他心如刀絞。回去的地鐵上,沒有防備,他見到了她,挽著另一個人的手。光。四目相對那一刻,他再也受不了了。一個他格外照顧的後輩,一個他格外記掛的,似乎擁有過得女孩。
眼淚幾乎要迸濺,她不會知道他費了多大力氣去控制酸澀的眼角。
就像傾盆大雨,電閃雷鳴的那一夜,她不會知道,他有多麼想保護在懷中的她。
還記得雨中她濕潤的頭髮,滲透了自己白色襯衫。謙也笑著來回撫弄自己胸前系著領帶的白色衣料,如果她的溫度還在,那該多好。
他力道越發大,逐漸,他死死抓住衣領,再也不願放開。
無論如何,也抓不住流逝的曾經了。
☆、九·
聚會結束,石田架著不省人事的謙也,將他送回家。
「謙也君怎麼喝了這麼多但是喝了這麼多酒也依然帥啊。」小春看著倒在石田肩上的謙也,犯花癡道。被裕次大罵花心。
「我們也走吧。」朔子拉起財前的手,溫柔說。
財前「嗯」了一聲,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片刻,他輕聲說道:「我還不想回去。」
「那咱們一塊去附近散散步?」朔子提議。財前點點頭同意。
月明星稀的晚上,蟬聲陣陣。
「朔子會離開我嗎?」財前突然問道。
「這種事想都別想!」朔子徉裝發怒,在財前腦門上戳了一下。
財前這次意外地沒有大呼朔子「暴力」,取而代之的是沉默。
「怎麼了?」明顯覺出反常,朔子溫柔地拉住財前的手。
「你和謙也桑……」財前猶豫地吐出半句話,咽了咽口水,沒有繼續說下去。
朔子馬上明白財前可能是看到酒店發生的那一幕,愣了愣。
迎著月光,她看到財前眼中的一絲哀傷與懷疑。
「光,相信我好嗎?」半晌,朔子柔聲道。
「可我看到了……」
朔子一陣錯愕。她能感到財前正竭力壓制憤怒。
「光,聽我講。我和謙也君的確有過羈絆,但無論如何已是過去式了,明白嗎?他今天是過於醉了,才會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朔子解釋道,將雙臂環住財前的腰。
財前不語,似乎還是在糾結著。但肢體已經做出反應,將朔子輕輕摟入懷中。
「我愛你。」朔子伏在財前胸膛上,輕聲念叨。
財前閉上雙目,舒了一口氣,像是釋懷,像是甜蜜。湊近朔子的耳畔回應:「我也是。」
順著她的鼻息,財前尋到了她的唇。
於是此時以一個吻告終。
次日,朔子早早登上返回東京的列車。財前也只是送她到車站——他還在念高三。
回到東京,日子仍如以往般平靜。每日晚八點左右收到財前的來電,依依不捨地聊上好久,才能掛斷。
有日財前有些難過的告訴朔子,馬上要高考了,可能聯繫的次數要減少許多。
「沒關係。等小光上了大學,我們一天聯繫個十次!」朔子像是哄小孩一樣,安慰那頭不滿的財前。
「可我現在就想要……」偏偏那頭的人還真孩子氣發作,拖著聲音道。
「乖,小光不是還要高考嘛。」朔子又好氣又好笑地回答。
最後究竟是怎樣斷了電話,朔子不太清楚了,只依稀記得,兩人聊了好久好久,誰都不想率先按那個紅鍵。
可能那時兩人都預見財前的話會靈驗。果不其然,自那以後,兩人再無聯繫。
朔子開始陷入無止境的思念中。夜晚她總會翻開通訊錄,第一個人便是財前。不止一次,她想按住這個人的名字。可也不止一次,她忍住了。
「萬一這懶散的傢伙正在發奮圖強呢,我豈不是打擾他了。」朔子歎了一口氣,放下手機。
朔子試圖轉移注意力,分散開這可怕的思念。偶然,她在一個偏僻陳舊的胡同內尋到一家咖啡店,店面不大,裝修的雖不豪華但十分溫馨。店主是一位老婆婆,據說年輕時有一段非常淒美的愛情。
據老婆婆所言,這家店正是迎接為情所困的旅人。朔子也成為這家店的常客。她總會一邊攪著咖啡,一邊將對財前的思念傾訴給婆婆。偶爾,朔子也會幫婆婆做些雜事。一來二去,竟和老婆婆混得極為熟絡,相思之苦也淡了不少。
一日晚,婆婆送走最後一個客人,回到店裡笑眯眯地看著洗刷咖啡杯的朔子,慈祥地說:「那位叫光的男孩可真是有福氣,有朔子小姐這樣賢淑的女孩照顧。」
「婆婆可別誇我了,跟婆婆這樣有氣質的女性相比,我還差得遠呢。」朔子微笑道。
「嘴真甜。」婆婆高興地站起身子,笑得合不攏嘴。「行了,後面的交給我就好了。朔子小姐還是早回吧。」
「沒關係,婆婆您就讓我……咦?」似乎覺察出什麼,朔子猛地放下手裡的杯子。
「怎麼了?」婆婆關切地問道。
「我感覺,洗刷池有些抖。」朔子喃喃道,有種不好的預感。
過慣了平靜的日子,誰會預料到災難何時降臨?
僅僅幾秒後,東京迎來了驚天動地的大地震。
☆、十
地面在不停震動。朔子意識到婆婆還在櫃檯裡,慌忙跑過去想將婆婆帶出來。可似乎有些遲了,久久未保養的天花板碎成殘塊,徑直砸了下來。放在桌上的玻璃瓶原地炸裂開來,散落一地玻璃渣。
朔子只能將婆婆抱住,雙手護住自己與婆婆的頭。
這條舊胡同,傾刻成為了廢墟。
就連市中心人們很有信心的抗災建築,也受到不同程度的損害。
一切傾覆了一般。
——就在這一天,東京發生了驚天動地的大地震。
距離較遠的大阪並沒有被這劇烈的災難所蔓延到。
電視,電臺,推特上,處處喧囂著此消息。
忍足謙也大學報了一所大阪當地的,知道這個消息時正在健身房跟同伴鍛煉,不知誰拿來一台收音機,本想聽聽音樂,但一打開「東京發生地震」的消息就傳出來。
「噗——」謙也的一口水噴了出來,他第一反應就是在大學裡的那個女孩。他此刻無比想聽到她的聲音,告訴自己她是平安的。
電話沒有掉線,可遲遲,那人也接不到。
謙也心慌了,披上外套也不跟同伴們說一聲就沖出門去。
他本想買去東京的火車票,可是因為地震道路已經被封了。無奈只好買了靠東京通路最近的一個小縣城的票。
路上他收到表哥侑士報平安的電話,使他緊張的心略放鬆了一下。
朔子一定也沒事的。謙也暗自想著。
如果高一那年,高原朔子沒有搬去東京,那該多好……她的父母,她的弟弟,還有她自己,或許能躲避這場災難。
謙也用胳膊緊緊抵住窗戶玻璃,琳琅滿目的大廈在他眼角掠過。
此刻,夜晚九點整。
快一點,再快一點,或許就能保護她了……謙也嘴角一抽,瞳孔緊縮。
高一那年,朔子和謙也直升四天寶寺高中部。那時,兩人的關係已經很不錯了。
朔子依舊暗戀謙也。她享受著與謙也若即若離的那份曖昧。
至於財前,他今年初三,理所應當成為初中部網球部部長。自己依然抽空為他補習古文,雖然因為學業比以往次數少了許多。
財前已經比自己高了。他初二那年,像雨後春筍那般向上冒著。朔子卻依然把他當小學弟。旁人以為財前是個冰箱一樣冷的傢伙,可自己卻曉得財前害羞起來有多可愛。為此朔子一直暗暗得意。
今日難得一個雙休日,朔子去了財前家。
財前見了朔子,慌忙把耳機從腦袋上扔下來,將搭在課桌上的腳收了回來。
「撲哧——」朔子忍不住笑起來,財前見到自己,就像正在犯錯的孩子見到父母那樣。
「好笑嗎?」
「哈哈,小光,你真是可愛極了。」朔子揉揉笑出的眼淚,用食指按了一下財前的腦門。
「朔子學姐還是這麼隨意呢。」財前不滿地摸摸自己的腦門,恢復一副鬆鬆垮垮地模樣。
「切。話說,你用得著這麼怕我嗎?」
又開始一次補習了。財前悄悄地盯著朔子陽光照射下微微顫抖的睫毛,從很久前,他發現自己比起盯著習題,更喜歡看朔子。朔子雖然不是特別驚豔的女孩,但眉宇間透露著清秀,屬於很耐看的那種。財前覺得自己,應該是喜歡上朔子了。
他已經越來越離不開朔子了。週末成為他無比期盼的日子,即使女孩不一定次次都會趕來。
偶然,能路過高中部,見一眼朔子,和知盈表姐一起嘻嘻哈哈。見到自己會熱情的打個招呼,三個人一塊回家……財前就會覺得,這一天過得無比充實。
昨天他得到母親確切的消息,朔子今日要來。他一陣激動,畢竟朔子念高中後只來過兩次。
財前甚至失眠了。滿腦子都是朔子的笑容,還有在自己腦門留下的點點溫度。當晚坐到自己書桌前,在一張白紙上寫寫畫畫。
「高原朔子,我喜歡你。」一張白紙滿滿都是單調的這一句話。可財前卻覺得把自己所有心事躍在紙上。他不自覺笑出聲來,將那張紙塞進一個信封裡。
「看什麼呢!」朔子注意到財前出神,皺著眉頭用筆尾敲了一下財前的腦門。
財前沒有像以前一樣揉著腦袋說朔子「暴力」,依然看著朔子的睫毛發呆。
朔子意識到財前好像在看自己,慌忙將頭扭正,眼神重回習題上。「那啥……我們講到哪了」
「嗯我也不知道。」
「嘁……」朔子無奈地揉揉自己的頭髮。「你今天好像不在狀態是出什麼事了嗎」
「沒……」財前面無表情回答道。
其實就在剛才,他偷偷將那只信封塞到朔子的小背包裡。他想他忍受不了這種暗戀的感覺。
「你是不是有媳婦啦能告訴我是誰嗎」朔子笑嘻嘻地打趣道。
「沒有。」乾脆的回答。財前竭力忍住想笑的衝動,如果有,我希望是高原朔子……
從財前家出來後,朔子覺得小光的古文真是越來越不讓她省心。可是現在小光已經完全成了一枚大帥哥!朔子每每想到這都會直流口水,調戲一下小鮮肉也是一種樂趣。
朔子哼著小曲蹦蹦跳跳地回到家,剛打開房門。她驚訝地發現高原昭介手裡握著她最寶貝的一隻毛絨玩具兔,正粗暴地往一隻大紙箱塞。
「高原昭介!」朔子幾乎是跑過去飛奔一腳,昭介頓時五體撲街。
朔子心疼地從紙箱取出自己的小兔子,心疼地往臉上蹭蹭,之後一臉陰暗地瞪著昭介。「昭介君!你動我的東西幹嘛!」
昭介支起身子委屈地坐在地板上。「是爸爸媽媽讓我收拾你的房間的……我們今天要搬家了……」
朔子一愣,「什麼事,這麼突然」
「哎呀,朔子回來了。」高原伯母搬著一群廚具從廚房冒出來,「你一直住校,所以沒有機會跟你說。我們一周前就決定啦!以後我們就要搬去東京,為的等你高三結束上東大方便嘛。」
☆、十一
「可是,我一點都不想去東大!」朔子幾乎是吼了出來。
高原伯母一陣錯愕,隨之指責起朔子來。「你這孩子怎麼這麼笨呢!以你的成績不上東大上哪是不是想出國那也得等到讀完日本的大學啊!」
「媽,其實我一點都不想當什麼年級第一名,也不願意上東大……我很喜歡大阪,我不想搬家……」朔子的眼淚幾乎掉了下來,她說的是心裡話。
她不知道自己為了「學霸」這個稱號廢了多大心思,凡事市面上有的習題集,她都眼熟過;每天早晨把時間留給了國文和英語,甚至放棄了鍛煉的機會,所以體育成績一直不好,體質也非常弱;她一直沒能出席過她們吹奏部的比賽,副部長的職位只是虛設,偶爾管理一下罷了。
還有,她捨不得喜歡四年的陽光男孩啊,還有那個帥氣的高冷小學弟,還有總是腹黑的笑的老薑末知盈……
「行了,朔子可別哭了。」高原伯父安慰道,「朔子乖啊,爸爸媽媽也是想到東京工作,東京可比大阪繁華多了。」
「我不去東京!我絕對絕對不會去的!」朔子終於忍不住了,轉身摔門跑了出去。
.
在外面漫無目的的逛了一圈,有點餓了。
自己帶的錢不多,買瓶果汁消遣一下還是可以,但要吃一碗拉麵就不可能了。朔子歎了一口氣,她的臉上還有未幹的淚痕。
自己一邊低著頭走一邊埋怨著父母的各種不是。
從小自己就是典型的乖乖女,一切事物全是由父母安排,從穿衣到就學,一切都是。
她也慶倖上了四天寶寺,能遇見忍足謙也。
可遇見後,卻要硬生生的拉扯開。父母總是這樣,做任何決定都不考慮自己的感受。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升起一顆顆星星。晚風徐徐,撩起少女的裙擺。
就這麼走著,走到一個自己也不知道的地方。朔子倚在小徑的牆壁上,用胳膊捂住眼睛,死咬嘴角。
喜歡忍足謙也四年了。好容易,跟他成為比較要好的朋友。他對每個人都是單純的笑容,自己也不過是他眾多朋友的一員。
朔子想到初二那年和謙也一起許願,她的願望是忍足謙也的願望能全部實現,其實,她還存著私心偷偷許下一個願望。
『我希望我愛的少年能夠愛我。』
她和謙也,明明什麼都沒開始,就要被分開了。
「朔子……」
嗯熟悉的聲音。朔子垂下胳膊,望向小徑的盡頭。
「朔子」
真的是謙也,正掏著口袋看著陷入窘境的自己,晚風揚起他薄針織圍巾。
朔子慌忙轉過身,把自己的眼淚擦乾。之後微笑面對謙也。「很巧啊,謙也。」
「你哭了」
路燈下,少女的眼眶跟臉都是紅色的。
「謙也,你怎麼在這……」
「你哭了」謙也依然問著這個問題。
朔子無法把這個話題岔開。只得低著頭。
「朔子,為什麼哭了……」謙也慢慢走進朔子,用食指將朔子耳前碎發撩到耳後。
倏地,朔子猛的撲進自己懷中。
「朔子……」謙也頓時錯愕。懷中的女孩,在啜泣啊。謙也順勢摟住她,讓她盡情在自己懷裡放肆,讓謙也擔心自己的衣服會不會被朔子一鼻涕揩髒
「轟隆——」一聲驚雷,接著雨水紛紛揚揚撒下。
「啊,下雨了。」朔子從謙也身上離開,望向天空。
「嘻,正好把你的鼻涕從我身上洗淨!」
「你……謙也……」朔子不好意思的低下頭,用手捂住自己彎起的嘴角。
「對了朔子,你知道這是哪嗎我送你回家。」
「啊……我無意來到這的,我不知道……」
「很不巧,我也不知道。」謙也撓撓後腦勺,露出天真的笑容。
「那……怎麼辦」
「跟著我走吧,說不定走著走著,就回家了……」謙也握著朔子冰涼的手,「走了,nospeednolife!」
他就是風啊。帶著自己融入風中。朔子就這樣被他拉著,雖然明知道兩個人都不識路,可總是覺得,跟著他絕對錯不了。
「謙也,停一下……好累……」終於奔波好久,朔子有了強烈的勞累感。謙也停了下來,順勢接住因慣性倒在自己身上的朔子。
「朔子」謙也輕輕搖搖懷中的女孩,突然愣住了:朔子她身上好燙!
而且,這居然到了一個死胡同!沒有人家,沒有商店,只有兩道牆。
謙也暗罵自己笨蛋,把朔子弄到了這個地方。「朔子,堅持一會兒,我們找家麥當勞休息一會兒……」
「別……」朔子抓住謙也的領子,「謙也,我不想離開你……」
「嗯,我不會離開的。我們先找個避雨的地方,好不好」
「謙也,我求求你了,別走。我不想離開你。」
謙也低頭看懷裡小貓似的她,雙目緊閉,身體浸透了雨水卻燙的要命,絕對燒得不低,頭髮也全濕了,凍得瑟瑟發抖……
「謙也,我好冷……」
「謙也,我有點餓了,想吃拉麵……」
「謙也,你別走,別離開我……」
「謙也,我喜歡你。」
「朔子,我也喜歡你。」
謙也摟的更加緊了,他不知道朔子是不是在說胡話,但是最後那一句,卻讓忍足謙也覺得,如果是胡話,那麼就一直沉浸在她的胡話裡吧。
他趁這個週末,去了東京,去看自己的堂哥。
偶然,他發現東京大學旁邊有一棵古樹,掛滿了紅色祈福帶。大多都是什麼「神樹啊讓我考上東大吧」「我想和東大某女在一起」。
謙也覺得好玩,順手也寫了一張,他這些年最大的願望。
[願忍足謙也可以和高原朔子在一起,永遠。]
回來興奮的幻想自己的願望實現,想著想著,就迷了路,然後遇見了難過的朔子。
他在什麼時候,喜歡上了朔子呢
很早以前的事吧。那個高雅的女孩。
他總是和各種人交談打鬧,想引起那個女孩的注意。可朔子總是埋在書海裡,學得認真。
他總是想方設法和朔子搭話,看她溫暖的笑容,雖然找到的話題並沒有幾個。
他初二那年和朔子一起許願,除了保佑自己期中不掛科,還有另外一個願望「讓高原朔子喜歡上我啊,保佑啊保佑……」
「朔子,我也喜歡你。」
「謙也,我也喜歡你。」
「吖,未來的東大高材生喜歡我啦。」
「我一點都不想上東大……」
懷裡的她依然閉著眼睛發抖,這句話重複得十分小聲,可謙也,還是聽到了。
他心疼地伏下身,緊緊抱住朔子,在朔子唇上落下一吻。朔子的舌尖也是熱乎乎的。他吻得很淺,因為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朔子,我帶你回家。」謙也公主抱起朔子,露出自信的微笑。「走了,nospeed,nolife!」
他就這樣抱著朔子在雨中一直跑啊跑,他只想快點找個人家,先給自己家人打個電話,把自己和朔子接走後,自己再送朔子回家。
「朔子,我喜歡你。」
不知幾時,天已經亮透了,朔子緩緩睜開雙目,看見坐在自己床邊的昭介。
「姐姐,你醒了」昭介歪頭一笑,遞給朔子一杯熱乎乎的水。
朔子接過。昭介什麼時候,變化這麼大了才初一就一米六七的個子已經超過自己,臉上孩童的稚氣雖有,但怎麼看都像是個會照顧人的大男孩,已經不再是那個粘著自己的幼稚鬼了。
原來,我們都在改變啊。
「昭介,謝謝你。」
「謝我幹什麼,我是你的弟弟啊。」昭介依然歪頭可愛的笑著,「倒是該謝謝昨天那個送你回來的熱心的大哥哥,他自己都渾身濕透了……」
是謙也
「朔子,我喜歡你。」
昨天經歷了什麼朔子忘了,她只記得這一句讓自己格外安心的話。還有……一個熾熱的吻。
「那……搬家……」
「我們今天搬家。」昭介平和說道。「不過父母允許姐姐今天去跟朋友道別。」
昭介話畢,朔子慌忙穿上外套飛奔出去。她知道搬家這事已經無法避免了,那麼,就只能告訴他,還會見面。
她來到四天寶寺高中時,剛好下課。
「朔子,你怎麼這麼晚才來」知盈奇怪地看著朔子,而且,她今天也沒有穿校服。
「知盈,我要搬家了。」
「啊這麼突然……」
「嗯。」朔子有些歉疚地點點頭,「謙也在班裡嗎」
「今天他請假了。」知盈說。
「請假」
天塌了一般,原來緣分就此,連說句再見的機會都沒有了
是昨晚淋雨感冒了嗎
「姐姐,我們走吧。」一旁昭介催促道。
朔子最後是被昭介拉上車了。
朔子後悔沒有買個手機,她覺得手機這玩意沒用,通話用家裡的電話就好了。她還可以打電話告訴謙也「我要離開了,但我會記得你。」
可是,就算早買了,也不知道謙也的手機號碼,自己喜歡得太懦弱,不敢問東問西的……
車窗外,大阪正一點點向後褪去。
作者有話要說:
雙更w
馬上完結了
☆、十二
朔子喘了口氣,身上已經被天花板的碎片蓋得嚴嚴實實,後背壓的難受。胳膊上,腿上,已經多處劃傷。
身下一直被自己護著的婆婆,估計沒多少事吧,只是暫時昏厥。
一陣鈴聲傳來,朔子一驚。是在剛才震動中甩到一邊的手機。
手機持續發著閃閃亮的光芒,以及鈴聲。朔子想大概是家人朋友問自己是否平安吧,她盡力想勾到手機,可是稍微一動,身上的板子不停騷亂,只得讓她放棄了取到手機的想法。
「抱歉……讓你們擔心了……」朔子眼睜睜看著手機逐漸黯淡,逐漸安靜。
深夜十一點,星星很亮很亮,卻意外的沒有月亮。
道路多處被破壞,列車走走停停的,謙也嫌太慢,忍不住催促司機師傅。列車上的其他人也都掛念自己的家人,紛紛跟著謙也催促。卻遭到司機和售票員的斥責「嚷嚷什麼!地震這麼嚴重,鐵軌都爛成這樣子了,你們以為我不想快點!嫌慢自己跑著去!」
其他人被說的鴉雀無聲,這令自尊心強的售票員很是滿意。
「打開車門,我要下車!」唯獨謙也,使勁砸砸車窗的玻璃。司機愣了一下,還是停下車打開車門。
「嫌慢都學他!」謙也依稀記得,自己沖下車廂時,司機師傅嚷了這麼一句。
他相信自己的速度,從未懷疑過。
只是那個雷電交加的雨夜,給了他不小打擊。
那天雨水浸了他全身,害得他發了高燒,請了一天假。但他是幸福的,因為昨天,朔子說喜歡自己呀,自己還吻了她……明天健健康康的在她面前,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告訴她「那天我說的都是真的,那個吻也是真心的……」每每想到這,謙也總會忍不住笑起來,頭暈眼花的感覺煙消雲散。
誰知第二天,卻接到了高原一家搬離大阪的消息。謙也第一次知道了什麼叫心碎。明明馬上就能得到了,兩個人卻就這麼背道而馳,錯過了彼此。
「我是不是從來沒有擁有過她。」
謙也後悔,若是那天再快一點,雨水冰涼的觸感就會少一些,也就不會發燒,也就不會連說再見的機會也沒有……
「快一點,再快一點,再快一點就能保護她了……」
路過的人只覺得掠過一陣風,沒有看到風裡的少年有多焦急。
淩晨二點。溫度降到了一日最冷時,即使步入夏日卻仍令人覺得涼嗖嗖。
謙也幾乎沒有停歇,一路跑來的。等到看到東京的界牌,東京大學沒有被震壞的大門,才停了下來。剛停住,小腿肌肉猛烈抖動起來,幾乎讓他硬生生跪在地上。
「朔子!朔子!」謙也幾乎是扶著膝蓋走進了東京大學的大門,奇怪的是,嗓音卻沒有因為體力透支變得弱。
「朔子!高原朔子!朔子……」少年一遍遍的重複,來往的搜救隊員已經習以為常,那些親人們悲痛欲絕的叫喊聲,他們只得送上一個鼓勵的目光。
東京大學並沒有因為震災而受到巨大損傷,除了幾間比較老舊的實驗室以及圖書館,其餘的只是震碎了玻璃,震斷幾根柱子,震碎了牆皮之類的。
「朔子!朔子!」
「你找高原朔子」
謙也聽到有人回應自己,興奮地直起腰,雙手搭在那人的肩膀上。那是一個年輕的男生,差不多比自己小兩三歲。
「你知道朔子在哪」
「不知道。」少年搖搖頭,「我叫高原昭介,是高原朔子的弟弟。我和父母都在尋找姐姐。」
謙也緩緩打量眼前的少年。少年有著像朔子一樣又黑又直的頭髮,語氣略微關西口音。眼圈紅紅的,一定也是十分擔心家人。
「那個,這位哥哥,你好像很眼熟……是三年前我們家搬離大阪前一日,送姐姐回來的那個哥哥嗎」昭介小心翼翼說道。
謙也沒有回答昭介的問題,這件事一直是他心上的一道疤。「如果找到朔子,請務必通知我一聲。這是我的電話號碼,我姓忍足。」
「好的。」昭介接過謙也遞來的紙條。
「你們認識朔子」一個女生突然插到二人中間。
「是的,我是高原朔子的弟弟,這位是……」
「朔子的……中學同學。」謙也替昭介解了圍,嗓間透露著點點苦澀。
「我是朔子的室友,我想最後一次見到她,她跟我們說去了她最喜歡的咖啡店……」女生面露欣喜,想必是遇見朋友的親人能夠幫上忙而感到開心吧。
謙也和昭介要到咖啡店的地址便匆匆趕去。一路上謙也嫌昭介有些慢,乾脆抱著昭介飛奔。引起了路邊不少腐女的驚呼。
真是不起眼的胡同,讓他一頓好找。破舊的胡同讓地震徹底摧毀了。搜救隊員已經在胡同進行搜救工作,可是被擔架抬走的,都沒有朔子的身影。
「朔子!」謙也忍不住在廢墟上吼一嗓子。昭介慌忙捂住謙也,「冷靜些,忍足君。這個時候聲音甚至也會成為殺人的工具。」
謙也冷靜下來,他知道聲音會引發餘震。索性加入了搜救活動。贏得周圍人的讚賞。
昭介也跟了過來,搬運磚塊的速度雖然不及謙也,但看的出來的確盡了最大努力。
畢竟廢墟掩埋著的,可是兩個男人很重要的人啊……
天際開始微微發白,太陽努力的掙脫捆綁,卻遲遲無法獲得自由。
朔子的膝蓋麻到了極致,還在隱隱作痛。這個跪在地上的滋味實在不好受。但她卻無可奈何。
她在幾個小時前好像聽見謙也喚自己名字了,廢墟遮擋阻礙著,聲音很小。但她立刻意識到不可能的。或許是天使來迎接自己去往天國,那天使的聲音只是恰好像謙也。
那一刻,朔子想到了死。
自己曾經也經歷過幾次地震,可大多都是小震,從來沒被困在絕境過。
與死神擦肩太多次,這次,死神牢牢束住了自己。
自己死之前,會看到什麼呢
突然,朔子懷疑自己眼睛有問題,一束光直直照到自己大腿上。
是光……臨死前,是看到光嗎……
朔子抬頭,身上的廢墟開了一個小口,陽光正是從這裡穿過的。
接著,一隻手穿了進來,朔子隱約看到那是一隻血肉模糊的手,摻雜泥土,有些滲人,卻無比溫暖。
「有人嗎」
手的主人發出聲音。朔子一愣,不自覺的被這聲音吸引,下意識抓住那只手。身上的板塊很給力的因為這小動作沒有掉下。是天國來的使者的聲音啊。但,這手是熱的。
一直抓著這只手,好像就有生還的希望。身上越來越輕鬆了,漸漸,身上的板塊消失了。
「先救婆婆!」朔用另一隻手指指自己一直護著的婆婆。
倏地,朔子簡直以為自己看錯了。自己一直抓著的這只手的主人,趴在廢墟上,與自己四目相對。也是一副驚訝的模樣。
「忍足……謙也……」朔子喃喃念道。
搜救隊員先將老人家移到擔架上,給她佩戴上眼罩。
朔子早已適應強光,也知道,自己不會看錯。
太陽掙脫牢籠了,發出清晨微弱的光芒,撒向傷痕累累的大地,照亮周圍真實的一切……
☆、十三
朔子小腿又酸又麻,暫時無法直立。謙也便將朔子抱起,慢慢放到不遠處沒有震壞的商店臺階上。
「姐姐,你受傷了嗎」昭介以及身後跟著的醫護人員匆匆趕來,為朔子包紮傷口。
朔子見昭介平安,舒了口氣。那麼父母一定也是平安的。「我沒事,倒是昭介,好像傷得不輕。」朔子有些心疼地看著昭介的雙手,因為進行救援工作原本白皙的皮膚被磨得不堪入目。
「姐姐該看看這位哥哥,他的傷比我嚴重。」昭介說。
突然被提到,謙也有些錯愕,下意識的將自己手往身後縮。這時,他才感到手掌心一陣火辣辣的疼痛。
「謙也。」
「沒什麼。」謙也淺淺一笑。
「為什麼謙也會來?」朔子問道。
「支援災區唄。」謙也很輕鬆似地笑笑。
朔子現在行走不方便,昭介便跑去向父母報平安了。謙也留下來暫時照顧朔子。
難得兩人獨處的時光。不,以前是經常有過的。
謙也偷偷瞄了一眼朔子,她變得比以前更多了一分溫柔的氣質,也更加漂亮了。一瞬,謙也仿佛覺得自己結識這個少女,已是上輩子的事。
「謙也,你是不是有話對我說。」朔子察覺到謙也似乎有什麼話想說,側頭溫柔說。
「能問朔子個問題嗎?可能……會很敏感。」謙也微微低頭,小聲詢問著。
「隨便問吧。」朔子點點頭。
「為什麼會跟光在一起?」
朔子一愣,卻見謙也滿臉認真。不自覺吞了下口水。
既然讓他隨便問,朔子也已經做好回答這種問題的準備。
其實和財前在一起,也僅是個將錯就錯的誤會。
朔子搬去東京的消息他是從知盈口中得知。知盈剛宣佈時,他覺得腦袋空了。明明昨天,自己剛將寫滿一張紙的『朔子,我喜歡你』塞到朔子的背包裡,還滿懷激動地幻想朔子會如何回應。
雖然有不少女生向自己告白,也不乏模樣
網球部部長做的自己認為還算稱職,就是已經是前輩的小金依然很調皮,有時還會聯合後輩來捉弄沒有毒手的自己,搞得財前覺得自己需要編一個「毒耳環」的故事。
每次部活結束,路過高中部,財前還是跟往常一樣在教學樓下瞻望。
可她再也不會出現在門口,對自己俏皮一笑,寵溺似的按自己腦門。
財前歎了口氣,將手插到口袋裡低下頭獨自一人回家。
也許是一個偶然,去東京旅遊時,在商場與她相遇了。
她的父母弟弟都在,自己的父母兄長也是。雙方父母都認得,便愉快地交流互相吹捧起來。最後竟商定一起吃頓午飯。
他抬眸看向朔子,朔子有些僵硬的笑笑,像是有些故意躲著自己。
是看到那張展露心思的紙嗎……
「朔子……」在父母們聊天時,財前偷偷跑到朔子面前。
「嗯光」朔子像是有些勉強似的,迎合他的目光。
「朔子……其實我很喜歡朔子……。」財前橫下心來,對朔子說道。既然已經這樣了,那麼更乾脆些吧。
「啊光哥哥喜歡姐姐」
偏偏一旁套著口袋挑選零食的昭介聽去了。將這句特大聲地喊了出去。
「誒朔子和光在交往嗎」財前伯母頓時眉開眼笑。她真的很喜歡朔子。
高原伯母一驚,不過馬上平靜下來。笑道:「我覺得光這孩子挺好的,和我家朔子到很般配……」
就這樣在雙方父母都誤會的情況下,兩人就這麼稀裡糊塗在一起了。當時朔子想掐死昭介的心都有了。
財前本不想讓朔子勉強,想要解釋,卻被朔子拉了一下。「算了我媽恨不得我早日嫁出去,解釋不清了。」那時朔子鼓鼓的臉像是賭氣。
之後,財前就經常去東京找朔子。兩人逐漸也像是真正的戀愛一般,而不是一個誤會。
此刻的財前,正沉醉於與高考搏鬥的準備中,對東京發生地震渾然不知。
而財前父母是在地震發生的猶豫著是否要告訴兒子。財前父母打心眼喜歡朔子,也是十分擔心朔子的安危,在此之前已經給朔子及打她的父母了好幾個電話,可惜均無人接聽。
最終在地震發生的前一日,財前還是從同學口中得知這個消息,心裡塞塞的難受得要命。
半是擔心朔子,半是責怪自己沒有在這麼緊張的時刻,沒能陪在朔子身邊。
當即他便請了假,登上去往東京附近的新幹線。
在去往東京的途上,他收到了父母的來電。
「光,你去東京了?很危險!還有啊你還要高考啊……」父母近乎哀求的聲音從聽筒傳出。
他淺笑,在他心裡,朔子比他的安危或是學業重要多了。
作者有話要說:
還有一章
☆、十四.
「這麼說,朔子跟財前在一起僅是個意外?」聽到事情的經過,謙也突然問道。
「算是……啊,謙也君……」朔子還沒緩過神,謙也就突然抓住她的雙臂。
「我喜歡朔子!朔子不要喜歡財前了好不好!」
謙也自己也不知道為何會說出這樣的話,哪怕被她討厭也好,他不可以再錯過她一次了。
朔子面對有些無理的謙也,沒有動怒,而是笑著搖搖頭。輕輕推開謙也的手。
「對不起,我愛財前君。」
「我承認,當初和財前君在一起,是有想忘掉你的成分。」
「可時過境遷,不知幾時,我已經真的喜歡上了光。你們對我而言,謙也君驚豔了我的豆蔻年華,而我相信,光,會是伴我度過餘生的哪位。」
「但再也沒有像謙也君一樣的人,在我少年時,給了我和讓我傾注最純潔最美好的愛。」
她的眼神是那麼堅定。
就像她那麼堅定地認為,財前光將要陪她一生。
也像她如此堅定地拒絕自己遲到那麼久的告白一樣。
「是嘛……」謙也微笑著,反復咀嚼著朔子這段話。「你知道,我最後悔的一件事是什麼嗎?」
「你還記得他嗎,國二那年有人在午間給你告白,被我打擾了。」
「然後我不該在那天下午,偶然看見我們你對廣播站那位說你不會戀愛,」
「因為那一天,我也準備給你告白的。」
儘管過去那麼久了,當謙也把真相吐露的那一刻,朔子仍是被震了一下。
好像又回到年少,那暗戀很久的男孩紅著臉告訴自己,他也喜歡她很久了。
這個世界處處充滿遺憾,不是所有美好都能如期而至。
「朔子!」是財前的聲音,打斷朔子與謙也微妙的氣氛。
揣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財前抵達東京。在東大門口,他看見了朔子很平安,一陣欣喜。
只是他看到朔子旁邊的那個人,使勁攥了攥拳頭,欣喜感仿佛如煙一樣,轉瞬即逝。
「喲,朔子,你男朋友。」謙也俏皮地指指財前。
朔子張口,卻發不出聲音。她不知如何回應謙也。
謙也動作很自然,沒有半點扭捏。像一個完全的旁觀者。
財前對謙也稍微鞠了一躬。走到兩人面前。
「我就不做電燈泡了,先回大阪咯。」謙也擺擺手,孤單的影子緩緩挪向遠方。
「對不起朔子!」謙也離開後,財前便不由分說地將朔子抱入懷裡。
「說什麼對不起啊,傻瓜小光!誒,你不要哭啊……」感到肩膀一陣濕潤,朔子突然緊張起來,
遠處看著兩位的謙也淺笑,看不出憂傷。
謙也突然想到什麼,匆匆走到東京大學後的那片樹林。
那棵古樹還在,上面的祝福也在。
「朔子,請和你愛的,好好在一起吧。」謙也取下一張祈福帶,在上面寫下一豎字。
完成想完成的事後,他走了,回大阪了。轉身空留滿地清寂。都釋懷了,都過去了。
五月初夏,此刻太陽已經變得毒辣。可他不覺得熱,甚至希望那太陽再毒熱一點,將他黯淡的心熔化。
熔化了懵懂曾經,熔化了青蔥年少,熔化銘心刻骨的記憶,然後,開始新的旅程。
五年後。
「財前朔子,Zaizensakusuko好奇怪啊!」朔子捏著戶口本皺起眉頭,搖搖旁邊偷著樂的財前光的胳膊。
「明明很好聽…比『高原光』好聽。」一眼便知此刻的財前光是愉快的,似笑非笑的表情使平時總是一副面癱樣的他略帶喜感。朔子越瞧越覺得好玩,「噗嗤」一聲笑起來。
即使財前沒有露出這麼有意思的表情,朔子也忍不住笑意。
「我結婚了。」
是昨天夜晚,財前突然提出。
「交往好幾年了,該有個交待了吧。」財前從背後環住朔子的腰,在朔子耳邊輕聲道。
溫熱的氣息噴撒耳根,令臉頰暈上一層淺紅。
「嗯……」
「結婚吧,朔子。」財前吻上朔子的脖頸,在頸項處留下大片美景。
「好。」朔子回頭,回他的吻。
現在,兩人都在東京工作。朔子說,好像有點離不開東京了。
週末,晴空萬里,清風徐徐。勞累了一周的人們紛紛在幽靜清閒的公園舒活筋骨。
「對了,光。我想到一個地方,能不能跟我去看看。」朔子突然說。
財前點點頭,挽起朔子的手。兩人並排走在清靜恬適的小徑。
「你要去…東京大學?」財前覺得這條路很是熟悉,確實是通往東大的路。
「不。」朔子含笑。
走過了東京大學,繞過層層吐嫩的柳樹蔭。財前微微一震,一棵古樹,系著紅色祈福帶的古樹,正隨風飄著。
「樹上的祈福帶又多了呢,可是不管怎麼多,這棵樹卻總是顯得空曠。」朔子仰頭喃喃。
「或許因為,人的願望總會變吧。」財前緩緩道。
紅色祈福帶格外生機盎然,配合著新發的綠葉,新的生命。
「我發現一張奇怪的祈福帶,朔子。」財前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揚揚自己手中的祈福帶,一張老舊但能看清字跡的祈福帶。
朔子上去湊,愣了愣。
『願忍足謙也能與高原朔子在一起,永遠。』
「你是在吃醋嗎?」朔子笑著說。她曾將自己與謙也的那絲絲情愫講給財前過。
財前含笑不語。又取了旁邊的一條祈福帶,也是比較老舊,「這是你的筆跡?」
朔子一瞥,點點頭。
『願他幸福。』
「朔子這是祝願誰呢?」
「小光啊,又吃醋了對不對。」朔子不滿地白了財前一眼。
「朔子,這裡還有一張。」
朔子有些好奇,跟隨財前的眼神瞄到。
『願她幸福。』
像風一樣淩亂要飄起來的字跡,不同的是已經成熟許多。
「這是……謙也寫的……」朔子輕聲道。
這一張比前兩張要新一些,雖然仍是有些破損。大概四五年前。
四五年前,東京好像發生了一場大地震。真幸運,這棵樹能頑強的挺立著。
或許不是幸運,而是它身上有太多美好的祝願了。
因此它不能倒下。
「光,你幹什麼」朔子驚訝地看著財前取下一張嶄新的祈福帶。
「你們都寫了,我也摻和一下。」財前邊寫著邊說。
合上筆蓋,財前將它系在謙也與朔子曾經寫的祈福帶之間。
『願他們和她們都能幸福。』
「走吧,朔子。」
「嗯,好的。」
重新挽好的手。清晨依然純淨美好。
——————END.
作者有話要說:
大修比原版多了一些內容,一些bug也修改順暢了,後期比較粗糙,基本沒怎麼改了。果然少耐心啊,慚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