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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綜)穿到五年後被中也離婚了》作者:七切【完結+番外】

《(綜)穿到五年後被中也離婚了》作者:七切【完結+番外】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16717個瀏覽者
文案:
  
白鳥咲追了港黑某干部整整兩年,在對方終於答應自己的那一刻,她一眨眼來到了五年後。
面前還是同一個人,只不過對方一臉疲憊地捏了捏眉心,說——
「我們離婚吧。」
白鳥:????我他媽連你手都沒摸過呢離什麼婚??就他媽的離譜!
*
我叫白鳥咲,此刻穿到了五年後。
剛得知了一個好消息,我和喜歡的人結婚了,同時還有一個壞消息,那就是我們好像要離婚了,人生的大起大落不過如此。
這麼看來五年後的我在愛情方面混的不怎麼樣,但是沒關系。
身為Scepter 4的三把手,我的王欣賞我,部下敬重我,敵人忌憚我,想必五年後的我在事業上一定更為出眾。
然後我發現——
我三把手的位置被一個最討厭的後輩給搶了,而我也在半年前離職了,我的王還說對我很失望。
在事業愛情的雙重暴擊下,我決定挽回丈夫,順便回到工作崗位上大放光彩。
正當我立下目標覺得未來一片美好的時候。
身邊數位男性與五年後的我關系曖昧,並且每一個都在催我離婚,怎麼看都像是我在出軌的邊緣試探。
而我可愛的丈夫滿身戾氣地在我造成的修羅場裡朝我扯出一個「你完蛋了」的笑容,想要挽回感情的我兩眼一抹黑。
在嗎五年後的我?請打開麥克風交流。
*
閱讀指南:
*第一人稱
*內含微量修羅場
*BUG多邏輯死,勿深究,私設如山,我流ooc
*綜主小野犬和七個頭頂大劍的男人們,全員存活線,不時會去其他片場串門,時間線有改動
*請不要養肥,你們的評論就是我的動力QAQ!
  
內容標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少年漫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白鳥咲,帽子架 ▏ 配角: ▏ 其它:
  
一句話簡介:等等,好歹我們來一發再考慮離婚
  
立意:談個戀愛

原創網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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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們離婚吧。」

  我現在,或許正面臨著了不得的事情。

  我的面前坐著一個男人,他慵懶地靠在椅子上,一只手摁著頭上的禮帽,一只手搭在椅背上,白色的襯衫解開了上面的兩個扣子,露出了脖頸上色氣十足的choker。

  那頭微卷的橘發在窗口照進的光線下有些灼目,被他鈷藍色的眼睛看著的時候,我的心跳幾乎快要跳出胸膛。

  草,真的太他媽的帥了!!

  條件允許的話我都想直接撲上去,前提是他說的話沒有這麼驚悚的話。

  我,白鳥咲,如果我的記憶沒有出錯,今年是花季般的十八歲。

  有穩定的工作,吃著國家飯,還有著不小的一筆存款,正在追求的人剛准備答應我的交往請求,怎麼看都是未來可期。

  而面前的這個人,在上一秒,我可以說是十分的熟悉,但此時此刻,帥到讓我的心髒宕機,也陌生到讓我的腦袋宕機。

  允許我把時間線拉到半天前——

  不,准確來說,是我記憶中的半天前。

  夏日的高溫灼燒著大地,把空氣都啃噬出肉眼可見的扭曲,狹小的巷子裡傳來動物腐爛的酸臭味,混夾著令人作嘔的下水道的氣味。

  在這種炎炎夏日,我穿著青色的長袖制服,脖頸處的領子被我扯的大開著,我的腳下甚至還踩著一雙不合季節的黑色長靴,唯有腰間別著的那一把帶著涼意的刀能在這種時候給我一絲安慰了。

  「拜托,這種天氣就不要浪費彼此的時間了。」

  豆大的汗粒沿著我的下顎線滑落,我扯住制服的領子,滿臉不耐地朝那位被我逼到角落的男子說道。

  為什麼這麼熱的天氣還要穿制服啊,就沒有夏日款式的嗎,要不回去後向上面提議一下吧,不管怎麼說這種溫度穿著這身,不被敵人打倒也會中暑暈倒吧。

  即便此刻正面對著敵人,我的思緒卻往其他的地方飄去。

  見已經無路可逃,這名男子朝我露出怨恨的眼神,手裡捏著一把小刀,向我攻了過來。

  「白鳥,緊急拔刀。」

  我說出指令,拔出腰間的刀,泛起青色火焰的刀輕松地接下對方的攻擊。

  我與他纏鬥著,他的招式雜亂無章,對於我來說甚至可以一邊啃冰棍一邊揍他,啊,這麼說起來,我有點想吃冰棍了。

  我一邊接著他的攻擊,一邊神游著,要不了一會就把他制服了。

  我一只腳踩著男子的背部,把細長的佩刀抵在地上,這時,口袋裡的手機開始瘋狂震動了起來。

  我接起電話。

  「咲!你又擅自行動?那是伏見的任務對像——」

  聽到這個討厭的名字,我咂了砸舌,打斷對方的話:「世理,我明顯要比那家伙強吧?等那家伙磨磨唧唧的,我早把這個權外者制服了。」

  我的話音剛落,突然感覺踩在腳下的男子正奮力反抗,然後用一只泛著白色光芒的手抓住了我的腳,他面色猙獰。

  「可惡的政府走狗,去死吧。」

  因為不了解這名權外者的異能,我還有那麼一瞬的慌張,但是一陣白光之後,別說傷口了,我甚至沒有感覺到任何的不適。

  他卻露出了得逞的笑,同時,一種不祥的預感盤桓在我心頭。

  「你說誰是政府走狗。」我把刀尖插入他的小腿,看著他因為疼痛而有些扭曲的臉,心裡那一絲的異樣被我拋卻:「你們這些人啊,不要小看Scepter4啊。」

  聽到了我這邊的動靜,手機裡傳來世理的詢問聲。

  「咲?你在做什麼?」

  「別擔心世理,我現在就回去了。」

  我看了一眼腳下的任務對像,在心裡說道

  ——帶著我的戰利品。

  *

  東京法務局戶籍科第四分室,又稱Scepter4,一個由異能者組成的治安機構,負責管理特殊能力者以及處理由異能者引起的各類事件,表面上是政府組織,但是卻完全游離在國家管轄外。

  其領導者,青之王宗像禮司,我尊敬的王,此時雙手撐在辦公桌上,旁邊放著他拼了一半的拼圖,手背托著下巴,面帶微笑地看著我。

  「白鳥,這是這個月第幾次了?」

  他臉上的笑讓我脊背一涼,認錯的話從嘴裡繞了個圈又咽了回去,不行,我不能就此認輸,於是我目不斜視,臉上沒有絲毫悔意,仰著頭中氣十足地回復:「第四次了!」

  旁邊的世理看到我這幅模樣,臉上的表情有著一瞬空白的絕望,她對著宗像室長鞠了個躬:「抱歉室長,是我管理不當,我會給咲相應的處罰。」

  我心虛地把臉撇到一旁,小聲嘀咕:「我又沒有做錯,我怎麼看都比那個從吠舞羅叛逃過來的家伙好吧。」

  我用了兩年的時間,才爬上Scepter4三把手的位置,而那個從赤之王那邊叛逃過來的伏見猿比古只用了半年,光靠腦袋就威脅到了我這個三把手。

  開什麼玩笑。

  真是人比人氣死人,可惡的天才型選手。

  我怎麼能就此乖乖地讓出位置?而且我覺得我做的那些事也算不上過分,在我看來只是前輩的一些敲打罷了。

  平時在劍術訓練的時候以訓練後輩的名義讓他吃了些苦頭,搶在他之前抓捕了他的任務對像。

  至少從結局來說是皆大歡喜的吧?鍛煉了後輩的體力,也告訴了後輩職場裡的腥風血雨,作為前輩,我是多麼偉大啊。

  但是我也很清楚,對於極度看重秩序的宗像室長來說,這種屢次違抗命令的行為在Scepter4是絕對禁止的。

  世理警告性地看了我一眼,按下我那高高揚起的腦袋,強制性地對面前這位看似好脾氣的王鞠了個躬。

  同時響起的還有宗像室長那帶著笑意卻又不容置疑的命令。

  「白鳥,你就回家休息幾天吧。」

  美名其曰休息,實則為強制性的給了我一段冷靜期,在這種關鍵時刻對於我來說跟關禁閉也差不多了,誰知道等我再回來,no.3的位置會不會已經被奪走了。

  雖然心有不甘,但是王的命令是絕對的,我將手被到身後,低下頭應道:「是,室長!」

  我跟著世理怒氣衝衝地走出室長室,迎面就撞上了前來彙報的伏見猿比古,眼前這位藍發少年輕飄飄地看了我一眼,藏在眼鏡底下的那雙眼睛裡露出挑釁意味的憐憫,勾起嘴角發出了不屑的嗤笑。

  靠,誰也別攔我,今天我一定要跟這家伙來一場生死決鬥,Scepter4有他沒我,有我沒他!

  正當我蠢蠢欲動把手放到了佩刀上,眼見不對的世理立馬摁住了我,連拖帶拽地把我給帶走了。

  「咲,你都快成年了,能不能稍微的懂事一些。」眼前這位金發的漂亮女性有些頭疼的扶額,像是教訓自家孩子一樣對我說道。

  我扁了扁嘴,也知道是自己的不對,委屈巴巴地抱住淡島世理的手臂,撒嬌道:「對不起,世理,又給你添麻煩了。」

  我知道世理最受不了我衝她撒嬌,果然,她嘆了一口氣,用手指點了點我的額頭:「你身為前輩,年紀也比伏見大,怎麼說都不該和他這麼慪氣。」

  「而且剛剛那位異能者的能力我們科室還沒有資料收錄,你就那樣魯莽地和他對上,很危險的知道嗎?」

  聽到世理提起這個,我回想到對方似乎對我發動過異能,便覺得有些心虛,但是事後我並沒有感覺到有什麼奇怪的地方,也就沒將把這件事報告給她,干脆把這個小插曲給拋之腦後了。

  「我沒事,那種弱雞異能者怎麼會傷到我。」

  在我准備離開時,淡島世理又叫住了我,千叮嚀萬囑咐:「還有,這幾天你別再往橫濱跑了,離港口Mafia遠一些,那些人很危險。」

  聽到這裡,我擲地有聲的應道,擺出了一副「我絕對好好聽世理的話」的模樣。

  然而回到家——

  我立馬收拾好了這幾天的行李,前腳答應完世理,後腳就踏上了前往橫濱的電車。

  出發前還不忘給我那位追求了兩年,目前二人關系逐漸穩進的對像發了條郵件。

  一想到一會就能見到他了,我難掩心中的激動,像個痴漢一樣欣賞了一下屏幕上偷拍到的橘發少年。

  因為偷拍而緊張的狀態下拍出的照片有些模糊,但完全掩蓋不住少年精致的眉眼和透出屏幕的那股桀驁。

  我湊上去狠狠地吻了下手機屏幕。

  我來了,我的小甜心。

  在收到我的郵件後沒多久,對方就一個電話打了過來,看到他的來電,我還在對著鎖屏的偷拍犯花痴,被嚇得差點丟掉手機,我穩住手機,連忙接起,語氣中透著讓我自己都覺得惡心的甜膩。

  「喂,中也君。」

  對面沉默了一會:「你什麼時候到?我過去接你,正好有事跟你說。」

  「大,大概一個小時後就到了,一會見。」

  「嗯。」

  有事跟我說。

  我的注意力全在這句上,少女的直覺告訴我,來了,要來了,我兩年的無望追求總算要迎來完美結局了。

  一出車站,我便看到雙手插兜,倚在紫紅色機車旁的橘發少年,他頭上帶著一頂黑色禮帽,微卷的橘發在陽光下有些耀眼,脖頸上的黑色choker更為他添了一份說不出的色氣。

  我眼睛一亮,拖著行李一路小跑到他身邊。

  「你今天怎麼有時間。」

  中也與我同齡,年紀輕輕就爬上港口Mafia干部位置的他向來都很忙,我每次來橫濱,十次有九次都聯系不上他。

  「工作告一段落了,正好看到你的消息。」

  我現在的重點根本不是這些,已經迫不及待想聽到他想說的話的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你不是有事情要和我說嗎,現在告訴我吧。」

  他有些驚訝:「現在?在這裡?不先把行李放下嗎?」

  「對。」

  像是拗不過我,中也有些無奈,在我亮晶晶的目光下只好妥協,他捂住嘴掩飾般的輕咳一聲。

  「白鳥。」

  叫了一聲我的名字,少年的臉頰有些微紅,漂亮的藍色眼睛直直地看著我的眼。

  「關於你之前提過的交往的事情。」

  實不相瞞,我現在心跳快到要昏厥,但隨著我不斷加快的心跳,腦海裡突然傳來一陣的眩暈,我皺著眉,眼前的空間似乎都在扭曲,身邊所有的聲音突然變得遙遠了起來。

  「……」

  中也的嘴張張合合,我卻聽不清對方說了什麼。

  可惡,這種時候我怎麼可以掉鏈子。

  我閉著眼用力甩了甩腦袋,下一秒——

  所有嘈雜的聲音突然一擁而上,耳邊響起周圍輕聲的竊語聲,夾雜著悠長的鋼琴聲,而剛剛還炙熱地灑在皮膚上的毒辣陽光變成了涼爽的空調風。

  我的面前擺著一杯咖啡,對面坐著的人正是剛剛還在外面准備答應我交往請求的中也。

  但是對方看起來明顯要比那個在陽光下的少年成熟一些,他黑色的連帽衫外套變成了白色襯衫和馬甲,身上披著一件黑色的大衣,整個人看起來要凌厲的多。

  只見他伸出手捏了捏眉心,手套和襯衫的交界處露出白皙的一節手腕,藍色的眼睛再看過來時,眼底陌生的情緒讓還未反應過來的我下意識地皺了皺眉,他嘆了一口氣,說道。

  「我們離婚吧。」

  可喜可賀,一番回憶後,事情又回到了開頭。

  我看著他,腦袋裡一片漿糊,但是並不影響我此時聽到這句話的表情是有多麼扭曲與猙獰。

  離婚,離什麼婚,誰和誰離婚?

  好家伙,我們已經越過交往和結婚直接步入離婚了?


第2章

  這件事離譜到我第一反應就是中了敵人的幻術。

  太可惡了這個幻術師,竟然連成熟版的中也這種大殺招都放了出來,這他媽的誰頂得住?

  我咽了一下唾液,費勁地把目光從對面這位帥過頭的青年身上挪開,職業的慣性讓我先確認起了四周的環境。

  這是一家咖啡廳,裝潢偏歐系,是我喜歡的那一類,空間很大,甚至還請了鋼琴師,但是客人並不多,大空間下屈指可數的幾位客人讓這家咖啡廳更顯得冷清。

  窗外能夠看到來來往往的行人,望過去的建築我也十分熟悉,雖然與我記憶中有一些不同,但這家咖啡廳無疑是位於銀座的一丁目。

  ……感覺這家咖啡廳一定是負收入的吧,這種好地段竟然只有這麼幾位客人。

  觀察完所處的環境,我考慮到是幻術的可能性,下意識地把手放在了佩刀的位置上,不出意外地摸了個空。

  我這種戒備的狀態對於這位中也先生來說可能有些反常,又或者是被晾著的不爽,他皺著眉,開口道:「咲?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咲!?

  瞳孔地震!

  竟然直接就叫名字的嗎,好,好大膽啊這位中也先生。

  我捂住臉:「抱歉,請你再說一遍。」

  「為什麼突然用敬語……算了。」他垂著眼,面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捏著咖啡杯把手的那只手微微用力,「我是說關於你之前的離婚提議,我考慮了一下,對於我們兩個來說確實是最優解決了。」

  我:「?」

  哦,對不起,被美色蒙蔽了雙眼的我差點忘記了,眼前這個中也先生要跟我離婚。

  聽對方的話,似乎先提出離婚的那一方是我?開什麼玩笑,我怎麼可能會和中也離婚?就算是幻術也不能這麼亂搞,崩我人設了!

  「還有,名下的房產……」說到這,他頓了一下,抿了抿唇,看起來對接下來要說的東西有些不舍:「和車都歸你。」

  那個愛車如命的中也竟然連車都願意分給我,這是准備淨身出戶嗎?而且我這離個婚還可以發財?小心被騙了啊這位中也先生!

  雖然明知是幻覺,但是看他這副忍痛割愛的樣子,我竟然起了一些逗弄的心思。

  「那你收藏的那一屋子酒呢?」

  聽到我這句話,他微微睜大眼,那張好看的臉上滿是不可置信,似乎不相信我能說出這麼惡毒的話,他艱難地開口,看起來是想為自己挽回一下那些酒:「你不是不愛喝酒嗎。」

  我只是試探性的一說而已,沒想到真的有那麼多啊,不愧是你呢。

  不管怎麼說這個幻境實在是有些真實過頭了,在我對中也的認知裡,幾年後的他大概就是他這副模樣。

  愛車愛酒,還有他那寶貝的要命的帽子,如果真的面臨離婚這種場面的話,也確實會做出淨身出戶這種事情。

  就算外表稍微成熟了一些,但是本質上並沒有什麼不同。

  可能是從我的潛意識中提取的幻境?

  我出任務時也遇到過類似的幻術性異能,也愛用身邊親近的人來制造幻境,但是多數破綻都很大,為了掩蓋這種破綻,他們會讓你忘記你為什麼會突然處於這種環境中,只不過這種類型的異能力相對比較少,我們科室也沒有收錄多少。

  這位幻術師倒是反其道而行之了。

  但是這也不就是直接告訴我這是幻術了嗎!?

  搞不懂搞不懂。

  而且我開始有些好奇,這裡的我們二人為什麼會離婚了,反正幻術裡的時間也不會和現實同步,我要不再了解了解?

  好吧。

  我承認。

  我就是饞這位中也,對不起了真的中也,再稍微等我一下吧——

  我馬上就回來。

  而且和中也結婚這種天大的好消息,不亞於做了跟中也一起的春夢。

  雖然現在正面臨著離婚的大危機。

  我一直沉默著,這位中也先生可能以為酒的事情讓我有些不高興,他嘆了一口氣,萬分肉疼地說:「既然你想要的話,也給你吧。」

  我端起面前的咖啡抿了一口,故作淡定地說:「我後悔了,我不會離婚的。」

  他一愣,皺了皺眉頭,探究地看向我,對我說出這種話顯得無法理解:「我以為你是想好了才向我提出離婚的。」

  他看起來有點生氣,整個人氣勢壓迫過來,讓我有些喘不過氣。

  「而且。」他慢條斯理地說道,嘴角的弧度徹底消失:「我不認為你是向我開玩笑,這種事,也不適合用來開玩笑。」

  我看著他那雙藍色眼睛,有種說不出的心虛感。

  我和他對視著,過了一會,他像是敗下陣來長嘆了一口氣,伸手撐住額頭,橘色的發蹭在他的黑色手套上。

  「啊啊,我有時候真的搞不懂你。」他說這話時聲音微沉,語調往下壓,透著些不易察覺的落寞。

  「我不會接受你這種反復無常的態度的。」他看了一眼窗外,藍色的眼眸裡倒映著路過的行人,慢慢站起身,「今天就這樣吧,你考慮好再聯系我。」

  既然話都說到這種地步了,我也不知道該怎麼應對了,甚至產生了一種想要逃避的心理。

  算了,我心想,雖然這位中也先生也很香,但說到底也不是真的中也,我干嘛要在這裡浪費感情來對付離婚這種魔鬼場合啊?

  解除幻術最直接的辦法就是疼痛。

  而我最討厭的就是疼痛,平時小小的劃傷總能讓我嚎半天,雖然之後加入了Scepter4經常會受一些不大不小的傷。

  但是對於「疼」這種感覺,我是永遠都不會習慣的。

  不到迫不得已我真的不想用傷害自己的方式去破解幻術,即便是存在於幻覺內的疼痛,我也不想嘗試。

  但是想到某個橘發少年還在等我,而我也等他那句話等了那麼久,我咬了咬牙,伸手摸了摸大腿側面,果然綁著一把小刀。

  我捏著刀柄,果斷地刺向了自己的大腿。

  太雞兒疼了。

  我疼到起了一身冷汗,臉上的表情也有了裂痕。

  但隨著時間的流逝,眼前的世界並沒有分解崩塌,對面的橘發青年也徹底地察覺到了我的過於反常,他雙手插進兜裡,微眯著眼,俯著身子看著我,沒有任何表情的臉顯得有些冷漠。

  「你從剛剛開始就很奇怪。」

  他說著,伸出手用指尖觸碰了一下我額角的冷汗。

  我愣愣地看著他,也終於考慮到另一種可能性,拔出小刀,顫顫巍巍地舉起全是血的手,上面鮮紅的血液和讓我無法忽略的痛覺提醒著我。

  淦。

  這他媽的好像不是幻境。


第3章

  我盯著手上的鮮血,整個人都處於一種腦袋放空的混沌狀態。

  這不是幻境是什麼?我穿越了?

  最近網路上像是什麼《穿到異世界成為惡役大小姐的那些事》又或者是《關於我到異世界成為大佬》這種輕小說層出不窮,我難免也把事情聯想到了這上面。

  但是我目前這個情況,看起來並不是那種單純的異世界旅行呢,更像是到了幾年後,難道是時間跳躍?

  在現在這個異能者滿天飛的世界上,很多事情不能以常理去忖度,比起穿越這種假大空的說法,幻術顯然更符合我這麼多年來對這個世界是認知。

  至少在我抓捕那些異能者的職業生涯中,從未遇到過與「時間」相關的異能,如果有的話,這也太過BUG了一些。

  但現在事實擺在我的面前,我不免把這件事和之前那個對我施加了異能,卻沒有任何效果的異能者聯想到了一起……

  正當我還在整理亂成麻球的思緒的時候,面前的橘發青年一把抓住我滿是鮮血的手,他剛剛還略顯冷漠的臉上有著焦急與訝異,藍色的眸子緊緊地盯著我:「為什麼會有血!?」

  他說完便立刻蹲下身來查看我手上血液的來源,在看到腿上的刀口和掉落在地上的匕首時,我被他捏住的手腕也傳來痛感,他抬起頭,臉上有著惱火和疑惑:「你到底在干什麼啊?」

  我扁了扁嘴,有些委屈:「你捏疼我了。」

  「嘖。」他咂了咂舌,看起來有些焦躁,眉頭緊擰著,藍色的眼眸裡帶著怒氣,把餐桌的桌布撕了一片下來,綁住我的傷口。

  然後一把抱起了我,大步流星地走出咖啡廳,咬牙切齒地說:「先帶你去處理傷口,你一會再好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上一秒的痛感,就被他這一個公主抱全部驅散了。

  哎,他擔心我的樣子可真帥,明明看起來還挺在意我的,為什麼要和我離婚呢。

  接受能力極強的我,立馬把自己擺到了現在的立場上。

  然而在意識到這可能就是我的未來,我不禁有些惆悵,我怎麼連戀愛都還沒開始談就要面臨離婚了?

  眼看著已經上了車,我掙扎著提醒道:「我們好像還沒付錢。」

  他俯過身給我系好安全帶,離得我很近,我甚至能看清他根根分明的睫毛,他抬起眼朝我丟了一個「你在說什麼鬼話」的眼神:「那是你開的咖啡廳,付什麼錢。」

  打擾了,原來那家一看就像是會賠錢的咖啡廳是我開的啊,確實有我的風格呢,看來未來的我也沒有什麼商業頭腦,就連開家咖啡廳都會賠錢。

  作為我的丈夫你倒是阻止一下未來的我這種敗家行為啊!

  想到這裡,我不免覺得這個展開更加讓人絕望了。

  再配上腿上我難以忍耐的痛感實在太過強烈,我不得不想些其他的事情來分散注意力,我看向中也,想用他的美貌來麻痹自己。

  他這會正專注地看著前方,嘴唇微抿,沉默不語的樣子也讓人十分地賞心悅目。

  一邊是美貌暴擊,一邊是痛感騷擾,導致我一時間痛並快樂著。

  但是隨著我額角忍痛的冷汗滑落,顯然,這個作戰也失敗了。

  說不定聊聊天會好一些,我心想著,朝他搭話道:「我現在幾歲?」

  在我問出這句話時,前面的綠燈轉為紅燈,他開的很快,猛地一腳踩下剎車,慣性作用讓我往前面栽去,又被安全帶拉回到座椅的安全區域。

  這位年輕的干部現在看起來已經冷靜下來了,並沒有被我這個怪誕不經的提問嚇到,他轉頭看向我,反問道:「你現在幾歲?」

  有那麼一瞬間我以為我已經被他看穿了,奇怪,我認識的那個中也有這麼聰明嗎?

  [中也:感覺有被冒犯到。]

  見我沒有回復,他才發覺我可能並不是在開玩笑,挑了挑眉:「你不會是認真的在問我這個問題吧?」

  我想我是很認真的在提問,但被他這麼一問,我噎了一下,有些不知道怎麼再開口。

  綠燈跳成了紅燈,他立馬收回視線看向前方的車流,踩下油門。

  ……

  ……

  我被縫了八針,掛了水,因為一走動就會牽扯到傷口,醫生還貼心地給我配了拐杖。

  雖然打了麻藥,縫合的時候沒有什麼太大感覺,但是現在痛覺又開始慢慢回溫。

  所幸的是我當時下意識地避開了大動脈,沒有造成什麼失血過多這種更糟糕的後果。

  「回去後注意飲食,千萬別碰水,過幾天過來拆線。」

  說著,這位年長的醫生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我身邊看起來就不好惹,從抱著我進來就一直散發著低氣壓的橘發青年,像是鼓起了勇氣,又對我說道:「小姑娘,你如果遇到了什麼困難,就去找警察。」

  中也:「……我沒有傷害她。」

  老醫生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我又沒說是你干的。」

  「……」

  噗。

  中也明顯有些氣惱,但又因為抱著對醫者的尊敬,只好憋下這股氣,藍色的眼眸裡全是無法宣泄的惱怒,我一邊忍笑,一邊推搡了他一下,朝他小聲道:「走啦。」

  在跟他走到門口的時候,我轉頭對著醫生說道:「謝謝您的提醒,但他是個好男人哦。」

  出了醫院,我再看向他的時候,發現他的耳根微紅,見我看過來,他將臉撇到了一邊,一只手捂住了嘴,特別小聲地嘀咕了一句:「你這之前可不是這麼說的。」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很小,還是被我聽見了,聯系起他之前說到的先提出離婚的那個人是我,我不禁有了些不太美妙的猜想。

  還未等我想更多,他已經調整好了情緒,對我這之前的不合理行為發出了疑問。

  「現在可以解釋一下了吧?」

  我的腿包著重重紗布,支著拐杖有些不便,他站在我的身旁,一只手虛攬著我的肩,以防我因為不適應而跌倒。

  說完後,他用另一只手從口袋裡拿出煙盒,但他瞥了我一眼,像是意識到什麼,又把煙盒放了回去。

  未來的他看來煙癮不小,在我記憶裡從沒見過他抽煙。

  或許是有,但至少沒有在我眼前抽過,回想起來,也可能是我和他相處的時間總是太少了,沒有徹底地了解他。

  現在的情況讓我覺得非常不適,我下意識地想用手指卷起發梢,卻摸了個空,才發現我留了好多年的寶貝長發被剪成了及肩的短發。

  草!怪不得我剛剛就覺得腦袋那麼輕,輕到我都無法思考!

  我深吸了一口氣,在心裡勸誡自己,既來之則安之,現在的首要任務是搞清楚現在的狀況,頭發還能長,感情也能挽回,目前來看發生的一切還不算糟糕——

  個鬼啊!!

  我才過來多久啊,又是離婚又是我的寶貝頭發,甚至還以為這是幻境傻逼兮兮地扎了自己一刀,接下來還會有什麼衝擊性的消息嗎,干脆一次性告訴我好了,讓我至少有個心理准備,以免做出什麼過激行為來。

  「我如果說是刀先動手的你會信嗎。」

  「哈?」他發出一個單音,看向我:「你在耍我嗎?」

  看來是不信,我也沒想過能這樣糊弄他,就是單純的心態崩了想皮一皮。

  我思忖著,我也不是什麼影後,而且也自知無法在對方毫無察覺的時候就套出我現在的狀況,還不如直接坦白好了。

  「我現在十八歲。」我看著他,「就在剛剛,我剛出了車站,你站在我面前,紅著臉准備同意我的交往請求。」

  他愣住了,鈷藍的眼睛微微瞪大,臉上的表情有些錯愕,沉默著沒有說話。

  「你穿著黑色的帽衫,身邊還有那輛紫紅色的機車,我正滿心歡喜地等你的回復。」

  「但是我還沒有聽到回復,再一眨眼我就坐在了咖啡廳,聽到你說要和我離婚。」

  說到著,我覺得有些委屈。

  「我還以為這是敵人的幻術。」

  接下來的話我不用說他也應該明白,我以為是幻術,所以用刀刺向了大腿,想要破解幻術。

  不過這件事太荒誕了,我並不確定他會不會相信。

  他沒有說話,戴著黑色手套的指尖熟練地捻起我耳邊的一縷頭發,若有所思地摩挲著。他的動作太自然,也太親密,我忍不住紅了臉。

  這個中也總是做出一些我意料之外的事情,又或者是因為未來的我跟他已經是夫妻了,所以做起這種小動作來也十分的熟練?

  想到這我有些氣鼓鼓的,這讓沒有這些記憶的我不由自主地從心尖上開始泛起酸來,雖然知道我現在的行為就是在吃自己的醋,傻乎乎的還蠻不講理,卻怎麼也控制不住。

  他沉默了好一會,像是消化了這件事,聲音微沉:「走吧,我先送你回去。」

  「誒?」我愣了一下,「你相信我了?」

  「……算是吧,先回去吧,我再陪你慢慢解決這個事情。」

  「你就不怕我是騙你的,或者是被什麼奇怪的人附身了這種靈異事件。」

  「喂,你編一個這種理由騙我有什麼好處嗎?」他有些無奈地看了我一眼,頓了頓說道:「而且。」

  「我不至於連自己的妻子都認不出來。」

  我的表情停滯了。

  這是什麼!?

  這個男人為什麼可以這麼坦然地說出這種讓人害羞的話!

  妻、妻子什麼的。

  熱流湧上我的耳尖,心髒開始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

  等等,我在這瞎高興個什麼勁啊!已經快要成為前妻了!快醒醒白鳥咲!

  這短短的半天內,我的心情宛如坐過山車,起起伏伏悲喜交替再到現在的心如止水。

  既然已經解釋清楚了,我跟他上了車,又問起了剛剛沒能得到答案的問題:「我現在幾歲了?」

  「二十三。」

  也就是說現在是五年後,比我想像中的要更往後一些,這個跨度我暫且還可以接受。

  「是誰求的婚?」

  「……你。」

  啊,不出所料呢,但是他前面的停頓讓我稍微有些在意,總覺得有些什麼。

  「我們什麼時候結的婚?」

  「一年前。」

  那就是交往了四年,結婚一年,但這才一年就要離婚了嗎,也太快了點吧!?我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啊?

  我雖然想問,但現在的氣氛可能並不適合談論這樣的問題,直覺告訴我一時半會絕對說不清。

  然後我輕咳一聲,小聲道:「做、做了嗎?」

  「什麼?」他看向我,臉上的表情有些疑惑,看起來像是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咳,就是,夫妻間的那種事情。」

  前面一輛車突然減速,他踩下剎車,臉頰微紅,表情有些驚怒,不知道是對前面那輛車還是對我:「……你問這個干嘛啊!?」

  我大驚:「你不行!?」

  「你想死嗎?」

  「對不起,開個玩笑。」

  看他這個反應是做過了呢,也對,畢竟都結婚了,可惡,我好羨慕啊。

  還有一個我從剛剛開始就十分在意的事情,我調整了一下情緒,問道。

  「今天周幾?」

  「周二。」

  我沉默了一下,一種強烈的不祥預感襲來,讓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我皺著眉:「那我為什麼沒有穿制服?」

  他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我又問道:「那就是我在休假?」

  「……不是。」

  車窗外余霞成綺,橙色的光透過車窗落在車內,我突然有些不敢往下問去。

  「……」

  ……

  同時,在車內正跟中也玩著一問一答游戲的我,並沒有注意到口袋裡的手機泛起光,上面安靜地躺著來自備注「涼太」和「討厭鬼」的郵件。

  收信時間,下午4:00

  涼太:「0v0咲姐,我今天下午拍攝的地方離你家很近誒,晚上出來吃個飯嘛∼」

  收信時間,下午5:32。

  討厭鬼:「你改密碼了?」

  收信時間,下午5:50。

  討厭鬼:「半個小時內如果沒回來,我就把你養的這只蠢狗丟到垃圾場進行人道毀滅。」

  而現在是,下午6:30。


第4章

  我預想過最糟糕的結果。

  也就是技不如人,被討厭的後輩奪走三把手的位置而已。

  說不在意是假的,不然我也不會做出那麼多針對伏見的事情了,當然我覺得更大的一部分原因是他真的很招人討厭。

  這家伙看人都是45度角往下斜眼(我絕不承認是因為我個子矮),即使你跟他打招呼他也會視若無睹。

  他剛加入Scepter4的時候,我也是有想好好盡前輩之責,特別是室長和世理都特地囑咐過我,讓我多關照他一份。

  我自然是拍胸脯應下了,再怎麼糟糕也不會有道明寺這個大齡兒童難帶吧。

  一開始,雖然這位後輩又冷漠又沒禮貌,任何情況下都可以把我當空氣,但他的工作我都會幫襯著,工作上也會事無巨細的告訴他。

  直到某次任務回來,我坐在他旁邊看他寫報告書,這位後輩嘆了一個巨長無比的氣,他的眉微挑,十分不悅地「嘖」了一聲。

  「白鳥……前輩。我是應該怎麼叫你嗎。」

  「我不是你這種笨蛋,這種簡單的工作不需要你來多管閑事。」

  「所以,請你、離我遠一點,不要再來打擾我了。」

  這是我第一次認識到伏見的嘴巴有多壞,既然都被這樣說了,我自然沒有必要再去自討沒趣,只不過這之後,每次見了我,他總是會露出一副我欠他八百萬的挑釁表情,讓人看了就止不住的惱火。

  自然而然,我跟他也就兩看相厭了。

  但即便是被擠下這個位置也沒什麼,說到底也就是個頭銜罷了,坐在這個位置上工作量也更大,沒了就沒了,至少我還是Scepter4的一員。

  但我沒想到。

  我的三把手不僅沒了,現在還是個無業游民。

  對了,也不能算是無業游民,還有一家每天都在賠錢的咖啡廳。

  思及此,我的眼神死了。

  或許是我眼裡的生無可戀太過明顯,中也問道:「你沒事吧?」

  「要說沒事那是假的……這半天來的衝擊稍微有些大,我緩一緩就好了。」

  過了會,應該是到了我現在的住所了,他把車停靠在一邊。

  「你現在的情況我不放心,我會向Boss申請幾天假。」

  我跟在他身後,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身為港口Mafia干部的他確實不可能長期居住在東京。

  「我們沒有住在一起嗎?不是結婚了?」

  他摁樓層的手一頓:「一個月前你向我提出離婚提議之後,我們就分居了。」

  「……」

  我的眼神又死了,我都干了什麼?

  電梯門打開,走廊裡的燈應聲而亮,我拄著拐杖跟著中也剛走出去,沒走兩步,拐角處一只渾身泥濘,髒兮兮的哈士奇甩著舌頭以一種在北極拉雪橇的勁朝我衝來。

  眼見這家伙越來越近,預想到它撲上來的樣子,我撐著拐杖的手微微顫抖,滿臉驚恐地看向了一旁的中也。

  我靠,快幫我阻止它!!

  接收到我眼神的中也在它馬上就要衝到我面前時,彎下身,嫌棄地用手指輕觸了一下這只髒狗,就見它歡快地撲騰著四只腳飄浮在了空中,不明所以地看著我,還朝我嗚嗚叫著。

  我松了口氣。

  接著,走廊裡響起輕緩的腳步聲,對方走的很慢,隨著他往這邊走,我也看清了他的樣子。

  露在光線下的人,赫然是我剛剛回憶中的那位討厭的後輩。

  他穿著那身我熟悉的藍色制服,一只手搭在腰間的佩刀上,領口大開著,身形拔長了許多,已經完全是副大人摸樣了。

  他的頭微仰,視線往下,以一種俯視的角度看著我,開口緩緩道。

  「電話不接,郵件不回,為什麼這麼安然無恙地回來了?」

  一開口就是令人討厭的腔調,我的火氣瞬間就上來了:「安然無恙?臭小子!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安然無恙了!?」

  而且為什麼是一副妻子質問晚歸丈夫的口吻?現在的我和他關系有好到這種程度嗎?

  一只帶著黑色手套的手把我擋在後面,橘發青年站到我的身前,從我這個角度望過去,只能看到他的側臉,他的嘴角沒有一點弧度,眼裡有著不悅的冷光。

  「你對我的妻子有什麼意見嗎?Scepter4的伏見君?」

  見中也以一種保護者的姿態站在我前面,伏見側過頭,眉頭蹙起,發出咂舌聲:「為什麼你會在這裡啊,這位港口Mafia的干部桑?」

  某種意義上這也算是警察和黑手黨的會晤了吧?真是魔鬼場合。

  而且,被這兩位夾在中間的我,在看到他們之間電光火石的□□味時,不知道為什麼有了一股難以言喻的心虛感,奇怪,我為什麼要心虛?我行的端坐的正有什麼好心虛的!

  聽到伏見的話,中也發出一聲短促的笑聲,像是對他這句話的嘲弄:「哈?我來到我妻子的住所有什麼好奇怪的?」

  「反倒是你,這種時間點在她的家門前做些什麼?」

  「妻子?」伏見冷笑一聲:「很快就不是了吧?」

  為什麼你會知道這件事啊??

  我恐慌地看向中也,果然,他也轉頭看向了我,剛剛還略帶笑的表情收斂了,面無表情的樣子讓我也有些慌張。

  「他為什麼會知道?」

  中也看向我的眼神裡明顯在問我這句話,但很快,他又意識到站在他面前這個我,芯子裡是五年前的白鳥咲,對目前的狀況恐怕只會比他還不明所以,只好略有懊惱地收回了眼神。

  我雖然不了解到底是怎麼回事,但轉念一想,即便是未來的我,思維方式也不會有太大的變化,我斟酌了一下,試探性地對伏見問道。

  「我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你吧,你怎麼會知道?」

  他嘴角勾起惡劣的弧度,發出低沉的悶笑,看向我的眼神帶著濃厚的惡意:「猜的,但是看你們這個反應,我猜的似乎沒錯。」

  我認識的那個伏見雖然也會挑釁我,但更多的時候是一副無比懶散的模樣,也只有在對上吠舞羅的那位「八咫鴉」才會有較大的情緒起伏,他現在的樣子……怎麼搞得跟我前男友一樣。

  靠,太惡心了這個想法。

  「即便如此,這也不管你的事吧?」

  「嘖。」

  「嗚汪!」

  正當我們三個人還僵持著局面,那只被中也用異能浮在空中的哈士奇又叫了起來,強勢打破了這個局面。

  我看著這只髒兮兮的狗,沉默了一會,問道:「這是什麼?」

  從這只哈士奇剛剛歡快奔向我的樣子,我鬥膽猜測一下,這只狗多半是我養的,但是為什麼會是……這副讓人難以接受的模樣出現在我面前。

  我也確實一直想養只寵物,但是哈士奇這種生物絕對不在我的備選名單當中。

  「你也真敢把它交給道明寺。」伏見看著它,嫌棄地說著:「這家伙滾進泥潭裡,還跑到室長的辦公室裡撒歡了一番。」

  哈士奇配道明寺,這是什麼魔鬼組合?

  而且,道明寺你還好嗎!?

  「道明寺那家伙。」他發出了一聲略帶愉悅的笑:「大概這一個月都沒辦法睡個好覺了吧。」

  果然。

  我的腦海裡出現了一片狼藉的室長室和被工作埋葬的道明寺,不禁在心裡默念。

  對不起,宗像室長。

  還有,對不起,道明寺,等我重回崗位一定幫你分擔。

  「雖然副長和秋山准備帶它去洗干淨給你送回來,但是這種事。」他頓了頓,側頭看向我,深藍色的眼裡頗有些看好戲的意味:「果然還是要它的主人去做比較好吧?」

  這家伙。

  硬了,我的拳頭已經硬了。

  剛剛一直沒有說話的中也伸手攬住我的肩,他的唇緊抿,對伏見擺了個「請」手勢。

  「那,你可以走了吧?至於這只狗,我會幫她處理的,不需要外人來操心。」

  說到「外人」時他還加重了音調,說完,他再也沒看伏見一眼,往前走去,還不忘帶著身邊那只飄著的髒狗一起往前。

  「跟上,咲。」

  但當我跟著他走到門前,才發現門竟然大開著。

  伏見的聲音從電梯裡傳來,帶著挑撥離間和幸災樂禍的意味:「笨蛋改的密碼永遠都是那麼簡單,下次改一個我猜不出來的吧。」

  話音落,電梯門關上。

  我看向中也,他停下了腳步,額角青筋暴起,看起來像是忍無可忍,我連忙說:「……你聽我解釋!」

  橘發青年聽後,輕緩了一口氣,像調整好了情緒,倚靠在門邊,雙手環胸,擺出洗耳恭聽的姿態:「你說。」

  「……我。」

  我瞬間卡殼。

  解釋個鬼啊!我什麼都不知道怎麼解釋!

  我像個泄了氣的皮球,不滿道:「你就是想看我出糗。」

  「是。」他說:「因為我現在確實不太高興。」

  說完,可能是覺得跟眼前這個五年前的我置氣沒什麼用,他壓了壓帽子,伸手揉了揉我的發。

  「算了,我跟你計較什麼。」

  「但你眼光真的不行。」中也咂了咂舌,藍色的眼眸裡滿是不悅。

  「為什麼會和這種家伙交往過。」

  我:?

  草。

  我不是和你交往四年最後結婚的嗎??

  我窒息了。


第5章

  我?

  和伏見交往?

  你告訴我折原臨也有一大堆的朋友甚至可以湊一桌吃火鍋,我都覺得比這個可信度來得高。

  我現在的心情宛如吃了屎一樣,一時間五味陳雜。

  「你說我和誰交往過?」

  我皺著臉,噎了半天,從喉嚨裡擠出這句話。

  中也沒有立馬回答我,他挑了挑眉,熟練地從鞋櫃裡拿出兩雙家居鞋,把我的拐杖放到一邊,攬著我坐到客廳的沙發上。

  做好這些後,他在我身邊坐下,將腿交疊著,藍色的眼眸輕飄飄地瞟了我一眼,慢悠悠地說道:「伏見猿比古。」

  我:「……」

  這個五年後的中也……真的太惡趣味了,剛剛還說不和我計較的呢,現在又故意想看我難堪。

  「我怎麼會和他交往。」我不滿地嘟囔道。

  他聽到我這句話,心情明顯要好了許多:「我也不知道你怎麼想的。」說完,想到了什麼令人不悅的事情,他表情又臭了許多。

  「但是那家伙,搞不好超喜歡你。」

  聽到他這句話,我試想了一下那個伏見竟然會「超」喜歡我,忍不住地頭皮發麻:「……你是眼睛有問題吧?從哪裡看出來的啊。」

  「哈?一目了然吧!?」

  「才沒有吧!?哪有對喜歡的女孩子態度那麼惡劣的!」

  他側過頭,輕哼一聲:「你還真是不懂男人的心。」

  「那你呢?」我問道。

  他卻突然沉默下來,垂下眼,沒有回答我,見他這樣,我心裡咯噔一聲,心情瞬間糟到了極點,為什麼不回答?這個是什麼很難回復的問題嗎?

  過了會,他轉移話題,指著一旁還飄在空中的哈士奇:「……這家伙怎麼辦。」

  為了不讓這家伙把家裡搞得一團亂,中也一直沒有把它放下來,它還委屈巴巴地看著我,像是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被浮在空中。

  但這是你轉移話題的理由嗎!?

  我心情極其糟糕,沒好氣地說:「送去寵物店洗!」

  說完便側過身子,不太想理他。

  我現在多希望這只是個夢,睜開眼我又回到了車站前,所有的一切回到原點,沒有這麼多讓我覺得難以接受的事情。

  「我帶它去吧。」他站起身:「你也正好冷靜一下,一會回來我再和你好好整理一下這些事。」

  在他准備轉身離去時,我心裡一空,忍不住伸手揪住了他的衣袖。

  「怎麼了?」

  橘發青年低下頭看著我,室內的暖光落在他的身上,為他的臉龐鍍上柔光,看起來溫柔的要命。

  我張了張嘴,緩緩松開手,干巴巴地說:「早點回來。」

  「嗯。」

  他應道,然後用手抬起我的下巴,俯下身,在我的嘴角落下來一個蜻蜓點水般的吻,溫熱的氣息落在我的臉頰上,又迅速抽離。

  我瞪大了雙眼,熱流都衝上了腦子。

  不難想像,我現在肯定就像一只被烤熟的蝦。

  做完這些後,面前的橘發青年也愣了一下,他紅了耳根,比起害羞,我覺得他或許更多的是覺得尷尬:「抱歉,習慣性就……我忘記你現在還不是那個『中原咲』。」

  我呼吸一窒。

  臉徹底紅透了。

  隨夫姓什麼的。

  他看到我完全紅透的臉,像是有些出乎意料,又愣住了,我不想讓他看到我這個樣子,抬起手,用手臂擋住臉,另一只手推搡著他,悶悶地說:「不要看我!你快走啦!」

  「……」

  中也突然笑了一下,聲音很輕,藍色的眼眸彎起,在燈光下似乎有亮起的水波,笑得有些少年氣。

  我抬眼看著他,雖然被他好看的笑顏晃了會神,但還是略有不滿:「你笑什麼。」

  「只是覺得有些稀奇。」

  「快走!」

  我又推了一下他。

  「那我走了。」

  「不用再跟我報備!」

  見著他的身影消失,門被關上,我倒在沙發上,把臉埋入靠枕裡,心髒不知疲倦地狂跳著,一聲又一聲,吵到不行,我捂住耳朵,它反而更加囂張起來。

  可惡,太犯規了。

  這樣子還讓我怎麼生氣。

  我哪裡受得了這種撩撥!

  在來到這個時期之前,我頂多也就輕輕牽過他的手,坐在他的機車後座上抱過他的腰,雖然我滿嘴跑火車,還會大膽地問出「做了沒」這種話。

  但當他真的離我近一些,我就已經想繳械投降了。

  明明以前的他,還會因為小小的一個觸碰就羞紅了臉,現在竟然變得這麼熟練了。

  我舒出一口氣,努力緩解了一下情緒,撐起身子,把重心放在沒有受傷的那只腳上,緩慢地挪動著,然後走進了最像我臥室的房間,觀察起這個「我」目前居住的環境。

  臥室的空間很大,裝修整體比較偏冷淡風,床頭櫃上擺著三個相框。

  一個相框內是我穿著那身熟悉的制服,對著鏡頭滿臉愁容,懷裡抱著一只想要舔我的哈士奇。

  另一個相框內是我穿著淡紫色的長裙,對著鏡頭笑容燦爛,挽著身邊那位滿臉別扭的橘發青年。

  還剩最後一個相框,被擺在中間。

  看起來應該是我在任務中隨手拍攝的,世理像是在和室長彙報著消息,側邊的伏見指揮著弁財和日高,後面還跟著打著呵欠的道明寺。

  還有遠處十分模糊的那幾位身影,我卻能一一分辨出。

  我不由有些沉默,心情略有沉重地放下相框,開始翻看起其他地方。

  衣櫃,書桌,電腦。

  最後是我又回到床前,蹲下身,打開床頭櫃下的抽屜。

  第一層都是一些雜物,亂七八糟地堆在一起,讓人連翻看的欲望都沒有,某種意義上確實是我會干出來的事。

  第二層放了不少項鏈耳環這種裝飾物,其中還混雜著各種會員卡和信用卡,不用猜我也知道這些信用卡裡肯定沒有錢。

  最後一層,出乎我意料地沒有奇奇怪怪的東西,只擺放了一本全新的黑封牛皮筆記本。

  看到那本筆記本,一種說不上的感覺彌漫上我的心口。

  我猶豫了一下,拿起它,翻閱開來。

  首頁,只寫著一行字——

  「致另一個「我」。」

  我眼皮一跳,手忍不住收緊。

  什麼叫做「致另一個我」?

  我認出這上面的字跡也確實是我自己的,不是誰的惡作劇,難道未來的「我」已經猜到我會過來?還是說這只是我心血來潮寫下的一句話罷了?

  一時間我的思緒混亂起來,許多猜測在我腦海裡過了個遍。

  我把這本筆記本從頭翻閱到尾,也只有首頁寫的這五個字,其他完全空白,沒有任何信息。

  正當我還在想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門鈴突然響了起來。

  我把筆記本放回抽屜,單腳跳著回到客廳,拿起一邊的拐杖,走到門前,從貓眼中往外看去。

  門口處站著一位身材看起來極為高挑的男性。

  他帶著黑色的鴨舌帽和口罩,金色的發梢從帽子裡跑出,此刻正鬼鬼祟祟地往四周看,怎麼看都不像是個好人。

  我皺了皺眉,心裡猜測多半是那種看准獨居女性的「痴漢」。

  我便不准備搭理,過了一會,對方見我一直沒有開門,開始瘋狂地按起門鈴,把我心中的火氣都摁了上來。

  雖然我現在一只腳受傷不太方便,但我好歹也是Scepter4的三把手,劍術數一數二的武鬥派,對付這種普通人,即使斷了一只手也沒什麼問題。

  我走到廚房裡,拿了把水果刀,背到門後,大聲問道:「是誰?」

  對方掐著嗓子回復道:「您有快件。」

  還是這種撇腳的騙招。

  我擰下把手,在門打開的一瞬間,看准了時機用肩膀將這人狠狠撞到在地,將好的那只腿壓住他的大腿,一只手捏著他的肩,抬起手裡的刀,准備往他的臉上扎去。

  「等等!咲姐!是我!」

  他頭上的鴨舌帽被我的撞擊而落下,露出一頭耀眼的金發,金色的眼眸驚慌地看著我,大聲道。

  聽到略有熟悉的聲音,在刀尖即將觸及到對方眼睛的瞬間,我停了下來。

  「涼太!?」

  「是我!」

  金發青年立馬拉下口罩,露出那張迷倒萬千少女的俊臉。

  我有些無語,放下刀,收起戰鬥模式。

  「你干嘛打扮成這幅可疑的模樣在我門前晃來晃去。」

  「我剛拍攝完啦,不偽裝一下會被粉絲追著跑的!」

  黃瀨涼太是我以前住過一陣子的嬸嬸家的鄰居,也是我國中的學弟。

  他那會要比我低上兩屆,與我關系還算不錯,即使是我後面離開了嬸嬸家,也會去看他的籃球賽,偶爾會和他聚一聚。

  我來到這裡之前,他也才剛剛國中畢業。

  「而且我有聯絡咲姐,是你一直沒有回復我啦!」

  他這麼一提我倒是記起來了,剛剛應該先翻手機才對,多半能找出不少現在的信息。

  而黃瀨剛說完,我也剛後知後覺地想起手機這事,電梯聲也響起。

  我的丈夫,中原中也,牽著我的那只洗干淨了的哈士奇走了出來,他看到我跟黃瀨,腳步頓住了,那張好看的臉面無表情地看著我。

  而我,還保持著壓倒黃瀨的姿勢,此刻看來竟該死的曖昧。

  空氣瞬間停滯了,我們三個人面面相覷。

  我:「……」

  黃瀨:「……」

  中也:「……」

  我的表情扭曲了。

  不是你看到的這樣,你聽我解釋!


第6章

  我連忙撐著黃瀨的臉爬起身。

  「痛痛痛!」黃瀨痛呼,揉著臉也站起來,明明個子那麼高,低著頭站在中也前像是矮了一截。

  橘發青年站在我們面前,像是槽心透了,從口袋裡拿出煙盒,抽出一根煙咬在嘴裡,拿出打火機點燃。

  走廊間的光線有些暗,打火機明滅的火光印在他的臉上,睫毛的陰影落在眼下,輕顫著,他吸了一口煙,面上的表情看起來像結了冰。

  當他這樣看著我的時候,我才意識到眼前的這個人跟我記憶中的那位相差極大,也要更加危險。

  就連他身邊那只撒歡的狗也乖乖趴在他的腳邊,抬起眼發出了嗚咽聲。

  他吐出煙圈,扯出一個讓我覺得有些寒顫的笑容。

  「說吧,怎麼回事?」

  ……

  ……

  將來龍去脈說清楚後,我和中也坐在沙發上,黃瀨跪坐在我們面前,低著頭像一只做錯事的大型犬,旁邊的哈士奇圍在他身邊嗅來嗅去,又跑到我的腳邊不停地打滾。

  「你為什麼要說送快件啊?」

  「對不起咲姐,我就是想逗逗你……」

  如果不是我腿受傷了不太方便,現在大概就是我和他一起跪坐在中也面前了。

  雖然已經解釋清楚了,中也的臉色依舊黑得不行,他問道:「你知道可疑還去開門?你腦袋進水了?就不能等我回來?」

  我略有心虛地摸了摸鼻子:「我好歹也是Scepter4的三把手……」

  但在他的眼神中,我的聲音越來越低,最後消散。

  一時間客廳的氣氛又焦灼了起來。

  最後是中也打破了僵局,他嘆了口氣,扶著額:「真是的,不要讓我擔心啊。」

  總覺得我認識他那些年,都沒有他這半天嘆的氣多。

  「對不起。」

  我也明白這件事是我不對,老老實實地道歉。

  黃瀨一向有眼力見,目前的情況一看就不適合約我吃飯,十分真誠地向我和中也道完歉後,朝我們打了聲招呼就離開了。

  中也看起來也是認識黃瀨的,而且和伏見不一樣,二人間還可以好好說話,沒有那麼濃重的對峙感。

  由此可見,這五年間我和黃瀨的關系十分清白,不能這麼說,我跟伏見也是清白的啊!也不對,我為什麼會在想這個啊!

  黃瀨走後,他一直沒有出聲,出神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空氣中彌漫著的氛圍讓我坐立難安,我指了指一直在我腳邊打轉的這只哈士奇,率先打破了這個僵局:「它叫什麼名字。」

  他順著我的手看去,回道:「自販機。」

  聽到這個名字,我瞬間就猜出了這只狗的來歷:「是我在自動販賣機旁邊撿的?」

  「准確來說是自動販賣機旁邊的垃圾桶,你覺得直接叫垃圾桶太難聽了。」

  我梗了一下,這個名字取的確實有我的幾分風範。

  聽到我們兩個在說它的名字,自販機突然興奮起來,搖著尾巴在我們周圍不停地打轉,還想跳到我身上,被中也一把撈了過去。

  「你稍微注意一下傷口,不要總是弄到。」

  見他開始關心我,態度略有松動,我慢慢地挪過去,輕輕地勾住他的小指:「不要生氣了。」

  在他看過來時,我又恬不知恥地補充道:「我只喜歡你。」

  自販機此時也非常應景的附和了一聲「嗚嗷」。

  是一只不會好好汪汪叫的哈士奇,血統看來十分純正。

  「你這半天給我的驚喜比這一整年的還多。」

  他說著,反手握住我的手,漫不經心地摩挲著我的指尖與手掌,明明是溫柔至極的動作,而我竟從這種繾綣中看出了一絲嘲弄。

  「……」

  在?為什麼無視我的告白還嘲諷我?

  「伏見的事情我不知道!在我的記憶裡我從來沒和他交往過!」我不滿地強調著。

  「黃瀨的你也知道了,就是單純的意外和誤會而已。」

  「而且。」

  我垂下腦袋,輕咳一聲,大膽地把腦袋靠在了他的肩膀上,扭捏著說。

  「你明明知道我那麼喜歡你。」

  二十三歲的白鳥咲是如何想的我不清楚。

  但是十八歲的白鳥咲,喜歡中原中也喜歡到哪怕是要為他獻上生命,少年人的愛意總是炙熱又張揚的,對於我來說,對方就是我的小世界。

  「是啊。」他說,鈷藍色的眼眸看向我,語調微微下壓,「你明明這麼地喜歡我。」

  「又為什麼變得不喜歡了?」

  我被他這話驚得抬起腦袋。

  我又搬起石頭砸自己腳了??什麼叫做變得不喜歡了?

  在嗎?這五年間的我?你到底做出了多少我猜不到的騷操作!我辛辛苦苦追了這麼久的人你說不喜歡就不喜歡了?

  我有些無法想像這些年到底發生了什麼,或許是因為各種原因有了些轉變也可以理解。畢竟人是會成長的,對一件事、一個人的看法在時間的長流裡有所改變也在常理之中。

  但至少對於現在的我來說,這一切的改變都是當頭一棒,都讓我沒辦法承受。

  中也看著我驚訝的表情,輕笑了一聲:「你這幅樣子還真是讓人懷念。」

  「你應該很想知道我們為什麼會離婚吧。」

  他往後一靠,壓了壓帽檐,低著頭緩緩道。

  「在一開始你向我提出的時候,我以為是因為我太忙了,一直沒有時間陪你,你才會做出這個決定。」

  「我當然沒有同意,並且向你保證了之後會抽出時間陪你。」

  「但是你告訴我並不是這個原因,你說。」他停頓了一下,有些咬牙切齒,「是因為不再喜歡我了。」

  「我……我才不會這麼說!」

  「我也覺得不可置信,明明前一天你還在和我視頻,睡前還說愛我。」

  他說完,沉默不語,我還焦急著想為自己辯解,卻因為不了解五年後的我到底在想什麼,只能像個無頭蒼蠅一樣找不到突破口。

  就在我還想著怎麼解釋的時候,他突然把我抱到他的身前,從我的背後抱住我的腰,將腦袋放在我的肩膀上,毛絨絨的發蹭到我的頸部。

  我驚呼一聲,臉紅透了,乖乖地窩在他懷裡根本不敢動。

  我能感受到他胸膛貼著我的後背,溫熱的觸感透過薄薄的衣物源源不斷地傳來,我被這種親昵的接觸燒到腦袋差點宕機。

  我小心翼翼地問道:「如果五年後的我回不來了,你還要和我離婚嗎?」

  「那你能確保五年後還想和我在一起嗎?」

  「我會!」

  「你又不是五年後的自己,你怎麼知道?」

  我怒了,轉頭看向他:「你這是詭辯!」

  他哼了一聲,不置可否。

  「我生氣了,不讓你抱了!」我掙扎道。

  「你是小孩子嗎。」說完,他反應過來:「啊,現在的你,對於我來說確實是個小鬼。」

  我更生氣了,扭過身,抓住他的臉,用額頭撞擊了一下他的額。

  結果卻把我自己疼地呲牙咧嘴的:「我去睡覺了!」

  中也揉了揉額頭,看著我的表情又笑起來:「殺敵一千自損八百?」

  「現在確實是小鬼的休息時間了。」

  我清了清嗓子:「你和我一起嗎?」

  他挑眉:「你想得美,我睡隔壁的客房。」

  我瞪了他一眼,氣呼呼地回了臥室。

  這個中也一點都不可愛。

  回到房間洗漱完畢後,我一時半會也根本睡不著,也總算有時間去翻手機裡的一些信息。

  我摸出手機,屏保是穿著家居服的中也,看背景應該是在廚房裡,他皺緊眉頭盯著手裡的火腿肉,似乎在思考著怎麼處理。

  我又沒忍住盯著這個屏保看了半天,氣也消了。

  哎,美色誤人。

  幸好是指紋鎖,不然光猜密碼我就要猜半天,劃開屏幕後,映入眼裡的背景也是中也。

  這時我不禁在心裡翻了個白眼,就這?就這?就這你還說自己不喜歡他?

  沒想到五年後的我竟然還是個這麼口是心非的傲嬌角色。

  我又翻開了相冊,直覺告訴我這裡面會有更多的中也。

  果不其然,裡面滿滿當當的都是他,甚至還有不少尺度略大的照片,每一張看起來都有故事,而且絕對都是我偷偷拍的,這些照片要是讓他看見,多半會炸毛讓我刪除。

  可惡,我的眼淚為什麼會從嘴角流下來。

  在相冊裡沉迷了好一會,我可算想起了正事。

  手機被設置了靜音,怪不得伏見和黃瀨的聯絡我都沒有收到,我把靜音關掉。

  通訊錄裡有些是熟悉的名字,也有不少我絲毫沒有印像的名字,多半是這幾年間認識的新朋友。

  接著我打開了備忘錄,裡面記錄了非常多的日期,有我和中也的一些紀念日,有友人的生日,有撿到自販機那天的日期,甚至連我這些年間出任務的次數也有記錄。

  我有些茫然,我是沒有這種習慣的,兒時老師要求我們寫日記,我都會拋到腦後,這麼詳細的備忘錄,就像是為了防止自己忘記而記錄的一樣。

  我不覺打了個冷顫。

  我不是沒有想過會不會有另一種可能性,那就是,我並不是五年前的我,而是失去了這五年間的記憶。

  但是當時的那一陣仿佛靈魂被抽出的眩暈感實在太過強烈,在產生這種想法時,我便立馬推翻了。

  以我的智商,這些事情明顯有些超標了,再加上這一天發生的事情太多,我的腦子已經負荷,沒一會便沉入夢鄉。

  *

  幾天後。

  我的恢復力一向不錯,外加有中也的照顧,拆了線就可以活蹦亂跳了。

  這些天我聯系了世理,告訴她我想回Scepter4的時候,被狠狠地教訓了一頓。

  世理對於我來說不僅僅只是好友與同僚,我思忖了下,覺得沒有什麼好瞞著她的,就將我身上發生的這件事告訴了她。

  和中也一樣,她驚訝過後也很快就相信了我。

  「你當初離開的時候,什麼緣由都沒有說,現在又想要回來。」

  世理說這話的時候,一只手撐著下巴,一只手攪動著馬丁尼中的紅豆泥,柔順的金色長發落在吧台上,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的惆悵。

  我看著她手裡那一杯我無比熟悉又難以言語的奇怪雞尾酒,難得有了一絲真實感。

  據世理說,我的離開看來並不在宗像室長的掌控當中,向來運籌帷幄的他當時也難得失了態,甚至還說出了「你讓我很失望」這種話。

  我加入Scepter4的那會,宗像室長剛成為王不久,那會的Scepter4因為一些不配合的先王殘黨,內憂外患,危機重重。

  那些先王的殘黨向我們這些新王的氏族展示優越感,處處施壓,甚至還有著不承認宗像室長為新的青王的人存在。

  作為最早一批成為他盟臣的世理與我,是少數陪宗像室長一路走來,並且見證了Scepter4最初的蛻變的人。

  我嘴裡泛苦,一想到那位竟然會對我說出「失望」這種詞,就更想快點找到來到這個時代的緣由,然後回到五年前,回到那個屬於我的世界。

  「世理,你還記得五年前,我第四次違抗命令抓捕的那名權外者嗎?」

  「那名權外者的異能,是什麼?」

  聽我提到這個,她皺著眉思索了一下,卻因為回憶不起而嚶嚀一聲,伸手揉了揉頭發:「唔,抱歉,我有些記不清了。」

  「一會我回去我幫你找下資料吧。」

  「你是懷疑在你身上發生的這件事是那位權外者的異能?」她問道。

  我點了點頭,將那天戰鬥的細節全部告訴了她。

  世理聽的過程中,臉色逐漸變差,最後氣憤地捏住了我的臉:「你這家伙真是的,這麼重要的事情當時為什麼不上報啊!?」

  「對噗齊。」因為被她捏著臉,我口齒不清地道歉。

  她嘆了一口氣,放開了我的臉頰,端起那杯奇怪的酒,一口悶了下去,輕聲道。

  「室長一直留著你的佩劍。」

  「Scepter4也一直有你的位置。」

  她揉了揉我的腦袋。

  我有些感動,湊過去抱住她,在她的胸前蹭來蹭去,被她嫌棄地用手指推開:「不要趁機吃我豆腐。」

  和世理敘了會,了解了一下科室的現況,她就被一通電話召了回去。

  昨天中也已經回橫濱了,交代了我不少事情,在聽說我要回Scepter4的時候完全臭了臉,扯出一個殺意滿滿的笑,警告我。

  「離伏見那家伙遠一點。」

  吃醋的樣子十分可愛。我感嘆,然後回復他。

  「伏見哪有你可愛。」

  他一邊嚷嚷著不要用可愛形容他,一邊意外的紅了耳根,我稀奇極了,這幾天和他的相處我被他耍的團團轉,總算扳回了一層,五年的時間真的可以讓一個純情少年變成老司機。

  或者是因為對我免疫了?這麼一想反而更操蛋了。

  ……

  ……

  我與世理告別沒一會,就接到了她的電話——

  「咲,找到那個權外者的信息了。」

  她的聲音從手機另一頭傳來,顯得有些朦朧。

  「在你把他逮捕回去的那天,他就因為心髒驟停死亡了。」

  「至今異能不明。」


第7章

  這還真是沒想到。

  我有些頭疼地扶額,這樣線索不就直接斷了嗎。

  「他叫什麼名字。」

  「北原俊介。」

  「當初是收到的匿名檢舉,他的資料一直是伏見在跟進,更詳細的你或許要去問伏見。」

  去問那個伏見……我幾乎能夠猜想到他會怎麼對我一通冷嘲熱諷,倒不如殺了我吧,我生無可戀地想著。

  「算了吧世理……」

  對面的聲音像是有些疑惑。

  「你又跟伏見鬧變扭了?」

  「我和他有和平相處過嗎。」

  世理笑了一聲:「嘛,對於現在的你來說,確實是沒有這種時期。」

  ……

  ……

  第二天,我換上那身藍色的制服。

  幾天前還在被我嫌棄的制服,此時再穿上時竟是滿腔失而復得的滿足感。只是腰間少了一把佩刀,空落落的讓我剛還上揚著的情緒又有了些許的失落。

  再次踏入這扇裝修豪華的大門,走入廣闊的前庭時,我竟不覺地產生了一些退卻的想法。

  或許是為五年後的我半年前不負責任的離開感到羞憤。

  「小白鳥!」

  這個稱呼,我不用回頭也猜出了是誰。

  「道明寺——」

  「都說了要叫我前輩!」

  而且我現在不是姓中原嗎。

  我轉過身,還沒往下說,就見他揮手的動作停下,臉上的表情稍顯訝異。

  我還以為他是太久沒有見到我了,才會是這個表情,但又想到了前幾天伏見還提過我把自販機交給他的事情,立馬推翻了這個可能性。

  道明寺笑道:「好熟悉的對話,你已經好久沒有這麼糾正過我了。」

  「感覺以前的那個白鳥又回來啦,好懷念。」

  他這麼一說倒讓我有了一些心虛,五年後的我是有多隨便,連這麼重要的稱呼問題也不去在意了嗎。

  道明寺這家伙平時大大咧咧的有些缺心眼,寫的行動報告永遠沒幾個人能看得懂,和他搭檔還總會被推脫去寫調查書,但在這一些小細節上倒是意外的敏銳。

  我入職要比他早,當初他穿著前代Scepter4的制服被其父親摁著頭來屯所報道的場景還歷歷在目,如今一看,即便是五年過去,他倒是變化不大。

  他湊上來用手肘點了點我:「看你這身裝扮……你又要回來了?」

  「嗯哼。」

  他臉上的表情激動起來,抓住我的肩膀:「自販機闖的禍,你得跟我一起填!」

  道明寺這麼一提,我倒是想起來了伏見當時說的,看著他眼下的烏青,我拍了拍他的肩:「好自為之。」

  「可惡……那你現在是要去找室長取回佩刀?」剛剛還滿臉憤慨的道明寺露出了略些許幸災樂禍的表情,然後拍了拍我的肩膀:「加油,白鳥前輩。」

  每當他好好叫我前輩的時候多半不會有什麼好事,而且說實話,我一想到一會要面對宗像室長心裡也有些發怵,說直白一點,就像是做錯了事面對家長的那種感覺?

  我抖了抖身子,想到那位王,突然覺得自己這個想法稍微有點惡心。

  進入主樓,在走了一段路後,我的腳步停在了Scepter4的最高司令部——

  宗像室長的辦公室門前。

  深吸了一口氣,我叩響了辦公室的門。

  「請進。」

  室長辦公室被一分為二,朝陽的那一邊是歐氏裝潢,因為某位王任性的愛好,內側卻是日式茶室,與公共區隔開,二者間完全不相容的風格,但看久了卻意外的融洽。

  一進門,我就看到了窗邊刀架上擺放著的我的佩刀「鏡」。

  正午的陽光落在藍色的刀鞘與金色的刀柄上,晃得我有些失神,就像是知道我會到來一樣,我的王將它放在了最顯眼的地方。

  我把目光收回,在看到與宗像室長一桌之隔,正在彙報資料的伏見,表情管理有一瞬的失控。

  淦,流年不利。

  畢竟上一次和他見面就被告知了我曾經與他交往過這種重磅信息,再次見到他,我除了像往常一樣覺得他不順眼外,還渾身說不出的別扭。

  而伏見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又收回了眼神,聳拉著眼皮,看起來毫無干勁,一邊滑動著面前的全息影像調出資料,一邊語氣平平地繼續著剛才的報告。

  他的語速十分快,結合起沒有任何起伏的聲音,整個過程冗長又沉悶,把一旁的我聽得昏昏欲睡。

  「……以上。」

  十分鐘後,隨著伏見的這一聲,這場催眠之旅也就此結束,我迅速站直了身子。

  「辛苦了,伏見君。」

  伏見朝宗像室長點了點頭,離開了時經過我身邊還輕描淡寫的瞥了我一眼。

  伏見走後,面前的王單手支著下巴,用手指捻起了一旁拼圖的一小片,定定看著,他沒有出聲,我便一直站著。

  在辦公室玩拼圖這種橋段我已經司空見慣了,有時一邊聽報告一邊玩拼圖,甚至還會在這二者之上再加個品茶,讓人不得不懷疑他到底有沒有好好工作。

  當然也只是在心裡吐槽而已,沒有人會懷疑這位的工作能力。

  只不過沒想到即使五年過去了,不僅外貌沒什麼改變,宗像室長這種小愛好也沒什麼改變。

  過了會,宗像室長看向我,臉上依舊帶著熟悉的笑意,終於開口道。

  「好久不見了,白鳥君。」

  對於我來說倒不是很久,也就是幾天前的事情,但總不能這麼說,我頷首應道:「是,室長。」

  「這次可以告訴我原因嗎。」

  我一時無言,心裡滾過了無數設想的理由,但轉念一想,面對眼前這位,不管什麼謊話大概率都會被一眼看穿,只好沉默著沒有說話。

  他嘆了口氣,似乎猜到了我這個反應。

  「既然你不想說,我也不會逼著你。」

  「我一路看著你成長至此,自是相信白鳥君的。」

  「只不過這種事,僅此一次就足夠了。」

  他的話讓我不住的羞愧,在心裡把做出這種事情的那個我罵了個底朝天。

  「……對不起。」

  宗像室長放下手中的拼圖,站起身,走到窗邊拿起我的佩刀,在陽光下細細端詳著,然後走到我的面前。

  ……

  「汝將成青色大義之衛士。」

  「誓言揮劍時將心懷佩劍者的尊嚴與信念。」

  「接過這把劍吧。」

  我低下頭,半跪在我的王的面前,雙手接過他手中的佩刀。

  *

  離開室長辦公室,我撫摸著腰間的佩刀,自從來到這裡後心中壓著的那些情緒總算被揮散了些許。

  我准備先去情報室調取一下那位異能者的資料,雖然世理說更多的資料或許要問伏見,但我不到迫不得已的情況,還是決定先自己先去看看。

  就在路過拐角時,突然伸出一只手抓住了我的手腕,把我拽入了旁邊的休息室內。

  我背靠著牆,右手被眼前的人緊緊抓住抵在牆上,他的力氣大的驚人,我絲毫動彈不得。

  這個認知讓我心裡一陣郁結,我抬頭看向面前的人,臉上帶著禮貌的笑,語氣卻忍不住沉了下來。

  「伏見,趁我現在還可以心平氣和地說話,你最好放開我。」

  眼前的藍發青年沒有回復我的話,他俊秀的臉龐有著不悅,眼神停在我的手上,輕輕地摩挲著我指間的婚戒,語氣透著說不出的危險。

  「你之前不是已經摘下它了嗎,現在怎麼又戴回來了,要准備離婚了,更沒有戴著它的理由不是嗎。」

  他這輕柔的觸碰讓我渾身一顫,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來的時候手裡確實是沒有帶婚戒的,估計是被五年後的我摘了下來,在翻箱倒櫃找線索時無意中看到,我便又戴了上去。

  「關你屁事。」

  草,瘋子,搞什麼深情人設。

  我抬起腳,想朝他的肚子踹去,被他側身躲開,不但沒有松開我的手,還反手抓住了我的腳踝。

  我被他強迫著保持著這個滑稽的姿態,不可控地惱怒,另一只手往他的臉上招呼:「我TM殺了你……!」

  伏見不滿地咂舌,放開我的手和腳,往後撤了一步,躲開我的手,然後微仰下巴,用那副居高臨下的姿態看著我:「嘖,你這個愛說髒話的毛病什麼時候能改了。」

  我把手搭在腰間的佩刀上,努力勸說自己,這是在屯所,不能拔刀,不能內鬥,穩住,白鳥咲,你可以。

  「你找我有什麼事。」我咬牙切齒地說。

  「今天天氣不錯。」他突然說道。

  「哈?」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我皺著眉看向他。

  「果然。」

  在看到我臉上的迷惑後,伏見彎下身子,將臉湊到我眼前,他突然放大的臉讓我嚇得往後退了一步。

  他細細地觀察著我臉上的每一個表情,我被他看得心底發毛,剛想用手把他的臉推開。

  「從上次開始……我就覺得你有些不對勁。」

  我的動作一頓。

  「讓我來猜猜看。」

  他說著,用手推了推眼鏡,悶笑著,扯出一個略帶惡意的笑。

  「你沒有和我交往過的記憶。」

  「你說是嗎?失憶的白鳥咲?或是說。」

  「十八歲的白鳥咲?」


第8章

  我呼吸瞬間亂了。

  他怎麼會知道?我自認那會和他見面時也沒有露出太多破綻,為什麼會連我的年齡都猜到了?

  我目光往旁邊一移,伸手把他推開,因為緊張而不自覺地用拇指摳起食指的指甲。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伏見揚眉,他慢吞吞地說道:「每當你做錯事或者是撒謊的時候,眼睛就會不自覺地看向一邊。」

  我立馬看向他深藍色的眼睛,嘴硬道:「不,我只是剛剛看到旁邊有只小蟲子,不自覺被吸引去了目光罷了。」

  「而且我這有什麼好心虛的,反倒是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其實這個事即便被伏見知道也沒什麼,這樣還有理由向他要那位異能者的資料,雖然也還是會被他嘲諷一頓。

  但因為是他,不論這五年間我與他有什麼交集,對於我來說,我和他就是死對頭,競爭對手,更別提我曾經的一片真心喂白眼狼了。

  我的弱點根本不想暴露在他的眼前,不論是多麼小的弱點都不想。

  而且伏見這個人,冷漠又惡劣,嘴巴還毒,所以在我印像中,他加入Scepter4的那半年來都是獨來獨往的,除了赤王麾下的那位能夠挑起他的情緒外似乎沒有什麼東西可以引起他的興趣。

  因為他一開始是背叛赤王加入Scepter4的,明明是這種身份,卻一來就很得宗像室長的器重,屯所最初有不少人看他不順眼。

  但都在見過他的工作能力後噤了聲,就連十分討厭他的我也不得不承認他的能力。

  我自然也沒辦法想像我怎麼會和他真正熟稔起來,甚至到了交往這種程度。

  「手給我看看。」他說道。

  我一愣,把手背到身後:「哈?適可而止吧,你是在職場性騷擾嗎?」

  他「嘖」一聲,抓起我背過的手,看了一眼,嗤笑道:「食指的指甲都被摳掉了。」

  我:「……」

  好惡心啊!!這家伙為什麼這麼了解我啊!這種我自己都不會注意到的小習慣他都知道!

  我裂開了。

  可能是我臉上的不悅太明顯,他的嘴角也往下壓,曲起一只腿,側身倚靠在身後的櫃子上,看起來很煩躁。

  「你知道這個又有什麼用?」我反問。

  他蹙眉,咂舌道:「我只是確認一下,沒想到還真是啊,這就讓我有些困擾…你是怎麼做到的,被人砸了腦袋了?啊……還是說笨蛋難道連記憶都會倒退?」

  他沒有任何情感起伏的碎碎念聽得我頭都大了:「打住打住。」

  看來他也不是很確定,他又是怎麼知道的,難道就是因為那一句「今天天氣不錯」?這是什麼,我們倆之間的暗號?

  我不想再和他繼續這個話題。

  「你現在在這裡跟我浪費時間真的好嗎,萬一情報室那裡有什麼重要消息呢?」

  他輕笑了一聲,竟然沒有對我這個僵硬的話題轉移多做評論,還順著我的話說了下去。

  「布施和日高在值班,就這麼一會時間他們會處理好的。這種事不需要你來提醒我吧?現在我才是你的上司不是嗎,曾經的「No.3」?」

  說到No.3的時候,他一字一頓加重音調,聽得我額角不住地跳。

  「而且你,不是有求於我嗎?」

  我一愣,是世理和他說了?

  休息室的門被叩響,門外傳來秋山冰社的聲音。

  「伏見先生在裡面嗎?」

  聽到敲門聲,伏見撇過頭,十分不悅地咂了咂舌,拉開休息室的門。

  「怎麼了?」

  秋山看到我也在,微微一愣,然後朝我頷首道:「好久不見了,白鳥前輩。」

  我朝他笑了笑。

  然後他的聲音帶著艱澀,有種視死如歸的既視感:「副長准備了下午茶……說是慶祝白鳥前輩的回歸……」

  聽到這句話,我和伏見均陷入了沉默,我不禁回想起曾經被世理那魔鬼的紅豆沙下午茶支配的恐懼,此刻只想逃離現場。

  Scepter4兩個讓眾多隊員聞風喪膽的事情,一個是宗像室長的忘年會節目表演,另一個則是淡島副長的下午茶。

  屯所的廚房也就只有世理在使用,而她對在各種食物上加大量紅豆沙的這種執著,即便是她尊敬的宗像室長出場也無法阻止,更別提我們了。

  最可怕的是世理也是真心認為這樣更好吃,這種不帶惡意的,只是單純想給我們分享好東西的心情導致我們都不忍心打擊她的積極性。

  結果就是一有時間她就會給我們准備下午茶。

  我假意靠著旁邊的牆,擺出一副虛弱的模樣:「我突然覺得身體不舒服……」

  就連伏見也推了推眼鏡,輕咳了一聲:「我那邊還有資料沒有整理。」

  秋山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隱隱地透著死也要拉上兩個人的意味:「不要裝了,白鳥前輩和伏見先生。」

  伏見/我:「嘖。」

  *

  到了情報室,除了出外勤的道明寺和五島,其他人竟然都在。

  竟然讓道明寺和五島逃過一劫。

  而這或許是世理下午茶湊到最多人的一次……

  每次世理一說要做下午茶,大家都會用一些奇奇怪怪的理由離開,家裡的貓快餓死了要回去喂貓,宿舍漏水要回去維修,千奇百怪什麼都有。

  看到桌子上那一堆被澆灌上大量紅豆沙的奇怪料理,我的嘴角忍不住有些抽搐,再轉頭看看他們的表情,都沒有比我好到哪兒。

  四處看了看,也沒見到世理,我朝身邊的日高問道:「世理呢?」

  「副長拿了一份給室長送過去了。」

  ——看來即使是宗像室長也無法逃過。

  「怎麼辦。」榎本愁眉苦臉地問道。

  「要不逃吧?」加茂回道。

  就在他話音落下,世理正好從門口進來,她奇怪地看了我們一眼:「你們都杵著干嘛,吃呀。」

  我們的表情不約而同地扭曲了。

  「……」

  「……」

  即便已經灌了好幾杯水了,我嘴裡泛著的甜膩味久久無法散去。

  大家面色痛苦地吞咽下完紅豆沙下午茶,和我敘了會便各自散去了。

  情報室就剩下了當值的布施和日高,我和伏見。

  我有些別扭地湊到伏見的身邊,清了清嗓子,小聲道:「伏見君,我要北原俊介的資料,你有更全面的吧?」

  「這就是你求人的態度嗎。」

  伏見漫不經心地回復我,手在鍵盤上舞出殘影,電腦屏幕的光亮印在他的眼鏡上。

  他雖然這麼說著,面前的電腦屏幕上卻出現了北原俊介的資料,他的聲音十分低,恍若耳語,帶著些散漫,只有他身邊的我才能聽清楚。

  「神奈川人,自幼喪母,國中念完後在橫濱的一家餐館裡找了一份工作……一開始是由橫濱的異能特務科那邊收到的匿名檢舉,結果被他逃到了東京,這才由Scepter4接手。」

  我驚訝地看向他:「沒了嗎?」

  伏見輕飄飄地瞥了我一眼:「嘖,你急什麼。」

  「你如果只是想知道他的異能,找出那個匿名檢舉的人,自然會有線索。」

  「而對於我來說,從沒有匿名這種東西,但在這之前……」

  他敲擊鍵盤的動作停下,抬眼看向我。

  「你先告訴我,你要他的資料干什麼。」

  見我沒有及時回復的下一秒,他不耐煩地收回目光:「算了,我也沒興趣知道。」

  「北原俊介的資料我全部發給你了。」

  他指了指旁邊。

  「作為對我的回報,那邊的行動報告和調查書你負責整理審核吧。」

  我轉頭看向了那堆積成山,不加班幾天根本完成不了的工作,沒忍住在心底罵了句髒話。


第9章

  「你也真是不客氣。」

  我一邊吐槽道,一邊坐到椅子上,拿起旁邊的行動報告和調查書,畢竟他也確實幫了我的忙,這點小事情我還是可以做的。

  伏見沒回頭,輕哼了一聲,算是對我的回答。

  整個情報室都是他敲擊鍵盤的聲音夾雜著我翻紙張的聲音,見我這邊焦頭爛額,日高干脆也幫起忙來。

  我拍了拍他的肩:「謝了,日高。」

  「感覺半年不見,白鳥前輩變了很多。」

  日高朝我說道,說完之後,他自己又覺得好像哪裡不太對,改口道:「嗯……與其說是變了很多,倒不如說是感覺很像以前的白鳥前輩?」

  我心底發虛,干笑道:「沒有吧?你從哪裡看出來的?」

  「氛圍?白鳥前輩之前要冷漠得多呢,明明以前不是那樣的……」

  我?冷漠?好可怕啊,屬性都變了好嗎!就在我絞盡腦汁想著怎麼糊弄過去——

  某人不合時宜的咂舌聲又響起,日高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伏見,噤聲了。

  他是在為我解圍?

  不能吧,這可是那個伏見。

  過了會,我看著手裡的這幾份報告,皺著眉核對著,朝伏見問道。

  「道明寺的外勤報告呢?」

  伏見這邊也忙的要命,頭都沒抬:「那家伙你還不了解嗎?」

  啊……確實呢,不催他的話基本就會拋之腦後,但他那邊如果一直不出的話,負責核對審核的伏見這邊工作進程也會被落下。

  而且他的報告書,即便是五年過去了也還是那麼無藥可救。我看著手裡的這幾份,不由地有些頭疼。

  「日高,道明寺什麼時候回來。」

  「估計要等到飯點。」

  我看了眼窗外,天邊的紅霞已經照了進來,估計再過不了一會天就黑了下來。

  日高朝我跟伏見打了聲招呼:「我和布施先回去了。」

  我舉起手有氣無力地朝他們揮了揮,肚子也隱隱有癟下去的趨勢,我揉了揉胃部,再看了看眼前做不完的工作,突然覺得胃都開始疼了。

  伏見突然停了手,十分不悅地「嘖」了一聲,語氣中帶著滿滿的嫌棄:「你肚子叫的我都沒辦法集中精神了。」

  我有些惱怒,我自己都沒聽到肚子叫,他聽到個鬼:「你就是故意找茬吧?」

  他懶洋洋地接過我手裡的那些報告,眼睛看向我面前的電腦:「填飽你的肚子再過來吧。」

  我瞥了他一眼,看著他露出的那一節纖細的胳膊,沒忍住問了一句:「那你呢?」

  他有些不耐煩,眉微揚,像是在嫌棄我話多:「看著這些文件我就已經足夠飽了。」

  我移了移目光,注意到他的電腦旁擺放著一堆黑咖,該不會這就是他的晚飯吧?我有些無語,指了指那些黑咖:「你該不會就喝這個吧?」

  伏見愣了一下,語調下壓,像突然想起了什麼事情一樣,看起來很煩躁:「這不關你事,你管的太多了。」

  這家伙多半有胃病,明明這麼瘦了也不好好吃飯,真夠任性的。

  我心底隱隱有個想把他摁出去吃飯的衝動,這種奇怪的感覺讓我忍不住地煩躁。

  搞笑,他吃不吃飯和我又有什麼關系。

  我收回目光,走出情報室。

  到了食堂,我點了一份豬排飯,端在手裡時才後知後覺地想伏見剛剛的行為。

  那家伙還不會是關心我吧?

  我立馬被自己這個想法惡心到,甩了甩腦袋,勸誡自己不要想太多。

  不遠處世理竟然也在,她喊了我一聲,朝我招了招手。

  我小跑過去,坐在她對面。

  世理說:「你跟伏見說過北原俊介的事情了?」

  「嗯?不是世理跟他提了嗎?」

  「我?」她皺著眉,面上有些疑惑:「我沒跟他提過啊。」

  那他當時是怎麼篤定我「有求於他」的?

  再想到他高超的黑客技術,我心底起了疑,宛如毒蛇爬上脊背的危險感襲來,我不敢往下細想,再怎麼說他也不至於……

  「怎麼了,咲?」

  「不,沒事。」

  「我明天准備去一趟橫濱,查一下關於北原俊介的事情,這兩天就不要排我的班啦,如果有急事的話聯系我,我會立馬回來的。」

  而且橫濱的話,順便可以去找中也。

  「唔,可以,最近也沒什麼大事件。」

  說完後,她撐著下巴定定地看著我。

  我摸了摸臉,狐疑地看向她:「我臉上有什麼嗎。」

  「不,怎麼說呢,咲整個人氛圍都不一樣了,這種感覺還蠻懷念的。」

  「有那麼誇張嗎。」我嘟囔著。

  連著好幾個人都這麼說,我不禁有些懷疑我這五年間變化到底是有多大,而且總覺得不是什麼好方向的改變。

  但世理沒說話,笑眯眯地看著我,總覺得世理的笑容裡帶著些老母親的欣慰,我有些別扭,催促她:「不要這樣看著我啦,快吃!」

  「你要搬回青雲寮嗎,搬回來的話要方便許多。」

  我思忖了下,屯所偶爾會有一些緊急情況,半夜出勤都會有,所以特務隊的大家基本都是住在宿舍裡的。

  「自販機怎麼辦?」

  「這家伙是你在出任務的時候撿的,以前也是一直養在屯所裡的,把它一起帶過來就好了。」

  「那好,等我那邊弄好就回來。」

  再回到情報室時,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情報室裡面黑漆漆的一片,只有伏見面前的電腦發出的昏暗光線。

  我打開燈,不出意外聽到了某人一聲不耐煩的「嘖」,他眯著眼,用手臂遮擋了一下著突如其來的光亮。

  我跟他對視了一眼,都若無其事地挪開了目光。

  就這麼一會的時間,他就處理掉了不少的報告,速度可真夠快的,我有些不服氣,也投入了這些文件中,兩個人開始暗暗較起勁來。

  不知過了多久,他突然開口道。

  「你要去橫濱?」

  「嗯。」

  他咂了咂舌,沒再說話,但敲鍵盤的動作明顯重了許多。

  *

  凌晨兩點。

  我拖著疲憊的身子回了家,一進門,打開燈,我兩眼一黑,差點沒被眼前的景像嚇得背過氣去。

  沙發的抱枕被自販機咬出裡面的棉絮,甩得一地都是,茶幾上放的玻璃杯也被打碎在地,電視機旁的萬年青直接被薅禿了,葉子孤零零地飄落在地上。

  「自販機!!」我怒吼。

  這家伙還滿臉無辜地坐在我面前,歪著頭可憐巴巴地看著我。

  算了……我跟一只狗較什麼勁,我狠狠地搓了搓它的狗頭,認命地開始整理。

  收拾好,我癱倒在床上,放空腦袋盯著天花板發呆,然後拿起手機,看伏見給我發過來的資料。

  看了一會我就覺得頭疼,把手機丟到了一邊,鈴聲突然響起,我連看備注的力氣都沒有,直接閉著眼接起放到耳邊,有氣無力地「喂」了一聲。

  「……你怎麼了。」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我愣了一下,情緒瞬間放松了下來,開始嗚嗚咽咽地朝他倒苦水。

  「自販機太調皮了,它把家裡搞得一團糟!我本來就很累了,還要去善它的後!」

  對方安安靜靜地聽著我的抱怨,然後悶聲輕笑了一下:「確實。」

  他聲音低低的,撓得我心裡癢癢的,恨不得立馬就飛奔到他身邊。

  「我想和你視頻。」我小聲說。

  中也沒有及時回復我,可以聽到他那邊傳來了開門的聲音:「中原干部,這個怎麼處理。」

  「你現在不方便嗎?」我問道。

  「稍等一下。」

  他似乎是放下了手機,吩咐了部下幾句,我這邊也聽不太清楚。

  然後過了會,他切斷了通訊,朝我發起了視頻通話。

  我調整了下姿勢,連忙接起。

  他看起來應該還在辦公室裡,那邊的光線有些暗,像是只開了台燈。

  暖橘的落在一邊的側臉上,精致的眉眼在光線下顯得有些溫柔,他只穿了一件襯衫,桌子邊擺了一堆文件,藍色的眼睛看了我一會,然後又低著頭處理起手邊的那些文件。

  「還在加班?」我問道。

  他捏了捏眉心,應了一聲,臉上的表情有些疲憊,手中的動作沒有停下,鋼筆劃在紙張上的聲音清晰可聞。

  「那個異能者你調查的怎麼樣了。」

  我把收集到的那些資料和他說了一下。

  「……大致就是這樣,所以我明天可能會去一趟橫濱。」

  「你去拜托那個伏見了?」

  他的臉色臭下來,停下手裡的動作,藍色的眼睛不悅地看向屏幕。

  我梗了一下。

  好家伙,我說了那麼一堆你的你重點竟然是這個!?

  「因為北原俊介的後續一直是伏見在跟進,資料不夠全面,想要更多得去問他,所以……」

  還沒等我說完,中也微微勾起嘴角,輕哼了一聲:「知道了。」

  我:「……」

  我怎麼覺得他就是想看我這樣著急解釋的模樣。

  「你在故意逗我嗎?」我不滿道。

  他沒有否認:「是,因為現在的你,反應總是很有趣。」

  「……喂!」

  算了,我撐起下巴,看著屏幕後他認真工作的臉龐。看在他這麼好看的份上,被耍就被耍吧。

  「明天到了聯系我。」

  「等我解決完再去找你吧。」

  *

  第二天,橫濱。

  在伏見給我的資料中,北原俊介在餐館打工時,曾與餐館老板的兒子起過衝突,事後便被辭退了。

  而很巧的一點是,那名匿名舉報的人恰巧就是家餐館的老板「藤原瑛士」。

  資料顯示,那家餐館生意曾一度很好,老板還有了開連鎖店的意向,但是前年卻突然落了下來,甚至直接倒閉關門了。

  我把他給我的地址導入地圖,夏季正午的太陽毒辣的很,我撐著傘也遮蓋不了一二,七拐八拐地找了半天,總算到了目的地。

  這是一棟非常普通的居民樓,不遠處的斜對面是一棟老舊的辦公樓,一層看起來是家咖啡廳,我微眯著眼,總覺得剛剛從這家咖啡廳裡走出了一個略有些熟悉的身影。

  是個光想起就讓人不太愉快的角色。

  不過應該是眼花了。

  我走進樓內,找到了藤原瑛士的門牌,摁響了門鈴。

  「叮咚——」

  從門外可以聽到裡面微弱的門鈴聲。

  過了好一會,裡面傳來一位男人的聲音。

  「你找誰?」

  「您好,我找藤原瑛士。」

  當我說完這個名字,男人沉默了好一會,慢吞吞地回道:「你找錯了,這裡沒有這個人。」

  我知道這人一定在透過貓眼看我,我揚起自認為和善的笑容:「我不是壞人,只是有些事想要問一下。」

  過了一會,眼前的門緩緩打開,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位滿臉溝壑的老人,他佝僂著身子,那雙渾濁的眼裡有著死氣。

  我朝他扯出一個禮貌的笑,長傘抵在木地板上,就當我踩進門的那一瞬間。

  之前讓我來到五年後的那股熟悉的眩暈感又一次襲來。

  眼前的畫面突然靜止,在我的一個呼吸間——

  突然如浪潮般向我衝來的人群聲撞得我腦海裡一片混沌。

  我站在電影院內。

  一只手拿著加了冰的可樂,杯壁上的水珠落在我的手心裡,涼得我心裡微微一顫。

  而我的另一只手緊緊地抓著面前人的衣袖,他穿著一件黑色的連帽衫,橘色的發上是熟悉的禮帽,他藍色的眼睛靜靜地看著我。

  然後「我」低著頭,不受自己的控制,開口道。

  「我不想和你分手。」

  我:???

  草,還尼瑪來??


第10章

  有那麼一瞬間我差點以為那位異能者的異能搞不好是什麼「詛咒被施加異能的對像不斷穿越到他人生最尷尬的時刻」。

  如果是這樣那也太過惡毒了一點。

  不過這次不同。

  我能夠感受到周遭的一切,我的觸覺、聽覺、視覺皆沒有問題,甚至連此時的我心中的情緒都可以同步感知。

  但我無法控制我的行為。

  簡而言之,就是說我只能像個旁觀者一樣去體會一次我某個時間段的過去。

  也可能是因為過去的既定結局無法改變?

  這會的「我」可憐巴巴的拽著中也的衣袖,心裡的那股懊悔快要把我淹沒。感受到我心裡的那股情緒,我此刻恨不得給自己豎個大拇指。

  得嘞,生命不息作死不休,多半又是我自個兒在雷區蹦迪了。

  而中也面無表情地看著我,就像是下定決心一樣,沒有流露出一絲的心軟。

  「這件事是我不對,我下次絕對不會這樣了。」我真誠地道歉著,但這話裡話外怎麼都有一股「我下次還敢」的感覺。

  聽到我的這句話,中也皺起眉,看起來因為的我這話反而更加焦躁了:「你明明知道不是這個原因。」

  他說完這句話後,我突然感受到了心虛的情緒。

  「你為什麼總是忘記我們的約定?」

  「說實話我也並不是很在意那些東西,不管是紀念日或者是什麼節日,既然你不在意的話,那種東西我也無所謂。」

  「對於我來說,你的感受是最重要的。」

  「但是。」

  他深吸了一口氣,一字一頓咬牙切齒。

  「你為什麼連我們平時約好的約會都能忘記。」

  他步步緊逼,反手捏住我的手腕,藍色的眼裡有著怒氣和隱隱的失落。

  「你真的喜歡我嗎?」

  我:???我當然喜歡你啊小傻子!

  不過這些我自己聽著都覺得過分,我未來原來是這麼一個十惡不赦的女人嗎:)

  而且我的記性也沒差到這種程度吧?紀念日也就算了,怎麼可能連約會都能忘記。

  但這時候我突然想起了之前我翻閱手機時,備忘錄上記錄的滿滿當當的紀念日和一些瑣事,當時我便覺得奇怪,這時倒是把這兩件事聯系到了一起。

  然後迅速得出了一個結論。

  ——我搞不好得了什麼絕症哦。

  開個玩笑開個玩笑。

  我覺得我的身體還是十分健康的。

  我往後退了一步,側過頭不敢看他的眼睛,心裡有一股非常濃郁的,壓在心頭上,想要傾述的欲望,但都被「我」統統壓下。

  我雖然能夠感受到我現在的情緒,卻沒辦法知道這時的我心裡在想什麼。

  「我」在瞞著什麼?

  難道真的是絕症?我是什麼晚間劇的女主角嗎?

  因為沒有辦法操控身體,我此時竟然還有心情去調侃處於窘迫狀態下的自己。

  「你就沒有什麼要解釋的嗎?」

  中也緊緊地盯著我,等著我的後文,他這句話就像是看出我瞞著他什麼,想給我最後一次機會一樣。

  我都快急死了,可不能分手啊,快告訴他啊我!有什麼事情是不能說出來一起解決的。

  但很可惜,我現在也只是一個進入回憶中的旁觀者罷了,身體和嘴巴並不受我的控制,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走向越來越怪。

  我低著頭,又強調道。

  「抱歉,我絕對不會再忘記了。」

  啊我死了。此話一出,我肯定被宣判死刑了。

  果然。

  他徹底惱了,放開了我的手腕,面色冷了下來,但似乎又因為不忍心凶我,努力地壓下自己的情緒:「你知道我想聽的不是這個。」

  「我……」

  我心裡又是焦急又是無奈,最終什麼都說不出來。

  媽耶,可給我憋死了。到底是東西什麼才會讓我絕對沒辦法說出口?或者說不是不想說,而是不能說?

  真是急死個人了。

  「走吧,我先送你回去吧。」

  「電影不看了嗎?」我問道。

  中也聽到我這句話,臉上的表情微有驚訝,看向我的眼神就像是看著一個無可救藥的家伙。

  「……哈?早就超時了好嗎。」

  說完他怒氣衝衝地就往外走去,我連忙跟了上去。

  我條件反射地想去牽他的手,誰知我的指尖剛觸上去,他的手指頓了一下,微微收緊,擦過我的手背,插進了衣服的口袋裡。

  在生氣,超生氣,哄不回來的生氣。

  這個我完了。

  而且很顯然,這種情況應該不是第一次了。

  而「我」也很明白對方這次也要比往常更加的怒火中燒,就像積攢了許久的情緒一起爆發了出來。

  我一邊因為我此時低落無比的心情感到難過,一邊又無法壓抑我自己那種想吐槽的心。

  百感交集著,我的呼吸開始困難起來,接著意識又被向外抽去,從局內人徹底變成了第三視角的局外人。

  然後——

  我又回去了。

  我被抽離了這個回憶,整個人猶如溺水上岸,我手裡握著的長傘支撐著我的身子,半跪在地上捂住胸口大口地喘氣。

  這位老人看到我的這個樣子,面上顯露著恐懼。

  「原來你也是……你也是……」他喃喃念著,整個人失了魂,轉身走向了廚房。

  我緩解了好一陣,這才從這種要命的窒息感中掙脫,額角冷汗不斷滾落。

  「抱歉。」

  我剛開口為自己失態道歉,就看到他手裡拿著從廚房裡拎出來的菜刀,怒視著我,面色凶惡。

  「出去!」

  我絲毫不懷疑如果我再待下去,他或許會和我拼命。

  我這還一頭霧水,都沒從剛剛那個回憶中緩過來,就被驅逐著,而我也不可能和這麼一位年邁的老人動手,只好不斷地往後退著,以防傷到他,口中不停地勸導著。

  「您冷靜一些,有什麼事情我們坐下來好好談談,不要動刀,萬一傷到您自己——」

  話還沒說完,我就被他用力地推出了門外。

  「砰!」

  門在我的眼前狠狠關上,發出巨大的聲響,宣泄著這位老人的情緒。

  「……」

  我站在門口滿腦袋的問號。

  這都什麼跟什麼??我拿著傘站在門口目瞪口呆,難道我今天就要這樣毫無收獲的打道回府嗎。

  想到這,我不死心地又摁響了門鈴。

  裡面傳來聲音。

  「你走吧,這裡沒有你找的人!」

  接下來的時間。

  不論我在門口怎麼軟磨硬泡,對方就是死也不開門,到了後面就干脆裝死不理我了。

  但也正因為如此,我愈發確信藤原瑛士有問題,這位老人也絕對知道什麼。

  而這位老人與我資料上的藤原瑛士長得十分相像,難道說是他的父親?只不過資料上並未顯示藤原瑛士是和他的父親居住在一起的。

  啊……信息量超標了,腦細胞已經要死亡了。

  總不能一直在這裡耗著,對方下定決心不回應我,我也沒有辦法,作為遵紀守法的良好市民,我總不能踹開門威脅老人家吧。

  略有些頭疼的我走出這棟居民樓,朝對面那家咖啡廳走去。

  「在哪裡?」

  是中也的郵件。

  我此時已經走到了斜對面的那家咖啡廳,便順手把咖啡廳的地址發給了他。

  「……」

  他看到地址後,立馬給我回了一串省略號,沒過一會又發來一句話。

  「我馬上過去,你盡量不要靠近那家咖啡廳。」

  在看到他這條郵件的同時,我已經伸手推開了咖啡廳的門。

  然後對上了某個黑發青年鳶色的眼睛,對方看見我略有驚訝,但很快壓下這一瞬的訝異,舉起那只纏著繃帶的手朝我揮了揮,俊秀的臉上揚起笑。

  「咲,好久不見啊,你終於想通了要拋棄中也那個小矮子投入我的懷抱了嗎∼」

  草。

  我現在恨不得立刻就轉身離去。


第11章

  踏進咖啡廳的腳立馬收了回去。

  對方見我想轉身離去,又加大了叫我的音量和手臂揮舞的力度。

  說實話,我一看到這位就條件反射性的覺得胃痛,生理上和心理上的雙重不適。

  至於為什麼會有這種操蛋的反應,就不得不提起我當初追求中也的那些日子。

  首先,把視角拉到我第一次遇見中也的時候。

  那時我跟世理來橫濱旅游,正值各地陸陸續續的煙火大會,橫濱也不例外,我就拉上了世理去湊熱鬧,還臭美地換了一套櫻粉色的和服。

  換上之後才覺得一點都不方便,走起路來只能小步小步得跺。

  途中我跟世理走散了,手機也正好沒電了,聯系不上她,便自己在附近瞎逛,走著走著不知道逛到了哪個犄角旮旯,正准備原路返回時,就看到一名長相俊俏的橘發少年在被一堆看著就不太好惹的男人圍著。

  他穿著一件黑灰色的連帽衫,身材纖細,雙手插著兜,微微抬起頭,露出極其漂亮的下頜線,鈷藍色的眼在看向這群人的時候,有著不合年紀的冷靜。

  即便是被這麼多人圍著,他也絲毫不慌亂,反而有一種殺伐之意。

  正義感爆棚的我怎麼能眼睜睜地看著這麼好看的少年被欺負,正想上前幫忙,就看到了一場來自單方面的毆打,那些個大塊頭痛哭流涕地被這位看似柔弱的美少年狠狠地踩進了水泥地裡。

  是的,踩進了,水泥地,裡。

  要命哦,看著就超疼。

  我的心裡不覺產生了一些失落,事後回想起,大概是因為無法英雄救美而產生的落差感。

  畢竟美少年的以身相許就這樣與我失之交臂,真是太遺憾了。

  雖然眼前畫面十分地凶殘,但從那一刻開始,我的眼裡就只剩下他了,就連那些人起伏的求饒聲都變成了美妙的交響樂,而我的心情就像是天邊炸開的煙火。

  愛情這種東西來的就是這麼的突然。

  就在我還愁眉苦臉想著怎樣才能有一個完美的出場時。

  他擰著眉,看向我所在的方向,少年清透的聲音略微沉下來。

  「你要在一邊看到什麼時候?」

  被發現了。

  我緩緩地走出來,他在看到我的一瞬間,臉上的表情微微有些驚訝,我猜測他應該是把我當作敵人了,卻沒想到走出來的只是個看戲的路人而已。

  我手裡拎著巾著袋,將右手交疊上去,放在身前朝他微微欠了欠身子。

  「抱歉,無意打擾。」

  我這番姿態對於我來說做作的要命,要是被屯所裡那些人看到,白眼都能翻到天上去,不過被世理看到的話說不定會覺得很欣慰。

  但我沒想到他似乎還挺吃這一款的,他非常不自在地把手放在脖頸上,微微側過頭沒有再看著我,看起來竟然有些害羞。

  「你就當沒看見,知道嗎。」

  他像是想嚇唬我,但又覺得對女孩子這麼凶不太合適,一時間語調不上不下的說不出的怪異。

  啊,真的可愛。

  我朝他一臉認真地點了點頭,比了個OK的手勢,然後走到了一旁。

  ——圍觀了美少年收保護費的全過程。

  也算半個警察的我並沒有產生任何內心的波動。畢竟這裡不是東京嘛,異能者的管轄在橫濱自有他們自己的一套體系,而且這麼可愛的美少年做什麼都是對的!

  終於把事情解決,告一段落的橘發少年看到還在一邊的我,滿臉欲言又止:「你怎麼還沒走?」

  豁。

  無情。

  「你叫什麼名字?」

  他噎了一下,大概是覺得普通女孩看到這種場景早就跑的遠遠的了,在我的再三追問下也總算是套出了他的名字。

  不過也只是對方的名字而已。

  但對於我來說也足夠了。

  我開始濫用職權,畢竟Scepter4又稱東京法務局戶籍科第四分室,劃重點,戶籍科,大多異能者都有資料登記。

  而且對方的身份在橫濱也不是什麼秘密,稍微查了一下便查出來了。

  我當時還是個很內(men)斂(sao)的女孩,雖然內心戲很多,甚至連和中也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但這也不妨礙我扭捏的作態。

  那會我追人的手段也比較保守,直接告白?太大膽了萬一嚇到對方呢。經過數日的深思熟慮後,我決定——

  寫情書。

  冥思苦想了整整一周,我寫出了我人生第一封情書,自我欣賞了上百遍,又朗誦了幾十遍。

  我感到十分滿意,覺得自己就是當代大文豪,收拾收拾可以當場出書。

  甚至腦海中已經預想到了中也看到我這封情書會多麼的熱淚盈眶春心萌動,保不齊第二天就來東京找我,捧著九十九朵玫瑰花單膝跪地說非我不娶。

  我到時候再假意推脫欲擒故縱一番,這事不就成了。

  當然,我要是知道後面發生的那些事,絕對不會寄出這封信。

  當時的我也沒有中也的具體地址,就十分心大的把情書寄到了港黑大廈。

  如今回想起我這一舉動都捶胸頓足的後悔,也不知道當時我腦子裡進的是哪國的水,那麼的泛濫成災,把我僅剩的那點智商也衝得一干二淨。

  我的信自然沒有到中也的手上。

  身為港口Mafia大本營,不明信件的到來定是會被細細檢查一番,而因為收件人是「中原中也」,在收到下屬報告的某位黑發少年,立馬截胡了這封信。

  沒錯,這個黑發少年,就是當時和中也並稱「雙黑」,身為預備干部的太宰治,也就是我眼前這位孜孜不倦地朝我揮手,穿著駝色風衣的黑發男子。

  至於我的那封情書到底去向如何呢。

  如果可以的話我真的不想再回憶起……

  我為了讓中也看到情書後更好的聯系我,信件內容裡附上了我相親似的個人信息還有我的電話號碼。

  不過沒收到中也的郵件,反而接到了來自太宰治的郵件。

  對方說他是中也的摯友,二人每天形影不離、要好到穿同一條褲子,說中也甚至上廁所都會拉上他,最高興的事情就是別人贊揚他們的友誼!

  雖然我對這個中也上廁所也會拉上他存有非常大的疑問,但我還是很傻逼的信了太宰治的鬼話。

  最主要的原因是我在收集和中也有關的信息時,對港口Mafia的「雙黑」組合也略有所聞,知道他的搭檔確實是名為太宰治。

  秉承著想要收買心動男孩的心,必定要先收買其摯友的心!

  我開始每天對太宰治噓寒問暖,還時不時掏腰包買禮物寄給他,問他中也喜歡什麼,指望讓他在中也面前替我說說好話。

  這逼崽子答應我答應的非常好,而且會時不時非常好心的給我拍一些中也的照片。

  雖然太宰拍的那些中也……

  不是在表情管理失敗的途中,就是在各種奇怪又搞笑的崩壞姿勢上一路絕塵。

  「……你就不能拍一些正常的照片嗎。」我無語地吐槽,卻仍舊把這些照片全部存了下來。

  收到的回復則是對方可憐巴巴地。

  「抱歉啊小咲,我很努力地在拍中也啦,但是他總是這個樣子我也沒有辦法耶。」

  要不是我對中也的濾鏡實在太厚,即使是這種照片我也能從中看出他的帥氣,不然就信了他那句「他總是這樣」。

  我只好把這一切都歸咎於太宰爛的要命的拍照技術,殊不知這是某人無比刻意的抓拍。

  那時我還不知道什麼叫做男版綠茶,如今看來很顯然,太宰就是這一掛,回想起來,我幾乎能想像到對方當時發出這些中也的奇怪照片時,抱著手機發出喪心病狂的笑聲的模樣。

  我這邊和太宰打的火熱,和中也卻毫無進度,可給我急壞了。

  沒過多久,按奈不住的我跑到橫濱後就立馬去找了中也,在太宰的幫助下制造了一場偶遇(如今回想起來他就是為了看我和中也的笑話而已)。

  「啊,是你。」

  他明顯還記得我。

  正想著怎麼找話題的我,突然想起了太宰說中也很喜歡聽別人贊揚他們的友誼。

  於是我在他的面前,豎著大拇指大肆贊揚著他和太宰治的友情,誇贊著太宰是多麼好的一個朋友,他們倆能做朋友真是老天爺做的最正確的事情,還順帶狠狠地誇了一波太宰這個人。

  至於結果?

  別問了,謝謝,給我留一點最後的顏面。

  要不是因為太宰治從中作梗,我追中也的旅途絕對達不到漫長的兩年。

  我可謝謝他了。

  回憶完,看著眼前這個成熟版的太宰,突然覺得胃更疼了。

  他的旁邊還有一位拿著一本手賬,帶著眼鏡的棕黃色頭發的青年,對方似乎也是認識我的,朝我頷首,然後對著旁邊的太宰狠狠吐槽道。

  「不要對已婚人士說這種話啊!」

  只不過我對他毫無印像,應該是這五年間新認識的朋友。

  如此一來,我只好硬著頭皮地走到他們的身邊,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太宰拉住了一只手。

  「我好感動啊咲——」

  就在這時,咖啡廳的門也被推開了。

  中也看起來像是急衝衝地趕來的,額上的劉海有些凌亂,他扒住咖啡廳的門,額角青筋爆出,眼神落在我被太宰抓住的手上,嘴角帶著猙獰的笑。

  「太——宰——」


第12章

  聽到某人催命一樣的「太宰」,眼前的黑發青年和我都不約而同地露出了吃了屎的表情。

  太宰多半是因為不想看到中也。

  而我則是覺得這種似曾相識的場景讓我有些一時不知道該擺出什麼表情。

  中也深吸了一口氣,大步地走到我身邊,一把將太宰牽著的那只手拽了過去,他看起來不想和太宰多說,壓下火氣輕描淡寫地瞥了一眼太宰,二話不說拉著我就要往門口走。

  見他想拉我走,太宰立馬伸手拉住了我另一只手的手腕,我被拉的往後跌了一步,瞬間就處於一種被二人夾在中間的尷尬狀態。

  啊。

  果然發展成這樣了呢。

  今晚,吃什麼好呢,要不一會就去中華街看看吧,說起來最近還有點想吃中餐呢。

  我的雙手被兩個不同的男人拉著,而我正面無表情地想著晚飯吃什麼。

  怎麼說呢……我竟然覺得有些習以為常了。

  這種感覺各種意義上都很恐怖,可以的話我並不想習慣啊。

  中也轉過頭看向他,藍色的眼裡有著隱忍的怒氣,身上竟然開始覆蓋起了異能發動時的暗紅色光芒,明顯就在爆發的邊緣。

  如果說他剛剛還只想帶我離開的話,現在已經想揍人了。

  而相反的是,對方看過來的那雙鳶色眼睛裡卻帶著喜聞樂見的笑意。

  我:「……」

  這家伙絕對是故意的,真的太他媽的欠揍了。

  「放手。」中也說。

  「我說,咲是來找我敘舊的吧。」太宰聳了聳肩,添油加醋地說道:「你占有欲這麼強會被討厭的,中也」

  說完後,他用另一只手支著下巴,那張清秀的面龐露出了十分無辜的表情,他沉沉地嘆了一口氣,輕蹙眉頭,不論是語氣還是表情看起來就像是真心勸告一樣——

  「哎,你看看咲為難的表情,我要是你,才不會總是讓咲這麼困擾。」

  開始了!經典的太宰式發言!

  五年過去了,他依舊是那個愛在中也雷區蹦迪的男人!

  「你可閉嘴吧。」

  我咬牙切齒,抽出被他拽著的手,總讓我為難的是你才對吧。

  出乎意料的是中也竟然沒有炸,反倒冷靜了下來,他朝我挑了挑眉,把問題拋給了我:「你是來找他敘舊的?」

  ……!?

  我朝他擠眉弄眼,而且這個問題你明明很清楚吧!!我他媽壓根不知道他會在這裡!太宰不是港黑干部嗎!

  接收到我意思的橘發青年並沒有就此放過我,他松開我的手,環著雙臂靜靜地看著我,等著我的下文。

  「我不是,我沒有,我只是路過而已。」求生欲極強的我連忙否定三連,恨不得就在臉上寫滿「與我無關」。

  中也輕笑一聲,眉眼中滿是得意,連說話的聲音都微微上揚:「聽到沒,太宰。」

  看到我們倆的互動,太宰似乎有些驚訝,他饒有興味地掃了我們兩人一眼,嘴角含著笑,而觸及到他眼神的我有一種被他完全看穿了的錯覺。

  但下一秒。

  「誒——」

  他像是又立馬入戲,誇張地把肩膀落了下來,臉上的表情垮下來,本就很適合用來裝可憐的那張臉此時更顯得楚楚可憐,看向我的眼裡好似在對負心人控訴。

  草,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和他有些什麼。

  我瞪了他一眼,然後努力地用眼神警告他。

  「好兄弟求求你了別作妖,你那些年坑我坑的還不夠嗎!」

  我相信曾經有過一段塑料情誼的我們一定還殘留著些默契,他肯定立馬就能看出我朝他傳達的意思——

  才怪。

  他朝我拋了個媚眼。

  我:……

  「哈!?你眼睛不要了我可以幫你挖出來!」

  我連忙拉住中也。算了算了,中也哥,不至於不至於。

  而太宰旁邊那位棕黃色頭發的青年本來在一看到中也時就進入了戰鬥模式,蓄勢待發的像是隨時就可以應戰,但此時見他們倆這種幼稚的行為也有些無語,正眼角抽搐地看著太宰。

  說實話我有點擔心他們兩個打起來,畢竟當初我也見識過這兩人是有多麼不對付,而且照目前的形式來看,這兩人看樣子比以前還要更不對付。

  本來覺得五年後的中也比以前成熟多了,現在看來他還是那個他,遇到太宰還是易燃易爆炸。

  我現在只想快點離開,我一把抱住中也的腰,後退著把他往門口拉,常年揮劍的我力氣還算是比較大的,他對我本就沒有防備,一個沒注意的情況下被我拉了個踉蹌。

  腰好細。

  我沒忍住,捏了一下他的腰側。

  「喂…!?你干什麼!」

  他側過頭看向我,眼睛微微睜大,耳根沒一會就紅得快滴出血來。

  見他略有松動,也為了掩蓋我偷摸吃豆腐的行為,我放開他的腰,拽住他的手臂逃也似的拉著他出了咖啡廳,出去之前還意思意思地朝太宰他們甩了甩手算作告別。

  門口停著一輛黑色的機車,不用想我也知道是他的。

  出了門剛走兩步我就拽不動他了,轉頭一看,他微眯著眼看著我,臉上的表情都褪了去,嘴唇緊抿著。

  「……怎麼了。」我有些心虛,輕輕揪了一下他的衣袖。

  「我不是讓你不要去嗎。」他的語氣算不上好,和他的臉色一樣臭。

  「你給我發郵件的時候我都已經踏進去了,你才是,那麼明顯的挑釁你也中套?明明已經是成熟的大人了,還這麼幼稚,你這五年間真的毫無成長。」

  他這副興師問罪的樣子也讓我有些生氣,不要仗著我喜歡你就總是為所欲為啊,總是不被相信,即便是我,也是會生氣的。

  「什…!」

  估計是沒想到我會說這種話,他卡殼了一瞬,想反駁我,但看到我的表情後消了聲。

  我與他之間一時無言,夏季空氣中的熱潮又撲面而來,我攥著傘的手心也逐漸出了汗,連著我的心也逐漸燥熱起來。

  過了半響,他嘆了口氣,抬起手揉了揉我的頭發,湊過來用額頭抵著我的額,聲音有些低,聽起來委屈巴巴的:「抱歉,是我不對。」

  他抬著眼,鈷藍色的眼珠漂亮的要命。

  「原諒我好嗎?」

  「……」

  這誰能頂得住啊。

  我他媽秒破功,腦袋瞬間暈暈乎乎的,這個狡猾的男人。我收回前言,他可比五年前要熟練多了,包括怎麼讓我快速消氣這點,我簡直被他拿捏的死死的。

  「……那就原諒你吧。」

  我別扭地說道,覺得這麼快消氣的自己實在是太沒出息了。

  他牽住我的手,眉眼間盡是溫柔:「那就先回家吧。」

  「哦、哦!」

  好家伙,被美色迷了眼的我又被他牽著鼻子走了,儼然忘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第13章

  東京法務局戶籍科第四分室的情報室內。

  特務隊的隊員們個個都低著頭在自己的崗位上奮筆疾書,除卻某個明明是去調查卻在橫濱談起情說起愛的家伙。

  細細簌簌的全都是筆落紙張的聲音,夾雜著鍵盤敲擊聲。

  中央空調吐出涼風的細微聲響也清晰可聞,陰沉的低氣壓環繞著整個情報室,在這種環境下,就連平時最鬧騰的道明寺也安靜如斯。

  然而,最終還是由忍受不了如此壓抑氣氛的道明寺發起了第一波的進攻。

  他撂下筆,往椅子上一攤。

  「小白鳥什麼時候才會回來呀。」

  「嘖。」

  「說起來,你們知道她之前為什麼離職嗎。」

  「嘖。」

  「……秋山,上次我們抓捕的那個Beta級的權外者是在哪裡來著。」

  秋山剛剛張口,尚未來得及回復搭檔的話,又一聲不耐煩的咂舌響起。

  「嘖。」

  道明寺:「……」

  秋山:「……」

  原本就很壓抑的氛圍似乎更嚴重了。

  道明寺,活躍氣氛大失敗。

  至於導致整個情報室都處於這種令人窒息的低氣壓的那位上級,他此刻正快速地操縱著面前的電腦,視線卻時不時往放在旁邊的手機看去。

  可以看到手機上面顯示的是地圖定位,一個紅點在上面不停閃爍,在看到那個紅點還停留在橫濱,並且沒有任何要回東京的跡像。

  他掃了一眼時間,表情愈加陰郁,俊秀的臉蛋上烏雲密布,然後又一次,發出了咂舌聲。

  平時能偷懶就偷懶的道明寺頭一次這麼希望能夠聽到令人討厭出勤警報,他寧願出門在這種烈日下揮灑著汗水與權外者戰鬥,也不願待在這麼壓抑的情報室補出勤報告。

  可惜天不遂人願,今天的東京似乎和平的很,直至下班,也一個鬧事的權外者都沒有。

  出了情報室,他勾住日高的脖子,靠在他的身上,誇張地深吸了一口氣——

  「太窒息了!我還以為我要死掉了呢!」

  日高也附和道:「好可怕啊,到底是誰惹伏見先生了。」

  「是白鳥前輩吧。」榎本推了推鏡框,面無表情地補充道。

  「啊……」

  眾人不約而同的露出了然的表情,唯有道明寺還一臉懵地看向他們。

  「什麼什麼,這關小白鳥什麼事。」

  「那位今天不在呢。」

  「說起來,你們有沒有覺得白鳥這次回來後變了很多。」日高說著,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

  日高提起這個,道明寺倒是深有感觸:「確實,上次她還糾正了我的稱呼,明明兩年前就已經不在意這個了。」

  「不對!你們倒是告訴我伏見生氣關小白鳥什麼事啊!不要無視我喂!」

  弁財好心解釋:「那兩位兩年前交往過一陣子吧,好像是某次任務回來,原本劍拔弩張的二人突然就親近起來了。」

  「我記得我記得,這兩人突然和平相處了,淡島副長那會反而被他們嚇壞了,還以為白鳥前輩吃錯了什麼藥。」

  「但是白鳥前輩一年前結婚了吧?」

  此話一出,眾人間沉默下來。

  「但我感覺伏見先生還是很在意白鳥呢。」向來衝在八卦前線的日高打破這個僵局。

  聽到此話,離過婚的加茂像似感同身受一樣露出了同情的表情。

  「這麼一想真可憐呢,伏見先生。」

  不,加茂先生,你們倆應該不是一個性質的,請不要帶入自己。

  一邊的道明寺聽得一頭霧水,什麼?白鳥和那個伏見交往過?他怎麼不知道,他覺得自己似乎跟不上大家的話題了。

  而隊員間話題的男主人公,此時還留在情報室內,他關上電腦,開了一罐黑咖,仰頭喝了幾口,視線又轉到了手機上的地圖。

  在看到上面的紅點終於移動了,但卻往讓他覺得更糟糕的地方去的時候,他發出了一聲重重的「嘖」,手緊緊地捏著黑咖的罐身,眉眼間滿是焦躁,他低罵了一聲。

  「那個笨蛋。」

  ……

  ……

  身邊的場景飛快掠過,這種熟悉的感覺不久前還剛體驗過,只不過騎著機車的少年變成了成熟的大人了。

  我緊緊抱著對方的腰,思緒有些往別的地方飛去。

  我就這樣地跟著中也到了他現在居住的住處,手裡端著一杯水坐在凳子上開始四處打量,我試圖從其中找出一些我在這裡生活的痕跡,但很遺憾,什麼都沒有,至少在客廳裡什麼也看不出來。

  這讓我稍微有些失落,畢竟從我在東京的住所可以看出,我那間普通的公寓裡處處都有著中也的影子。

  太不公平了,他一點都不喜歡我。

  過了會,我這才回想起我此次來橫濱的目的。

  「你難道不覺得我們是不是忘記了什麼?」

  「你的調查?」他問。

  「你不是記得嘛!怎麼不提醒我。」

  「回來也可以繼續,說吧,今天可有什麼收獲。」

  我晃了晃腿,覺得有些丟臉:「沒有,我被趕出去了。」

  倒也不是全無收獲,譬如我觀看了之前我和他曾經分手的那麼一小段記憶,還有藤原瑛士家的那一位老人。

  很奇怪的一點是,我下意識地隱瞞了那個回憶,只把那位老人的異常告訴了他。

  「你就沒想過,那個老人說不定就是藤原瑛士嗎。」中也聽完後發問道。

  「但是資料上藤原瑛士只有五十歲啊,那位看起來都有八十多了。」

  「如果那個異能者的能力還可以讓人變蒼老的話,那豈不是太恐怖了,我才不要咧,你也不希望和老太太結婚吧!」

  我倒也不是沒有考慮過這個可能性,只不過如果真的是的話,事情就要比我想像的復雜得多,而我自己的思維也忍不住地想去逃避這種更為糟糕的結果。

  他從櫃子裡拿出一瓶紅酒,倒了一點出來抿了兩口,嘴角微微勾起,無所謂地聳聳肩,眼睛直直地看著我,像為了將我的反應收下眼底:「反正你不是要和我離婚嗎,變成老太太那也是離婚後的老太太。」

  「……啊啊啊不准提這個!又不是我提的!我不同意!」我惱怒地瞪了一眼他。

  「那就讓五年後的你來說這個話吧,現在的你沒有任何決定權。」他走到我身邊,用那只沒拿酒杯的手輕輕彈了下我的額頭。

  又是用這種理由搪塞我,他該不會早就蓄謀已久想和五年後的我離婚了吧。

  想到這種可能,我整個人的情緒控制不住地低落下來。

  中也看了我一眼,覺得我這突如其來的情緒有些好笑:「你該不會在想一些奇怪的事情吧?」

  我悶悶地說:「沒有。」

  「太明顯了,你把什麼都寫在了臉上。」

  說完後,中也看向我,眉頭微蹙,像個被疑問困擾的小孩一般歪了歪頭——

  「真奇怪,我以前從未覺得你有這麼好懂過。」


第14章

  即使他歪頭的樣子真的超可愛,此時此刻也不能讓我的心有任何波瀾,我翹起食指,抵住他的額頭,將他湊近的橘色腦袋點開,毫不留情地吐槽。

  「因為在這五年間,你已經從一個可愛的少年蛻變成了一個狡猾的男人了。」

  不出意外的話,他這五年間的練手對像還是我,毫無成長的我能玩過他就有鬼了。

  他挑眉:「你不喜歡嗎?」

  我沉默,直覺告訴我他肯定在給我挖坑,但顯然我的嘴要比我的腦子更快一些。

  「喜歡。」

  「喜歡哪一個?」

  「……都喜歡。」

  「哦。」他無趣地聳聳肩,勾出一個略有些惡劣的笑:「那你可真夠貪心的。」

  我:「………………」

  不難想像,如果我說我喜歡五年前的他,他一定會說「原來你不喜歡現在的我啊,那還是離婚好了」,亦或者我說喜歡現在的他,他也會說「原來你當初追我的時候不是真心的?果然還是如你所願離婚好了」。

  不管哪一個都是死亡選項。

  確信了,臭男人,你就是單純地在找茬。

  「那不都是你嗎!?」

  我抓起旁邊的抱枕朝他丟過去,可惜剛碰到他,抱枕就被懸浮在了空中,更何況我也知道這種軟綿綿的東西也根本沒什麼殺傷力,單純的想宣泄一下這種被耍的團團轉的心情罷了。

  他抓下抱枕,若有所思地頓了一下,然後側過頭看向我,藍色的眼睛裡落入了熠熠發光的暖燈:「不過你的回答我還算滿意。」

  這個人為什麼可以這麼從容,這樣顯得我好呆哦。

  我轉了轉眼珠,想起剛剛在咖啡廳捏他腰時那緋紅的耳根,心裡冒出了一個想法,正襟危坐,一臉正色地衝他招了招手:「中也,過來。」

  「做什麼?」中也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放下手裡的酒杯,乖乖地湊到我面前,因為他站著我坐著的緣故,看向我的視線多少有些居高臨下的意味,讓我稍有些不適。

  我慢吞吞地站起身,然後趁其不備一把抱住了他。

  在我抱住他的一瞬間,我能感受到他的身體迅速地緊繃了起來,雙手僵硬地高舉著,無處安放。

  正如我預料的一樣,他自己做起來或許還很熟練,但面對我的這種突然襲擊他果然還是應付不來。

  太好了,有我認識的那個中也內味了,本質上還是沒有什麼改變嘛。

  本來這樣的試探就足夠了,但他這樣乖乖地被我抱著也不掙扎,回神後也慢慢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讓我有一種被寵著的錯覺,好像我做什麼他都不會生氣一樣。

  我看著他連耳廓都開始冒出緋紅,不禁色從膽邊生,一個沒忍住——

  把放在他後腰上的手往下滑了一點。

  一不小心滑過頭了。

  「……」

  「……」

  哦豁,玩脫了,我沒了。

  他整個人都定住了,藍色的眼眸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我也僵住了,手也不敢再挪動一步,自己都不敢想像我還能做出這種事。

  但沒過一會,他就緩過了神,意識到我對他做了什麼後,伸手捏住我此時也根本不敢挪動的手舉到身前,臉色迅速地黑了下來。

  他面無表情的模樣本身就十分具有壓迫感,更別提此時壓低了眉,他的眼裡有著被耍的惱怒,捏著我的手腕地朝我逼近。

  「你、皮、癢、癢、了?」

  我脖頸一涼,隨著他的靠近一邊後退一邊語無倫次地解釋:「冷靜,冷靜,衝、衝動是魔鬼,我不是故意的,是手它自己不聽使喚!」

  「但是我不後悔!有機會我還敢干!」我在心裡咆哮。

  「你是不是在想下次還敢?」他一語道破我心中所想,說這話時嘴角揚起了有些陰沉的笑,周身散發出的低氣壓更甚。

  「你怎麼知——」

  差一點就說漏嘴,在事情變得更糟糕時,我及時止損,咽下說了一半的話,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不是!我沒有這麼想!」

  他嗤笑一聲:「你那一點小心思我還會不清楚嗎,畢竟我都是經歷過來的。」

  我咽了咽唾液,總覺得他這句話裡的信息量有些大,但眼見氣氛沒有任何回溫,我顫抖著聲音。

  「大、大不了讓你摸回來嘛!」

  中也:「……」

  我:「……」

  空氣瞬間靜止了。

  糟糕,我好像說了什麼特別不知羞恥的話。

  我上揚的情緒直接吊在了空中,連大氣都不敢喘,後退的步伐也頓住了,我們離的極近,我和他對視著,好似能看到他漂亮到極致的藍色眼睛裡倒影著的我的影子。

  就這麼過了不知道多久,中也放開了我的手腕,往後撤了一步,他伸手壓了壓帽子,就像對我無語了一樣,臉上的神情有些無奈。

  「你這家伙還真敢說啊。」

  我紅著臉,幾乎不敢看他的眼睛,不斷地游離著目光,用手掩住嘴巴,輕咳一聲。

  「還,還行吧。」

  「這次就先放過你,下不為例。」

  永遠都會有下次的中也版「下不為例」。

  奇怪的鬧劇告一段落,我還心心念念著我的中華街,肚子也空空如也了,注意到我揉胃部的小動作,中也問道:「晚飯想吃什麼?」

  我剛想回復中餐,就看到他徑直地走向了廚房,我跳下沙發,赤著腳啪嗒啪嗒地跟了上去,想起我手機屏保那個在廚房拿著火腿的中也照片,剛剛還准備說中餐的嘴立馬轉了個彎:「你做給我吃嗎?」

  走到廚房後,我這才發現那張照片背景的廚房與我現在所在的這個房子的廚房明顯不是同一個。

  搬家?或者是這只是橫濱屬於中也的其中一處房產。

  這麼一想,剛剛在客廳內沒有看到任何關於我的痕跡的事情倒也可以說得過去了,我心情了離奇地輕松了起來。

  中也打開冰箱,查看了一下上下層裡能吃的存貨,應該是沒有什麼東西了,他扒著冰箱門,略有煩躁地咂了下舌:「只剩牛排了,要吃嗎?」

  「好呀。」

  他從冷凍層拿出兩塊牛排,轉過身看到我沒穿鞋的腳,眉頭輕微地蹙了一下:「去把鞋子穿上。」

  我被他趕回了客廳,看了一眼現在的時間,已經到了特務隊的下班時間了。

  上次抱怨似的把自販機拆家的事情說給世理聽了下,被告知了只要不去遛它,那麼家裡就必定會遭殃這個糟糕的消息。

  我今天大概率是不回去了,明天還得去找一趟藤原瑛士,就摸出手機給世理發個郵件讓她幫忙遛一下自販機。

  「世理,幫我遛一下自販機啦。」

  「知道了,你不要在橫濱逗留太久了。」

  從廚房傳來肉類被煎時滋滋響的聲音,香氣也逐漸蔓延了出來。

  本來還只是有一點空的肚子徹底繳械投降,我穿上拖鞋,揣著手機跑了過去,倚靠在廚房的門邊欣賞美人煎牛排。

  中也眼眸低垂,襯衫的袖子挽了起來,露出一截白皙纖細的手腕,他板著臉看著鍋裡的牛排,就像是在做什麼非常難的事情一樣,港口Mafia五大干部之一的中原中也,此時正非常認真的與一塊牛排較量。

  真可愛,想拍。

  我剛拿起手機准備拍一張,他立刻就注意到了我的舉動,輕飄飄地丟了個眼神過來,出言制止。

  「不准拍照。」

  「……哦。」

  好可惜。

  等了沒一會,就吃上了鮮嫩多汁的牛排,我翹起大拇指拍了一通中也廚藝的馬屁,被他抽著眼角制止了。

  「吃你的吧,這些話我已經聽膩了。」

  「哦……」

  可惡啊!這讓我還怎麼有發揮空間啊!

  吃飽喝足,我揉揉肚子滿足地喟嘆一聲,又躺回了沙發上,剛窩上去的一瞬間,身體和意識突然被往下拉去,驟然被抽離的意識讓我又陷入了熟悉的眩暈中。

  不會吧,怎麼還來!?

  *

  「緊急情報,鎮目町附近出現鬧事的能力者,對方人數較多,請在附近巡邏的特務隊隊員立刻趕去現場維護秩序,但不要與異能者正面對峙,耐心等待支援。」

  「……」

  又來了。

  僅僅是半天的時間,我又進入到了過往經歷過的某個時間段中。嘗試了一下,果然又是無法控制身體。

  「伏見先生請不要擅自行動,其中有Alpha級別的異能者,你一個人是——」

  秋山的聲音戛然而止,通訊被某人毫不留情地切斷。

  天空霧蒙蒙的一片,潔白的雪不斷落在我的發上,余光下隱約能夠瞥見黑色的長發乖順地搭在胸前,身邊只有二三個行人同我擦肩而過,沒過一會,耳內的通訊器又傳來秋山的聲音,在這種背景下顯得有些朦朧。

  「白鳥前輩,請你立刻支援伏見先生,他離你的位置很近,我這就把他的定位發給你。」

  「不要。」

  我拒絕得干勁利落,呵出的氣在低溫下形成白霧,只不過嘴上雖拒絕著,卻點開了對方發過來的定位信息看了一眼,可以看到伏見的位置離我巡邏的地方只有兩條街的距離。

  對面沉默了一下,秋山的聲音變成了世理。

  「這種時候就不要任性了,咲。」

  「……是是,我知道了。」

  世理出馬,我只好不耐煩地應下,將手搭在了腰間的佩刀上,慢悠悠地朝著地圖上的定位走去。

  剛走了幾步,我像是想到了什麼,仰起頭發出了一聲十分愉悅的笑,嘴裡念念有詞。

  「啊,說起來這周還沒有用過那個能力,那就讓他吃點苦頭好了,反正即使出現再糟糕的情況——」

  「他也不會死的。」


第15章

  雪夾著細雨,道路上鋪下的一小層雪被清潔工人掃到了一旁,唯有光禿禿的樹枝上還殘留著一些小小的雪堆,而剛落下的那些雪花同那些雨水在地面上合二為一。

  拐過了這條略有些冷清的街道,進入了商業區,嘈雜的人聲猛然間一擁而上,離地圖上的定位也越來越近。

  我還在想剛剛「我」低念的那句話。

  能力?

  什麼叫做再糟糕的結果也沒關系?

  我在這五年間覺醒了什麼異能力嗎?

  而且這時候了為什麼還這麼慢悠悠的,那可是有Alpha級別的異能者,不是伏見一個人能應對得過來的,更別提對方不僅僅是一個人,搞不好還會丟了命。

  說到底我也是把伏見當做自己的同伴的,我也沒有那麼的討厭他,至少還沒討厭到希望他去死這種程度,雖然不願承認,但我與他之間的那點矛盾也不過是一些小打小鬧罷了。

  我試圖去感受這時的我是否有一絲焦急的情緒,很遺憾的是,一點都沒有,我現在的心情輕松的就像是在飯後散步。

  搞什麼,我以後會變成這麼冷漠的家伙嗎。

  「白鳥前輩你到哪裡了?!伏見先生的位置有變,我們這邊剛剛也收到了他的拔刀指令,很有可能是與異能者起了衝突。」

  秋山催促的聲音又從通訊器裡傳來。

  「那家伙搞什麼啊。」

  我聽到後,總算是感受到了一絲焦躁的情緒,嘴裡低罵了一聲,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異能者鬧事的地點是位於鎮目町商業區的一座辦公大樓內,周邊的路人基本都被疏散的差不多了,大樓的外圍已經圍滿了警視廳派來的舉著防爆盾的機動部隊隊員們,對著大樓裡的那些異能者高喊著勸降台詞。

  而回應他們的是裡面不斷傳來的槍聲與爆炸聲,細聽下還夾雜著不少的尖叫聲。

  我看了一眼伏見現在的定位,明顯不在大樓內。

  剛進入他所定位的巷子內,一把帶著紅色火焰的軍用刀就往我的臉上刺來,被我揮劍打下。

  甩出這把刀的主人,此時正與兩位配合十分默契的異能者在戰鬥,他看起來受了點小傷,手臂上有血液順著指尖留下來,右眼的眼鏡鏡片也已經碎了,整個人顯得狼狽極了。

  「什麼嘛,是你啊。」他一邊應付著敵人,一邊咂舌埋怨,對我的到來充滿著嫌惡。

  「你就是這麼歡迎趕來救你的同伴的嗎?」

  我不滿地說著,接下朝他襲來的冰刃,擋在了他的身前,接著他不帶任何起伏的聲音傳來。

  「那邊那個穿著黑色衣服的男性,使用的是雙刀,異能不知道是速度還是幻術類,神出鬼沒的很難捉到身影,我猜測是幻術類的,要異常小心他,至於另一個,我想你應該知道了。」

  是冰。

  在這種寒冬裡,這一類的異能力就更加囂張了。

  有我的幫助,那位冰系異能者明顯要吃力許多,在我們的配合下慢慢處於弱勢,只不過另一個黑衣男人的行動總是出人意料,我經常捕捉不到他的身影,不止一次被他打亂了我和伏見的步調。

  在這人的攪局下,我與伏見的配合也有些不著調了起來。

  「嘖,你不要妨礙我啊。」

  「你才是啊臭小子。」

  在我與他拌嘴時,冰系異能者的攻擊愈加猛烈了起來。

  得近身。一直摸不著這名異能者的話,對於我們來說太難受一些。

  我開始嘗試著靠近他,伏見也看出了我心中所想,掩護著我前行,對方也察覺到了這一點,平靜全力地朝我進攻。

  千鈞一發之際,我舉起佩刀展開了聖域,抵擋住了朝我襲來的那些冰錐,卻沒有注意到一個人影出現在我的身後,用刀瞄准了我的心髒。

  瞬息之間,刀刺入肉/體的聲音從我的身後傳來,伏見咳了一聲,恍若低語的喃喃聲也在我耳邊響起。

  「都說了要你注意一下這個人了啊……你這個笨蛋。」

  我感受到了一股非常濃烈的慌張,那是一種事情超出預期的驚慌感,我的眼眸不自覺地瞪大,心跳停了一拍,立刻轉頭看向了伏見。

  他一只手捂住嘴,血液不斷地從他的口中湧出,另一只手堪堪抵擋著那位黑衣男子的一把刀,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也沒有預料到,導致對方的雙刀只抵擋住了一把,而另一把,已經深深刺入了他的胸口,血液被濺到未清掃的積雪上,前所未有的刺眼。

  那個伏見怎麼會幫我擋刀。

  他明明那麼討厭我,怎麼會為我擋刀?他會死嗎,那個位置是心髒吧?

  不對,他不會死的,我很清楚,未來的他活的好好的,活蹦亂跳的還會與我嗆聲。

  我腦子已經完全混亂了,很顯然,這位處於這個時間裡的「我」也是。

  「你怎麼會……」

  落在肌膚上的雪是徹骨的涼,我能感受到我的手已經開始控制不住地顫抖,手裡的佩刀幾乎都要握不住,卻又不得不應對這那位冰系異能者的襲擊。

  只不過幾秒的時間,我的情緒瞬間平復了下來,毫無征兆的,又歸於了平靜,就像是想到了應對方式一樣變得輕松了起來。

  輕松?我怎麼還會輕松的起來!

  我的同伴因為我的疏忽,為我抵擋了傷害,現在危在旦夕,而我卻平靜了下來?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不應該是這樣。

  伏見為我擋刀的衝擊和這個「我」異常的反應,一時間混亂的想法與猜測幾乎要把我的腦袋炸開。

  空氣靜止,落下的雪頓住,世界所有的聲音都消失在此時。

  腦內一片混亂的我完全沒有注意到這種異常,加上我的意識又開始被逐漸抽離,是要回到現實世界的前兆,在離開的最後一秒。

  我聽到我耳內的通訊器裡傳來似曾相識的話——

  「白鳥前輩,請你立刻支援伏見先生,他離你的位置很近,我這就把他的定位發給你。」

  *

  「喂,咲?」

  一只溫熱的手撫上我的額。

  我的呼吸終於順暢了起來,大口地喘氣,眼前的畫面也逐漸回歸,我抓住那只覆蓋在我額上的手,宛若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怎麼了?」

  中也俯著身,眉頭緊擰地看著我。

  我愣愣地看著他,腦子裡的所有思緒都攪成了一團,久久回不過神,而他也反握住我的手,耐心地等待著我的下文。

  「沒事,我做了個噩夢。」

  我緩過了神,放開了中也的手,定了定情緒,穿上鞋子走到了衛生間,用涼水潑了潑臉,撐著洗漱台發了好一會愣,然後拿起手機,翻到通訊錄,給世理打了個電話。

  「喂?怎麼了咲。」

  世理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我沉默了一下,聲音有些艱澀,捏著手機的手忍不住地收緊。

  「世理,伏見他……為我擋過刀嗎?」

  「什麼?伏見?沒有啊。」世理的聲音帶著疑惑。

  她輕笑一聲:「你怎麼會問這個問題。」

  「不過有次你和伏見鎮壓一起在鎮目町的異能者鬧事時,你倒是受過一次不小的傷,肩胛下方都被刺穿了,差一點就是心髒的位置。」

  「趕到的時候我倒是被你嚇得不輕。」

  「……」


第16章

  聽到世理的話我意外地冷靜了下來。

  「你是…想到什麼了嗎?」世理的聲音又從聽筒裡傳來。

  「沒有。」我說道:「只是做了一個不太好的噩夢,夢見伏見為我擋了一刀,是不是很好笑。」

  世理被我逗笑了,聲音微微上揚。

  「什麼啊。」

  ……

  掛了電話,我抹了一把濕漉漉的臉,側身靠在洗漱台的邊上,將手撐在上面,微仰著腦袋,整理起此次的旅程,找出了這次記憶中的一些關鍵詞與異常的地方。

  「能力」、「這周還未使用」、「再糟糕的情況也不怕」、「經歷過的事情發生了改變」以及我最後離開時,聽到的那句所有事情發生前,秋山聯絡我的那句話。

  最後得出了一個結論。

  我大概率是因為那個異能者的原因,覺醒了自身的異能,而我的這個異能力,多半與「時間」有關,並且有著一定的限制,比如使用次數限制亦或者是有著一定的CD(冷卻時間)。

  最大的一個可能性就是時間回溯。

  如果是這個的話這次的記憶點的異常就完全說的通了。

  伏見中刀,我發動異能回到了事情發生的前一段時間,改變了既定未來,所以傷者又變成了我。

  也正因為擁有著這個逆天的異能力,我才會說出那句「再糟糕的結局也無所謂」這種蔑視常理的話,也能夠在同伴重傷時迅速地冷靜下來。

  因為我都可以改變。

  任何事情,不管是過期的面包、超時的電影票、無故丟失的物件,還是——

  死亡與未來。

  只要回到了過去,應對這些都不在話下。

  但是真的就僅僅是這樣嗎?平白無故地擁有了這麼強大的異能力?

  這種背棄了時間運作規則的異能力,就像是世界法則中的巨大漏洞,誰知道我改變的那些事情會引起什麼蝴蝶效應。

  如若真是這樣,那我這五年間到底用過多少次,從這次的記憶我說的那幾句話中,可以看出我幾乎已經到了濫用的程度了。

  想到這裡,我不禁產生了一種由內而外的恐懼,這種感覺就像是一萬只螞蟻啃食著我的心髒,讓我摁在洗漱台上的手也不受控制地顫了起來。

  而更讓我害怕的是,除了恐懼外,那一絲細微的興奮與貪念,盤桓在我的心尖上,久久無法散去。

  那現在的我……也擁有這個能力嗎,要不試一試好了?不不不,這種能力不是這麼隨便就能「嘗試」的東西吧。

  當我真的掌握了人生的橡皮擦,人人畏懼的時間,那麼所有的一切在我的掌心裡不過隨意把玩的沙,我的人生到底會變成什麼樣啊。

  我不禁打了個顫。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

  我又是誰?真的是五年前的白鳥咲嗎。

  我猛地抬頭看向鏡子,印在鏡子裡的那雙金棕色的眼瞳也看向我,墨黑的發尾掃在脖頸,堪堪觸及到肩部,黑到極致的發色更顯得白皙過頭的肌膚有些病態。

  我趴過去,幾乎要把臉貼到鏡子上。

  我端詳著鏡子裡的這張臉,將手指摁在唇上,細細地看著臉上的每一處肌理,琢磨了半天,除了這頭短發外,與以前的我幾乎沒有區別,臉嫩到穿常服出去都會被誤以為是國中生。

  「你真的沒事嗎?」

  衛生間的門被中也敲響,一下子把我從所以的思緒裡抽離,明明只有一門之隔,我卻覺得他的聲音那麼的遙不可及,如同跨過了無數個時空一樣。

  我的心突地一跳,猛地打開衛生間的門。

  他倚靠在門邊,一只腳的膝蓋微屈,將重心放在了身後的牆上,見我把門打開了,懶洋洋地站直了身子。

  我深吸了一口氣。

  在他的眼神中,突然將雙手覆上中也的臉頰,一把拉近他的腦袋,近到我的鼻尖幾乎要抵上他的鼻尖,呼吸都同我的交錯在一起。

  他被我突然地拉近,雙手撐著門框,眼眸因為驚訝而微微睜大,睫毛輕顫著,像是正在展翅的蝶,額前的發蹭過我的額,撓得我心癢癢的。

  「你覺得我怎麼樣。」我說。

  「哈!?你這是什麼莫名其妙的問題。」

  不行這個距離太近了……看著他的臉,讓我的腦袋有些無法思考,於是我又把他的臉推開,保持了一個不遠不近的距離。

  我不知道是這一番動作,還是因為其他的什麼原因讓他有些惱火,剛把他推開,就被他用右手捏住臉頰,他的力氣稍有些大,讓我覺得兩頰微微發疼。

  「你在耍我嗎。」

  「木有。」我朝他眨了眨眼睛:「你太用力惹。」

  「你是不是又有什麼事情沒有和我說。」

  他說這句話時像是想起了什麼不悅的事情,眉頭皺起,眼神閃了一下,眼底有一瞬的微光略過。

  我將他臉上的小表情收入眼底,自然也想起那個「分手」事件,歸根結底好像也是因為「我」對他的一些隱瞞。

  說起這件事……我還是十分好奇我們那次到底有沒有分手。

  我伸手捏住他的掐住我臉頰的手,委屈巴巴地看著他。

  中也和我對視著,過了會,不耐地側過臉。

  「算了。」

  「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這樣了。」

  他放開我,滿臉不快地轉身往客廳走去,我顛顛地跟在他的身後,小聲說:「你生氣啦。」

  他否認:「我沒有生氣。」

  才怪咧。

  瞧瞧,氣到都不想理我了。

  他的背影怒氣衝衝,像只超難哄的貓咪。

  在我的記憶中,幾乎是沒有見過中也對我生氣的,啊,那次在他面前誇太宰的事件除外,他當時可是衝我這半個陌生人直接炸了毛,也是很難得了。

  那件事之後就再也沒有過,我覺得或許是因為不夠熟悉,就跟剛踏入戀愛區域的少男少女們一樣,總是把最好的一面展現給對方,即便是有什麼不愉快的事情也不會真的衝對方發脾氣。

  但來到這邊後,不論是因為吃醋而衝我產生的小脾氣,亦或者是現在這種覺得我有所隱瞞不能同他坦白而產生的不悅,他也不會特地去壓抑情緒,都會向我表達出來。

  在我看了這也是十分親昵的表現了,所以這種可以理解的生氣我也不覺得有什麼,反倒意外的覺得有些竊喜……

  事先聲明,我並不是抖M,並沒有那種嗜好,只是說這種在未來會屬於我的情感,讓我覺得十分的驚喜與心動罷了。

  看著中也的背影,剛剛那些糟糕的情緒一下就被我拋之腦後了,管他那麼多呢,做好現在的我自己吧。

  我快步跑上去,蹦起來趴在他的背後,用手纏住他的肩膀。

  「你干什麼!」

  他被我突然的襲擊撞了個踉蹌,帶著我往前栽了一小步,立馬就穩住了身子,雖然嘴上凶著我,卻伸出手勾住了我的腿窩,免得我滑下去。

  哎,真的好可愛啊他。

  我趴在他的背上,心髒近乎要爆炸,我歪著頭,即使此時我的臉已經紅的宛如猴屁股了,也硬著頭皮湊到他耳邊挑逗性地吹了口氣,說出了接下來的那句話——

  「你今天讓我和你一起睡臥室,我就告訴你。」


第17章

  整個房子安靜到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清,掛在牆邊的時鐘滴滴答答的吵得鬧人。

  這句話說出去後,中也沒有立刻回復我,他的沉默更是臊得我整個人都在發熱,我的胸貼在他的背後,心髒跳動的微弱震動都像被傳達了過去。

  當然,我也不是說要和他做那種事,畢竟到現在為止我連吻都沒有跟他接過,我的目的只是想抱著他睡覺罷了,不過他要是想做的話我也不介意,說我對他完全沒想法那自然是假的……

  但這個微妙的沉默是什麼意思!

  正當我的臉皮實在撐不住了,想要轉移話題時,他緩緩開口。

  「你竟然還跟我講條件嗎。」

  他態度並沒有任何軟化,把我從他的背後上放下來。面上的表情甚至比之前還更不高興了,聲音帶著些許冷然。

  我站穩,看到他這個反應,不禁陷入了沉思。

  重點是這個嗎?!到底是哪一步出了差錯!這都無動於衷的?是我的魅力不夠嗎!?

  不應當不應當。

  我略有沉默地低頭看向自己的胸。

  它確實沒有那麼大,但好歹也是有點弧度的啊,難道是因為得到了所以無所謂了?可惡啊,還是說——

  他外面有人了!偷腥比較刺激嗎?

  我勃然大怒,一言難盡地看向中也,他被我著怨懟地眼神看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彈了下我的額頭,忍無可忍地說:「……你絕對是在想什麼奇怪的事情吧!?」

  我捂住額,欲言又止:「你……是厭倦我(的身體)了嗎?」

  「……」

  中也愣了幾秒,在理解了我的意思後整個人看起來極其無語,。

  「哈?你還真是神奇的腦回路啊,我的意思是你告訴我不應該是理所當然的嗎,竟然還帶附加條件,說到底就是不想告訴我吧。」

  原來是這個意思啊。

  對不起,打擾了,是我理解錯了。

  我下賤,腦子裡除了水就都是些黃色廢料。

  也不能怪我,畢竟我這個年紀正值思春期嘛,而喜歡的人現在和我又是合法夫婦的關系,難免會有些春心蕩漾。

  這也不是我可以控制得住的。

  「而且。」他頓了一下,眼神有些飄忽,棱模兩可地說:「那種問題你不用擔心。」

  等等,什麼叫做那種問題我不用擔心,畫外音就是(你也饞我的身子)嗎?

  你倒是說清楚啊。

  不過我嘴還沒張,中也就看出我有刨根問題的趨勢,立馬打斷了我接下來要問出口的話,大咧咧地靠在沙發上,翹起二郎腿,將手搭在椅背上,微抬下顎先發制人道。

  「我答應你,說吧。」

  我也順著他坐到旁邊,迅速地在整理了一下,關於異能的猜想,說到底也是我的猜測而已,至於伏見的事情……我的求生欲十分明確地告訴我,他是絕對不會想聽的,為了今晚能夠順利地抱到美人睡覺,這個就直接略過吧。

  於是我就把之前回憶中他要與我分手的事情,以及在藤原瑛士家裡的事告訴了他。

  聽完後,他略帶懷疑地看向我:「這種事情你有什麼好瞞我的嗎?」

  「……」好敏銳。

  我輕咳了一聲,抬眼看向他,轉移話題地問出了從那時起就十分好奇的問題。

  「你當初真的跟我分手了嗎。」

  中也沉吟了一下:「是啊,分手了。」

  接著他扯出了一個像是要把我撕咬入腹中的笑,鈷藍的眼睛微微彎起,說這句話時就連橘色的頭發絲都好像帶著點咬牙切齒的意味:「然後你轉頭就和伏見好上了,可真有你的啊白鳥咲。」

  ……啊我死了,連名帶姓地叫我呢,看來即使是回憶起來都讓他很生氣,我都生怕他下一句就是指著自己的頭發說「我想把這玩意兒染成綠的」。

  怎麼我就過不了伏見這個死循環了呢。

  「冷靜冷靜,那都不是我干的。」

  他輕哼一聲,也不准備在這個問題上糾結太久,用手抵著下巴開始分析起我的情況來。

  「如果說你是時間跳躍的話……怎麼會記起這五年間的事情呢?藤原瑛士的態度也很有問題,他肯定知道些什麼,你也太沒用了些,竟然什麼都沒有問出就被趕出來了,明天我跟你一起過去。」

  我撓撓頭:「啊?你明天沒有工作嗎?」

  他被我噎了一下,陷入了沉默。

  看來是有的呢,我覺得有些好笑,然後善解人意道:「不用勉強,我自己可以解決。」

  他嗤笑了一聲:「但願如此吧。」

  這會的時間已經有些晚了,我洗漱了一下就准備去睡覺了,少女的心思讓我上了床之後就進入了一種奇怪的興奮狀態。

  我拽著被子,神情緊張。

  一會我是該先偷偷握住他的手慢慢蹭過去還是怎麼樣,除了抱抱外我可以收獲一個晚安吻嗎,正當我想著該怎麼占便宜,對方也上了床,一言不發地躺在床的邊沿,故意與我拉開了近乎一個人的距離。

  意識到他的行為後我不禁有些氣結。

  干嘛,搞得我會非禮他一樣。

  不甘心的我一點一點地往中也身邊挪,肩膀剛蹭過去,准備伸出手抱住他的腰把臉埋進他的懷裡,被他用手抵住腦袋。

  「干什麼。」他說。

  我握住他抵住我腦袋的手,因為他沒有戴手套,指間相觸的感覺在黑暗中比以往來得更要強烈。

  也正因這漆黑的視野壯大了我的膽子,我面不改色地提出訴求:「你讓我抱抱嘛。」

  「不要。」

  「為什麼!我就抱抱不做其他的事情。」

  我說這話時難免有一種「我就蹭蹭不進去」的既視感,為什麼有了一種我和他的角色互調了的感覺。

  「……你來到這邊時候都還沒跟那家伙開始交往吧?」

  那家伙是指誰。

  我懵圈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他口中的「那家伙」指的是五年前的他自己。

  哪有這麼稱呼過去的自己的,屬實無語。

  「那又怎麼了。」我說。

  「哦,那你還真是不懂男人的心思啊。」

  這兩者間有什麼關聯嗎?你不就是不想讓我抱你嗎?!

  我狠狠地掰了一下他的手指,轉過身不理他了。

  我今天其實也累壞了,主要是一下子接收到的信息太多,腦容量已經完全理不清了,我也沒有認床的習慣,躺了沒一會,就不覺地有了濃重的睡意。

  哎,真可惜,最後還是沒有抱著他睡覺。

  就在我意識沉去的朦朧之際,我感覺到身邊有著輕微的響動,接著就好像被攬入了一個懷抱當中,對方帶過來的空氣中有著極淡的煙草氣。

  我下意識地揪住了他的衣服,他的動作立馬頓住了,不知過了多久,我的唇上貼過一片轉瞬即逝的柔軟。

  他是不是在偷偷吻我啊……

  我心想著,想要撐開眼皮去看一看,但困意太濃了,不自覺地沉入了夢裡。


第18章

  當晚,我就做了一個夢。

  一個很符合我此時心情又稍有些羞於啟齒的夢,說直白點就是——

  春夢。

  在夢裡,橘發青年把我壓在牆邊,扣住我的手,深吻著我,輕輕地啃咬著我的脖頸與鎖骨,捧著我的臉,藍色的眼睛裡是情與欲,滿臉潮紅地說喜歡我。

  這個夢實在太美好了,對方可愛到我想把他吃掉。

  只可惜夢裡親熱到一半就戛然而止,沒有做到最後,意識逐漸清醒時我還有些意猶未盡,幾番收集散去的睡意還想重新入夢。

  當然沒成功,我只好睜開眼,只不過在看到眼前放大版春夢對像那張漂亮的臉蛋時,差點沒心肌梗塞當場去世。

  好家伙,這太刺激了。

  剛還朦朧的睡意被嚇得無影無蹤,心髒這一下都要跳上嗓子眼了。

  昨晚防光的那一層窗簾忘記拉上,夏季的天一向亮的早,即便此時床頭櫃上的時鐘正顯示著早晨五點半,朝陽的晨光就已經透過落地窗裡層的白色窗簾灑入室內,幾縷細細的光線落在中也微卷的橘色頭發上,那張本就好看的要命的臉此時更顯得奪人心魄。

  而我,被他用一只手攬著腰緊緊地摟在懷裡,腦袋枕在他另一只手的手臂上,他微長的發尾蹭在我的側臉上,癢癢的讓我有些想打噴嚏。

  我現在的姿勢也宛如一只八爪魚,手搭在他的腰間,腳放在他的腿上,說白了就是四肢都纏著他的身軀上。

  搞清楚現在的狀況後,我渾身的熱流「唰」的一下全部衝上腦袋,瞬間炸成了一只烤熟的蝦。

  這這這!

  到底是怎麼變成現在這個情況的,我的睡相也沒糟糕到這種程度吧。

  冷靜冷靜,抱著中也睡覺的目的這不就達成了嗎!

  我咽了口唾液,在欣賞了一下他近距離的美貌後,小心翼翼地把手和腳從他的身上拿下來,或許是我的動作吵到了他,我一移動,他的睫毛輕輕翕動著,看似要醒來。

  我立刻又被嚇得不敢動彈,抬著手腳不上不下的給我累的夠嗆。

  過了會,看他沒有要醒來的跡像,我又開始慢慢地挪動起我的手腳,在收回來的那一刻,我舒了口氣,准備把他放在腰間的手也挪開。

  不是說現在這個情形不好,可以的話我也想再抱著他睡一會。

  但怎麼說……因為剛剛做的夢的原因,讓我不敢以現在這個狀態面對醒來的中也。

  我大概會忍不住找個地縫鑽進去吧,實在是太羞恥了。

  我的手剛放到他扣著我腰部的手上,他就睜開了眼睛。

  那雙還有些朦朧的藍色眼睛看起來蒙上了一層水霧,比以往看上去的還要漂亮,更別提我現在可以極其清晰地看到他眼裡倒映出我的影子。

  我的臉漲紅了。

  不禁在心底發出死而無憾的喟嘆。

  在看到我的表情時,他的眼神逐漸清明,過了半晌,自覺地移開放在我腰間的手,伸過來壓了壓我額前有些起飛的劉海,垂下眼眸裡的柔情直接讓我愣了神。

  接著他像是意識到什麼,手一頓,收回了手,看起來十分自然地朝我打招呼。

  「早啊。」

  「早、早,我先去洗漱。」

  我匆匆地爬起來,連他的臉都不敢看就衝進了衛生間。所以非常遺憾地錯過了他耳尖上被頭發掩蓋的那一抹紅。

  他是不是太淡定了一些,搞得好像只有我一頭熱一樣。

  我咬著牙刷,一邊刷著牙一邊想著,越想越不滿中也的反應。

  他剛剛那個熟練地理我頭發的動作,就和之前無意識地摩挲我的發尾一樣,多半又是出於與五年後的我相處而養成的習慣。我也明白不論是現在的我,還是五年後的我,說白了,都是同一個人。

  但他這種把我當做未來的我的行為讓我有些吃味。我可真是越來越離譜了,又開始吃這種不可理喻的醋,還把自己當做自己的情敵。

  一邊在心裡吐槽著,刷牙的力度也不覺地加大,結果太用力了,一不小心蹭到了牙齦,吐出了帶血的泡沫。

  我盯著那一點血沫,瞬間覺得想這些有的沒的東西的自己更傻逼了。

  洗漱完,在看到客廳裡中也穿著睡衣打著哈欠,問我早飯想吃什麼的時候,我的心動又雀躍成一頭小鹿在心尖上不停跳躍了。

  他眼角閃著生理溢出的淚水,被他用手指捻去,把手搭在脖頸後,扭了扭脖子。

  哦呼。

  可真沒出息啊我。

  這邊搞定了早飯,我也准備再去試試運氣了,身為港黑勞模的某位干部,自然也到了為組織揮灑熱血的時間了。

  雖說我再三強調自己能夠解決,中也依舊不放心,我只是十八歲而已,不是三歲!

  「喂,你真的沒關系嗎?這次真的不會再被趕出來嗎?說不定人家根本不會再給你開門。」

  「還有,給我離昨天那家咖啡廳的那棟樓遠一些,越遠越好,記住了嗎?有什麼事就給我打電話,我會及時——」

  我一把捧住了他的臉,舔了舔唇,壯起膽子湊到他臉頰上親了一下,制止了他這有些奇怪的媽媽式叮囑。

  「我知道啦!你不要把我當小孩子啊你。」

  被我突襲了一下,他像突然被摁了噤聲鍵一樣,沉默了好一會不自然地別過臉輕咳一聲:「我並沒有把你當小孩子。」

  而占了便宜的我心滿意足,他說什麼我都愛聽。

  *

  橫濱今天的天氣依舊沒有好到哪兒去,才上午九點,我這剛出門就差點被這撲面而來的熱浪給打了回去,看著頭上高頂著的烈陽,我的腦子都開始發暈。

  「真是要命了,這個天氣。」我抱怨著。

  中也把我送到了目的地就離開了,我撐著傘沒走兩步,隱約中聽到不遠處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我轉過身。

  喊住我的是一位穿著褐色偵探服飾的黑發青年,他的雙眸彎起,朝我走來時的步伐輕快而明媚,身上的那件小鬥篷也隨之揚起,他的身後跟著一位白色頭發的少年,少年弓著背,腳步虛弱地跟著這位黑發青年,少年看起來累壞了,氣若游絲地朝他揮了揮手:「亂步先生,你慢一些。」

  接著,他也朝我打了聲招呼:「早上好,咲小姐。」

  這兩位又都是誰啊!?又是這五年間新認識的朋友嗎。

  在我腦內風暴,尷尬地舉起手,揚起假笑准備假裝回應時。

  「啊!」

  這位黑發青年翹起食指指著我,像是發現了什麼,彎起的雙眸睜開,那雙寶石般的綠色眼睛裡露出了不可置信與濃烈的不悅,他孩子氣地鼓起雙頰,氣呼呼地說——

  「咲竟然不記得我這個世界第一名偵探了!太過分了,絕對不可原諒。」


第19章

  哈?直接就是翻車現場嗎?我這還什麼都沒說呢!?

  這位被稱為亂步先生的黑發青年,他用手抵著下巴,把腦袋湊到我的面前,又否認了自己剛剛說的那句話。

  「不對。」

  「你是不認識亂步大人了,哇這比忘記了還更過分!」

  他繞著我轉了一圈,像一只嗅到腥味的貓,把我身上所有的疑點都收入了眼中,那雙睜開的綠色眼眸仿佛可以洞悉一切。

  「你現在是十八歲嗎,所以才會不認識我,因為這個年紀的咲還沒遇見我,不過沒想到的這竟然不是失憶……」

  「而你正在找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的原因,想讓所有的事情回到正軌。」

  他抬起頭,微眯著眼看了看我身後的那棟樓,又一波分析道。

  「唔……要找的那個人在這棟樓裡嗎,找到他的話或許就能知道一半的答案了,什麼啊,你昨天居然什麼都沒問到就被趕出來了。」他叉著腰,語氣裡有些嫌棄。

  「十八歲的咲也太笨了吧。」

  我:在?無緣無故為什麼人身攻擊我?

  「什麼?亂步先生你在說什麼啊,什麼叫做十八歲的咲小姐。」

  旁邊的白發少年眼睛都快變成蚊香眼了,被黑發青年的話說得腦子一團亂,理不清現在的情況,也不僅是他,我現在被這位亂步先生完全正確的猜測驚到了,瞪大雙眼腦子都快宕機了。

  「虧我還以為咲是帶著零食來找我玩的,不僅不認識我了,竟然連零食都沒有帶。」他看起來很生氣地撇過頭,語氣中除了生氣還帶著些不易覺察的委屈。

  「等等!」我被他說得暈頭轉向的,打斷他。

  這個人是誰啊!剛剛聽他說「世界第一名偵探」,看他這身穿著,是偵探嗎?身邊那位白發少年時他的同伴嗎?

  而且他為什麼會知道這些,這是他的異能嗎?為什麼只一眼就把我現在的老底都翻出來了啊,就連被趕出來這種事都能猜到,說不是異能也太扯了吧!

  從他們二人的態度可以看出,我與他們的關系是較為親近的,特別是與這位黑發青年。

  而我並不想讓太多人知道這個事情,看了一眼那位還處於困惑中的白發少年,穩了穩情緒,拉住這位亂步先生的手臂,想把他拽到一邊。

  被我拉住的他鼓著那張清秀的臉揮舞著手掙扎道:「你現在已經不認識我了,我們是陌生人!知道嗎?請不要動手動腳的這位陌生人桑。」

  他是小孩子嗎。我在心裡吐槽道。

  不過他雖然掙扎著,力度卻不大,非常輕易地就被我拉著走了,身後那位白發少年欲言又止,幾度邁著步子想要跟上來,我轉過頭氣勢洶洶地對他說:「你不准跟過來。」

  他就十分聽話地頓住了腳步,眼巴巴地看著亂步被我拽走。

  我拉著他隨便在附近找了家冷飲店,坐了個角落的位置,給他要了一份聖代,直覺告訴我有了這個我與他的談判或許會順利一些。

  果然,在看到我拿著聖代過去時,他的臉色要好上許多,那張氣呼呼地包子臉也放松了一些。

  他臭著臉哼哼著,挖了一大勺冰淇淋放入口中,含糊不清地說:「不要以為給我點一份聖代我就會原諒你了。」

  我松了口氣,試探地喊了一聲「那個,亂步先生?請問這些事你都是怎麼看出來的?」

  他咽下冰淇淋,拿著勺子放到眼前輕輕晃動著,身上的氛圍是理所當然的自信:「那麼簡單的東西不是一眼就可以看出來了嗎。」

  才不是吧!那種事情怎麼一眼看的出來,你的這一眼是開了讀心掛吧!拜托,這種能力請借我用一下吧,有了它我保不齊很快就可以查清真相回到五年前了。

  不,要不拜托一下他?感覺他要是願意幫忙的話,所有事情會變得簡單許多。

  就像是察覺到我的想法,這位黑發青年瞥了我一眼,不滿道:「真過分啊,我才不是咲的工具人,我是不會幫忙的,還有啊——」

  他頓了頓,用勺子指向我,那雙彎著的綠色眼眸又睜開,裡面銳利的光芒讓我覺得自己在他的面前幾乎沒有秘密:「至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咲需要好好反省一下自己。」

  亂步看起來像看出了什麼,但點到這裡,他就不繼續往下說了,孩子氣地抱著聖代專心地吃著。

  雖然現在的我對他根本沒有印像,卻意外地覺得他的話有信服力,多半是所有事情都被他說中的原因。

  他如果去開個魔女屋給人占蔔,生意絕對會好到爆炸的。

  「好厲害啊,你是什麼都能夠看穿嗎。」我說。

  「當然。」他自信地說道:「沒有什麼是亂步大人的「超推理」解決不了的。」

  超推理?是他的異能力嗎?

  說真的,我對於這種情況屬實有些應付不來,來到這裡後總是因為五年間的一些變化,需要我硬著頭皮去面對一些這種場景。

  正當我想著這些有的沒的,亂步停下動作,把手放在我微垂的腦袋上,安撫地揉了揉:「算了,也不是你故意要忘記我,大度的亂步大人就原諒你了。」

  「那麼世界第一的名偵探亂步大人,可以幫幫我嗎。」

  他正色道:「不可以哦,這件事情要咲自己去解決,我也幫不了你。」

  可惡,面前擺著個外掛,對方卻不能幫忙。

  「你現在很煩那位干部要和你離婚的事情吧。」

  這你也一眼就看出來了嗎!?我絕望地想著。

  「要我說,干脆離開他好了。」

  「這個絕對不可以。」我快速地接聲。

  他見我這麼快地就拒絕了這個提議,不服氣地說:「你要是想結婚的話,我也不比港口Mafia的那個帽子先生差,我的工資也很高的,而且比他要聰明得多。」  !?他好像若無其事地說了不得了的事情。聰明得多或許是真的,但是這真的大可不必。

  「因為自從咲和他結婚後,都不怎麼來偵探社找我玩了。」

  「你到底是要找老婆還是找玩伴啊喂。」

  他嫌棄地瞥了我一眼:「這我還是知道的,不要小看我啊。」

  ——你真的明白嗎!?

  而且偵探社,是那家咖啡廳樓上幾層掛著「武裝偵探社」的那一家嗎?

  啊,至於我為什麼沒去找他,我基本都可以想像到,大概率是我在沉迷美(chu)色(ya)當中吧。

  「我要回去了。」吃完聖代,他站起身。

  「身為偵探社的頂梁柱,我可是很忙的,還有許許多多的案子需要亂步大人去拯救,即便是咲也不能占據我太多的時間。」

  「是是是。」我無力地應道:「還有,這個事情不要告訴別人,拜托啦。」

  「這有什麼好說的,我才沒有那麼無聊。」他輕哼一聲。

  回到剛剛和他偶遇的位置,那位白發少年竟然還在原地,看到我們兩個回來了,淚眼汪汪地迎上來:「真是的,為什麼要丟下我啊,咲小姐和亂步先生。」

  我被他這委屈的眼神看出了幾分心虛之意。

  亂步臨走前又喊住我。

  「你不用再去找那個人了,他已經不在哪裡了。」

  說完這句話他就和那位白發少年一起揚長而去,那個人,是指藤原瑛士嗎?

  雖然亂步已經那麼說了,但本著既然來了那就去看一眼的心態,我還是走到了藤原瑛士的家門口,先是摁了幾下門鈴,在沒有任何回應後又開始敲門。

  今天不管是用什麼辦法,我也要撬開這扇門。

  在我耐心磨完,忍不住想要破門而入的時候,隔壁的人家聽到我這不斷的敲門聲,打開門了,從裡頭探出個頭。

  「請問您是找誰?」

  探出頭的是一位模樣普通的女人,在看到我站著的門口,露出了然的神情,又說道。

  「你如果是要找這戶人家的話,他們好像昨天連夜搬走了哦。」


第20章

  一無所獲的我只好給中也發了個郵件,簡潔地說了下情況。

  發郵件的時候我有些不好意思,幾乎能夠想像到中也看到我的消息時露出的「果然如此」的表情。

  於是我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地打了一大串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的理由,努力為自己辯解了一番,希望他一會看到郵件能夠不嗆聲我。

  不過以我這些天來對這個五年後的中也的了解,他多半還是會罵我一句笨蛋。

  ——區區笨蛋,對於我來說就打情罵俏而已!

  郵件發出去後他沒有立刻回我,估計是在忙。

  主要是我也不是什麼洪水猛獸,至少從外貌上來看我長得也算是甜美可人,壓根沒想到對方會這麼避之不及,當晚就溜了,生怕我再找上門。

  早知道會這樣,昨天把刀架在對方是脖子上也要問出什麼,只是顧忌到老人年歲過大,怕嚇到他就沒敢這麼做。

  「哢噠。」

  回到中也的住所,我把手指摁在指紋鎖上,門應聲打開。

  看到這個指紋鎖,我想起中也昨天把我帶過來的時候十分不滿地說:「你也該把你那個老舊的密碼鎖換掉了。」

  看來對於之前伏見擅自打開門鎖的事情還耿耿於懷,只不過我覺得即便是換成指紋鎖,要是那個伏見真的想破解的話也沒什麼用,到時候怕是連鎖都用不了了。

  當然,我只是在心裡想著,面上還是非常真誠的應了,也不敢真的說出來。

  這要是說了我都怕他去東京找伏見打架,伏見肯定打不過他,但伏見心髒,我怕他入侵中也的各種電子設備,玩髒套路,到時候我還得給他們倆收尾,想想都鬧心。

  這麼一想我突然覺得我真是個罪孽深重的少女,哦不,女人。

  不過我覺得五年後的這個中也對我的態度很奇怪,有時候我覺得他應該是很喜歡我的,有時候我又覺得他一點都不喜歡我。

  我大致能夠猜想到或許有一部分原因歸功於我這五年間的作死行徑。

  我一開始追求中也的時候,只是單純的見色起意,因為太宰的原因,他和我還有過一陣子的不愉快,覺得我是太宰派過去耍他的,每次見到我都沒什麼好臉色。

  之後解釋清楚了,太宰真正意義上的打了幾天的繃帶,抹著並不存在的眼淚指責我賣友求榮,也得虧他說的出口,到底是誰把我害得那麼慘啊:)

  後來和中也相處久了,我的目標從「當他女朋友」變成了「有機會一定要當他的老婆」。

  ——從這個未來的結局來看我好像是勉強得逞了。

  雖然正面臨著離婚大危機。

  其實現在這種情形也不錯,我感覺我再努力努力,他很快就會打消和我離婚的念頭,不,說到底一開始他就沒有這種想法,是五年後的我不知道抽了什麼風,提出離婚這種讓我無語的事件。

  萬一解決不了,留在現在其實也不錯——

  想到這裡,我的腦子突然頓了一下停止了運轉,然後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不禁在心裡把自己狠狠的罵了一頓。

  有什麼好的,對於我來說可是失去了五年的時間,其中包括了與中也的點滴,與各種友人的相處時光。

  反正回去了,我只會比現在的我過得更好吧,絕對不會和中也分手,更不會提出離婚。

  我就像和五年後的我較勁一樣,在腦子裡充滿惡意地想著。

  現在已經是正午了,晚些我就得回東京了,正好傍晚的時候把東西搬回青雲寮。

  只不過在回去之前我還想再和中也告個別。

  雖然東京離橫濱不遠,但他平時那麼忙,Scepter4也好不到哪兒去,下次見面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這兩天假已經是世理對我最大的讓步了。

  想起這個我就覺得頭疼,要了兩天假期最後卻什麼也沒查出來,回去後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跟世理交代。

  我嘆了口氣,換上鞋子,把客廳的空調打開,像個廢人一樣躺上了沙發。

  客廳裡這張沙發,大到可以躺上兩個人,軟度也適中,躺上去了基本就不想再下來。

  我翻了個身,拿起手機又給中也發了個郵件。

  「我晚些回東京了,你什麼時候可以回來。」

  舉著手機看了半天,老樣子的沒有訊息,嘛,搬回青雲寮的事情可以明天下班再弄,還是等他回來吧。

  我把手機丟到一邊,覺得有些餓了,打開冰箱,看到裡面空蕩蕩的,才想起昨天做晚飯的時候就是因為沒有存貨了才吃的牛排。

  廚房的櫃子我也翻了翻,希望能夠找到些什麼能夠填肚子的。

  結果顯而易見,什麼都沒有,倒是上層的櫃子裡有不少酒,還有兩瓶喝了一半的威士忌和紅酒。

  我對酒是真的沒有什麼興趣……倒也不是說沒興趣,而是有點心理陰影。

  我的酒量很差,而且酒品也非常差,十七歲生日那天我拐著道明寺和布施去買了酒,因為未成年是無法購買到煙酒的,我跟道明寺就拉上了剛剛成年的布施,買酒的重任就交到了他的身上。

  我當時喝了沒多少就斷片了,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發現特務隊的大家看我的眼神都不對勁了,一個個看我就像看女流氓,而世理直接嚴令禁止我以後再碰酒,誰要是敢給我喝酒誰就去打掃一個月的道場。

  問了道明寺才知道,我當天醉醺醺地殺到了男生宿舍,誰都拉不住,見人打並且威脅對方當我男朋友,包括當時正出門溜達的宗像室長,最後被室長擒住的時候還喊著「小美人真漂亮,我一定好好對你」。

  當時道明寺邊說邊笑,整個人都快笑岔氣:「你是沒看到室長的臉色,我從來沒見過他露出那種表情。」

  我想像了一下那個場景,差點表演了一個因為尷尬羞憤而直接原地去世。

  這次事件導致我很長一段時間都沒辦法面對特衛隊的各位,特別是宗像室長。

  並且打心底裡發誓,絕不碰酒了。

  此時,我的眼神停在那瓶威士忌上,帶著點好奇地咽了咽口水。

  「就喝一點應該沒事吧……反正現在是在室內,喝醉了我總不會上大街耍潑吧。」我自言自語道,像是為自己加油打氣。

  我就喝一點點,肯定不會醉的。

  於是我拿下那瓶威士忌,倒了一杯就放了回去。

  小口小口地喝完一杯,我皺了皺臉,覺得並不好喝,多半是我品不來的原因,並且不覺得有絲毫的醉意。

  只不過沒一會我就被自己的想法打臉了。

  我的臉頰開始發熱,腦子也有點暈暈的,但還不至於讓我失去意識,思維至少也是清晰的。

  但我此時的情緒卻十分的興奮,走到臥室裡不停地繞圈,一會打開衣櫃翻一翻中也的衣服,一會跳到床上蹦兩下。

  最後看向了床頭櫃,總覺得裡面會有中也的小秘密。

  我拉開抽屜,目光就被裡面幾個五顏六色的小包裝的東西給吸引住了目光。

  這東西不少見,擺在各大便利店最顯眼的幾個位置,雖然我沒用過,但也沒單純到認不出來。

  我醉醺醺得打了個酒嗝,酒精的作用讓我丟棄了羞恥心,捻起兩個思考著要不今晚不回去了,把這些用掉吧。

  等等,這間房根本沒有我的生活痕跡,那麼這些東西買來放在這個房子裡干什麼,真的是和我用的嗎。

  我若有所思,微眯著眼看著手裡的小東西,用手機拍了個照發給了中也,十分直白的問道。

  「這些都是買來和我用的嗎?還是你外面有人了?」


第21章

  中原干部今天心情不錯。

  從早上開始,嘴角就掛著細微的弧度,說起話來語調都是上揚的,看起來春風滿面,像只饜足的貓。

  就連揍起敵人來都帶著愜意的笑,甚至被對手誤以為是什麼嘲諷。

  在所有工作都告一段落後,同他彙報的下屬犯了個不大不小的錯,這位部下在做好了面對暴風雨的准備下,卻意外地只收到了中原干部一句輕飄飄的「下次注意」。

  「您今天心情不錯?」

  受寵若驚的黑手黨成員忐忑地問出了這句話,說出口才驚覺自己有些逾規越矩,干部的事情哪裡輪得到他過問,只不過話已經說出口,也無法再收回。

  沒想到這位干部散漫地往身後的椅子上一靠,用手壓著帽子,在聽到部下的這句話後挑了挑眉,露出了略有訝異的表情。

  「嗯?你從哪裡看出來的?」

  本准備把話題就此終止的部下只好又硬著頭皮說道:「從早上開始您就是笑著的,整個人的氛圍都很輕松呢。」

  橘發青年伸手觸了觸嘴角,不以為然地聳了聳肩:「是這樣嗎。」

  「是的。」

  只不過這種輕松的氛圍,在中原干部拿起手機後消失殆盡——

  僅僅瞬息之間。

  他像是看到了什麼驚人的訊息,眼睛驟地睜大,想站起身來,卻因為太過急切,差點從椅子上跌下去,臉頰和耳根的顏色肉眼可見地紅了起來,其中還透著些暴風雨欲來的低氣壓。

  但他立馬意識到自己的部下還在面前,他輕咳一聲,像是為自己挽回一點形像,把手撐在額頭上,努力壓制住自己有些惱羞的情緒,他深吸了一口氣,一字一頓地對部下說。

  「你先出去吧,沒你的事情了。」

  不知道為什麼從自家上級的語氣裡聽到了咬牙切齒的感覺。

  「……是。」

  到底是什麼信息才會讓這位這麼失態。

  走出干部辦公室的某不知名黑手黨成員有些好奇地在心裡想著。

  還沒走兩步,就看到自己的直系上級披著那件黑色大衣,急匆匆地從他身邊走過,他還沒來得及去探究,那急切的背影就消失在了電梯口。

  *

  僅僅是發出郵件的幾分鐘內。

  我已經在腦海裡預想了無數種場景,就連中也和別的女人滾上床的情形也在腦內想像了,接受無能的我氣得在房間裡直打轉。

  而且這東西竟然還分什麼桃子味橙子味,還有什麼0.01超薄款,真有你的啊,原來這個還什麼講究的。

  我死死地盯著手機,試圖將我發出去的郵件盯出一朵花來。

  可惡,這麼久了為什麼還不回復我?

  (此時的我已經完全忘記了對方還在上班這件事)

  難道說真的是外面有人了!?被我戳中事實不敢回復了嗎!?

  他們會用什麼姿勢,中也會吻她嗎,他都還沒吻過我呢,怎麼可以去吻別人,就算是吻一只貓一只狗我都不允許。

  我越想越傷心,我泫然欲泣,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看來酒精不僅蒸發掉了我的理智與智商,也讓我整個人變得更加感性了起來。

  我把自己代入了被拋棄的妻子的處境裡,無數質問的話繞在嘴邊無處發泄,最後都被我咽了回去。

  憤怒的我把抽屜裡那幾個小東西丟進了廁所的垃圾桶,再拐回了客廳,拿下那半瓶威士忌,覺得自己現在非常需要借酒消愁一番。

  正當我倒了一杯,拿到嘴邊時,手機的鈴聲響起,收到了來自中也的視頻電話。

  我瞥了一眼,冷漠地摁下掛斷。

  哼,晚了!知道嗎!

  他又打過來。

  我又掛斷。

  進行了這樣幾次的來回,他也沒再打過來了。

  臭男人,這才掛斷幾次你就沒有耐心了,看來你不是真的想要解釋。

  我憤憤地想著,一口一口地喝起酒來。

  我這一杯才堪堪喝完,正准備倒第二杯,門口就傳來門鎖被打開的聲音。

  中也撐著牆,看起來風塵僕僕的,像是用最快的速度趕回來,他橘色的頭發被風吹得有些凌亂,臉上的表情又是惱怒又是羞赧,脫了鞋快步走到我面前,用手指點著我的腦袋。

  「你是笨蛋嗎,什麼叫做外面有人了!?」

  接著又皺著眉把視線轉向了旁邊的威士忌和我手裡的酒杯,一把拿過我手裡的酒,驚訝道:「你喝酒了!?」

  這種時候他竟然還在注意這個!而且還罵我笨蛋,我委屈的不行,本就掛在眼眶裡的眼淚這會唰地一下就流下來了。

  「嗚嗚嗚嗚你怎麼還凶我的啊。」

  一旦眼淚自己掉下來就根本止不住了,我用手不停地抹著淚,打著飽含酒氣的嗝,一下子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悲慘的人,為什麼無緣無故地要我面對這種事情啊,我一點都不想要到五年後來。

  看到我哭了,中也手足無措地看著我,最後湊過來捧住我的臉捻去我眼角的淚,聲音柔和下來:「喂,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止住眼淚,呆呆地望著他,近一步發問道:「那你是和誰用的,這裡都沒有我的生活痕跡!」

  「……」

  他聽到我前半句話的時候又紅了臉,但很快就壓下情緒,把手放在我面前晃了晃。

  「你現在是清醒的嗎?」

  我把他的手拍了下去,不滿地看著他。

  「我很清醒,清醒得不行,我只喝了兩杯。」我說著,湊過去,在他的面前伸出手比了個二,指尖幾乎要懟到他的臉上。

  他把我的手摁下去,狐疑地看著我,又皺著眉看了一眼那瓶威士忌,低聲道勸道:「這個度數還挺高的,你的酒量那麼差,一杯就夠讓你倒了,我先去給你弄點醒酒的,這個事情我們一會再談……」

  「這不是重點!」我打斷他,吸了吸鼻子,用手戳他的臉頰,嘟著嘴不屈不撓地問。

  「你先告訴我那些東西是怎麼回事,我可是都認得的。」

  我大有一種你不說清楚這個就別想轉移話題的架勢,只不過在我說完這句話後,他深吸了一口氣,剛剛還哄著我的姿態立馬轉了個彎。

  他把那瓶威士忌放回櫃子裡,再不緊不慢地在我旁邊坐下,捏住我的臉頰扯出笑。

  「你還敢說——」

  一種不好的預感包圍了我,我突然不是那麼想聽他解釋了,我的直覺向來很准,即使現在微醺的我也下意識地撲到他身上想捂住他的嘴,卻被他側頭躲開,並且被他一只手扣住腰。

  「這不都是你自己干的嗎?」

  他說著,藍色的眼睛裡的羞已經褪去,緊緊地盯著我,帶著點嘲諷的意味。

  「明明都和我分居了,還敢帶著這種東西來找我,說什麼——」

  「最後再來個離、婚、炮。」

  我:………………………………

  救、救命。


第22章

  我可算知道什麼叫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從前我沒得選,現在我只想把這一切都當做沒發生過。

  我被中也扣在懷裡,無言地和他對視著,剛喝的那杯酒的勁衝了上來,讓我的腦子比平時轉的還要慢。

  「那我們打(炮)了嗎。」

  「……」估計沒想到我第一句話會是這個,中也噎了一下,明顯更惱怒了。

  「你在意的是這點嗎!?」

  這個確實挺令人在意的嘛。我略有些委屈地在心裡想著。

  「是我想太多了……」

  他也不說話,就那樣看著我,下定決心等著我的下文,在這種寂靜中,我被他的眼神看得心虛地移開目光。

  「我、我醉了。」

  「你沒醉。」中也說,不給我留任何余地:「你剛剛還說你很清醒。」

  ……淦,怎麼又給自己挖坑了!

  「沒有,我剛剛在開玩笑的,我醉了。」我又強調了一遍,試圖蒙混過關,並且假裝扶住額,沒有骨頭地窩在他的懷裡,這種時候也不忘乘機吃點豆腐。

  我確實是醉了,思維方式與沒喝酒的我已經不在一個頻道上了。

  至少在沒喝酒的情況下絕對不會毫無緣由地看到安全套就懷疑對方外面有人,等我醒酒後絕對會捶胸頓足的後悔。

  「現在該你好好解釋了,為什麼會懷疑我出軌。」

  他微眯這眼,看我的眼神就像是國中時期檢查服裝的教導主任那般銳利,我被他掃的更加沒底。

  他是真的在生氣。

  我也可以理解,換做是我我也覺得生氣。

  「我喝多了。」我揪著他的衣服,抬著眼委屈地看著他:「腦子轉不過來了。」

  「這種時候你就又找借口了,剛剛問我的時候還那般咄咄逼人。」

  他不爽地臭著臉,並不准備就這樣放過我。

  「對不起。」我說,識相地朝他道歉:「是我錯怪你了。」

  然後湊向他的臉,就像之前他對我做的那樣——

  「可愛的中也大人,請原諒我好嗎。」

  說話間我的氣息呼在他的臉上,我自己都可以嗅到輕微的酒氣。

  他的身體微妙的頓了一下,輕輕地吞咽了一下,脖間的choker也隨著微動,身上的氛圍有些松動。

  當我以為我成功了,他卻側過頭,伸手把我的臉推開,這次鐵了心地不放過我。

  「不要對我用這招,而且不要用可愛形容我。」

  「……那你要我怎麼樣嘛。」

  沒轍了。

  他怎麼這麼難搞,我收回前言,他一點都不可愛了。

  「你在心裡罵我嗎?」

  中也挑了挑眉,捕捉到我臉上的小表情,一語道出我心裡所想。

  「………………沒有。」

  「看來是有。」

  我掙開他的手,可能是因為一下子就被揭穿了,覺得十分冒火,有些搖晃地站起身,翹起食指指著他。

  「你有完沒完了,這事能不能揭過去了。」

  他把我的食指壓下去,訓道:「不要這樣指人,很沒禮貌。」

  又說道。

  「這事不是你先挑起的嗎。」

  「能不能揭過去了!」我重復道。

  中也皺著眉,抬著頭看著站在他面前的我,他肯定知道我現在腦子已經有些不清晰了,或許是因為我徹底地惹惱了他,他也絲毫不讓步。

  「不……唔!?」

  在他那個「能」字說出來之前。

  我捧住他的臉,彎著腰低著頭,堵住了他的嘴。

  我的臉頰發燙,不知道是酒精的緣故亦或者是其他的,燙到徹底蒸發了我的思維,燙到我的嘴唇像是在被火灼燒著。

  ——直到貼上他微涼的唇瓣。

  因為我的突襲,他藍色的眼睛微微睜大。

  那雙漂亮的眼睛裡好似印上了我的模樣,海水的顏色包裹住了我,熄滅了我被火舌吞沒的理智。

  我的腦子一片空白,眼睛都忘記閉上,捧著他的臉,貼著他的唇,整個人都傻在了原地,就這樣傻乎乎地和他對視著。

  中也褪去了眼裡的驚訝,平靜到有些冷漠,他就任由我,不做任何反應,就這樣壞心眼地看著略顯無措的我。

  真過分啊。

  我不由覺得有些委屈。

  我伸出舌尖想撬開他的牙關,他卻嚴防死守不給我一點機會,氣的我牙癢癢,直接狠狠地咬了他一口,淡淡的血腥味立馬衝進了我的口腔。

  「嘶……」

  他蹙了下眉,反射性的倒吸了一口氣。

  趁著他倒吸氣的這一瞬,我將舌滑了進去,探尋著想勾住他的舌,他抵住我的舌尖,不讓我有更深的動作,我們的舌相觸著,剛剛威士忌的味道又在味蕾上爆發。

  我無法再進入,只好退出去胡亂地舔著他的唇,用牙齒輕輕摩挲著他剛剛被我咬破的傷口。

  他捏住我的下巴,把我的腦袋往旁邊一帶,脫離我的進攻,略有嫌棄地評價。

  「吻技太爛了。」

  「你!」

  哇!怎麼會這麼壞啊這個男人。

  「我又沒有接過吻!我以後會更厲害的。」我站直身,不甘心地反駁。

  聽到我的話,他心情突然變得很好,像是回憶起了什麼,低著頭悶笑了一聲,再抬起眼的時候,藍色的眼睛熠熠發光的,讓我恍了神。

  「過來。」

  中也拉住我的手,稍稍用力,我就跌到了他身上,剛好側身坐在了他的腿上,他伸手抵住我的後腦勺,閉著眼吻了上來。

  我揪住他衣服,驚地腦袋往後仰了一點,卻被他的手死死地抵住,動彈不得。

  他熟練地入侵著我的口腔,我被吻得根本無法思考,甚至忘記了呼吸,強烈的壓迫力與缺氧感讓我整個人都有些發麻,頃刻間腦海裡滿是顫栗。

  在我喘不過氣的那一瞬,他放開了我,輕輕地捏了捏我的臉,語氣裡滿是無奈。

  「喂,別忘了呼吸。」

  我愣愣地看著他,不停地大口喘氣,貪婪地汲取著氧氣,一時間都說不出話來。

  過了好一會,我總算緩過神,顫顫巍巍地說。

  「你、你好猛啊。」

  「……??」

  因為我的這句話,中也的臉「peng」的一下完全漲紅。

  為了不讓我看到他此時的表情,他把我的腦袋往旁邊轉,聲音有些顫抖:「你在說什麼啊笨蛋!」

  「……我誇你呢!」

  我這會腦子根本轉不過彎,壓根沒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羞恥的話,不滿地反駁他。

  「隨你吧。」他的聲音帶著些對現狀的無力,伸手揉了揉我的腦袋。

  我輕哼一聲,又大膽地攬住了他的脖子,靠在他的肩膀上:「讓我抱一會。」

  中也沒有出聲,就這樣讓我抱著。

  嗅著他身上的氣息,或是安心又或是醉意,我慢慢地覺得有些困倦。

  就這樣靠在他身上睡了過去。

  ……

  ……

  鼻尖上依舊停留著很淡的威士忌的味道,包括口中那淡淡的酒香。

  橘發青年仰著頭,看著天花板,手虛攬著懷裡人的腰,對方黑色的發蹭在他的脖頸間,微微的癢讓他忍不住伸手撥了撥。

  耳邊漸漸傳來對方均勻的呼吸聲,他保持著這個姿勢,用手指碰了碰嘴唇上被咬出的傷口,吸了一口氣,低聲嘟囔:「果然是十八歲的你啊,真的一如既往的瞎來啊。」

  只可惜對方似乎已經進入了夢鄉,聽不見他的自言自語。

  過了會,在確定對方已經睡著後。

  他抱起懷裡的人,走到臥室,將其輕輕地放在床上,理了理她的發,湊上去吻了吻她的額。

  聲音低低的,幾乎要消散在空氣中。

  「做個好夢,咲。」


第23章

  為什麼人在得到充分的睡眠後會醒來呢。

  偶爾睡到昏天黑地不也是挺好的,或者是永遠的沉在夢鄉中也是個不錯的選擇。

  所以名為「蘇醒」的這一種自然情緒,為什麼不經過我的同意就擅自把我叫醒,它是不是太過任性了一點?

  至於為什麼我要想以上這些廢話,是因為我現在睜著眼睛,望著被窗外的落日余暉,看著被窗邊的椅子上抱著電腦還處理著文件的橘發青年時,心情說不出的沉重。

  是的,我醒了。

  不僅僅是傳統意義上的從睡夢中醒來,還有體內酒精蒸發掉的酒醒,我現在思維清晰得能理順我這十八年來的經歷。

  我沒有喝斷片,十分清晰的記得我醉酒後的所有行為和每一句話,拜托,做了這種事情不如直接讓我斷片吧,為什麼還會記得這麼清楚啊。

  我現在只想找個地縫鑽進去,讓我去死吧。

  注意到我醒來的中也挑了挑眉,放下手裡的東西,說道:「醒了?」

  我沒醒。

  我羞憤地蒙上了被子,在被子裡面蜷成了一個團。

  他看到我的動作,輕笑了一聲:「現在知道羞恥了?你湊上來親我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  !

  「閉嘴!」

  我躲在被子裡惱羞成怒,從裡面伸出一只手,指著中也,剛想縮進去,就被他握住手,他沒有戴手套,指間的婚戒蹭到我的手指,意識到這點我算是徹底成了一個縮頭烏龜。

  「敢做不敢當?」

  保持這種被他牽住手的姿勢不知道多久,我總算壓下了羞恥心。

  冷靜,不就是無理取鬧捉了一波不存在的奸嗎!說了一些不知廉恥的話嗎!那算得了什麼,至少我賺到了一個吻!

  這麼一想我簡直血賺啊!只不過以後是真的不敢碰酒了,這玩意兒與我八字不合,為了不鬧出更多笑話,只好離它越遠越好。

  回想起那個帶著酒氣的吻,我的心跳開始加快,忍不住心動了一會,咬了咬唇,慢慢地探出頭來。

  剛探出腦袋,就對上了中也的眼睛,他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漂亮,但我此刻沒心情欣賞。

  「……」

  我又縮了回去。

  可惡,你不要這麼沒出息啊!!這樣是會被嘲笑的啊!

  果然,在我縮回去的時候他就充滿嘲諷意味的笑出了聲,並且牽住我的那只手往外拉了拉,我被他帶得挪動了一下。

  「你難道准備這樣一直當縮頭烏龜嗎,做過的事情都不敢面對了?」

  「我沒有!」

  「我就大度地當做沒有發生過,出來吧。」

  既然他都這麼說了,我還躲著就顯得太沒用了,只好硬著頭皮掀開被子爬起來,掙脫掉他的手,卻根本不敢看他。

  「為什麼不看我?」

  「我沒有,我先去洗個臉!」

  說完我就拿起手機逃也似的衝進了衛生間,捂著狂跳不止的心髒靠在門上。

  我完了。

  如果說之前我還與他勢均力敵,那麼我現在就已經一敗塗地了,他現在只要朝我勾勾手指,我就願意把自己都獻給他。

  不,我倒是從未與他勢均力敵過,先心動的是我,先喜歡上他的也是我,說什麼勢均力敵,我可真夠自戀的。

  反正他喜歡我肯定沒有我喜歡他得多。

  又不是第一次認識到了。

  我冷靜了一下,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

  先入眼的是世理和伏見給我發的郵件。

  世理:「咲,你還沒有回來嗎,你有在好好辦正事嗎?」

  看到世理戳穿似的質問,我不覺有些心虛。

  伏見:「還不回來?」

  伏見的則很直接,四個大字直接讓我感受到了他的煩躁,腦海裡甚至已經浮現出了他不耐煩咂舌的模樣。

  我回不回去關他什麼事情啊!

  或者說是工作太多了?想要我回去幫他分擔?

  我現在對他心情還是比較復雜的,因為那個回憶裡發生的事情,讓我無法再以以往的態度去面對他。

  在死亡面前,即使是同伴,也做不到那樣毫不猶豫吧?

  就算是我,都無法肯定那種情況下我會不會奮不顧身,更何況是這個對誰都無比冷漠的伏見。

  總覺得這家伙是個不定時的炸彈,隨時都可能把我的生活炸的一團亂。

  我回復了世理,至於伏見的……

  我想到門外的中也,心安理得的沒有回復他。

  我這一覺睡得還有些久,現在竟然已經是下午七點了,不得不說夏季的落日真的很有誤導性,醒來時看到余暉,我還以為頂多也就六點多。

  我也差不多該回東京了,如果等明天回去的話又有些匆忙。

  權衡之下,我收拾好心情,洗了個臉在裡面發了會呆就開門出去了。

  「舍得出來了?」

  「……」

  好討厭啊這個男人,我不要面子的嗎。

  「我要回去了。」我不滿地對他說道。

  「餓了嗎。」中也沒有回復我那句話,往廚房的方向走去。

  我揉了揉肚子,被他這句話轉移了注意力,跟上他:「有一點。」

  「不對!我說我要回去啦!」

  「吃完晚飯我送你回去。」

  他把袖子挽起來,打開冰箱看向我:「咖喱飯吃不吃。」

  在中也說出咖喱飯的時候,我的鼻尖上似乎就已經嗅到了那股香味,嘴巴比腦子更快的做出了決定:「吃……」

  沒出息啊白鳥咲。

  我唾棄自己。

  「可是冰箱不是已經沒有東西了嗎。」

  我說著,湊過去看了一眼,裡面卻是滿滿當當的。

  「你去超市了?」

  「嗯。」

  我還記得身為港黑干部的他工作是有多繁忙,特別是之前他也有提到過,以為五年後的我想和他離婚是因為他忙到經常沒有時間陪我。

  但我來的這兩天他卻把我照顧的好好的:「你工作不要緊嗎?」

  「暫時沒有什麼重要到沒了我就不行的工作。」中也說著,拿出土豆與胡蘿蔔,我看著他手裡的胡蘿蔔露出了嫌惡的表情。

  只不過在我那句「不要胡蘿蔔」說出來之前,他就十分熟練地把胡蘿蔔丟了回去。

  「你在擔心什麼。」他點了點我的額頭:「我不至於連你不喜歡吃什麼都不知道。」

  可惡!我心動!我原諒他之前的那些行為!


第24章

  回到東京的時候晚上九點了。

  這個時間點的東京皆是閃爍著的霓虹燈光,曖昧地映在來往的人們的臉上,彩燈下抬起頭就看到商業街屹立著的百貨大樓上的巨型LED顯示屏,正播放著最新的香水廣告。

  巨大熒幕上那位金發代言人帥氣到有些眼熟——

  「臥槽,那是涼太嗎!?」

  我看著遠處一閃而過的LED顯示屏上那張熟悉的臉,驚呼了一聲。

  我記得他國中時候確實是有在做模特兼職,但現在已經紅到這種程度了嗎!?

  中也順著我的目光看了一眼:「那家伙啊,現在確實挺紅的,現在的八點檔都是他的電視劇。」

  「涼太不是模特嗎,現在已經紅到成為這種奢侈品的代言人了嗎?」

  我之前還覺得他又是口罩又是鴨舌帽的來找我武裝的太過誇張,現在看來是我不了解現在的他。

  「我說你啊,既然已經來到這裡了,好歹去搞清楚一下現在的人際關系吧,不然遲早會被一群人揭穿。」

  已經被兩個人揭穿過了……

  不過也確實提醒了我,我之前覺得自己很快就可以回去,不需要去了解我現在的情況,不過也會有更糟糕的可能,永遠都回不去。

  「知道了。」我郁悶地回道。

  中也把我送到樓下,並沒有跟著我下車,他把手搭在方向盤上,有些焦躁地輕叩著,車內光線昏暗,我站在外面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你不上去嗎?」

  「我直接回去了,還有些工作沒有解決。」

  喂喂,明明剛剛做飯的時候還說沒有什麼「暫時沒有什麼重要到沒了我就不行的工作」,你到底是哪一邊啊。

  「那路上小心。」

  我干巴巴地說道,他沒有立馬開走,我不舍的一步三回頭,被他伸出窗外的手嫌棄的驅趕。

  靠!搞半天只有我一個人舍不得而已。

  不過在進去之前,我還是沒忍住又轉頭看了他一眼,車內亮起一小撮的火光,他好像點了一支煙,明明滅滅的看不真切。

  回到家,我剛打開門,一直趴在門邊的自販機就已經聽到我的聲音嗅到我的氣味,我還沒來得及開燈,就被毛絨絨撲了個滿懷。

  我完全沒做好准備,整個人被它撲倒在地上,屁股差點裂開花。

  兩天沒見到我的自販機異常熱情,甩著舌頭想湊上來舔著我的臉頰,我嫌棄的要命,揪住它腦袋上的毛把它的頭往後拽,也抵不住它的熱情。

  「好了好了自販機,我知道你很想我了,差不多行了!」

  我出聲喝止道。

  這種情景也有些似曾相識。

  在我很小的時候,小到我的記憶都有些模糊,我也曾養過一只狗,是什麼品種的我倒是不記得了。

  只記得它個子很小,毛色是黑色的,每天都會在門口等我回家,看到我就會興奮地撲上來,它這個習慣很不好,被訓斥了很多次,依舊沒有用。

  後來它去哪兒了呢,我現在幾乎回想不起來,可能是母親走的時候把它也帶走了吧。

  只不過和小狗不一樣,哈士奇這種中型犬撲起人來還是有些駭人的。

  對不起,自販機,我可能受不住這沉重的愛。

  「自販機。」

  它一直不起來,我有些不悅地皺著眉喊了它一聲。

  沒想到它像是聽懂了我語氣中的強硬,竟然偃旗息鼓了,嗚咽了一聲,乖乖地放過我,從我身上下來,坐在我面前,瘋狂地搖著尾巴,仿佛剛剛那樣撒潑的狗不是它一樣。

  「你可真會看人眼色。」我嘟囔道。

  自販機就像聽懂了我這句話,驕傲地甩了下腦袋,「汪」了一聲,我被它這樣子給逗笑了。蹲下身揉了揉自販機的腦袋,還想抱著它揉搓一番,就被它甩了個屁股揚長而去。

  只不過開門前本以為會面對一片狼藉,卻看到了比我離開時還要整潔干淨的家。

  看著反光的地板,我不禁在心裡感慨。

  世理真的是好女人啊,如果我是男人一定娶她,雖然她會一邊喝著咖啡,一邊練肌肉,這樣不是更讓人有安全感嗎。

  然而沒一會,自販機又叼著它的碗丟到我的面前,藍色的眼睛直直的看著我,見我沒有反應,還拍了拍碗,用它的爪子往我的方向推了推。

  「……」

  原來你不是想我,你只是餓了。

  打擾了。

  是我自作多情了。

  我只好認命地去准備自販機的晚餐,看著它大快朵頤,我摸著它的背,給世理發了個安全到家的消息。

  消息剛發過的下一秒就接到了世理的來電,剛接起電話就收到了她的質問,除了她的聲音外我還聽到一陣輕緩的音樂。

  「你都有什麼收獲,見到那位匿名檢舉的人了嗎。」

  「嗯……應該算是見到了。」

  「咲——」

  世理拖長了音調,停頓了一下。

  每當她這麼喊我的時候,多半是有些生氣了。

  「什麼叫做應該算是見到了,你不會是什麼收獲都沒有吧。」

  「我可不是讓你去玩的。」

  「也不是……」

  我是不敢把異能猜測告訴世理的,那個猜測太bug了一些,就像我們科室所掌管的那些異能者的資料一樣,也存在著幾位「重點關照對像」。

  這種重點關照對像的異能者並不是因為濫用異能擾亂秩序,而是因為異能力太強勁,所以他們的每一次行動幾乎都是在監視下進行。

  我可不想成為這種重點關照對像。

  「你現在在哪?我去找你。」

  ……

  ……

  到了世理給我的地址,我看著寫著「HOMRA」幾個字的酒吧,不覺陷入了沉默。

  進了門,掛在門上的風鈴隨著我推門而入而想起,剛踏進去就被巨大的木質吧台給吸引去了目光,它被它的主人擦的锃亮,可以看出是被精心愛護著,酒吧裡放著舒緩的音樂,讓我稍微冷靜了一下。

  世理穿著常服,灰金色的長發放了下來,看起來要比平時穿制服時壓迫力更少,聽到門口風鈴聲響起,她轉過頭看到是我,朝我揮了揮手。

  「這邊,咲。」

  我有些拘束,忍不住進入了警戒狀態,畢竟在我的印像裡,與赤王的氏族的接觸只有戰鬥時青色火焰與赤色火焰的交織。

  我坐到世理旁邊,果不其然看到了她手邊那邊加滿了紅豆泥的雞尾酒,難免想起了那些下午茶,不由自主地產生了一些甜過頭的反胃。

  在我覺得自己與赤王氏族沒有交集的時候,吧台前的草薙出雲卻十分自然地朝我揮了揮手,對我說道:「咲小姐今天要嘗試一下酒嗎。」

  我:「……」

  我們有這麼熟嗎!?

  世理瞪了他一眼,對他的提議表達了不滿:「老樣子給咲調一杯果汁或者汽水。」

  「是是,聽小世理的。」

  我也不傻,從他和世理的對話當中可以看出我這五年間竟然成為了HOMRA的常客,這多多少少又一次衝擊到了我,我一個不喝酒的來酒吧干嘛。

  「不過咲小姐也很久沒來了呢,聽小世理說你現在又歸隊了?」

  草薙出雲熟練地調著飲品,富有磁性的京都腔意外的好聽。

  「是……」

  我不知道該怎麼應對,扯了扯世理的袖子求助地看著她。

  「不要啰嗦了,我們要開始女性間的談話了。」世理衝他擺了擺手:「快點履行完你的職責。」

  「真過分啊小世理。」

  草薙出雲拖長音調,將一杯調好的氣泡水放在我面前,泛著淡淡的桃粉色,底下沉著草莓果肉,吧台上方的燈光下來,顯得漂亮極了。

  「謝謝。」

  草薙出雲笑了一聲:「只是半年沒來,你怎麼變得這麼拘束了。」

  「出雲。」世理攪了攪酒杯,喊了一聲草薙的名字。

  「是是,你們好好聊吧。」

  他無奈地說道,走到一邊,與我們有些距離,那個位置是聽不見我和世理說話的。

  「怎麼樣,這次去橫濱的收獲。」

  收獲了一個美男的□□和超甜的吻。

  但我能這麼說嗎,我不能,說了會被揍。

  「你該不會……」見我沒有立刻回答她,她狐疑地看了我一眼:「去找港口Mafia的那個干部了吧?」

  「……」

  「也不是說全無收獲……」我立馬岔開話題。

  把大概的情況告訴了世理,被她恨鐵不成鋼地點了點腦袋:「你這不就是相當於毫無收獲嘛!」

  「算了,我明天去幫你查一下。」

  「愛你,我的世理。」我湊過去抱住她的手臂。

  門口處的風鈴聲晃蕩蕩地響起,配著酒吧內輕緩的英文歌,叮鈴的風鈴聲被拉的悠長,少年充滿活力的聲音也隨之響起。

  「那個可惡的騙子,竟然還敢說什麼這個絕對是正品!」

  「真是的,十束先生為什麼要攔著我啊,就應該砸了他的店鋪狠狠地把他揍一頓才對!」

  帶著針織帽的少年憤慨地說著,一只手抱著滑板,另一只手捏著拳頭揮舞著,滿臉不快地衝他身邊那位溫柔笑著的亞麻色頭發的青年說道。

  而這位青年也十分好脾氣的應聲。

  「抱歉抱歉,下次還有這種情況我絕對不攔著八田了。」

  「既然十束先生都這麼說了……這次就放過他吧。」

  這兩人我倒也不陌生,吠舞羅的突擊隊隊長八田美咲和核心干部十束多多良。

  我幾乎已經能想像到這位吠舞羅的突擊隊隊長看到我會多麼的跳腳了,在我的印像中,其他的成員只要在巡邏時期碰上這位八咫鴉,最後都會變成一場戰鬥。

  只不過每次看到我時,他雖然會說「討厭的青衣服」,卻不會同我發起攻擊,後面我才知道這位竟然恐女……

  與性格暴躁的八田美咲不同,不擅長戰鬥的十束多多良是吠舞羅裡我少數能說上幾句話的角色,這都要歸結於他溫和善良的性格特征。

  只不過我與他的相熟度也只僅限於幾句話罷了。

  出乎我意料的是。

  在看到坐在吧台上的我時,八田美咲不僅沒有跳腳,他看起來稍有些驚訝,然後不自然地撇過頭,禮貌地朝我打了聲招呼。

  而他旁邊的十束多多良,則是露出了十分驚喜的表情,他揚起笑,本身就足夠溫柔的長相此時更是放下了所有戒備。

  他快步走過來,拉起旁邊的吧台椅子挪到我的旁邊。

  「真是的,咲來吠舞羅了為什麼不和我說一聲啊。」

  我:「……」

  到底怎麼回事啊,我怎麼和赤組這群人看起來關系都還不錯???


第25章

  我的腦子又開始混亂了,到底是發生了什麼才會和敵人成為好朋友啊。

  倒不是說不行,隊裡也沒有明確規定說私底下不許與吠舞羅的人有來往,就像世理與草薙出雲,二人私下也有不少的交集。

  我咬著氣泡水的吸管,看向世理,用眼神示意她幫我解圍。

  接收到我眼神的世理迅速接話:「是我臨時叫她過來的。」

  「是,我有些是要跟世理聊。」

  「這樣啊。」十束多多良撐著下巴,有些失望地說道:「我們很久沒見了,你這次來吠舞羅竟然也不是來找我的。」

  「不過感覺咲這半年來發生了很多事情,你前段時間郵件都不怎麼回我了。」

  「是遇到什麼困難了嗎。」

  他微微傾過頭看著我,耳骨上別著的耳夾在燈光下折射出炫目的光,溫聲細語的模樣意外的有著安撫人心的效果,面對這種陌生的情形,我本來有些坐立難安,此時竟冷靜了下來。

  正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這些人好歹是我記憶中出現過的人,我對他們也算有著一定的了解,不至於滿頭霧水。

  還未等我說話,不知什麼時候湊到旁邊的草薙出雲擦著酒杯,也說道:「咲小姐要是遇到了什麼解決不了的時候,可以找我們幫忙哦,畢竟我們可是欠了你一個超大的人情。」

  超大的人情?

  我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被這句話吸引過去了。

  到底做了什麼事情才會讓赤組欠我個大人情啊。

  「是的,因為是你,大膽地把青衣服解決不了的事情就包在我們身上吧!」

  八田拍著胸脯同樣附和道。

  聽到八田這句話,世理不滿地看了他一眼:「咲要是有什麼事情的話,我們Scepter4會幫助她解決的,不需要你們吠舞羅的操心。」

  我倒是沒想到一向理智的世理竟然會較勁與這個。

  被世理瞪了的八田美咲紅著臉躲到了十束的身後:「可惡的冰山女。」

  「都說了不要用這個奇怪的外號……」

  沒有和他們和平相處的記憶的我,對於這種其樂融融的氛圍覺得有些許的不適,我摸了摸鼻子,略有些無所適從。

  現在的時間已經很晚了,我跟世理在HOMRA待了沒一會久離開了,一走出HOMRA,我就詢問起了世理這到底怎麼一回事。

  一年前的12月7日晚上11點45分,十束多多良在鎮目町3街的比良阪大廈的頂樓受到了來自「無色之王」的襲擊,被恰巧在現場的我救了下來,但被我救下的多多良依舊受了比較重的槍傷,陷入了昏迷。

  「至於後續的事情,短時間內沒辦法和你說清,明天到屯所的時候我把那次事件的資料整理給你。」

  只不過聽到她的話我立馬就產生了疑問。

  「當時,身為青王盟臣的我,為什麼恰巧會在那個時間段在比良阪大廈,又恰巧的在頂層,恰巧救下多多良?」

  「赤王的盟臣們也是這麼想的。」世理說。

  「因為過於巧合,你還一度被懷疑是凶手的同盟呢,當時問起你你也什麼都不說。」

  「直到兩天後十束多多良醒來,你才擺脫嫌疑。」

  她嘆了口氣,顯然是對這些往事感到不悅。

  只不過。

  真的是恰巧嗎?

  可能只有我自己清楚,那確實不是巧合。

  如果十束多多良真的死亡,那麼即將引發的血雨腥風我幾乎可以預想到,赤之王周防尊的維茲曼偏差值本身就極其危險了,再受到重要的盟臣死亡的衝擊只會更加糟糕。

  而周防尊為了給重要的干部報仇,勢必會出現雙王之間的戰爭,這場戰爭不論是誰勝利了,損失也將會是不可估計的。

  十幾年前的迦具都事件的災難還歷歷在目,達摩克裡斯之劍若是再次墜落,又不知會有多少罹難者。

  而且以十束多多良的性格,很難想像到他會與誰結怨,既然不是衝著十束多多良去的,那麼可以大膽猜測一番,對方的目標說不定就是赤王周防尊呢?

  我幾乎是在一瞬間就預想到了這個最可怕的結果,那麼當時的我肯定也不例外。

  得到答案的我,會怎麼做,自然也呼之欲出。

  當然,這也只是我在聽了世理幾句話之後的猜想,這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明天回屯所去查閱了一下資料自然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也真是的,這種時候還在想這些。

  正當我出神地想著這些的時候。

  「咲!你在想什麼這麼入神?紅燈了都看不見了嗎!」

  手臂被拉住,我往前走的腳步也被拉的往後退了一小步,一輛車踩著我後退的腳步飛馳而過,世理帶著怒氣的聲音把我飛遠的思緒喚了回來。

  「抱歉抱歉。」

  我看著那輛與我擦肩而過的車,也不禁有些後怕,老老實實地道歉。

  「你小心一點啊。」

  「……是。」

  等了會紅燈,我摸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現在剛過十一點。

  「竟然這麼晚了。」我說道。

  這個時間街道上已經沒有多少人了,街邊的路燈落下昏暗的光,馬路上僅僅只有幾輛車駛過,我看了眼對面的紅燈,還有三十秒。

  就在這會,我的鼻尖上感受到幾滴細雨。

  「啊,討厭,竟然下雨了。」

  世理伸出手,抬頭看向漆黑的天空,略有抱怨地說道。

  夏季的閃爍的星空徹底被烏雲掩蓋住了,在世理說完那句話後,便開始真正地落起雨滴來。

  糟糕了,這怕是要淋著雨回去了。

  我與世理對視一眼,看到了對方眼裡的無奈。

  就在這時,一名用背包擋在頭頂的女生急匆匆地跑過,不小心撞到了我的肩膀。

  她有些驚慌地不斷朝我道歉。

  我揉了揉肩膀,朝她擺了擺手:「沒事。」

  即便我這麼說了,對方依舊還是又說了幾聲對不起。

  不遠處響起了巨大的引擎聲,少女看起來很急,在人行道對面的紅燈跳成綠燈的一瞬間就急忙往對面跑。

  也就是這時,一輛完全沒有減速的跑車從後面疾馳而過。

  糟糕,來不及了——

  眼看著那輛跑車要撞上少女的腰部,我幾乎已經預見到接下來的畫面。

  如果剛剛她撞到我時就拉住她——

  也就是在我產生這種想法的一瞬間,落下的雨滴先是頓住,再重新飛向了天空,所有的一切就像被摁了返回鍵。

  然後回到了十幾秒前。

  我的肩膀被不小心跌倒的女孩撞擊,少女低著頭不停的道歉,人行道的紅燈跳為綠燈。

  「沒事。」

  我又一次地說道,然後在對方抱著包准備小跑過去時,我拽住了這位少女的手腕。

  就在對方疑惑地看向我時。

  和我剛剛經歷過的一樣,一輛經過人行道卻毫不減速的的跑車闖過紅燈飛馳而去。


第26章

  看著揚起尾氣不見蹤影的跑車,這位少女完全愣在了原地,她看了看了我,又看了看車輛消失的方向,張了張嘴,根本緩不過神。

  從握住的手腕中我能感受到她輕微的顫抖,畢竟是與死亡擦肩而過,任誰都會覺得恐懼。

  我不動聲色地放開了她的手。

  過了會,她回過神不停地朝我鞠躬:「真的真的非常感謝您!」

  「沒事,請小心一些。」我說。

  在對方離開後,世理皺著眉問我:「你怎麼知道的?」

  「我聽到了轟鳴聲。」

  不是,我並沒有注意到,誰會想到那輛車會闖紅燈啊。

  「你還真是敏銳啊,不過那輛車。」她抬頭看了一眼交通監控,有些嫌惡地說:「僅僅只是扣幾分也太便宜他了。」

  「確實。」

  「快走吧咲,雨下大了。」

  夏季的雨下起來要不了一會就變成了暴雨,沒完沒了的砸在身上,等我到家時已經是落湯雞了。

  自販機趴在客廳屬於它的小窩裡,聽到聲響後抬起腦袋往門口看了一眼,見到是我後又趴了回去,閉上眼睛。

  我走過去摸了摸它的腦袋,捏了捏它的耳朵,它拱起腦袋蹭蹭我,連眼睛都懶得睜開,極其敷衍地伸出舌頭舔了舔我的手心。

  我把沾了它口水的手嫌棄地往它的背上一蹭:「小沒良心。」

  洗個熱水澡吧,不然得感冒了,我這麼想著,回臥室拿起換洗衣物進了浴室。

  直到溫熱的水淋在我的身上,我被雨淋得微涼的身體開始轉暖,也讓我停滯的腦子重新轉動起來。

  ——時間回去了

  我把手撐在牆上,任由著淋浴的熱水衝刷在我的身上。

  我的猜測成真了,我拯救了一條生命,但我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不要。」

  「不要使用它。」

  在剛剛我拉住那位少女的手的那會,腦海裡有個聲音近乎是聲嘶力竭地在阻止著我,讓我不要使用這個異能。

  像是身體留下的自我保護機能。

  也更一步說明了這個能力必定是由後遺症的,只不過我現在好好的沒有任何的不適,難道是積攢到一定程度一次性爆發的?

  搞不好我來到五年後就是我亂用異能的代價,只不過如果只是說這樣的話,對比起這個異能的BUG程度,這個代價似乎太低了一些。

  洗漱完,我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著。

  翻出手機裡的備忘錄一條一條的看了起來,我記得太碎也太多了一些,什麼「今天多幫道明寺寫了份報告,下次得讓他請我吃飯」「訓練偷懶被世理教訓了,都怪布施沒給我打好掩護」這種沒有營養的日常,看了一會我就沒耐心了。

  我返回桌面,看著屏幕裡設為背景的中也,沒忍住翻出通訊錄給他發了條郵件。

  「睡了嗎。」

  「還沒。」

  這回他倒是回得很快,我咬了咬指甲,回道。

  「如果,我是說如果,你有了可以讓時光倒流的能力你會怎樣。」

  「……什麼啊,你以前也問我過一樣的問題,你該不會真的有了這種奇怪的能力吧?」

  我:「……」

  不愧是我,發現這種東西時腦回路都是一樣,都知道先找喜歡的人傾述一番。

  「沒有!我只是說如果!」

  「有這種能力就太過分了吧,真的不會有什麼後遺症嗎?」

  難纏的男人!為什麼要這麼較真啊!我只不過是想要聽到他會怎麼做罷了!

  我鼓起臉,氣得簡直不想理他。

  見我沒有及時回復,他下一秒就一個視頻電話就打了過來。

  難、難纏(另一種意義上)的男人,真拿他沒辦法……

  我打開床頭的小台燈,趴在枕頭上,接通了視頻。

  中也看起來剛洗完澡,白皙的臉透著些粉,橘色的頭發濕漉漉的貼在脖頸上,肩上搭著白色的毛巾,他一邊掀起毛巾擦拭著頭發,一邊對我說。

  「你怎麼了,這個時間還沒睡。」

  「……不,就是深夜有感而發,你不也沒睡嗎。」

  「我剛忙完,誰會在深夜想這個問題啊,而且這也不是你第一次問我這個問題了,真的沒有瞞著我什麼嗎?」

  「……沒有,你先告訴我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嘛!」

  他接了杯水,仰頭喝了兩口,脖子上的choker因為洗澡被摘了下來,喉結隨著吞咽上下滑動著。

  好,好色,我的注意力又被吸引走了。

  「我的話,大概不會使用它。」他說。

  「為什麼?那萬一正好有人在眼前死去,而你能回到上一秒去拯救這條生命呢?」

  「那和我又有什麼關系呢。」他把手機拉遠了一些,靠在身後的台子上:「這個世界上每時每刻都有人因為意外事故去世,難道我要每一個都去拯救嗎,我又不是救世主。」

  他嘆了口氣。

  「還有啊,你是不是忘記我是個黑手黨了?」

  「……」

  淦。對哦,即使再溫柔他也是黑手黨的干部啊,在我不知道的時候手裡已經不知道沾染了多少鮮血了,問這種問題的我也夠白痴。

  不過我對於他的職業從沒什麼偏見,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最重要的一點是,他是黑手黨跟我喜歡他有什麼衝突嗎。

  雖然中也更多時候給我感覺是那種如果坐電車說不定會給老人家讓座的好青年。

  見我沉默,他有些無奈地說:「你還真是忘記了啊。」

  「嘛,言歸正傳。」

  「時間是有它自己的規則的,如果能夠時刻回到過去的某一個時間段,改變未來,這個世界真的還能和平的發展下去嗎。」

  「改變的那些事情所導致的連環效應,會變成世界無法修復的漏洞吧,相應的,一般越是強大的能力越有更嚴重的反噬,我可不信這種能力會沒有代價。」

  我沉思了一下,略帶訝異地說:「感覺在中也的口中聽到這種大道理般的話很意外。」

  「哈?」他有些不滿地衝我揚眉:「為什麼?」

  「明明是和我一樣的笨蛋,竟然看得這麼透徹!」

  「你想死嗎?」

  「開玩笑的,是有一種『啊,果然,中也是成熟的大人』的感覺。」

  他湊近鏡頭,就像平時敲我腦袋一樣伸出手指敲了敲屏幕:「我現在的確是成熟的大人。」

  「不過那些事只建立在與自己無關的立場上,要是發生了什麼令自己後悔莫及的事情,或者是自己親近的人因為意外去世的話,就肯定無法那麼理性地去考慮這些,只會想趕緊回到過去改變這一切。」

  我贊同地點點頭:「是吧。」

  然後開玩笑地對他說。

  「比如我要是因為一些意外死去了,只有回到過去才可以救我,但是需要付出超大的代價,中也會怎麼做?」

  「不要說這種蠢話啊。」

  「我是說萬一!萬一!而且我這麼強,才不會莫名其妙的死去咧。」

  他看著我沉默了好一會,本來是開玩笑的一句問話,此時因為他的沉默,反倒是讓我的心都吊在了空中,我不安地捻起耳邊的發不停地摩挲著。

  「有這麼難回答嗎。」

  在我不滿地話語下,他的眼神卻柔和了下來,藍色的眼眸裡盛著耀眼的光,嘴角勾起溫柔的弧度,隔著屏幕迸射出甜到苦澀的氣味。

  「如果真的這樣的話,那就拜托了——」

  「請給我時間回溯的能力吧,不管需要多大的代價。」

  「也不會讓你擅自離開我。」


第27章

  紛亂的腳步聲踏在木地板上,偌大的道場內不斷響起竹刀相交的「啪啪」聲,僅僅是一個分神,眼前的竹刀帶著極其凌厲的聲勢劈來。

  伴隨著世理中氣十足的「不可松懈」,手中的竹刀差一點就控制不住飛出去,硬是被我穩了下來。

  秋山暫時停止了進攻,抹了把額角流下的汗,微喘著氣對我說:「白鳥前輩,你不要發呆啊。」

  我抬起手,用袖口擦了下臉頰:「抱歉,是秋山你變強了。」

  秋山的劍術一向很強,五年後的他比起以前只有過之而無不及,我現在應對他還是稍有吃力。

  他垂下肩:「說什麼我變強了,明明就是你發呆的太明顯了,你沒有注意到副長的視線嗎。」

  「……」

  我僵硬著脖子轉過頭,一雙冒火的美眸正看著我,對方正用眼神警告著我不要再分神。

  沒辦法。

  昨天中也的回復讓我在意到一整天都不在狀態,我當時在聽到他的那句話後,因為無法控制臉上的表情,我迅速摁了掛斷。

  中也:「??????」

  然後,收到了他一條打滿問號的消息,在我回復了「讓我冷靜一下」後便沒了下文。

  也不知道是不是惹他生氣了……早上的時候發了一條「你是不是生氣了」的消息到現在也沒有回復。

  至於當時的我,則縮進了被子裡拱成了一坨毛毛蟲,心髒就像磕了興奮劑,狂跳個不行。

  那句話實在是超出我的預料了,真的太犯規了,導致我一晚上都沒睡著。

  「不過你的招式……確實有點退步了,是因為半年沒有訓練過嗎。」秋山狐疑地看向我手裡的竹刀,說道。

  「真的嗎!?換我了換我了。」

  道明寺充滿活力的聲音把我拉回神,他擠開秋山,把竹刀搭在肩膀上,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就讓我也來看看小白鳥這半年有沒有退步。」

  不僅僅退步了半年,是整整倒退了五年啊道明寺。我無奈地想著。

  「放過我吧。」我投降似地舉起手,我今天的狀態確實不好,睡眠不足外加注意力無法集中,根本受不住這車輪戰。

  除此之外,還有一道強烈到我沒辦法忽視的目光。

  那家伙為什麼會出現在道場啊!

  我轉過頭,對上眼鏡後的那雙深藍色眼眸。

  伏見沒有穿道服,依舊是那身青色的制服,曲起腿悠然自得地坐在角落裡看著我。

  即使被我抓包了,也沒有一絲的窘迫,還大大方方地看了回來,並且勾起嘴角露出了一個帶有些嘲諷意味的笑。

  屯所每過一段時間就會組織道場訓練,每個人都不能缺席。

  伏見則是意外,他剛加入Scepter4就被室長批准了可以不用來訓練,這種特殊待遇還一度引發了隊員們的不滿,只是礙於室長的威嚴,大家也只好把這一份不滿往肚子裡咽。

  本還覺得無法面對伏見的我,在看到這個熟悉的笑後,惱火感又冒了上來。

  我走到他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用竹刀指向他。

  「來打一架。」

  剛剛吵鬧無比的道場,都因為我這句話安靜了下來,特務隊的成員們都把視線集中到了我們兩人的身上。

  我:「……」

  你們打你們的啊,不要看我啊,我壓力很大的。

  「都動起來!不要偷懶!」世理瞥了我一眼,跨著步,將刀往地上跺了兩下,厲聲道。

  感謝你,世理。

  「不要。」

  「你怕了嗎?」我挑釁道:「膽小鬼。」

  「啊——你好難纏啊。」他嘆了口長長的氣,懶洋洋地站起來,拿起一邊備用的竹刀,活動身體一般地意思意思地揮舞了兩下,不滿地咂了咂舌:「這種玩具一樣的東西……」

  我做好迎戰的姿勢。

  伏見攻擊的地方都很刁鑽,他的劍術沒有任何章法可言,卻是招招通往死穴,可以看出都是在戰鬥當中歷練出來的殺招。

  他的力道很重,震得我手臂都有些發麻,雖然很難應付,但在劍術上我是絕不會輸於他。

  「只是這種程度嗎。」我接下他的所有攻擊,出聲嘲諷道。

  然後一轉攻勢,發起我的進攻,本以為我很快就能結束這場戰鬥,沒想到他的防御竟然很不錯,接下了我所有進攻。

  看來這五年間,不論是誰都有不小的進步。

  「你倒是,引以為傲的劍術現在看來也不過如此嘛。」

  這家伙。嘴真毒啊。

  竹刀交叉著進入了僵持的狀態,他突然拉近了與我的距離,那張俊秀的臉幾乎要貼了上來,鼻尖相交的觸感讓我嚇得往後大撤了一步。

  趁著這個空隙,他又反轉了形式,成為了占據優勢的那一方。

  草!你他媽的耍詐!

  我咬牙切齒地怒視著他,不得不進入防守姿態。

  而他慢悠悠的,眼裡帶了些戲弄的笑意,對我的惱怒樂見其成,剛剛的舉動就像是單純對我的一個戲耍。

  汗水沿著下顎滑進道服的領子裡,細微的癢讓我想要去抓撓,又加上他這令人惱火的姿態,也讓我整個人都煩躁起來。

  我有些生氣,不願再與他糾纏,只想快點結束這場較量,便將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上面。

  最後以我擊飛伏見手中的刀作為結尾,他曲了曲手指,「嘖」了一聲,懶散地弓著身子評價道:「無聊。」

  我勉強贏了他,卻有一種深深的挫敗感。

  伏見擁有赤青雙王的能力,更擅長使用暗器,在戰鬥中多是劍加暗器的組合使用,我只是面對他的劍就已經用了一大半的力了,若是真的在實戰中,我不見得能贏過他。

  這種認知讓我整個人的情緒落到了谷底。

  較量到此結束,此次訓練也告一段落。

  我抹著汗,拿著隊服跟世理一起進了道場的洗浴處。

  「還不錯,咲。」世理說道。

  「有什麼可誇獎的,打成這樣我也太沒用了。」

  「這五年間秋山和伏見均有成長,不能和之前做比較,而且秋山的劍術在特務隊一向很強。」

  確實如同世理所說,我也明白,只是那種挫敗感一時間實在是無法消散。

  活動完身子,又衝了個澡,我換上制服,著一趟運動下來,一夜未眠的疲憊感反倒被驅散了些。

  再次回到情報室的時候,接到了警署的求救電話,而我終於迎來了來到五年後的第一個任務。

  *

  正午十二時,到達被封鎖的事發現場,看著眼前的場景,我不禁有些失語。

  「這實在是……」

  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是位於繁華區一個裝修十分豪華的小別墅內,裡面總共七八名看起來身材強壯的男人,根據警署給出的情報,這是東京一個黑道上的小組織裡的成員,不知是什麼原因聚集在此。

  此時,這群男人們,有幾個光禿禿的手臂上冒出羽毛,揮舞著雙手認為自己是鳥,想從二樓跳下來,被警隊的隊員控制著,有些腦袋上長著貓耳狗耳趴在地上,嘴裡還「汪汪」「喵喵」地叫著,看著滿身肌肉的男人擺出嫵媚的貓咪姿態真的……

  更甚的則是像毛毛蟲一樣在地上蠕動著(幸好這位只是腦袋上長了個觸角,不然超大版的毛毛蟲我會當場去世),不得不說活靈活現得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他們分飾的角色。

  這種場景讓人有一種既惡心又荒誕的感覺。

  我實在忍不住了,撐住道明寺的肩膀悶笑起來,而道明寺也捂住嘴,把頭側到一邊,很努力地在憋笑。

  「啊這……應該是會讓人覺得自己是動物的精神系異能者呢,竟然還會真的冒出動物特征是我沒想到的,稍微有點惡趣味呢。」我總結道。

  「看起來是……哈哈哈哈,對不起我忍不住了,小白鳥這你還是不要看了。」

  在以為自己是狗的那名男人翹起腿搭在沙發邊上時,道明寺終於破功,放聲大笑了起來,並且非常貼心地用手蓋住了我的眼睛,以免我被這個場景辣到雙眼。

  實在是太缺德了這個異能力,也不知道這群人清醒過來還記得這些事情的話會不會羞憤得想死。

  「請你們認真一些!」

  旁邊的這位從我們兩人一來就沒擺過好臉色的警員生氣地瞥了我們一眼,對我們這種輕浮的狀態更是看不上眼,並直接地表達了不滿:「真不知道為什麼要叫你們這些人來,你們那真的可以解決嗎。」

  對於他的態度我並不意外,現在異能者也不是什麼秘密了,作為專門處理異能者案件的Scepter4在東京更是連政府都要禮讓三分,卻仍有這種覺得我們是一群小孩子過家家的老頑固。

  可不能慣著,於是我挑眉,指向那群中了異能現如今失去意識跟那些動物沒什麼兩樣的家伙,對這位警員說:「為了不讓你也變成他們這樣。」

  「什——!」

  「不得無禮。」

  這時,警隊的隊長呵斥了這位警員一聲,看向我,詢問道:「他們這種狀態大概會持續多久?」

  「有可能是過一段時間便會自動解除,也有可能需要異能者的指令才會解除,當務之急是把那位異能者給抓捕回來。」

  我說完,摁住耳內的通訊器。

  「伏見,調出這附近的監控,你的話找到對方也只是時間問題吧?」

  「嘖,不要命令我。」

  為了防止這些人做出什麼危害到自己生命的行為,我跟道明寺先幫助警衛隊的人把他們全都綁了起來。

  「隊長,有毒/品。」

  在房子裡搜尋痕跡的警員從二樓的欄杆裡探下頭,朝著警衛隊的隊長說道。

  畢竟是涉及黑道的組織,搜出這種東西倒也不奇怪,只不過在被催眠做出這種羞恥的行為,清醒後還得面對警署的逮捕,也真夠倒霉的,我都有些憐憫他們了。

  搞不好這個異能者是什麼為民除害的角色,一會戰鬥的時候對他溫柔一些吧。

  我差點被自己的想法逗樂了。

  在這麼會的時間裡,伏見已經將犯人鎖定了,發送了幾個有這位異能者身影的視頻過來。

  分別是對方走出這棟別墅時與在各處街道上出現的視頻。

  從上面可以看出這位異能者的年紀不大,穿著一件黑色的兜帽衫,臉上有著青青紫紫的傷痕,監控視頻有些模糊,不過對方看起來一點也不覺得做了什麼壞事,連續往監控的地方看了好幾眼,把樣貌都暴露在了監視器內。

  隨著這些視頻而來的,還有這位異能者現在所在的附近的定位。

  我把手搭在腰間的佩刀上,拍了拍還在看那些人的道明寺:「走了,道明寺,來活了,你要這麼好奇的話一會吃他個異能就好了,親自體驗一番。」

  「……這就大可不必了。」

  收到異能者定位的我和道明寺飛速地趕去了過去,伏見也實時給我發送對方經過帶有監控的地段。

  讓我比較訝異的是這位異能者似乎也沒有要躲藏的跡像,就大搖大擺地走在大街上。

  在看到穿著制服的我跟道明寺時還吊兒郎當地朝我吹了個口哨,卻因為吹口哨牽動了臉上的傷,疼地齜牙咧嘴的,見我還看著他,又朝我拋了個媚眼。

  「……」

  「……」

  我與道明寺對視一眼,紛紛從對方的眼裡看到了無語。

  這家伙該不是個傻的吧,東京的異能者還有不認識這身制服的嗎?到底是哪個鄉下來的愣頭青啊。

  傻了吧唧的愣頭青在看到我們向他發起攻擊時才察覺到不對勁,但他也沒有要攻擊我們的意思,邁開腿拔腿就跑。

  雖然這家伙是個傻的,但是跑的確實快。

  「小心些道明寺,這家伙的能力也不知道是通過什麼來發動的,不要碰到他,直接打暈,最好連他的眼睛都不要看。」

  「知道了∼不過眼睛都不能看有點難誒。」

  「我只是這麼說說,大概率不會是這種不需要接觸就能發動的異能。」

  交代完後,我們倆十分有默契地對視一眼,拔出佩刀包夾了這位異能者。

  「喂,不要逃了。」我揮舞著泛著青色火焰的刀,威脅道。

  「對對,請乖乖束手就擒吧。」從前方包過來的道明寺附和我道。

  少年不停地後退著,操著一口十分濃重的關西口音滿臉的無辜:「你們是誰啊,無冤無仇為什麼要攻擊我。」

  此時此景,明明是正義的化身(?),身為警察那一方的我們,反倒有了一些反派的感覺,不知情的人還會以為是什麼奇怪的組織在欺負小男孩。

  「我說你啊,是第一次來到東京吧?」

  「那又怎麼了,難道大城市還不讓人來的嗎?!」

  「有異能力吧?是不是對普通人亂用了?」

  聽到我這句話,少年明顯慌了神,看來是沒錯了。

  「那群人才不是什麼普通人,都是壞人啊!我是在替天行道。」

  「是是,這些跟我們走一趟再解釋吧,只要你不反抗乖乖的,我保證你不會受到什麼實質性的傷害。」

  只不過該打暈還是得打暈,他的異能力還不明確,不敢貿然行事。

  話已至此,我也不和他啰嗦了,朝道明寺使了個眼神。

  出乎意料的是少年也沒有抵抗,在我把刀柄敲在他的後脖頸上時,都以為這次的任務就會這樣順利結束。

  畢竟打死我都想不到,這家伙的異能發動條件竟然是被動傷害,換句話說誰揍他誰就得遭罪。

  怪不得臉上都他媽的是傷痕。

  顯然道明寺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糟糕——!小白鳥!」

  回想起剛剛看到的場景,我不禁有些絕望。

  拜托了,只要不是蟲子什麼都好說!

  這是我暈過去的最後一個想法。

  ***

  平靜的Scepter4主樓,突然傳來了一聲殺豬般的尖叫,震得整棟樓都有了晃動的趨勢。

  「救救我啊副長——!!!!」

  走進主樓的橘紅色頭發的青年肩膀上扛著一位正陷入昏迷的黑發少女,在他聲嘶力竭的喊聲下有著蘇醒的跡像。

  「怎麼回事!?」

  大老遠就聽到道明寺安迪的喊聲,淡島世理連忙走出情報室,看到他肩上的白鳥咲時臉色沉了下來:「咲怎麼了?去醫務室!」

  「不……副長,這大概不是去醫務室就能解決的。」

  情報室現在只有淡島世理和伏見猿比古在,看到只有他們兩個的道明寺明顯松了口氣,不然等小白鳥清醒了,發現竟然被這麼多人圍觀了一定會想死的。

  正當他剛說完這句話,少女睜開了那雙變成貓瞳的金棕色眼睛,腦袋上冒出了非人類的貓耳,尾脊處的尾巴正好從衣服後鑽出。

  她彎起手指迅速地往道明寺的脖子上撓了一爪子,接著以驚人的速度跳上了桌子,將手搭在桌子上,弓起嬌小的身軀,喉嚨裡發出警告的「嗚嗚」聲,身後冒出的黑色尾巴不悅地搖晃著,充滿敵意地看著眼前的三位特務隊的隊員們。

  她躍上的桌子正好是伏見的位置。

  剛剛同樣聽到道明寺的喊聲的伏見因為嫌棄聒噪的道明寺,甚至連頭都沒有轉,現在面前驟然躍上一個人影,對方的黑色尾巴幾次掃過他的臉頰,一句「伏見,緊急拔刀」差點從口中躍然而出。

  「這、是、怎、麼、回、事。」

  覺得被這種情況嚇到而有些丟臉的伏見一字一頓地說道,滿臉陰沉地看向道明寺。

  「小白鳥與異能者戰鬥的時候中了異能者的異能,現在覺得自己是只貓!」

  求生欲極強的道明寺用最快的語速迅速地說明了現在的情況。

  「……哈。」迅速理清情況的伏見發出了幸災樂禍的笑聲,推了推眼鏡:「真是醜陋的姿態啊。」

  感受到惡意的黑發少女也朝他伸出了手,伏見的反應夠快,躲了過去。

  「沒事的咲,冷靜點。」同樣迅速捋順現在狀況的淡島世理輕聲哄著她:「別聽伏見瞎說,你現在超可愛的。」

  確實,那張嫩得可以掐出水的娃娃臉,配上貓耳與貓尾,一向是貓派的淡島世理覺得自己心都要化了。

  「不,副長,她現在應該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伏見面無表情地吐槽道。

  不過在她的柔聲細語下,以為自己是貓的黑發少女慢慢地放松了身體,在淡島世理靠過去時輕輕嗅了嗅她伸過來的手,便放下了攻擊姿態。

  即便是潛意識以為自己是只貓了,也下意識地信任起了原本就親近的人。

  「嘖。」

  看到這一幕又想起自己被撓的伏見煩躁地拉下領子撓了撓鎖骨下方被灼燒過的紋身,發出一聲不悅的咂舌聲。

  少女趴在桌子上,開始四處嗅,像是在巡視領地,接著蹲在桌子上,舉起另一只手曲起手指,用虎口處撓了撓耳朵,隨著她的動作,看起來毛茸茸又柔軟的耳朵顫動了幾下,又泰然自若地伸出舌尖舔起了手腕。

  淡島世理慢慢靠近她,見她沒有抵抗,順著摸了摸她的頭發,伸出手捏住著她的耳朵,露出了滿足的表情,也還不忘正事地朝道明寺問道:「那個異能者呢?」

  「在屯所的拘留所裡。」

  「我知道了,我馬上就過去審問。」

  「……」

  嘴上說著去審問的某人,現在愛不釋手地揉著白鳥咲的耳朵,一步都挪不開。

  「副長,你能先放開小白鳥的耳朵嗎,這樣怎麼去審問啊,雖然我也很想(摸摸)……」道明寺這句話在伏見一個眼刀過來時收了聲。

  淡島世理依依不舍的放開白鳥的耳朵,對她現在的情況有些放心不下,一步三回頭不放心地叮囑道:「那你們看好咲啊。」

  「特別是你,伏見,不可以欺負她。」

  「嘖。」被點名的某人以一聲不耐煩的咂舌作為回應。

  你說不欺負就不欺負了嗎。惡役男配伏見猿比古如此想著。

  在淡島世理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門口的下一秒,他伸出了罪惡的手,一把拽住了少女黑色的尾巴。

  「喵——!!!」一聽就知道是驚嚇過度的叫聲。

  都知道貓咪的尾巴是禁忌之一,特別是伏見這麼粗暴的手法更是在雷區蹦迪了。

  柔軟的毛發瞬間在手心裡炸開,白鳥金棕色的瞳孔都嚇得收縮了,她轉過身就要去咬伏見的手,這一下還被揪住了腦袋上的耳朵。

  這下是徹底炸了,她伸出手狠狠地撓向伏見的手臂,但他即使手臂被白鳥撓出血痕,也就是不放手。

  看著此情此景,良心尚在的道明寺欲言又止,最終出聲阻止道。

  「伏見先生,這不太好吧?」

  「嘁。」

  被同僚阻止了的伏見松手放開對方的耳朵和尾巴,在他松手的一瞬間,白鳥就迅速地跳到了另一張桌子上,自我安慰地用手撈起了身後的尾巴,緊緊地抱在身前,看向伏見的那雙漂亮的金棕色眼睛裡充滿了控訴。

  道明寺:……啊我死了。

  「小白鳥這樣……真的很可愛。」道明寺仰著頭,一臉滿足地捂住了嘴。

  「嘖,道明寺你好惡心啊,」

  「我最不想被伏見先生這麼說。」道明寺揚起璀璨的笑,毫不留情地吐槽道。

  伏見理了理被白鳥弄亂的桌面,對道明寺那句話不置可否:「這次的報告你不要忘記了,道明寺,我看她這樣是沒有辦法幫你了。」

  「……」惡魔的反擊。

  視線一直停留在白鳥身上的伏見,感受到了對方視線頓在了淡島副長的位置上。

  在此前插個小前提,Scepter4內養了一只寵物,是資料室的黑貓,叫Kuro醬,平時由資料室事務員吉野彌生來喂養,這只小黑貓性子比較野,經常玩消失,有一次失蹤後還是淡島世理幫著吉野彌生去尋找的。

  那之後,淡島就時不時地去擼Kuro醬,而白鳥視線停留的地方,正是淡島世理逗完Kuro醬忘記帶回去的一只逗貓棒,閃閃發亮的彩色羽毛讓她根本挪不開眼。

  真是大意啊,副長。

  伏見這麼想著,卻愉悅地勾起了嘴角,他施施然地站起身,在那雙金棕色的貓瞳中,拿起那只吸引了她全部視線的逗貓棒。

  也想擼貓卻怎麼也找不到時機的道明寺,在看到他拿起淡島世理的那只逗貓棒時發出了一聲驚呼:「啊!好狡猾啊伏見先生!」

  果然,她跳下桌子,眼睛死死地盯著伏見手裡不斷晃動的逗貓棒,直起身用手去勾。

  他仗著身高的優勢,壞心眼地一次又一次地晃出她能夠到的高度。

  「噗。」

  「喂,道明寺,你說這家伙要是清醒了,記起自己做的這些事會怎樣。」

  還能怎樣,以小白鳥的性格,要麼就是羞憤到再也不想見我們,要麼就是把我們揍一頓。

  想到著的道明寺突然松了口氣,幸好他沒做什麼過分的事情。

  在怎麼勾也勾不到的幾次循環下,她惱火地扒住了伏見的手臂,將身體撐在上面。

  「——!」被突然靠近驚到的伏見一時間忘記了手中的動作。

  眼見就能勾到戰利品時。

  一陣又一陣鈴聲響起,聲音正是來自白鳥口袋裡的手機。

  黑發少女立刻拋下逗貓棒,被這一陣陣從自己身上發出的聲音嚇得尾巴直立,四處亂竄著想要躲開這個聲音。

  「喂喂!別亂跑啊小白鳥,你這樣我也沒辦法幫你!」想要幫忙的道明寺追在她身後,絕望地喊著。

  情報室的文件被掀得滿天飛,伏見閉著眼捏了捏眉心,伸出手,勾住了從他身邊竄過的白鳥的後領。

  被揪住後領讓少女有一種被揪住後頸的錯覺,收住了全部的動作乖乖地一動不動,像只被叼住後頸肉的小貓,也就是這會,口袋裡手機也停止了聲響。

  看著總算消停的白鳥,道明寺松了口氣:「……不愧是伏見先生。」

  「被笨蛋誇獎我可一點都高興不起來。」伏見說著,從她的口袋裡抽出手機,丟到了桌子上,放開她的領子前還順著背薅了一把她的尾巴,她身上無毛可炸,只好意思意思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重回自由的少女飛快地躲到了桌子底下,警惕地看著眼前這個總薅她尾巴毛的家伙,見他沒有後續的動作,又探出腦袋,將手搭在桌邊,探頭探腦地看向剛剛從她口袋裡拿出來的手機,有些好奇地將鼻子貼上去輕嗅著。

  也就是這會,觸到屏幕的鼻尖正好碰到了接聽的標志。

  *

  從中午開始,中原中也一直覺得有些不安。

  那股煩躁感讓他今天在處理事務上都帶了些火氣,直到他拿出手機,看到某人停留在早上的那句「你生氣了嗎?」就再沒後續的消息,總算知道了這股無名火到底是哪裡來的。

  於是在空閑之余,他十分遵從自己本心的給對方打了數十個電話——

  是的,數十個。

  都無人接聽。

  這明顯就不對勁,她怎麼可能會不接自己電話。

  他勾了勾脖頸上的Choker,拉了拉衣領,發送了第一個視頻電話,沒想到剛撥過去沒一秒就被接通了。

  短暫的卡頓後,他,中原中也,見到了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畫面。

  屏幕後的少女好奇地盯著他,湊近了鏡頭不停地嗅著,如果他沒看錯的話,他的妻子,頭上冒出了一對……貓耳?看起來還不像是道具。

  「啊——!小白鳥你接通了什麼!」

  對方這突然的驚叫聲明顯嚇到了她,她「喵嗚——!」了一聲,呲著牙看向前方。

  然後手機就被一只手給拿走,鏡頭的天旋地轉後,照出了他最不想見到的那一位。

  帶著眼鏡的藍發青年「啊。」了一聲。

  將鏡頭對向了自己,在看到屏幕後的中也時笑了起來,那張揚著笑的臉比中原中也見過的任何一個敵人都欠揍。

  「我還以為是誰呢。」

  伏見拉長了聲調,將攝像頭轉成了後置,照向了與道明寺僵持著的白鳥咲,她舉著手放在胸前,身後的尾巴不停地晃著,細看下黑色的耳朵也顫了一下。

  「可愛吧?」伏見輕聲說道,用只有他能聽見的聲音。

  「那個尾巴,手感真的很好呢,炸開的毛撓著手心。」

  他伸出纖長的手指,做了個握住的姿勢。

  「耳朵也是,在手裡顫動著,真的——」

  「讓人忍不住想欺負。」

  中原中也:……

  雖然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但他現在需要做的事情很明顯。

  年輕的橘發干部面無表情的切斷了視頻通訊,風風火火地撈起椅子上的外套披上肩,走路時揚起的黑色衣角帶著凜冽的殺氣。

  「中原干部,你這是要去干嘛?」

  去干嘛?

  他咬牙切齒地想。

  去殺人!


第28章

  盤問清情況,還有著意外收獲的淡島世理心情還算不錯。

  只不過剛從拘留處走出就接到了巡邏處的緊急通知,說是有奇怪的人闖入了Scepter4,要見她。

  她連忙趕到了門口,看到一位帶著禮帽的橘發青年大咧咧地靠在牆上,俊俏的臉上滿是殺意,對方在見到她時舉起手懶散地揮了揮。

  一眼就認出這位的淡島世理立馬明白了他此行的目的,回想起剛剛那位異能者的話,他這來的倒是剛剛好。

  「你來接咲?」

  「到底發生了什麼。」

  她三言兩語地說清了情況:「……我剛剛去審問了那名異能者了,咲身上的異能他沒辦法解除,到時間會自動消除,但是有些半天就可以還原,有些或許一周都不一定會變回去。」

  「我記得你們橫濱是有一位可以使異能無效化的……?」

  聽她提到這個,中也十分給面的臭了臉。

  「意識完全消失嗎?」

  「也不一定,對方說有一些意志力還不錯的人還會存在很少身為人的意識。」

  從之前白鳥還會用雙腳來行走可以看出,她是至少還殘留了一些意識的,沒有完全被同化。

  「不過你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並且這麼快就趕了過來。

  橘發青年聽到她這個問題,揚起一個帶著些殺氣的笑——

  「這要多虧你們的NO.3。」

  「……」

  得嘞,不用問大概也能猜到怎麼回事了。

  *

  情報室。

  再看見淡島世理,原本玩累了,趴在沙發上昏昏欲睡的黑發少女瞬間清醒了過來,滿臉歡喜地撲到了她身上。

  「副長,你終於回來了,那個異能者怎麼說。」

  一直照看著不聽話的白鳥的道明寺發出了解放的呼聲,在看到她身後跟著的那位橘發青年又收了聲,看向了一邊的伏見。

  跟著淡島世理進來的那名披著黑色大衣的橘發青年,微眯了眯眼,周身的氣壓低得要命,朝趴在淡島世理背上的她伸出手。

  「過來,咲。」

  少女看著他,眨了眨金棕色的眼眸,黑色的耳朵抖了一下,歪著頭看著他的臉,像是努力地在辨識著什麼。

  數秒後,她就像是「叮」地一下從潛意識裡找到了他在自己心裡的定位,眼睛一亮,尾巴開心地豎了起來。

  她迫不及待地從淡島世理的背上跳了下來,一步一步地走向他。

  靠近中也時,她無視了中也伸出的手,直接上前勾住了他的脖子,湊上去用鼻尖碰著他的鼻尖,繾綣又溫柔地輕輕地蹭著——

  就像是貓見到了久違的情人,親昵的打招呼一樣。

  「!」

  橘發青年伸出的手僵在了空中,瞬間忘記了自己剛剛的怒火,他的睫毛微顫,藍色的眼眸裡顯然有著訝異,耳根在她的動作下迅速地紅了起來,剛剛還帶著的肅殺之意已經完全消失。

  他不自在地曲了曲手指,收回了那只被無視了的手,面對著三個人的目光,即使耳根紅透了也努力地壓制著自己的情緒。

  「差不多夠了。」

  他側過頭,把少女的腦袋推開,但即便是被嫌棄地推開了,她又立馬湊了回來,因為對方側著頭,這次沒有鼻尖可蹭的白鳥又臉貼臉地蹭了蹭他的臉頰,埋到他的脖頸間輕嗅著。

  阻止了幾次無果後,他放棄了掙扎。

  「……」算了,任由她去吧,反正現在跟她講道理她也聽不懂。

  「哇哦,這真的是……」不知為何感覺被灌了一嘴狗糧的道明寺看著眼前的這一幕,小聲地對身邊把電腦敲得啪啪響卻滿臉烏雲的伏見說道。

  「輸的很徹底啊,伏見先生,這可是連副長都沒有的待遇。」

  「滾。」

  伏見的聲音充斥著冷意,眼睛緊緊地盯著面前的屏幕,一眼都不願看過去。

  你別凶我啊,你有本事凶讓你心情不爽的那個人去。道明寺腹誹道。

  「太好了,咲很信任你呢。」淡島世理倒是松了口氣,松口氣的同時還有些悵然若失,她還沒有摸夠那對耳朵就要被人打包帶走了。她本來還擔心白鳥會不適應,現在看來是她太過操心了。

  淡島那充滿慈愛的目光看得中也頭皮發麻,幾乎快要忘記自己是來找茬的。

  「……嘛,還行吧。」中也壓了壓帽子,聲音裡忍不住帶了些得意,可見淡島這句話很得他心,他伸手揉了揉少女的頭,對方耳朵上柔軟的毛蹭過手腕處,掃得他心頭一顫,眾目睽睽下差一點就忍不住上手去揉耳朵了。

  行吧,突然理解了伏見說得那幾句話了。

  不過一想到伏見已經揉過她的耳朵,他壓了壓嘴角,攬住白鳥的腰,擺好的凶狠眼神還沒朝伏見看去,脖頸間突然貼上的一處柔軟與濕潤瞬間讓他整個人的都炸開了。

  「!」這是淡島世理。

  「啪!」這是敲電腦的伏見。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這是捂住眼睛的道明寺。

  原本還只是嗅著的白鳥現在直接上嘴了,伸出了舌舔舐著他的脖子,為了不讓他亂動,還緊緊地扣住了他的背。

  關系好的貓咪之間互相舔毛再正常不過,但她又不是真的貓!

  「……住口!」

  這回是想壓也壓不住了,橘發青年俊秀的臉通紅,惱羞地摁住她的腦袋,怎麼說都不讓她靠近了。

  「喵嗚……」

  被他制止著做不了動作的少女抬起眼委屈地叫著,金棕色的眼睛波光粼粼,被這種眼神看著,他差一點就要投降了。

  他深吸了口氣,朝淡島世理點了點頭。

  「我就先將她帶走了。」

  在這種情況下,本還戰意滿滿的他只好拎著自己的妻子,丟下一句話便落荒而逃。

  走出Scepter4,被撩撥地滿身火氣的中也將她丟進車裡,俯過身系好她的安全帶,即便是知道她聽不懂,也強調道:「乖乖別動。」

  少女歪了歪頭,眼裡有著疑惑,緊緊地盯著他藍色的眼睛,看起來像是在理解他的話。

  只不過她想了老半天,也沒搞懂他的話,干脆放棄了思考,想撲到他身上,卻因為被安全帶綁著,沒辦法有太大的動作,撲過去時被安全帶拉回了座位上,把她氣的一個勁地去扯身上的安全帶,見安全帶屹然不動怎麼也扯不斷,甚至還上嘴去咬。

  看著她這一通傻乎乎的操作,還沒擼到貓就已經身心俱疲的中也現在正考慮著把太宰綁到東京來的可能性。

  本還准備直接將她帶去橫濱,但以目前她這個折騰勁,半個小時的路程她大概會在車裡鬧得翻天覆地。

  只好掉了個頭,開往她在東京的住所。

  到了小區樓下,她這尾巴和耳朵實在是太引人注目,他脫下大衣,蓋在她的腦袋上,衣服的長度正好可以蓋住她垂下的尾巴,這鬼祟的姿態還迎來了周圍幾家住戶奇怪的眼神。

  打開門,看到蹲在門口伸著舌頭的自販機他才覺得大事不好。

  果然,被他半抱著進了門的白鳥在看到自販機時,尾巴和耳朵上的毛瞬間爆炸。

  貓與狗的大戰幾乎要就此展開,自販機更是不明白發生了什麼,看到自己主人回來了只想往她身上撲。

  「嗷嗚——∼」

  「喵——!!」她轉過頭整個人跳到中也的身上,熊抱住了他,把腦袋埋進了他的頸窩,頭上的貓耳不停地蹭著他的下顎。

  「……」

  看了眼一臉傻氣的自販機和懷裡又香又軟的小黑貓。

  這需要選嗎?

  狠心的橘發干部二話不說地把自販機關到了客房裡,任由它怎麼嚎都不搭理。

  見自販機已經從她視線消失,她這才肯從他身上下來,爬上了一邊的沙發上,乖乖地抱著腿看著他。

  早就對她耳朵有想法的中也,脫下手套,坐到她旁邊用一只手捏住了她腦袋上一只耳朵。

  她一開始還有些抵抗,但抬頭看了眼他的臉,又低著頭乖乖地任他捏,還因為他的撫摸發出「呼嚕」聲,眼睛眯著,耳朵也好心情地不斷輕顫著,並且用尾巴輕輕纏繞著中也垂在身側的手。

  毛絨絨的尾巴纏著手腕,蹭的他有些癢,而那尾巴,現在正慢慢地往他袖子裡面探——

  嗯??往袖子裡探!?

  即使是變成貓也是只色貓呢:)

  察覺到白鳥這番動作的中也額角突突地跳,揚起一個惡魔般的笑,用力地拽住她的貓尾。

  「喵——!!!」

  她嚇得叫出聲,用手去拽中也的手,拉過來咬住了他的手腕。

  只不過她拽過去的是對方撫摸她腦袋的那一只,尾巴還被揪在他的手心裡。

  咬下去後她頓住了動作,像只察覺到自己做錯事的貓,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又松開嘴去舔他被咬到的地方。

  「……你到底是狗還是貓啊,我可沒見過你這種粘人的貓。」

  中也的聲音微啞,視線停在她的舌尖上,拽住她尾巴的手松開來,為了彌補,他還溫柔地順著尾巴根部摸了一把,卻不知道碰到了什麼開關,她身體瞬間僵住,臉頰也慢慢地潮紅起來。

  看到她表情的中也挑了挑眉,藍色的眼裡透著些興味,手順著她的背又去撫了一把。

  「噫!」

  這次發出了奇怪的聲音。

  眾所周知,有些貓咪的尾巴根處有些奇怪的開關,最好不要輕易去碰。

  但很顯然,從不養貓的某位干部就不知道這點。

  他就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不停地去試探看她的反應。

  少女揪住他胸前的衣服,全身無力地靠在他身上,看向他的金棕色的眼睛像是回了意識。

  輕聲低喃著——

  「不、不要、碰那裡。」


第29章

  我渾身輕飄飄的,腦海似乎被蒙上了一層厚重的霧,厚到將我整個人都困在了裡面,讓我的意識無法從中脫離出。

  這感覺並說不上好受。

  我是誰?

  我想了老半天,終於想明白了。

  對了,我好像是一只貓,我應該是只貓。

  我眼前的又是誰?

  他沒有耳朵也沒有尾巴,身上光禿禿的,但是有一頭特別漂亮的橘發和一雙能讓我溺進去的藍色眼睛,不管看多少眼都那麼讓貓喜愛。

  雖然他沒有尾巴也沒有耳朵,但是他太漂亮了!我單方面宣布他就是我的小公貓啦!以後我就罩著他啦!

  他好像很喜歡我的耳朵,看在他剛剛幫我趕走那只討厭的狗的份上我就讓他揉個夠吧。

  只不過現在的情況有些糟糕。

  我的小公貓好像發情了,那雙藍色眼睛定定地看著我,原本只是揉揉我的耳朵,但從剛剛開始就一直用手撩我的尾巴,搞得我渾身酥酥麻麻的都動不了了。

  我想阻止他,但他好像聽不懂我說話,這可怎麼辦啊,我又不舍得咬他。

  幾次無果後,我本來就霧蒙蒙的腦袋更加不清晰了,無意中似乎說了什麼奇怪的語言。

  他的手突然頓住了,臉上有著被抓包的窘迫神情。

  我現在並沒有心情去注意這些,我只知道我終於不用受折磨啦!慘遭□□的尾巴得到了解放,忍不住愉悅地甩了兩下。

  他緩過神,抿了抿唇,伸出一只手捏住我的臉,我覺得有些不舒服底抖了抖耳朵。

  「……?」(你清醒了?)

  我皺著眉歪了歪頭,說什麼啊,我根本聽不懂,就不能用貓能理解的語言嗎。

  因為不能理解他的意思,我不開心地甩了甩尾巴,打在他還放在我身後的那只手上。

  「……」(看來是還沒恢復。)

  他又說了什麼我聽不懂的話,說完後輕笑了一聲,還把手放回到了我的尾巴上——

  「噫!」

  我渾身一震,這熟悉的感覺讓我又沒了氣力。怎麼還來!發情了就發情了干嘛對我的尾巴那麼情有獨鐘啊,你這只小公貓的喜好很奇怪哦!

  不要仗著我寵你就得寸進尺啊。

  他又揉起了我的耳朵,揉耳朵倒是沒什麼,還挺舒服的,不過不要弄我的尾巴啊。

  不能再讓他為所欲為了,我生氣地推開他,跨坐在他身上,摁下他的腦袋,不讓他亂動地用雙手緊緊抱住,貼過去舔他的眼尾處。

  他被我舔的眯起一只藍色的眼眸,像只慵懶的橘貓,臉頰紅紅的,就連那沒有毛的耳朵也泛起粉,看起來無比可口。

  真可愛,我輕咬了一下他的臉頰。

  他的臉好紅,看起來是真的發情了啊,怎麼辦,我還是一只沒有經驗的小母貓,都不知道該怎麼幫他。

  多舔舔吧,舔舔說不定就好了。

  我這麼想著,捧著他的臉舔的更起勁了,舔了一會我想順下去舔他的脖子,但他脖子上的那個黑色的圈圈太礙人了,只好委屈巴巴地去咬他的鎖骨。

  但是似乎並沒有用,沒一會他就十分嫌棄地把我的腦袋推開了,也不玩的我尾巴了。

  「……!」(適可而止啊!)

  我疑惑地看著他。

  嗯?你解決完啦?我都還什麼都沒做呢。

  小公貓的身體結構真神奇,這種事情還可以自己解決。

  不過他好像不太喜歡我舔他,被連續拒絕了好幾次讓我覺得有些受傷,我悶悶不樂地低下頭,反思自己是不是強迫他了。

  然而他卻抬起了我的下巴,湊過來咬住了我的嘴唇,閉上了那雙透徹的藍色眼睛,睫毛在我的眼前輕顫著,可愛極了。

  哦哦!你也要給我舔舔嗎,雖然位置有點怪怪的……但是我很喜歡你啦,這一點小怪癖我並不介意。

  「唔。」

  他先是輕輕咬了咬我的唇,伸出舌舔了舔我的嘴角,然後撬開我的牙關——

  稍、稍微有點奇怪啊,嘴巴裡面也要舔的嗎。

  有點超出我的知識範圍了,要阻止嗎。

  我還沒來得及去想清楚這個問題,我的臉頰就忍不住發熱,好像被他舌尖的柔軟傳遞了熱度,他軟軟的舌貼著我的舌尖,鼻尖上縈繞著他的氣息,讓我舒服地眯了眯眼。

  不知過了多久,他放開我了,微微喘著氣。

  這說不出的感覺讓我眼睛一亮。

  哇哦!

  這個感覺好新奇!我愛了!還想再來一次!

  我的手撐著他的胸口,把他狠狠地壓在沙發的靠背上,抬起他的臉,湊上去就是一通亂啃。

  舔著舔著,我甩了甩尾巴,無處安放的尾巴不受控制地往他的衣服底下探進去,越過他的襯衫,攀爬上他的胸膛。

  「!?」

  他身體僵住了,眼眸微微睜大,不知是因為惱火還是害羞臉頰微紅。

  「我看你的尾巴是不想要了。」

  他立馬側開頭,抓住我已經探到他胸口上的尾巴,手裡的力道有些用力,我被他這有些粗暴的力道嚇得炸開了頭皮。

  「現在知道害怕了?」

  你太凶了!

  等等,奇怪,我怎麼又聽得懂他說什麼了。

  一瞬間,我渾濁的腦子突然清明了起來,接收了外界的所有信息,腦袋上的耳朵與身後的尾巴也「peng」的一下消失不見。

  ……

  ……

  草,去他媽的貓咪。

  我他媽立馬就提刀衝到屯所殺了那名異能者,順便與伏見來一場生死決鬥,還有那個一直在看戲的笨蛋道明寺也別想逃。

  別勸我,誰勸都不好使,誰勸我跟誰急;D

  我看向眼前的橘發青年。

  他身上的小馬甲與襯衫被我弄得亂七八糟的,下擺的襯衫被我的尾巴撩的往上去了些,露出了形狀漂亮的腹肌。

  ……哦呼。

  我差點看直了眼,好像也不是很虧。

  見我的耳朵與尾巴已經消失,明顯恢復了意識,他往後靠去,將一只手放在沙發椅背上,一只手環住我的腰往他那邊拉,我被迫地壓在他身上,只好撐住椅背,不讓自己跌在他身上。

  他朝我扯出了一個帶著些嘲弄意味的笑。

  「喲。」他說道。

  「清醒啦?還繼續嗎?」

  「……」

  我急忙地想從他身上下來,慌亂中,我的手不小心放在了某個不可描述的部位。

  我的動作停止了,表情也停滯了,低著頭根本不敢抬頭去看他。

  我是誰?

  我是白鳥咲。

  現在正在考慮使用異能進行時間回溯的可能性。


第30章

  一聲吸氣聲在我搭上去時響起。

  「快、拿、開!」中也惱怒地說,不用看我都能想像出他的表情。

  我嚇得手一抖,本還只是觸到那個部位而已,這一抖幾乎要覆蓋上去了,我立馬縮回手,熱度幾乎要把我的腦袋衝昏,一眼都不敢看過去。

  「……你是故意的嗎。」

  「不是!」

  草草草。我雖然饞他的臉也饞他的身子,但絕不是在這種情形下做出這種事啊!

  「我還不至於——!」我慌張地看向他,想為自己辯解一番,所有的話在看到他現在的神情時全部咽回了肚子裡。

  他微側著臉,用手蓋住了臉,較長的橘色發尾凌亂地蹭在脖頸上,鎖骨上有著我剛剛咬出的細微牙印,現在已經變成了淡淡的粉色痕跡。

  透過指間的肌膚紅透了,看向一邊的藍色眼睛裡被光線映射出波瀾的水光,像是上了一層水霧,連眼尾都泛著粉。

  「……」

  這誰頂得住:D

  不上不是真女人!

  我咽了咽唾液,腦袋空了一瞬後話風一轉,語速飛快。

  「……沒錯我是故意的,我們做吧。」

  說著不等他反應過來就跨坐在他身上,動手去解他衣服的扣子。

  「什麼??」

  他看起來完全沒想到這種發展,驚訝地看向我,震驚到忘記了抓住我解他衣服的手。不過這種震驚並沒有持續太久,見我把手伸過去解他褲子的皮帶,二話不說擒住了我的手。

  我用力抽了抽手,沒抽回來,兩只手的手腕都被他緊緊地捏在手裡,根本動彈不得。

  可惡,雄心壯志在還沒實施時就被絕對的力量打了回來。

  中也已經整理好了神情,向我投來了質問的眼神。

  「你松開我嘛。」我朝他眨眨眼,甜膩膩地撒嬌道,企圖用自己的美色蒙混過關。

  很顯然,我的美色還不夠格。

  他沒有要松手的跡像,露出了有些頭疼的表情:「你想干什麼?」

  「解你的褲子。」

  「……等等。」

  他放開我,伸手放在額上,蹙著眉,對我這番舉動充滿了疑惑,語氣裡帶著無奈:「你清醒過來的第一件事是做這個?」

  本來是不想這麼做的,看到你那副樣子誰忍得住啊。

  好好的氣氛一下全無,我一時間進退兩難,不知道是從他身上下來還是繼續。

  他突然伸手摸了摸我的頭頂,在我困惑的眼神中又摸向了我的尾脊處。

  「!?」我瞬間僵住,震驚地看著他。

  「真的消失了,我還以為你現在還沒清醒。」

  原來是指我的耳朵與尾巴,而且這個話,我怎麼感覺你在嘲諷我。

  只不過他的語氣中為什麼透著些失望?你對身為人類的我有什麼不滿嗎?而且為什麼要無視我的求愛?給我好好解釋一下啊!

  「喂,你不要無視我的話啊!」

  他輕飄飄地瞥了我一眼,慢條斯理地開始扣起被我解開的背心和襯衫的扣子,整理被我弄得有些褶皺的衣服:「什麼話。」

  又開始了,是在為難我啊,這家伙,是覺得我沒有勇氣再說一遍嗎。

  他猜對了,我確實沒有勇氣再說一遍。

  我悶悶不樂地從他身上下來,見我明顯低落的情緒,他突然笑了一聲,站起身抬起我的臉,安慰般地落了個吻在我的額上。

  「那種事,等你回到五年前了再去找我做吧。」

  中也這句話讓我來了點火氣,我就那麼沒有魅力嗎,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還一直拒絕我,我干脆破罐子破摔,即使已經羞到不行了,也梗著脖子說道:「現在不行嗎?你不想做嗎?明明有反應了吧?你是不是不行!」

  剛剛我摁上去的時候明明感覺到他也起了輕微的反應,為什麼這種時候又做起了縮頭烏龜。

  他大概是想不到我會說得這麼直接,或者是被我發現了這點,又或許是我挑釁般的話,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紅又泛上耳根:「你!」

  像是出於對我的惱火,他拉住了我的手,並算不上溫柔地把我摁在了沙發上,湊上來像小狗一樣咬住了我的脖側。

  「嘶——!」

  脖子上的痛覺讓我疼得倒吸了口冷氣,還沒等我緩過來,他的手順著我的衣擺處探了進來,指間在我的小腹處劃了個圈,順到腰側往上輕撫著。

  腰間的觸覺幾乎讓我放棄了思考。

  他舔了舔我脖側被他咬出的牙印,湊到我的臉側輕咬著我的耳骨,然後挪下去含住了我的耳垂。

  溫熱、濕潤、柔軟。

  這個感覺讓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我的腦袋瞬間一片空白,雙手抱住了他湊過來的脖頸。

  他的氣息吐在我的臉頰上,輕咬著我的耳垂,帶這些委屈,啞著聲含糊不清地在我耳邊說:「我都那麼努力的忍耐了……」

  我的心幾乎要化成一灘水。

  「汪!」

  一聲狗叫打破這個曖昧的氛圍,被關著的自販機不知道什麼時候跑了出來,跳到沙發上,把沒有防備的中也撞了開來。

  「……」

  「……」

  我衣衫不整地呆靠在沙發上,上身的制服扣子都被他解開來,裡面的襯衫被往上推了一半,隱隱看得見內衣,我看看自販機,又看了看一邊好像也沒緩過神的中也。

  結結巴巴地說:「還、還繼續嗎。」

  中也看向我,臉上的神情竟然有些自暴自棄的感覺:「算了。」

  他過來把我翻上去的衣服扯下來,一個一個扣好我制服上的扣子,轉過身一把揪住還在撒歡耍潑的自販機的後頸脖,語氣中帶著咬牙切齒:「……忘記這家伙會自己開門了,下次把房間的也換成密碼鎖或者指紋鎖吧。」

  「也、也好。」

  太、太刺激了。

  我紅著臉側過頭,這次是真的不太敢看他了,說是一方面,做起來就是另一方面了!!這是什麼啊我快要死了。

  本以為接過吻的我已經所向披靡了,可以直接本壘了,沒想到只是被摸摸我就已經輸了。

  我還是太天真了,絕對玩不過這個中也的。

  「我給世理報下平安。」我丟下這句話,慌亂地拿起一邊的手機想要轉移視線緩解這份獨我一人的尷尬。

  撥通世理的電話,幾秒鐘後,傳來她的聲音。

  「咲?」

  「是我。」

  「你已經清醒了?現在在東京還是橫濱。」

  「還在東京,怎麼了。」

  她的語調上揚,聽起來有些愉悅。

  「來一趟屯所吧,從剛剛審問的那個異能者的嘴裡稍微問出了一些有趣的東西,你應該會感興趣的。」


第31章

  我會感興趣的事情?

  難道是關於北原俊介和藤原瑛士的?卡了這麼久的事件終於要有進展了嗎,想到這,我幾乎看到了十八歲的嬌羞中也在向我招手,未來的生活又是一片美好。

  「我知道了,我馬上回去。」我有些興奮地說道。

  掛斷電話後發現中也一直在看著我……還有他旁邊的自販機。

  兩雙藍色的眼睛齊齊地盯著我,讓我有種無形的壓迫感,我撓了撓臉,指了指手機:「你也聽到了吧,我得回去一趟。」

  「我怎麼有種用完就被丟掉的既視感。」中也壓著自販機的腦袋不滿地說道。

  「不要用這種奇怪的形容啊喂!」

  而且我並沒有用完好嗎!本壘都沒上呢可惡!

  這個天氣自販機掉毛厲害,我這兩天也沒給它梳毛,蹭的中也的衣服上都是自販機灰白的毛發,估計是因為剛剛被它撲了的原因,竟然連腦袋上都有,在橘色的發上更是明顯。

  我湊過去把粘在他頭發上的毛捻下來,一抬眼就對上了他的眼睛,剛緩過來的心情一下又蕩上去了。

  見我目光游離不敢看他,他又起了戲弄我的心思,捏住我還未收回來的手腕,側過臉,閉著眼吻上我的手心,溫熱的氣息灑在我的手上,癢得我顫了一下。

  啊這……要不打個電話跟世理說我明天再過去吧……

  我不覺地冒出了這種想法,此時此刻就像個被美人耽誤上朝的昏君。

  不可以啊!!我在想什麼!清醒一點!我現在是要去干正事的人啊!

  我紅著臉抽回手:「你又耍我。」

  他輕哼一聲,沒有否認,拍了拍自販機的腦袋,揪了一下,沒想到直接揪下來一撮。

  「……你該給它梳毛了。」

  「蒲公狗。」我也跟著揪了一下,吐槽道。

  自販機甩了甩腦袋表示不滿,隨著它的動作,空中不客氣地飄起毛,一會有得打掃了。

  「走吧,我送你過去。」

  上了車,他打著方向盤,說道:「過兩天我要去出差,會有一陣子不在日本。」

  「要去很久?」

  他沉默了一下,看向我:「不,很快。」

  奇怪,一陣子這個詞怎麼說都不像是很快吧?不要自我矛盾啊你。

  ……

  ……

  到了屯所,我跟著世理直接去了拘留處。

  本以為會看到落魄罪犯被世理拷問的不成人形,沒想到這家伙一臉春風,手裡還端著一碗咖哩飯,看到我時驚呼道:「哇,你恢復的好快啊,是我見過恢復最快的了。」

  他驚訝地看著我,眼底還隱隱有些失望?不是你失望什麼啊這位朋友?

  「姐姐你這麼可愛,如果變成貓一定很適合,沒看到真可惜。」他感嘆般地搖了搖頭,舀了一勺飯塞進口中,鼓著腮幫子含糊不清地說道。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臭小子,硬了,拳頭瞬間硬了。

  「我可以揍他嗎?」我面無表情地轉頭看向世理,挽了挽袖子,把手放到了腰間的佩刀上。

  「冷靜冷靜咲,現在的重點不是這個。」世理抓住我的手臂勸阻道。

  為了大局著想,先聽完怎麼回事再動手也不遲。我這麼在心裡安慰著自己。

  這名少年名叫田中修,今年十五歲,來自大阪的某個小城鎮,來東京是因為家裡太窮吃不起飯了……我對此表示懷疑態度。

  然後被外出打工的親戚哄騙到了東京,卻不想直接遇到了黑道組織,見他年紀合適,要求他幫忙在一些國中生中販/毒。

  聽到這我不禁倒吸一口氣,國中生?他們可真敢的。

  身為正直善良的好少年(他自己說的),必然不可能接受這種要求,拒絕後就被對方揍了一頓,因為異能力的原因,揍他的家伙都暈倒了,他們還以為是他用了什麼手段,就又提拳揍他,幾回下來就變成了我當時到現場時的狀況。

  「……」

  這都是什麼傻子成群,我真是為東京的黑道組織的前途而感到無限擔憂。

  只不過目前為止說的都是這位田中修的來歷,我對這些並沒有什麼興趣。

  「那,我感興趣的事情什麼?」

  我看向世理,示意讓她直接說重點。

  「你的異能力是怎麼覺醒的?」世理朝他問道。

  「這個你不是剛剛問過了嗎大胸姐姐。」他賭氣地撇了撇嘴。

  眼看世理被這個不雅的稱呼激得也將手放到了腰間的佩刀上,我連忙抱住世理的腰:「冷靜冷靜世理,不跟小朋友一般見識。」

  卻不想他聽到我的話,頭一撇:「誰是小朋友啊,我現在下面的毛都已經是叢林了。」

  「……」

  「……」

  沒有人會對小鬼的毛感興趣啊!給我滾啊!

  「我不攔你了世理,殺了這小子吧,我幫忙收屍。」

  「欸欸欸我說我說,你們好凶啊,女孩子不可以這麼粗魯啊,動不動打打殺殺,會嫁不出去的。」

  我頭都被他念痛了,可以的話我真的想把這小子的嘴巴給縫上。

  見我們倆忍無可忍的模樣,他快速地把最後一勺飯扒進嘴裡,摸了摸肚子打了個飽嗝,終於說起正事來。

  「我七歲的時候,鎮子裡來了一群外人,像我們這種偏僻的鄉下,突然之間來了這麼多人已經是個大新聞了。」

  「這些人在我家不遠處建了個研究所,聽我家臭老爹說那是政府資助的。」

  「小孩子的好奇心總是強的,那群人神神秘秘的,我好幾次都想去看看裡面到底有什麼,只不過那裡防備森嚴,我只好在附近瞎轉悠。」

  「然後碰到一個翻牆出來的大哥哥,我問他說裡面都是什麼,他說是一群壞人,讓我以後不要到那附近去,後面我就跟他聊起天來了。」

  「在我說我家老爹總是喝醉酒揍我後,他就拍了我肩膀一下說以後不會了,那之後我就有了這種奇怪的能力了,不過之後我就沒看到過他了。」

  「幾年後那個奇怪的研究所也拆掉了。」

  他說完這些,又開始自來熟地說起自己的事情來。

  「嘿,你別說,自從我有這能力後我家臭老爹都不敢喝酒了,畢竟每次喝酒揍了我就會變成奇怪的動物,為了面子連酒都戒了。」

  聽完他的話,我立馬猜想到這是人工裝置異能的實驗,至少田中修所說的那位「大哥哥」肯定是實驗對像,畢竟在現在這個異能者滿天飛的世界裡,誕生一些專門研究這東西的組織也不奇怪。

  只不過聽他的說法,那位「實驗者」的異能是激發別人的異能?這麼一來我這個突然覺醒的時間回溯倒有了說法。

  我翻出了北原俊介的資料,指著上面的照片的人問他:「是這個人嗎?」

  「嗯……」田中修皺了皺眉,努力回想了一下:「太久啦我記不太清了,不過好像是有點像。」

  這倒不是重點,奇怪的是北原俊介的生平資料我們科室都有,也並不是捏造出來的,這兩人到底是不是一個人又陷入了盲區。

  這麼一來事情又沒了重點,我咬著指甲覺得有些煩躁,想了會我對世理說:「我回趟情報室,找點東西。」

  離開拘留處,往情報室的方向走,因為想事有些入神,在進入情報室時一個沒注意撞上了一個人的胸膛。

  「抱歉。」鼻子被撞得發酸,反射性地差點掉了眼淚下來,我揉著鼻子抬起頭。

  是伏見。

  他垂著眼看著我,從周身的氛圍可以看出他此時心情糟的要命。

  伏見的身高再配上這個俯視的角度,對於我來說多少有些壓迫感,見他沒有要讓開的意思,我走到一邊,等他先走。

  他目不斜視地准備走開,突然間像是瞥到了什麼,腳步一頓,捏住我的下巴往旁邊一側,眼神定在我的脖子上,煙藍色的眼裡壓抑著的情緒在翻滾。

  「這是什麼。」

  這個突襲搞得我懵了一下,我把他的手拍開,嫌棄地說道:「別動手動腳的。」

  「再說了,我的脖子上能有什麼——」

  話說到這戛然而止。

  想起當時脖側的痛感,立馬意識到了他指的是中也在我的脖子上留下的咬痕。我臉一紅,連忙捂住了脖子上那個牙印。

  該死,把這個給忘記了。

  被同僚發現這點讓我稍有些尷尬,特別是這位同僚還是伏見,尷尬瞬間變成了雙倍的。

  不知道是我的臉紅還是什麼其他的原因觸到了這尊大佛的神經。

  他捏住我捂著脖子的手腕,強硬地扯開,低下頭緊盯著我的脖子,我被他看得發毛,聲音也帶了些冷。

  「伏見?不要太過分了。」

  他的唇緊抿,臉色有些發白,那張清雋的臉上竟露出了有些受傷的神情。

  怎麼可能啊,這可是那個伏見啊。

  伏見的力道太大,我的手腕被捏的有些疼,他現在的狀態似乎有些不對勁,那雙煙藍色的眼睛裡有著隱忍的瘋狂。

  「喂,差不多夠——」

  那個「了」字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他把我往旁邊的牆上一推,壓住我的肩膀,低著頭咬向了我的脖子。


第32章 伏見番外

  1.

  春雨打在玻璃上,透明的水珠一粒一粒地滑落到窗沿,窗戶外的植物被這雨壓彎了一小節。

  就目前來看,這種天氣怎麼都算不上好。

  至少沒有好到可以這麼說——

  「今天天氣不錯。」

  深藍色頭發的少年撐著下巴看著窗外逐漸變小了的雨,轉了轉眼珠,將視線留在了對面低著頭的黑發少女身上,像是對暗號一樣說出這句話。

  「今天不行哦,在下雨呢。」她頭也不抬地說道,黑色的長發搭在桌面的紙張上,手裡的筆在指上轉了個圈,筆尖又抵住了紙張,響起細細簌簌的寫字聲。

  「嘖。」

  「零分。」

  對於她的回復,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的伏見猿比古毫不猶豫地在心裡打出了分數,他壓下了嘴角,手指煩躁地點著鍵盤,刻意發出的「噠噠」聲就像是表達著他的不滿。

  察覺到了他的情緒,兩分鐘後,黑發少女妥協般地長嘆了口氣,無奈地放下了手中的筆,那雙金棕色的眼睛看向他。

  「我知道了,你再說一遍。」

  意料之中地得到了想要的結果,他勾起嘴角,又重復了一遍。

  「今天天氣不錯。」

  「嗯……」

  白鳥咲用筆頭抵著下巴,裝模作樣地故作沉吟,然後舉起食指,露出他百看不厭的靈光一閃的表情——

  「那,我們去約會吧?」

  「一百分。」

  他在心裡默念。

  是不管說多少次都令人滿意的滿分答案。

  「什麼時候?」

  「工作做完後。」

  他看向那一堆的文件,朝她伸出一只手,另一只還飛快地敲著鍵盤。

  「給我。」

  白鳥看著伏見伸出的手,眨了眨眼:「什麼?」

  「我說你的工作,笨——蛋。」

  說起「笨蛋」時他拖長了音調,懶散的語調中透著幾分軟糯,這般帶著寵溺的笨蛋和曾經只充斥著嘲諷的笨蛋像兩個極端。

  「嘿嘿。」

  她笑了一聲,毫不客氣地把手邊的文件分了一半給他:「加油哦,盡量八點前做完它們,那我們還可以出去看場電影。」

  電影?

  嘖,沒有興趣。話說為什麼約會就要去看電影啊,不過她想看的話就勉強陪她看好了。

  「幫你的獎勵呢?」伏見接過她手裡的文件。

  「你過來。」她衝他招招手,在他走過來時又說道:「彎下腰。」

  然後在他彎下腰時拉下了他的腦袋,仰起脖子在他的臉頰上印了個吻,柔軟的唇瓣貼上來的一瞬間,他又習慣性地在心裡打了分。

  「一百分。」

  從曾經的摯友八田美咲那裡帶過來的惡習,在面對白鳥時又撿了起來,要是被她知道了自己還在心裡給她的每個行動和話語打分的話,肯定會氣的不理他吧。

  「怎麼樣。」

  他哼笑一聲:「馬馬虎虎吧。」

  過了會,白鳥伸了個懶腰,像是想起什麼:「啊,你吃了午飯嗎?中午的時候又沒有去食堂吧?」

  「……啰嗦。」

  「我就知道。」她說完,變戲法一樣從一邊拿出一個三明治:「jiang∼手□□心三明治。」

  「為什麼裡面會有西紅柿和生菜啊,我不要。」

  伏見露出嫌惡的表情,好看的眉眼裡充滿了拒絕。

  「不可以挑食,給我吃掉。」

  「不要。」

  「吃掉。」

  「你不也不吃胡蘿蔔,這種時候就不要說我了吧?」

  「能一樣嗎,你是所有蔬菜都不吃,遲早會因為營養不均衡死掉。」

  「……我才不會因為這種無聊的原因死掉。」

  兩人都不退讓,對視著的視線迸射出火花,互相僵持著,最後還是白鳥妥協了。

  「……我真服了你,我幫你把西紅柿和生菜挑出來吃掉行了吧。」說完後,她認命地低頭給他把裡面的西紅柿和生菜挑出來,嘴裡還嘀嘀咕咕地說著他的惡行。

  這個時候是滿足的吧?他盯著她頭頂上那個小小的發旋,近乎入了神。

  「有好好吃飯嗎?」

  「不要只喝咖啡啊。」

  「蔬菜也要吃。」

  「喂。」

  「干嘛?」她嚼起東西時臉頰鼓鼓的,像只倉鼠,正准備把蔬菜都拿掉的三明治遞給他,抬起頭時那雙金棕色的眼裡有些困惑,好像印上了他的影子。

  他就這樣湊過去吻住了她。

  難吃。

  不管是西紅柿還是生菜。

  窗外還滴滴答答地落著雨,烏壓壓的雲遮蓋了所有的光線,只剩兩人的情報室少有的安靜。

  與陰沉的天氣不同。

  他原本荒蕪黑暗的小世界裡照進了一點陽光,這一點細微的光線足以跨過他內心沉寂的暗,好像把整個世界都照亮了。

  那是多麼微不足道的一束光啊。

  只不過這一點微不足道的光對於伏見猿比古來說——

  就已經是陽光燦爛。

  2.

  剛開始是討厭的。

  眼睛的顏色和「背叛」他的友人一樣,名字裡還有個咲字,就連偶爾相似的咋咋呼呼都和那個人沒什麼兩樣,還喜歡自顧自地說話,即便是對她擺冷臉也起不到什麼效果。

  「這個你會做嗎?不知道可以來問我哦,因為我是前輩啦。」

  這麼簡單的東西誰不會啊。

  「沒關系啦,我就在旁邊看著你做,有什麼錯誤我會幫你找出來的。」

  拜托離我遠一些吧。

  「工作完成的怎麼樣?有受傷嗎?」

  好煩。

  「下次我和你一起出任務吧,好有個關照,別看我這樣,我的劍術很強的。」

  不需要。

  「你不去食堂嗎?飯要好好吃啊。」

  關你什麼事。

  「嗚哇,都是黑咖呢,一直喝這種東西會死的哦。」

  你也太小看死亡了吧。

  忍無可忍的少年捏了捏眉心,擺出了拒人千裡之外的姿態。

  「我不是你這種笨蛋,這種簡單的工作不需要你來多管閑事。」

  「所以,請你、離我遠一點,不要再來打擾我了。」

  說這話時是不覺得後悔的,在他看來只不過是身邊又多了一個不會看人眼色的笨蛋,說不定即便被這樣說了也還是會黏回來。

  對方十分果斷的遠離了,即使見到他也視若無物,擅自地闖進來又毫無留戀地抽身而去,仿佛之前的熱情全是他的記憶產生了錯位。

  這番舉動多多少少讓他有些惱火。

  目光聚集上去後,伏見開始意識到這兩人之間可以說是毫不相像。

  白鳥咲要更加的冷靜理智,即便是平時有些不著調,作為最早的青王盟臣,她沾染著青組骨子裡的秩序與冷漠。

  這種反差讓他不覺地將更多的目光丟了上去,想要看到她更多的表情,因為他而產生的情感。

  所以忍不住開始挑釁了起來,看到她因為自己的嘲弄不再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模樣,又忍不住地安下心來。

  她要是真的喜歡上一個人會是什麼樣。

  偶爾伏見會這麼想。

  然後他見到了少女亮起光芒的金棕色眼眸,比天上的任何星辰都要美麗。

  只可惜對方眼裡的人並不是他。

  3.

  擁有了光之後就會想要汲取更多。

  慢慢地,他覺得這一點不夠了,貪婪到想將整個小太陽都禁錮在他的小小世界中,即使知道只會將對方越推越遠,他依舊做出了選擇。

  「你又入侵我的手機了吧?」

  「零分。」

  「為什麼要攔截涼太的消息。」

  「零分。」

  「你知道我不喜歡這種事情的吧?」

  「零分。」

  「涼太就算了,為什麼連道明寺的消息都要,下一個是不是世理和室長了?連通話都要監聽,你是控制狂嗎?」

  「零分。」

  啊啊,不要再說了。

  為什麼這次都是「零分」啊,沒有什麼「一百分」的話嗎?

  「那又怎樣。」他焦躁的摩挲著指尖,不受控制的話脫口而出。

  這無所謂的態度徹底激怒了她。

  「你要把我身邊所有人都驅趕開嗎?伏見?」

  交往後再未聽到過的冷漠語氣與稱呼。

  「我不是你的所有物啊。」

  她這句話刺痛著他的神經,徹底地把他的理智給吞沒了。

  太不公平了,太不公平了,太不公平了。

  為什麼總是這樣?

  不對等的情感,他的天秤永遠是更重的那一方,遠遠地壓過了對面,壓到他喘不過氣來,以前是「友」,現在是「愛」,又一次陷入了這種境地。

  為什麼他們的世界裡那麼大,容得下那麼多的人,留給他的位置卻只是小小的一個角落,而他的世界裡卻都是他們,這對於他來說是不是太過分了一些。

  就像是又進入了曾經的死胡同裡,伏見猿比古再一次迷路了。

  「你才是吧?跟我交往只是因為被港口Mafia的那位干部甩了覺得寂寞了吧?」他揚起惡劣的笑,煙藍色的眼睛裡滿是惡意。

  「你根本不喜歡我,那個時候,只要是個男人誰都可以吧?」

  「真可悲啊白鳥前輩,你和我也沒什麼區別嘛。」

  臉頰上火辣辣地疼。

  白鳥面無表情地扇了他一巴掌,伏見還是第一次見她露出那樣的神情。

  「收回這句話。」她說,聲音冷到掉渣。

  失望?委屈?還是冷漠?

  或許都有。

  「哈?為什麼?」他發出一聲悶笑,胸口中有一只怪物在深不見底的沼澤裡不停地咆哮著,吞噬著他的內髒,疼得他幾乎要流下淚來:「我不過是說實話罷了。」

  「難道不是這樣嗎?」

  「還是說,你喜歡著我,愛著我,所以才和我交往,接受我的擁抱,我的親吻。不是吧?被不喜歡的男人親吻不覺得惡心嗎?」

  「還是說白鳥前輩是那種,欲女?那就有點可惜了,到現在都還沒有和我做過。」他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她憤怒的顫抖,他像是什麼也沒發覺一樣放到嘴邊輕吻了一下:「要不我們現在就去開個房?不知道我能不能滿足你。」

  說出的話越來越過分,卻怎麼也收不回去。

  「我知道你不是真的想說這些。」在他越來越過分的話中,她好像已經完全冷靜了下來,從他的手裡掙脫,那雙眼睛像一面鏡子,照出了他醜陋的心。

  伏見真的是厭惡透了這一份冷靜。

  「我知道你不想說這些。」她又重復了一遍,像是對自己的安慰。

  「但我已經,無法原諒你了,伏見。」

  然後毫不留戀的轉身離去,徹底走出了他的世界中。

  ——光,消失了。

  後悔嗎?這是他想要的結果嗎?

  不,從未後悔過,再來一次還是會這麼做,會想要把她變成屬於他一個人的,會想要她的眼裡只剩下他一個人。

  因為不管做不做,白鳥咲也從來都不是屬於伏見猿比古的。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一點。

  就像陽光永遠照不到被覆蓋住的土地上。


第33章

  在伏見俯下身咬上來的一瞬間,我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他離我很近,幾乎頭抵著頭,氣息落在我的手心裡,癢得我滿身的不自在,也讓我看清了他眼鏡底下的那雙眼睛。

  那是雙怎樣的眼睛啊,好像裡面就只剩下了我。

  我一時無言,呵斥的話卡在喉嚨裡。

  這個時候,我不得不承認當初中也說的話。

  他好像,確實,挺喜歡我的。

  按照平時,我或許要狠狠地嘲笑他一通,說一句「真沒想到啊你原來你喜歡我」,然後得意地拒絕他。

  但此時,我卻什麼也說不出來,內心深處傳來了好像不屬於我的一陣抽痛。

  我撇過頭不敢看他,有那麼一瞬好像被人操控了身體,低著聲朝他道著歉。

  「抱歉,伏見。」

  聽到我這一聲抱歉,伏見的身體僵住了,灑在我手心裡的呼吸都停了一拍,不知多久,他閉了閉眼,蓋住了那一份瘋狂,再睜開時周身的氛圍散漫了起來,又是那個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裡,我熟悉的伏見。

  「嘖。」

  他咂舌,往後撤了一步,拉開和我的距離,嘲弄地看了我一眼我的脖子,面上的嫌棄之意十分濃重,他嗤笑一聲:「也真虧下得去手,可真是一點都不挑。」

  我:?你再罵,剛剛是誰在饞我的身子?

  這家伙怎麼可能喜歡我啊,果然是我的錯覺吧:)

  被他這麼一攪和,我差點忘記了自己的目的,剛剛整理好的思緒又亂成了一團,氣得我瞪了他一眼,正准備進去,就被他的話定在原地。

  「在找北原俊介的資料?」

  「你怎麼知道……」

  「副長剛剛讓我調出他的生平資料。」

  世理……我感動得熱淚盈眶,在心裡感謝了一番世理後,將目光丟回他身上,語氣忍不住帶上了些興奮:「資料呢。」

  「……你真的是個笨蛋啊。」他又扯了個諷刺意味滿滿的笑。

  「?」

  「我上次不是發過給你了?」

  他這麼一提,我倒是想起,他當時發了兩份給我,一份是異能事件的後續跟進,包括了當初匿名檢舉的藤原瑛士一家的信息。

  我當初覺得北原俊介反正已經死了,知道再多他的信息也沒用,就把注意力全都聚集到了藤原瑛士的身上,另一份就粗略的看了幾眼,沒找到重要的信息點就丟到了一邊。

  「靠。」我罵道,連忙去找他當時給我發的資料,伏見也跟著我進了情報室。

  田中修的話我也不敢全信,就先著手去調查起了他的信息,在看到當地政府確實有資助研究所的資料時就基本可以確信了,當然,上面自然不會寫明是異能實驗。

  咬著手指低著頭埋頭苦找的我突然記起一件我很在意的事情,看向一遍的伏見:「你當初是怎麼發現我不是現在的我的?」

  他沒回答我,就是蹙著眉看向我的眼神仿佛在看個傻子,充滿了憐憫的意味。

  莫名感覺有被冒犯到。

  「到底是有多痴女,才能在手機裡存滿一個男人的照片啊。」

  「?」

  我先是懵了一下,立刻就反應過來,差點就提刀和他打一場了,心理活動百轉千回後,我干巴巴地從喉嚨裡擠出一句話。

  「……你還真是變態啊,伏見。」

  他微妙地沉默了一下:「彼此彼此吧。」

  「不要入侵我手機。」

  「放心吧,我對母猩猩已經沒有興趣了。」

  「………………」殺了你哦。

  瞪了他一眼,我又繼續看起了北原俊介的資料。

  一開始的信息依舊是我之前看到的那些,在聽完田中修的事情後,我不自覺地把重心放在了北原俊介的家庭構成上。

  除了父母親之外,竟然還有個雙胞胎哥哥?

  他的父親是個賭徒,原本家中條件還算不錯,全被父親賭了個精光,母親在他五歲時就因病離世了,那個雙胞胎哥哥更是在出生時就已經死去了。

  也怨不得我當時會忽視這點,畢竟誰能想到這個一出生就消失消失在世上的嬰孩?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田中修所說的那位很有可能就是那位「雙胞胎哥哥」,那麼正在的北原俊介又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麼看下來,轉來轉去重心又回到了藤原瑛士的身上,一想到他我就有些來氣,這會我絕對掘地三尺也要給他挖出來。

  藤原瑛士說到底也是個普通人,我要是真心想找他也是不費吹灰之力。

  出乎我意料的是,連續幾天下來我都沒有頭緒,根本找不到他的蹤影,我下意識的把搜索地區定在了橫濱以外的地方,一直沒有頭緒的我在某天加班後終於意識到了一點。

  說不定他根本就沒離開過橫濱呢?

  草。

  我真是個傻逼,太高估自己了,覺得人家為了躲我會跑出橫濱,實在丟人。

  確定了這點後我又把目光放回了橫濱,果然不出半天就找到了他。

  找到目標的我第二天就去了橫濱,這些天中也不在日本,昨天發給他的消息到現在也沒回,多半還是沒回來,我來橫濱的事就沒有和他說。

  有了上一次的教訓,我自然不會再自己去傻乎乎地敲門了,花錢收買了一位經常再附近派送的快遞員幫忙敲門。

  從貓眼裡見到是熟面孔的藤原瑛士,沒有猶豫就開了門。

  我抬起手,揚起人畜無害的燦爛笑容。

  「又見面了,藤原先生。」

  他在看到門口的我時,二話不說就想關門,這回我迅速地用刀柄抵住了門口,迎著門縫委身進去。

  明明離上一次見面不過短短幾天,他的模樣似乎要比上一次見到的更加蒼老,讓拔出刀的我還有些許的不忍。

  我壓下那一絲憐憫,這回也不玩那些虛的了,也不管面前的這位到底是不是一把老骨頭,只迫切地想從他嘴裡翹出我想知道的東西,我擒住他的雙手,將刀插入了木質地板中震懾著他。

  他的冷汗沿著額角下來,落到了臉上的溝壑中,因為年歲已大,我這一番動作給他的衝擊還不小,讓我不禁於心不忍。

  為了給他一個痛快,我直接切入主題,拿出北原俊介的照片放在他的眼前。

  「您是藤原瑛士先生吧?」

  「請問這個人,您是否認識呢?」

  看到照片上的人時,他奮力掙扎了一下,在意識到掙脫不了我的束縛後沉默了好一陣。

  等到我的耐心都逐漸消散,他有些沙啞的聲音響起。

  「你說的那個人不是北原俊介。」

  「要問為什麼的話,因為真正的北原俊介早就被我的兒子殺掉了。」


第34章

  即使做好了心理准備,聽到這個答案我還是有些驚訝,見藤原瑛士開始配合,我便放開了他,把佩刀收回刀鞘中,朝他抬了抬下巴。

  「繼續。」

  藤原瑛士咳了兩聲,發出的聲音宛如半只腳踏入棺材,他艱難地站直身子,佝僂著背,看起來竟要比我還矮上一節。

  「小姑娘,要喝茶嗎?」

  他這麼有禮數,倒顯得我這個一進門就使用暴力的家伙更像惡人了,我摸了摸鼻子:「不用,直接說重點吧。」

  他沒有理我,自顧自地走到客廳給自己倒了杯水,吭哧吭哧地坐在茶幾旁的坐墊上,看他連坐下都那麼艱難,好幾次我都想過去幫一把,他朝我招了招手,我也只好跟著他一起,坐到他對面的坐墊上。

  環顧四周,跟上次我找到他一樣,房子裡只有他一個人,雖不知是什麼原因導致一位五十歲的中年人變成這副模樣,但放任年歲這麼大的老人不管也不太正常。

  「請問您的兒子呢?」我問道。

  「死了。」

  我愕然地看向他,他伸出手,朝空中做了個揮灑的動作,灰暗的眼裡亮起了一瞬。

  「化成灰,消失了。」

  這有些超出我的預想外了,他的資料上顯示他的兒子藤原肖太從半年前就處於失蹤狀態,我不是沒有猜想過或許對方已經不在人世了。

  但化作灰又是什麼形容。

  他突然靠近我,驟然對上那雙死氣沉沉的眼睛,讓我不適地往後拉開了身子。

  「小姑娘,你也被詛咒了,被那個男人。」

  「……什麼?」

  接下來,在他的講述中,我大致地算是理清楚了一些信息。

  七年前,來到他的餐館做服務員的北原俊介因為勤勞老實,外加容貌還算不錯,為他吸了一小波周邊的客人,藤原瑛士對他還算滿意,這樣相安無事地度過了小半年。

  事情的轉折點則是一次藤原肖太帶著自己的女友來自家店裡吃了一次飯,沒想到他的女友竟然看上了北原俊介,當即跟他分手,追求起了北原俊介。

  聽到這我多多少少覺得這個發展有些狗血,八點檔電視劇都會嫌棄這種發展老土。

  藤原肖太和北原俊介的梁子就這麼結下了,而藤原肖太這個人,從小就是被寵壞了的,滿肚子的壞水,又因對方是在自己老爹的店裡打工更加肆無忌憚地欺負北原俊介,只不過北原俊介也不是傻的,幾次下來就准備提交辭呈。

  在他離開之時,兩人的矛盾算是到了頂峰,推搡間藤原肖太動了殺心,將對方推下了樓梯,人就這麼沒了。

  而藤原瑛士看到自己兒子慌慌張張告訴殺人了,第一反應是毀屍滅跡隱瞞這場「意外」事故。

  「北原俊介沒什麼朋友,只有一個賭鬼父親,即使失蹤了也沒多少人發現,我本以為我們已經可以這樣瞞天過海。」

  「殺死他的第二天,一位和他一模一樣的人來了,行為舉止和北原俊介沒什麼區別,就好像我們昨天殺的人不是他一樣。」

  「我和肖太嚇壞了,便決定再一次,殺了他。」

  二人自然是沒能殺死那名男子,反而被那位男子施了異能,沒多久後作為兒子的藤原肖太就覺醒了異能力,是可以預知身邊任何關於自己的事情。

  聽起來也十分bug的能力,只不過在有了只限於自己的這麼一個框架後,又沒那麼可怕了。

  藤原瑛士還有些顧及,勸誡兒子不要過度使用異能,但他的兒子藤原肖太不同,不過十□□歲的少年,對什麼都沒有敬畏之心,平時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都會去使用預知的異能力,小到給同學占蔔裝逼,大到去賭場賭錢,幾年來沒有幾千也有上萬次。

  本來這般恐怖的異能力,在毫無作為的藤原肖太的手中,竟成了調劑生活的小技能。

  二人察覺到不對勁還是一年前。

  二十五的藤原肖太迅速衰老,不過半年就變成了一位臥床不起的老人,最後像是所剩的生命償還不起代價,化作一陣灰消失了。

  「什麼異能力,明明就是用透支的生命去換取的貪念。」

  就像是為藤原肖太所償還一樣,身為他父親的藤原瑛士也迅速衰老下來。

  我將信將疑,對此不知該作何評論。

  直到離開我還久久無法回神。

  那位異能者的異能力基本可以確定了,確實是激發普通人身上的異能力,而他的死亡,也可能就是異能力使用過度的後遺症。

  如果說是給每個人被他激發異能的家伙都附加上Debuff,那麼為什麼田中律沒有任何副作用?

  難道是因為田中修不是壞人?可我也不是啊!

  我想起當時他對我釋放異能時那句「去死吧,政府走狗」。

  或者是因為我是「政府走狗」?因為將他當作實驗品的研究所與政府有關?

  那我異能力的副作用又到底是什麼?我會死嗎?我也會影響到親近的人嗎……?

  至少可以確定一點,就是我的異能力絕對不能再使用了,就算是為了自己的小命。

  我嘆了口氣,只覺得頭疼,往身後的牆上一靠,緩解不太夠用的腦容量,也就是此時,前兩次經歷過的熟悉眩暈又一次襲來。

  第三次遇到這種情況,我已經有了足夠的經驗,不會再腦袋空白無法應對,甚至還有心情擺了個方便陷入回憶的姿勢,以免像前兩次一樣那麼失態。

  我不禁自我感慨,我可真是越來越熟練了。

  身邊的場景迅速轉換,周邊的光線昏暗下來。

  眼前的人我十分的熟悉——

  是不是覺得這是個似曾相識的開場白。

  我確實很熟悉,他有著一頭耀眼的橘色頭發,微挑的藍色眼睛整欲語還休地看著我,身上散發著一股子純情少年人的氣味。

  沒錯,他應該是十八歲左右的中原中也。

  如果不是我依舊操縱不了我自己的身體,我差一點就要以為這並不是回憶,而是我回到了我自己的時代。

  看到中也的那一瞬間,我還以為又是什麼奇怪的修羅場,畢竟上一次的體感就足夠糟糕,待我緩過神來,才發現空氣中的氛圍有些奇怪。

  我走在他的身邊,牽著他的手,似乎已經到了目的地,我頓住了腳步。

  現在的時間應該是有些晚了,四周幾乎沒有人,我轉過身,身體的熱度在上湧,心髒在胸口內橫衝直撞,猶豫再三後,我聽見自己扭扭捏捏地說——

  「我、我可以要個離別吻嗎。」

  不愧是我,果斷。

  藍色眼眸裡透著錯愕,他的耳根一下便紅了起來,視線游離著,最後看向了我,語氣裡卻有著懊惱:「……明明應該是我來說的。」

  得到想要答案的我也紅著臉,笑了一下,慢慢地靠近他。

  或許是嫌棄我這幾毫米幾毫米的挪動太磨蹭,他松開我的手,將五指插入我的發間,托著我的後腦勺,湊上來吻住了我。

  這個吻小心翼翼的,與多年後他帶著些侵略感的吻不同,他貼著我的唇瓣,保持著這個姿勢許久後,才從單純的親變成了吻。

  這是一個如蜜糖般甜蜜的吻,沒有經驗的少年有些不知所措地微張開口,將舌滑了進來,青澀地勾尋著我的舌尖。

  沒有那麼多技巧,只是本能地想要汲取更多,柔軟的舌輕柔地舔舐著,卻又擔心太過深入的動作驚嚇到我,只好淺淺地徘徊著。

  我的心仿佛被拋上了雲端,整個人都輕飄飄的,想要將他緊緊地抱住以免自己突然從雲端跌落。

  而此時的我也確實這麼做了,我緊緊地環著他的腰,閉著眼同樣生澀地回吻著他,我看不見他的表情,卻能想像到,此刻的他也一定閉上了那雙漂亮的藍色眼眸,耳根或許透著些粉,白皙的臉頰也或許爬上了些,肯定像個熟透的蜜桃,讓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許久後,我們放開了彼此,頭抵著頭輕輕喘著氣,他藍色的眼睛還有些朦朧,鼻尖也紅紅的,看著可愛極了。

  哦,這次回憶不錯,我喜歡,可以多來幾次。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應該是我與他交往不久後,經歷過前兩次糟糕的體驗,我簡直要為這一次的美好回憶留下熱淚。

  「那,我走了。」

  我依依不舍地衝他說道,背過身,我輕輕地摸了摸唇,用自己可以聽見的聲音小聲地嘟囔道:「還想再來一次……下次約會又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說完這句話後,預示著時間回溯的幾秒間的變化突如其來,不知道這時在想什麼的我直接傻了。

  果不其然,這個我任性地回到了吻別前夕。

  我:……

  眼前的橘發少年摁著我的後腦勺又一次地吻了上來,獨屬他的那份氣息又充斥在我的味覺和嗅覺上,而我內心屬於我的小人已經捶胸頓足羞紅臉縮成了一團。

  至於為什麼羞紅了臉,比起害羞,更多的是目前處於旁觀者的我,對於自己曾經的這番行為而感到了無比的羞恥。

  我知道剛剛那個吻非常美妙,讓人還想再來一次,即使是不處於這個時間段的我,都心動到暈頭轉向。

  但是——

  時間回溯他媽的不是這麼用的啊!!!!


第35章

  丟人。

  實在是丟人。

  丟人到我潸然淚下,腳趾尷尬到在東京摳出三室一廳。

  在此之前,我決不會想到我竟然會將時間回溯用在這種地方。

  在我的認知中,我應該用它去拯救生命,改變未來所降臨的災難,用它干出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怎麼看都將會是個救世主的形像。

  如若是這樣,即使它有什麼嚴重的副作用我也認了。

  至少、至少不是用在這種地方啊!我會忍不住同情我自己的啊!因為想再接一次吻就用時間回溯什麼的,怎麼看都有些過分了吧!?

  伏見,你說的大概是對的,我搞不好真的是個痴女。我自暴自棄地想著。

  我還在為這種行為感到羞恥,卻被中也那一只突然收緊我腰部的手給拉回了注意力。

  我這才注意到現在的情形居然與剛剛完全不同。

  不用深想我也能猜到,本著既然已經重來一次那就體驗一下不同的感覺的心情,在純情的唇碰唇的貼一貼後,我這次先主動地伸出了舌尖,感受到他驟然僵硬的身體,我毫不猶豫地用那垃圾的要命的接吻技巧占據了引導的上風。

  為了將他的表情收入眼中,我竟然沒有完全閉上眼。

  我微眯著眼,路邊暖黃的燈光在我們的身上落下陰影,透過微眯著眼中看到的世界被一層朦朧的霧蒙上,橘發少年閉著眼,被迫處於被動的他眉頭微蹙,身體緊張地繃住了,白皙的耳根明顯比之前還要紅。

  ……

  好像也不虧:D

  ……

  我他媽血賺啊,這感覺可比救了個人爽多了(已經完全墮落了呢)。

  特別是自從到了五年後,一直被五年後的中也所壓制的我,此時這種角色的對換更是讓我嗨——到不行,甚至還可以再來幾遍。

  但現在的我說到底和他一樣,即使一開始占據了主動權,卻因為生澀的吻技,面對著不斷發起攻勢的中也,逐漸地落了下風。

  我到底行不行啊,這種時候就是要把他摁在牆上狠狠地親,不然以後就玩不過他了。

  這麼想著的我,突然伸手摁住他的肩膀,把他壓在了身後的牆上,胸部緊貼著他的胸膛,隨著我的動作和屈上來的身體,他愕然地睜開了眼,對上了我此時同樣驚訝的眼眸。

  等等,我怎麼能動了?!

  我咬了咬他的唇,伸手捏了捏他的臉,確信了。

  靠,我真的能動了。

  意識到這點,我立馬放開了他,甩甩手,原地蹦了兩下,震驚地看向中也。

  他被我吮過的唇在路邊燈光的照射下紅到誘人,可惜此時的我無心欣賞。

  他現在尚未從剛剛的那一推中緩過神,臉上還帶著薄紅,眼神渙散到找不著聚焦點,藍色的眼眸在昏暗的路燈下被襯成了深色。

  看著我這一番奇奇怪怪的操作,他無語地用手捏了捏我的臉,看起來是為了報復我剛剛捏他臉,然後又用拇指用力地蹭了蹭我的唇,咬牙說:「你驚訝什麼,我才是被你的動作嚇到了。」

  我能不驚訝嗎!

  這是什麼情況啊,我他媽人都傻了。

  確信了我現在的確可以動了,我雙手捧住中也的臉頰,湊近了看他的臉。

  尚未完全成熟的五官有著少年人的稚嫩,疑惑地看著我,他看起來還不太習慣我這麼近的距離,身子不自覺地往後拉了一些。

  「怎麼了你,剛剛就好奇怪啊。」

  現在的天氣已經有些涼了,初步猜測已經快入冬了,雖然和我記憶的夏季有些偏差,但眼前這位少年確確實實是我記憶中的中也。

  從他剛剛那般生澀的表現來看,現在應該是我們交往不久,剛剛那個吻……說不定還是我們第一次接吻。

  想到這,我放開他的臉,一把抱住他,雙手環住他的腰。

  「!你到底怎麼了。」

  中也就像只受驚的貓,被我動作嚇得整個人抖了一下,藍色的眼眸裡有著不知所措,剛努力壓下去的羞又衝上了他的臉,感受到了我現在稍有些不穩的情緒,他最後還是把手放在我的頭上,安撫性地摸了摸。

  太可愛了太可愛了。

  是我的中也啊!

  巨大的喜悅感包裹住了我,讓我此時幸福到想流淚。

  不是說五年後的中也不好,面對著他我多少會有種缺失了五年時間的參與感,更多時候會覺得他離得我好遠好遠,沒有足夠的真實感與安全感。

  但眼前這個紅著耳根的青澀少年不同,光看到這與我印像中沒有任何變化的氛圍,我懸在空中的心就落了下來。

  見我抱著沒有放開他的趨勢,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語氣無奈:「你再不放開就趕不上最後一班電車了。」

  竟然拖到了最後一班電車……那現在也差不多有個十一二點了。

  現在的情況完全超出了我的想像,之前我以為這些只是閃回的一些記憶片段罷了,現在看來並不是這麼單純的猜想。

  好不容易不是處於旁觀者視角了,我自然不願意就這樣回去。

  「我不回去了。」我說:「今晚我去你家睡。」

  「哈?等等!?」他愣了一下,消化完我剛剛說的話,不可置信地推開我,捏著我的肩膀,張了張嘴欲言又止,然後氣惱地說。

  「你認真的嗎?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該不會不知道跟交往中的男朋友說出在對方家留宿是什麼意思吧?」

  中也看起來真的有被嚇到,這一串的話說得又快又羞惱。

  太可愛了,盡管我只是想多和他呆一會,他這種反應讓我忍不住想調戲一下他,於是我提高了音量。

  「沒關系,你想對我做什麼都——」

  我話還沒說完,對面路過幾個正高聲談話的醉鬼,他紅著臉捂住我的嘴,阻止了我接下來要說的話,生怕被別人發現我們在做什麼奇怪的事情,低著頭嘟噥。

  「我不會那麼做的,怎麼說這個進展也快過頭了。」

  不……你大可不必這麼紳士,現在不應該是欲望最為旺盛的年紀嗎。

  我眨了眨眼,見他沒有放下捂住我嘴的手的意思,我碰了碰他的手,他沒有捂得很緊,只是虛虛地掩著,沒有用力捂住,我依舊可以透著他的手說話。

  「放開我啦。」

  「不要,你剛剛開始就很奇怪,我擔心你會又說出什麼更奇怪的話。」

  「可是你這樣子我想說還是可以說話的啊。」

  「……」從他的眼裡我似乎看到了尷尬。

  「啊!我不管了。」中也自暴自棄地放開我,將手插進褲兜裡,轉過身氣呼呼地走出小巷,黑色連帽衫底下暗紅色的衣擺隨著他的步伐揚起小小的弧度。

  他走了幾步發現我沒有跟上,頓住了腳步,轉過頭眉一挑,擺出毫無震懾力的凶巴巴的表情:「在發什麼呆,還不快跟上。」

  哎。

  我發自內心的感嘆。

  這是什麼世界級的寶藏,只想將他藏起來,每天只有我可以偷偷地看著他。

  我連忙跟了上去,挽住他的手,湊到他面前歪著腦袋:「你生氣啦?」

  「沒有。」他不自然地撇過頭:「就是覺得……」就是覺得這樣的自己好遜,被女友牽著鼻子走,就連接吻也是對方率先出擊。

  我自然是猜不到他心裡那些小九九,這段時間五年後的中也給我的直觀感受實在太強了,我怎麼也不會想到他竟會為這種事情感到低落。

  「嗯?」沒有聽到後續的我發出疑音,示意中也接著往下說。

  他沒好氣地摁了摁腦袋上的帽子,故意粗聲道:「沒什麼。」

  你這個樣子完全不像是沒什麼吧喂。

  不過他悶悶不樂的樣子也好可愛,這麼想著的我又往他那邊靠了靠,挽著他的手,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幾乎是整個人都靠著他在走路了。

  他咬了咬唇,基本是繃著身子在走,忍了好一會,最後幾乎是顫著聲音問我:「你怎麼突然這麼粘人……」

  這幾步感受著他的僵硬,我簡直快笑到不行,卻只能忍著,幾乎快憋出內傷,被五年後的他耍的團團轉,終於讓我扳回一城,還有什麼比這更快樂的事情嗎。

  不過中也看起來也快到極限了,再這樣下去我怕玩脫了。

  我直起身,放開挽著他的手,朝他伸出手:「那我們來牽手吧。」

  「什麼啊……」

  中也對我這想一出是一出的行為有些迷惑,小聲說著,卻還是乖乖地從褲兜裡抽出一只手,牽住我的手:「這樣可以了?」

  「嗯!」我晃了晃他的手,用力地點了點頭。

  他立馬松了口氣,露出了「這家伙終於消停了」的解脫表情,看得我又一陣地想笑。

  離開了幾乎無人的小街道,繁華區的五色霓虹燈頂替了微弱的暖黃路燈,周遭的人聲也多了起來,眼前的橘發少年紅著耳根,牽著我的手走在我的身前,在這種已經有著涼意的天氣裡,我卻透過手套都能感受到他手心的溫暖。

  這種感覺真奇怪。

  明明沒有擁抱和親吻那麼親密,就這樣牽著手穿梭在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從手中傳達而來的熱度卻可以讓我的整個胸口都在發燙。

  「中也更喜歡牽手、擁抱,還是接吻?」

  「你問這個干嘛啊。」他剛覺得解脫而落下的心又提了起來,緊張地看著我,藍色的眼眸裡帶著狐疑,生怕我在著大庭廣眾下做出什麼事情來。

  ……倒也不至於,我的臉皮也還沒厚到這種程度。

  「快點回答我啦。」

  橘發少年沒有立馬回答我,他沉默了許久,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耳根一點點紅起來,到最後紅得快滴出血了,然後強裝鎮定地回答了我的問題。

  「嘛,和你的話,哪一個都很喜歡。」

  「……」

  靠。

  說到底還尚未和他開始交往的我,第一次聽到了不是來自五年後的情話。

  顫抖著心得出了一個結論——

  我不行的。

  我玩不過他的。


第36章

  雖然知道中也現在一定到達臨界點了,但我還是調侃道。

  「你說這話還真是不害臊啊。」

  「……」

  果不其然地收獲了一個充滿羞意的瞪眼,緩了幾秒,他的眼睛微亮,把問題重新拋回給我。

  「那你呢?更喜歡哪一個?」

  還挺狡猾的。

  我故作苦惱地低下頭:「雖然都很喜歡,但是……」

  見我竟然猶豫了,他不高興地擰著眉,語氣裡還有著緊張:「什麼但是?」

  「我們還有一件事沒做過呢。」

  「還有什麼事沒做過……」

  他先是困惑地想了好一會,牽著我走向他停機車的地方,想了許久後終於意識到我指的是什麼事情之後,他的動作一頓,一時說不出話,伸出另一只手羞惱地捂住了臉。

  看到他這樣,我忍不住笑了起來,聽到我的笑聲,中也用力地捏了捏我的手,湊到我的耳邊,壓著聲音咬牙道:「你不要以為我不敢做啊,再這麼撩撥我我可不管了。」

  好像玩得有點過了,我立馬做了個拉上拉鏈噤聲的動作,跨上了他的機車後座。

  *

  到了中也現在的住所,是很普通的一個單身公寓,空間雖然大,但是只有一間臥室,本以為他這個年紀的男生家裡或許會亂糟糟的,卻比我想像的要干淨整潔太多,物品的擺設和風格,還可以說是很有品味,這點倒是和五年後沒什麼太大區別。

  我回想了一下我在Scepter4的宿舍,突然覺得比起他我或許更不像個女孩子。

  「只有一間房,我今天去客廳睡沙發。」

  「我睡沙發也可以。」

  他看向我,挑了挑眉:「我像是會讓女朋友睡沙發的家伙嗎?」

  「我們可以一起睡。」我眨眨眼,擺出無辜的表情。

  他一邊朝臥室走去,一邊對我扯出一個讓我有些腿軟的笑:「……你該不會忘記了我剛剛說什麼了吧?」

  「打擾了。」我跟上去,適度地認了慫。

  走進臥室,中也停在了衣櫃前,他苦惱地翻了翻衣櫃,最後給了我一件白色長袖:「你今晚就穿這個衣服睡覺吧……」

  「是男友衣啊∼」我拉長了聲調,曖昧地說道。

  「喂!」是忍無可忍的警告。

  我笑了一聲,接過他手裡的衣服時,余光瞥到了臥室的床頭櫃上放著一個眼熟到不能再眼熟的淡藍色信封,我心頭一顫,幾乎是一下就認出了那是什麼。

  那個好像是……

  在我想過去確認一下的時候,中也迅速閃身過去,動作流暢地一把將它放進了抽屜裡,強裝鎮定地看著我。

  「……那是什麼。」

  「什麼都沒有。」他說。

  「不對,那個是我當初寫給你的情書吧。」我顫著聲音說道。

  這個不是被太宰截胡了嗎,我還以為肯定被太宰丟了。

  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啊!

  我相信每個人都是有過這種時期的,願意剖開內心將所有情感一股腦地表達出來,等年紀大了再回看那些,比起對過去的懷念更多的是羞恥感,更別提此時這種羞恥還在被喜歡的人正觀看著。

  我當初寫這封情書時不知道寫了多少肉麻的句子,當時不覺得什麼,甚至還覺得自己太有才華了,現在回看起來,每一句都羞恥到讓我忍不住想鑽進地縫裡,我有一陣子還慶幸著幸好被太宰截胡了,不然我都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現在可好了,當我發現那竟然是我的情書,我的臉迅速地漲紅了起來,想拉開抽屜,被他一手攔住:「你怎麼會有它啦!」

  他目不轉睛地看著我,藍色的眼眸裡有著對我的話的不贊同:「這本來就給我的。」

  「是、是這麼說,但是……但是……」

  我連話都快說不順了,但是了半天什麼也沒說出來,羞恥到蹲下身趴在床邊,把臉埋到了松軟的被子裡。

  「哎呀總之你不要再看它了!」

  好一會中也都沒有動靜,過了會,他戳了戳我的肩膀,語氣明顯透著不高興:「喂,難道信裡寫的都是假的嗎,如果你說是的話,我會生氣哦。」

  「才不是!」我抬起頭飛速地回道,他也蹲到了我旁邊,我一抬頭就撞上他的眼,又把腦袋埋到了臂彎裡。

  「那你在不高興什麼。」他把手放在我的腦袋上揉了揉。

  「你不覺得……太肉麻了嗎!我覺得好羞恥。」

  他沉默了一會,空氣中的安靜更是讓我覺得煎熬,過了一會,他將手放在嘴邊,湊到我的耳邊特別小聲地說:「我很喜歡,不會覺得肉麻。」

  我抖了一下,偷偷地露出一只眼睛看他:「真、真的嗎。」

  「真的。」

  得到這種答案,我松口氣,抬起腦袋,故作大氣地說:「那我就讓你珍藏著吧!」

  我剛說完這句話,他又立馬露出了一副有些苦惱的表情,蹙著眉像個憂郁的小美人:「雖然偶爾是會覺得,好像有那麼一點點肉麻……」

  「……」他學壞了!短短半天不到!

  「你耍我!」我氣得用手肘頂了下他的手臂。

  「哈哈哈哈疼疼疼,你稍微輕一點。」他大聲笑起來,我很少見他笑的這麼開心,眉眼間都是少年人的飛揚神采。

  「不過你為什麼要為這個感到羞恥,在我看來這難道不也是我們回憶的一部分嗎。」

  「而且是美好的一部分。」

  「……就是因為這個我才被太宰坑慘了,也不能算是美好回憶吧,我還記得你當初對我可從沒有過好臉色,最過分的一次還說過「請不要糾纏我了」這種不留情面的話。」

  我捂著胸口,誇張地說:「我當時覺得心都碎了。」

  聽我這麼說,他慌張起來,想解釋又不知道怎麼解釋,低落地低下頭,耀眼的橘色頭發此時都有些黯淡無光:「對不起……」

  下一秒,他的臉又迅速地黑了下來,壓著聲音滿帶殺意地說:「啊啊,都怪太宰那家伙,明天絕對要再去揍他一頓。」

  這個「再」字就很精髓。

  對不起了太宰君,保重身體,我在心裡雙手合十,為他祈禱著。

  這個話題終結於此,此時此刻,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更何況我們現在的身份是男女朋友,我總覺得不做點什麼都對不起我自己,就當我伸手拉住他的衣角,說著:「我想再……」要一個吻的時候,身體又一次地不受我控制了。

  「我」用力地拉下了中也的腦袋,抱緊了他,像個擔心糖果被搶走的小孩,警惕地看著四周。

  與此同時,我的腦海裡傳來熟悉地不能再熟悉的聲音。

  那是我自己的聲音。

  「你是誰?」

  「為什麼會在我的身體裡!?」


第37章

  從我能動時就開始懷疑了。

  我並不是陷入了回憶中,而是意識穿梭到了這個時期,就像我會到五年後一樣。

  因為我並不是帶著身體穿越的,是我的意識附在了那個時期的我身上。

  那為什麼五年後的我可以操控身體,這個時期的我卻可以把操控身體的我擠回去?難道說五年後的我的意識已經微弱到無法驅趕入侵者的我了嗎?

  這時,我突然憶起剛到那個世界的時候,在抽屜裡翻出過一本黑色牛皮筆記本。

  上面寫的那一句「致另一個我」。

  是不是那時候的「我」已經猜到我會過去了?發現的契機難道就是這一次嗎?

  「說話,偷偷摸摸地躲在別人的身體裡對著別人的男朋友做什麼呢?」

  草,在說什麼呢,那也是我的男朋友!

  不,這種時候已經不能稱她為「我」了,因為我們現在是兩個分開的意識。

  啊啊,這種感覺可真糟糕,雖然我可以理解她的心情,擱誰好端端的被可以的人霸占了身體,還和男朋友親密也會炸毛,但不代表我能心平氣和地接受。

  畢竟對於我來說對方也是我男朋友啊!

  中也被抱得有些懵,橘色的腦袋都是大寫的問號,他推了推緊抱著他的少女:「怎麼了?」

  「你稍微有點警惕性啊!遲早被別人騙走!」

  因為是說到底還是同一個人啊,他當然分辨不出來了,這麼警告他也是沒用的。我氣呼呼地想著。

  「你突然之間又在說什麼奇怪的話!?」顯然,對於中也來說今天的我的行為有些超標了。

  「你閉嘴!」

  中也:「??」

  「而且你為什麼會知道情書的事情啊!?」

  在沒有得到回復後,「我」又一次地發出了疑問。

  而我也在想,現在是可以和這個時期的我交流的嗎?那我是不是可以警告一下她不要濫用異能力,至少別用在那種奇怪的地方。

  正當我想要回應她時,卻傳來了意識被拉扯著的眩暈刺痛感,這次的旅途在我猶豫中也徹底地結束了。

  我又回到了五年後。

  此時的我背靠著牆半蹲著身體,等腦內那一陣不適逐漸消失後,我揉著太陽穴抬起頭,對上了一雙熟悉的藍色眼眸。

  中也神色復雜,雙手環胸,從我這個角度可以看到他弧度漂亮的下頜線,他好像已經在我面前看了我好一會了,平時看向我多多少少帶著些柔意的眼神此刻竟銳利的要命。

  我看了看四周,又抬起頭看向我身後矗立著的巨大建築,發現了一個讓我有些顫栗的事。

  我現在,竟然在港黑大樓的樓下。

  不對勁。

  我清楚地記得我剛剛陷入眩暈時所在的地方,明明是離港黑有著不少一段距離的居民區。

  怎麼會到這裡來了,而且……

  我站起身,看向中也。

  「你不是出差了嗎?」

  此刻的他看上去心神不寧的,看起來像一時間接收了一個讓他有些消化不了的消息,眉宇間滿是焦躁——

  至少從我的角度來看是這樣的,從我修了長達將近三年的「中原中也微表情分析」課堂來看。

  他嘆了口氣。

  「工作已經解決了,你倒是,來橫濱怎麼不和我說一聲。」

  「我以為你還在出差,那你怎麼不和我說一聲啊。」我鼓著臉埋怨道。

  中也揉了揉我的頭發,然後在我帶著控訴的眼神下一把把我拉入了懷裡,將腦袋埋到了我的頸窩裡,蹭的我癢癢的。

  「抱歉,工作結束就回來了,想著落地了再告訴你的。」

  他的聲音悶悶的,說話時氣息落在我的脖頸上,不知為何,我竟覺得他的身體緊繃到讓我有些心疼。

  「怎麼了,你怎麼突然變得這麼愛撒嬌了。」我回擁著他,盡量用著調侃的語氣去安撫他。

  「小撒嬌精中也君?一點都不像大人了。」

  他也沒有說話,就一直抱著我,路過的行人不少,更何況這是在港黑大樓底下,有些進出的港黑成員似乎已經認出他了,眼神丟過來後又像是忌憚,立馬收了回去,假裝沒有看到這一幕。

  我被這些路人看得整個人都燥了起來,又因被他這麼依賴的抱著還是頭一回,一時間痛並快樂著。

  這要是去個沒人的地方抱我願意給他抱一天,為什麼偏偏是在這裡。

  到底是發生了什麼啊,給他打擊這麼大,這要是按照平時,以他的性格絕對不會在這種地方做出這種事情來。

  而且我又是怎麼到這裡來的,難道是我意識離開的這一陣五年後的我回來了?

  周圍視線的壓力太大,我還是沒忍住拍了拍中也。

  「到底怎麼了,中也。」

  幾秒後,他終於放開了我,將手插進了褲兜裡,隨著他收回手的動作,好像所有的情緒也都跟著收了回去。

  「沒什麼,你接下來還有什麼事嗎?」

  看現在的天色,怎麼說也得有個六七點了,這種時候回東京也沒什麼事情。

  「嗯……沒有了,話說我為什麼會在這裡啊?」

  對於我發出的疑問,他可疑地停頓了一下,捏住我的臉:「這不是你自己找過來的嗎?」

  「不要隨便捏我臉啦,臉會變大的,那樣就很醜了!」我把他的手揮下去,雖然對於中也說的這句話持有疑慮,但他看起來並不想說,我還是識相的沒再往下問。

  「你這是什麼奇怪的歪理,那走吧。」他說著,自然地牽住了我的手。

  「先回家?還是說先去吃飯,你有什麼想吃的嗎?」

  我跟上他的步伐。

  「你沒有工作了?」

  他卡殼了一下,回我:「……沒有了。」

  真的沒有了嗎,那個沉默很可疑哦。

  「那,我可以吃你做的嗎?」

  「也行,但前提是我會做的東西。」

  「那你都會做哪些啊?」

  「步驟簡單的。」

  我用手肘頂了他一下,笑道:「什麼啊,簡單的我也會。」

  「那這次就你做給我吃?讓我也感受一下愛妻便當吧?」

  愛、愛妻什麼的,有點犯規了這位選手,請不要上來就是暴擊啊,我會頂不住的。

  「你真是越來越油嘴滑舌了,這就是男人嗎?」

  他挑眉,鈷藍的眼眸在落日的余暉下更顯得絢麗:「難道不都是因為某人吃這一套嗎?」

  我輕哼一聲,舉起手做了個「衝呀」的手勢:「那先去超市采購吧!」

  「是是是。」

  夕陽把我們的影子拉的好長,我和他的手緊緊地牽在一起,被拉長了的暗影像是怎麼也斬不斷的宿命之繩。

  我盯著影子,心裡卻不斷地想著與這番溫馨的場景無關的問題——

  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呢?


第38章

  我真的太在意中也的反應了,隱隱讓我有著不太好的預感。

  就像我之前說的,我的直覺向來很准,這也導致了我現在的不安也在心裡逐漸擴大。

  從我認識中也起,就清楚地知道他不是個會隱藏情緒的人,隨著年紀的增長,現在的他或許是要比當初的他在這方面要更進一步,但很顯然,也沒有到達大師的級別,掩蓋著的情緒依舊是那麼好懂。

  所以到底發生了什麼了會讓他那麼的不安。

  雖然現在,這位自詡是成熟大人的看起來已經從剛剛的狀態中走出來了,反倒是我被繞了進去,不停地去想剛剛埋在我頸窩裡卸下所有防備的小貓咪。

  中也推著小推車,帶我到了蔬果區,拿起旁邊的茄子詢問道。

  「要不炸天婦羅?或者做蛋包飯也可以。」

  現在這個時間點正是高峰期,超市裡幾乎都是人,嘈雜聲把中也的聲音蓋了過去,亦或是我想的太出神,以至於沒有注意到他和我說話。

  見我正一臉出神,沒有回答他,他彈了下我的額頭:「在想什麼呢?不是說你給我做的嗎,現在采購又心不在焉。」

  我捂住腦門。

  「啊,稍微有點痛,你力道輕一點,本來就不聰明了,你還總是對我的腦袋這麼感興趣。」

  對於我這種對自己智商連絲毫掙扎都沒有的話,中也無語了一下,把茄子放了回去,小聲嘟噥:「這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但是中也你也好不到那裡去。」

  他藍色的眼眸微彎,扯出一個帶著寒意的笑:「活膩了?」

  我連忙挽救:「所以是笨蛋夫婦!」

  在他准備對我這句「笨蛋夫婦」進行吐槽時,我拿起一邊的西紅柿丟進小推車:「吃蛋包飯吧!我會做這個。」

  大概。

  我在心裡補充了一句。

  因為我真的不會做飯,倒不是什麼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廚房我是進過很多次的,也嘗試過很多次。

  只是,我可能、或許真的沒有那個天賦。

  Scepter4的廚房世理都是禁止我進出入的,原因是有次我嘗試跟著教程做爆米花,結果差點把廚房炸了。

  回憶起來依舊心有余悸。

  我轉過頭看了看中也,近乎一周未見,他的眼底下有著明顯的黑眼圈,剛剛還側頭打了個哈欠,看來這次出差花費了不少精力。

  趕快買完回去讓他好好休息一下吧。

  有了這個目標後我的速度快了起來,而我是屬於速戰速決的類型,一旦決定好要買什麼,基本上要不了多久就已經采購完畢,只是趕上這種高峰期,結賬排隊花了不少時間。

  采購完回到家,我跟他把食材放進冰箱裡,信誓旦旦地對他說:「你去休息吧,這裡就交給我。」

  「你真的可以嗎?」中也狐疑地看向我。

  我把他推出廚房:「我可以,不要小看我。」

  接著,我從一開始的信心滿滿,到皺著眉瀏覽著網上現找的蛋包飯視頻教程,又在看完蛋包飯上面那個蛋的制作過程之後,我的心理活動陷入了徹底的沉默。

  在一番思想鬥爭後,我從廚房探出頭,可憐巴巴地喊他。

  「中也∼」

  聽到我的叫聲,他翹著腿,勾著嘴角拋了個眼神給我,臉上露出了「果不其然」的表情,微抬下巴示意我有什麼事找他。

  什麼啊這家伙,有什麼好得意的!

  本想說「我不行還是你來吧」的我,立刻改口道:「我給你做炒飯吧?」

  「……也行。」

  中也的語氣聽起來有些勉強,我大概能猜到他心中所想。

  炒飯的步驟就簡單多了,過程不提也罷,至少最後的成品看起來還像回事,在出鍋之前,以防萬一我還嘗了一點。

  不太好吃,但是能下咽。

  「快試試。」

  中也舀起一勺放進嘴裡,細嚼慢咽著的優雅模樣十分的賞心悅目。

  雖然他掩飾的很好,我依舊看到了他剛放進嘴裡時微微一皺的眉頭。

  想也不用想,我失敗了。

  不過我的王子很給面子,他說。

  「……馬馬虎虎吧。」

  這個時候,可能很多人自己下廚做的東西竟然只得到了一句「馬馬虎虎」這種評價,多少會覺得對方不識好歹。

  我不一樣,這個評價太好了導致我有些不信,我拿起一邊的勺子。

  「誒等等——」

  中也想要阻止我將這口炒飯送入口中,急切地伸手想奪下我手中的勺子,只可惜我的動作迅速,他只能眼睜睜地看我吃下這口黑暗料理。

  太鹹了。

  已經到了發苦的程度。

  我剛剛吃的時候明明也還好啊。

  細想下應該是鹽巴沒有翻炒開,我吃的那一點或許正好是沒有粘上太多鹽的那一部分。

  馬馬虎虎用來評價它實在是有些浪費了這個詞。

  「好難吃。」我皺著眉吐出舌,難免地有些失落,看來我是真的與廚房無緣了,味覺正常的人絕對都吃不下這種東西。

  在我的無比嫌棄中,中也又舀了一勺,面不改色地說道:「其實也還好。」

  雖然這樣的情節在少女漫裡真是很浪漫,但是前提是不要發生在我身上——

  我端起他面前的暗黑炒飯,在他沒反應過來前走到廚房裡全部倒進了垃圾桶。

  他如果強忍難受把我做的這個難吃的炒飯吃完,比起感動我只會覺得心疼,我自己都吞咽不下去的東西,干嘛要讓我喜歡的人吃掉它,即使是他自願的我都不允許。

  中也看著我這一連串動作,藍色的眼眸裡有著怔愣。

  「干嘛全倒掉啊。」

  「太難吃了,你要是想吃的話我下次再琢磨琢磨做給你,真是的,明明我都按照步驟來了,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啊。」

  在我的低聲抱怨中,他突然輕笑了一聲,本就好看得要命的眉眼沾染上了笑意,更是戳到了我心尖上。

  不過這聲笑稍有些不是時候,在這種情況下多多少少有些嘲笑的意思。

  「那就點外賣吧,你有什麼想吃的。」

  「嗯……中餐?」

  「可以哦。」

  我把腦袋湊到他旁邊,緊緊地挨著他,看向他手裡的手機。

  「這個看起來不錯,圖片好美味。」

  他瞥了我一眼:「你不知道圖片這種東西僅供參考嗎?」

  「總之先點來看看嘛。」

  「啊,那個看起來也不錯。」

  點完外賣後,便開始了漫長的等待時間,同時,終於靜下來的我,後知後覺地問起了他。

  「喂。」我戳了戳中也的手臂:「你剛剛在港黑樓下,到底怎麼了。」

  聽我提起這個,他的眼神閃了一下,伸出手非常不自在地撩了一把額前的發,我被他的這個動作擊中,差一點忘記了目的。

  果然是發生了什麼吧。

  「都說了沒什麼啦。」

  我是肯定不信的:「快說。」

  見我不斷追問,他不耐煩地咂了下舌,捏住我的臉,湊上來親了我一下。

  我愣著眨了眨眼,聲音不覺地有些飄浮:「不、不要以為這樣,我就會放棄……」

  中也又一次貼過來,親了我一次,打斷了我的刨根問底,我的鼻尖上殘留著他的氣息,對上了他的眼睛。

  在長達好幾秒的對視後,我的聲音更虛了,最後的意志力支撐著我:「不要以為用美色就可以讓我——」屈服。

  話未完,他又一次貼上了我的唇。

  本以為他這次也是貼一下就罷,沒想到。

  這下好了,我徹底說不出話了。

  我迷迷糊糊地膩在了一個稍有些煙草氣息的吻當中,不覺地伸手勾住了他的脖頸,將身體貼近了他。

  奇怪,他是什麼時候抽了煙。我心想。

  不過這個味道也不賴。

  ……

  ……

  半天前。

  中原中也這次出差的時間很短,相較起之前短則就是半個月長則半年,這幾天基本可以說是飛快了,其中也有著這些天他近乎不要命地拉快了工作進程的功勞。

  落了地,目及之處是繞著橫濱的藍色海域。

  中原中也第一反應是拿出手機准備給某個在東京的家伙發訊息,只可惜在他醉心工作的這些天內冷落了它太久,這會竟然一點電都沒有。

  只好作罷,只是巧得很。

  剛回到港黑,視力向來極好的中也看到不遠處一個有些熟悉的小小身影。

  對方正抬著頭看著面前的大樓,周遭的氣息透著些許的茫然。

  那個是……

  她怎麼會在這裡。

  雖有疑惑,但中原中也幾乎是想都沒想就他大步邁開走向她。

  說實話,幾天沒見到她,他竟然久違地產生了「思念」這種情緒,明明從半年前開始就好像慢慢忘卻掉的情感,竟一點一點地撿了回來。

  所以此時,他的步伐難免有些急切與輕松,那雙寶石般的藍色眼眸像被照射了一層光。

  「咲?你怎麼會在這裡?」

  對方轉過頭,平時總帶著愛意的那雙金棕色的眼睛裡現在是他熟悉的平靜。

  那個眼神中原中也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只不過此時,在那股平靜下似乎還泛著些他讀不懂的暗流。

  剛准備說出去的話卡在了咽喉裡,邁著的輕松步伐也緩慢了下來,幾乎是一瞬間,他所有的心情都歸於寂靜。

  以及,內心深處無法忽略的一陣失落。


第39章

  「中也。」

  和十八歲的白鳥咲不同,二十三歲的白鳥喊起他的名字總是慢吞吞的,那個「chu」音後總會拉長停頓一下,聽起來繾綣又深情。

  她垂下眸,勾起指,將側邊已經長長了些的黑發斂到了耳後,也不走向他,就像料定了他會過去一樣,乖乖地待在未照射到陽光的陰影下看著他。

  這就是區別。他不禁在心裡想著,這要是十八歲的咲,此時肯定已經飛快地向他奔來了。

  橫濱夏季最熱的那一陣已經過去了,想必再過不久就會入秋了,所以這會的陽光並算不上毒辣,卻曬得中也有著道不明的燥熱。

  「……」

  中也站定在她面前,一時無言,不知道該說什麼,因為此時的他想說的話,想問的問題太多了。

  譬如「你回來了?」「她回去了?」「到底發生了什麼?」這種如今看來都無意義的問題。

  「怎麼了,見到我不高興嗎?」

  白鳥自然地將他放在口袋裡的手拉了出來,親昵地透過手套摩挲著他的指尖,抬眼看著他,然後十指緊扣地牽住他的手。

  在她的這一番動作下,中也的手指隨著心不覺地跟著顫了顫。

  與其說是不高興,不如說是有些擔心她現在就拉著自己去辦離婚手續。

  就像十八歲的咲一直不懂的一點,為什麼她每次提到不想離婚中也總是會毫不留情地駁回她的提議,並且數次提到「等你五年後的你回來」再說。

  因為在雙方所飾演的角色裡,想離婚的那個角色從來都不是他中原中也。

  他也問過白鳥想離婚的緣由,也正如他跟咲說的,一開始他確實是以為自己太忙了,沒有時間陪她才導致的這個結果。

  如果單單只是因為這個,中也是不會同意離婚的。

  但對方是這麼回答他的。

  「不是哦,中也。」

  「我是喜歡你的,或者說,是愛著你的。」

  她再一次用上了「愛」這個羞人的詞,在這半年中,這個詞的出現率高到不可思議,在他的預想中,說出這個詞的她應該是微紅著臉頰,眼神都不敢看他才對。

  但她語調平平地這樣說著愛,金棕色的眼裡卻沒有一點愛意。

  「但現在的我已經感受不到那種情感了。」

  她皺起眉,像把他的心也揪起了。

  「我知道我應該是愛著你的,卻又沒辦法感受到我正愛著你。」

  「這種感覺讓我覺得窒息,每次見到你只會讓我陷入無盡的痛苦當中。」

  「所以。」

  她頓了一下,將手放在了胸口上,深吸了口氣。

  「我們離婚吧。」

  和他曾經的搭檔太宰治不同,中原中也是個不愛耍心機的家伙,思考方式多少有些直來直往,但並不代表他是個愚笨的人,甚至和普通人相比起來,他還算得上是個聰明人。

  前幾年她偶爾會奇奇怪怪的,但是這半年間的變化尤為明顯,雖然依舊會纏著他,出差時定時給他打視頻通話,他卻能明顯感受到白鳥離他越來越遠。

  所以即便是不願意承認,事實也擺在他的面前。

  她好像真的不喜歡他了。

  即使是滿心不甘,他也只好答應了她的要求,做出他覺得能讓她接下來好好生活的決定。

  但當十八歲的咲突然來到時,他依舊十分可恥地松了一口氣,在最近的時間裡偶爾還會產生一種一直這樣下去也不錯的想法。

  「那家伙回去了?」

  「那家伙是指誰?」白鳥歪了歪頭,挑了挑眉,眼裡有些戲弄之意,然後控訴地看向他:「是女性?你出軌了?」

  「……?」聽到她這句話,橘發青年瞬間愣住了,藍色的眼眸不可置信地看向她,滿臉都寫著你在說什麼鬼話。

  「你什麼都不知道?」

  哎,真可愛。

  看青年蹙著好看的眉,白鳥好心情地勾起嘴角,舉起他那只與她相握著的手,湊上去親了親他裸露著的手腕,還用臉頰蹭了蹭。

  「開玩笑的,要不我們現在先找個地方坐一坐?」

  中也在這種大庭廣眾下被她的動作撩撥得有些惱,紅著耳根試著抽了抽手,沒抽動,也就只好隨她捏著。

  稍微有些不對勁。

  他看著兩人交握著的手,心想著。

  雖然她已經克制的很好,但他久違地從「二十三歲的白鳥」身上感受到了從前的那股親昵。

  「告訴我到底怎麼一回事,這次不要再想糊弄我了。」

  白鳥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岔開話題道:「什麼啊中也,比起現在的我你更喜歡五年前的我?」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噗。」看著眼前的青年焦急解釋的模樣,白鳥輕笑了一聲。

  她將他的手貼到了她的胸前,那雙平靜的金棕色眼眸裡流露出了一些隱隱的興奮。

  「這段時間,我很高興哦,中也。」

  「你感受到了嗎,它在為你而跳動著。」

  現在比起感受她加速的心跳,中也現在更在意手心包裹住的柔軟,這才是一個正常男人該關注的地方。

  他的耳根通紅,低著頭,額前微長的橘色劉海遮住了他的眼,他不覺地咬住了下唇,感受到有些路人已經把目光轉向了他們,惱火地把她拽到了人相對比較少的建築角落裡。

  雖然這邊的行人也不少,甚至側邊就是港黑大樓的正門,但總比在道路上接受眾人的眼神洗禮要好。

  中也用手撐住了她身後的牆壁,咬牙切齒:「稍微注意一下周圍人的目光啊喂!」

  白鳥呆呆地眨了眨眼,快速地反應了幾秒,她鼻子一皺,拉長音調「咦——」了一聲。

  「中也,你好色啊,誰讓你關注那裡了。」說完後,又伸出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雖然我知道你很久沒有性生活了。」

  「……………………………」好想反駁,但是又覺得有些無力反駁。

  中也嘆了口氣,眼裡滿是無奈,捉住白鳥不安分的手:「……你給我認真點。」

  她不爽地「嘁」了一聲。

  「我是說,她,也就是五年前的我在的這段時間,我也在身體裡。」

  感受著十八歲時的她所有的情緒,高興,憤怒,悲傷,還有對你幾乎要溢出胸膛的愛意。

  所以暫時還不能讓十八歲的咲離開,在她徹底地恢復之前。

  想到這,她收緊了放在胸口上的手。

  「什麼意思?」中也不解地

  「你是說你的意識也一直留在身體裡……?」

  那之前他做的那些事她也都知道了!?

  看到橘發青年漂亮的藍色眼睛有些放空,一向了解他的白鳥一眼就猜出了他在想什麼,她湊到中也的耳邊,輕聲說。

  「努力忍住了呢,中也真是好孩子,在我徹底回來之前也要忍住啊。」

  像是為了報復他這陣子瘋狂讓十八歲的咲吃癟,白鳥嘴下可一點都不留情,看著他從剛剛起就沒降溫過的耳根,她又好心情地笑了起來。

  「…………閉嘴。」

  草。這都什麼事。

  一想到他之前那麼多幼稚的行為都被她看到了,中也就忍不住地覺得臉頰燥熱,。

  「喂中也。」

  「還有我們離婚這件事……」她說到這,故意停頓了一下,抬眼去看中也的表情。

  果不其然,聽到她提起離婚,橘發青年的身體幾乎是在一瞬間就僵住了,周身的氛圍都壓了下來。

  惡趣味得到了滿足。

  「別緊張,我的意思是……」離婚這件事就不作數了吧。

  只不過上天好像沒有給她說完話的機會。

  啊,糟糕。

  十八歲的她回來了。

  好歹讓我把話說完啊,這家伙肯定要誤會了。


第40章

  被中也用一連串的吻堵回了我想說的話,剛剛還抱著的「一定要問出來」的心,在這些吻當中早就拋到了天邊。

  這期間吃完飯,甚至回到了東京,我都沒再想起這回事,可見其威力的強大。

  直到我牽著自販機走在亮起路燈的小區樓下,被放飛自我的自販機拽地在黑夜中感受飛奔的感覺,遲鈍的大腦這才緩慢地運轉了起來。

  靠,怎麼就這樣被他逃過去了。

  這個臭男人,竟然還學會用美人計了,我真是小看他了。

  我一邊拽著自販機跟著它小跑著,一邊從口袋裡掏出了手機,准備打個電話過去再質問一番。

  只不過這只臭狗不知道是不是收了中也的好處,在我摸出手機的一瞬,四只腿撒地更歡了,我被它拽地往前踉蹌了一步,差點摔了個狗啃泥。

  「自販機,你給我慢一點!!!」我惱火地用力拽了拽牽引繩,許是感受到我的怒火,這只一向有眼色的狗立馬就慢了下來,還甩著舌頭回過頭看了我一眼。

  現在約莫是晚上十點了,周遭有不少夜跑的人,但這種時間還在遛狗估計也就只有我了,實在是自販機這家伙的精力太旺盛,加上我最近是沒有怎麼陪過自販機,我感覺它現在時時刻刻都處於准備拆家的狀態中,家裡那張沙發都已經被它撓出不少劃痕了,隱隱還被勾出了裡面的纖維,實在是不能再放任下去。

  它放慢了速度,我終於不用開啟小跑模式了,慢悠悠地牽著自販機,翻開通訊錄,劃到了中也的名字上,停頓了許久最終還是沒有摁出去。

  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但動動腦子也能猜到我意識離開的那一陣,或許是五年後的我回來了,不然我也不會莫名其妙地走到港黑樓下。

  而中也和五年後的我肯定又發生了什麼事情,才會讓他有那麼失態。

  只不過到底發生了什麼呢?

  我咬著唇想了半天也沒想明白。

  不過既然五年後的我在我意識離開的時候會回來的話,那她現在難道也在我的身體裡嗎?就像我每次回到過去的一些時間段裡一樣,寄居在當時的我身體裡,感受到我能看到的一切,感受我能感受到的一切。

  時時刻刻都有個這種存在,即使知道對方是自己也讓我有些寒毛直立了,而且經過這次的事件,我總覺得我會到這個時期來多少有點「我」自己的陰謀在裡面一樣。

  我抖了抖身子,想了想還是算了,也正是這時候,中也心有靈犀地給我打了個視頻電話過來。

  我看著他閃動著的頭像,輕哼一聲,既然自己送上門了,那我總得要問個清楚了。

  毫不猶豫地點了接通。

  看他身後的背景似乎是他的辦公室,看來我回來後某勞模又開始了夜間工作。

  我這邊的光線有些暗,幾乎都要看不清我的臉,只有路過路燈最亮的區域時才會照亮我。

  但這對我並不影響,反正我可以看到中也就行了。

  「你在外面干嘛?」他用筆頂了頂下巴,側過頭看著我,微長的橘色卷發乖乖巧巧地搭在他的脖頸側邊。

  我翻轉了一些攝像頭,對准了前面慢悠悠地走著的自販機的屁股。

  「遛自販機,剛剛被它拽著跑,現在總算消停了。」

  「這麼晚?」他皺起眉。

  「不遛家就要被拆啦!它一到晚上精力就更足了,無語。」我說到這,身邊路過一位穿著時髦發女性,估計是見人長得漂亮,自販機搖著尾巴就想往人家腳下蹭。

  我立馬把牽引繩往後扯了一下,硬生生把它拽了回來,大聲呵斥它:「不可以,回來。」

  「沒關系沒關系。」

  所幸的是這位小姐並不怕狗,她朝我揮了揮手,還走過來摸了摸自販機的頭,得到它看上的小姐姐的寵愛,自販機一下子又興奮了起來。

  「你看它。」我衝著中也小聲抱怨,又把攝像頭轉了回來。

  「色狗。」他也附和我道,又垂著眸將視線轉向了桌上的文件,我就這樣一邊散著步,遛著狗,看著手機裡專心工作的他,差點又要忘記自己的目的了。

  「這回你不要岔開話題了,下午到底發生什麼了?」

  見我又問起這個,中也瞥了我一眼,嘆了口氣,漂亮的臉蛋上有著苦惱:「你好纏人啊。」

  「……才沒有。」總覺得我也曾這麼評價過他,我小聲地辯解。

  中也估計是真的不想回應我這個問題,就又岔開了話題。

  「你要是回去了,第一件事准備做什麼?」

  他撐著下巴看向我,被黑色手套所覆蓋住的指尖穿過了側邊微卷的橘發,脖頸間的Choker襯著他白皙的肌膚,鈷藍的眼眸在鏡頭後顯得有些霧蒙蒙的。

  看著他這副樣子,我連腳步都緩了下來,腦子又忍不住放空。

  這家伙為什麼又開始散發魅力,可惡。

  第一件事?我想了想,我剛來這邊的那個時間點正是他在車站口准備接受我告白,想到這我還有些來氣,話都沒聽他說完就被丟到了這裡。

  回想起那個嬌羞的少年中也與眼前這位時不時就壓迫我的青年中也,又看了看鏡頭後這個渾身散發著色氣的家伙,我咬牙切齒地回答他:「我會先抱住你,然後狠狠地親你。」

  以那個時候的他的臉皮,絕對會給我表演一個原地爆炸。光想到他語無倫次面頰通紅的模樣,我都感覺有些激動了。

  但中也愣了一下,完全沒想到我會是這個回答,接著看起來像是想到了什麼,他藍色的眼睛裡隱隱透著些困惑:「為什麼?不應該先去約會嗎?」

  「要是沒來這邊之前我確實是會選擇先跟你去約會,然後慢慢循序漸進。」但是我被他壓迫了這麼久,好不容易回去了一定要好好的欺負他!

  直接給少年中也開幕暴擊,不然難解我心中郁結。

  只不過我的回答好像給了中也一點衝擊,從我說完後他久一直沉默著,攝像頭後面的他眉間蹙起了一座小山峰,手撐在桌子上扶著額,食指輕輕地輕點著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看到中也這副魂不守舍的模樣,我略感心虛,還有些不滿,我敲了敲手機屏幕:「喂,你怎麼了,你難道就這麼不想被我親嗎。」

  「不是……」

  中也欲言又止,然後一臉正色地看著我,緩緩說道。

  「但是咲,你當時並沒有吻我,而是跟我去游樂場瘋玩了一天,而且——」

  「我們第一次接吻,已經是幾個月以後了。」

  「我這樣說你能理解我的意思嗎?」


第41章

  這回換做我愣住了,一時間腦袋裡混沌到我幾乎無法思考。

  我自然是理解中也的意思的,其實在這之前我也有想過,擁有了這些對未來記憶的我,如果回到過去了,還會發生現在這些事嗎?

  就像我很早之前就想到過的蝴蝶效應,時間回溯或許會有,那我帶著記憶回到過去影響恐怕只多不少。

  那麼只有兩種可能,一種就是我沒有回去,就此消失或者一直留在這個時代,還有一種則是得知未來的我,回到了過去,卻因為改動了太多既定事實而導致世界線有了分岔口,形成了所謂的平行世界。

  這兩種不管哪個,看上去都不是什麼好的發展,如果是前者的話,五年後的我已經回來了,或許現在就在身體裡,那麼我會消失嗎?

  我會消失?

  我的腳步頓住了,這個想法一出,就瞬間將我拉入了恐慌中。

  我可不想消失,我還沒存到足夠的錢在東京買套房,沒成為Scepter4的大姐大,最重要的是還沒上到中也,人生滿滿的遺憾。

  自販機也察覺到了不對勁,蹭到了我的腳邊不停地打轉「汪汪」叫著,邊上的路燈讓我能看清前方小範圍的路徑,燈光消失的那一段黑暗如今看來濃稠得像是要將我拽入其中。

  雖然我知道這只是我的猜想,但一想到真的有這種可能性存在,整個人都忍不住慌了。

  「咲?」

  中也停下了手上的工作,輕聲地喚著我。

  我看著隱在屏幕後的他,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蹲下身抱住了自販機的脖子,將臉埋入了它毛絨絨的毛發中,悶悶地問他。

  「我會消失嗎?」

  中也看著我,嘆了口氣,焦躁扯了扯脖頸上的choker,束在一邊的橘色發尾被他蹭了些過去。

  「你在說什麼蠢話。」

  「那你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心想我都這麼難過了,你怎麼還罵我,抬起頭回道,語氣也有些不好。

  他也知道我是真的不高興了,沉默了一會又解釋道:「搞不好就是平行世界呢?你也不要想太多了。」

  「那你就不是你了,我也不是我了,咱倆現在這種關系就算出軌和劈腿!」

  「………………不是,你到底是怎麼得出這個結論的?」

  「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即使有著同樣的名字同樣的外貌,那也不能算作是同一個人,我說的不對嗎?這不就是出軌和劈腿!」

  感覺哪裡都不太對,但是他又有些無法反駁,不爽地看著我一下子從難過的氛圍脫出,因為他無言的模樣而得意洋洋。

  然後他張開嘴,緩緩地說。

  「哦,那還挺刺激。」

  「………………」

  男人!這就是男人!

  我把自販機的臉轉向鏡頭,看,這樣加起來就是狗·男人。

  自販機一點也不配合,在我懷裡不停地動,想掙脫我的懷抱繼續今晚的飯後散步。

  中也微微挑眉,轉了轉手中的鋼筆,看向我:「總感覺你在說我的壞話?」

  「沒有的事,我可愛的中也大人。」我揚起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笑容,拍了拍自販機的狗頭,讓它安靜一下,准備站起身再遛一圈自販機就回家。

  中也小聲嘀咕了一句什麼,我沒聽清,他突然轉頭看向一邊,定定地看了幾秒,然後拿起放在桌面手機支架上的手機,緩步走到了落地窗旁,將攝像頭轉到了後置,對准了窗外的天空。

  他有些沙啞的聲音微微沉了下來:「看,咲。」

  我甩了甩剛剛摸自販機粘到手上的毛,心想著這種天氣真是要命,難道網上那句「一年換兩次毛,一次半年」的話是真的嗎,然後不以為然地看向拿在手裡的手機:「什麼啊……」

  所有的話都咽回了肚子裡。

  透著玻璃照射出的金色的光點在橫濱上空濺射出萬千花火,不停歇地在空中化作數不盡的蝴蝶,在空中拽出發著光的長尾,落在了半空中消散而去。

  遠在東京的我似乎就已經聽到了手機那邊傳來的巨大煙火聲,伴著不斷上空的煙火,中也的聲音響起。

  「是煙火大會,就在這附近,沒想到從這裡看過去是這麼好的景觀,倒省了出去,可惜你不在,不然倒是可以帶你出去看看。」

  有時候的心動就是很突然。

  沒有任何征兆地,只單單透過手機看到了漫天花火而已,我的心跳卻比任何時候都要強烈,就像當初第一次見到他那時,從少年背後的上空中升起、迸濺出的巨大火花。

  也是像現在我的心情一樣。

  我走在昏暗的小區街道上,一只手牽著只調皮的狗,現在正大力地拽著我往前走,另一只手拿著手機跟著喜歡的人視頻著聊著天,難免產生了一種似乎時間停留在這種時候也挺好的。

  「我想看看你,中也。」我輕聲說。

  中也「嗯?」了一聲,把攝像頭轉了回來:「看夠煙花了?」

  「不是,我想看看你。」

  他拿得有些近,一張俊臉都懟到了鏡頭上,角度有些死亡,即使這樣死亡的角度也蓋不住他的帥氣。

  倒是因為離得足夠近,那雙清澈的鈷藍色眼眸仿佛近在咫尺,他只開了辦公桌旁邊的那盞燈,整個房間的光線還是有些暗,窗外的花火還在放著,一下又一下地照亮了他的臉龐,印在了他的眼裡。

  真漂亮啊。

  這時我竟有些不知道我誇的是煙火,還是屏幕後這個把我魂都給勾走的男人。

  而此時,我的胸口中好像不僅僅只我自己,像是還有著另一個人的心跳一樣,比往常躍得更加猛烈。

  「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嗎。」我問道。

  「啊,那個時候。」他輕笑了一聲,轉了個身靠在身後的落地窗上。

  「我還以為是哪裡闖過來的笨蛋,看到那種場景竟然還敢問我的名字。」

  我不滿地撇了撇嘴:「什麼叫做笨蛋啊?你見過那麼可愛漂亮的笨蛋嗎?」

  他煞有其是的點點頭:「確實很漂亮。」

  不知道從哪闖進來的小少女,長長的黑發被束起,臉頰側落下了幾縷發絲,櫻粉色的和服更是讓那白到過頭的肌膚照射出些透明,金棕色的眼睛在看向他的時候,印出了他身後炸開的花火。

  想到這,中也又重復了一遍:「確實。」

  他這突然地承認讓我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即使心裡開心的要命,也紅著臉嘟嘟囔囔:「什麼啊你,突然變得這麼坦率了起來。」

  只不過我剛還小鹿亂撞的心立馬在他下一句話出來時撞死了。

  「我以前的理想型是那種優雅、端莊的女性。」

  「在我的預想中,對方最好是那種可以和我一起品酒,討論音樂的,著就再好不過了。」

  我越聽越不是滋味,這不就是完全和我相反了嘛,我不優雅也不端莊,酒更是碰不了,音樂倒是還馬馬虎虎……不過我覺得我聽的類型和他也不是一樣的。

  「喂,你什麼意思!」

  我氣鼓鼓地說道,只能用力地拽了一下自販機的狗繩以表憤怒,不明所以地自販機就這樣又一次承受住了我的怒火。

  「你怎麼看都不是我喜歡的類型。」他又說道。

  「再說我要生氣了。」難道我們離婚的原因是因為我不是他的理想型嗎!?太可惡了,原來我只是一開始就輸在了起跑線上。

  「但是——」

  中也話鋒一轉,勾起笑,藍色的眼眸彎起,將手機拿得遠了些,正好可以照到他的上半身,也正在這時,一簇巨大的火光從空中竄起,透過身後的落地窗,給他渡了一層霧蒙蒙的光。

  他的聲音也穩穩地傳了過來。

  「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卻為和我理想性完全不一樣的你,加快了心髒的跳動,後面想起來,原來那個時候我就已經喜歡上你了。」

  說完後,他自己又覺得羞恥,惱火地撇過臉,掩蓋自己隱在微弱光線下紅透了的耳根與臉頰。

  「啊真是的,我為什麼要說這些啊,真羞人,這種時候了說這樣的話。」

  「而且你這家伙!為什麼不說話啊,好歹給我一個台階下啊喂。」

  我一直以為剛開始就輸的那個人絕對是我,在兩人的關系中,我肯定是那個付出更多的角色,而他對我的喜歡也遠遠比不上我對他的。

  可是現在,我不禁想。

  搞不好他比我想像中的更喜歡我,只不過那些喜歡都被壓在了我看不見的地方。


第42章

  我其實是個很心大的人,甚至有時候還會逃避問題,遇見事情更是隨遇而安。

  對於中也,我喜歡了就去追,即使對方在我看來好像也並沒有多喜歡我,我在心裡抱怨一下也能將這種糟糕的抱怨丟到一邊,並不會真的放在心上,因為在我的視角裡,他允許我喜歡他,並且偶爾的回應,我就已經足夠滿足了。

  這種姿態在他人看來或許會有些卑微,但對於我來說,我對他的愛,能讓我真正地感受到自己存在,並且去認可自己。

  我的母親與父親是兩個極其冷漠的人,他們不愛對方,也不愛我。

  稍大一些的時候母親離開了我和父親,走的時候還帶走了我撿的小狗,我甚至覺得比起我,她或許更喜歡那只狗。

  她走了之後,我在家裡更是宛如空氣,大概只有在給我吃穿用度的錢的時候父親才會和我有上那麼一點交集,現在會想起,我能安穩長大也是不容易。

  國中畢業後我加入了Scepter4,就連父親也沒有聯絡過了,只是會定時寄一些錢回去。

  許是受到他們的影響,我自己也多少有著些缺陷,我努力使自己成為一個心懷著「愛」的人,永遠的咋咋呼呼,關心著身邊的每一個人,甚至是伏見那個討厭的家伙在一開始我也會觍著臉去貼他的冷屁股,即使這樣,我骨子裡還是有著他們一樣的冷漠。

  我厭惡他們那樣的人,也絕不想成為他們。

  所以當我第一次見到中也,發現我的心跳竟然真的在為一個人而加快,並且第一次感受到了「喜歡」,我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開始瘋狂地追求他。

  每次看見他,都能讓我切實地感受到自己的存在。

  我的喜歡,一開始只是為了我自己而已。

  但是現在,真的有人對這樣的我獻上了滿腔的愛,導致我一時間有些失語。

  橫濱的煙火估計已經放完了,中也那邊的光線有些暗,把他整個人都包裹在了其中。

  視頻裡的他表情突然停滯了,聲音裡帶著小心翼翼:「咲,你是在哭嗎?」

  誒?

  我伸出指間,觸及到臉上一片冰涼,淚水不受控制地滑過下顎滴落到地上。

  鏡頭裡的他還在看著我,對上他那雙清澈漂亮的藍色眼睛,我慌張地想將手機攝像關掉,沾了淚水的手指導致手機的觸屏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滑了幾次都沒有關上,越關不上我的眼淚掉的越急,我努力地去壓下眼淚,卻無濟於事。

  「討厭啊,為什麼會關不掉。」

  我顫著聲說道,只好將手機蓋在胸前,不讓他看到我,再用另一只手不停地蹭著臉上的淚,只不過眼淚好像越擦越多,蹭的我整只手都濕漉漉的。

  自販機蹭到我的腳邊,抬起腦袋看著我,嗚咽了幾聲,乖乖地趴下了。

  人就是這麼奇怪。

  中也明明已經用那麼多次的行動告訴我,他是喜歡著我,愛著我的,我卻好像一直在找他沒那麼喜歡我的證據。

  現在的他也沒有說什麼「我喜歡你」「我愛你」,他只不過是告訴了我,在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也抱著和我一樣的心情。

  我內心的喜悅和悲傷突然間全部湧了上來,我能明顯感受到這份心情不僅是我的,還有「五年後的我」,雙倍的喜悅與悲傷,導致淚水無法停下。

  就像是發泄著這些年所有的委屈與不安。

  「咲。」

  他喊著我,聲音從耳機裡傳來。

  「等著我。」

  通訊結束。

  我很想說上一說「不用來找我」「我自己緩一緩就好了」這種無所謂的話,但不爭氣的是,此刻的我確實很想見到他,比任何時候都要想。

  於是二十分鐘後。

  抽抽噎噎的我等來了一個微涼的懷抱,他找到了我,張開雙臂擁住了我,懷裡帶著風和淡淡的煙草氣味。

  我吸了吸鼻子,只想要緊緊地回擁著他。

  而我也確實這麼做了,只不過主導身體的並不是我,而是它原本的主人,我這個對於這個世界來說本就是外來者的家伙又一次變成了旁觀者。

  「中也。」

  「嗯。」

  「中也。」

  「我在。」

  在被中也擁住的那一瞬間,我的眼淚又一次落了下來,顫著聲音一次又一次地喊著他的名字。

  在聽到「我」喊他名字的那一瞬,中也的身子明顯地僵了一下,他像是發現了此刻擁著他的是這個身體原本的主人,但在接下來一聲又一聲充滿愛意的「中也」中,他也逐漸放松了下來,不停地回應著,更緊地擁住了我。

  見我的眼淚未曾停下,中也放開了我,捧住了我的臉,吻上了我的眼角,舔去了我眼角的淚,他的聲音啞啞的,帶著無奈。

  「別哭了。」

  我眯著眼,用帶著哭腔的聲音調侃他:「什麼啊,你心疼了嗎。」

  本以為他肯定會反駁,沒想到他低低地應了一聲:「嗯。」

  又用額頭抵住我的額頭,藍色的眼近在咫尺地看著我,重復道。

  「你別哭了,我好心疼。」

  他大概想不到,這句話說完後我會哭的更凶了。

  只不過以上的這些我,或許都要打上雙引號才對,又或許用她來稱呼比較合適一些,畢竟操控身體的並不是我,現在也不是什麼回憶中。

  我一邊感受著五年後的我心裡那一股奇怪的失而復得感與甜蜜,一邊自己的心又無法控制的酸澀。

  這兩種奇怪的感覺不停地啃噬著我的心髒。

  一想到他那些話並不是對十八歲的我說的,心髒都被揪在了一起,也是我來的五年後第一次,這麼迫切地想要回去,想聽聽屬於我的那個中也的聲音,想抱抱他。

  中也擁抱了「我」,親吻了「我」,拉著「我」回了家,或許接下來,還可能跟「我」滾個床單。

  不論是不是一個世界,我們倆理應是同一個人,更何況我現在能感受到身體上傳來的所有感覺,所以即使現在滾了床單我也是提前賺到了。

  但為什麼我一點都開心不起來。

  看看這家伙。

  我酸溜溜地想。

  之前怎麼也不肯跟我做,發現五年後的我回來了,一進家門就跟個小狗一樣的埋在「我」的脖頸間咬來咬去的,手都不安分地鑽到了衣服裡,摸上了身後bra的扣子。

  看看那副憋壞了急不可耐的模樣,再想想面對我時那一副禁欲模樣,小伙子,你他媽怎麼還雙標呢?

  在扣子被解開,他的手覆蓋上去時,「我」毫不猶豫地推開了中也的臉,抓住了他不安分的手。

  「我」輕輕地喘著氣,低聲說道。

  「等等,我還有事情要跟那個小家伙聊一聊。」


第43章

  聽到「我」,不,這種時候還是稱為她比較好。

  聽到她的話,中也疑惑地皺起眉。

  「什麼意思?咲,不,五年前的你還在?」

  是啊,沒想到吧我還在,看著你倆親親熱熱的。

  我心裡都酸死了,又無法離開,只能眼巴巴地瞅著,氣得根本不想和她交流,但又覺得身為外來者我的並不占理,一時間只覺得惱怒。

  她輕輕地把中也的腦袋點開,吻了吻他的唇安撫道:「是,我之後再和你解釋,現在得先把這件事解決了。」

  說完這句話,她就把一臉欲言又止的中也推出了房間。

  我還在想著她會用那種方式和我交流,會不會像電影裡那樣,對著鏡子我們輪流控制身體,自己和自己對話。

  那也太傻了些,看起來像個精神分裂者。

  光想想我就要被這個奇怪的想像弄起一身雞皮疙瘩,只可惜現在沒身體給我起。

  正當我想著這些有的沒的的時候,我的意識突然間被拉入到了一個奇怪的空間,仿佛擁有了實體一樣。

  不過在看到眼前跟我長相一模一樣的女人時,我就猜出這或許就是我的意識海。

  又或者說是,她的意識海。

  我沒有多余的心情跟自己瞎扯,估計她也是一樣的想法,直接開門見山地說起所有事情的起源。

  我其實大部分都猜得□□不離十,來到這裡這麼長時間也不全是白費的,不過在當事人的講解下,所有的迷霧也終於被撥開了。

  「第一次發現我擁有這個異能,是在那次抓捕異能者後沒多久。」

  「剛開始知道的時候我很驚喜,雖然也有考慮過後遺症的問題,但在我使用過幾次後完全沒有不適,我便開始了一段濫用它的時間。」

  「在我發現不對勁的時候已經晚了。」

  「隨之而來的,是我的時間被賣給了貪婪,我失去了越來越多美好的記憶,即便我將他們全部記錄下來也毫無作用,半年前這種情況就越來越嚴重。甚至影響到了我在Scepter4的工作,所以我辭職了。」

  「不過比這個更可怕的是,我不僅失去了時間,還正在慢慢失去感情。」

  她看了我一眼,約莫是覺得我已經猜到了這點。

  「你也清楚吧,好不容易擁有了彌足珍貴的情感,怎麼舍得讓它消失。」

  是,我們是同一個人,有著同樣的經歷,我幾乎可以想像到壓垮她的並不是失去的記憶,而是看著自己變成最討厭的那種人。

  「所以呢?你是怎麼把我弄到這裡來的。」我說。

  「我回溯了時間,五年。」

  聽到這句話,我震驚地看向她:「哈?你瘋了?」

  「我當時確實是瘋了,覺得只要回到這一切都沒有發生的時候,我所有的東西都會回來。」

  「不過並沒有成功,可能是因為數值太過龐大,我的能力也沒到這種程度吧。」她聳了聳肩,露出了一副高估了自己的表情。

  我:「……」

  真廢啊,不管是現在的我還是五年後的我。

  好不容易有個這麼BUG的能力,不僅伴隨後遺症,還有限制。

  「你是不是在心裡罵我呢?」她狐疑都看著我。

  「沒有。」我朝她笑道。

  她也同樣回了我一個一模一樣的笑,慢條斯理地說:「我們是一個人。」

  畫外音就是逼崽子你在想什麼我還會不知道。

  這世上如果能和自己對話,大概會有兩種人,一種是因為沒有人比自己更了解自己,覺得這種默契十分舒適的,另一種則是我這種,一想到自己所有的想法和黑暗面對方都知道,只會覺得渾身不適。

  「真惡心。」我擺出嫌惡的表情,對著她擺了擺手:「快點說完吧。」

  她也不甘示弱:「彼此彼此,我也覺得很惡心。」

  「回溯時間失敗後,我想起五年前,有一次被你占過身體。」

  「我當時想了半天,到底是誰會知道情書的事情,做出的事情又和我一般無二,最後鎖定的目標也只有我自己,有一陣子我還以為我精神分裂了呢。」

  她一提起這個我倒是有些心虛:「然後呢?」

  「然後我就想到,我不能把整個世界的時間回溯到五年前,卻可以把我自身回溯到五年前,僅僅是我自己。」

  「死馬當活馬醫,反正不會有比現在更糟糕的情況了。」

  ……確實是我會做出的事。

  「然後你就來了,在你來到時,所有的異能反噬都停止了。」

  我睜大了眼,大聲道:「這是什麼原理?」

  「可能是這個後遺症沒轉過彎吧,我們現在其實相當於一個身體裡兩個靈魂,或許是你主導我身體的時候它突然間沒了方向,不過我更傾向於你的到來相當於把它徹底清除了。」

  「……我更願意相信是後者。」

  她露出了然的表情,一言難盡道:「我也是,前面的怎麼說也太蠢了,我不承認我的生活竟然被這種東西搞得一團亂。」

  「不過之前已經發生的那些依舊沒有改變,我找不回自己的情感,但是可以感受到你所有的情緒。」

  一想到這段時間內有另一個自己在體內,我不禁露出了被惡心到的表情:「所以在中也給我看煙花時的心動讓你找回了所有的情感?」

  怪不得我當時會覺得不僅只是我一個人的心跳。

  「是。」

  「不過本來就是你自己濫用異能造成的後果,連接吻你都要回溯一次,羞不羞啊。」

  不愧是比我年長五歲,聽到我這句話她竟然面不改色,還發出了一聲嗤笑。

  「搞得你要是沒來到這裡,不知道這些事的時候不會那麼做。」

  「……」

  「我濫用異能自食其果,而我知道有後遺症時便停止了去使用它,第一次爆發是在三年前,因為它我和中也分手了。」

  「五年間的膽戰心驚不知受了多少次了,但是有些時候是不得不去用。」

  譬如多多良事件,我在心裡想著。

  「救下多多良,對我的影響最大,之後的半年幾乎都在償還這件事的代價。」

  她說到這種地步,我也猜到了一些,每次回溯時影響的未來越大,後遺症也越嚴重。

  我深吸了一口氣:「那我還能回去嗎,或者說我們現在還是同一個人嗎?」

  「你可能,已經不是我了。」她說道。

  「擁有了這一段經歷的你,可能已經不是我了。」

  「我們的生命軌跡在你和我做出不一樣的選擇時會完全岔開,你或許不會再經歷我所經歷的那些,我們的世界在你來到這裡的時候,就已經出現了交錯點。」

  「也就是俗稱的平行世界,這個你似乎已經猜到過了吧?」

  說完後,她有些不滿:「真羨慕你啊。」

  我知道她的意思。

  知道了這些事的我,必然不會和她一樣走上許多的彎路,未來的旅程我們誰也不知道,但是可以確定的是,陰差陽錯間,我與這段糟糕的經歷擦肩而過了。

  被揪起的心髒突然落了地。

  「我要回去,讓我回去。」

  我幾乎是比任何時候都要急切地說這句話,我想回到自己的時間裡,看到屬於我的中也。

  只不過接下來,我卻被她的一句話定在了原地——

  「我無法保證你能回去。」

  「什麼意思……」

  「你幾次穿梭到不同時期的我身上,就是我在嘗試將你送回到你自己的時間內,不過都失敗了,離得最近的一次就是你占據我身體的那次,可能是因為離你的時間最近,也導致了你可以控制我的身體。」

  「如果強制性去嘗試的話,你會不停到這五年間的任何時間,直到回到你自己的時間裡,平行世界論才會成立。」

  「我無所謂。」

  在我說完這句話,她無奈地嘆了聲氣,湊到我的面前,用食指輕輕點了點我的額頭。

  之前那股熟悉的,靈魂被抽取掉的眩暈感又一次傳來。

  只不過我到底還是小看了她說的話,被擠出身體的我,落入了時間的長河裡,開始不停地穿到這五年間的任何一個時刻。

  許是要我償還這次得到的這些對未來的無盡好處,我的運氣在這種時候差的要命。

  我經歷了五年間她所有的低落時刻,感受到了這期間的所有不甘與無力,在我在這種麻木中幾乎要忘卻了自己本來的目的。

  直到夏季的艷陽落到了我身上,曬得我眯起了眼,周遭車水馬龍的聲音一股腦地塞進了我的耳內,伴隨而來的還有我等待了許久的那句話。

  「……」

  「我考慮了很久,我覺得我們可以交往試試。」

  面前的橘發少年通紅著臉說出這句話,即使已經羞到這種程度了,藍色的眼睛依舊直勾勾地看著我。

  我愣愣地眨了眨眼,生鏽的思維開始「哢哢」地轉動了起來,鋪天蓋地的負面情緒衝擊著我的心髒,有懊惱、悔意、悲傷、痛苦,全是來自另一個我。

  最後才是源自我自己的,那一股巨大喜悅。

  「……白鳥?」

  見我沒有回復,少年小心翼翼地喊了一聲我的名字。

  我好像真的回來了。

  我呆呆地看著眼前這個滿臉稚嫩的中也,他本還僅僅是有些害羞,在我一直的沉默不語下變得有些忐忑了起來。

  夏季的熱浪和緊張的情緒讓他的額角落下汗滴,劃過他弧度好看的下顎,落在高溫的地上蒸發成水蒸氣消散開來。

  我用手捧住了他的臉,看到他幾乎是一瞬間就燒紅了的臉頰,我的心落了地,放開了他。

  是我的中也沒錯啊,我真的回來了。

  在這所有的情緒都落下來後,我忍不住嚎啕大哭了出來,努力地發泄著對這段旅程中的不滿。

  四周的人向我們投來目光,此時我卻顧不了那麼多,我的腦袋幾乎空白,淚眼朦朧中看到中也被我的眼淚嚇得整個人頓在原地,他手足無措地看著我,猶豫再三,湊上來伸出手擦我臉上的淚。

  「抱歉,是我太唐突嚇到你了嗎?」

  他的語氣中充滿著歉意與自責,手上的動作輕柔地像是在碰什麼易碎物,最後一把將我攬入懷中,輕輕地拍著我的背。

  我趴在他的肩頭,一邊哽咽一邊說:「叫我的名字。」

  「哦、哦,咲。」雖然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他還是順著我的話。

  「中也是大笨蛋。」我說。

  「是,我是大笨蛋。」他無奈地接聲。

  「全世界最笨的中也!」

  「是,我是最笨的。」

  「但是我好喜歡你。」我加大了音量,引來了過路人的目光。

  「是,我也好喜……!」

  在意識到我說了什麼後,他的臉漲的通紅,剛還順著口准備說出的話戛然而止。

  我不滿地捏了捏他的腰,把眼淚鼻涕都蹭在他的衣服上,帶著哭腔說:「你給我把話說完!」

  他僵住了身體,看了看周圍,臉皮本來就薄的他現在更是頂著不少八卦的目光,最後還是湊到我的耳邊,紅著臉超小聲地說——

  「我也好喜歡你。」

  「比你想像的,還要喜歡你。」

  四周的聲音突然都消失了,我只聽得見他在我耳邊的竊語聲,帶著空氣中的高溫,把我整個人都融化了。

  我從他的肩膀上抬起頭,閉著眼吻住了他。

  *

  另一邊。

  終於送走了五年前的自己,白鳥打開臥室的門探出腦袋,中也倚在旁邊的牆上,見她終於出來了,環著胸衝她挑了挑眉。

  「解決完了?」他問。

  白鳥點了點頭,俏皮地衝他眨了眨眼。

  他直起身,將手撐在門框上,身上散發著些許低氣壓,不過在他質問的話說出來之前,黑發女人眼波流轉地將手搭在了他的脖頸上,將腿勾住他的腿間,往上輕輕地蹭了蹭。

  「你……!」

  橘發青年藍色的眼眸微微睜大。

  「走吧,小朋友已經離開了,現在是大人的時間了。」

  她說著,放下搭在他脖子上的手,順著他的臉頰滑到脖頸上,伸出指間勾住他的choker,拉著他往臥室裡帶。

  中也本還想問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被白鳥的動作弄得眼神一暗,跟著她的動作走進臥室,還順手帶上了門。

  算了,反正之後有的是時間。

  現在,首要目的是先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大人」吧。

  他垂下眸,抓住黑發女人的手腕,看向她的藍色眼眸裡有著滾燙的愛意,然後在她的驚呼下將她抱起,吻上了她的唇。

  約是時隔許久的親熱,橘發青年比以往要更加的熱情。

  朦朧中,白鳥好像聽到了兩聲重疊在一起的話,繾綣纏綿地繞在她的耳邊不曾散去,讓她不覺抱緊了他。

  「我好喜歡你。」

  「比你想像的,還要喜歡你。」

  【正文完】


第44章 番外:大人場合

  一個普通的午後,久違了的日常巡邏。

  「哦哦哦這個看起來好好吃啊!」

  「那個也!」

  「姐姐,白鳥姐姐,等下買給我吃吧∼?」

  少年喋喋不休的聲音在白鳥咲的耳邊環繞著,吵得她太陽穴突突地跳。

  「叫我前輩,田中君。」她摁著自己快爆炸的額角,朝著那位穿著和她一樣藍色制服的少年扯出一個殺意滿滿的笑,強忍住想要勒死他的心情。

  她指向對面街道聚集的一群少年少女們:「我們是出來工作的,看到周邊的群眾了嗎,要是出事了我們就是他們救贖的光,光怎麼可以為街邊的美食駐足。」

  「但是現在很和平啊,不要那麼死板嘛,白鳥姐姐。」田中修無辜地看著她,說著還想湊上來哥倆好地攬她的肩。

  在他手攬上來前,白鳥捏住腰間的刀,對著他揚起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笑,緩緩說:「滾。」

  同時在心裡不停地勸誡著自己,不可以揍他,不可以揍他,不然會變成動物,到時候出糗的就是她自己了。

  這位被另一個她和道明寺抓回來的權外者少年,在屯所的拘留所裡混了三天的飯後,竟然向室長提出了想要加入Scepter4的提議。

  更令人不可置信的是,室長在與他交談了一番過後,便賜予了他佩劍。

  白鳥難免有了一股引狼入室的荒唐感,再加上這家伙自身異能的特殊性和討人厭的性格,屯所裡一堆人真是想揍他又無從下手。

  而其中深受其害的就是白鳥。

  按照田中修的說法就是,比起臭烘烘的男人們,果然還是更喜歡可愛的小姐姐,只不過Scepter4攏共也就兩位女性。

  比起平時都冷著臉自帶威嚴的淡島世理,白鳥某種意義上也算得上是平易近人了,田中修就整日纏著她。

  又不能揍他,平時白鳥幾乎是繞著他走,今天還倒霉地巡邏抽簽抽到這家伙。

  即使已經警告過他了,少年人的精力永遠都是這麼飽滿,包括那一份不怕死的心,那只手還是悄悄地搭上了她的肩。

  白鳥深吸一口氣,拍下他已經搭到自己肩膀上的手,金棕色的眼眸裡已經有了些不耐煩。

  「前輩我啊,有一個占有欲超強的丈夫,而他這兩天正好在東京,保不齊我們下一個拐角就能撞見他。」

  「你要是不想死,最好不要再這樣自來熟,他要是發怒了,我也攔不住。」

  「姐姐你竟然結婚了。」

  田中修驚訝地捂住嘴,興致滿滿地把腦袋探到她面前。

  「對方是怎樣的人,有我帥嗎?有我高嗎?有我有錢……哦不對我沒有這個東西。」

  他湊得太近了些,白鳥差點就輪著拳上了,那句離我遠些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一拐角就看到個眼熟的橘色人影。

  說曹操,曹操就到。

  對方也看到她了,眉微挑,藍色的眼眸裡有些驚訝。

  除了他之外,身邊還跟著黑蜥蜴的廣津柳浪,顯然是來東京辦事的。

  雖然白鳥早就收到了對方會來東京的消息,但此時夫妻二人以黑手黨和警察的身份再此相遇,空氣中多少彌漫著一些尷尬的氛圍。

  不長眼的田中修絲毫沒有意識到氣氛的變化,他見她的腳步挺了下來,也頓住腳步,嘴上卻沒停過。

  「白鳥姐姐你怎麼停下了,為什麼不回答我,果然我要比你的丈夫優秀吧?」

  在這句話音落下,他突然感受到了一股危險的氣息包裹著他,讓他身上的汗毛都立了起來,在他完全沒注意到的時候,他的肩膀上落了一只戴著黑色手套的手。

  下一秒,身邊的空氣仿佛變成了鉛塊,將他的內髒都擠壓到了一塊,隨之響起修羅一般的聲音。

  「對著別人的妻子說什麼呢?小鬼?」

  橘發青年揚起一個包含怒意的笑,身上隱隱包裹著暗紅色的光芒。

  糟糕。

  「等等,中也…!」

  突然間的襲擊讓田中修的異能都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直到幾秒後,後知後覺的痛苦降臨,才引起了異能力的注意。

  橘發青年扶住額踉蹌了兩步,田中修身上桎梏才散去,他趴在地上,咳出了一些血沫,戰戰兢兢地看向身邊那位扶著額表情有些痛苦的橘發青年。

  「這家伙是誰啊!?」

  生無可戀的白鳥連忙過去扶住中也,對於被重力輕微洗禮了一遍田中修,她持以喜聞樂見的狀態。

  只不過中也這邊……

  他並沒有像當初的白鳥一樣直接暈了過去,多半是因為他自身本就有著強大意志力的問題,雖沒有暈過去,但藍色的眼睛正有著貓化的趨勢。

  她看了看四周,之前拜另一個自己所賜,嘗過田中修異能的白鳥深知那種意識全無的狀態,自然明白不能讓中也在這裡變成那樣。

  而覺察到不對勁的廣津柳浪念在對方白鳥是自己上司的妻子的面上,並沒有對他們發起攻擊,此時見白鳥想將中也帶走,還是伸手攔住了她。

  「咲小姐……」

  他的話還沒說完,還殘留著一些自身意識的中也強壓著不適朝他甩了甩手,示意他不用管。

  見此,念及到在這邊的交涉也已經完成,廣津柳浪也不好再說什麼了,任由白鳥把他帶走。

  沒有阻攔的白鳥飛快地攔了輛出租車,帶著中也回了家。

  一進了家門,一直壓抑著那股不適的橘發青年總算是安下心來,隨著他的壓制落去。

  他頭上的帽子被一雙橘色的耳朵頂落在了地上,平日裡安安穩穩披在肩上的黑色大衣此時也掉了下去,露出身後那根毛絨絨的橘色尾巴,像是覺得被手套包裹住的不適,他露出尖尖的牙,將雙手的手套也摘了下來。

  白鳥知道他平時有多寶貝著頂帽子,便蹲下身撿起他的帽子和衣服。

  藍色的貓瞳在一瞬間的放大與縮小後,青年的意識像是徹底消失了,他將直起身的黑發女人撲倒在了地上,伸手掐住了她纖細白皙的脖頸,長出的尖利指甲在她的脖頸側劃出道道血痕。

  「中也!」

  白鳥驚喚了一聲,用手去掰他的手。

  他用的力氣不小,一瞬間她都喘不上氣來,臉頰漲的通紅,這種時候她完全可以抬腳去踹中也,不過擔心這樣或許會把情況弄得更糟的白鳥還是沒有這麼做。

  而聽到她的聲音,中也手上的力道逐漸縮小,到後面也只是虛虛地搭在她的脖子上罷了,他那雙藍色的貓瞳有些好奇地望著她,頭上的貓耳也輕輕地顫動了兩下。

  終於奪回呼吸的白鳥大口的吸著空氣中的氧氣,金棕色的眼裡泛著波光。

  隨著他的觀察,在確定了眼前的這個黑發女人對他沒有威脅後,橘發青年放開了她的脖子,但思維變成動物後,比以往更濃烈的警惕心讓他又轉而緊扣住了她放在一側的雙手,以防她的突然襲擊。

  保持著這種奇怪的姿態,這只橘發大貓緩緩地湊近她,埋到她的頸邊嗅了嗅,頭上那雙柔軟的橘色耳朵不停地蹭到她一側的臉頰上,這種奇怪地觸感蹭的白鳥手都止不住地癢,想去捏一捏,可惜此時被他扣在手中,動彈不得。

  在一陣短暫的氣味交換後,他的眼神停留在了白鳥白皙脖頸上刺眼的幾道血痕上,嗅覺變得靈敏後,這些血腥味也更加刺激著他的神經。

  在白鳥還努力地思考著得用什麼辦法才能揉到對方耳朵時,脖子側邊傳來的溫熱濕潤的觸感讓她渾身一顫——

  這只橘色的「貓」在觀察再三後,緩緩地伸出了舌,微眯著那雙漂亮的藍色眼眸,舔舐著女人脖頸上那些被他弄出來的血痕。


第45章

  就像是貓舔傷口治療一樣,只不過這個傷口的罪魁禍首就是他罷了。

  她脖子兩側都被中也弄出了痕跡,他舔完一邊又掰了掰她的腦袋,湊到另一邊去舔。

  現在被放開了手的白鳥嘆了一聲氣,眯著眼任由中也舔了個夠,然後趁他一個沒注意,她的手慢慢地伸向了他的腦袋,揪住了那兩只毛絨絨的耳朵。

  在她的手搭上去的一瞬,中也的動作停下了,從她的頸窩裡抬起頭不可置信地看著她,然後用力地甩了甩腦袋,把她的手給甩了下去。

  「……小氣的貓,你當初對我可是上下其手了,現在讓我摸下耳朵都不肯,還敢掐我撓我。」白鳥不滿地嘟囔,把壓在她身上的中也給推開。

  「你就自己待著吧,我不管你了。」

  她不高興地說著,朝廚房走去,准備給自己搞些吃的。

  雖然聽不懂她的話,但是再遲鈍也能注意到白鳥語氣中濃濃的不悅,嗅完她的氣味已經把她當作自己所有品的中也蹲在原地困惑地抬起手撥了兩下自己的耳朵。

  見她起身往廚房走,他又像個小跟屁蟲一樣跟在白鳥身後,長長的橘色尾巴一下下地甩來甩去。

  「不要跟著我。」

  白鳥給自己倒了杯牛奶,看他跟了上來,生氣地把牛奶往一邊的桌子上重重一放。

  她現在可凶了,貓咪中也被她的動作嚇了一跳,毛炸了一下後又巴巴地湊上去,水潤潤的藍色貓眼顯得委屈巴巴的,還把腦袋低到她面前,示意她可以揉他的耳朵。

  本還覺得生氣的白鳥一下子宛如泄了氣的皮球。

  這誰頂得住。

  她嘆了口氣,把手搭在他的腦袋上揉起那雙柔軟的耳朵來。

  他的毛發又蓬又軟,耳朵尖還有非常小的一撮黑色的聰明毛,看起來還有幾分威風,白鳥揉得有些愛不釋手。

  她揉的有些久了,中也忍不住顫了顫耳朵,已經開始有些不耐煩了,尾巴不開心左右晃著,想甩甩腦袋把她的手甩下去,但一想到剛剛他不讓她揉,她生氣時的樣子,他又只好晃晃尾巴來表達不滿。

  晃著晃著,他的眼神停在了白鳥旁邊的牛奶上,就像很多貓咪忍不住想推放在桌子上的水杯一樣。

  趁著白鳥沒有注意到,他伸出手,一下一下地把牛奶往外推。

  然後啪地一下,白色的牛奶全部倒在了白鳥的褲子上,玻璃杯再落到地上砸的粉碎。

  「……」

  「……」

  白鳥捏他耳朵的手突然收緊,疼地中也「喵」了一聲。

  「……你可真行。」她壓了壓火氣,無奈地放開他的耳朵,蹲下身收拾地上的碎片。

  橘發貓貓絲毫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麼,還覺得她剛剛用力捏自己耳朵的動作有些過分,現在生氣地跳到了客廳的沙發上,看起來一副她不過來和他道歉就不理她的姿態。

  收拾完玻璃碎片,看著自己身上一片狼藉,想著剛剛巡邏也流了不少汗,干脆回臥室拿了睡衣去衛生間衝了個澡。

  剛衝完澡的女人穿著一條黑色的吊帶睡裙,白得要命的肩頭與膝蓋都透著嫩嫩的粉,中也蹲在落地窗旁的沙發上,頭上的貓耳顫動了兩下,緊抿著唇看著這個與他待在同一個領地上的女人。

  她的身上還帶著浴室的霧氣,貓靈敏的嗅覺讓他能清晰地聞到她身上桃子沐浴露的味道和她自身所帶的,獨特的香味。

  聞著就很甜。

  看著就很好吃。

  剛剛還覺得她不來哄他的中也這會已經完全忘記了這回事了,他舔了舔唇,現在已經失去意識,被動物的本能所支配著的橘發青年更是隨心所欲,他的尾巴焦躁地甩著,眼前的黑發女人此時在他眼裡就是他的獵物。

  於是他不客氣地拉住了從他旁邊路過的白鳥,一把將她扯進了懷裡,雙手固定住她的腦袋,粗暴地像是捕食一樣,咬上了她的唇,她的驚呼還沒溢出口就這樣被堵了回去。

  想要更多,想將她的味道整個都吞入腹中。

  中也張開嘴,用舌撐開她的牙關,強勢而霸道地掃蕩著她的口腔,纏綿地繞住她的舌,將吻推到了更深處。

  他平時的吻多少也帶著些強勢,但是更多的是小心翼翼的溫柔,現在這個吻,就像是要把她整個人都吃進肚子裡一樣,這與以往完全不一樣的吻讓她的腦袋有一瞬的放空,雙手攀上了他的背。

  僅僅是接吻他覺得不夠,將她壓在沙發上,順著下顎落到了脖頸上,尖尖的犬牙輕咬著她的鎖骨,伸出舌舔舐著,白鳥摸了摸他的腦袋,還有心情順過去捏他毛絨絨的貓耳,就任由他這番動作,畢竟當初她變成貓也是這樣舔舔咬咬的,沒什麼大不了的。

  等他舔得差不多就沒問題了……吧?!

  「等等中也!?你在摸哪裡??」

  「……」

  游刃有余的白鳥最終還是被這只貓給打敗了,並且解鎖了貓尾的多種用處。

  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第46章 番外:少年場合

  中原中也最近有個煩惱。

  自從四個月前他和白鳥正式交往後,對方就變得很奇怪。

  這個奇怪的點在於,明明交往前白鳥還是那種會嬌羞地喊他「中也君」,雖然平時各種行為也很大膽,但是他可以明顯地感受到對方的羞澀。

  為什麼交往後會那麼熟練啊!?

  平時的擁抱、接吻,幾乎都是由她來主導的,特別是對方的吻技竟然熟練到不行,一開始他竟然被她吻得昏頭轉向的。

  這段時間深感自己和對方角色調換了的中也每天都在想著怎麼為自己扳回一城。

  馬上就是白鳥十八歲生日了,就在剛剛,還苦惱著該送自己戀人什麼禮物的中也,在與白鳥約會時又收到了她傳來的「宣戰」。

  她牽著中也的手,晃了兩下,突然一臉正色地看向他。

  「我今年生日快到了。」

  十八歲生日總是與眾不同的,雖然中也本人因為某些原因,對於年齡和生日沒有太多的真實感,但也明白十八歲這個年紀的重要性。

  「我可以提自己想要的東西嗎?」她金棕色的眼裡有著躍躍欲試。

  中也皺了皺眉:「那樣不就沒有驚喜感了嗎?」

  「沒關系,我有想要的東西,只有中也可以給我。」

  只有他可以給的東西……?那會是什麼?

  產生了一些好奇感的中也嘟嘟囔囔:「那你先說一說是什麼。」

  她將那雙亮晶晶地金棕色眼眸轉向他,一臉期待地說——

  「我今年的生日禮物想要中也。」

  「什麼?」

  他愣住了,眼裡有著對這句話不理解的疑惑。

  「請把我變成大人吧!中也!」

  「!!!!」

  幾秒死寂般的沉默後,並不是小朋友的少年自然是理解了她的話裡的意思,耳根子和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爬上了薄紅,他目光游離,走起路都有些同手同腳,惱怒地對她說。

  「你、你在說什麼啊笨蛋!!不要開這種玩笑啊!」

  「我才沒有在開玩笑!」白鳥用力地拽了一下他的手,眼睛瞪得圓圓的,她鼓起臉頰:「請和我做——」

  中也手忙腳亂地捂住她的嘴,那張漂亮的臉已經因為她大膽的話泛上誘人的紅,甚至已經蔓延到了脖頸間,又隱在黑色的choker後。

  他咬著唇,寶石般的眼睛裡全是羞意,小聲地問她:「你怎麼會想到這個啊!」

  她沉默了一下,低著頭踢開了腳下一個小小的石子,語調低落。

  「因為——」

  「我太喜歡中也了,普通的親親抱抱已經滿足不了我了,我還想要更多更多地觸碰你,難道只有我是這樣的心情嗎。」說完後她像是覺得不開心,生氣地伸手戳他的腰,中也被她戳地反射性地抖了下身子,抓住她的手不讓她再亂動。

  「我當然也想——!」說了一半他咽下後面的字,羞恥感讓他臉上的熱度幾乎不曾下去過,腦子都有些昏沉。

  倒也不是說他不想做。

  畢竟他也是正值青春期的正常男生,青春期的男生腦子裡想的黃色廢料只多不少,更別提現在有女朋友的中原中也,他只是覺得這種話題竟然又是由對方提起的,讓他難免又產生了一些挫敗感。

  但是此時還扭扭捏捏,豈不是明擺著告訴對方他不行嗎。

  想到這他臉色有些古怪起來,輕咳一聲,壓了壓臉上的熱度,想讓自己顯得不那麼的大驚小怪。

  「我知道了,那、那就這麼決定好了。」

  只不過他的演技並好不到哪裡去,白鳥看中也一臉的緊張,拍了拍他的背,捏起小拳頭為他加油打氣道:「中也,不要擔心,我查了資料,已經做好了萬全的准備!」

  「???什麼資料??」

  「各種各樣的,我們到時候直接去情侶旅店吧,據說裡面什麼都有,我查了下東京評分最高的一家……」

  說起這個話題,白鳥滔滔不絕,一下子就把她的蓄謀已久暴露了出來。

  「……」

  他的女朋友到底每天都在想什麼啊。

  中原中也不禁有些心顫。

  *

  白鳥生日當天。

  在Scepter4的各位為她慶祝完生日後,今日的壽星趁著夜色偷偷地從宿舍溜了出去。

  在約定地點等了許久的橘發少年靠在他的寶貝機車上,看到她了,那雙藍色眼眸亮了亮,載著她去往訂好的旅店裡。

  二人一進門,光是掃了一眼,就被裡面擺設鬧得面紅耳赤起來。

  床的旁邊竟然還有禁錮椅和鐵鏈,甚至還有扮演室,抽屜一打開就是各種亂七八糟的道具,頂端的有些迷炫的燈光更是襯得室內有著說不出的迷幻。

  「你這訂的什麼套房啊……」中也的聲音有些發顫,看向她的藍色眼睛都帶著震撼,明顯是被眼前這些東西嚇到了。

  「等等!我也不知道嘛!我就看這個評價最好!!完全沒想到會有這些啊!」

  白鳥說完,又看了一眼存在感極強的禁錮椅,咽了咽口水,揪緊了中也的衣袖,緊張地說:「我、我們應該用不到它們吧……」

  「大概。」

  「什麼叫大概啊,你竟然有那種興趣嗎!?」她震驚地看向中也。

  「不是!」中也否認道,壓低聲音:「我們總要用安全套吧。」

  白鳥點點頭:「也是。」

  她湊過去,開始翻看起抽屜裡擺放安全套的那一處,一邊翻一邊吐槽:「還有這麼多種口味的啊,薄厚還有講究,還有尺寸……」

  說到尺寸,她轉過頭。

  「對了中也,你是什麼尺寸。」

  從剛剛開始,因為害羞就已經搖搖欲墜的那顆心,在聽到她這句問話後徹底爆炸,隱在微卷橘發下的耳根紅到快滴出血,他一只手捂住臉,另一只手顫抖著,指向了最邊上的那個size的安全套。

  白鳥拿起那個型號,紅著臉嘀咕了一句:「真看不出來啊你,而且你是自己在家試過了嗎?怎麼知道自己尺寸的。」

  「!!快別說了!」

  本來還覺得害羞的白鳥看到對方這個模樣,小聲地笑了起來:「什麼啊,你現在都這麼害羞了,一會怎麼做下去。」

  她拿了兩個,端端正正地爬上了床,衝著中也招手,示意他也上來。

  「我來的時候洗過澡了,中也洗過了嗎?」

  「……洗過了。」他說著,也跟著上了床,盤起腿坐在她面前。

  「什麼啊,你已經洗干淨等我采擷了嗎。」

  「……」十八歲的中也說騷話是真的比不過白鳥。

  「總之,你先幫我解衣服吧。」

  「為什麼是我幫你解?」中也嘟囔道,深吸了口氣,俯過身去解她襯衫的紐扣。

  「說起來,我谷歌了一下。」

  白鳥神神秘秘地說,將頭靠近他。

  「什麼?」他這會解她扣子的手都在顫抖,速度慢的要命。

  「據說男生的第一次都會很快。」

  「???」

  「所以。」她跪坐在床上,拍了拍中也的肩膀安撫道:「一會你不要擔心,我不會嘲笑你的。」

  「…………我們都還沒開始呢。」

  「我這不是先給你打鎮定劑嘛,萬一一會中也要是覺得很丟人哭起來怎麼辦。」

  他的額角跳了跳,無語道:「……哈?我才不會因為這種原因哭。」

  本來還因為緊張導致解扣子的手都在顫抖的中也,被她這麼一打岔拂去了那些情緒,也有了多余注意力用來觀察她。

  她的扣子已經被他解到胸前了,隱隱可以看到裡面的內衣。

  一直在說話的白鳥並沒有表面上的那麼輕松,一直在揪著自己的衣角,眼神都不敢停留在他身上。

  中也不覺在心裡嘆了口氣。

  到底是誰覺得緊張啊。

  他停下解她衣服的動作,從口袋裡拿出挑選了許久的禮物,捏住了她揪著衣角的手,隨著他的動作,少女抬起眼,金棕色的眼睛有著顯而易見的受驚。

  中也垂著眼,將他手上的那條手鏈扣在她的手腕。

  那是一條非常漂亮的手鏈,墜下的扣環處有只銀色的蝴蝶,在光線下意外的耀眼,襯得她白皙的手腕都有些透明。

  中也捏住她的指尖,落了個吻在她手背上,蹭的她心都癢癢的,說話的聲音帶著些沙啞。

  「生日快樂,咲。」

  他藍色的眼眸在燈光下顯得無比柔和,柔軟的觸感貼在手背上轉瞬而逝。

  白鳥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心裡的忐忑突然間都消散了,然後撲上去咬住了他的唇。

  她坐在他盤起的雙腿上,低著頭吻著他,少年微微一愣,因為她的動作上半身往後仰了仰,沒一會就緩過神,閉上了那雙讓她覺得心顫的雙眼,溫柔地含住她的唇,雙手扶住她的腰,微微仰著頭輕輕地回吻著她。

  溫度從被吻過的手背上和唇瓣上蔓延開來,燒得整個空間都開始燥熱起來。

  剛剛還嫌棄過的花哨燈光此時卻讓她有些目眩起來,仿佛整個人都陷入了柔軟的雲朵當中。

  有了這一個開頭,接下來的事情似乎一下子就變得順理成章了起來。

  ……

  ……

  在生日的尾聲。

  十八歲的中原中也和白鳥咲——

  正式成為了大人。

  小劇場:

  第一次的中也確實很快,白鳥在那一瞬間就感受到了他的不可置信,憐憫地拍了拍他,安慰道:「我就說了吧,沒關系的,谷歌上說男生第一次都是這樣的。」

  覺得自己被打擊到了的中也後來很賣力地證明自己很行。

  他也確實很行,白鳥到後面也深切地感受到了,哭著喊著以後再也不口嗨他了。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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