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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海賊王)論如何在偉大航路做一個好社長》作者:咖啡不加鹽【完結+番外】

《(海賊王)論如何在偉大航路做一個好社長》作者:咖啡不加鹽【完結+番外】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10746個瀏覽者
文案:

赫佩爾看著牢獄裡的老沙:「boss,你要知道,我來劫獄救你和我要篡位並不衝突,你的巴洛克工作社很好,現在是我的了。」
老沙:「……哦?可是干部都散了,你要個空殼有什麼用?」
赫佩爾:「給你介紹一下我的新干部,奴隸解放運動的魚人領袖,和原海軍大將Z,怎麼樣,聽起來就很靠譜吧?」
某海軍大將:「我覺得不太行。」
赫佩爾:「放心,你也跑不了。」
*
因為熬夜加班猝了,投胎時孟婆湯摻水不說還走錯了次元,但即便疊滿了穿越前對op世界一知半解、對主要角色的印像模糊、甚至重要人物也認不全的debuff,也沒有耽誤赫佩爾如火如荼的大解放運動。

如果她上輩子的室友能夠知道她的好姐妹,在穿越後不僅篡位老沙繼承了他的巴洛克成為社長,還把鯛魚的老大、長角的狸貓、黑腕Z都邀請入社,且在海軍有羅西做內應,在大鬧頂上戰爭時把不願再回海上的白胡子連盆端走,她一定會哭著給赫佩爾發一面寫著復活者聯盟的錦旗。

這是一個,沉迷參與各種特色節日,高喊世界貴族就是垃圾的貓頭鷹女孩的冒險故事~
PS真的是貓頭鷹女孩,你們不要再猜奇怪的小動物了(捂臉.jpg)

【閱讀須知】
ヾ含有大量私設,有部分時間線魔改,考據黨勿究。
ゝ激情開文,沒什麼存稿,工作日隔日更,如果發現我在日更,那一定是沒加班,【晚上十點之前等不到就不要等了】
ゞ不接受寫作指導,不接受CP指導,非買股文,可以磕其他cp但請勿拉踩官配。
々本文在言情分類,有cp。且本文有單箭頭存在,不過佩妮只喜歡一個人,但我不想劇透。

以上
愛你們,社畜比心

內容標簽: 海賊王 穿越時空 少年漫 大冒險
搜索關鍵字:主角:赫佩爾 ▏ 配角:海軍們,海賊們 ▏ 其它:海賊,穿越

一句話簡介:一生何所求,夢想與自由

立意:英雄不應匆匆落幕,亦不應因苦難畫地為牢,這是個風雲突變的時代,我要你們都活著見證新世界的到來!

原創網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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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今天是赫佩爾11歲的生日,本來約好要在村長家一起慶祝她又長大一歲,但是突然攻進村莊的海賊打亂了所有計劃。

  村民們手忙腳亂的把幼童藏進菜窖裡,叮囑他們千萬不要發出聲音。年長一些的人則是在村長的指揮下四散開。

  村裡可以躲藏的地方並不是很多,赫佩爾覺得自己跑得還算快,所以她把兩個5,6歲的小蘿蔔頭往地下室一塞,仔細的關好門後也加入了趕回家抄家伙的隊伍。

  好像自從去年開始,這些海賊出現的越來越頻繁了,海賊王被處刑不僅沒有起到打擊海賊的作用,反而像是給他們打了興奮劑一樣。赫佩爾邊跑邊無語的想著。

  夕陽斜斜的半臥在海平面上,有余暉透過樹冠照在赫佩爾淺棕色的頭發上。

  她抬頭看看天色,覺得距離太陽完全落下也沒剩多少時間了。

  於是她輕輕往空中一躍,轉瞬間變成了一只貓頭鷹。

  是的,赫佩爾在3、4歲的時候不小心吃到了一顆超難吃的果子,那味道衝的她天靈蓋差點被掀起來。

  之後她就變成了一只小貓頭鷹,初次變身時因為頭太沉撐不住,直接摔趴在了地上。

  赫佩爾表示拒絕回憶那段經歷。

  別人穿越都是炫酷的各種元素系,或者有厲害的系統傍身,為什麼輪到她畫風會這麼奇怪。。

  她第101次偷偷吐槽自己的能力。

  赫佩爾張開翅膀,逆著風的方向悄無聲息的滑翔到村中心,那裡有一棟二層小樓,聯絡庫庫倫島海軍支部的專用遠程電話蟲就放在這。

  不知道之前有沒有人聯絡過海軍,保險起見先來這邊看看吧。

  赫佩爾飛上二樓,推開掛著【閑人免進】牌子的門,發現櫃子上的電話蟲是已啟用的狀態。

  太好了,看來之前已經發出過警報信號。

  從庫庫倫島坐客輪到這裡需要40分鐘,軍艦只需要一半的時間,她又強迫症似的上前多按了幾次警報播出按鈕,跟睜著大眼睛盯著她的電話蟲面面相覷了一會。

  樓下傳來嘈雜的叫嚷聲,她從窗口向外看去,只見拿著各式武器的叔伯爺奶們已經聚在一起,大聲叱罵著來犯的海賊,要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Ennnnm,雖然他們村確實老的老小的小,中間斷層嚴重,但是民風剽悍,個個都有兩把刷子。

  赫佩爾從窗口躍出,盤旋著飛在村莊上空。

  翅膀完全展開後足有三米長,落在地上好大一片陰影,遠遠看過去很是唬人。

  上岸的海賊們仰頭看著巨大的貓頭鷹,開始遲疑還要不要前進。

  赫佩爾倒是很希望這幫海賊能被嚇走,畢竟,雖然她的勾爪能夠輕易扯爛鋼鐵,抓個人上天更是輕輕松松。

  但是她對下爪傷人這件事一直比較抗拒。

  側身躲過偷襲她的子彈,赫佩爾嘆了口氣,她就知道這幫倒霉玩意兒不會死心。

  在空中迅速的改變了幾次軌跡後,她猛的俯衝下去,用翅膀卷起小風渦。

  平地而起的,帶著沙石的旋風砸了海賊們一臉,他們迷了眼睛,東倒西歪的站不穩,只能拿著砍刀胡亂揮舞,或是到處放空槍。

  趁此機會,赫佩爾幾爪子將拿木倉的海賊都踹倒在地,帶著繳獲的木倉支和砍刀飛回了村民聚攏的地方。

  這些年靠著這一套組合技,他們村兒沒少囤武器。

  赫佩爾稱之為草船借箭之貓頭鷹版。

  被掀翻在地的海賊們此時灰頭土臉,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就被一哄而上的大爺大媽們揍得滿地找牙。

  迪埃斯·巴雷魯斯大佐是庫庫倫島海軍支部的指揮長官,他今天原本在自己的辦公室

  ,和下屬一起討論幾周後本部將領到北海巡航時的接待事宜,但是有海兵報告說附近的小島被海賊襲擊了。

  [真是晦氣。]他喝了口杯中的茶水散漫的想著[也不知道是哪個小地方來的海賊,都不先打聽打聽這一片兒的規矩,想來也是個沒多少懸賞金的小海賊團。]

  「走吧,去給他們點教訓。」迪埃斯大佐攏了攏自己的頭發,對下屬說道。

  當軍艦上的瞭望台已經能看見目的地的時候,負責觀察敵情的瞭望兵有些茫然的看著破破爛爛的海賊船,但這些異狀並不妨礙他向狙擊手下達開炮的示意。

  軍艦一邊開火一邊靠近碼頭,整裝待發的海兵們靠岸後迅速的加入了戰鬥,而已經被揍過一遍的海賊們,面對海兵的攻擊竟沒什麼還手之力,三下五除二就被按在地上捆了起來。

  到栗果村的支援行動似乎越來越簡單了,迪埃斯大佐站在夾板上,挑眉看著遠處鼻青臉腫的海賊們。

  他走下軍艦,站在粗糙的青石板上,對前來感謝的布雷登村長感慨道:「我時常覺得,就算我們不來這一趟,你們也不會讓海賊落下什麼好。」

  「怎麼會呢,我們可都是良民,需要海軍的保護啊。」

  他輕飄飄的看了眼哭爹喊娘的海賊:「良民?」

  「哎,打打殺殺的我們可做不來,還得是您帶隊來把海賊銬走啊,我們栗果村可都是一群老弱病殘喲。」

  恢復原狀的赫佩爾站在村長旁邊,看著他熟練的糊弄完迪埃斯·巴雷魯斯大佐,邀請他進家門坐坐被拒絕後,又熟練的把這位大佐送回了軍艦,遞給他副官一大包栗果後,淡定的背著手站在碼頭,目送嫌棄他們小地方太窮的大佐返航。

  「雖然大佐他見錢眼開,一直嫌棄咱們窮,但是每一次接到求助警報都會立刻趕到呢!」赫佩爾站在碼頭上伸了個懶腰。

  「天都還沒徹底暗下去,大佐這次又是全速前進呀~」

  「那臭小子曾經去海軍本部進修過,年輕時候也是個響當當的人物,誰知道當爹之後怎麼就轉性了,哼。」

  看著布雷登村長吹胡子瞪眼睛的模樣,赫佩爾虛著眼睛:「村長,真的,下次說這話之前先把笑容收一收,牙都呲出來了。」

  「怎麼說話呢!翅膀硬了是不是?!」

  她推著炸毛的村長往村裡走:「哪能啊,走走走,回家了,天都黑了,村裡亂七八糟還沒收拾呢!」

  她這一世的家鄉在北海,是個連正式名字都沒有的島嶼,在海圖上也只有庫庫倫附屬島嶼群的字眼被一筆帶過。

  島上的村莊叫栗果村,村裡大部分的年輕人都離開到外地去謀生了,島上留下的不是些上了年紀的老人,就是還沒長大的小孩子,為數不多的年輕人則是因為家裡老人身體實在不好,走不開,所以才留在家中照顧長輩,順便也兼職了留守小孩子們的老師。

  她上輩子加班,連續通宵,結果在崗位上猝了,不知道家裡的父母得知消息後會多傷心,這事兒不能細想,一想她心髒就抽抽著疼。

  好在上面還有個大她三歲的哥哥,父母不至於老無所依。

  但是投胎的時候不知怎麼的投錯了次元,孟婆湯也摻了水,穿到了海賊王的世界。

  赫佩爾拿著大掃帚掃著村口的碎石,邊掃邊走神的想著。

  她對海賊王的了解大部分來自一起合租的室友,下班後一起吃夜宵的時候,偶爾會聽她提起一些劇情,在刷X音的時候也看到過一些片段的解說。

  再多的就沒有了,早知道會穿越,她一定從漫畫到動漫一字不落的全文背誦啊!

  「佩妮,你舅舅好像又給你寄東西了,明天去庫庫倫島收一下。」正要去洗菜的埃達奶奶看到在村口干活的赫佩爾

  ,高聲招呼到。

  「哎!知道啦!」

  赫佩爾扛著掃帚往她自己的小屋走去。

  這一世的父母常年在外打拼,但自從她5歲那年就再沒往老家寄過信,已經加入海軍的舅舅知道後,還特意四處拜托人打聽消息。

  可她的父母就像消失了一樣杳無音信,有人擔心是不是遇到了海賊或者遭到了海難。

  但是舅舅並沒有放棄尋找,還特意請長假從羅格鎮回來安慰了她,對她發誓無論結果如何,都要找到她的爸爸媽媽。

  她這一世有血緣關系的長輩本就不多,現在竟然只剩下一個舅舅還有聯系往來了。

  赫佩爾拿起相框,擦了擦並不存在的灰塵,那裡是他們四個的合照,還是個小嬰兒的她被媽媽抱在懷裡

  正一起對著鏡頭微笑。


第2章

  八月的天氣總是燥熱的,背著小挎包飛去庫庫倫島的赫佩爾,覺得自己馬上就要被烤糊了,為什麼沒有晚上開門的郵局呢!白天對貓頭鷹一點也不友好!

  這一次她只在後背化出了翅膀用以飛行,畢竟貓頭鷹的眼睛在白天跟睜眼瞎沒差多少,還是色盲,這不利於她欣賞美景。

  無論飛多少次,都會被海天一色的壯闊所吸引,可能人類生來就對天空有所向往吧。

  她開心的在空中翻了幾個圈,感謝這一世的身體沒有暈車暈船的毛病,不然她會成為有史以來第一只被自己飛吐的貓頭鷹。

  有鏈條與齒輪咬合的摩擦聲輕輕響起,赫佩爾動了動耳朵,疑惑的偏頭看去。

  自從她的聽力被果實能力加強後,只要她想,她可以聽到方圓50裡內的所有聲音,但是這裡離陸地還很遠吧,這是自行車的聲音?

  即使現在是人類的眼睛,她白天的視覺也有所削弱,所以她順著聲音往下找了一會,才看到一望無際的海面上,不知什麼時候出現了一條由冰畫出的「細線」,那線的最前端,好像是,是一個人在騎自行車???

  赫佩爾愣住了,這個畫面她有印像的,因為太炫酷,當初她和室友一起感慨了好久。

  她遲疑的兜著大圈子繞過去,想見見他的廬山真面目。

  這感覺很微妙。

  她已經在這個世界上不算平淡的度過了11年,期間也在報紙上看到過海賊王被處刑,和金獅子獨闖海軍本部的消息。

  但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更令她清楚的意識到,她跨過了生與死,跨過了兩個世界的壁壘。

  眼前的人鮮活的存在著,

  她真實的抵達了此岸。

  自從幾個月前發生了奧哈拉事件,對自己所堅持的正義感到迷茫的庫贊,已經很久沒睡過一個好覺了,他一閉上眼睛,腦海中就會浮現被軍艦炮擊的平民船,會出現好友薩烏羅的質問。

  他的理念無法說服自己那是絕對正確的事情。

  待在本部的時候總是忍不住跟薩卡斯基嗆聲,對辦公桌上堆積的,要處理的有關王族的後續文件感到厭煩,他開始把工作丟給屬下,自己跑去樓頂躺著發呆。

  在戰國大將找他談過兩次,卻並沒起到什麼實質的效果後,忍無可忍的戰國,把消極怠工的庫贊塞進了本部每季度都會去四海巡航的任務名單裡。

  他還特意挑選的北海,希望那裡的冷空氣可以吹吹他發熱的腦子。

  得到指令後,雖然還有一個月的時間任務才開始,但庫贊很干脆的蹭上了卡普中將的軍艦,在靠近北海後騎著自己的自行車,從無風帶抄近路提前跑路了,畢竟他實在是不想看見薩卡斯基那張臉。

  在海面上騎行的時候,視野很開闊,也可以說是空曠,無論往哪邊看去都只有大海而已。

  藍天、白雲、大海、還有自己,連只海鷗都沒有。

  但庫贊愈發喜歡這種空寂感,這段時間他可以放空腦子,什麼也不想,只要不停的踏動腳踏板就可以抵達自己想去的地方。

  在路過庫庫倫群島的時候,庫贊感到斜後方的上空有氣流卷過,他怠倦的側頭看了一眼。

  他的視力非常好,所以即使隔得很遠,也能看清那個背後撲扇著翅膀的小女孩,正一臉震驚+恍惚的盯著他。

  ……庫贊的腦袋上緩緩的浮起一個問號,為什麼一臉見了鬼的樣子?

  離得進了,赫佩爾才發現這個男人真的好高。

  好!高!啊!

  明明是坐著的卻覺得依舊有兩米多,這讓11歲才只有145cm的赫佩爾,不禁懷疑起自己是不是還沒有他膝蓋高。

  而且這快到下巴的黑眼圈

  ,這熬夜之後的細密胡渣,和這渾身頹喪的氣場。

  啊這

  他好像一個被迫加班的社畜哦。

  庫贊看著將表情在復雜、驚訝和感同身受上飛快切換的,從天而降的女孩,好脾氣的主動開口到:「啊啦啦,今天果然適合出行,遇見了一只小鳥呢。」

  他在開口的同時並沒有停下,依舊不快不慢的在海面上平穩的騎行著。

  小鳥?赫佩爾眼角抽了抽,決定先忽略這個稱呼。

  「是啊,還好我今天有出門,不然就見不到你了,我是指,可以在海面上騎自行車的人,嗯。」

  赫佩爾頓了頓,沒忍住好奇,繼續問道:「你要出遠門麼,可是你現在看起來需要休息,倒在床上睡個昏天暗地的那種哦。」

  翹班的庫贊沒有穿他的正義披風,他現在隨意的套著皺巴巴的花襯衫和沙灘褲,腳踏人字拖,一副如果走在路上可以完美融入流浪漢的樣子。

  「嘛——」他拖著懶洋洋的長聲回答著:「其實我也沒有什麼一定要去的地方,你要去哪裡呢,不介意的話可以帶上帥氣的我。」

  「我要去庫庫倫島取包裹,那裡風景超美,出過很多知名的畫家,是個度假勝地呢。」她看了看庫贊的黑眼圈和紅血絲,接著補充道:「而且離這裡也不遠,咱們提提速的話再有15分鐘就到了,你可以先去找個旅館補覺。^ω^」

  庫贊看著這個開始繞著自己轉圈的小姑娘,深覺她警惕性太差。

  「不要別人一邀請同行就答應啊小姑娘,貿然相信他人可是會帶來厄運的。」他無奈的提醒道:「說不定我其實是個十惡不赦的壞蛋啊。」

  「怎麼會,你當然不是,我又不是隨便誰都上去搭話的。」赫佩爾聳了聳肩:「你可以理解為這是我的貓頭鷹感應,我看人很准的,所以說,我叫赫佩爾,可以交換名字嘛~」她一本正經的開始瞎編。

  除了最開始的遲疑,之後的赫佩爾控制不住的開始興奮,那活潑的勁頭幾乎要把庫贊也帶動起來。

  他抓了抓自己亂糟糟的頭發,覺得在開始干活之前來個短途旅行也不錯:「當然,尊敬的貓頭鷹小小姐,我叫庫贊,目前正在翹班中,或許我可以在庫庫倫島休息幾天。」

  「好耶,那我們比比誰先到港口吧!衝刺!」赫佩爾壞心眼兒的突然提速。

  「搶跑可是犯規啊,唔,男子漢可不能在速度上輸掉啊,看來我也要拿出點實力了。」庫贊慢吞吞的停下自行車,單手一提就把它扛在了肩上,屈膝蓄力往空中一跳,竟是扛著自行車在空中急速的向前奔去。

  赫佩爾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海軍六式一說,其中「月步」可以用短時間高速踏擊空氣產生的強勁滯空力在空中跳躍或奔跑。

  她只看到原本遠遠落在後面的庫贊,以極快的速度反超了她不說,居然還挑釁的回頭衝她笑!

  怎麼回事啊這個家伙!他在空中跑步啊!這是人類可以做到的事情嗎?!!

  「可惡!不可以輸給那個讓牛頓落淚的家伙!」

  難得幼稚一回的庫贊拒絕放水的結果就是,直到他扶著自行車在港口吹了會海風,又從圍過來,賣景點地圖的小男孩那買了兩份手冊之後,才看到「姍姍來遲」的赫佩爾。

  因為全速飛行導致急剎車失敗,差點撞在碼頭路燈上的赫佩爾還沒來得及有所反應,就被庫贊揪住後衣領,往上一拋一接卸了個力。

  被庫贊雙手卡著腋下,像舉辛巴一樣舉起來顛了兩下的赫佩爾露出了懵逼貓貓頭。

  「赫佩爾今年多大了?要好好吃飯啊。」

  被舉起來的赫佩爾木著臉看了眼在那嘀咕著「好小一只」「有8歲麼」的庫贊,干巴巴的說:「我這是正常身高,我已經11歲了!而且

  你這種快三米的身高才不正常吧,你是有巨人血統嗎!」

  庫贊把炸毛的赫佩爾放到自行車座上,拍了拍她的小腦袋,又撿起她的斜挎包遞給她,自覺安撫完畢的庫贊把腳撐踢了上去,開始推著自行車,向推薦手冊裡5顆星的飯店走去。

  「我這是男子漢的正常身高,貓頭鷹小小姐可要努力長高才行呀。」庫贊遞給赫佩爾另一本推薦手冊:「馬上中午了,我請客,咱們先去吃點東西,然後我送你去郵局?」

  收起翅膀的赫佩爾,一邊翻手冊一邊瞪了庫贊一眼:「不,是吃完飯先去找旅館把你扔進去,你的黑眼圈讓我覺得你要猝死了,你現在需要睡覺。」

  庫贊誇張的嘆了口氣:「可是我睡不著啊,你看這太陽多大,太刺眼了。」

  「那一會我去百貨店給你買個眼罩,我很久以前失眠的時候就是眼罩和耳塞一起用,就是不知道這裡有沒有賣的。」赫佩爾提議。

  「很久有多久?」庫贊好笑道:「小屁孩才多大,就要用很久來形容了。」

  「很久就是很久很久!」

  真的很久,這一世自從吃了貓頭鷹果實之後就再沒睡著過,無時無刻的聲音包圍著她,根本睡不了啊,只有上輩子才能被眼罩拯救。

  好在她也可以像貓頭鷹一樣左右腦輪流休息,就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有點奇怪,她在外面的時候一般不會這樣。

  因為看到了「故人」而興奮的腦神經開始逐漸平復,赫佩爾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表現的過於自來熟了,其實她還蠻慢熱的來著。

  回過神來的赫佩爾終於發現,她現在背著小挎包,雙腳懸空坐在自行車上,被庫贊慢慢推著往前走,這真的很像小時候,從幼兒園放學被媽媽帶回家的樣子。

  當然,這也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小姑娘突然的沉默和低氣壓,引得庫贊奇怪的頻頻側頭,他正要開口問問怎麼了,就聽到她忽然十分感慨的朝他說道:「庫贊,你好像一個男媽媽哦!」

  看著這臭丫頭過於真誠的雙眼,庫贊覺得自己的腦門上一定有一排十字路口:「什麼男媽媽,叫哥哥。」

  赫佩爾虛著眼睛看他:「可是你看起來更像叔叔。」

  「我才27,也就比你大16歲,怎麼就叔叔了!」還沒經歷過現實的連番拷問,這一陣子雖然迷茫又頹廢,但本質上依舊是個熱血青年,懷抱著「燃燒的正義」的中將先生決定為自己發聲。

  赫佩爾想了想,換成27歲的自己,也一定討厭有小孩叫自己阿姨,27歲怎麼就阿姨了!叫姐姐!

  於是她一臉【也是】【誰還不是個寶寶了】的表情認真的對庫贊說:「你說的對,你還是個沒長大的年輕人呢,但是叫哥哥感覺好惡心,我直接叫你名字吧。」

  在海軍中一直是中流砥柱的庫贊中將,頭一回聽說自己還是個「沒長大的年輕人」,這感覺很神奇,看著赫佩爾一臉認真的樣子,一時不知該從何反駁。

  好在剛好走到了飯店,庫贊決定跳過這個話題:「到了,走吧,我請客,隨便吃!」


第3章

  眼前的餐廳有三層高,是非常洋氣的漸變西瓜紅,從下到上越來越淺,頂部還有一個圓形的閣樓。每一扇窗戶都大而明亮,窗框是干淨的奶白色,透過打開的窗戶能看見裡面忙碌的傳菜員,和一桌桌享用美食的顧客。

  餐廳正門上掛著深藍色的招牌,招牌的正中央刻著一個纏繞著火焰的圓輪。推進門一看,在牆壁的掛毯上也有著同樣的圓輪圖案。

  赫佩爾跟著庫贊來到3層的靠窗位置坐下,從這裡向外望去,可以看到整條街上都是用色大膽的房子,明亮的顏色或深或淺,甚至可以看到拼色和撞色的設計。

  「不管看多少次,都覺得這個城市真的好漂亮啊。」赫佩爾撐著窗台向外探頭,視線所及之處,所有店鋪招牌的正中心,都有著那個纏繞火焰的圓輪圖案。

  她知道那是波拿巴盧克王族的標志,在那個王族的嫡子出生後,整個庫庫倫群島被國王賜給了他的繼承人,以此來彰顯自己對嫡子的重視。

  庫贊把餐單遞給赫佩爾,示意她先點菜。

  赫佩爾看了看餐單前面幾頁的主廚推薦:「你畢竟是第一次來,就先點招牌菜吧,他們家烤魚和貝殼湯是主打,我覺得這兩個就挺不錯的。」她把示意圖指給庫贊看,又往後翻了幾頁:「還有這個烤羊排,我好久沒吃羊肉了,要這個要這個~」

  庫贊一一應下,示意一旁等待的服務員記下來。

  他給自己點了杯酒,又給赫佩爾點了杯果汁,看著像報菜名一樣念了一串甜品的赫佩爾。

  有微風撫過掛在窗邊的風鈴,清脆的聲音伴著正午的陽光,讓一直生活在快節奏裡的庫贊久違的感受到了放松。

  他靠在椅背上打了個哈欠。

  點完餐的赫佩爾滿意的把餐單還給侍者後,雙手托著下巴支在桌面上,開始認真的觀察起坐在對面的海軍先生。

  三層的大廳中,有前來聚會的三五好友、有忙於看管調皮孩子的一家四口、也有在這約會的年輕小情侶。

  空氣中飄蕩著食物的香氣,交談聲中混雜著啤酒杯碰撞的清脆音響,人們的笑聲與掛在窗口的風鈴纏繞在一起。

  這是另一片時空的人間煙火氣。

  赫佩爾覺得鼻子有點酸,她跟著庫贊打了個哈欠掩蓋過去。

  隔壁桌是帶著孩子前來聚餐的兩夫妻,其中的妻子看了庫贊一眼又一眼,猶豫了一下,對著赫佩爾問道:「這是你家大人麼?」

  「嗯?不是呀,我們剛認識沒多久呢。」

  身穿家常小禮服的夫人皺了下眉:「不要和陌生人走太近,到我這邊來,一會我送你回家。」

  她微抬下巴,衝著庫贊淡笑道:「閣下是?」

  意識到庫贊可能被誤會成人販子的赫佩爾不小心笑出聲:「哈哈哈唔,咳咳,漂亮姐姐,沒事的,我正在試圖跟他成為朋友呢,不要擔心~」

  說完還故意眨眨眼睛做發信號狀。

  「喂喂喂,這樣越說越奇怪了啊。」愈發被懷疑的庫贊無奈的摸了摸自己的胡茬,也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確實很讓人懷疑:「下次出門我會記得刮胡子的,啊,說來慚愧,其實我是個海軍來著。」

  一頓艱難的自白後,庫贊終於勉強贏得了隔壁桌夫人的認同。

  赫佩爾坐在對面笑得樂不可支,直說感覺庫贊的黑眼圈又重了不少。

  兩邊都是剛來飯店沒多久,此時食物也開始陸續上桌了。

  隔壁桌的丈夫覺得也算是相識一場,提議直接拼桌吃飯。

  這一家四口是庫庫倫島的本地人,母親在當地的小學做校醫,父親在政府工作,大女兒已經上初中了,小女兒還在上幼兒園。

  「您是第一次來庫庫倫島嗎?那可要好好游玩一番。」諾靈頓先生感慨

  道:「說實在的,我也很想休假啊,就算不能來一場短途旅行,就是在家躺著也很好啊!」

  「怎麼,在家就只是躺著麼。」淺粉發色的諾靈頓夫人一邊優雅的切著小羊排,一邊露出了和善的微笑。

  「啊哈哈哈怎麼會呢,那必然是先大掃除才行嘛!」

  「真是讓人羨慕的夫妻感情啊~」庫贊打趣道,他舉起酒杯和這位先生碰了碰:「我來這邊的路上,看到很多像是侍衛的人行色匆匆,像是在搜尋什麼。」

  夫妻二人對視一眼,猶豫了下開口說道:「其實也沒什麼,不會影響到你們的,避開些就好了。」一副不願多談的樣子。

  靠一桌小蛋糕成功與姐妹花迅速增進友誼的赫佩爾,看了看三個神色各異的成年人。

  她自然也聽到了那些不和諧的聲音,赫佩爾垂眸用小叉子切下一角奶油送進嘴裡:「這個莓果味的很好吃哦,漂亮姐姐要不要也來一個?我點了很多~」

  「哎呀這孩子,嘴真甜,都是阿姨了,怎麼還叫姐姐呢~」回過神來的諾靈頓夫人笑著嗔道,一句話就將餐桌的氛圍拉回到輕松的周六午時光。

  與一家四口告別後,庫贊和赫佩爾看著推薦手冊中的地圖研究起下一站去哪。

  「先去雜貨店之類的商鋪買點東西吧?比如入睡兩件套?」赫佩爾仰頭問:「你現在困不困?」

  「其實還好,我覺得不用買。」吃飽喝足的庫贊覺得自己又行了:「你不是要去拿個什麼包裹麼,我送你過去。」

  「好吧。」

  赫佩爾妥協了:「你會在這座島待多久?」

  「大概,一周多吧?」庫贊一手推著自行車,一手拿著略縮地圖比對著街道。

  明明是正常大小的旅行推薦手冊,放在他的手裡顯得像是個小玩具。

  赫佩爾捏著自己的背包帶子,安靜的跟在庫贊旁邊默默走路。

  她知道自己現在的不舍情緒有濾鏡加成,畢竟她在很久以前就認識他了。不過赫佩爾覺得,這也沒什麼不好的,一場短暫的相遇,然後回到各自的軌道上努力生活。

  也算是一期一會了。

  「赫佩爾要多交些朋友才行啊。」

  察覺到身旁小姑娘失落的情緒,看著幾乎寫在她臉上的不開心,庫贊失笑著說:「多交一些同齡的朋友吧,這樣說不定,就會把我這個無趣的大人忘在腦後了。」

  「我有朋友!」赫佩爾反駁道,她忍了又忍,把『這不一樣』給吞了回去,轉而問他:「你之後要去哪裡?回去工作嗎?」

  「是啊,雖然有些同事很討厭,但我可是熱愛工作的好男人,有更多需要我的人!」邊說邊抬起一只手比了個大拇指:「怎麼樣,庫贊哥哥很帥氣吧!」

  「……如果我沒記錯,你現在是在翹班途中吧。」赫佩爾看著一臉正經,睜眼說瞎話的庫贊。

  「即使翹班,我現在也在認真工作,真是一個有擔當的好男人啊~」庫贊摸著自己的胡茬感慨道:「但是既然翹班了,那麼朋友之間的聚會也不能少,如果有時間的話,隨時歡迎來找我啊。」

  赫佩爾眼睛一亮:「說定了?我可真的會來?」

  庫贊指了指路邊的民宿,比了個ok的手勢:「我就住這家了,正好和郵局挨著,快去找包裹吧。」又十分順手的按著她的頭揉了兩把:「我這周還挺閑的,想來就來。」一副哄小孩的語氣。

  說完轉身揮揮手,推著自行車慢悠悠的走掉了。

  赫佩爾站在郵局門口對著他的背影撇嘴。

  嘖,一個兩個都這麼喜歡拍她頭,等她長高了挨個拍回去!

  在羅格鎮的海軍舅舅,每個月都會把自己的薪水寄給赫佩爾,自從

  她爸媽失蹤之後,他這個舅舅自覺承擔起了長輩的責任。

  赫佩爾時常勸他自己存下,她在老家沒什麼花銷。

  但是舅舅表示衣食住行軍隊都包了,他不需要花錢。

  強不過他的赫佩爾只好幫他存起來,還開了個理財賬戶,這幾年錢生錢的也賺了不少,她決定這筆錢留給舅舅當老婆本。

  栗果村的栗果樹,有點像是她上輩子的松樹,其實要她說,栗果應該叫松塔才對,不過這些栗果個頭更大,裡面的果實沒有松子那麼堅硬的外殼,薄薄一層一掐就開,吃起來像是甜馬蹄,餓的時候又能當飯也能解渴,還挺好賣的,她們村都靠賣這個賺錢。

  也算是個特產吧,下次帶兩兜給庫贊嘗嘗好了。

  舅舅除了自己的薪水,還會給赫佩爾郵寄一點女孩子間時興的發卡或者小裙子。

  羅格鎮靠近偉大航路,又是四海的交界處,每次有什麼新奇的玩意兒,那保准是第一批開始流行的地方。

  將小包裹妥善的放進斜挎包後,赫佩爾與相熟的工作人員道別。

  她決定在回家之前先去一趟白羽畫室,離老遠就聽見德雷克在那嘆氣,聯想到街道上行色匆匆的貴族侍衛,赫佩爾皺著眉頭加快了速度。

  白羽畫室是一個占地面積很大的兩層建築,以白色為底,一層繪制著栩栩如生的大海,海面翻湧著波浪,甚至還畫了正躍出海面的海豚群。二層則是畫成了晴空碧日的樣子,有大朵的雲連綿成片。

  畫室的屋頂圍著一圈塗成白色的木質柵欄,上面養了很多不同種類的綠植,有藤蔓沿著柵欄垂在牆面,藤上開著紫色的小花,一片生機盎然的樣子。

  畫室一層是免費對外開放的畫展,展出的是一些畫室老師和學生的作品。今天是周六,正門大開著,就在赫佩爾駐足觀望時又進去了好些人。

  德雷克是畫室的學生,赫佩爾能聽到他現在正在頂層的小花園裡煩躁的踱步。

  她左右看了看,繞到沒人的側面,輕巧的躍上了頂層。

  下巴上有著十字疤痕的橘發少年正暴躁的抓頭發。

  「放過你那些可憐的頭發吧,珍惜他們還在頭上的時光。」赫佩爾扔過去一杯路上買的咖啡。

  德雷克接住後喝了一口:「你明明知道我更喜歡喝茶。」

  「但是我喜歡咖啡,我這叫分享你我的快樂。」赫佩爾拖過一把椅子坐下:「你絕對想不到我今天遇見了誰,那感覺就像你突然看見了《大話王羅蘭度》裡的主角突然出現,還說要帶你去野餐。」

  德雷克走過來坐在赫佩爾旁邊,握著咖啡罐沉默了一會。

  他對著從小一起摸爬滾打長大的小伙伴低聲說:「你聽到了,對吧?」

  赫佩爾配合著小聲回道:「當然,你也知道的,如果我想我可以聽到所有秘密。但是我誰都沒說,都沒有告訴羅蘭度呢。」

  波拿巴盧克王族的繼承人要過16歲生日了,庫庫倫島的瓊斯家族為了討王的歡心,預備了兩只魚人奴隸,但是其中一只傷勢過重。

  為了禮物能保證是雙數,瓊斯的家主派了醫生去急救。

  這期間兩只魚人抓住時機通力合作,傷重的那一只成功逃走了,現在侍衛正在到處搜查。

  上報者賞,藏匿者罰。

  「你不是都已經把……送走了麼?」

  「可是,可是!」

  德雷克憋屈的捏住咖啡罐,又因為怕捏爆,小心的控制著力道,他磨了磨後槽牙:「我絕不認同奴隸販賣是正確的事情。」

  他嚴肅著面孔:「苦難正在發生,卻讓我裝作看不見,我做不到。」

  他閉了閉眼睛,略帶祈求的看向赫佩爾:「佩妮,我……」

  「我當然會幫你

  啦~」赫佩爾笑嘻嘻的打斷他的話:「不過這件事難度挺大,咱倆得找幫手才行。」

  「我不覺得還有誰能幫我做這件蠢事。」德雷克苦笑著說。

  「誰說的,還有你爸!」

  「啊???」


第4章

  經過連續數周的高溫炙烤,海面蒸騰的水汽開始在高空彙聚,從傍晚開始雲層明顯變得厚重,赫佩爾用她半桶水的航海術發誓,今天晚上十有八九要下雨。

  她拍了拍德雷克的肩膀:「看來這次幸運女神站在咱們這邊。」

  赫佩爾與德雷克同歲,更難得的是他倆差不多高,赫佩爾拒絕承認這是她看他順眼的原因之一。

  「那個魚人被關在地牢裡,這地方不太好進,得讓那幫貴族老爺覺得地牢不安全,主動轉移才行。」赫佩爾歪著頭,用不同的頻率眨了下眼睛。

  德雷克思索著說道「瓊斯家是城裡的老牌貴族,幾乎沒有人能威脅他,除非……他能自己亂起來。」

  「好兄弟,咱倆果然想一起去了。」赫佩爾指著瓊斯家的方向:「那家主一堆兒子,還以為個個孝順聽話,做美夢呢。」

  「有一個算一個全在爭爵位,認真說下來,那倆魚人能逃走一個還是他私生子的功勞,那醫生本來就被換成『屠夫』了。」

  德雷克:「爭爵位?瓊斯家主不是還沒定繼承人麼?」

  「早定了,這次的奴隸他就打算讓自己喜歡的小兒子去送,讓他在王族那露個臉。」赫佩爾嘲諷道:「那一堆哥哥能心平氣和的接受嗎?」

  她用食指敲了敲椅子的把手感慨著:「我不去當情報販子真是可惜了。」

  「不過這些消息只有讓瓊斯們自己查出來,他們才會深信不疑。」德雷克又皺著眉喝了一口手裡的咖啡:「下次給我買茶。」

  「樓下晃悠著的侍衛們不都是遞話的好幫手麼。」赫佩爾意有所指:「是時候去賄賂你的小弟了。」

  兩個人坐在畫室屋頂的小花園裡,借著茂密綠植的遮擋,又嘀咕了好一會兒,你一句我一句的完善著劫獄計劃。

  天色逐漸陰沉,灰蒙蒙的雲層將壓下來,但兩人只覺涼爽,不斷感嘆真是個好天氣。

  此刻,暮色四合。

  今天的晚餐有珍貴的像鼻金槍魚,瓊斯家的私人廚師大展身手,做了豪華的全魚宴。

  但是此刻的餐桌上暗流湧動,顯然主人們的注意力並不在美食上。

  他們放出去的探子帶回了並不美好的消息——他們的父親,這位「慷慨的」侯爵大人,確實決定跳過所有年長的孩子,將爵位傳給小兒子。

  他們拿到了更隱秘的情報,有人今晚要出手,殺死地牢裡的另一個魚人,距離獻禮只剩兩天,家主來不及湊齊雙數的奴隸了。

  在這一刻他們暫時放下成見,決定先握手言和,一起先把幼弟的機會毀掉。

  而坐在主位的瓊斯家主,他黑著臉環視了一圈餐桌上的好兒子們。

  能夠在上一代的廝殺中勝利的人,又怎麼會沒有自己的勢力呢。

  家主不僅拿到了私生子偷換醫生的證據,知道今晚有人要去地牢刺殺魚人,甚至還收到了逃走的魚人聯合長子和雇佣兵,要來刺殺他的消息!

  毫無胃口的家主大人放下了刀叉:「今晚我約了迪埃斯大佐一起去劇院看戲,有人想隨我同去麼。」

  「我們就不去打擾您二位了。」長子接話道。

  家主定定的看了一會他這個大兒子,說了聲好,起身便走了。

  他哪裡約了海軍將領看戲,不過是安排個假行程罷了。

  回到臥室後,他命令心腹派人喬裝打扮成他的樣子,帶上私軍去劇院,他倒要看看有沒有人去找他。

  接著又命人悄悄轉移地牢裡的魚人,他在外城也有一處私人宅邸,是他養外室的地方,知道的人甚少。他決定先把魚人秘密轉移位置。

  下完命令後,瓊斯家主依舊沒有安全感,他想了想,帶上身邊所有高價請來做護衛的人,讓這

  些高手守著他,從臥室的密道離開了。

  赫佩爾和德雷克排排坐在離瓊斯家莊園不遠不近的圍牆後,他們已經雙雙換上了一身黑色衣褲,帶著黑色的鴨舌帽和黑口罩,甚至帶了黑色的手套。

  今夜無光,藏在暗處的兩個人與黑夜融為一體。

  德雷克聽著赫佩爾口述的實況轉播:「長子真的要刺殺家主?」

  「刺殺是真的,聯合魚人和雇佣兵是假的,而且也不是長子的主意。但我看他們互扣黑鍋扣的那麼努力,就幫了他們一把。」

  即使看不清對面的表情,德雷克也能想像到她一定一臉【不用謝我】的樣子,他無聲的笑了起來。

  真的太暗了,德雷克甚至都看不清自己的腳在哪,但是他沒覺得有什麼問題,夜晚是赫佩爾的主場,她就是他的眼睛。

  赫佩爾已經是半獸型的樣子,獸化的雙腿可以極大的提高她的戰鬥力,她沒有穿鞋子,金色的勾爪鋒利無比,是她最為依仗的武器之一。

  她保留了雙臂,人類的雙手是最靈巧的,說不定什麼時候就用上了。

  翅膀在背後合攏,口罩後的面頰上生出了細細的絨毛,雙眼已經完全變成貓頭鷹的形態,深琥珀色的虹膜中央,是漆黑的圓形瞳孔。

  明明是圓圓的可愛圖案,偏偏泛著冷肅的凶狠意味,貓頭鷹畢竟是夜行性的猛禽,再可愛的外表,也掩蓋不了她是一個凶殘捕食者的事實。

  赫佩爾動了動獸化後支棱在頭頂兩側的貓頭鷹耳朵:「你老爸今天晚上在家哪也不去吧?」

  「對,他今天沒有應酬。」德雷克好奇的問:「咱們明明沒有把計劃告訴他,你白天為什麼說他會幫我?他一般都不會管我。」

  赫佩爾轉過頭歪著腦袋打量德雷克,橘色的頭發被很好的藏在帽子下,下巴的疤痕也被擋住了,是不熟悉的人完全認不出的樣子。

  還好德雷克看不見,不然赫佩爾現在向下歪著脖子又扭轉80°的樣子會唬他一跳。

  「所有人都知道迪埃斯大佐貪財,為什麼,偷著貪不行麼?」

  「他總是很傲慢,不屑於掩飾?」

  「海軍再貪能貪多少錢,而且哪天就殉職了也說不定,轉到世界政府去不香麼?」

  「……」

  她看著一時失語的德雷克:「大家都說你跟你爸爸一點也不像,真的完全不像嗎?」

  赫佩爾表示,她從未【聽】到過迪埃斯大佐嘲諷德雷克的正直,沒有過「言傳身教」,更沒有企圖改變他。

  像是不在乎這個兒子成長成什麼樣兒。

  但是庫庫倫島的海軍們都很喜愛德雷克,有些甚至是帶著對自家少主的尊敬意味在的。

  不受寵的兒子能有這待遇?

  赫佩爾用瓊斯家的倒霉長子打賭,他爸一定也很滿意德雷克現在的品格。


第5章

  關押著魚人的鐵籠開始移動,有一隊侍衛正秘密押送著。

  比起奴隸的安全,顯然瓊斯家主更在乎自己的安危,撥來押送的隊伍只有20幾人。

  赫佩爾帶著德雷克提前飛到了路線中部位置,兩邊都不靠,比較好逃跑。

  到目前為止,一切似乎都很順利,但是兩個人均面有菜色。

  他們倆站在密林裡說著悄悄話:「那魚人有多大?5米?絕對有了吧?我不太理解這個魚人是怎麼被人類抓住的,他看起來能一掌拍飛一個!」

  德雷克:「可能是用了麻醉?剛才路過的時候我有特意關注,他都沒有動彈過。」

  「所以咱倆真的搬得動麼。」赫佩爾看了看兩個人的小身板:「我本來打算用勾爪把鐵籠絞斷,讓魚人自己逃走,咱倆就掃掃尾。」

  兩人面面相覷一會,德雷克提議:「咱們需要把那個籠子搶走,那多少也算個容器,更好搬一點?」

  「怎麼搶?交手的時候帽子說不定會掉,你不可以被認出來。」赫佩爾認真的說:「你是海軍的兒子,你自帶立場。」

  德雷克默了默,抬手按了一下鴨舌帽,確保它戴的更嚴實。

  「其實,我有一個想法。」他說:「你還記得小時候,咱們倆個出海捕魚那次麼。」

  赫佩爾滿頭黑線的點了點頭。

  怎麼不記得,太社死了,好在當時也沒別人在場。

  那時候兩個人才7,8歲,他們偷偷放下了軍艦上的一搜救生艇,劃到深海的地方抓魚玩。

  當時頂著貓頭鷹腦袋的赫佩爾,看著釣魚不成反被魚尾巴甩了一臉的德雷克,笑得好大聲。

  那是她第一次用貓頭鷹形態的頭放聲大笑,結果一連串古怪又帶著回音的【哈】【哈】【哈】【啊】【咕】之後,以赫佩爾為中心蔓出了一場無形的氣浪。

  海水像是沸騰一樣開始翻滾,有大片的魚翻著白肚皮浮出海面,就連小船裡的德雷克也翻著白眼昏過去了。

  小赫佩爾:「???????????」

  事後德雷克回憶,形容聽到笑聲後不自覺的開始打冷戰,心跳加速還冒冷汗,像是驚嚇過度的反應,而且控制不住的頭暈惡心,有想跳船逃跑的衝動,最後的最後像是有人拿錘子狠敲他的頭,他一下就昏過去了。

  回憶完畢的德雷克自信的對赫佩爾說:「當時我昏了那麼久,他們也一定不會醒太早的。」

  邊說邊揶揄的用手肘輕輕懟了懟石化的赫佩爾:「要是順利的話,你多笑笑咱就成功了,要是還有醒著的,我就去敲他悶棍。」

  赫佩爾暫時沒想到其他的辦法,不得不認同了德雷克的計劃。

  她從自己的翅膀上,薅下一根白底帶著棕色花紋的羽毛交給他,德雷克把羽毛塞進了手套裡,確保羽毛和皮膚接觸而不會中途掉落。

  這是他們鬧出烏龍事件後研究出的解決辦法。

  只要被赫佩爾懷著善意贈與羽毛,且保證直接接觸,就可以規避她的無差別攻擊。

  這是他們兩個的小秘密。

  押送隊伍的腳步聲近了,赫佩爾對德雷克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貓頭鷹飛行的時候沒有聲音,或者說是人耳捕捉不到她飛行的聲音,她頂著生無可戀的貓貓頭,悄無聲息的融入了夜空。

  空氣中的水汽變重了,濃墨般的烏雲張牙舞爪的遮住月與星。

  離開主城區的押送隊伍現在只能靠著火把照明。

  有閃電極快的一閃而過,領隊的侍衛感覺有雨點滴在他沒有盔甲的手背上。

  在震耳欲聾的雷聲後,他剛要提醒隊伍加速前進,以免被暴雨攔在路上不好走。

  還沒來得及開口,他突然聽到四面八方傳來

  了滲人的尖銳笑聲,那聲音震得他們腦子發顫,有細細密密的的恐懼漫上心頭,心髒仿佛被無形的存在狠狠握住。

  有的侍衛開始喘不上氣,也有的人視線開始模糊,頭暈惡心。

  雷雲翻滾著,不時發出隆隆的轟鳴。

  也不知道是她長大後笑聲殺傷力更大了,還是跟雷聲配合的實在太好。

  她剛盤旋著對他們笑了兩圈,就再沒有一個人是站著的了,他們橫七豎八的昏迷在地,不省人事。

  赫佩爾復雜的看著地面的場景,也不知道是不是該高興,總覺得自己吃的這個貓頭鷹果實哪裡怪怪的。

  德雷克小跑過來,挨個檢查了一遍,如果有假裝昏過去的,他就下手補一手刀。

  解決掉侍衛後,兩個人圍著巨大的鐵籠開始研究怎麼搬。

  窗外雷聲大作,瓢潑的大雨劈裡啪啦的撞在玻璃上。

  迪埃斯大佐正坐在書房,角落的唱片機正播放著爵士樂,他邊聽邊悠閑的喝著睡前紅酒。

  此時,一陣不和諧的鈍擊聲從樓下傳來。

  他走到窗邊,挑起窗簾的一角向外看去,然後一口紅酒噴了出來。

  「咳咳咳——!!咳咳——」

  被嗆到的迪埃斯急忙拿紙巾擦了擦臉。

  他一言難盡的看著窗外的蠢兒子跟栗果村的貓頭鷹丫頭,正毫不避諱的拖著他們的罪證,大搖大擺的從他眼皮子底下艱難的往前走,看方向,這是要去海軍基地啊?!!

  迪埃斯抹了一把臉,眼不見心不煩的拉上了窗簾,但在走之前,他把書房的燈關掉了。

  所以赫佩爾和德雷克在干嘛呢。

  當然是在搬鐵籠了!

  赫佩爾轉變成了一只巨大的貓頭鷹,艱難的用爪子斜著拎起鐵籠,撲扇著翅膀往前飛,而德雷克拖著傾斜的底部,就這麼一起用力,磕磕絆絆的往前挪。

  太沉了!太沉了!赫佩爾頭一次覺得自己的翅膀還不夠大!

  他們兩個走走停停,時不時的把鐵籠放在地上休息一會。

  雖然押運隊伍有專門運送鐵籠的大型拖車,用四匹馬拉著的那種,但是那東西不僅帶著家徽,馬匹也很難處理,兩人一合計,還是人工搬吧,好在他們倆力氣都不算小。

  籠內的魚人雖然睜著眼睛,卻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

  他身上有著潰爛的傷口,雨水混著血水往下流,在不停的顛簸中偶爾還會撞在鐵欄杆上。

  魚人:「……」

  三個人都狼狽極了。

  沒辦法,庫庫倫島太大,這裡距離海邊那麼遠,他們根本來不及在天亮之前趕到,所以只得先把魚人藏起來。

  現在是深夜,路上行人很少,赫佩爾選路的時候刻意避開了他們,她還特意繞了一點路從德雷克家樓下走。

  這邊住的大多數都是海軍,也有少部分平民或商戶。

  即使有雷聲和雨聲的掩蓋,他們發出的噪音其實也不算小,但是這一路走來,只有依次熄滅的燈火,和拉得嚴實的窗簾。

  他們閉上眼睛、捂住耳朵。

  今夜,真的無光,只有三個落湯雞行走在黑暗裡。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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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庫庫倫島總是很熱鬧的,除了本地的居民外,每天都有游客前來觀光。

  主干道上熙熙攘攘,有擺攤的小販在高聲攬客。

  路過玩具店的小朋友人手一個氣球,那是店鋪十周年在搞慶祝活動。

  下過一場大雨後,步行街兩旁的景觀樹都精神了起來,葉片被雨水衝刷的干干淨淨。

  折騰了一晚上的赫佩爾和德雷克,在迪埃斯大佐的私人休息室洗漱完畢後,直接倒在了他辦公室的沙發上睡了個昏天暗地。

  當然,他們在睡過去之前,也沒有忘記把魚人從籠子裡撈出來。

  於是當被迫在周末加班的迪埃斯大佐,臭著臉推開辦公室的門時,再次有了心肌梗塞的感覺。

  兩個臭小鬼把濕掉的髒衣服隨意的扔在地板上,身上穿的是他留在衣櫃裡的名貴襯衫。

  他的蠢兒子已經滾到了地板上,腦袋靠著辦公桌睡得像頭小豬。

  他辦公室的綢緞窗簾,已經變成了碎布條,被魚人當做繃帶綁在自己的傷口上。

  而現在,這個把他辦公室搞得亂七八糟的罪魁禍首,居然還一臉警惕的瞪著他!

  瓊斯家都是什麼眼光,這魚人長得這麼粗糙,這都能拿來送禮??

  迪埃斯大佐一臉嫌棄的走進辦公室踢了踢蠢兒子的腿:「趕緊起來吃飯,然後快點把這個麻煩弄走!」

  他把拎在手裡的超大號外賣袋子扔在辦公桌上,又把西裝外套往沙發上丟。

  被外套糊了一臉的赫佩爾一個激靈清醒了。

  天啊,她居然睡著了!?

  她抱著西裝外套發愣,過肩的淺棕頭發亂糟糟纏在一起,琥珀色的眼睛因為剛醒還有點發懵。

  果然體力勞動才是神經衰弱的最優解嗎?因為累翻了所以無論耳邊有多少聲音都可以睡著?

  確定兩個麻煩精都已經清醒後,迪埃斯維持著他的標志性臭臉:「這屋子臭烘烘的,我要去會客室待著了。」

  三個人目送迪埃斯離開後,沉默開始在室內蔓延。

  最後是魚人率先打破沉悶的氛圍:「為什麼救我?」

  為了磨滅他的意志,將他抓來的貴族從沒有讓他吃飽喝足過,每日不斷的只有抑制體力的藥物和時不時的鞭打,精疲力盡的他聲音十分低沉暗啞。

  德雷克頂著一個雞窩頭站在了魚人面前:「我知道你不信任人類,我很抱歉發生這樣的事情,但我絕不認同奴隸販賣是正確的事情。」

  「只是我個人的思想改變不了任何事,我更沒有立場去請求你的原諒。」

  德雷克看了一眼魚人身上,那些繃帶都擋不住的猙獰傷口,又極快的移開視線,沉默了一會兒繼續說道:「所以,所以我現在僅代表我個人,無關身份,無關種族,僅僅是我自己的立場。」

  他強迫自己對上魚人充滿血絲的雙眼:「我的名字是德雷克,我會幫你離開這裡,回到大海。我發誓。」

  看著突然莊嚴肅穆起來的場面,赫佩爾默了默,突然覺得正在拆外賣袋子的自己與此時的畫風格格不入。

  她雙手端著盒飯,左看看魚人,又看看德雷克,試探著加入話題:「我叫赫佩爾,我沒想那麼多,想救就救了?」

  「咕嚕嚕——」聞到食物的香氣後,很久沒吃飽的魚人肚子不爭氣的響了起來。

  不過他本來就是赤紅色的,就算臉紅了也看不出來。

  赫佩爾高舉盒飯,大聲說道:「天大地大,吃飯最大!先吃飯!我好餓!!」

  還好迪埃斯不在這裡,不然他就會看到自己心愛的香紫檀辦公桌,被三個狼吞虎咽的人當飯桌使。

  啊,今天也是迪埃斯大佐抗下了所有呢~

  換

  上舅舅郵來的小裙子,吃飽飯,洗完漱,睡了7年來第一個整覺的赫佩爾容光煥發的站在了庫贊暫住的民宿前。

  她雙手攏成喇叭的形狀:「庫贊!庫!贊!!快下來!!!」

  德雷克無語的問她:「為什麼不讓前台幫忙叫人。」

  「可是這樣比較有感覺,誰小時候沒有在樓下喊過自己的小伙伴呢?」重活一世的赫佩爾非常珍惜她的童年時光,她立志要好好體驗沒有考試的每一天。

  「所以為什麼要帶我來?」

  「不知道,沒想那麼多,你怎麼無論做什麼事都喜歡先找個原因?」

  庫贊推開民宿大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正在鬥嘴的兩個人,女孩精神奕奕的連丸子頭都在發光,而男孩萎靡不振,眼底帶著淡淡的青色。

  「嗯?今天是茶話會嗎?」庫贊不知從哪變出了一副小圓墨鏡戴在臉上。

  德雷克果然也被庫贊離譜的身高驚訝到了,雖然震驚,但也沒忘禮數周全的交換姓名。

  「他可以在海上騎自行車,超酷的!」赫佩爾對德雷克說,又跑到庫贊面前,仰著頭興奮的問:「吶吶,你的自行車在哪裡?今天我帶你去我的村莊看看吧!有很好吃的栗果,埃達奶奶的卷餅更是一絕,咱們騎車去好不好?」

  「好啊,我本來也沒什麼計劃,不過三個人坐不下吧。」

  「我可以飛,或者坐在車筐裡~」赫佩爾抬手按住欲言又止的德雷克,示意庫贊快去拿車。

  等庫贊走遠後,德雷克把赫佩爾的手撥開:「咱們今天去栗果村?今天?」

  「對啊,今天。」赫佩爾望著庫贊的背影想著,得讓他暫時離開庫庫倫島,他那麼厲害,萬一察覺出今天海軍的巡航路線有問題,說不定會跑去搞突擊檢查。

  嘛,畢竟她們家大佐的口碑確實不咋地,是吧。

  「剩下的事情就放心交給你老爹吧,運下「違禁品」而已,他很拿手的。」

  「……我不覺得你在誇他?」

  德雷克看看跟他不停眨眼睛發射信號的赫佩爾,默契的選擇了閉嘴。

  他跟著赫佩爾一起看向庫贊。

  明悟的點了點頭——這個男人會讓計劃產生風險,要帶走。

  就是可惜沒問出來魚人的名字,唉,有一點點失望。

  不知道以後還能不能遇見呢。


第7章

  今天是個好天氣,但對赫佩爾來說似乎太好了點,再次開啟炙烤模式的太陽高高懸掛在天穹。

  因為要趕路,這次庫贊用很快的速度在騎行。

  德雷克背靠著庫贊,倒著坐在自行車後座上,他正抱著赫佩爾塞給他的小音箱新奇的四處打量。

  赫佩爾把她的小皮鞋扔在了庫贊的車筐裡,將小腿和雙腳變為獸形的她正在抓魚。

  雖然惡魔果實能力者遇到海水會使不上力氣,但是小面積的一擊即走還是沒問題的。

  海風拂過層層海浪,細碎的浪花折射出晶亮的光。

  在低空滑行的赫佩爾目不轉睛的盯著透亮的海水,在陰影游弋而過時,穩准狠的一爪探下。

  就這麼重復了幾次,不一會就滿載而歸。

  她撲扇著落在自行車的前梁橫杠上,從斜挎包裡拿出早就准備好的勾魚繩。

  熟練的掛好後遞到庫贊面前:「快幫我凍上,晚上有烤魚吃啦。」

  也沒見庫贊有什麼動作,但從赫佩爾握住的部位往下,有冷硬的堅冰迅速蔓延,將前一秒還活蹦亂跳不停擺尾的魚兒們,生生凍在了冰塊裡。

  赫佩爾贊嘆的戳了戳透明的冰塊,看著裡面姿態各異的鮮魚。

  「你的能力太方便了,簡直是移動冰箱+移動空調,羨慕啊。」

  小音箱裡傳來節奏輕快的音樂,那是北海當紅|歌手的新作。

  赫佩爾把勾繩的上端系在橫梁上,她猜庫贊的自行車是定制的,這車比她都高,不過也是,正常的自行車他也騎不了。

  忙完的赫佩爾坐回了車筐裡,她甚至不覺得擠,而且也完全不會遮擋庫贊的視線。

  「果然還是在這邊涼快,溫度再調低一點好不好?」她悠閑的晃著腿對庫贊提議。

  「啊啦啦,有那麼熱麼?」

  雖然提出了疑問,但庫贊還是很配合的降低了周圍的溫度。

  「她從小就怕熱,還會苦夏,但是也沒見她冬天多抗冷。」德雷克隨口補了一刀。

  「哈?你有意見嗎?我的命就是空調給的!不覺得熱的你才奇怪吧!」

  庫贊頭疼的看著隔著他都能開始互懟的兩人,深覺自己跟不上時代了,可能這就是年輕人表達親近的方式吧。

  他決定打斷一下,不然這兩個小不點懟起來沒完:「是嗎?那赫佩爾適合住在春島啊。」

  「春島?那是什麼?」

  「偉大航路裡有四季如春的島嶼,只有春天。」

  「真的假的,這麼神奇,怎麼做到的?」赫佩爾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

  「偉大航路的地磁和天像都是混亂的,不僅有春島,還有永遠在盛夏的夏島,或者秋島和冬島。」

  德雷克:「夏島?那對她來說一定是地獄。」

  赫佩爾心有余悸的附和:「我也這麼覺得。」

  天氣晴朗,熱浪襲來的瞬間便被庫贊馴服,變成溫涼的小氣流。

  赫佩爾接過德雷克從後面遞來的藍色寬檐帽帶上,這是出島前在商鋪買來遮陽的。

  赫佩爾選了天藍色帶小雛菊花紋的,庫贊挑了淺咖色格子紋,而德雷克挑了純黑色。

  有小島的輪廓在遠處浮現,他們要到目的地了。

  小島不大,依稀是個不規則的月牙形狀,外環微隆處是茂密的栗果林,中間還摻雜些其他的果樹或花樹,沒什麼排布規律,胡亂而熱烈的生長著。

  靠岸後德雷克便跳下了自行車,他把音響交還給赫佩爾,跟兩人揮揮手,自覺的帶著魚獲先一步進村了。

  赫佩爾沒有挪地方,她坐在車筐上繼續指揮方向:「先帶你去見見布雷登村長吧。」

  布雷登村長正跟他養的三花貓一起曬

  太陽,村長躺在藤椅上,貓貓躺在他身上,一人一貓一起緩慢的搖著搖椅。

  赫佩爾帶著庫贊找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昏昏欲睡的兩個老人家。

  離老遠就能聽見貓咪呼嚕嚕的發出聲音。

  看來是享受極了。

  她三步並作兩步的跑過去:「村長村長,快看我的新朋友∼」

  布雷登村長睜開眼睛一瞧:「哦!真是個精神的小伙子!」

  自從被當過一次人販子之後,「洗心革面」的庫贊在今天出門前有好好打理自己。

  常年的軍旅生涯,讓庫贊即使放松的站著也下意識挺直脊梁,身高腿長,寬肩窄腰,寬大的沙灘服下是勻稱的肌肉。

  游走在危險邊緣的生活讓他看起來就與常人不同,有種說不出來的危險野性掩藏在平和的表面之下。

  赫佩爾為他倆分別做了介紹,在客氣的寒暄過後,布雷登村長忍不住感慨:「佩妮好久沒有交新朋友了,我還以為,是因為總跟我們這些老骨頭一起生活,把她性子養淡了。」

  庫贊聞言挑眉看向赫佩爾:「我看你那麼活潑,以為你應該是孩子王的類型?」

  赫佩爾雙手叉腰,揚頭輕哼:「可不是誰都能讓我青睞有加的。」

  「啊啦啦,看來我在貓頭鷹小小姐這裡評價很高啊。」

  「那當然。」驕傲臉jpg

  「好了都別傻站著了,我回來的路上抓了好幾條大魚,德雷克已經拿去酒館了,估計埃達奶奶都開始收拾了。」赫佩爾左手拉過庫贊,右手拉過布雷登:「咱們快去幫忙,晚上搞個篝火晚會!」

  在栗果村,50歲都可以被稱呼一聲年輕人,但一群上了年紀的老人家並不服老,他們出海捕魚、開墾田地,一年四季就沒有閑下來的時候,非要給自己找點活忙起來不可。

  村裡只有一家埃達奶奶開的小酒館,78歲的老板娘釀得一手好酒,除了常見的啤酒外,她還創新的用栗果釀出了香甜濃郁的果酒,村裡的老姐妹們最愛這一口。

  除了釀酒,她還是一位優秀的廚師,無論什麼簡單的食材到了她手裡,都會變成美味佳肴,讓人恨不得長兩個胃才好。

  早就進後廚幫忙的德雷克正在勤勤懇懇的削土豆,海軍將領家的公子哥混進一堆老頭老太太中間竟毫無違和感。

  他們村兒沒什麼客人在一邊等著,只需上桌吃飯的習慣,毫不見外的老奶奶們圍著庫贊一頓誇之後,拉著他到一旁一起摘菜去了。

  而此時的赫佩爾正撥弄著碳火,她打算烤幾個玉米吃,這都是剛從玉米地裡掰下來的新鮮玉米。

  赫佩爾高調宣布,烤玉米才是永遠的神!


第8章

  埃達奶奶將面粉與玉米粉混合在一起,將加熱後的牛奶倒入混合的粉中,再加入酵母不停攪拌,覺得差不多了,便將面糊放在一旁。

  她取出一個平底鍋,燒熱後將黃油均勻的化在表面,盛了一大勺面糊後慢慢倒入鍋內,用小火烙著,香甜的味道充盈在寬敞的廚房裡,依舊在和土豆作戰的德雷克不由得抬起頭嗅了嗅。

  真香啊!

  薄餅快烙熟時,埃達奶奶換成了大火,被鎖住水分的餅皮變得金黃,顏色漂亮極了。

  她迅速的烙出了一摞餅,高高的擺在盤子裡盛上了桌,桌上已經擺滿了各色醬料和蔬菜,她招呼道:「餓了的先墊一口,一會還有烤魚和烤肉,都別吃太飽啊!」

  有早就開始流口水的小孩子一擁而上,又被大人按住帶下去洗手。

  「真是讓人贊嘆的廚藝啊,有口福了。」

  摘完菜的庫贊也被香味吸引過來,但他沒有加入吃卷餅的大軍,而且撩開掛在廚房門上的簾子,彎腰走了進去。

  「還有什麼要幫忙的地方嗎?」

  埃達奶奶看了眼鑽進後廚的年輕人,也沒跟他客氣。

  「小伙子會殺魚嗎?佩妮抓的太多了,幫老太婆處理會吧。」

  「好喲。」

  庫贊興致勃勃的走近看了看池子,他凍住的魚已經化的差不多了。

  從沒參與過集體做飯的庫贊覺得很有趣,如果赫佩爾知道他現在在想什麼,估計會評價一句這就是農家樂的魅力。

  他拿起放在旁邊的菜刀,不自覺的挽了個刀花。

  也不知道他是怎麼下刀的,刷刷兩下就將魚鱗去了個干淨。

  守在一旁的埃達奶奶一看這架勢,就知道不用自己場外援助了,她笑著拍了拍庫贊的手臂:「手法不錯,小伙子結婚了嗎?」

  「啊,啊??」

  正在給魚開腸破肚的庫贊冷不丁被問了一句,哭笑不得的回道:「哪能啊,遠著呢。」

  埃達奶奶也沒再繼續追問,而是換了個話題:「這些魚都交給你來處理,可行?」

  「交給我吧,很快的。」

  確實很快,就聊了兩句話的功夫,第一條魚已經被處理的干干淨淨躺在鐵盆裡了。

  「那感情好,給老婆子當會幫廚吧。」

  她滿意的檢查了一下盆裡收拾的利索的海鱸魚,拿起一條,在魚身兩側劃了幾刀斜口,抹上鹽和白胡椒粉,又在魚肚子裡塞了些蔥姜,淋入料酒按揉了一會,邊揉邊問庫贊:「這幾步可都記下了?」

  看庫贊點頭後她便將腌魚的工作也交給了庫贊。

  烤完玉米的赫佩爾搬了個小板凳坐在廚房的角落裡看熱鬧,因為手藝不好烤糊了一點,玉米表層的黑色薄碳蹭了她一臉黑|道道。

  埃達奶奶雖然已經78了,但每天都有認真打扮自己。

  她將滿頭銀發一絲不苟的盤在腦後,用玉蘭花樣式的卡子固定,帶著自制的珍珠耳環,臉上還化了淡妝。

  她穿著墨綠色的長裙,又在外面套了一條碎花圍裙,厚底布鞋是村中的老姐妹飯後閑聊時一起手作的,上面還繡著小貝殼。

  赫佩爾看著她無所不能的埃達奶奶,將滿滿一大碗干辣椒倒入鍋中煸炒,熱油與辣椒相遇,滋啦啦的響個不停,香味霸道的從鍋中飄出,她沒忍住打了一連串的小噴嚏。

  看著面不改色的埃達奶奶,和一旁同樣八風不動利落刮鱗的庫贊,甘拜下風的赫佩爾決定遠離這對「祖孫」,一路小跑到廣場上幫著生火去了。

  夜幕四合,在明亮的篝火旁放著形狀不同的木桌,一盤又一盤冒著騰騰熱氣的烤魚被端了上來,村長帶領其他的五六個老爺子正在烤肉串。

  埃達奶奶又烤了幾摞卷餅

  ,用德雷克切好的土豆炒了一大盤子土豆絲。

  有人搬來了好幾個木制酒桶,這些老家伙們擺出了一副不醉不歸的架勢。

  被簇擁在中間的庫贊拿著被塞進手裡的啤酒杯有點懵,他看著旁邊一臉【過來人】表情的德雷克茫然的問:「這麼大陣仗?」

  德雷克淡定的點點頭:「佩妮她朋友太少了,所以每次有新朋友被她帶回栗果村,她們村都會來一場宴會。」

  他比了個2的手勢示意他:「這是第二次。」

  布雷登村長將手裡的酒杯舉過頭頂:「敬今天!干杯!」

  「干杯!」

  「哈哈哈哈哈哈!干杯啊!!」

  抱著栗果果汁蹭過來的赫佩爾開口反駁:「雖然是有那麼一點是因為我吧,但是他們其實只是找個理由辦宴會而已啊!」

  她看著在篝火旁跳著亂七八糟舞蹈的老爺子們:「他們這是今朝有酒今朝醉,認真過好每一天。」

  火光映在赫佩爾眼底,似是在她眼中也燃了一把火:「你們沒發現我們村小孩子特別少麼?我已經是最大的那個了,比我小的幾個都在這兒了。」

  庫贊放眼望去,發現連十個都沒有後皺了皺眉:「你們村年輕人呢?」

  「都出去討生活了唄,運氣好的還能往家裡遞個消息,運氣不好的……」剩下的話被赫佩爾就著果汁咽了下去。

  還沒等這一片的氣氛冷落下去,她謔得站了起來,也學著村長的樣子將果汁高舉過頭頂,大聲喊著:「敬我的新朋友!!!干杯!!!!」

  「干杯!!!敬佩妮的新朋友!!!!」

  「干杯!!干杯!!!!」

  興致高昂的老伙計們都端著自己的酒杯圍了過來,他們齜牙咧嘴的笑著:「干杯啊小哥!歡迎來到栗果村!」

  被團團圍住的庫贊被拽著加入了這場狂歡。

  赫佩爾和德雷克勾肩搭背的跟著在篝火旁跳著六親不認的舞蹈,小音箱裡放著鼓點急促的音樂,他們和著音樂胡亂唱歌,或者稱之為亂嚎比較貼切。

  大海賊時代開啟後,他們村短短兩年不到就被卷走了將近一半的人口,但是有什麼辦法呢,他們只是一堆老弱病殘,當然是只能過好自己的日子,認真的活下去了。

  所以,干杯吧!敬今天!敬我們都還活著!


第9章

  月上中天,赫佩爾和沒喝醉的另外幾人,一起搭伙把躺在地上的老頭子們搬回各自的家。

  「雖然酒量不行,但是酒品不差,醉了就睡還挺好的。」赫佩爾邊搬邊碎碎念。

  微醺的庫贊一次扛倆,有他在,搬人的工程沒一會就結束了。

  早就困了的德雷克跟在場的大家告別,回到屬於他的客房休息去了。

  「你今天想睡哪?我們村別的不多,就空房子多。」赫佩爾指了幾個方向:「我家、村長家、還有那邊那一排,隨便挑。」

  看著手和臉都蹭上黑炭的赫佩爾,把所有人都送去睡覺之後,仍要外出的架勢,庫贊奇怪的問她:「你不睡覺嗎?」

  「我倒是想睡,可是睡不著啊。」她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把左眼閉上了:「我總是能聽到各種聲音,連續不斷,遠的近的,高的低的,吵得很。」

  她攤著兩只手,做出一副無奈的樣子:「根本睡不著嘛,好在我是貓頭鷹,也可以像這樣左右腦輪流休息。」她指著自己閉上的左眼。

  庫贊若有所思的說:「你是天生的見聞色?」

  「啊?見聞色是什麼?」

  聽到陌生名詞的赫佩爾一臉疑惑。

  庫贊拎過兩把椅子,示意赫佩爾坐下說,他決定臨時給她上一堂課。

  「見聞色是霸氣的一種,而霸氣是所有人類都擁有的潛在力量,這種力量是與生俱來的能力,只不過大部分人終其一生都無法發揮出來。」

  他看著認真聽講的赫佩爾,笑了笑繼續道:「見聞色霸氣可以提高使用者的五感,察覺周圍生物的氣息,感知到視線外一切生物的位置、數量,以及下一瞬間對方將要采取的行動之類的。」

  「可是我好像只提升了聽覺?我一直以為,會出現這種情況是因為我吃了貓頭鷹果實?」

  「不排除這種可能,可是你沒有果實覺醒,按理來說是做不到這一點的。」

  「ennnnm,庫贊老師,果實覺醒又是啥?」懵逼貓貓頭jpg

  「就是你對你的果實感悟更深,更了解之後,能運用出更深層次的力量。」庫贊回想了一會,接著補充道:「不過動物系要是覺醒失敗會有副作用,嗯,說不定會變成貓頭鷹腦袋,而且永遠變不回去吶。」

  看著驚訝到失去顏色的赫佩爾,庫贊油然而生一種惡作劇成功的成就感,他忍住笑繼續說:「真的,所以要是到了果實覺醒的關鍵時刻,一定要在絕對安全的地方專心感悟啊。」

  他確實沒騙人,畢竟因佩爾大監獄裡就有幾個覺醒失敗的同僚,不過這種事件發生的可能性極小。

  嘛,小心些總是沒錯的。

  「所以你或許是天生的見聞色,小時候大腦沒有發育完,所以無法表現出來,等腦神經發育的差不多了之後,你的能力也歸位了。」

  庫贊抬手擦了擦赫佩爾臉上的黑色碳末,結果擦完之後暈的更多了。

  他略帶心虛的收回手:「咳,回去洗把臉吧,然後好好感悟一下自己的能力,霸氣一旦覺醒,就和呼吸一樣可以成為本能,沒有只能開始不能結束的道理。」

  他站起身往空置的那排房屋走去:「我就住那邊吧,你好好研究一下,祝你早日做夢啊。」

  和庫贊告別後,赫佩爾坐在自家屋頂上對著月亮發呆。

  一直以為是果實能力才能聽那麼遠的赫佩爾,之前從來沒有認真感受過自己到底是怎麼【聽】的。

  突然被補了一節庫贊老師小課堂,她才意識到自己一直保持著【聽】的意願。

  但是這玩應兒咋關啊?

  貓頭鷹震驚,貓頭鷹茫然,貓頭鷹不解。

  貓頭鷹保持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姿勢接著對月亮發呆。

  搞不懂,先不管了。

  她撓了撓頭發,決定先去玉米地幫村民們把玉米掰了,反正又睡不著,在搞清楚開關之前就先過好她的2倍人生吧。

  赫佩爾擺爛的想著。

  庫贊是被自行車車鈴吵醒的,他懶散的抻了5秒鐘的懶腰,直到覺得把自己的關節都抻開了才停下。

  他坐起身,邊打哈欠邊從床頭的窗戶往外看。

  是赫佩爾正在折騰他的自行車。

  因為車座太高,赫佩爾只能踩在腳踏板上站著往前騎,車坐和後座上擠著幾個6,7歲的小蘿蔔頭。

  她們嘻嘻哈哈的擠成一團,像是聚在窩裡的雛鳥,坐在那麼高的地方也沒怕,更不在乎是不是會摔下去。

  騎車的和坐車的都沒什麼自覺,倒是德雷克亦步亦趨的跟著護在旁邊,看那下意識舉在身前的雙手,估計是時刻准備著接人呢。

  庫贊趴在窗邊看了一會,揚聲問她們:「要不要去海上騎?」

  這還需要思考嗎?當然要去了!赫佩爾瘋狂點頭。

  於是庫贊從窗戶翻出去了。

  臉都沒洗的中將先生邁著他的大長腿,沒幾步就走到了海邊,他蹲下身,將手放在海水裡。

  從他接觸的地方開始,海面迅速結冰,有一米寬的冰道轉瞬間成型,那冰道飛快的向前延伸著,大概到了300米的地方,又調轉方向形成一個緩彎,繞了個大圈子從另一側接回了陸地。

  看著她們歡呼著衝上了冰道,庫贊問站在他旁邊的德雷克:「怎麼不去守著了?」

  「海面開闊,反而有利於她立刻起飛,那幾個小的水性都很好,掉下去也不會摔壞,讓她們玩吧。」

  「哦~德雷克好像男媽媽啊~」庫贊學著赫佩爾之前揶揄他的樣子跟德雷克開玩笑。

  留下一言難盡的看著他的德雷克在原地,庫贊優哉游哉的回屋刷牙去了。

  騎了好幾圈,終於盡興的赫佩爾載著一車的小丫頭回到了岸上。

  她們手拉手的去找埃達奶奶要果汁喝。

  赫佩爾跟德雷克推著自行車往庫贊那邊走:「今天回庫庫倫島嗎?還是明天回去?」

  「明天是波拿巴盧克王族繼承人的生日宴會,你要是想參觀的話,明天中午之前回去就行。」德雷克算了算時間:「保險起見十點就要出發。」

  「因為是16周歲,聽說這次要慶祝16天,好期待啊。」

  波拿巴盧克的現任國王很重視他的繼承人,給予他能力範圍內無限的自由,由著他可勁兒折騰。

  在生日期間會連續狂歡對應的生日天數,期間所有食物和飲品免費,商家可以拿著消費記錄去找王宮的書記官報銷。

  據說這是繼承人自己想出的慶祝方式,所以庫庫倫島的居民們都還蠻期待他每年過生日的。

  德雷克:「不知道瓊斯家這次會換成什麼禮物。」

  赫佩爾:「管他們干嘛,不操那個心,我已經想好到時候先去吃什麼了~」


第10章

  王的艦隊從遠處向庫庫倫島的港口駛來,由一艘白色的巨輪在前頭領航,船帆上印著波拿巴盧克王族的標志,有連成片的旗幟迎風飄揚,填裝實彈的艦炮威風凌凌的展示著自己。

  三艘一模一樣的巨輪呈現三角之勢護衛著中心的豪華游輪。

  不過畢竟是來自己的領土慶祝愛子的生日,而不是什麼國家戰爭,所以有彩色的飄帶和巨型慶祝氣球懸掛在這些鋼鐵巨獸上。

  遠遠望過去,倒有幾分可愛。

  港口建在島嶼的中軸線上,整齊列隊的騎士站在道路兩側,他們拿出最好的儀態,沉默的等候著王族的檢閱。

  最先走過來的是儀仗隊,他們穿著王室護衛軍的禮服,手持長/槍。

  隨後是鼓樂隊,鼓手與長號手一齊奏響恢弘的樂章。

  站在道路一側湊熱鬧的赫佩爾踮著腳往裡望。

  德雷克身為庫庫倫島駐軍將領的兒子,已經跟著迪埃斯大佐去海軍的隊伍等候檢閱了,現在在圍觀的只有赫佩爾和庫贊。

  她特意換了有兩個大口袋的背帶褲穿,因為游行隊伍會往道路兩邊拋小福袋,裡面裝著花朵或是紀念幣,也有可能是糖果或者寶石,端看個人的手氣了。

  庫贊瞧著費勁墊腳也看不到裡面的赫佩爾,非常自然的伸手把她拎起來放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突然轉移視角的赫佩爾跨坐在庫贊的肩膀上,下意識抓住了他蓬亂的頭發。

  「嘶——別拽別拽,頭要掉了。」

  他趕緊抬手拍了拍差點把他薅禿的赫佩爾。

  榮登三米寶座的赫佩爾現在可以「一覽眾山小」了。

  「哇哦~你平時看到的世界原來是這樣啊,也太爽了吧,能看到好遠啊!」

  赫佩爾興奮的繼續看熱鬧。

  16匹雪白的駿馬身披金紅相間的戰甲,一起拉著輛造型誇張的馬車。

  那馬車白色為底,底部由宮廷畫師描繪了宗教神話圖,馬車的四面鑲嵌著水晶玻璃,四角的立柱外側被雕花黃金包裹,做成了權杖的樣子。

  車頂是大型王冠的樣式,最中央是黃金的圓輪,纏繞著由紅寶石組成的火焰,在正午陽光的照射下,反射出瑰麗的光芒。

  馬車後跟著頭戴花環的侍女隊伍,她們正從自己的小花籃裡向主干道兩側拋灑著小袋子。

  「啊啊啊是那個是那個,快往右邊去!」

  赫佩爾不停拍打著庫贊的肩膀,指揮他加入接『空投』的大軍。

  王族游行的隊伍從港口開始,沿著中軸線一路向前,貫穿了整個庫庫倫島。

  有慕名而來的游客互相攀談著波拿巴盧克王族的奢華,只是一輛馬車就用了這麼多金子,有人嘖嘖稱奇,也有人偷偷吐槽太過誇張不夠高雅。

  但是誰不喜歡金子呢!

  隔壁的三個國家已經饞哭了好麼!

  中軸線的中部是王族臨時的行宮,庫庫倫島只是他們領土的一部分,只有偶爾心血來潮時會過來暫住。

  將背帶褲的兩個口袋都裝得滿滿當當後,庫贊架著赫佩爾跟在人群後面往行宮走去。

  他們兩個疊在一起後高度直超三米,實在是過於搶眼,引得路邊的行人頻頻回頭瞧熱鬧。

  有小孩子也纏著自己的家長要坐在肩膀上。

  於是不一會的功夫,就有好幾個小鬼頭成功上位,變成了街道上最靚的崽之一。

  赫佩爾沒有分神關注附近的變化,她久久的凝望著從馬車裡走出來的國王一家。

  王族繼承人的全名是波拿巴盧克·萊爾·布萊斯。

  他有著黑色的頭發,和深棕色的桃花眼,16歲的少年已經長得很高了,但是與童話故事裡玉樹臨風的王子不一樣的是,

  他是個小胖子。

  赫佩爾打賭他有180斤。

  白瞎了他媽遺傳給他的大眼睛!

  要是瘦下來一定是個大帥哥吧?

  她長久的沉默讓庫贊不由得發問:「看什麼呢?這麼專注?」

  赫佩爾又瞧了兩眼正笑的十分開心的布萊斯殿下:「啊,我在看那個繼承人。」

  現在到了國王帶著繼承人對國民揮手示意的環節。

  赫佩爾看著站在行宮大門前神采飛揚的小胖子:「看他那麼開心,不知道為什麼……我也挺高興的?」

  她奇怪的歪了歪頭,沒想明白這情緒因何而來,隨即便拋在腦後不再管了。

  她學著聚攏在高高台階下的市民們的樣子,也揮舞起手中的小彩旗來。

  「生日快樂呀!」

  他們兩個各自買了三色冰淇淋球,坐在街邊供人休息的雙人椅上,看著面前撈金魚的攤位。

  可憐的老板,今天是碰上對手了。

  淺粉發色的小姑娘瞧准時機,快速的一揚,一條漂亮的小金魚就被捉了起來,她悄悄彎起嘴角,將金魚展示給在一旁拍手的妹妹看。

  「是那天在飯店遇見的姐妹花誒,姐姐大人很厲害嘛。」赫佩爾邊吃邊點評著。

  「你不去玩嗎?」庫贊懶洋洋的問:「我看這邊的項目還挺多的。」

  「老板都要哭了,我就不去湊熱鬧了。」

  而且捉回來也養不活,還是算了吧。

  她指著第三個小鋪子:「這有個塗鴉的項目,我要玩這個。」

  赫佩爾兩三口將剩下的冰淇淋吃光,抽出張紙巾擦了擦手,她走到鋪子前看了看價目表:「這幾天的折扣力度真大啊,一張塗鴉才200貝利。」

  她坐在工具桌前看了看顏料盤,庫贊看了眼椅子的大小,決定直接坐在地上:「貓頭鷹小小姐打算畫什麼?」

  「等我畫完你就知道了~」赫佩爾拿起筆筒裡的畫筆,沾了沾黑色的顏料。

  只見她一頓筆走龍蛇。

  庫贊看著一副抽像畫飛快成型,沉吟了一會嘗試的說:「這是西藍花?」

  「不,這是你。」赫佩爾欣賞了一會自己的畫技:「看來我有進步啊,你都能看出西藍花了。」

  庫贊默了默:「……所以說,那一大坨西藍花是我的頭發??」

  年輕又自信的庫贊中將拒絕承認,他睜大眼睛直起腰板,對著自己露出大拇指:「我這麼帥氣,哪裡像西藍花了!」

  赫佩爾看了看庫贊支棱又卷曲的頭發,突然靈光一閃:「話說回來,你有沒有考慮過換個發型?比如說髒辮?你這個發質說不定很合適哦~」

  庫贊想像了一下自己留髒辮的樣子,唔,好像也很帥。

  「原來你們兩個在這裡!我找了好久!」穿著小禮服的德雷克快步跑來,探頭看了看赫佩爾舉在手裡的塗鴉:「你畫了什麼?西藍花?」

  「嘿嘿嘿,我畫的庫贊誒。」

  德雷克恍然大悟的說道:「原來如此,那還是很像的嘛,有進步。」

  膝蓋再次中箭的庫贊中將表示不能愉快的玩耍了!

  他決定轉移話題:「一會去吃什麼?」

  赫佩爾:「當然是去吃螃蟹啊!螃蟹!8月末正是螃蟹開始肥起來的時候,啊~我已經開始流口水了,走走走去吃螃蟹~今天可是布萊斯殿下請客呢,我要吃個夠!」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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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他們在庫庫倫島吃吃喝喝的玩了三、四天後,庫贊表示自己要走了。

  此刻他們三個坐在庫庫倫島的露天吧台,旁邊的廣場噴泉正隨著音樂變換水幕形狀,洋洋灑灑的小水珠乘著風飄向四周,濕潤了空氣。

  赫佩爾蔫蔫的咬著吸管,含糊不清的吐槽:「時間過的也太快了吧。」

  因為島嶼之間的距離長短不一,四海中並不是所有國家都有普及無線電設備,更多的是一種叫做電話蟲的生物型電話。

  但是通訊電話蟲的距離也有極限,像是四海之間就無法用電話蟲溝通,唯一的傳訊方式是古早的郵信。

  雖然母子電話蟲之間的通訊距離可以跨越四海或是紅土大陸,但想也知道那種超遠距離的電話蟲,根本不是她這個平頭老百姓能搞到手的。

  「唉——此去經年啊——」赫佩爾趴在吧台上,不停的唉聲嘆氣。

  「此去經年?這個詞用的好妙啊,你總是偶爾能說出一些讓人眼前一亮的詞呢。」德雷克品了品『此去經年』,再次肯定的點點頭。

  「額。」赫佩爾心虛的轉了轉眼睛:「畢竟我晚上睡不著的時候經常看書嘛,看得多了就比較有文化嘛,哈哈哈。」

  小吧台從左往右依次坐著德雷克、赫佩爾和庫贊。

  庫贊抬起右臂用手掌撐著下巴:「嘛,我就待在海軍本部,要是想我了可以寄信啊,署上我的名,我可是很出名的。」說完打了個響指。

  「唉唉?庫贊是海軍??」

  「嗯?赫佩爾沒跟你說麼?」

  「沒有啊!佩妮!」

  依舊興致缺缺的赫佩爾敷衍的回道:「哦,抱歉,忘記了。」

  德雷克眼角抽抽,拜托,這是本部的海軍啊,而且還是惡魔果實能力者,實力這麼強軍銜一定很高吧。

  德雷克開始瘋狂回憶最近這幾天自己老爸有沒有作妖。

  瞥了眼正在頭腦風暴的德雷克,摸著自己僅剩的那點良心,赫佩爾側過頭,用口型安慰道:『沒事,沒事,信我。』

  她回頭看了眼廣場中央的高大座鐘,現在是下午四點半:「你什麼時候出發?要不要再吃頓晚飯?」

  「不了,一會就走。」庫贊頭大的說:「他們過來找我了。」

  是的,終於發現庫贊翹班的戰國大將,咆哮著捶翻了一張辦公桌後,把本季度北海巡航的隊伍提前打發了出來。

  現在正有5艘巡航艦在北海上航行,目的地正是庫贊所在的庫庫倫島。

  不過現在讓巡航艦接近顯然不是個好時機,庫贊看了看像是在過狂歡節的市民們。廣場上充滿了爆米花的香氣,人們臉上塗著各色油彩,有玩滑板的,有放風箏的,還有圍成圈練習顛球的,顯然大家正沉浸在愉快的假期氛圍裡。

  軍艦靠岸大概會衝散這種氣氛,他還是不做這個惡人了,先去別的島嶼巡航吧。

  「行吧。」赫佩爾撇了撇嘴,將放在腳邊的小袋子塞給庫贊:「這是臨別禮物,裡面都是這幾天咱們買的東西,還有你之前選的寬檐帽,當個紀念品吧。」

  庫贊從袋子裡抽出一張畫紙打開看了看,這回是一個西藍花、一個……ennnnm:「這個是貓頭?」

  「是啊,貓貓頭,我嘛~」

  庫贊淡定的接受了,接著指向另一團橘色說道:「所以這個是德雷克。」

  「你把我畫成了一個橘子?」德雷克質問到。

  「可你確實是橘子頭啊。」赫佩爾反駁道,她反手把湊過來的德雷克按回了座位,接著對庫贊說:「沒什麼好東西送你,就這個了,不許嫌棄。」

  「怎麼會。」庫贊重新疊好塗鴉紙:「這可是我第一次短途旅行,我會好好記住的。」

  看著確

  實在開心的庫贊,赫佩爾輕哼一聲,勉強提起點精神。

  她跳下吧台椅,大手一揮:「走吧,送你走。」

  他們把庫贊送到岸邊,看著他揮手致意後騎著自行車離開的背影,兩個人都沉默了好一會沒有說話。

  原本在附近堆沙堡的人,看到能在海上騎自行車的『奇跡』後,都新奇的跑過來圍觀,沒一會就聚過來好大一群看熱鬧的市民。

  在喧嚷的背景音裡,德雷克突然說:「我知道你的安眠藥先生叫什麼名字了。」

  赫佩爾挑眉看過去。

  只見德雷克從兜裡拿出來一份折了好幾折的報紙:「今天新買的,看看?」

  赫佩爾接過後打開,發現裡面夾著兩張懸賞令。

  一張是他們的老熟人,那位赤紅色的魚人正凶狠的透過懸賞令和外面的人對視,從照片可以看出他身上的傷口其實還沒有好全,二次撕裂後顯得更嚴重了。

  背景是不知道哪裡的殘垣斷壁。

  懸賞令上寫著【費舍爾·泰格 懸賞金1億貝利 生死不論】

  另一張是陌生的魚人,留著白色的絡腮胡子,淡黃色的魚人穿著藍色的外套,圓圓的身軀上也滿是傷痕。

  這張懸賞令寫的【船匠·湯姆 懸賞金1億五千萬貝利 生死不論】

  「一億貝利?這家伙干什麼去了?!」赫佩爾驚訝的接著翻報紙,頭版用放大的字體做標題,詳細的描述了兩個魚人的『惡行』。

  船匠湯姆是曾為海賊王打造奧羅·傑克森號的船匠,也是海上列車的設計師,因攻擊司法船被逮捕,在帶往司法島處刑的途中被突然暴起的費舍爾·泰格所救,兩人在大肆毀壞司法島後逃離,不知所蹤。

  赫佩爾看著報紙上【攻擊司法船】的五個字,第一個表示不信。

  那船匠是閑的還是腦子進水了,才會去攻擊司法船,沒錢賺不說還會樹敵。

  這裡面指定是有點問題。

  「干得不錯嘛,泰格~」

  她又端詳了一會費舍爾·泰格的懸賞令,心中有一連串的好奇泡泡晃晃悠悠的飄起。

  「……德雷克,我想去旅行。」

  德雷克沒接話,他靜靜的看著赫佩爾。

  只見她雙眼亮晶晶的盯著泰格的懸賞令:「我有點想看看,庫庫倫島以外的世界是什麼樣子。」

  「一定很精彩吧!」

  德雷克柔和了眼角:「好啊,去旅行吧,要記得給我郵明信片啊。」


第12章

  行動力極強的赫佩爾回村裡和大家告別後,拎著自己的小行李出發了。她買了一張從庫庫倫島起航,途徑弗雷凡斯,最後抵達羅格鎮的船票。

  已經很久沒見過舅舅了,既然已經決定要出遠門,那先去一趟羅格鎮吧,不知道舅舅看到突然出現的她會不會感到驚喜?

  赫佩爾暗自期待起來。

  因為庫庫倫島和弗雷凡斯都是遠近聞名的旅游勝地,所以兩個國家的王族簽訂了長達20年的航道協議,批准一條航線專門用來給游輪往返。

  游輪將在三天後抵達弗雷凡斯,停留兩天後再次起航駛向羅格鎮。

  她和德雷克一起仰頭看著面前七層樓高的巨大游輪:「可惜你還要上課,不像我這個『失學兒童』一樣自由。」

  赫佩爾惋惜的對德雷克說道。

  「別貧嘴了,快去登船,一會來不及了。」德雷克艱難的收回了向往的目光,輕輕推了推自己的發小:「快去!」

  赫佩爾穿著白色的小吊帶,外面套著藍底印橙色葉子花紋的沙灘襯衫當外搭,同色系的沙灘短褲有著她最愛的大口袋,一雙米白色的魚嘴涼鞋上掛著金屬豬豬的飾品,沒錯就是豬豬,這是來自埃達奶奶的惡趣味。

  她拎著黑色的旅行包小跑著登上了甲板,回過頭跟德雷克告別:「我走啦~記得想我啊!」

  德雷克揮舞著雙手一邊同她告別,一邊不忘糾正她:「這個時候應該說不要想我!!」

  檢過票後,赫佩爾隨著游客的大隊伍一起往裡走。

  紅色的地毯鋪在正中央,登上船後往裡走幾步可以看到滿滿一面牆的展示酒櫃,在地毯盡頭是幾個穿著執事服的侍者,他們圍著一個長方形的蛋糕,蛋糕上用奶油寫著【祝航行順利】的字樣,還有糯米紙做骨架的小型輪船模型。

  領隊的侍者從冰桶中拿出香檳,用手帕細致的擦掉水珠,左手穩穩的拖住瓶身,右手去掉錫紙和保護罩。

  他將瓶身傾斜45°,右手拿著香檳刀,迅速而優雅的用刀背削掉了帶著軟木塞的瓶口,在泡沫溢出之前,將香檳倒在事先擺放在蛋糕旁的高腳杯中。

  杯子被細致的擺成了寶塔的樣子,金色泛著小氣泡的酒水倒入後著實美麗,這一套行雲流水的表演贏得了游客們的掌聲。

  沒到喝酒年紀的赫佩爾,非常自覺的排到領取蛋糕的隊伍後面,拿著分給她的小切角先到旁邊的大型餐廳裡坐下了。

  感謝為她小金庫做出卓越貢獻的,不記得名字的海賊們。

  身為隱形小富婆,她直接訂了陽台套房,在舒適度上從不委屈自己的赫佩爾,決定等大廳的人走的差不多了再去找房間。

  她邊吃蛋糕邊觀察著同行的游客們。

  「嘭!」

  斜後方有一個金發小哥突然左腳拌右腳,仰面倒在了地上。

  赫佩爾叼著勺子愣住了。

  這就是傳說中的平地摔嗎?

  她走過去想要拉起他:「沒事吧?」

  仰面倒在地上的金發小哥沒有借力,他自己站起來拍了拍褲子,對她搖搖頭示意沒事,又不知從哪裡變出一個小本子寫道

  【謝謝】

  然後沉默著走遠了。

  赫佩爾目送他在上樓梯的時候又來了一個平地摔,接著咕嚕嚕的滾回到一層大廳。

  Ennnnnnnmmm

  真是個奇怪的人啊。

  羅西南迪是海軍本部的中佐,別看他現在連續平地摔,其實實力很不錯,他不過是心神不寧的在想事情。

  他猜不到時隔多年後,多弗見到他會有什麼反應。

  他主動跟戰國提議要到多弗的海賊團做臥底,一開始被拒絕的時候,他據理

  力爭,每天追在戰國大將後面磨著他讓他開口同意。

  可真到了快見面的時候,他卻緊張起來。

  雖然發生了很多不愉快的事情,但那畢竟是他的哥哥,哪怕……他殺了他們的父親。

  他不想看著多弗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了。

  羅西南迪失神的拿出房間卡,刷了兩遍都沒刷開房門。

  房間安全鎖發出滴——滴——的報錯聲。

  「就是說,有沒有一種可能,那是我的房間,你的在對面?」

  跟著金發小哥上來的赫佩爾默默舉手發言。

  她看著對面目測有三米多高的大男孩沉默的開始在本子上寫【對不起】

  ……這個世界的人都是吃什麼長大的,激/素嗎 =-=?

  看著道完歉後飛快回屋的小哥,赫佩爾沒有動,她站在原地,閉上眼睛仔細的聽了一會。

  從剛才起她就發現了,這個平地摔的家伙一點聲音都沒有。

  不僅僅是不說話,而是包括腳步聲、心跳聲在內,她什麼都聽不到。

  頭一次遇見這種情況。

  如果看不到對方的身影,他就真的在她的世界裡『隱身』了。

  赫佩爾表示自己似乎聞到了冒險的味道!

  雖然對方一直一副不願交流的樣子,但是躍躍欲試的赫佩爾表示才不會輕易放棄。

  一定要認識他才行!

  這趟旅行比她想像的更有趣,她滿懷期待的推開了自己房門:「讓我看看還有什麼小驚喜~」

  她的房間在頂層,因為是陽台套房,所以采光很好,她走過去拉開窗簾,被迎面撲來的陽光晃到了眼睛。

  房間很大,除了常見的臥室布置以外,還隔出來一個小客廳。

  蓋著蕾絲桌布的圓形小木桌旁圍著四把椅子,圓桌上擺著造型精致的玻璃花瓶,飽滿的粉色花朵開的正艷,可惜赫佩爾對花研究不多,不知道是什麼品種。

  花瓶旁放著一本薄薄的《航程指南》

  她把自己的旅行包扔在了屋裡的布藝沙發上,打算晚點再收拾。

  打開《航程指南》,裡面清楚的介紹了每天一日三餐的時間,與對應開放的餐廳位置,當然也少不了下午茶和街頭小吃之類的。

  考慮到游客們的喜好不同,游輪有三個不同類型的小型演奏廳,節目表更是安排的滿滿當當。

  她還看到了美甲區和美容美發區的介紹。

  如果對這些不感興趣,游輪還安排了茶道專區和插花專區。

  游玩項目更是看得赫佩爾眼花繚亂,

  她決定挨個玩過去,要不,下午先試試這個甲板衝浪?


第13章

  航程期間的餐食都是包含在船票裡的,分為自助或者單點。

  隨便挑了一個餐廳去吃飯的赫佩爾,果然沒有看見金發小哥的身影。

  聽不到的話,真的很難制造偶遇誒。

  但是直接敲門的話也太奇怪了,她才不是痴漢!不是!

  決定先安心吃飯的她開始在自助區看菜品。

  赫佩爾目不斜視的走過了海鮮區。

  沒有工具人幫忙剝殼的話,即使再新鮮肥美的螃蟹,赫佩爾也升不起嘗嘗的欲望。

  她隨便的拿了些烤番茄和焗蘆筍,到主食區挑了半天最後選了芝士牛排夾熱狗,轉悠幾圈後又拿了幾份開背蝦。

  餐廳裡播放著舒緩的音樂,深咖色調的餐廳四壁掛著裝飾用的黑膠唱片。

  因為自助餐廳裡一切食物都是免費提供的,所以可以看到拿著大盤小盤,打算回房間吃的客人。

  游輪上的自助餐廳是可以往外拿東西的。

  第一次進行游輪旅行的赫佩爾,在腦中的小本本上記下了新攻略:晚上九點後將不再提供餐飲,所以如果打算通宵游玩的話,最好提前帶食物回房間。

  其實為了把客人分流,在每個房間的房卡上,有標注對應的固定餐廳位置,是那種偏正式的餐廳,吃一頓飯從前菜到甜品要2個多小時。

  赫佩爾表示拒絕。

  還是自助餐廳更自由一點,適合她。

  游輪裡的一切飲料和酒水都是需要單獨付費購買的。她拿了兩瓶椰子水花了將近2000貝利,此處再次感謝不記得名字的海賊們,要不是他們非要挑事,她連買椰子水都要先猶豫兩秒。

  吃完飯的赫佩爾,翻了翻她帶出來的《航程指南》,這個小薄冊子是每天更新的。

  現在連下午一點鐘都不到,室外正是熱的時候。

  所以一切曬太陽的室外活動都暫時被她Pass掉了。

  「羅,不可以挑食哦。」

  隔壁座位坐著一家三口,梳著低馬尾的母親正在教育挑食的孩子,那小男孩黑發黑眼,正愁眉苦臉的盯著自己面前的盤子。

  戴著眼鏡的父親溫柔的笑著:「不喜歡吃就不要吃嘛,沒問題的,倒是你,現在還懷著孕,要好好吃飯啊。」

  被父親支持的小男孩眼睛亮晶晶的,一臉期待的看著母親大人,希望能得到『赦免』。

  看一家三口,哦,應該說四口才對,看他們身上佩戴的,充滿庫庫倫島風格的飾品,赫佩爾就知道這一定是去參加布萊斯的生日狂歡會了。

  她對著向她望過來的小男孩會心一笑,跟著湊熱鬧,用口型無聲的悄悄補了一刀:『死心吧,還是要吃的。』

  發現兒子在跟別人互動的父親看過來,她向這位先生點頭示意後,起身離開了餐廳。

  赫佩爾走到了一層的270°觀景台。

  牆壁被特制玻璃取代,隨便站在哪裡都可以輕松的看到美景。

  因為快速航行,船尾處泛起兩道白色的寬浪,與旁邊靛青色的海水形成鮮明的對比,一時只覺波光粼粼。

  她沿著指示箭頭開始走,緩慢的移動著。

  努力睜大雙眼,試圖用她白天並不太好使的眼睛,找到那個神奇的『鄰居』。

  但是等她找完一圈,不信邪的又找了第二圈依然無果後,恨不得趴在玻璃上的赫佩爾,宣布階段性放棄。

  觀景台中央是休息區,錯落有致的排布著不同種類的靠椅或者榻榻米,游客們可以選擇自己喜歡的區域停留。

  唯一不是觀景區的側牆前,是幾個高大的書架,上面分門別類的擺放著各種領域的書籍供人閱讀。

  書架前是一個小型的咖啡吧台。

  咖啡?

  好耶!是她的生命之水!

  赫佩爾腳步輕快的走到吧台前,連著點了三杯冰拿鐵。

  負責制作咖啡的侍者,以為她是來幫家裡大人跑腿的,便沒多問什麼,快速的制作好後裝在托盤裡遞給了她。

  赫佩爾端著她的生命之水,離開了這個讓她失望的地方。

  她決定先去參與一下下午場的樂隊live,據說女主唱實力很強,可以嗨翻全場,赫佩爾已經開始期待了。

  她到的有些早,樂隊成員還沒有出場,赫佩爾端著她的咖啡搶到了一個靠前的好位置,只是深紫色的絨面卡座讓她有點出戲,一秒鐘夢回前世的KTV。

  被自己腦補逗樂的赫佩爾噸噸噸的一口氣消滅了第一杯。

  「嗷嗚!夏天果然和冰咖啡最搭了!」

  兩側的巨大音響正在播放著勁爆的流行音樂,提前入場的游客們,已經無縫銜接到夜店模式嗨了起來。

  大多數是二十來歲的年輕人,但也不乏穿著潮流的中年大叔,比如那個正在場地中央炫耀舞步的大爺,正穿著一身blingbling的馬甲套裝,表情誇張的對面前的年輕人下鬥舞挑戰書。

  正在為女主唱瘋狂打call的赫佩爾不知道,她心心念念的金發小哥,此時正躺在室外的躺椅上曬太陽。

  如果她離開餐廳的時候,選擇走向室外休閑區,而不是選擇在室內蹭空調,她將會在出門後的第一個拐角,和躺了一上午沒動地方的羅西南迪相遇。

  與恨不得塗好幾層防曬,卻依舊黑得徹底的普羅大眾相比,已經在陽光下暴曬了好一會兒的羅西南迪,仍然白的過分,甚至說有點透明,幾乎能看見皮膚下藍色的血管。

  非要說有什麼區別,那就只有因為氣溫上升而微紅的面頰了,甚至那抹紅色也不是很顯眼。

  躺椅區前面是一個面積頗大的游泳池,淺水區是大型的水上樂園,不太會游泳的旱鴨子和身高不夠的小孩子們正玩的不亦樂乎。

  從深水區游來一個有點禿頂的中年男人,他哼哧哼哧的努力舒展四肢,企圖通過游泳恢復自己年輕時的矯健身姿,但如果他吃飯時,能放下手裡的醬肘子,這個願望會更有說服力一點。

  游累的他想要去躺椅上歇一會。

  但等他好不容易翻身上去後,又默默的回到了水裡,裝作無事發生的樣子往另一邊游。

  他在弗雷凡斯倒買倒賣珀鉛礦的飾品,賺了些大錢,因為珀鉛制品純白無瑕,所以很得年輕的貴族小姐喜愛,他最近幾年也沒少跟新貴族打交道。

  是以,他一看到躺在那的,看起來白的都有點病態的羅西南迪,就知道那是個血統純正的貴族。

  『這幫貴族老爺脾氣都挺怪,他才不去湊近乎。』費勁翻上另一側地面的中年商人,摸了摸自己的禿腦殼想著。


第14章

  赫佩爾趴在甲板衝浪外側的圍欄上觀望,天藍色的造浪模擬器上是湍急的水流,排隊上去體驗的人正在經歷花式摔倒。

  有完全跪立不起來的,有把自己甩出去的,居然還有把自己旋上天又啪嘰一下拍水裡的。

  貓頭鷹觀察jpg

  好像很難的樣子。

  但是看教練示範正確動作時,左右漂移的帥氣模樣,赫佩爾決定迎難而上。

  衝浪看起來好帥氣啊,教練,她想學這個!

  赫佩爾興致勃勃的跑去預約排隊了。

  然後拿到了前面還有46個人的排隊小票,笑容逐漸消失jpg

  她默默的心算了一下,46個人,每人5分鐘,也就是說她還要等3個多小時,將近4個小時。

  拿著小票的手在微微顫抖。

  「這個項目可以預約明天的號碼嗎?」她滿懷希望的詢問。

  「可以的,不過只能預約一次,再體驗就需要現場排號了。」小麥膚色的教練爽朗的笑著:「小丫頭要預約嗎?」

  「約約約,再給我約一個明天上午十點,啊不,九點的號碼吧~」

  九點鐘天氣還沒開始熱,正是玩甲板衝浪的好時候,計劃通。

  赫佩爾留下自己的房間號後,又圍觀了一會愈挫愈勇的同好們。

  她決定在排到她之前先去別的地方轉轉。

  路過完全不感興趣的迷你高爾夫球場,赫佩爾開始漫無目的的隨意閑逛,在途徑攀岩牆的時候,余光中有一閃而過的火光。

  她猛的扭頭看去。

  嘿,看不出來啊,長得挺斯文干淨的,居然是個不良少年?

  她驚喜的朝正坐在角落抽煙的金發小哥走去:「嗨,鄰居,又見面啦~」

  赫佩爾在他表現出抗拒之前也盤腿坐在了他旁邊,笑眯眯的盯著他看。

  她集中注意力開始努力的【聽】,結果依然是一片空白,連血液流動的聲音都沒有呢。

  但是金發小哥剛才點火的聲音居然也無法被她捕捉,就不太對了。

  赫佩爾覺得自己抓住了他的小尾巴。

  她壞心眼的提議道:「要不要一起玩甲板衝浪?現在去排隊的話,晚飯前還是玩的上的喲。」

  造浪模擬器裡用的當然是海水了,她是個能力者,到時候被海浪一打一定會沒力氣,估計還不如正在花式摔倒的前輩們。

  但是只是一層薄薄的海水,而且旁邊還有教練隨時准備待命,所以完全沒有生命危險。

  不過平衡不好站不穩,和失去力氣站不穩可完全是兩個樣子,如果小哥也是能力者,她一定能看出來。

  默默把沒吸兩口的香煙掐滅後,羅西南迪看著向他發出邀請的赫佩爾一時犯了難。

  他是要去海賊團臥底的,現在是不是應該表現得凶狠一點?

  羅西南迪嘗試露出不耐煩的表情,試圖嚇跑她。

  「你不回答我就當你默認啦~」

  直接無視對方臭臉的赫佩爾開始自說自話。開玩笑,這連她們家大佐三分之一的威力都沒到,奶凶奶凶的,她才不會放棄這個機會。

  而且會在小孩子面前自覺熄煙的不良,也一定是個好不良,好人卡一張~

  突然被大力拉起的羅西南迪踉蹌一下,眼神發直的被赫佩爾拖著跑到了甲板衝浪的報名處。

  他放空的想著:『北海果然不容小覷,隨便路上的一個小女孩力氣都這麼大。』

  羅西南迪穿著淺灰色的套頭T恤,上面印著同色系的滿月圖案,米白色的七分短褲因為主人總是摔倒,已經沾上了不少灰塵。

  柔順的金色短發垂在額前,面無表情的時候氣質很是清冷,反倒比裝作凶狠的樣子更

  唬人一點。

  趁羅西南迪去報名的間隙,赫佩爾抽走了他隨身攜帶的小本子,邊跑邊用上面別著的圓珠筆寫到

  【你雖然在抽煙,卻沒有在享受哦】

  帶著追著她想要拿回本子的羅西南迪,一路跑到了茶室外的休息區。

  來這裡的大多是優雅的貴婦人,或者家族有底蘊又生□□靜的年輕人。

  附近靜悄悄的,與喧鬧的露台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看著果然下意識放慢腳步不再奔跑,而是改為疾走的金發小哥,赫佩爾嘆了口氣,她覺得自己遇見了一只披著狼皮的小綿羊。

  於是她一邊倒著跑路,一邊舉起手中的小本子,向羅西南迪示意看下她寫了什麼。

  確定神情微僵的金發小哥的確看清後,她又快速寫下了

  【如果要成為不良的話,就往冷面酷哥的方向轉型嘛,你裝凶超失敗噠】

  因為不需要用眼睛看路,也不在乎茶室外奔跑是否禮貌,囂張的赫佩爾再次舉起小本子,讓有些惱羞成怒的金發小哥接著看字。

  她特意用了比較輕松的調侃語氣,試圖傳達她對他的小秘密並不關注的信號。

  她也確實沒有什麼挖掘背後故事的欲望。

  赫佩爾對不被劃在自己圈子裡的人,其實是比較冷漠的。

  雖然她對金發小哥很感興趣,但她其實並不關心他為什麼要這樣,也不關心他要去做什麼,她只是覺得相處的還不錯,事情也足夠有趣,所以不介意提上幾個建議。

  在羅西南迪錯愕的表情中,赫佩爾結束了這場像啞劇一樣的對峙,向手足無措的茶室領班道了聲歉:「哈哈,嚇到了吧,抱歉啊,我跟我前男友鬧著玩呢~」

  前,前男友?

  茶室的工作人員看了看赫佩爾還不到一米五的小孩子形像,又看了看人高馬大的羅西南迪,一臉【沒想到看著人模狗樣結果居然是個變態】的眼神,譴責的望向他。

  同樣一臉震驚的羅西南迪在恍惚中聽到對面說:「借個火。」

  因為聲音太過平靜又理所當然,下意識把打火機扔過去的羅西南迪,再次收到了旁邊看【帶壞小孩子的敗類】的眼神。

  大腦宣告宕機的羅西南迪,用他最快的速度一把拎起赫佩爾跑了出去。

  這一次赫佩爾並沒有躲。

  她半懸在空中,慢條斯理的把剛才寫的兩頁紙撕下,用火點著了。

  羅西南迪拎著她回到了攀岩牆附近,這邊沒什麼人來,畢竟攀岩並不是一個好入門的運動。

  赫佩爾順手把已經燒的差不多的碎紙片扔到了海裡,然後回頭一臉無辜的問他:「你報完名了?難不成甲板衝浪之前想要先攀岩?」

  羅西南迪看著滿臉寫著無事發生的小姑娘,表情管理失敗的抽了抽嘴角,他壓下想要脫口而出的『你到底在搞什麼鬼。』

  用他最後的理智搶回了小本子和筆,刷刷刷的寫下

  【你要干什麼?】

  哎喲喂,這次都有標點符號了,看來金發小哥的情緒很波動啊。

  赫佩爾理不直氣也壯的反問他:「如果你看到面前有一個把褲子穿反的陌生人,你會不去提醒他嗎?」


第15章

  因為提議戴面具而被一票否決後,現在兩個氣氛詭異的人站在美容美發專區門前。

  「不要一臉英勇就義的表情啊,你自己寫的面具不如化妝嘛。」

  「……」

  看著仿佛被釘在原地的金發小哥,赫佩爾決定幫他邁出通往新世界的第一步。

  她拽著他大步邁了進去。

  「歡迎光臨,請問是哪位客人需要服務呢,可以先看下我們的價目表。」

  游輪上的增值服務都是單收費的,而且價格要比外面貴很多,後知後覺忘記考慮小哥錢包問題的赫佩爾愣住了。

  只見一只素白的手點在了美容項目下的化妝一欄上。

  羅西南迪點了點項目表,又指了指自己,示意工作人員他要化妝。

  職業素養過關的迎賓侍者保持著得體的微笑,並沒有因為男客人提出少見的要求而詫異,她引導著兩人進到化妝室,告知二人化妝師稍後就到。

  看著金發小哥並沒有表現出類似心疼錢包的情緒,赫佩爾默默給他加了個標簽——是只有錢的小綿羊。

  她走過去坐在了等候區的長椅上問他:「你有想法了嗎?」

  羅西南迪遲疑的搖了搖頭,他拿起筆,在本子上點了點,最後寫下了什麼。

  赫佩爾以為他是在寫打算畫哪種類型的妝容,沒想到伸到她眼前的本子上寫著

  【羅西南迪】

  咦?這是把名字告訴她了?她還以為這個金發小哥是個神秘主義者?

  羅西南迪確實藏著一身的秘密,但是成為海賊後,他大概率馬上就會擁有自己的通緝令,所以名字反而並不需要保密。

  赫佩爾看著收回本子,靜靜坐在化妝鏡面前的羅西南迪。鏡子四周安裝著燈圈,充足的光線讓他的臉上再無陰影區,從鏡子裡看過去,簡直像是一個在發光的金發小天使。

  「……」這突然湧上心頭的操心感是怎麼回事,她哽住了。

  赫佩爾學著庫贊給她忠告的樣子,也對羅西南迪說道:「貿然相信他人可是會帶來厄運的。」

  他不在意的笑了笑,哦,這是他們兩人相遇以來,羅西南迪第一次露出笑容來。

  於是赫佩爾又在另一種角度上哽住了,她艱難的說:「我突然發現,如果你想裝不良的話,除了當冷面酷哥以外,保持這種笑容也挺不錯,怪嚇人的。」

  走進來的化妝師轉移了滿頭問號的羅西南迪的注意力。

  赫佩爾也保持了安靜,看著羅西南迪和化妝師研究起怎麼畫一個「有個性」的妝容。

  在嘗試了煙熏妝、厭世妝、惡男妝卻均被投反對票後,屋裡的三個人一致通過了小醜的妝容。

  化妝師沿著他嘴角的兩側,用赭石色勾出上挑到耳垂的唇線,又用同色系的口紅塗滿了唇部,這樣看過去,只要羅西南迪張開嘴,就是一個誇張的大笑。

  她又給他畫了黑棕色的全眼線,在眼尾處微微勾了一點鋒利的弧度。

  化妝師滿意的左右看了看羅西南迪的臉。

  明明只是在臉上添了些顏色和線條,他整個人的氣質就發生了巨大的變化,赫佩爾在一旁連連小聲驚嘆神奇。

  但只畫到這種程度,又有些單薄之感。於是化妝師在羅西南迪的右眼下,用藏青色塗了些倒三角,連在一起依稀像是個倒立的王冠。

  赫佩爾此時已經站在了羅西南迪椅子旁近距離圍觀。

  「真的很不錯,姐姐你化妝技術好棒啊。」她由衷的感慨道。

  並沒有帶泳衣,打算直接穿著沙灘褲上去衝浪的赫佩爾,把外搭脫下來扔給了排在後面的羅西南迪。

  她踩在暫時屬於自己的小浪板上,被教練手把手的帶到了浪中

  央。

  她微微後壓重心,讓浪板前端稍高於浪面。

  面對一開始的小浪,赫佩爾站的還是很穩的,甚至可以左右壓兩個彎,得到了周圍一片叫好聲。

  但當造浪機開始加壓,猛烈的浪花撞在浪板上,有海水接連不斷的開始衝刷她的小腿,雙腳更是幾乎約等於泡在海裡。

  最開始的半分鐘似乎還好,她只是有一點感到脫力。

  但等她的衣服幾乎被浪拍了個遍後,再次被浪花拍到腿側的赫佩爾膝蓋一軟,瞬間站不穩,一個滑跪臉朝下撲進了水裡,接著被奔騰的水流飛快的衝回了起點。

  她躺在淺淺的浪層裡,幾乎用不上一點力氣。

  被大海厭惡真是少了好多樂趣啊,流淚貓貓頭jpg

  教練走過來把躺平的赫佩爾拽起,鼓勵她:「第一次劃成這樣很不錯,很有天賦,再來!」

  手軟腳軟的赫佩爾又回到了她的小浪板上。

  在海裡衝浪,和在天空翱翔是兩種完全不同,但都十分使人上癮的運動。

  人菜癮還大的赫佩爾又經歷了幾回快樂的小浪,和被教做人的大浪後,顫顫巍巍的回到甲板上。

  這一瞬間她好似跟骨質疏松還腿麻的人感同身受了。

  在一旁圍觀全程的羅西南迪,看到赫佩爾從游刃有余到全身脫力的變化後,現在已經回過味來了。

  這姑娘試探他呢。

  但是他什麼時候露出馬腳了?明明已經用能力覆蓋全身了?

  羅西南迪暫時沒想明白。

  但是如果想用區區衝浪來試探他,可就大錯特錯了。他在本部的時候,可是特意針對海水和海樓石做過耐受訓練的。

  羅西南迪把T恤脫下,隨意的掛在欄杆上,便自信的走向了衝浪區。

  赫佩爾一邊擦頭發一邊吐槽羅西南迪的膚色簡直離譜,白的都要發藍了。

  他不需要教練幫忙就可以站穩,優秀的反應能力讓他迅速掌握了衝浪的技巧。而且因為過於高大,所以對赫佩爾來說的大浪,對他來說也不過是灑灑水的程度。

  但是能平地摔的人,怎麼可能不在浪板上摔倒呢?

  羅西南迪剛要對正仔細觀察他的赫佩爾挑釁的笑一下,就用熟悉的仰摔姿勢滾到水裡了。

  同樣被衝回起點的他掙扎得坐了起來,剛畫好沒多久的臉妝也被水暈開了。

  看著被顏色糊了一臉的羅西南迪,赫佩爾拍著圍欄的扶手大聲的笑起來。

  坐在浪裡的羅西南迪看著不停大笑的赫佩爾,頭疼的抹了把臉。

  因為能察覺到對方可能只是性子比較,額,頑劣?總之就是在惡作劇,並沒有什麼壞心思,所以讓更擅長面對惡意的羅西南迪有點苦手。

  他悄悄的嘆了口氣。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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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各自回房間衝完澡,又換了套干淨衣服的兩個人,默契的一起來到餐廳。

  已經在狂歡會裡吃頂了的赫佩爾,對游輪上的各色美味有點興致缺缺,她看了幾圈都沒什麼胃口,最後拿了份厚底芝士披薩。

  她一坐下,就發現自己耳邊的聲音全部消失了,這突如其來的寂靜讓她晃了晃神。

  還怪不適應的。

  「你居然喜歡吃披薩。」羅西南迪露出了一絲抗拒的意味,同時也觀察著赫佩爾的反應,見她果然對自己能說話毫無意外。

  「……」

  赫佩爾木著臉看向突然出聲的羅西南迪:「……衝浪的時候腦子進水了?怎麼突然開始說話。」

  「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麼做到的,可你不是早就猜到了麼。」羅西南迪端起酒杯淺抿一口。

  他將加持在自己身上的【寂靜】撤掉,但是在他們的卡座四周下了【隔音壁】。

  背對著外側的羅西南迪,看向坐在裡面的小女孩:「或許我可以知道,哪裡露出了破綻麼。」

  赫佩爾撕下一角披薩,還冒著熱氣的芝士拉出令人垂涎欲滴的絲。

  怎麼會有人不喜歡披薩呢,芝士就是力量!羅西南迪這個異端!

  「你喝酒的動作,未免也太優雅了點吧。」

  赫佩爾沒有直接回答羅西南迪的問題,轉而開始點評起來:「而且有些下意識的小動作,都太禮貌了,一看就是被長輩好好教養過的樣子。」

  她咽下嘴裡的食物,對著他露出死魚眼:「就算能力不暴露,光是這些細節就很致命好麼。」

  跟多弗分開後,被戰國大將當遺孤撿回去的羅西南迪,在為人處世方面確實很有他養父的影子。

  正直、清正……以及善良。

  看著皺著眉,開始沉思的羅西南迪,赫佩爾故意大力踢向他的小腿,露出黑化的瘋批笑容嚇唬他:「你連我的背景都沒做調查,就憑著我的外在形像判定為安全,是不是過於自信了點。」

  因為不設防,被踢到麻筋,瞬間整條腿都麻了的羅西南迪吃痛的倒吸了一口涼氣,但他並沒有被騙過去:「你這副樣子也就騙騙表世界的人。」他揉了揉腿:「我對真正的惡意很敏感的,況且你也沒有殺氣。」

  怎麼會分辨不出真假呢,他小時候,可是被整座城市的惡意所淹沒,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嚇人失敗的赫佩爾收起表情,索然無味的晃了晃手裡的可樂:「哦,原來你不是傻白甜啊。」

  羅西南迪無語的反問她:「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可是你看起來很像個笨蛋美人誒,還是個金發的笨蛋美人。」赫佩爾已經出現了羅西南迪頭頂flag的幻覺。

  她咬著吸管含糊不清的吐槽:「既然你不是傻白甜,怎麼能犯那些低級錯誤呢,看來你即將要做的事情給你很大的壓力。」赫佩爾隨意猜測著:「或者關心則亂?」

  「我一開始以為你是個吸血鬼呢,還在感慨這個世界的物種果然豐富多彩。」

  腦子同樣轉的很快的羅西南迪,瞬間明白了赫佩爾的暗示。

  啊,他似乎,把【寂靜】覆蓋的太多了些?

  在吸血鬼的傳說故事裡,他們是「亡者」,沒有心跳,無需呼吸,而赫佩爾既然會有這種判斷,只能說明她認為,他同樣有這些特質。聯想到自己的果實能力,羅西南迪暗暗吃驚——赫佩爾居然可以聽到這些麼。

  他倏然想起,在拉著他去報名甲板衝浪的時候,赫佩爾握住他手腕的地方,正是脈搏跳動的位置。

  ……北海的小孩子都這麼可怕麼。

  羅西南迪對北海的初印像,在赫佩爾的影響下,逐漸走上了奇怪的道路。而這個美好的錯誤認知,讓他更加堅定

  了不能讓小孩子加入多弗海賊團的想法。

  赫佩爾帶著一堆羅西南迪無法苟同的垃圾食品回屋了。

  推開門後,發現已經有侍者來打掃過,床上擺了一只用毛巾卷出造型的小熊。

  她將托盤放在小餐桌上,拉開窗台的門走了出去。

  小陽台上擺著兩個懶人沙發,她將自己摔進貓爪造型的沙發裡,放松的伸直了兩條腿。

  夕陽將半邊的天空染上了明明暗暗的橘色,遠處的海面反射著天光,明明是傍晚,卻更像是一場日出,屬於赫佩爾的日出。

  她的第二天開始了。

  赫佩爾陷在貓爪靠背裡,交疊雙臂墊在腦後,盯著逐漸被海平面吞沒的太陽。

  她現在還能清晰的回憶起,剛剛,被隔絕掉聲音時的,那一剎那的心情。

  ……並不是她本以為的喜悅。

  反而是……一點沒來由的恐慌。

  她看著天色漸漸暗下,光明逐漸褪去,在混沌的黃昏中閉上了一只眼睛。

  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要靠時刻掌握風吹草動來獲得安全感的呢。

  明明只要拜托羅西南迪在船上這幾天幫她設置個【隔音壁】,就可以達成順利入睡的目的,但她發現,自己既無法信任可以輕易剝奪她聽力的羅西南迪,也無法接受自己在陌生的地方睡著的事實。

  她有些詫異的,反復審視著自己的反應。

  這大概是有些病態的,她知道,但是至少目前來說,似乎並沒有什麼必須改變的理由。

  開門的聲音傳來。

  她進屋時並沒有關門,因為他們剛才約好晚上一起去逛逛游輪的商場,赫佩爾讓羅西南迪調整完狀態再來找她。

  聽著已經與常人無異的聲音,赫佩爾走過去給他比了個大拇指:「不錯嘛,已經面面俱到了。」

  她壓下盤旋在腦子裡的那些紛亂念頭,對又恢復素顏的羅西南迪調笑道:「真的不考慮戴面具嗎?你這彩妝持久度很差啊。」

  羅西南迪在他的小本子上寫了個大大的【不】字,以表達他堅定的拒絕。

  他是唐吉訶德·多弗朗明哥的親弟弟,為了順利加入海賊團,是必然會表露自己身份的,而且以多弗的張揚性格,說不定到時候還會大肆宣揚他的存在。

  羅西南迪隱晦的抽了抽嘴角,仿佛已經看見他哥到處跟手下或者合作者介紹他的樣子了。

  不能戴面具,他不僅不能戴面具,還要徹底在海軍和海賊兩邊都露臉才行。

  這趟潛伏之行還沒開始,就被半路遇見的一個小女孩識破了,羅西南迪對他的臥底生涯產生了一絲憂慮。

  本來他打算從弗雷凡斯換乘,直接去多弗的大本營來著,但是現在來看,嗯,他還是先去別的地下世界觀察一下人們的行為舉止吧。

  那個詞兒怎麼說的來著?

  羅西南迪回憶了一下晚餐時從赫佩爾那裡聽來的新概念。

  當時眯著大眼睛的小姑娘,用恨鐵不成鋼的語氣對他說,

  『你還是先去完善一下自己的人設吧。』


第17章

  他們兩個站在墨鏡店裡興致勃勃的挑選試戴,准確來說只有赫佩爾自己興致勃勃。

  羅西南迪拿下一個純黑色的戴在臉上,對著鏡子左右轉頭,想看看有沒有海賊的氣勢。

  「你這樣看起來更像是並不霸道的霸道總裁好嘛。」

  對赫佩爾的評價已經產生盲目信任的羅西南迪,果斷的將黑色墨鏡放回了展示架。

  赫佩爾臉上帶著一個,鏡片外框是菠蘿形狀的派對墨鏡,腦袋上還別著一個做成螃蟹樣式的紅色墨鏡。

  除了頭上這倆,她將其余看上眼的,造型誇張的墨鏡們都放入手裡的小拎筐了。

  和疑似有選擇困難症的羅西南迪不同,已經挑選完畢的赫佩爾,是見一個愛一個,並且決定全部買走。

  她坐在商店的休息沙發上,看著羅西南迪糾結的挑來挑去。

  「慢點走,不要跑啊,羅!」

  聽到聲音的赫佩爾回頭看去。

  哦,是那個挑食的小男孩啊。

  只見那孩子舉著父母買的冰淇淋,也不知道是看見了什麼喜歡的東西,正一路小跑的路過了他們所在的墨鏡店。

  頭疼的父母緊跟在活潑的兒子身後,也匆匆走過門口。

  赫佩爾笑眯眯的看著他們三個的背影逐漸遠去:「……真好啊,可以和父母一起出門旅行什麼的。」

  她羨慕的輕聲喟嘆。

  羅西南迪又拿起一個包著白外框的紫色墨鏡戴上了,他湊到赫佩爾面前無聲的盯著她,示意她給點意見。

  赫佩爾腦補了一下,之前的小醜妝和這個墨鏡組合在一起的樣子:「嗯~這個不錯,夠騷包,看起來就像是變態呢。」

  羅西南迪:「……」

  雖然達到了目的卻完全高興不起來是怎麼回事。

  「你再去挑幾個唄,萬一碎了也有換的。」她向正彎腰懟到她面前的羅西南迪,顛了顛自己的戰利品:「看我就囤了很多。」

  看著那小筐子裡花裡胡哨的派對墨鏡們,羅西南迪再次在自己的小本子上,寫了個超級大的【不!】字,甚至還加了標點符號。

  「行吧,看來你是個極簡主義。」赫佩爾翹起二郎腿,展開雙臂搭在沙發靠背上,微微低頭,故作深沉的補充:「但是你最好再挑一個。眼鏡這種東西,怎麼戴,怎麼推,包括怎麼碎,可都是帶著玄學的。」

  羅西南迪知道赫佩爾又開始忽悠他了。

  但是心底有一道微弱的聲音在附和——再去挑一個吧,挑個新墨鏡。

  踟躇了幾秒鐘,羅西南迪決定順從自己的直覺:再買一個也不貴,那就再挑一個吧?

  其實在那擺pose的赫佩爾,腦子裡想到的是隔壁的藍染大佬。她琢磨著,到時候羅西南迪要是也需要耍帥捏碎墨鏡的話,好歹還有個備用的換著戴。

  畢竟他的眼神太干淨了些,演技還那麼差,這心靈的窗口還是先擋起來比較安全。

  她看著挑挑揀揀的羅西南迪,覺得自己這一刻一定是被德雷克附身了,不然她怎麼會有自己變成老媽子的錯覺。

  但是赫佩爾總覺得,羅西南迪渾身散發著,如果不管他,他就會淪落到去睡橋洞的詭異氣場。

  赫佩爾推了推自己臉上的菠蘿墨鏡,對自己的幻覺也感到很無語。

  在泳池邊的寬敞甲板處,有專業的舞者在進行晚間表演。

  赫佩爾不知道這是什麼舞種,她們穿著有漂亮大裙擺的舞服,跟著熱烈的音樂有節奏的搖擺身體,回旋手臂,在靈巧的起躍中,盡情得展示著自己的曲線。

  赫佩爾穿著藍白相間的格子襯衫,和米白色的大短褲,戴著深得她心的菠蘿墨鏡跟著圍觀群眾一起隨意的扭動著。

  她手裡拿著杯喝到一半的冰美式,在她放飛自我的擺手中,冰塊撞在杯壁上,發出叮叮當當的清脆聲響。

  遠離人群的羅西南迪站在角落裡,裝作不認識那個人來瘋的雙馬尾。

  他戴著赫佩爾「借」他用一會兒的螃蟹墨鏡,沉默的靠在護欄邊點燃了一根香煙。

  表演結束了,但音樂並沒有結束,而是換了另一首更能炒熱氣氛的曲子。

  比舞池更像舞池的甲板上,正群魔亂舞著。赫佩爾拿著自己格格不入的咖啡,到處跟喝高了的酒鬼們碰杯。

  那些人倒也真的會給回應,以至於到後來,變成了端著酒杯,甚至直接攥著酒瓶的壯漢們,主動過來跟赫佩爾干杯。

  明黃色的菠蘿墨鏡邊框很大,遠遠看過去,只能看到赫佩爾臉上的兩個菠蘿圖案,和因為笑的開懷而露出的雪白牙齒。

  羅西南迪呼出一口煙,也跟著笑起來。

  然後他就看到那個小瘋子,端著空了的咖啡杯徑直朝他走來。

  羅西南迪笑不出來了,羅西南迪表示自己有一種很不妙的預感。

  「啪!」

  赫佩爾大力抓住羅西南迪僵硬的小臂,因為過於用力,直接發出了拍擊聲。

  羅西南迪試圖把手臂抽回來,但是並沒有成功。

  「……?」

  她笑著對他說:「過來跳舞~」

  羅西南迪看著赫佩爾那一排整齊的白牙,決定把「雪白」換成「森白」來形容!

  連煙都來不及掐,羅西南迪用嘴叼著明明滅滅的香煙,被赫佩爾拖著拉進了舞池。

  他抗拒的站在一堆扭來扭去的酒鬼中間,像是一只誤入哈士奇公園的白鶴。

  赫佩爾丟下空杯子,抓住羅西南迪的雙手,試圖帶著他動起來。

  「哎呀不要害羞嘛小哥~」

  有湊熱鬧的醉酒游客擠過來,跟著赫佩爾一起攛掇他。

  其實羅西南迪還蠻擅長華爾茲,或者探戈這些交際舞的,但是現在舞池裡群魔亂舞的樣子,讓他有點無從下腳。

  他想了想,隨著音樂的拍子,嘗試跳了一下單人布魯斯。

  練過的和沒練過的區別就是很明顯。

  明明都是隨著音樂在搖擺,但是羅西南迪跳起來就有一股子慵懶意味在,而且非常好看,把赫佩爾都看呆了。

  就算戴著螃蟹墨鏡也壓不住他的清貴氣質。

  『這家伙難不成有什麼大來頭?』赫佩爾邊學他的動作邊琢磨。

  這一高一矮兩個家伙,跳舞的畫風與其他人區別如此之大,想看不到都很難,主要是高的那個跳的實在太好看了!

  人們不自覺得開始模仿起羅西南迪的舞步來。

  負責控制音樂的工作人員,看到終於不再辣眼睛的甲板,欣慰的看了眼毫無自己成為領舞自覺的羅西南迪。

  他切了首更適合布魯斯舞的歌,決定讓這個金發小哥好好發揮!


第18章

  新的一天從甲板衝浪開始。

  沒有人會在度假的時候早起,如果有,那他昨天一定沒喝酒。

  整個上午都沒有什麼人來甲板衝浪的地方排隊,這裡幾乎變成了赫佩爾自己的游樂場。

  她穿著昨天晚上在商場買的淺紫色兒童泳衣,說是泳衣,但她覺得更像是連體的網球裙。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海水裡泡久了,她現在已經習慣了用手腳發虛的身體控制浪板,即使是大浪也不會再把她掀翻。

  真是可喜可賀,赫佩爾掬了一把並不存在的辛酸淚。

  她決定等到了弗雷凡斯之後去買一個長浪板,然後在她舅的眼皮子底下去海上浪一把。

  反正她舅會撈她。

  赫佩爾腳步虛浮的回到甲板,安詳的倒在太陽椅上。理智告訴她現在應該去衝澡換衣服,但是她現在並不想動彈。

  今天也是個艷陽天,上午的太陽還是比較含蓄的,暖暖的裹在光裡,舒坦極了。

  羅西南迪找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幾乎要與太陽椅融為一體的赫佩爾。

  他走上前戳了戳她濕漉漉的小腦殼。

  「不要召喚我,我已經被躺椅封印了,沒有人可以讓我們分開,我們是真愛。」

  赫佩爾眼睛都沒睜開,懶洋洋的躺著耍賴。

  於是羅西南迪開始不停的用食指輕敲她的額頭,如果不是場景不對,到很有一番小和尚做早課敲木魚的模樣。

  赫佩爾無語的半睜開一只眼睛盯著他:「干嘛?」

  他將早就寫好的小本子舉到她面前,

  【餓了,吃飯】

  「……你就不能自己吃麼。」

  【一起】

  沒等赫佩爾繼續拖延時間,羅西南迪直接連躺椅帶赫佩爾一起扛起來了,他帶著一臉懵逼的小姑娘走向了公共淋浴區。

  仍然保持著平躺姿勢的赫佩爾,在路人的注目禮中逐漸失去了眼中的高光,她默默的坐起來,提前跳下去跑進淋浴間洗漱了。

  在一個飛快的戰鬥澡過後,換回干爽衣服的她擦著頭發走了出來:「走吧,看看今天午餐有什麼吃的。」

  他們輕車熟路的來到餐廳,並沒有很餓的赫佩爾拿了兩盤子水果回來。

  今天有新鮮的椰青,一排排擺在飲品區,已經打好孔放入了吸管。

  赫佩爾是很喜歡喝椰汁的,但是椰肉同樣不可錯過,她四處打量一圈沒有發現工具後,直接徒手把椰子掀開了。

  被這「殘暴」手法震住的侍者,恍惚的放下了剛要遞過去的開椰器。

  赫佩爾左右手各托著一顆開了瓢的椰子回到座位,將其中一顆放到羅西南迪面前,她看著雖然沒什麼表情,卻能明顯感覺到心情很好的金發鄰居。

  「你可真怪。」

  突然被批評的羅西南迪無辜的回望過來。

  赫佩爾吸了一大口椰汁,甘甜的清爽味道有效的撫平了她心底的一股無名火,於是她盡量心平氣和的問他:「我都沒告訴過你我的名字,你倒也沉得住氣,就沒打算問過?」

  看著對面淡定的搖了搖頭,赫佩爾更郁悶了。

  拜托,這樣顯得在警惕可以隔絕聲音的他的自己很小氣誒。

  羅西南迪看著欲言又止的赫佩爾,拿出自己的小本子刷刷刷的寫了好一會。

  【這樣就很好,這兩天我很開心】

  他懷揣著無數個秘密,自己都做不到坦誠相待,自然也不會要求其他人做到。更何況,他是注定要邁入黑暗的人,與他牽扯太深並不好。

  看著渾身散發著歲月靜好氣場的羅西南迪,赫佩爾的逆反心理在無名火的繚繞下破土而出。

  「一會陪我去拍個照吧。」她裝作贊

  同他的樣子,提議道:「旅行總要留下些紀念品才行。」

  游輪有跟拍服務,當然,如果游客想要照一些肖像照或者寫真集,也是有團隊支持的。

  赫佩爾不喜歡那種刻板的合照。

  一堆人站在原地不動,對著鏡頭露出傻乎乎的笑容。每次她努力保持微笑表情時,都會懷疑嘴角下一秒要抽筋。

  她選擇了跟拍。

  今天下午游輪組織了打水仗的集體活動,她覺得這個主題就很不錯,拍板讓跟拍的團隊抓拍他們打水仗的畫面。

  她一臉嚴肅的戴好紅色螃蟹墨鏡,對著鏡子梳了個方便行動的高馬尾,將游輪分發的透明塑料雨衣套在衣服外面。

  赫佩爾雙手各拿了一把裝滿水的超大號水木倉,雄赳赳氣昂昂的走到了集合處。

  羅西南迪也是差不多的裝扮,不過他戴的是游輪給大家准備的透明護目鏡。

  他很珍惜這段在下潛前的意外經歷,當初會選擇登上這艘游輪真是太好了。

  羅西南迪抱著一桶水氣球,站在氣氛熱烈的人群之中,近乎是眷戀著的,看著人們臉上洋溢的笑容。

  然後他就被不講武德的赫佩爾滋了一臉水。

  面容有瞬間猙獰的羅西南迪瞬間加入了這場混戰,他用投標槍的力道一連擲出三顆水氣球,封住了赫佩爾前進或者往左右退的路。

  但是赫佩爾可是空戰小能手,怎麼會被限制在區區陸地呢!

  一個漂亮的起跳加720°翻轉後,赫佩爾在尚未落回地面前,就向羅西南迪發射了「子彈」。

  她看著終於像個年輕人一樣生動的羅西南迪,滿意的點點頭。這樣才對嘛,剛才一瞬間像個行將就木的小老頭,怪模怪樣的。

  價格昂貴的跟拍團隊自然是有真本事的,他們跟著鏡頭裡的人快速的上躥下跳,或是守在光影完美的地方抓角度來個十連拍。

  一場打水仗下來,給攝像師也累的呼哧帶喘。實在是兩位主角跑得太快了,他拼了老命才跟上。可惡,好想加錢。

  只能在心裡想想的攝影師,將他覺得拍得最好的一張照片速洗了兩份出來,這是那個小姑娘的要求。

  赫佩爾拿起一張看了看。

  照片裡是打水仗進行到後面,水木倉裡已經沒水之後,赫佩爾直接拿著水管突突突的樣子。空中滿是羅西南迪從各個角度擲過來的彩色水氣球,兩個不服輸的人互相都沒有手下留情,在畫面兩端各自獰笑著。

  因為水汽過重,甚至出現了小彩虹。

  行,行吧。

  強迫自己忘記照片裡的表情,赫佩爾將照片翻到背面,用記號筆工整的寫下自己的大名,和年月日。

  她將簽好名的照片遞給在一旁愣住的羅西南迪,

  「喏,紀念品。」


第19章

  弗雷凡斯常被人們贊美為現實中的童話世界。

  這個國家的土地,擁有如白雪一般純淨的顏色,這裡長出的花朵也是奶白色的,可愛極了。

  四海中唯有弗雷凡斯擁有這樣的特色,國民們更是引以為榮,他們修建房屋時會將外表塗成相似的白。

  那是用一種珀鉛礦做成的顏料。

  而珀鉛礦的用途不僅僅如此,它還可以用來制作餐具、化妝品、甜味調料等等。有珠寶設計師認為珀鉛礦的觀賞度不亞於寶石,所以將它們設計成了各種或貴氣或典雅的首飾。

  這些首飾得到了新貴族和大商人的追捧,更是成為了本國居民新婚時必不可少的婚戒首選。如果誰結婚時沒有幾件珀鉛首飾,可能會被街坊鄰居念叨好久。

  珀鉛礦帶給弗雷凡斯無上的榮譽和財富,豐富的礦藏資源使國家富裕,國民富足,這是一個沒有平民窟的樂園。

  游輪經過三天的航行,終於抵達了弗雷凡斯的港口。

  羅西南迪將在這裡換乘其他的輪船。明明都已經抵達了著名的「白色城鎮」,他卻沒有給自己安排哪怕一個上午的游玩時間。

  在輪船靠岸之前,他就已經收拾好自己的全部行李,整裝待發的候在即將下放舷梯的位置。

  羅西南迪沒有和赫佩爾告別,他沉默的獨自離開了。

  「所以這家伙在耍什麼酷。」

  赫佩爾坐在游輪最高處的裝飾板上,手裡拿著早飯特供的鮮蝦漢堡,邊吃邊自言自語。

  她看著已經變成一個小黑點的背影:「雖然不知道你在搞什麼鬼,嘛——,總之先祝你前行之路順如坦途吧。」

  失去臨時飯搭子的赫佩爾走在弗雷凡斯的主干道上。

  「白色城鎮」的美麗景色,吸引了大量前來拍攝婚紗照的新人。赫佩爾在路過城市公園時,還偶遇了一場草坪婚禮。

  這裡的草坪遠遠望過去,更像是一塊白絲絨地毯。

  乳白色的小巧草葉在微風吹拂下蕩起波浪,新娘子身穿點綴著珍珠和鑽石的魚尾婚紗,像極了正在加冕的冰雪女王。

  赫佩爾湊到觀禮人群中,圍觀他們宣誓結婚誓言,新娘子的母親在台下熱淚盈眶的望著自己的女兒,大家都沉浸在幸福裡。

  有伴娘發現賓客裡出現了生面孔,她走過來,向一起觀禮的陌生人們分發了包裝精致的喜糖。

  赫佩爾也被分到了一小包。

  她打開後發現,裡面裝著的正是在她購物清單裡的巧克力。據說這是一款主打珀鉛特色的白巧,裡面加入了珀鉛制作的特殊甜味劑,是弗雷凡斯的著名特產之一。

  這個國家果然人均豪富,連喜糖都是知名的大牌巧克力。

  她剝開一顆心形的白巧放入嘴中:「唔~好吃誒~」

  赫佩爾又接著給新人起了會哄後就離開了。

  這一小袋裡有十幾顆獨立包裝的,各種形狀的白巧,她邊走邊吃,沒一會兒就全部吃光了。

  意猶未盡的她決定先去小吃街逛逛。

  弗雷凡斯的建築似乎很喜歡用浮雕,她一路走來,隨處都可以見到雕在立柱或者房檐上的作品,那是歌頌王族的小故事。

  更有大型的天使雕像矗立在道路交叉口。有一位推著嬰兒車的年輕母親,正站在那雕像的影子裡,似乎是在等待什麼人的樣子。

  小嬰兒帶著一個墜著平安鈴鐺的小巧項圈,看那即使在陰影中也仿佛在發光的色澤,就知道這一定是珀鉛制品。

  是寄予了希望孩子能夠健康長大的,美好願望的,來自父母的小禮物。

  赫佩爾買了一份章魚小丸子,新鮮出爐的小丸子還冒著熱氣,誘人的香氣爭前恐後的鑽進赫佩爾的鼻子裡。

  既然是旅行,那當然要品嘗當地的特色美食嘍,所以她選擇的是白色淋醬。珀鉛制成的甜味劑帶有一絲特殊的香氣,像是花香與果香的混合,比蜂蜜更甜,卻沒有白糖那麼膩。

  她一本滿足的,用小叉子戳起一顆金黃圓滾的小丸子送入口中,在即將吃第二顆的時候,被人拍了拍腦袋。

  「橋——豆麻袋~」

  有熟悉的怠倦迅速的覆蓋了食欲,赫佩爾看著手裡,再也不能吸引她的章魚小丸子被來人拿走,卻升不起搶回來的欲望。

  她無語凝噎的對來人大聲嚷嚷:「都說了不要把能力用在奇怪的地方啊!!特裡老師!!!」

  特裡老師,全名特裡斯蒂安,因為全名太長,所以親近些的人都只叫他特裡。他是庫庫倫島白羽畫室的室長。當初她和德雷克就是在他畫室的頂層密謀如何劫獄。

  這位室長准確來說不是赫佩爾的美術老師,而是德雷克的老師。

  但是赫佩爾從小到大也沒少在他的畫室亂竄,並經常用自己的神之畫技讓特裡斯蒂安在高血壓和低血壓之間反復橫跳。

  特裡老師留著半長的頭發,鴉黑的發色帶著自然卷,他往常是會梳個半馬尾或者半丸子頭的,但是今天只是披散在腦後。

  他穿著黑色的襯衫和西服褲,領口的扣子並沒有規矩的系好,而是大大咧咧的敞開著,所以可以看到他脖子上戴著碧色的玉牌,上面是他自己雕刻的翠竹。

  在黑與墨綠的反襯下,讓人一眼望去,就會不自覺的看向他潔白的鎖骨。已經路過好幾個偷偷瞟他的小姑娘了,難道現在的年輕人都比較喜歡禁欲系?

  特裡斯蒂安是吃了等等果實的等等人,他可以強制讓自己或者他人,對正在進行的事情失去繼續下去的欲望,不由自主的產生【等等再做】【等等再說吧】【再等等吧】的念頭。

  但是這種壓制一旦消失,又會以比原本更強烈的能量爆發出來。

  要赫佩爾說,比起等等果實,她覺得稱之為拖延症果實還差不多。

  「你……」

  「你怎麼在這?」

  被搶了台詞的赫佩爾頓了頓,一口氣上不去下不來的梗在了那裡:「……哦,我是做專線游輪來的,在這玩兩天就去羅格鎮了。」

  特裡斯蒂安眯起他暗金色的雙眼:「兩天啊——,行吧,早點去羅格鎮,別讓你舅舅等急了。」

  「其實他還不知道我要去找他呢,這是一個驚喜~」赫佩爾奇怪的反問回去:「那你怎麼在這裡?我沒在游輪上看見你。」

  「我不是從庫庫倫島登船的。」

  他並沒有回答第一個問題,而是含糊了過去。

  特裡斯蒂安時不時的會以取材的名義到處溜達,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來弗雷凡斯了。當初第一次抵達「白色城鎮」時,他就被珀鉛制作的白色塗料震撼住了。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如此完美的白色——比像牙白要再白一些,卻沒有純白的冷感,明明是很濃郁的質感,但同時又十分清透。身為畫家的特裡斯蒂安是無法拒絕這種白色的,他曾經留在弗雷凡斯考察過許久。

  而現在,這個無論從氣質還是外貌,都像是一只大黑貓的高挑男人,擋在被沒收小丸子的赫佩爾面前。

  他慢條斯理的說:「【等等】再吃東西吧,弗雷凡斯有個熱氣球項目挺不錯的,出來玩不要光想著吃。」

  被強制沉默的赫佩爾,露出死魚眼瞪著特裡斯蒂安。

  所以說這個白切黑的家伙,為什麼要給畫室起名叫「白羽」 啊!她覺得應該改名叫「黑漆漆畫室」才比較寫實吧!


第20章

  巨大的彩色熱氣球橫躺在平緩的山坡上,有兩三個工作人員撐著邊口,好讓正在工作的機器用火焰加熱內部的空氣。

  熱氣球下邊連接著不知是什麼材質的吊籃,赫佩爾偷偷摸了一下,她覺得有點像是藤編的。

  在加熱了好一會後,熱氣球終於成功的升起,懸在空中靜靜的等候著乘客。

  因為沒有同行者,所以赫佩爾選擇了一個小號的吊籃,除了固定的操控手和觀察員以外,就只有3個游客。

  她們晃晃悠悠的升上了半空。這是她第一次坐熱氣球,對天空並不陌生的赫佩爾依舊覺得很稀奇。她趴在邊框上往下看——從高處俯覽弗雷凡斯,有一種看到冰雪王國的既視感。

  在他們升起前,空中已經漂浮著許多熱氣球了。

  赫佩爾在觀察員和游客的驚呼聲中,倒掛在吊籃外壁上。在她現在的視野裡,天地顛倒,白色的城鎮像天國一樣浮在頭頂,而她腳踏著晴空萬裡,熱氣球們像是天國落下的彩色淚珠,緩慢而堅定的「墜落」。

  觀察員黑著臉,抓住赫佩爾的小腿,把他認定的熊孩子提溜回籃子裡。

  「知不知道這樣很危險!不許做這種事!」

  虎背熊腰的觀察員把赫佩爾按在了最中央,再不讓她靠近邊緣。

  被說教的赫佩爾也沒有反駁,她對後怕的工作人員露出一個乖巧的笑容,就真的沒再動地方了。

  但是觀察員發誓,自己不會被這臭丫頭騙過去,他在後半場幾乎沒讓自己的視線離開她的身影。

  「……」

  怎麼跟防賊似的。赫佩爾無奈的干脆直接抱膝坐下了,畢竟站在最中央有點烤腦袋。

  猛烈燃燒的長條火焰,在操控手的控制下聽話得不得了,如果沒有太強烈的風,除了剛離開地表的時候,竟是感覺不到顛簸了。

  她百無聊賴的坐著仰頭看天,盤算一會再去哪裡看看。

  有細微的癢意從頸部傳來,她下意識伸手撓了撓下顎骨和脖子側面,結果摸到了一層細軟的絨羽。

  那絨羽一碰就掉了下來。赫佩爾看著手裡雪白的小羽毛呆住了,她一時竟不知是先震驚於自己掉毛了,還是應該先震驚於自己褪色了。

  赫佩爾用雙手仔仔細細的捋了捋自己的脖子,將莫名其妙長出來的白色絨羽都搓了下來。她並沒有主動半獸化,這是她第一次在無意識的情況下長出羽毛。

  而且她的羽毛除非自己用力拔下,否則輕易不會掉落,更何況她是一只有棕褐色花紋的貓頭鷹,就算是絨羽也會有棕褐色的紋路,她就沒見過純白的。

  赫佩爾握著自己的羽毛百思不得其解。

  這是要換毛?還是水土不服?或者新能力?

  沒有頭緒的小女孩困惑的歪著頭,只能感慨旅行果然會增長見識,這才離開庫庫倫島沒幾天,就接連遇見了各式各樣的人和事呢。

  離開熱氣球後,赫佩爾來到了文化街。她打算買一本打卡蓋戳的紀念冊,這種類似收集什麼系列小物件兒的活動一直很吸引她。

  當然,赫佩爾也沒有忘記去買明信片。她精挑細選了幾張印著弗雷凡斯美景的卡片,寫下炫耀自己一路多麼有趣的欠揍話語。

  很好,她已經腦補出德雷克跳腳的畫面了。

  而給栗果村的明信片,就中規中矩許多。她向村中的長輩們報了平安,又提及了有好好照顧自己的事例一二三。

  雖然一直說要去給舅舅驚喜,但是赫佩爾知道她舅其實挺忙的,如果自己真的一聲招呼都不打,估計驚喜會變成打亂計劃的驚嚇。

  所以赫佩爾又抽出一張明信片,打算當預告函給他舅郵過去。

  在一切都安排妥當後,赫佩爾猶豫的拿起最後一張。

  連自己旅行到哪裡這種小事也要給庫贊寄信,是不是太小題大做了點?她不確定的捻了捻手中的小卡片。

  但是她現在又有著旺盛的分享欲,她好想跟庫贊說說那些她感到有趣的所見所聞。

  猶豫再三後,她將最後這張空白的明信片,放回了自己隨身攜帶的小挎包裡:「還是不郵了吧,又不是什麼大事……」

  她試圖說服自己,甚至有一種想要去找特裡老師來一發【等等】的衝動,但是這個念頭剛升起就被她自己叉掉了。

  算了算了,有什麼想不開的要去找大黑貓呢,她還不想自虐。

  在特裡老師堪稱童年陰影的光環刺激下,重歸冷靜的赫佩爾,帶著她的紀念冊離開了書店。只不過,她特意避開特裡斯蒂安的路線,還是暴露出了赫佩爾並不平靜的內心。

  話說回來,任誰有一個喜歡時不時捉弄你一下的長輩,都會感到頭禿吧,尤其是他的能力對喜歡吃喝玩樂的赫佩爾來說,實在是過於不友好了些!

  偷偷加快步速的赫佩爾,迅速的離開了特裡老師所在的街道。

  她帶著她的小冊子來到展覽館,這是一個關於珀鉛家用制品的,展覽與體驗一體的大型場館。

  在一樓大廳排隊蓋完印章後,赫佩爾來到了餐具展示區。

  精美的白色餐盤擺在展示架上,有穿著制服的講解員,在一旁為游客介紹珀鉛制造業的悠久歷史。

  赫佩爾在旁邊聽了一耳朵,據說是馬上滿一百年了,果然只有成熟的制造業才能大量生產加工品啊。

  她跟著參觀的人群一起移動到體驗區,這裡擺放著珀鉛制的燒水壺。小巧白淨的水壺外壁,依舊是弗雷凡斯盛行的雕花樣式。

  「用這種燒水壺燒出的白開水,自帶一股獨特的清甜味道,比茶水更香濃些,大家可以品嘗一下。」講解員自豪的介紹到,並為在場的大家一一分發小杯子。

  赫佩爾端詳著手中的小盞,再次感受到了弗雷凡斯的富有。

  這個瓷白的小盞顯然也是珀鉛制品,如果單賣的話其實價格不菲,沒想到展覽館居然會用來當做體驗用品。

  她吹了吹分給她的熱水,低頭喝了一口。

  確實很好喝,入口回甘不說,如果此時張嘴呼吸的話,會有空氣也變甜了的錯覺。

  她端著自己的小盞邊喝邊繼續參觀,之後又分別體驗了珀鉛制炒鍋、珀鉛制咖啡機和珀鉛制冰箱等等。

  因為注意力被神奇的珀鉛制品吸引走,所以她沒有注意到,自己的頸側又開始發癢了。

  在她上手參與互動的時候,新一批的雪白小絨羽,已經悄悄探頭。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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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如果再這麼掉毛的話,赫佩爾懷疑自己可以攢出一個羽絨馬甲。

  她拿出小鏡子看了看自己的下顎,在耳後到頸側的位置有一些紅腫發燙。赫佩爾按按自己的脖子,有些奇怪這種像是過敏一樣的反應。

  「要不去醫院看看?……不過醫院治貓頭鷹脫毛麼?」

  被意想不到的小插曲打斷探索之旅的赫佩爾,懷著復雜的心情來到了弗雷凡斯最出名的醫院,她安慰自己這也算是在觀光了。

  但是她在第一步掛號的時候就難住了——所以她應該掛什麼科?皮膚科?還是什麼?

  難得暈頭轉向的赫佩爾走向導診台,打算咨詢一下專業人士。

  「看起來有點像淋巴結腫大?小妹妹掛外科吧。」

  十分聽勸的小貓頭鷹直接掛了外科的專家號。在排隊等叫號的時候,她又按了按頸側,並沒有感覺到有什麼腫塊啊?

  其實赫佩爾一直不怎麼喜歡來醫院,倒也不是因為煒疾忌醫,實在是每次一靠近醫院就會【聽】到太多生死離別,更別提走進來了。

  她在候診區,有些坐立難安。

  提到外科總會聯想到手術之類的詞彙,事實也是如此,她知道有幾台手術正在進行著,醫生們正與死神爭分奪秒的賽跑。

  有成功的,自然也有失敗的,守在門外的家屬們絕望的悲泣,與遠處苦悶湊不齊住院費的低聲喃喃混在一起,嗡嗡作響,撞得她出現眩暈的錯覺。

  「106號請到3號問診室」

  「106號請到3號問診室」

  「106號請……」

  反復響起的廣播聲拉回了赫佩爾的注意力,到她了。

  她敲敲門後走了進去,在與問診的醫生對視時,雙方都有些驚訝,顯然彼此都發現了他們在游輪上曾經見過面。

  居然是那個挑食小男孩的父親?他原來是醫生啊,不過一結束假期就開始工作嗎?都不休息一天?

  赫佩爾規規矩矩的坐下了,對這位父親的敬業態度感到肅然起敬。

  「您好,又見面了。」不自覺切換敬語的赫佩爾主動打招呼。

  生命太重了,也太輕了。因為特殊的天賦,所以她一直都知道好人難得,對盡職盡責的醫護人員更是很尊敬。

  「怎麼來醫院了?說說看哪裡不舒服?」戴著眼鏡的黑發醫生溫和的問道。

  「這裡,一直發癢,有點疼,還有點燙?」

  赫佩爾側過頭,把披著的頭發撥開,露出頸側指給醫生看。

  他上手按了幾下,也沒有發現明顯的腫塊:「看位置有可能是淋巴發炎了,吃什麼不干淨的東西了麼?」

  赫佩爾仔細的回想了一下最近吃的食物:「沒有吧,我最近吃的都很干淨呀?0-0?」

  不明所以的小姑娘,不自覺的睜大了雙眼。

  因為即將再擁有一個孩子,導致最近父愛爆棚的黑發醫生,下意識用了哄孩子的語氣:「不怕,沒有明顯的腫塊,說明炎症不重,先做個血常規吧,看看是細菌還是病毒導致的。」

  他拿過一張單子寫了幾筆:「這幾天吃的清淡些,不要吃辛辣油膩的食物,嗯,也不可以再喝那麼多冰咖啡了喲。」

  接過單子的赫佩爾尷尬的笑了兩聲。

  啊呀呀,被抓包了,但是夏天怎麼能沒有冰咖啡呢,貓頭鷹暴風哭泣。

  醫院總是很忙碌的,病來如山倒不說,夏末更是各種突發疾病的高峰期。得知檢查結果至少要等待兩個小時後,在醫院待不住的赫佩爾一路小跑,加速衝了出去。

  還是先去買衝浪板吧,溜了溜了。

  在抵達專賣店之前,赫佩爾以為就是買一塊板而以,又快又簡單。但當賣衝浪板的小哥知道赫佩

  爾是個什麼也不知道的菜鳥後,身為衝浪前輩的他,苦口婆心的傳授了一堆關於浪板的常識。

  怎麼開板,怎麼日常清洗,如何日常維護,多久維護一次,如果有磕碰了要怎麼修護,如何清理舊蠟等等等等。

  看著如數家珍且依舊沒有停下意思的年輕老板,赫佩爾深深的沉默了。她差點產生了扭頭就走的衝動,但好在對衝浪的熱情勉強讓她站在原地繼續聽課。

  看了眼掛在牆上的電子表,赫佩爾決定打斷一下,她做出舉手發言的姿勢:「咳咳,那什麼,我直接付錢在你這裡開板行不行?」

  說上頭的小哥被「付錢」兩個字拉回了理智,他露出標准的八顆牙微笑,熱情的服務他的上帝:「哦~當然,我們這裡是提供開板服務的,不同的蠟有不同的價位,您看看選哪個套餐?」

  赫佩爾看中的是一塊白底帶克萊因藍花紋的長浪板。她平衡性很好,所以她需要的是強大的穩定性,長板比短板更適合她一點。

  「就那個購買人數最多的套餐吧。」並不挑剔的赫佩爾選擇隨大流。

  她之後又相繼買了好幾把蠟梳、幾罐清洗噴霧、各種材質的專用油、和不同種類的蠟,最後裝了滿滿兩大袋。

  「……」

  並沒有想到是這個結局的赫佩爾,掏出放在兜裡的掛號單示意老板:「我一會還要回醫院,所以開完板之後,可以幫我送去專線游輪嗎,可以加錢。」

  「唉喲,不用加錢,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放心交給我吧!」

  難得遇見大客戶,年輕的老板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還加什麼錢啊,這不得伺候好了。他向留下名字和房間號的小姑娘揮手道別:「有時間再來啊~我們這也有保養服務嗷!」

  踩著點回醫院的赫佩爾,帶著檢驗結果回到問診室。黑發醫生拿過化驗單後,原本輕松的笑容一點點沉了下去。

  他皺著眉,分析起這份古怪的化驗單——雖然淋巴結腫大確實會使白細胞數量增長,但是短時間內拔高到幾十萬明顯不正常,這幾乎是可以判定為白血病的程度了。但是紅細胞與巨核細胞卻沒有降低,這是不合理的,正常的人體不會同時容納下如此多的細胞數量。

  弗雷凡斯畢竟是一個發達的國家,黑發醫生作為全國知名的首席專家之一,自然是見多識廣的,他立刻判斷出這女孩可能異於常人。

  他從單子上移開視線,望向坐在對面的小家伙:「你是惡魔果實能力者?」

  「啊——,是的。」

  赫佩爾震驚了,原來驗個血就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嗎?不明覺厲的赫佩爾對醫生這個職業的濾鏡又深了一層。

  赫佩爾把她收集的白色絨羽倒了半袋出來。

  「這是我最近掉的羽毛,就是從頸側長出來的。」她把一小把絨羽遞給黑發醫生:「按您說的,如果我是淋巴發炎的話,那估計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吃到髒東西了。」

  赫佩爾捏起一根轉了轉:「這或許是我在好轉的標志?」

  黑發醫生也拾起一小片絨羽仔細觀察:「有可能,這些絨羽或許輔助你的免疫系統拔出了病灶。」

  他看著顏色雪白的小羽毛,表情微動,似是聯想到什麼:「……或許,可以把這半袋絨羽借我研究一下麼?」

  「好啊,如果你需要的話,全都給你了。」


第22章

  不同的世界會有同一片銀河嗎?

  赫佩爾盤腿坐在教堂的屋頂上。今晚是下玄月,彎月勾出鋒利的弧度,淺淺的掛在天幕一角。在第一顆星子突破黑沉的夜色後,更多的星光蜂擁而至,它們綴在天穹之上,像是無數道注視著人間的目光。

  她回望著這漫天的燦爛,一時有點恍然。

  旅游城市普遍都是不夜城,明明是應該回家睡覺的時間,大街上仍然摩肩接踵。游樂園的地標摩天輪依舊在不緊不慢的旋轉,顯然現在生意正好。

  赫佩爾的游輪將在明天中午起航,繼續駛向羅格鎮,所以她今晚並沒有回船上,而是留在了城市裡。

  她還蠻喜歡弗雷凡斯的。

  可惜身邊認識的人裡,除了埃達奶奶以外,都不太喜歡戴首飾,所以她只買了一對珀鉛耳環。

  赫佩爾跳下屋頂,像倦鳥歸巢一樣自然的回到人群之中,成為夜景的一部分。

  可惜她現在被加了【等等】buff,對路邊的特色小吃還提不起任何興趣。赫佩爾暗自磨牙,打算下次來一定要吃個夠。

  嚶!再見了!她的草莓巧克力華夫餅串!再見了!她的香辣油炸豆腐!

  赫佩爾踩著快起航的時間點回游輪的時候,看到了站在登艙口下,正等著她的特裡斯蒂安。

  「找我什麼事?」

  「你買了不少伴手禮吧,直接給我吧,我順路帶回去。」

  赫佩爾估疑的打量著他。

  順路帶回去?這可不像他往常的作風,沒讓她幫他捎帶東西都算他良心發現。

  她走到特裡斯蒂安面前,招招手示意他彎腰。

  已經猜到赫佩爾想干什麼的特裡老師,配合的彎下身子,在她快速捏住自己臉頰的時候也沒躲,淡定的等著赫佩爾把他的臉揉來揉去,又在脖子的地方抓了好一會,試圖找到他是偽裝者的證據。

  眉頭都沒皺一下的特裡老師,等赫佩爾驗完人後,直起腰,順了一下耳邊的碎發:「走吧,回你房間拿東西。」

  說完抬腳先邁上了懸梯。

  看著反客為主的特裡斯蒂安,赫佩爾抽搐著嘴角跟了上去。

  推開門後,被擺成兔子形狀的毛巾卷正對著他們微笑,這一定程度上鞏固了赫佩爾岌岌可危的好心情。

  她從沙發上拎起一個大袋子:「喏,都在這裡了。」

  特裡斯蒂安接過後打開看了看:「買的真不少啊,看來咱們家佩妮的小金庫還是很滿的。」

  他一樣一樣的往出拿,每拿出一件就放在手裡把玩一下,然後再放到桌子上。

  有給埃達奶奶買的珀鉛耳環、給布雷登村長買的白煙鬥、給栗果村小孩子們買的特產白巧、給村民們買的特產酒、給大佐買的珀鉛茶杯套裝,還有給德雷克買的小匕首等等。

  「沒有送給我的禮物嗎?老師我好傷心啊。」特裡斯蒂安做出誇張的捂心口動作:「啊——,佩妮長大以後已經不愛我了麼。」眼睛裡大寫著戲謔的特裡斯蒂安,用沒什麼情緒起伏的聲音捧讀著。

  「你人就在我面前,還要什麼伴手禮!快給我裝回去!我都收拾好了又給我弄亂了!」

  看著不停挑挑揀揀,把桌面弄得一片狼藉的特裡老師,赫佩爾久違的感受到了「熱血上頭」,這感覺就像是你家的貓一定要把玻璃杯扒拉到地上摔碎,還要一臉無辜的看著你一樣。

  毫無悔改之心的特裡斯蒂安,像轉筆一樣不停的轉著白煙鬥,他無視輪船即將起航的鳴笛聲,懶洋洋的接著問道:「是不是也給你舅舅買東西了,拿出來給我看看嘛。」

  在多年的鬥智鬥勇中,赫佩爾深知特裡斯蒂安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性子,想要讓他立刻下船,最好的辦法就是順著他的

  意願。

  所以赫佩爾痛快的從另一個袋子裡,拿出了一個小盒子,打開後是一塊工藝考究的懷表:「看完了沒,看完了快點下船,一會船開了你是打算跟我去羅格鎮嗎?」

  她舅喜歡鮮艷的顏色,所以赫佩爾沒有買珀鉛制的懷表,而是挑選了一個有立體雕花的掐金懷表,上面還鑲嵌著青色的小寶石。

  特裡斯蒂安接過小盒子,拿出懷表裡裡外外的看了個遍:「這個不錯。挺好看的,下次給我也買個懷表吧~」

  他將小盒子塞回赫佩爾懷裡,在赫佩爾爆發之前整理好伴手禮的袋子。

  就像佩妮了解他一樣,他同樣了解佩妮,他已經可以熟練的,在赫佩爾的理智邊緣反復橫跳了。

  特裡斯蒂安拎著袋子走到陽台,跳上護欄邊緣,回身對木著臉的赫佩爾做了個優雅的告別禮:「走了,回見。」

  其實游輪已經駛離岸邊一段距離了,但是這對特裡斯蒂安來說並不是什麼問題。

  也沒見他多麼用力的蓄力起跳,仿佛只是彎了彎膝蓋,就輕巧的躍上了半空,如履平地般的在空中橫著來了個二段跳後回到了港口。

  見怪不怪的赫佩爾拉上窗簾,她這房間朝南,白天怪曬的。

  站在港口的特裡斯蒂安並沒有立刻離開,他目送著游輪以極快的速度消失在視野裡,又沿著港口邊緣走了一會用以消磨時間。

  直到他覺得距離差不多了,確實已經離開了赫佩爾能【聽】到的範圍後。

  一松手,將裝滿伴手禮的大袋子扔進了海裡:「哦呀哦呀,真糟糕,手滑了呢。」

  做完這件事的他,雙手插兜,順著建築物的影子往回走:「怎麼辦呢,只好重新買了~」


第23章

  從弗雷凡斯到羅格鎮,需要兩天半的航程。

  赫佩爾前兩天試圖在游輪上,再找到一兩個有趣的家伙,但是她失敗了。此刻,她正百無聊賴的側倚在羅西南迪經常躺的靠椅上,看著面前游泳池裡千奇百怪的泳姿。

  有相當大一部分游客在弗雷凡斯下船了,現在游輪上更多的是些生面孔。赫佩爾已經放棄在船上找樂子了,她利索的收拾完全部行李,只等靠岸了。

  羅格鎮是四海交彙之處,因為是海賊王哥爾·D·羅傑出生又死去的地方,所以也被稱為「開始與結束的城鎮」。

  如果有海賊想要離開四海進入偉大航路,那麼他們最後一個補給點,就是羅格鎮。因此,大海賊時代開啟後,駐守在羅格鎮的海軍將領人選,愈發重要。

  她舅當年報名參軍,因為能力突出,所以從庫庫倫島的新兵裡脫穎而出,被挑中選進了海軍本部每年的新兵進修名單裡。

  據說她舅所在的第四屆,學生能人輩出,他差點沒能以第一名的成績畢業。

  但從之後赫佩爾收到的信件來看,她舅跟那幾個所謂的競爭對手,其實關系很不錯,想來這就是傳說中男人之間的神奇友誼了吧。

  他畢業後被分配到一個中將手下做軍曹,在一路血與火的摸爬滾打下晉升的很快,據說原本的老上司也晉升為大將了。

  赫佩爾以為她舅會留在本部任職,沒想到她舅接了羅格鎮駐扎將領的任命。

  四海支部最高的級別也不過是大佐,而且這個大佐,跟本部相比還有一些水分在,這讓赫佩爾不由得懷疑,她舅是不是被誰穿小鞋了。

  但是老上司都是大將了,不至於連嫡系的親兵都護不住吧。

  赫佩爾喝了一口檸檬水,支著腦袋有一搭沒一搭的琢磨些陳年舊事。她這兩天可是謹遵醫囑沒有碰咖啡,可把她憋壞了。

  「哦,是正位的命運之輪。」

  旁邊躺椅上坐著一個正擺弄塔羅牌的金發小鬼。

  又是金發?最近金色頭發的人是不是有點多?

  無所事事的赫佩爾接了話茬:「在占蔔什麼?」

  「占蔔你的旅途。」

  「……嗯?」赫佩爾瞟了眼他拿在手裡的卡牌:「所以占蔔出什麼結果了?先說好,我只想聽到好消息,否則我就揍你。」

  拿著卡牌的小家伙,看起來要比赫佩爾還小2歲左右的樣子,但是她完全沒有自己在欺負小孩的自覺。

  似乎也是第一次遇見這麼野蠻的人,他頓了頓才接著說:「……這趟旅途會有意外的發展,或許有些無法接受,但結果是偏向正面的。」

  哈?她去羅格鎮看她舅,能有什麼無法接受的事情,封建迷信果然要不得,根本不准嘛。但是她現在閑著也是閑著,就當打發時間了。

  「你還會占蔔什麼?」

  「什麼都可以。」

  看著穿著考究,一臉冷靜的短發小男孩,赫佩爾忽然來了點興致:「那幫我占蔔一下,以後的財運?雖然我現在還沒想好以後干什麼。」

  小男孩克制的點點頭,一頓有模有樣的操作後,抽出一張牌翻開:「是逆位的世界。」

  「等等,這不會是什麼糟糕的牌面吧?聽起來不太友好啊?」

  赫佩爾拒絕聽解釋,她沿襲了上輩子的光榮傳統:左眼跳財,右眼迷信,好消息是天道愛我,壞消息就是人定勝天。

  看著仍然打算說出口的小男孩,赫佩爾不講武德的直接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好了弟弟,不要這麼死板嘛,卡牌游戲到此結束,姐姐請你吃冰淇淋去。」

  把躺椅上的卡牌收攏到一處,塞進小男孩手裡後,她捂著他的嘴,像扛麻袋一樣,把他抗去了兒童區。

  與剛登上游輪時,只有一個小提包的輕便行李不同,現在的赫佩爾背著大包小包不說,還夾著一個有兩個她那麼長的衝浪板。

  離遠了看,活像是一坨長了腿的行李在行走。

  舉著印有【赫佩爾】牌子的海兵,一時之間竟沒在下船的人群中,找到照片裡的小姑娘,還是看到牌子的赫佩爾,自己走到他面前才對接成功。

  「啊,赫佩爾小姐,大佐現在抽不開身,派我來接您,我先帶您去暫住的地方吧。」

  年輕的小海兵立正後對她敬了個禮,然後試圖接過赫佩爾手裡全部的行李,但他拿走一半後就再也抽不動了。

  暗自用力的赫佩爾,對他露出個標志性的乖巧笑容:「一人拿一半吧,我力氣很大的。」

  羅格鎮的港口,有著一個大型的立體三角牌坊,牌坊正中央用白色的顏料繪制著【logue town】的字樣,橫跨整條街道的鐵制雕花長梁上,是歷經風雨後留下的赤紅色鐵鏽,有一種沉甸甸的歷史厚重感撲面而來。

  羅格鎮不虧是有著「小香波地」之稱的地方,從下游輪開始,赫佩爾已經看見了好多畫著時下最流行妝容,穿著時尚又大膽的美女姐姐了。

  街道兩旁的店鋪人滿為患,那是從四海彙聚於此的游客,或許裡面還摻雜著一些海賊。不同種類的裙子像是漫山遍野的花,盡情的綻放在展示櫥窗裡。

  與庫庫倫島或者弗雷凡斯不同的是,這裡的商鋪劃分的更細了些——鞋子專賣店、帽子專賣店、絲巾專賣店等等,更多的是這種分開單賣的專營店鋪。

  所以想要湊出滿意套裝的游客們,大多是拎著好幾個購物袋,在店鋪之間進進出出。

  當然也有那種,種類齊全的大商場,不過那種地方在價格方面就要貴上許多,有錢人終歸是少數,大家更習慣在步行街購物。

  海軍是會給支部的將領分配獨棟小別墅的,但她舅是個工作狂,嫌小別墅太遠,一般是直接在支部內的海兵宿舍過夜,或者直接在辦公室的沙發上對付一晚。

  這次赫佩爾突然造訪,她舅臨時派了勤務兵把小別墅打掃一番,打算這一陣子住到這邊來。

  謝絕想要幫忙收拾的海兵後,赫佩爾挽起袖子,開始整理她莫名其妙就變多了的行李。

  小別墅的二層有4個臥室,主臥當然是她舅的房間,赫佩爾隨便挑了一間次臥進去。

  因為無人居住,所以房間裡一丁點的個人特色都沒有,完全不像是家的樣子,倒像個豪華酒店。

  現在已經過了晚飯的時間,赫佩爾在書房隨便拿了本書,邊看邊等她的大忙人舅舅下班。

  樓下傳來開門的聲音,赫佩爾興衝衝的跑下樓梯。

  她站在她舅面前震驚的微微長大了嘴,啊,她要再感慨一次:羅格鎮不虧是有著「小香波地」之稱的地方,這裡的人,果然都走在流行的最前端呀。

  上次見面,還留著清爽短發的高大男人,現在已經可以面不改色的頂著莫西干頭了啊!


第24章

  「哦?庫贊居然去庫庫倫島了?」

  「對啊,我還帶他回栗果村玩了2天。」

  鼯鼠帶著赫佩爾,來到了他往常加班後常去的小飯店,據說是一個帶傷退役的老兵開的。兩個人各要了一大碗拉面,正邊吃邊聊天。

  赫佩爾挑著能說的部分,大致給他講了講最近的趣聞,又提了一嘴庫贊對她天生見聞色的推測。

  鼯鼠挑起一筷子拉面,像喝水一樣喝了進去,赫佩爾愣是沒看見他有沒有咀嚼的這一步驟。

  「我倒真不知道見聞色還有天生天賦一說。」他捧起拉面碗喝了一口湯,思索兩秒後接著補充道:「但是我知道,如果你是見聞色的話,那當我同時運用見聞色時,是會有感覺的。」

  鼯鼠側頭看了眼正小口吃面的赫佩爾:「一般情況下我們並不會主動去用見聞色,主要是有些……」

  「有些不禮貌,我知道嘛。」赫佩爾夾起幾根面條,吹了好幾口氣,實在是太燙了,她吃不到嘴裡。

  「我也不想侵犯別人隱私的,所以除非是敵人,我平時都是裝不知道。」她平靜的接上了他舅不好提及的話茬。

  「咳,總之,是不是見聞色試試就知道了,讓我看看。」

  鼯鼠放下筷子,用見聞色籠罩了赫佩爾,但是並沒有預想中的回望感。

  赫佩爾依舊不緊不慢的小口吹著面條:「呼——,天,明明這麼燙,舅你是怎麼做到直接咽下去的?」

  被見聞色籠罩的那一刻,赫佩爾第一次有一種,被別人注視著的感覺,她頗感神奇的【聽】了回去:「哦哦哦,原來如此,見聞色的碰撞就像對視一樣,太顯眼了,瞬間就能感知到唉。」

  鼯鼠收回了外放的力量,若有所思的說:「但是在我的視角裡,你是沒有使用力量的。」

  他又點了另一種口味的拉面,在等待間隙安慰赫佩爾:「或許是見聞色和果實能力之間產生了什麼特殊的異化,不過總歸都是自己的力量,好好研習早晚會弄明白的。」

  在游輪上對自己獲得安全感的方式有新認知的赫佩爾,其實現在,並沒有很著急要解決這個問題。

  所以她嗯嗯啊啊的敷衍了過去。

  「其實原本你不來,我也是要回一趟栗果村找你的。」

  「唔?發生什麼了?」

  「本部來了調令,明年開始我要去G1支部做基地長,三個月後啟程先回本部述職。我原本是打算問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的。」

  自從大海賊時代開啟後,越來越多的人,為了追求傳說中的大秘寶one piece出海當海賊。放眼四海尚且不平靜,海軍在偉大航路前半段,更只是勉力維持秩序。到了後半段,海軍幾乎已經沒有余力去維持表面的平靜了。

  那裡被海賊們稱之為新世界,由不同的大海賊劃分地盤,爭奪國家資源。在世界政府和海軍本部聯合推出了,由官方承認地位的「四皇」之後,新世界內部才勉強形成了一個相對穩定的閉環。

  而海軍在新世界範圍內的影響力是很低的,同時為了表示對「四皇」地位的肯定與讓步,大部分支部已經撤離了。

  截至目前,海軍在整個後半段,只留有一個G1支部,既是前哨,也是防線。

  鼯鼠簡單的提了一下G1支部在哪裡,其他的就沒再細講了。

  但是赫佩爾畢竟不是一個真的只有11歲的天真小孩,她忍了半天到底是沒忍住,不由得面露復雜的問他:「舅啊,你實話跟我說,你是不是哪裡得罪世界政府那幫倒霉玩意兒了。」

  「女孩子家家的,注意言辭。」

  鼯鼠斜了她一眼,但是並沒有反駁。

  於是赫佩爾就懂了,這指定是被穿小鞋了啊!

  看她舅在羅

  格鎮干得好,壓不住了,又不想讓他升去本部,就一杆子支「新世界」去了!還要美曰其名是相信他的能力,可以駐守好前線。

  果然無論哪個世界的政客,都有一些讓人反胃的老橘子。

  赫佩爾也端起拉面碗,喝了口湯,試圖壓壓驚。

  「不過我還沒打算離開四海呢。我連北海都還沒逛完,直接去偉大航路的話,總感覺錯過好多景點誒。」

  正在暢想自己旅行計劃的赫佩爾沒有發現,她舅在聽到她打算自己一個人到處走的時候,臉上的淺笑開始逐漸往猙獰的方向轉變。

  「佩妮打算自己出門旅行?」他皮笑肉不笑的問。

  「是啊,等北海玩的差不多了,就去南海或者西海?」

  鼯鼠強制冷靜了3秒鐘後,用他常年在戰場上鍛煉出的縝密腦子,轉瞬間制定了一個詳細的計劃。

  他話鋒一轉:「我之前讓你每天左右各踢腿一千次,鍛煉的如何了?」

  已經很久很久很久沒有訓練的赫佩爾,面對一秒變成教導主任的舅舅,心虛又懵逼的嘗試自救:「嗯嗯?就還好嘛,還好,還好。」

  「是麼,那想來已經可以順利的踢出風刃了吧,吃完飯跟我去訓練場,我看看成果。」

  「……可是舅啊,您不覺得,用腳就能踢出斬斷樹木,或者石頭的風刃,這種事情不太科學麼?!」

  「怎麼,你能變成貓頭鷹就很科學嗎?」

  無,無法反駁!

  雖然對外甥女以後是否加入海軍並沒有做過強制要求,但內心還是有一點微小期待的鼯鼠,在很早之前,就嘗試教導她海軍六式了,只不過赫佩爾自己不知道而已。

  她試圖掙扎:「剛吃完飯就劇烈運動會得闌尾炎的!」

  「無妨,軍隊的急救中心24小時待命,犯病了就去治。」

  赫佩爾:「??!」

  赫佩爾好想大喊一聲:舅啊!你變了!我已經不是你的小寶貝了嗎?!

  哭的好大聲!


第25章

  論多年不見的舅甥二人,應該如何度過第一天?

  總之無論如何也不應該是這種展開吧,一定有哪裡搞錯了,她申請重來。

  站在訓練場的赫佩爾,連背影都透露著一股子蕭瑟味道。

  她隔空對著立在場地另一側的,木制十字靶用力踢出一腳。帶著小爆音的破空聲彰顯了這一腳的力量,如果踢在人身上,一定可以輕輕松松的踢斷幾根肋骨。

  但是五米外的十字靶,依舊完好無損的立在原地,沉默的與赫佩爾對視著。

  沉默、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奈何橋。

  赫佩爾脫下鞋子,將雙腿雙腳都獸化,硬著頭皮,再次全力向靶心踢出一腳。

  這次帶起的音爆聲更響了一些,但靶身上只是留下了四道淺淺的劃痕。

  赫佩爾:「……」

  她就說用腳踢出斬擊這件事完全不科學!

  「這就是你說的還好?」

  鼯鼠好整以暇的抱臂站在一旁,眯著眼睛,打量那些淺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痕跡。

  看著一臉不服氣的赫佩爾,鼯鼠抬腿對著十字靶就是兩記【嵐腳】,將前一秒還「堅不可摧」的靶子輕松削成了兩截。

  面對掉在地上的光滑截面,後脖頸發涼的赫佩爾,立刻開始小海豹式鼓掌,並瘋狂吹彩虹屁試圖蒙混過關。

  她吹了個口哨:「不虧是舅舅,看看這充滿爆發力的踢技!瞧瞧這高大英勇的身姿!果然是羅格鎮最受歡迎的黃金單身漢!太帥氣了!我舅真厲害!」

  並不吃這一套的舅舅大人,舉起早已准備好的木刀:「全力攻過來,讓我看看你這幾年進步多少。」

  看著已經擺好架勢的鼯鼠,赫佩爾有點麻爪。

  「怎麼,連怎麼攻擊都不會了麼,就這樣還想獨自出門旅行?」

  「……可是舅哎,我比較擅長空戰哎,你見過在地上打架的貓頭鷹嘛……」

  「你總有飛不起來的那一天,區區陸戰,哪就那麼難了。」鼯鼠板著臉,端是一副鐵面無私的模樣。

  看著依舊踟躇的赫佩爾,他勉為其難的改變了策略:「那就換成你來閃避我的攻擊,嗯,先保證十分鐘內不被我碰到,就算你合格吧。」

  說完也沒給赫佩爾反應的時間,他提著刀就攻了過來。

  側身避過刀鋒的赫佩爾,甚至覺得,自己的臉被木刀帶起的氣流扇了一巴掌,有種火辣辣的刺痛。她在這種仿佛被猛獸緊盯的視線裡,感到汗毛豎立。

  好嘛,她舅動真格的了。

  被動認真起來的赫佩爾,開始全神貫注的躲避鼯鼠的攻擊。

  最開始的半分鐘還是比較游刃有余的,但是鼯鼠每30秒就會提一次速,和全身緊繃的赫佩爾不同,他甚至有點閑庭信步的架勢。

  已經提速五次的鼯鼠暗自點頭,對他外甥女目前的反應速度和閃避能力還是比較滿意的,但是他會表現出來嗎?當然不!

  於是在第三分鐘的開始,鼯鼠不僅再次給斬擊提了速,還開始用上假動作和小連招。

  差點被假動作騙過去的赫佩爾急忙向後下腰,幾乎折過去了90°,她單手撐地干脆來了兩個後空翻,暫時拉開與鼯鼠的距離。

  幾乎炸毛的赫佩爾,不受控制得用不同頻率眨了眨眼睛。在發現自己已經開始跟不上她舅的速度後,赫佩爾基本放棄了用視力捕捉木刀的位置,改為用【聽】了。

  視覺或許會欺騙她,但是聽覺不會。

  鼯鼠並沒有給赫佩爾喘息的機會,他腳步一點,再次快速的攻了過來,在幾乎連成片的木刀殘影裡,赫佩爾差不多是拼了老命的在「抱頭鼠竄」。

  然而並沒有什麼用,她連3分30秒都沒有堅持到,就被木刀一刀背

  敲在了腦袋上。

  「嗷!好痛!舅你下手輕點啊!」

  捂著腦袋頂上迅速鼓起的「新鮮包子」,赫佩爾瞬間淚流滿面,跳著腳得開始控訴她虐待外甥女的舅舅。

  鼯鼠挽了個刀花,對在一旁蹦跶的小丫頭不置可否。

  「連五分鐘都沒堅持到,你還差得遠呢。這三個月就留在羅格鎮吧,要是我回本部述職之前,你都撐不過十分鐘,就跟我去新世界。」

  他抬手招呼原地轉圈的小丫頭到他身邊來,伸手給她揉了揉腦袋:「這三個月也別到處瞎轉了,剛好新招了一批新兵,你明天開始也跟著訓練。」

  震驚到失去顏色的赫佩爾,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麼,她不是出來旅行的嗎?這才第二站啊?!怎麼就給她扣下了?!這和她想的不一樣啊喂!

  論多年不見的舅甥二人,應該如何度過第二天?

  赫佩爾表示不知道別人家是怎麼個章程,但總歸不會像她這樣,穿著她舅友情提供的小練功服,木著臉跟在新兵隊伍後面一起跑圈。

  她像個小尾巴一樣,跟人均壯漢的隊伍格格不入。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她前面有個14歲的銀發少年,雖然他一臉莫挨老子的不耐煩,但不管怎麼說,也比只有她一個矮子要好。

  九月份的太陽還是很毒的,赫佩爾雙眼放空的,跟在銀發少年身後機械的跑圈,此時此刻她異常的想念人形空調庫贊君。

  他們的教官是個一臉嚴肅的國字臉,她舅帶兵還挺嚴格的,所以支部的海軍幾乎都是嚴肅的風格。

  在跑到第23圈的時候,赫佩爾開始不耐煩起來。但當她耐著性子,又跟著跑了十多圈後,就已經不是耐煩不耐煩的問題,而是基本上體力告罄,開始跟不上大部隊了。

  過於依賴果實能力的弊端開始顯現。

  如果這是游戲的話,那赫佩爾的人物屬性一定很偏科。

  她的敏捷和力量或許還不錯,但這其中有多少是靠果實加成,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而在耐力和體力上,她就只比普通的成年人,要好上那麼一丁點罷了。

  雙腿像灌了鉛一樣,心髒嘭嘭嘭的跳個不停。似乎是覺得赫佩爾的胸腔太小,打算跳出來跟在場的各位打個招呼一樣。

  她咽了下口水,試圖忽略嘴裡的鐵鏽味。不可置信的看著緊跟大部隊的銀發少年那依舊輕松的步伐,開始思考到底是她太菜,還是他們太變|態。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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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人類為什麼要跑步。

  累到頭昏腦漲的赫佩爾,已經開始思考起哲學問題,她早就放棄數自己跑多少圈了。

  速度越來越慢,到最後,幾乎是用走路的速度在跑步的她,早就已經被無情的大部隊反超不知道多少圈。

  她好想擺爛,原地停下或者直接躺在地上。

  但是她是這個支部最高指揮官家的小輩,所以她在一定程度上也代表著鼯鼠。如果她真的擺爛了,總有一種損傷她舅顏面的負罪感。

  赫佩爾產生了自己的腿與腳,已經不受大腦控制的錯覺,明明自己是想要跑起來的,但是她的腿總是慢半拍才有反應。

  所以這個教官為什麼不說到底跑多少圈!看他濃眉大眼的,沒想到一肚子壞水啊!

  新兵們從旭日東升,跑到了烈日當空。漸漸的,掉隊的不再只有赫佩爾一個小不點,原本緊湊的隊形開始松散,最後變成了稀稀拉拉的模樣。

  赫佩爾艱難的,睜大她就差出現重影的眼睛,看向目前唯一一個,還能保持著原本速度奔跑的身影。

  居然是那個銀色頭發的少年?!

  赫佩爾看著從倒數第二的位置一路反超,最後變成領跑的小少年,深受震撼——這就是傳說中的天才嗎??這體力簡直像個小怪獸啊!!

  這家伙叫什麼來著?

  赫佩爾試圖回憶一下,剛才點名列隊時教官喊出的名字,但是當時她並沒有打算記住別人,所以一直在溜號。

  可惡,失策啊!

  而此時站在陰涼下的教官,看著這一批新兵即使累的臉紅脖子粗,一個個跟游魂一樣兩眼發直,但也沒有停下,或者出現質疑他的刺頭,滿意的暗自點頭。

  他又欣賞的看了一會一直跑在最前面的斯摩格,深覺這批新兵質量確實不錯。

  而長官家的小女孩也很讓他意外,11歲就能擁有這種耐力和心性屬實不易。

  教官看著最先掉隊,似乎馬上就要翻白眼暈過去的赫佩爾,開始在心裡盤算,把這個好苗子拉進海軍的可能性有多大。

  「好了,上午的訓練到此結束,收隊!」

  啊,是天籟吧,這一定是天籟吧!

  赫佩爾幾乎是飄著回到了列隊裡,不過這一次,銀發少年站在了隊伍的最前頭。他用自己的實力,證明了他確實有能力站在排頭,所以其他的新兵都沒有露出反對的意思。

  除了隊伍最左邊和最右邊都矮下去一塊,看著有些別扭外,並沒有什麼別的問題,他們內部的氣氛甚至還很和諧。

  這可能,就是一起吃過苦後產生的革命友誼吧。

  原地解散後,他們有兩個小時的午休時間,飢腸轆轆的眾人緩步走向食堂。

  有外向的年輕新兵湊到銀發少年身旁,詢問他平時怎麼訓練的,體力居然這麼好。

  赫佩爾墜在後面默默伸長了耳朵。

  哦,原來他叫斯摩格啊,這回記住了。

  下午的訓練項目是分開進行的,因為大家的兵種並不一樣。

  這次召集到羅格鎮的新兵有小300人,其中大部分是沒有擅長項目的普通海兵,有狙擊天賦或策略天賦的只是少數人。

  赫佩爾還沒想好,自己是去跟自由搏擊還是去跟刀劍組,就看到上午的國字臉教官向她走來。

  「赫佩爾小姐,您的課業是長官單獨制定的。」

  他從懷裡掏出一個小冊子交給她。

  赫佩爾翻開一看,只見上面密密麻麻的羅列著手寫的項目,每一個項目後面還跟著個等待打鉤的小框。

  僅僅是第一頁就有20項。

  赫佩爾:「……」

  「完成後自己打鉤就好,您下午和晚上

  的訓練,是沒有教官跟著的,想去哪個訓練場提前打聲招呼就可以。接下來的三個月,只需要參與大部隊上午的體能訓練。」他立正對她敬了個禮:「那麼,祝您一切順利。」

  「是,教官慢走。」赫佩爾下意識,跟著學了個不倫不類的禮回敬過去。

  目送教官回到他的自由搏擊組帶隊後,赫佩爾恍惚著低頭,看向手裡的小冊子。第一行上面寫的,

  【左右各全力踢腿2000次,隔日加100下】

  因為經常通信,所以赫佩爾一眼就看出來這是舅舅的字跡。

  其實赫佩爾是有點反骨在身上的。

  所以如果她舅要是按著她要去干什麼,或者派人看著她訓練的話,赫佩爾可能意思意思堅持幾天,就會開始想招摸魚了。

  但是像現在這樣,除了給她一份任務清單,別的什麼要求都沒有。

  既沒有強制她加訓,也沒有提及不完成會有什麼懲罰,面對如此巨大的信任,赫佩爾反而下了要好好完成的決心。

  只能說,她被她舅狠狠的拿捏了。

  說是小冊子,但其實就是用五張白紙折疊訂出來的。

  不算沒有字的封面,一共有九頁內容。赫佩爾粗略的翻看了一遍,除了類似第一條的其他訓練以外,還有些她意想不到的內容,比如這個【去後山撿菌子50公斤】、還有這個【種樹50000棵】

  赫佩爾:「……」

  這是什麼新型訓練方法麼,她已經開始跟不上潮流了喂!

  赫佩爾一臉安詳的合上冊子折了幾折,放進口袋裡,裝作無事發生。

  她走到自由搏擊組的訓練場,選了個遠離課堂的位置,按著鼯鼠教給她的方法,先做了一些熱身運動後,擺好架勢打算先把每日任務搞定。

  其實踢腿不難,難的是每一下都要全力踢出去。

  身為左撇子的赫佩爾,下意識想要先抬左腳,但是她及時控制住了這種念頭。

  於是同樣在做熱身運動,所以尚有余力觀察的,不明所以的圍觀群眾們看到的,就是他們隊裡最小的插班生,原地跳了個小碎步。

  哦~有點可愛啊~

  被萌到的糙漢子們,還沒來得及讓這個念頭多在腦子裡盤旋幾圈,就看到赫佩爾,用快出現殘影的力度,向面前的靶子隔空踢了一腳。

  之後便是凶狠的一腳又一腳。

  連續的破空聲傳來,讓新兵們的姨夫笑凝滯在嘴角。

  他們不由自主的瞟了眼,同樣在熱身的斯摩格,只能默默在心底感慨,隊裡傳說新人都是怪物的梗居然是真的。但是他們明明也是新人啊,難道是年紀太大了麼!

  不知道自己榮升為怪物一號的斯摩格,此時正頗感興趣的研究著赫佩爾的動作:

  沒想到這個體力非常差的小弱雞,力量還不錯啊?


第27章

  【親愛的德雷克:

  我,你的摯友,全世界最帥的貓頭鷹,已經順利抵達羅格鎮一周了。我在這裡過得還不錯,每天做完日常任務之後,都會覺得自己是個缺鈣的腰間盤突出患者。

  雖然白天累的像一頭騾子,晚上還會變成植樹造林的德魯伊,但我的恢復力該死的強大,每一個累死累活的昨天過去,都會有一個活蹦亂跳的明天,以至於我的隊友們親切的稱呼我為怪物二號。

  這一定都是惡魔果實的錯。

  我知道你一定很好奇怪物一號是誰,他叫斯摩格,是個格鬥天才,勉強略遜於我的那種。反正都是海軍,你們早晚會認識的。

  羅格鎮的特色明信片如你所見,也在信封裡,我可沒忘。但是明信片太小了,寫不下。替我向迪埃斯大佐問好,告訴他我並沒有想他。

  沒有落款。】

  剛剛種完今日份550棵樹的赫佩爾,就著月光,寫完了這封有些遲到的信件。但是她覺得自己還能想起來寫信已經很偉大了!

  因為過著二倍人生,所以30天的訓練變成了不眠不休的 60天。她舅基本上是踩著她昏過去的底線在留任務,每天除了洗漱和吃飯,其他時間都被排得滿滿當當。

  灰頭土臉的赫佩爾拿出另一張信紙,開始給栗果村的大家報平安,給村長和大家描繪一下,她吃的好玩得好的「美好生活」。

  寫完信的赫佩爾,扛著她的鐵鍬從地上爬起來,工裝褲上全是種樹時沾上的泥土,但是已經習慣了的赫佩爾連拍都沒拍。

  她扛著她的愛鍬下山了。

  羅格鎮前幾十年搞工業化,把山上的樹砍了個精光,也不知道用在什麼地方了。

  這幾年封山育林,大力提倡植樹造林,赫佩爾已經成為了當地政府的綠植標兵,她昨天甚至還收到了,負責這個項目的辦公室主任發的錦旗。

  ……說實話並不太想要。

  在種了三千八百多棵樹之後,她現在已經可以一鐵鍬下去,就鏟出長寬深都剛好的樹坑了。

  赫佩爾產生了與鐵鍬合二為一的錯覺。

  鼯鼠在五天前就帶隊出去巡航了,今天是他們返航的日子。路過郵局的赫佩爾,將包好的信封挨個塞進去,自覺完成一件大事的她松了口氣。

  東方泛起魚肚白,要日出了。

  赫佩爾扛著鐵鍬,大搖大擺的走在無人的街道上,她打算就以這幅尊容去迎接她舅,讓他感受一下他外甥女滔天的怨念。

  羅格鎮有軍艦專用港口,入口處有24小時輪崗值班的海兵站崗。

  赫佩爾掏出她舅給她的臨時通行證件,遞給獨自在黑夜裡堅守崗位的年輕海兵看。

  在等待間隙,赫佩爾偷偷打量著這個「守門人」——看起來絕對不超過20歲,面容雖然青澀,但已經有了軍人特有的堅毅。

  對基層海軍一直很有好感的赫佩爾,對將證件還給她的海兵,露出一個髒兮兮的燦爛笑容:「辛苦啦小哥~」

  哎呀,早知道先回去洗把臉了,灰撲撲的赫佩爾蹭了蹭臉頰上的土。

  港口沿海的位置,有一圈防波堤,一個個圓柱造型的長石墩,斜斜的立在外側。赫佩爾把鐵鍬立在船錨造型的雕塑下邊,決定在她舅的軍艦抵達前,先把今日份的倒立俯臥撐做了。

  巡航五天後,終於要返回羅格鎮的鼯鼠,心情並不是很好。

  在這次巡航途中,他們多次與不同的海賊團短兵相接,海兵的傷亡率並不低,甚至折損了幾位他很看好的一等兵。

  鼯鼠面色沉沉的站在甲板上,手握腰間佩刀的刀柄,遠眺即將抵達的軍港,沉思著。

  然後他就看見了拄著鐵鍬,站在防波堤上,像是在泥裡滾了一圈的

  赫佩爾。

  鼯鼠:「……?」

  看著笑得變成眯眯眼的外甥女,對自家小輩還是很了解的鼯鼠,就知道她這是炸毛了等安慰呢。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高強度的巡航讓他產生了幻覺,那一瞬間,他似乎看見了赫佩爾背後熊熊燃燒的藍黑色火焰。

  赫佩爾原本准備了一肚子「陰陽怪氣」的話准備輸出,但在看到,她舅身上掩飾不下去的哀傷時,立刻止住了話頭。

  她舅軍紀嚴明,所以軍艦上也沒什麼說小話,或者閑聊天的人。雖然不知道具體情況,但赫佩爾聽到了壓抑的嗚咽,和一種難以言喻的無聲悲鳴。

  突然手腳冰涼的赫佩爾,握緊了鐵鍬的木棍,企圖從她的老伙計身上汲取點力量。

  看著下軍艦後朝她走來的鼯鼠,赫佩爾跳下防波堤,小跑著來到了鼯鼠身旁。

  她伸手牽住鼯鼠溫熱的大手,兩人一時靜默無聲。

  有蓋著白布的擔架,被海兵從軍艦上抬下來。

  一個、兩個、十個、二十個、三……赫佩爾沒敢再數了。

  清晨時分,這座城市還沒有完全醒來,只有少數賣早餐的店家早早起床開始忙碌。大多數人入睡時,是赫佩爾享受難得清靜的時刻,只是這份靜謐,在此時似乎變了調子。

  但這麼說又是不准確的,因為那些白擔架,明明沒有發出聲音,也再不會發出聲音了。

  舅甥兩人手牽著手,一起無聲的送別著死去的戰士。

  知道她舅晚點還要趕回支部寫任務報告,以及處理這些天積壓的文件,並沒有多少時間跟她敘舊。所以回過神來的赫佩爾,拽了拽鼯鼠的手,在她舅低頭的時候,干巴巴的跟他說了句:

  「歡迎回家,舅舅。」

  是啊,回家了。

  鼯鼠柔和了眉眼,幫赫佩爾拍了拍肩膀上的土:「快回去衝個澡,換身衣服,替舅舅吃一碗廣場旁邊那家小餛飩,好吃的很,去吧。」

  他推著赫佩爾的後背,將她推向家的方向。

  赫佩爾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來的時候雄赳赳氣昂昂,底氣足的不得了,沒想到會有這種展開的她,現在完全升不起開玩笑的心情。

  她想到了自己現在插班的新兵隊伍,開始不受控制的思考,等3個月後結束訓練,踏上真正戰場的他們,又將有多少存活率。

  那些新兵知道加入海軍有多麼危險嗎?

  當然是知道的。

  但無論驅使著他們做出選擇的原因是什麼,他們都已經抵達此處,拼命訓練,然後在某一刻從容赴死。

  人的生命究竟終結於哪一刻呢。

  她記得有人說過,當一個人被所有人遺忘時,便會迎來真正的終結。

  至今記不全大家名字的赫佩爾,默默的做了決定——她要好好記住這296個人,好好記住,這些閃閃發光的生命啊。


第28章

  新兵訓練共三個月,每周為一個小循環,會在周日放一天假,用來給新兵休息或者處理自己的私事。

  羅格鎮本地的新兵會選擇回家,而來自稍遠一些地方的新兵,就只能留在羅格鎮了。

  但其實更多的,是一些無家可歸的人。

  他們的家鄉或是泯滅於炮火,或是卷入了國家戰爭,也有因為負擔不起高額稅賦,而被驅逐出國境的人。

  所以訓練場上聚集了一大群既沒有私事,也不太想休息的「狼崽子」。

  赫佩爾倒掛在單杠上,在終於做完今日份第3000個仰臥起坐後,像一條鹹魚一樣,掛在上面不動了。

  「終於做完了?太慢了。」

  正在做負重跑的斯摩格看到垂在單杠上,一副要隨風飄揚意思的赫佩爾,干脆直接跑過來邀請她加入負重跑:「下來練體能。」

  身為班級裡的體能吊車尾,赫佩爾經常受到其他人的督促,仿佛她要是體能練不上去,就要在戰場上一命嗚呼似的。

  她明明是班級裡最能打的!

  赫佩爾腰部用力,一個翻身直接坐在了單杠上,她居高臨下的望著斯摩格:「要鼓勵教育懂不懂,你應該說我比上周有很大的進步!」

  斯摩格白了她一眼:「別轉移話題,快點下來練體能。」

  「……就不能歇一會嗎?」

  「海賊會讓你歇一會麼?」

  銀發少年背著負重包,四肢上綁著負重沙袋,但即使這樣也沒能拖累他的速度,跑起來像是腳下生風,讓赫佩爾不服不行。

  她心不甘情不願的跳下單杠,深覺自己在做附加題。這是小冊子以外的項目,她好想大喊一聲這是另外的價錢!

  赫佩爾磨磨蹭蹭的走向訓練室拿負重包:「你怎麼不回家啊,你不是羅格鎮本地的嗎?」

  「回去待著也是待著,沒什麼意思,還是訓練吧。怎麼,你看起來很期待我回家啊?」

  驕傲的小少年露出一個痞裡痞氣的笑容:「死心吧,就算我回家,洛克他們也會監督你訓練的。」

  被會心一擊的赫佩爾,感覺世界仿佛失去了顏色。

  ……不是,等會兒?說好的傳說中的性別歧視呢?年齡歧視呢?她不是關系戶嗎?快來孤立她啊???

  赫佩爾表示不理解,她是怎麼莫名其妙的,就混成了被全班督促訓練的小趴菜了?

  明明她戰鬥力還是挺高的?

  滿頭問號的赫佩爾,背上了全套的負重裝備,加入了一直在跑圈,都沒停下休息過的「自虐隊伍」。

  因為今天是休息日,所以食堂是不供飯的。這些訓練狂終於在飢餓的召喚中停下腳步,各自散開,覓食去了。

  終於解放的赫佩爾,直接呈大字型躺在了跑道上:「啊!活過來了!」

  其實軍隊是有周末的,但是赫佩爾覺得他舅是全年無休的狀態。

  因為自身能力的問題,所以赫佩爾很自覺的盡量遠離支部,轉移注意力到其他的地方,省的聽見什麼機密之類的東西。

  她被日行一善的斯摩格撿走,帶去商業街吃午飯了。

  兩個小的走走停停,也沒去什麼正經的飯店,就那麼一路路邊攤的吃了下來。他們一人拿著一桶冷串串,站在廣場賣煙熏雞肉的小檔口前排隊。

  「這是全羅格鎮最好吃的煙熏雞肉!」

  斯摩格自豪的向赫佩爾介紹他的最愛,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他家開的,看得出來他很愛吃了。

  赫佩爾探頭瞧了瞧正在忙碌的檔口老板:「這不就是沙拉嗎?」

  「這可不是一般的沙拉,你吃一口就知道了。」

  被質疑的斯摩格皺起眉頭,為自己的最愛做起辯

  護來。

  赫佩爾聳了聳肩,拿出一串海帶結邊吃邊等。

  廣場上人來人往,大多是帶著相機前來參觀的游客,尤其今天是周末,人便比往常更多了些。

  他們都是來參觀海賊王處刑台的。

  那是個平平無奇的木制高台,嗯,一個不怎麼高的高台。如果當年沒有海軍的大肆宣傳,可能沒人相信,一代大海賊會終結於此。

  赫佩爾回頭,看了兩眼那個被游客團團圍住的地方,問斯摩格:「兩年前海賊王被處刑的時候,你有看到嗎?」

  「……啊,我是一路看著他被壓上去的。」

  「哇,你在現場啊,那哥爾·D·羅傑看起來是什麼樣的人?」

  斯摩格回憶起那個男人赴死前,從容而張狂的笑臉:「……大概是個很狂妄的家伙吧?不過你為什麼叫他D?他不是叫哥爾德·羅傑嗎?」

  終於制作完畢的檔口老板,將兩份煙熏雞肉,遞給等候已久的小客人。他們拿著一路上買來的各種食物,坐到廣場的長椅上。

  赫佩爾擰開兩瓶可樂,將其中一瓶遞給斯摩格,兩個人還似模似樣的碰了碰瓶子作干杯狀。

  「哥爾德?那大概是我記錯了吧。……笑著赴死的麼,看來他死而無憾啊。就是苦了我們這些平頭老百姓了,唉,平民的命不值錢啊。」

  赫佩爾大口的喝著冰鎮可樂,一時不知道該用什麼心情面對這件事。

  為什麼要開啟大海賊時代呢?赫佩爾輕輕的在心裡問。

  不過她到底不是世界的原住民,可以跳出第一視角,從其他的角度來思考這件事。

  比如,這個世界的主旋律為什麼是「海賊」,這其中必然有著更深層的緣由存在。

  主角一般都不會是反派。

  可是如果【海賊】是正面的,那所謂的反派難不成是【海軍】?但想想這些年海賊做下的惡,怎麼看都不像是正義一方啊。

  赫佩爾一頭霧水的戳起塊煙熏雞肉送入口中,然後就被這個口感驚到了:「這是雞肉?你確定?」

  「嘿,好吃吧。」

  確實很好吃,似乎並不是用雞胸肉做的,而是雞腿肉,或者其他什麼部位。肉質鮮嫩多汁,而且調料十分入味,但並沒有喧賓奪主,更妙的是那淡淡的煙熏味道,初嘗並不會注意到,但是越咀嚼越濃郁,有一股神奇的焦香。

  鮮醇的味覺刺激,將赫佩爾一秒拉回現實。

  她也不去思考什麼世界的真相了,反正她就是一只小貓頭鷹,那些東西離她都太遠了,還不如先思考一下怎麼湊齊50公斤的菌子來的重要。


第29章

  鼯鼠是很擅長用刀劍的,所以他麾下的海兵也使用刀劍更多一些。

  赫佩爾拿著把小木刀,跟著在上課的新兵們一起做斬擊練習。

  木刀課在室內進行,寬敞的練習室很有和式風格。

  木制地板上,用白色的膠條隔出不同區域,還有些特殊作用的記號畫在上面。牆面上掛著一排排備用木刀,大多是原木色,也有幾把純黑色混雜其中。

  教官沒教什麼招式,赫佩爾以為的那些華麗招數統統沒有,他們學的就是最純粹的殺人技。

  如何以最快的速度剝奪敵人的行動力,如何用最少的攻擊斬殺更多的敵人,以及如何用刀劍保護自己。

  場地中央有一個人體模型,上面有小匕首插在不同的致命處,用以展示攻擊位置。模型上還在肋骨和股骨等位置,畫了些黑色的叉,表示攻擊時要避開這些位置,以免力氣不夠砍不進去或者刀口被卡住。

  有一輕一重的腳步聲傳來,赫佩爾分神看了眼門口,這聽著不像斯摩格的腳步聲啊,難不成哪個同學家的小孩來探班了?

  說起來,他們班年齡參差不齊的,還真有幾位已婚男士。

  在別稱為單身漢集中營的軍隊裡很是罕見了。

  因為天氣炎熱,所以訓練室是沒有關門的。國字臉的體能教官敲了兩下門板,示意大家先暫停。

  「給大家介紹一下插班生,這是緹娜,是庫庫倫島海軍支部舉薦過來的優秀新兵。希望大家好好相處。」

  咦?居然是個老熟人呢。

  赫佩爾看著那個淡粉發色的姑娘。這是當初她和庫贊在飯店遇到的,姐妹花裡的姐姐,她還記得姐姐大人撈金魚的技術很不錯。

  怎麼突然參軍了?

  與一個月前相比,緹娜更消瘦了一些,整個人更是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場。

  在看到居然也在海軍隊伍裡的赫佩爾時,驚訝的微微睜大了眼睛,露出一絲尚且稚嫩的孩子氣。

  赫佩爾把疑問在心底過了兩圈後,便不再去想了。幸福美滿的人生總是相似的,而不幸各有各的模樣,總歸沒有什麼好理由,她對戳別人傷疤沒有興趣。

  赫佩爾高高的舉起左手,笑著向緹娜打招呼:「好久不見呀~小姐姐~」

  「你們認識?那正好,赫佩爾這兩天帶緹娜多熟悉熟悉環境,爭取早日跟上訓練進度。」

  「好呢阿sir,保證完成任務~」

  看著笑嘻嘻的沒個正型的赫佩爾,教刀劍組的教官,按了按自己的太陽穴。

  他心想:算了,這丫頭又不是海兵,就不用那套標准要求她了。

  深覺自己是成熟大人的教官,深吸了一口氣,招呼停下訓練的新兵們都動起來,離下課還早著呢!

  被赫佩爾牽著手拉到隊伍裡的緹娜,差點沒繃住自己的冷臉,但是她並沒有掙開赫佩爾牽著她的手,反而默默的回握了過去。

  今年的插班生不少,而且年紀都不大。不是海軍的赫佩爾先不算,另外兩個小家伙可都是海軍新生代的天才。

  站在隊伍前方的刀劍組教官滿意的想著,等斯摩格和緹娜把基礎打好了,可以舉薦去本部進修,說不定他們羅格鎮也可以出個「第一名」呢。

  還不知道斯摩格問題兒童屬性的教官,幸福的做著美夢。

  這一批新兵裡只有緹娜一個女孩子,所以負責分宿舍的勤務兵,直接給小姑娘分了個單間住。赫佩爾不住在宿舍,所以不算在內。

  自覺是三個人裡年齡最大的斯摩格,無意識認領了「長兄」的身份。他幫忙拎著緹娜帶來羅格鎮的行李走在二人身後,毫無正在前往女生宿舍的意識。

  走在前面的兩個人,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緹娜,很開心。」

  「嘻嘻,我也超開心的。」

  他們每天從早上6點開始集合,上午是集體的體能訓練,一直到中午12點。

  中間午休2個小時,下午14點到18點是分組的戰鬥訓練。

  傍晚的休息時間有1個小時,從19點開始一直到22點則是些海軍的內部知識。比如一些暗號是什麼意思,常用的海戰艦隊隊形排布等等。也會教授一些野外生存技巧,或者可食用動植物辨別什麼的,可謂是無所不包了。

  在晚課的教室門前有塊小黑板,上面會預告第二天晚上講什麼課,偶爾遇見感興趣的內容,赫佩爾也會去蹭節課聽。

  她甚至在如何辨認可食用蘑菇的課堂上做了筆記。

  實在是她舅留的那個50公斤菌子任務,非常讓她頭禿。

  這大半個月都艷陽高照的,她在山裡種樹的時候,是真沒看見幾朵菌子。而且為數不多發現的那幾朵,還是因為要麼長得奇形怪狀很突出,要麼顏色過於鮮艷了點十分好找。

  赫佩爾在等一場雨,大雨小雨都行,反正來場雨吧,不下雨哪裡來的菌子給她采啊!

  所以這個任務的目的到底是什麼??難不成是因為她舅想吃雜菌蓋飯了??

  因為應下了帶緹娜熟悉環境的差事,所以赫佩爾很是跟著大部隊的節奏過了兩三天。可能也是因為年紀相仿,他們三個相處的還不錯,已經培養出在食堂互相輪著占座的默契了。

  在自由搏擊的課堂上,赫佩爾才知道緹娜前不久也誤食了惡魔果實。看著被緹娜用鐵檻抓住,無法還手的斯摩格,赫佩爾久違的升起了挑戰的興致。

  大概鳥類天生對一切籠子形狀的東西,都有破壞的欲望。那個像是監獄一樣的鐵檻,讓赫佩爾萌生了,比比看誰更勝一籌的念頭。

  她第一次,在羅格鎮展露出自己的果實能力。有大片的羽毛迅速覆蓋她的雙臂,這一次,她選擇直接將兩個手臂獸化,舍棄了人類的雙臂後,極大的增強了她翅膀的力量。

  過於寬大的雙翅,撐碎了練功服的袖子。她將鞋子踢掉,在躍上半空的瞬間,將下半身也獸化了。

  赫佩爾屈起腿,以一種捕獵的姿態,將閃著寒光的堅硬鉤爪對准下方:「來比比看吧~試試能不能抓住我~」

  緹娜抿出一個好看的淺笑:「正有此意。」


第30章

  從剛才緹娜和斯摩格的比試可以推測出,緹娜的能力大概類似於,一旦被黑檻抓住或者碰到她的身體,就會被鎖上。

  那麼,首先,就是先試探一下這黑檻到底能伸到多長。

  赫佩爾在空中快速的翻飛著,閃避從緹娜手中延展而出的鐵欄。在不斷的高速移動中,她一直緊盯著站在原地的緹娜,觀察她放出黑檻的速度,以及追在她身後的,那些已經釋放部分的靈活度。

  在幾次急速升高和俯衝後,大致摸清黑檻能捕捉範圍的赫佩爾,突然調轉方向,虛晃了緹娜一下。

  她想看看除了雙手以外,其他的位置是否同樣能釋放黑檻。

  但從緹娜急忙錯步轉身來看,目前應該只有雙手可以流暢的放出攻擊或防御。

  而這一切分析,其實只發生在短短10秒內。所以在場圍觀的其他人看到的,只有飛出殘影的赫佩爾,和在空中編織出一張鐵網的緹娜,看得他們眼花繚亂。

  整合完基礎情報的赫佩爾,突然不退反進。再一次稍稍攀升後,用上兩分力撲了下去。

  俯衝的衝擊力是極大的,即使收斂了力度,也會造成很大的傷害。站在地面的緹娜迅速做出後撤的判斷,這一擊不能硬接。

  但是赫佩爾想要調整方向也是很簡單的,她只是稍微側了側身,便在最後一刻成功的撞向了緹娜。

  當然,是用一側翅膀撞的,不是用鉤爪,也沒有撞擊脖子之類的致命處,畢竟她們又不是什麼生死戰。

  更何況,她用翅膀撞擊也是有原因的。

  俯衝時的重力加速度,再加上赫佩爾的翅膀原本就是大殺器,被撞到肚子的緹娜眼前一黑,一口氣沒喘上來。

  她被帶著拖行了好遠。

  但是緹娜也不是吃素的,她抓住這次接觸的機會,咬牙施展力量,抱住赫佩爾一側翅膀化出黑檻,竟是直接鎖住了。

  早就有所預料的赫佩爾,在看到緹娜的動作時,便跟著同步將翅膀變回了人類的胳膊。那黑檻陡然失去原本大小的目標,順著慣性,圈在了她的胳膊上,反倒像是個臂環了。

  緹娜的黑檻似乎一直連接著她自己呢。

  反手握住身前的鐵欄,赫佩爾對著已經反應過來的緹娜,露出個挑釁的笑容。她左手發力,一拉一舉,竟是直接順著黑檻把緹娜挑到了空中。

  接著像是劈戰斧一樣,將被掛在半空的緹娜狠狠砸向地面。

  她稍微有點興奮,所以這次沒控制好力道,砸的有點重了。地面揚起些塵土,飄飄灑灑的遮住了視線。

  吃痛的緹娜也被砸出些火氣,她斷掉原本連接在手掌的黑檻,張開雙手,向赫佩爾的方向發射了一連串像尖矛一樣的鐵刺。

  鐵刺很密集,這個時候寬大的翅膀反倒會成為靶子,所以赫佩爾干脆直接解除了翅膀。她繞著緹娜開始無規則的繞圈,閃躲鐵刺的同時,還會時不時踢出些尚未成型的【嵐腳】。

  雖然還不能像鼯鼠那樣,可以當遠距離的斬擊使用,但近距離的隔空踢散,或者直接踢回去些鐵欄杆,還是沒問題的。

  射空的黑檻轟在地上,將訓練場砸出一個個小坑。

  逐漸適應尖矛頻率的赫佩爾抓住時機,又向緹娜衝去,這次用的是削弱版的【剃】。雖然還做不到像瞬移那般,但是短時間內提速也很好用。

  赫佩爾一個矮身,單手撐地,伸直腿,大力掃向緹娜的腳踝。

  但失去平衡的緹娜,也抓住赫佩爾靠近的機會,鎖住了她的雙手和一條腿,在倒地前,更是成功的構建出一個黑檻牢房。

  在黑檻即將閉合的前一秒,赫佩爾對著跌倒在地的緹娜調皮的眨眨眼睛,接著一爪抓向她的膝蓋關節,在緹娜一臉【你耍賴】的表情裡背生雙翅,直接倒吊

  著她的腿,拎著緹娜飛出了鐵籠。

  嘿嘿,她可沒說過自己只能把手臂變成翅膀誒。

  有鼓掌和叫好聲傳來,圍在附近的新兵們,毫不吝嗇的給他們班兩個最小的丫頭送上贊美。

  他們新奇的圍過來,有的人撿起地上的尖矛比劃兩下,感慨這個當武器也不錯。也有的人擠到落回地面的赫佩爾身邊,伸手挼了兩把她的羽毛。

  「小佩妮,你原來是惡魔果實能力者啊?」

  「是什麼?鷹?游隼?」

  「行啊你,一直藏著掖著,怎麼著,怕我們把你薅禿不成?」

  看著對她熱情高漲的同學們,赫佩爾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原來自己一直沒有在訓練營展露過果實能力。

  主要是實在用不上啊,她舅給她留的作業都是些鍛體的。

  怪不得他們總覺得自己容易折在戰場上。

  整理好自己亂掉的頭發後,緹娜也湊過來摸了摸赫佩爾的翅膀:「緹娜,喜歡。」

  赫佩爾歪頭,看著她疑似都是毛絨控的同學們,很大度的干脆直接完全獸化了。

  「是貓頭鷹哦~」

  看著赫佩爾可愛的貓貓頭,緹娜兩眼放光的撲了上去,她從小就喜歡養鴿子之類的小動物,對漂亮的鳥類更是沒有抵抗力。

  淡定的跟難得活潑一次的美少女貼貼,赫佩爾對滿頭黑線,站在遠處看他們發瘋的斯摩格張開雙翅:「要不要加入,可以抱抱哦~」

  「……免了,不感興趣。」

  聽說了訓練場下午的大動靜,難得擠出時間的鼯鼠,把赫佩爾帶出去吃晚飯了。

  這一次他們來到了一家賣關東煮的店鋪。

  她舅好像一直很喜歡吃些,不需要等太久的食物。

  「下午玩的很開心?」

  「超開心~,緹娜的能力好有趣。」

  赫佩爾戳起一塊白蘿蔔。提到關東煮,怎麼能不吃白蘿蔔呢,這可是靈魂!

  「要是我也有群攻的能力就好了,緹娜可以同時放出好多黑檻,好羨慕。」

  「每個惡魔果實都有自己的優勢,要專注於開發自身,但是也不可過於依賴果實能力。」鼯鼠咬開一個福袋,發現裡面是芝士魚籽餡的,還不錯。

  他心情頗好的教導赫佩爾:「能靠得住的,永遠只有自己原本的力量。」

  發現她舅有開始長篇大論的趨勢,赫佩爾急忙轉移話題:「說起來,我最近嵐腳和剃的修煉進度都還不錯哦,雖然沒有你那麼厲害,但是已經能夠用出來了!」

  「進步很快,再接再厲。」

  看著尾巴快翹到天上去的外甥女,鼯鼠笑著提起了另一件事:「不過你們把訓練場的場地,砸得坑坑窪窪的,吃完飯記得回去把地補平。」

  「……舅啊,你就不能讓我再高興兩分鐘麼……」

  您是對溫馨的氣氛過敏嗎?!

  再次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赫佩爾,「悲憤」的端起裝關東煮的紙筒,企圖用大口喝湯緩解下身為「童工」的悲傷。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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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又是一個周末。

  在得知赫佩爾要暫住羅格鎮後,老家給她郵了三大箱栗果來,她正走在去取包裹的路上。

  今天的街道格外熱鬧,大家幾乎是人手一份報紙的在閑聊。

  是臭名昭著的唐吉訶德海賊團有了新干部,據說是唐吉訶德·多弗朗明哥的親弟弟,代號為柯拉松,名字好像是叫羅西南迪。

  聽到熟悉的名字,赫佩爾攔下一個到處賣報紙的報童,也買下一份。

  看著懸賞令上熟悉的小醜妝,赫佩爾吹了聲口哨:「第一次懸賞就八千萬貝利,看來海軍很重視嘛。」

  她突然想起上次看到的,同樣是第一次被懸賞,卻直接破億的兩個魚人,不由得發出感慨:「嘖嘖嘖~,也不知道是哪個老橘子定的金額,怕不是把自己被打臉的份兒也算進去了吧。」

  也不知道泰格現在在哪裡,過得好不好,希望他一切順利吧。

  謝絕了郵局工作人員打算免費借給她的小推車,赫佩爾把三個大箱子摞在一起,直接扛在肩上,穩穩當當的走了。

  在前台震驚的目光中,她甚至還很悠閑的,用另一只手拆開了德雷克的信。

  裡面附了一張合照。

  是穿上西服正裝,外披正義大衣的庫贊,和同樣裝扮的迪埃斯大佐。

  而信件的內容,大致是德雷克在「咆哮」庫贊居然是本部本季度來北海巡航的中將,「逼問」赫佩爾到底知不知道這件事,「警告」她下次即使覺得無足輕重,也要把這種情報告訴他。

  哎呀呀,這可就冤枉她了,她是真不知道庫贊會來巡航啊。可惜她沒在老家,不然就可以看到現場版的「制服誘惑」了。

  赫佩爾又欣賞了一會合照。

  果然是人靠衣裝嘛,這披風往身上一搭,瞬間就有那味了。她看迪埃斯大佐穿正裝都已經看出審美疲勞了,難得有另一種風格的好男人給她看。

  接連想起自己喜歡的故交,讓赫佩爾有一種發自內心的喜悅,連斯摩格要被開除海軍這件事,都再不能影響她的好心情。

  是的,斯摩格要被開除海軍隊伍了。

  原因很俗套:他在休息日攻擊了一個毆打路人的本地暴發戶,而海軍有一條規定是不可攻擊平民,那個暴發戶揪著這一點,告到了市政府和支部督察隊,聲稱如果不給個說法,他就接著往上投訴。

  在她出來拿個快遞的功夫,斯摩格就能自己扯出一場大戲,被動旁聽全過程的赫佩爾,也是很佩服他了。

  她扛著三箱栗果,走進了氣氛凝重的男生宿舍,並不意外的看見了同樣守在此處的緹娜。

  「嘭!」

  沉重的木箱落在地上,發出響亮的撞擊聲。

  「問題不大,不就是不能攻擊平民麼,那只要他不是平民就可以了。」

  赫佩爾淡定的,拍了拍摞起來跟她一邊高的大木箱:「我老家的特產,你們都來嘗嘗,在這兒邊吃邊等我消息,誰都不許出去挑事兒,畢竟撈人也挺耽誤我采菌子的。」

  負責羅格鎮封山育林項目的辦公室主任,正在悠閑的給自己泡茶,從他行雲流水的動作中可以看出,這也是位喜愛茶道的中年男士。

  「嗒嗒。」

  有清脆的敲擊聲從窗口傳來,正背對著窗戶投茶的主任僵住了:他辦公室在五層啊,這可是中午12點,就算是鬧鬼也不應該在大中午吧!

  敲擊聲仍在不緊不慢的繼續著,主任緊張的吞咽了一下,僵硬的稍稍偏頭。

  「呼——,嚇死我了,原來不是鬼啊。」

  把心放回肚子裡的主任走過去,給站在窗口外邊沿的赫佩爾開窗戶。

  「哎呀,下次走正門嘛,我這一把年紀了,經不住嚇啊。

  」嘟囔到一半的主任突然想起,眼前這姑娘,好像是海軍支部大佐的外甥女吧。

  「……」

  聯想到正傳得沸沸揚揚的開除新兵事件,主任擦了擦頭上的冷汗,覺得這也沒比鬼好多少:「哎呀我的小祖宗,我只是一個管環保的小職員,我可左右不了上面的意思啊。」

  跳進屋裡的赫佩爾,非常自然的坐在了主任的靠椅上,她伸手拿過辦公桌上的記事本翻了翻:「去年財政稅收不好吧?嗯?我聽說你們市政府都赤字了?」

  沒料到她會提起這件事,主任一時摸不准赫佩爾到底是來干什麼的,便也沒接上話。

  赫佩爾也不急,笑而不語的望著他,給他留足了想像的空間,順便也拖延下時間。

  被她注視到腦子直發懵的主任,覺得自己必須要說點什麼了,他醞釀半天,剛要張口,又被赫佩爾搶了白。

  「你說,這年頭,買個房子是真不容易吭,這辛辛苦苦大半輩子,不就是想讓兒女過得輕松些麼。」赫佩爾站起身,走到一旁的茶桌邊。

  她拎起已經有些涼了的水壺,隨意的往已經放好茶葉的茶杯裡注水:「我有個朋友就喜歡喝淡茶,你說這淡茶有什麼好喝的呢,我就偏愛些味道濃郁的。」

  赫佩爾在泡茶一道上沒什麼研究,反正她往常只負責喝,又不需要自己泡。

  她慢悠悠的倒著水,直到滿溢出茶杯也沒有停下。

  原本放好的茶葉,被不停注入的水流卷起,又順著溢出的位置掉了下去,看得一旁的主任直肉疼。

  這可是他女婿孝敬給他的好茶!這可是阿拉巴斯坦王族都稱贊過的好茶啊!

  覺得時間拖延的差不多了,赫佩爾很干脆的放下水壺,不再折磨茶具,也結束了謎語人的人設,不再說些似是而非的廢話。

  她笑嘻嘻的來到主任身邊,做出說悄悄話的樣子,對著好脾氣,彎腰做傾聽狀的主任放了個雷:「我們拿到了,某個暴發戶做假賬的證據哦,他這些年逃稅逃了快2億貝利,你說,這要是在市長換屆的關鍵時候,有個明察秋毫的辦公室主任追回了稅款,會發生什麼呢~。」

  回憶起被暫時收押的斯摩格,一臉不屑的,對前來做評估的督查隊冷嘲熱諷的模樣,赫佩爾覺得既然都要撈人了,那她還是一步到位比較好。

  她跟她舅都不會在羅格鎮待多久,還是扶持個「自己人」上去吧。

  赫佩爾拍了拍接住她暗示後,有點宕機的主任的肩膀,分神仔細【聽】了一會緹娜那邊的進展。

  唔,不虧是政治家庭出身的女兒,很懂嘛,那以後撈斯摩格的重任就交給她好了。

  赫佩爾並不覺得自己在做什麼大逆不道的錯事,她也不覺得,違抗命令的斯摩格哪裡做錯了,那家伙可不是為了保護一些【嗶——】才來做海軍的。

  泡茶泡出一杯白開水的赫佩爾,滿意的拿起茶杯喝了一口。

  「……就算我能追回2億貝利的稅款,也不可能上位的,我不過是個不值一提的小人物罷了。」

  赫佩爾詫異的望向他:「誰說讓你一蹴而就了,想得到挺美?」

  「嗒嗒。」

  敲玻璃的聲音再次傳來,打斷了對話。

  緹娜在兩人的注視下,順著並沒有關上的窗戶進屋了。

  她將滿滿一大兜賬本倒在辦公桌上:「這是其中一部分。」

  瞧給她急的,連口癖都沒有了。

  意識到赫佩爾不是在給他畫餅,而是真的已經開始行動了,主任的神色逐漸變得微妙。

  他走過去隨便拿起一本開始翻閱,在行動間,褪去了一些老油條的氣質。有冷靜與自持,從老好人的面具下溢出,讓他看上去瞬間變「聰明」了不少。

  主任已經

  不再年輕,他剛過完45歲生日沒多久。但是他並沒有中年男人的油膩,雖不健壯,但也沒有弱不禁風之感。

  不再微微駝背後,站在那翻賬本的身影,看上去自有一股氣勢在。

  確定是真貨後,主任沉默了一瞬:「我還是那句話,我不過是一個小人物,頭上還有一堆領導等著上位。」

  他放下手裡的冊子,不溫不火的與赫佩爾對視,再沒有剛才慌張的樣子:「你怎麼能確保最後是我呢。」

  赫佩爾並沒有對主任的變化有什麼反應,她當然提前做過些小調查,不然為什麼要選他,難不成是因為他給自己發過綠植標兵的錦旗嗎?

  「這就要看你自己了~」

  赫佩爾攤著手,擺出一副無賴的表情:「反正你已經上了我的賊船。哦,忘記告訴你了,我在來這之前呢,以你的名義,給上面的朋友們寄了些小禮物。」

  她背著手在屋裡走了幾步:「比如說,一些會崩選票的小黑料啦,靠老婆家裡上位後又養小三的證據啦,不擇手段的黑歷史啦。」

  赫佩爾走到依舊冷靜的主任身邊,用手肘撞了撞他:「我這東風可吹起來了,但是最後誰能同風起,就不在我關心的範圍裡了喲。」

  她招呼等在一邊的緹娜,打算回去看戲了。

  還在軍營蹦跶的暴發戶,不知道自己已經被抄了老底,身份也從「平民」搖身一變,成了「經濟犯」。

  羅格鎮的權力中心,開始悄無聲息的大洗牌。

  這一次,被特權階級狠狠打壓過,又因為不肯同流合污而被邊緣化的小鵬鳥,究竟能不能飛起來呢。

  說著不關心結果的赫佩爾,其實還蠻期待的。


第32章

  斯摩格戴著手銬, 百無聊賴的坐在臨時收監的屋子裡。

  他對自己要被開除海軍這件事,其實沒什麼感覺,就算時間倒流重來一次, 他也會選擇上去揍人。

  大不了去當海賊獵人。

  負責訓練這期新兵的總教官,並沒有將他關進牢房,而是隨便在男寢挑了間空屋子, 把他往裡面一丟就不管了,連個看守都沒安排。

  暴發戶不滿的嚷嚷聲離老遠就能聽見,斯摩格厭惡的皺了皺眉。

  那個暴發戶穿著一件酒紅色的深V襯衫,外面搭著並沒有系扣子的白色西服外套, 在西服的上側口袋裡, 還別著一朵新鮮的朱槿花。

  深棕色的長發,被淺綠色的發圈束在一起, 斜放在一側的肩膀上。男人大概三十來歲, 下巴上有些細密的胡茬,高鼻深目, 有一張大眾情人款的帥氣臉蛋。

  只是現在兩個眼睛都被斯摩格揍得烏青, 鼻子裡還塞著用來止血的紙團, 讓他的魅力大打折扣。

  暴發戶在十個手指上, 分別戴著不同顏色的寶石戒指,雙手手腕當然也少不了標配的黃金手鐲。

  只能說是這個男人的手實在修長好看, 居然能壓得住這種「死亡」搭配。

  與他暴發戶氣質不同的是,他戴了一條,用紅繩編織的項鏈。那個項鏈上不過是些深淺不一的綠色小石頭,一看就是地攤貨。

  此時他正坐在新兵宿舍大門口的椅子上, 翹著二郎腿, 對前來交涉的教官陰陽怪氣:「你們海軍就是厲害啊?護犢子著呢!新兵就敢當街襲擊, 以後是不是直接殺上門啊?!」

  他覺得自己的肋骨隱隱作痛,便放下翹著的腿,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坐著:「不虧是世界政府的狗,養的真好!」

  國字臉的教官,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實在是不想和這種人廢話。他抱著膀,往宿舍大門前一站,跟個黑面門神似的。

  「小狗可不是貶義詞。」

  赫佩爾緩步走了進來,打量一眼暴發戶:「小狗的愛真誠而熱烈,就像你一樣。」

  暴發戶,也就是喬雷爾,被走過來的小丫頭插了話。他面色古怪的回望過去,卻沒有再反駁些什麼。

  喬雷爾裝作剛才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轉過頭,接著對堵在門前的教官大放厥詞。

  緹娜白了他一眼,擠進門裡,找斯摩格去了。

  有市政府的執法隊前來,訓練場上現在擠滿了不同陣營的人,亂糟糟一片。

  「哼,瞧見沒,趕緊把那個小兔崽子領出來,咱們法庭見!」

  以為執法隊是來帶走斯摩格的,喬雷爾瞬間覺得自己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昂首挺胸得像一只驕傲的白孔雀。

  然後他就被執法隊圍住了。

  喬雷爾看著銬在自己手腕上的手銬:「……你們什麼意思,連逮捕誰的命令都能聽反,市政府這麼多年一點長進都沒有嗎?!」

  「喬雷爾先生,我想我並沒有逮捕錯人。」

  小隊長展示了一下手裡的緝拿令,上面清晰的寫著喬雷爾的大名:「哈?搞錯了吧!你們知道老子是誰嗎?!」

  赫佩爾靠在立柱上,悠閑的接了話茬:「當然了,大名鼎鼎的經濟犯嘛。」她衝執法隊揚揚下巴,示意他們:「我們家斯摩格可是幫你們在執行公務,記得給他送面錦旗哦~。」

  「呵,算了吧,我可要不起。」

  走出來的斯摩格左右活動下肩頸,衝暴怒的喬雷爾露出一個囂張的笑:「真難看啊,嗯?經濟犯?」

  被反剪雙手的喬雷爾,面色陰沉的盯著執法隊小隊長,聞言也回頭對斯摩格發出嗤笑:「哈,怎麼?你以為老子會被這種小事困住麼。」

  他無可無不可的被執法隊押走了

  ,離開前還側著頭跟斯摩格調笑:「這回算你贏,等我出來,咱倆再接著玩。」

  看著真的被帶走的暴發戶,緹娜感覺自己打開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門。

  她若有所思的在心裡復盤——用一個更大的矛盾轉移原有衝突點,拖更多的人下水,適當的借勢,以及最重要的,要有一個完備的情報系統。

  原來一個支部的最高長官,可以對駐扎地掌握到這種程度,鼯鼠大佐真厲害啊。(鼯鼠:我不是,我沒有。)

  不過,

  「緹娜不明白,那個人,似乎對政府的惡意更大?」

  「區別不大,反正現在是個人渣,進去待一段時間挺好的。」

  赫佩爾挎著緹娜的胳膊:「討厭的人都走啦,不能讓他們毀了難得的休息日,我從郵局回來的時候,順路去預定了一千人份的燒烤,老板馬上就會帶著設備和食材過來。」

  她開心的和美少女貼貼,頭都沒回的問站在一旁的教官:「在訓練場辦一個露天燒烤吧~,可以嘛教官~,鼯鼠大佐請客!」

  國字臉教官:……他還能說什麼,只能捏著鼻子認了。

  在等待燒烤師傅烤肉的間隙,新兵們坐在臨時搭起來的餐桌旁,新奇的分食著赫佩爾發給他們的老家特產。

  明明早就讓他們吃了,但是之前因為擔心斯摩格,這幫糙漢子愣是一個都沒動。

  斯摩格臨時起意:「這東西能不能烤著吃?」

  赫佩爾:「ennnnnm,沒試過,要不,串一串?」

  說干就干的兩個人湊到一起,用多余的鐵簽開始串栗果果肉,緹娜在一旁一言難盡的看著他倆。

  烤栗果?聽起來就很黑暗好嗎?

  說著只串一串,結果串出十來串的兩個人,跑去燒烤師傅旁邊,遞上他們的大作:「烤烤這個怎麼樣?說不定挺好吃的~」

  燒烤師傅看著鐵簽子上的白色果肉,一時頗感頭大,他試圖找借口拒絕:「哎呀小老板,這麼串著容易烤糊,咱們可都是明火烤肉。」

  「那就放烤盤裡?」興致很高的斯摩格,才不會被一點小問題勸退。他干脆自己拿了套燒烤設備,到一旁打算自己上手試烤了。

  新兵們運動量大,飯量自然就很大,顧及到這一點的赫佩爾,是直接按著人數的三倍多預定的。她覺著新兵加教官,點一千份怎麼著也夠了吧。

  但是她顯然低估了大家的戰鬥力,還好燒烤店老板深諳其中精髓。他下午直接閉店了,帶著所有的設備和伙計,打包了店裡采買的全部食材,信心滿滿的打算伺候好這幫餓狼,賺他一大筆!

  赫佩爾覺得烤水果這個提議有趣,在放好栗果後,又拿了兩個橘子,直接放進了斯摩格升起的碳火旁。

  被高溫一激,橘子皮發出濃烈的果香味,看起來可口極了,然後在赫佩爾期待的目光裡直接烤焦了。

  「……QAQ!」

  沒料到這個結局的赫佩爾,轉頭撲進緹娜懷裡,邊蹭邊撒嬌:「幫幫我嘛緹娜~,我要吃烤橘子!」

  緹娜冷漠的將亂蹭的赫佩爾推開:「緹娜拒絕。」

  在兩個小姑娘擠在一起打打鬧鬧的時候,坐在餐桌另一頭的新兵們,正愉快的擼著串。焦香四溢的烤羊肉征服了他們的味蕾,肥瘦相間的肉串上,撒著辣椒面和孜然粉,店老板特意把肉塊切得很大,一口咬下去無比滿足!

  「你們發現沒有,赫佩爾好像長高了?」

  「哦,好像是有一點,快趕上緹娜高了吧。」

  新兵們邊吃邊看熱鬧,雙手拿著剛烤好的食物,左右開弓的胡吃海塞著。

  聽到「長高了」三個字的赫佩爾,瞬間將烤橘子拋在了腦後,用比訓練時更快的速度躥到了洛

  克面前:「你剛才說我長高了?!真的嗎?!」要素警覺.jpg

  差點被噎著的洛克一頓咳嗽,拿起面前的酒瓶,猛灌了好幾口才順下卡在嗓子裡的肉:「我說你啊,是打算殺了我嗎?」

  他無奈的嘆了口氣,看著兩眼放光的小姑娘壞笑起來。舉起手,用食指和大拇指比出一點點距離:「也就長了這麼點吧。」

  「那也是長高了,我要去量一下身高!」

  激動的赫佩爾一手拉過緹娜,用另一只胳膊箍住斯摩格的脖子,把沉迷烤栗果的他從地上拔了起來。

  也沒管嚷嚷著要被勒死了的斯摩格,她展開翅膀,直接向平時體檢的二層飛了過去。

  在赫佩爾搗鼓測量身高的儀器時,緹娜正忙著給斯摩格拍背順氣,而剛剛體驗了一把「上吊」的斯摩格,差點按捺不住對赫佩爾飆殺氣。

  脫掉鞋子,虔誠的站在儀器上,赫佩爾期待的等著它報身高。

  「您的身高是:156cm。」

  「哦哦哦哦哦!我長高了11cm誒,這哪裡是一點點!」她就說她家裡人一個個都那麼高,她怎麼可能是個矮子,一定是發育慢!

  在看到撲過來的赫佩爾時,緹娜機智的躥到了儀器旁,一本正經的說:「緹娜也來測一下。」

  覺得沒什麼問題的赫佩爾,便只抓住了斯摩格一個倒霉鬼。她按著斯摩格的肩膀,抓著他瘋狂搖晃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好兄弟!我長高了啊!今天必須要慶祝一下!」

  感覺自己馬上就要背過氣兒的斯摩格,咬牙切齒的握住了赫佩爾的手腕:「給、老、子、松、手!!!」

  坐在樓下的新兵們,聽著斯摩格的咆哮,沒什麼同情心的開始嘻嘻哈哈的嘲笑他:「哎喲喂,今天早上那股凶勁兒怎麼沒了~」

  「我好像聞到什麼東西糊了?」

  「還能是什麼,那一小攤栗果唄,都烤成碳了。」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看我一會嘲笑他!」

  看著新兵們在一起笑鬧,獨自一桌的教官們心情也很好,他們討論著鼯鼠大佐到底知不知道,他外甥女今天又搞了一堆大事。

  大部分是押注不知道的。

  而與鼯鼠私交甚篤的總教官,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他慢悠悠的在心裡想著:別說不知道他外甥女搞事了,就是這頓所謂的「鼯鼠大佐請的飯」,估計他都是最後一個知道的。

  「家門不幸」啊~

  此時正在辦公室奮筆疾書的鼯鼠,不知道她外甥女又開始整么蛾子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的赫佩爾,覺得她最近運氣還不錯,於是她翻了下隨身攜帶的訓練手冊,決定給她遲遲無法推進的采菌子任務,來點玄學助力。

  「你在畫什麼?」

  洛克拿著一串烤肉,伸到赫佩爾嘴邊,試圖投喂這只小貓頭鷹。

  赫佩爾也不見外,就著他的手咬下來大半串:「我在畫求雨圖~」

  她拿著根不知道從哪裡撿來的小樹枝,在訓練場的沙地上,畫了個一點也不圓的圓。

  八卦圖是怎麼畫的來著,記不清了。

  她隨意的又畫了條歪歪扭扭的曲線。總之,先把太極圖畫出來吧,這就已經成功一半了!

  赫佩爾自信的點點頭。

  因為實在想不起八卦要怎麼畫,冥思苦想半天的赫佩爾靈機一動,直接用漢字在太極圖外側,寫了某蕭姓歌手的大名。

  雨神嘛,完美契合,赫佩爾覺得自己更自信了。

  他們這頓午不午晚不晚的飯,從2點一氣兒吃到了6點,九月份的天還是很長的,至少現在還沒有要黃昏的意思。

  畫完求雨圖後,赫佩爾就不再管它了,她跟著洛克一起回到新兵們身邊。他們喝

  酒都喝的很克制,因為第二天還要照常訓練,沒有人會喝酒誤事。

  大家三三兩兩的坐在一起,在柔和的日光下聊起過去,聊起夢想,聊一些各自的人生規劃。

  「小佩妮有什麼夢想嗎?」

  「夢想啊。」赫佩爾走到緹娜旁邊坐下,歪著頭仔細思考了一會:「目前來說還真沒想過,這輩子一直都是想做什麼就去做了,目前來說一切都很滿意。」

  她笑著比了個大拇指:「或許我的旅行可以帶給我答案!」

  「那斯摩格呢?」

  「自然是把海上的雜碎們都逮捕。」斯摩格露出一個勢在必得的笑:「一個都不會放過。」

  「緹娜也是。」

  淺粉發色的小姑娘,似是想起了什麼傷心事,微微垂眸,嘴角也不再上揚了。

  自覺要炒熱氣氛的洛克決定說點什麼:「我最近的一個夢想,是新兵訓練結束後,要請假回老家結——」

  還沒等他把「婚」字說完,赫佩爾驚得一個激靈,趕緊往洛克嘴裡塞了個饅頭,且一直按著他的嘴不松手。

  「答應我,小洛子,永遠不要再說什麼什麼之後要什麼什麼的句式,好嗎?此乃大凶!」

  被塞了個大白饅頭進嘴的洛克,握住赫佩爾的胳膊,連連舉手發誓:「唔唔唔,唔唔唔唔唔!」

  洛克,一個非常外向的小伙子,當初就是他主動去跟跑第一的斯摩格搭話,之後還時不時的督促赫佩爾加訓。

  他有著黑色的自來卷短發,和一雙清透的碧色眼睛,赫佩爾一直偷偷給他起外號,叫他「大哈利」。

  赫佩爾將信將疑的放下手,看著一頓捶胸頓足的洛克:「你不是才19歲嗎?我一定沒記錯,我可是特意記過的。你居然已經有未婚妻了嗎?」

  「是啊小子,你藏得挺嚴實啊,快給我們講講!」

  一旁的單身漢們一臉猙獰的摟住他,握手成拳,抵住他的太陽穴不停的擰著。

  明明是笑鬧著的場景,但不知道是不是赫佩爾的心理作用,她再看向洛克的時候,總覺得他身上蒙著一層淺淺的灰色。

  她揉揉眼睛,又仔細的看過去。

  救命,這次更可怕了,不僅僅是洛克,在場的將近一半以上的新兵,都籠罩著那層淺灰。

  ……?

  她也沒喝酒啊?

  烏雲以超出常理的速度,迅速覆蓋了羅格鎮的上空。在一片沉重的雷鳴聲中,大家有條不紊的往回搬著桌子和椅子。

  斯摩格單手拎起一個長木桌,無語的對赫佩爾吐槽:「不是吧,你那個鬼畫符真有用啊?」

  「……大概是雨神的威力跨越了世界壁?」

  沒想到居然真的把雨求來了,赫佩爾其實也是很驚訝的,她之前真的是開玩笑的成分居多啊!

  上層的風一定很大吧,那成團的巨大烏雲傾壓過來,又被狂風逆著卷起,一層推著一層的翻湧著。

  有大片雨滴砸在房頂鐵皮的嘈嘈聲,從東南方向轉瞬而至,連個過渡都沒有,就那樣鋪天蓋地的席卷了整個羅格鎮。

  成功避開暴風雨的新兵們圍在窗戶前,看著外面電閃雷鳴的樣子一陣唏噓。

  最先劃破黑暗的是光,如蛛網般亮紫色的閃電爬滿陰雲的裂縫,晦暗的雲層被瞬間照亮。

  像是兩片大陸撞擊在一起那般,猛烈的雷聲仿佛直接炸響在耳邊。提前捂好耳朵的赫佩爾,依舊覺得自己差點跟著雲層一起炸開。

  雨神的威力竟恐怖如斯。

  暴雨砸在地面,反彈起煙霧一樣的水幕,風暴裹著傾盆而下的雨,打著旋兒拍在玻璃上,模糊了人們的視野。

  洛克不知道從哪裡翻出一個靜音耳罩,他把黑底描

  著金邊的耳罩,戴在赫佩爾頭上:「怎麼樣,合適吧,我買來當臨別禮物的,沒想到提前用上了。」

  大家都知道赫佩爾和鼯鼠之間的約定,他們還輪流傳看過大佐給他外甥女制定的訓練手冊。甚至在私下裡開了一個賭局,押赫佩爾能成功堅持十分鐘的人占大多數。

  但無論她成功與否,訓練結束後,離開羅格鎮都是板上釘釘的,新兵們已經私下裡敲定了歡送會的具體安排。

  赫佩爾也樂得裝作不知道,配合他們裝作一無所知的樣子,打算迎接這個小驚喜。

  「超棒的,謝啦~」

  她抬手調整一下耳罩的位置,看著比她還要高興的洛克,愈發覺得這家伙身上的debuff變得更重了。

  赫佩爾決定,接下來的幾天,要重點關注這個大哈利,以及所有「顏色變暗」的同期們。

  但是日常訓練又能有什麼危險呢?這裡可是海軍的大本營啊。

  她輕敲窗沿,暗自思索著:是時候去突擊她舅,展現一下關系戶的優勢了。

  還在加班的鼯鼠,突然覺得腦門一涼。他抬頭看了眼窗外惡劣的天氣,有些擔心原本定好的實習船巡航計劃會不會推遲。

  他們練得是要上戰場的兵,不是花架子。只有在最真實的戰場上廝殺過,這批新人才會蛻變,成為羅格鎮海軍支部的新鮮血液。

  鼯鼠離開辦公桌,踱步走向窗口。他抬頭望向此刻的狂風暴雨,無聲的嘆了口氣。

  希望我羅格鎮的脊梁們,能如數平安歸來。

  赫佩爾突然倒吊著出現在鼯鼠的窗外,跟個大蝙蝠一樣,與屋裡的鼯鼠對視。

  「……」=-=#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自己突然高漲的暴躁。飛快的開窗戶,把像泡在水裡一樣的臭外甥女拎了進來。

  知道她一般不會主動靠近支部,所以默認,這是有正事來找他。鼯鼠告訴自己要冷靜,他外甥女成天想一出是一出的樣子,他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了。

  他是靠譜的成年人,要穩重。

  給自己做完心理建設的鼯鼠,木著一張臉,把全程拎在手裡沒放下的外甥女,直接帶去了盥洗室。

  而赫佩爾像一件洗完後沒擰干的衣服,淅淅瀝瀝的往下流著雨水。

  「舅哎,我長高了,你發現了沒?」

  完全放松的掛在鼯鼠手裡,任由她舅拎著她走來走去,赫佩爾開心的跟他分享著自己的喜悅:「我長高了11釐米哎,說不定明年的這個時候,我能長30釐米~」

  她家全是兩米多的高挑樣子,赫佩爾不信自己會變異,她一定也能長到2米!

  鼯鼠翻出一塊新浴巾,蓋住外甥女的小腦袋瓜子,用給栗果村村長家三花貓擦毛的手法,熟練的盤著赫佩爾的濕頭發。

  「說重點。」

  「哦,我好像又有新能力了,而且我懷疑你們要憋大招。」

  熱衷於及時分享情報的赫佩爾,給她舅講了一下自己視野裡的變化,又科普了一下幾大「凶兆」都有什麼。

  赫佩爾語重心長的勸解她舅:「所以你也要引以為戒,上戰場的時候不要多說話,直接殺上去就好了。」

  鼯鼠又拿出另一條干爽的浴巾,蓋在赫佩爾的濕衣服上,試圖能吸吸水:「歪理還挺多,行了,知道了。」

  看著她舅雖然一臉嫌棄,但仍然有好好聽進去的樣子,赫佩爾開心的冒起了幸福的小泡泡。

  她就喜歡她舅這種,從來不敷衍小孩的平等態度。

  「所以你們偷偷摸摸的計劃什麼了?將近一半的新兵都變灰了啊。」

  赫佩爾拎起一片衣角,就著洗面台擰了兩把。

  這就是熟知她能力的人,才能抓住的漏洞——全程用

  文字交流,且保證不宣於口。

  只要做到這兩點,那麼赫佩爾也就聽不到什麼實質性的東西,由此可以反向推出,她舅背著她在搞突擊事件。

  鼯鼠確實打算鍛煉下,新兵們應對緊急集合的能力,怕赫佩爾提前透題,就做了些安排。看著她外甥女一臉【別藏著掖著了,快點如實交代】的樣子,鼯鼠沉默了一會。

  但他並沒有改變主意。

  鼯鼠半蹲下身子,與赫佩爾認真的平視著:「我們都不喜歡看到犧牲,但戰場是殘酷的,沒有人可以永遠被保護。每個人,都要靠自己的力量,拼命的贏,拼命的活下來。」

  赫佩爾執拗的盯著他舅,兩雙琥珀色的眼睛互不退讓的對視著。

  鼯鼠的眼睛要更偏金色一些,是更明亮的銳利,而赫佩爾的顏色更透,更深邃些。

  最後是赫佩爾先敗下陣來,她撇撇嘴:「行吧,但是不管你要干什麼,都要把我也安排進去。」

  一看鼯鼠做出挑眉的動作,就知道他想反對的赫佩爾,豎起食指:「雖然我不是海軍,但我是關系戶,我跟著參與參與怎麼了?『戰場是殘酷的,沒有人可以永遠被保護』,你要學會放手。」

  搶完話的赫佩爾得意的站在原地,心情頗好的,覺得自己成功扳回一局。


第33章

  「……可惡, 雨後高溫,正是采菌子的好時候,我白求雨了啊。」

  赫佩爾趴在軍艦的船沿上, 上半身蕩在船外,下半身懸在船裡,胳膊和雙腿自然的垂下, 兩邊都懸空著,活像一條失去夢想的鹹魚。

  領隊新兵進行巡航的總教官,無語的看著她:「不想來就別來,又沒人讓你來。」

  「不可能!我是不會認輸的!休想拋下我!」炸毛的赫佩爾撲騰起來, 更像一條掛在船沿的魚了。

  他們這艘實習船, 正沿著既定航線,行駛在公海領域。今天一早被緊急召集的新兵, 被打包扔到了西海, 進行為期五天的巡航演習。

  因為只是新兵,所以他們走的, 是往常正規海軍經常清掃的路線, 會相對安全些。

  為了方便翅膀隨時展開, 赫佩爾一般都會穿吊帶。她今天就穿著白色的吊帶上衣, 和深藍色的七分褲,又找了雙黑色的運動鞋, 以期能完美融入穿著海兵服的大部隊。

  她甚至像模像樣的買了條深藍色的絲巾,充當領巾系在了脖子上。

  確實很像迷你版海兵。

  第一次出航的大家,明顯都有些緊張。他們各自守在自己的位置,按著往常晚課學習的知識, 一絲不苟的工作著。

  新兵連300人都不到, 是完全達不到軍艦起航標准的。所以此次巡航, 有2700名左右,剛畢業不到兩年的新手,也加入了此次訓練。

  大家都是從這一步過來的,所以這些小前輩,都很樂意帶帶初出茅廬的菜鳥們。

  緹娜從知道要巡航的目的地是西海後,就很反常的沉默著。赫佩爾維持著自己的鹹魚姿勢,腰部用力,就這麼在船沿上翻轉著,滾到了正在站崗的緹娜身邊。

  她也沒說話,就這麼安靜的趴在那,像個並不和諧的裝飾物。

  在長久的等待後,有女孩子特有的甜軟聲音傳來:「……緹娜,其實出身西海。」

  赫佩爾垂眸,看著下方被軍艦推向兩側的海面,學著緹娜的口癖:「赫佩爾,其實出身異世界。」

  「緹娜沒開玩笑。」

  「嗯,我知道。」赫佩爾翻了個身:「不要在意那些細節嘛,出身於哪怎麼了。」

  她伸了個懶腰後跳下船沿,做了幾個擴胸運動:「真正重要的,難道不是選擇往哪個方向前進嗎?你已經是海軍了誒。」

  通常來講,一個海軍支部,可以輻射的安全範圍是30—50個島嶼不等。這其中,又以世界政府的加盟國為最優先。所以四海的支部,大多分布在各國首都、陪都,或者是經濟繁榮的地方。

  這樣一來,支部能夠輻射的安全圈,其實會產生大量不必要的空間重疊。

  當初在分配支部建設位置時,海軍內部也不是沒有聲音提出反對,但統統被世界政府以各種原因駁了回去。

  那麼遠離海軍支部的島嶼,要怎麼生存呢?

  偏僻些的小國家,可以成立自衛兵,爭取在海賊來犯時拖延些時間,等待海軍的援助。若只是些沒什麼資源和價值的小鎮、更窮苦些的村莊、或是交不起「天上金」的加盟國,那就真的是哭天無路,求地無門了。

  所以,即使迪埃斯大佐收受賄賂、與海賊有些見不得光的小交易、張揚高調又喜愛奢華,完全不像個海軍,但他切實的,用自己的方式,將安寧帶給遠超過50個小島。

  他確實不是什麼好人,但比起一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他反而,才是那個沒有爛到骨子裡的人。

  海軍本部面對這種局面,也不是無動於衷的,所以他們開展了一系列的巡航任務。在大海賊時代開啟前,這種巡航,也確實成功的給予了偏遠地區一些支持。

  但現在愈來

  愈多的雜碎跑到海上,海軍的兵力,一時竟招架不住。他們已經連續兩年大征兵了,即便如此,也差點跟不上海賊攀升的數量。

  而且不知為何,最近總是會出現,能力與天賦都異常強悍的大海賊。他們攪動風雨,無視規則,被世界政府判定為頭號敵人。

  海軍本部的最強戰力被召集,三大將無事不得出馬林福德。對外說是鎮守本部,但究竟是鎮守本部,還是守衛瑪麗喬亞,就不得而知了。

  而本部的中將們,除了輪番值守以外,就是全力鎮壓在偉大航路活躍的知名海賊。

  海軍的力量都被集中去對付更強大的敵人了,四海的支部,就有些力不從心。要赫佩爾說,海軍的實力,斷層真的很嚴重,也不知道那個強兵計劃到底有沒有用。

  他們的實習船,停靠在一個平平無奇的小鎮前,這是他們巡航路線的第一站——一個攀附於花之國老牌貴族,以換取生存空間的小地方。

  這裡的街道破敗不堪,牆壁的角落長滿苔蘚,旅館的木門上還殘留著彈孔,看磨損的程度,估計也就是不久之前才留下的痕跡。

  赫佩爾沒和海軍一起行動,她畢竟,真的只是個跑來湊數的,所以她遠遠的墜在大部隊後面,沒有多加干涉。

  總教官去找鎮長了,他需要了解最近一個月的變化。

  羅格鎮在四海交彙之處,他們的地理位置,注定了駐扎於此的將領,要擔負起更多的責任。

  除了原本規定的巡航路線,鼯鼠還會最大程度的支援一下四海,但兵力畢竟是有限的,而且他也要對海兵負責。

  所以額外的支援,每個月只能擠出五天,這已經是極限了。

  赫佩爾站在告示板前,打算記一下西海這邊都有些什麼海賊。那些懸賞令有新有舊,大部分都是泛黃卷邊的樣子,所以最新的一張,就顯得格外突出和干淨。

  【惡魔之子 妮可·羅賓 懸賞金7900萬貝利 生死不論】

  這小孩,好像比她還小啊。

  她想起半年前關於奧哈拉的,鋪天蓋地的報道——那些邪惡的歷史學家,在解讀足以危害全世界的秘密。

  「ennnnm,歷史學家啊。」

  赫佩爾雙手叉腰站在原地,歪著頭,仔細打量著懸賞令的照片——這就是報紙上說的,8歲就可以破壞6艘海軍戰艦的小女孩麼。

  不過,怎麼說呢,以她對這個世界的淺薄認知和記憶,她雖然不知道歷史學家是怎麼一回事兒,但她確實記得,有一個東西叫「歷史正文」。

  而那些散落在世界各地的巨型石塊,記載著的,是這個世界空白的一百年歷史。

  多巧啊,世界政府編年紀裡記載的成立時間,就在那段空白的時光裡。

  赫佩爾總覺得,自己似乎觸摸到了,什麼不得了的邊界呢。

  大概世界政府也想不到,居然有人,是帶著【已知】出生於此世吧。

  赫佩爾突然移動到告示板背面,在那只藏在房檐下,悄悄注視她的眼睛還沒反應過來之前,捏住了長在板面上的小耳朵。

  「你這能力還挺有意思的。」

  看著在手中變成花瓣消散的小耳朵,赫佩爾抬起頭,與那只眼睛對視了一下,然後看著它也變成粉色的花瓣,消散於空中。

  赫佩爾聳聳肩,小姑娘警惕性挺高的嘛。

  不過這是好事,畢竟她現在簡直就是一行走的錢包。這座城市在重利的刺激下,已經露出了獠牙。

  那可是7900萬貝利啊,一個普通人,奮鬥大半輩子都攢不到的金額。

  如果主任能抓住羅賓的話,他不僅可以給自己女兒買個房子,連帶著孫子的房子也有了。

  只是抓一個8歲的小女孩而已。

  而且就算抓不住,單單只是提供下行蹤消息,就可以從海軍或者政府那裡領到一點獎勵,何樂而不為呢?

  「長官,這個,這個什麼羅賓,前幾天就借住在我家!」

  一位形容枯槁的,頭發花白的女士,正激動的朝總教官描述自己的經歷。她的眼角爬滿了皺紋,渾濁的眼睛裡卻亮起希冀的光。

  常年做活的粗糙雙手,略帶不安的揉搓著自己洗得發白的舊圍裙。

  這可是真實的消息。

  她當時發現翻垃圾箱的小女孩時,以為這是誰家不要的小閨女,她不忍心看這麼小的孩子流落街頭,就把她帶回去了。

  是鄰居,發現這小孩和懸賞令上的惡魔之子一模一樣,那可是,那可是7900萬貝利啊!她一輩子都沒見過那麼多錢!

  這小女孩一定是犯了錯才會被懸賞,這一定是個壞孩子!

  而且就算這個什麼羅賓,被海軍帶走又能怎麼樣呢?

  大概只是關起來吧?總比翻垃圾箱要好啊,而且自己把她撿回家,她要報答她才行,對,要報答她才行!

  赫佩爾坐在鎮長家的小板凳上,看著這個,以為自己終於要爬出泥潭的老婦人,手舞足蹈的講述著自己的心路歷程。

  赫佩爾只覺得怠倦。

  其實這個女人,已經比大部分人都要善良了,羅賓不是她撿回家的第一個孤兒,或許也不是最後一個。

  那麼這件事有對錯嗎?

  赫佩爾不知道,但她隱約覺得,這件事真正的矛盾,不在兩個當事人身上。

  認真聽完線索的總教官,在別人沒注意的時候,往赫佩爾那邊看了眼。

  看到小姑娘點頭,示意這份情報的真實性後,在老婦人期待的眼神中,讓海兵帶她去軍艦領取酬勞了。

  總是要派幾個人跟著去的,直接全部花完是最好的,不然等他們一走,大概就輪到這個女人淪為行走的錢包了。

  這個世道,它吃人啊。


第34章

  了解赫佩爾能力的人並不多, 羅格鎮這邊,就只有她舅和深受她舅信賴的總教官知道。所以現在,總教官正試圖用棉花糖賄賂赫佩爾。

  「妮可·羅賓真逃走了?」

  「逃了啊~」

  她可沒說謊, 妮可·羅賓正逃著呢,只不過是現在進行時,而不是完成時罷了。

  赫佩爾心安理得的吃著棉花糖。

  拜托, 她就一小貓頭鷹,她的天賦就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嘛。

  赫佩爾把左臂背在身後,對角落的方向比了個「耶」的手勢。這是她第一次可以和其他人遠距離交流,很有趣, 像是單開了一個私聊頻道。

  不過或許只有赫佩爾一個人覺得有趣, 躲在暗處的小羅賓,發現自己的能力再一次被察覺後, 感受到的只有驚慌和恐懼。

  赫佩爾又咬了一口棉花糖, 決定先不逗她了。這小家伙現在的心理承受力,沒有羅西南迪強, 再逗好像容易出事啊。

  「咱們什麼時候走?」

  「等裝完補給就走。」

  巡航船一般都會在途徑城鎮時, 補充些食物和淡水。除了隨時保證物資充足以外, 也是考慮到這能一定程度上, 給采買補給的城市帶來些額外收入,他們可都是用貝利買的。

  赫佩爾提前回軍艦待著了, 她的存在,好像給小羅賓帶來一些不必要的壓力。

  她側躺在船頭的艦炮上,一只胳膊拄著腦袋不說,還曲起一條腿, 活像是來度假的, 顯眼得不得了。

  有囈語般的模糊呢喃, 順著風飄到赫佩爾耳邊,她以為是什麼極遠地方的日常交流,便下意識將其歸類為無需關注的背景音。

  他們沒有在這個小鎮過夜的打算,甚至連晚飯也沒打算在這裡吃。廚房裡傳來忙碌而有序的備菜聲,軍艦的廚師長已經在准備晚餐了。

  在嘹亮的鳴笛聲後,這艘龐然大物駛離港口,向下一個目標城鎮前進著。

  今天天氣不錯,天邊只有幾絲淺淡的卷雲,在逐漸西落的日照下,染上絢爛的紅色。

  是很美的晚霞呢。

  最先與赫佩爾一起有所反應的,是守在瞭望台上的斯摩格。

  他們同時發出示警:「敵襲!」

  「有海賊船在向我們全速前進。」赫佩爾警覺的半蹲在艦炮上:「我的建議是直接開火吧,那邊聽起來像是群瘋子。」

  備戰的警鈴響徹雲霄,軍艦不僅沒有停下,反而也加快了前進的速度——這裡距離小鎮還是太近了些,要把戰場再帶遠一點。

  洛克的狙擊天賦,在這批新兵裡也是數一數二的,他冷靜的指揮起同期,各自在艦炮前做好准備。

  有繪著白色骷髏的海賊旗迎風飄揚,在十字交叉的森白骨頭上,有著飛旋的鐮刀圖案,那是鐮鐮海賊團,船長有1500萬貝利的懸賞。

  這一船的海賊像是磕了藥一樣,一個個表情癲狂又興奮,見著軍艦像是聞著肉味的鬣狗。洛克已經調整好船頭的艦炮,他向其他的艦炮手做出開火的手勢。

  在一陣連續的轟鳴聲中,軍艦率先發動了攻擊。

  可不遠處的海賊們不但沒有做出反擊,反而更加熱情高漲。他們簇擁著自己的船長,像是拱衛在自己的天神身旁。

  那個身披船長披風的健壯男人,大笑著揮舞起手臂,有看不見的風刃從他的雙手急射而出,那些炮彈還未靠近海賊船時,便被那無形的斬擊切斷於半空中。

  「哈哈哈哈哈,這些海軍是在放煙花嗎?」

  「船長威武!!!」

  「殺啊!宰了這些海軍!哈哈哈哈哈!!!」

  在一片歡呼聲中,海賊船的船長站在船沿上,做了幾個健美先生的動作,他得意洋洋

  的自報家門:「老子是吃了鐮刀果實的鐮刀人,沒有人可以逃離我的斬擊!」

  「……近些年的海賊都是這種風格麼,不得不說,有一種缺失腦干的美。」

  赫佩爾為對面自爆能力的海賊鼓了鼓掌。

  她盯著那個把披風扔下,爆了個衫的肌肉男,不知為何總覺得他吵到自己眼睛了。這是精神攻擊嗎?似乎有黑影游弋在他四周啊?

  可能是炫耀夠了,也可能是海軍這邊都一臉冷漠的看著他,沒有捧場,這位不停換pose的船長停頓了兩秒後,突然暴起發難。

  他急速的擺動著自己的雙臂,攪動面前的空氣,形成無數個或長或短,或連接,或交叉的鐮形風刃。

  赫佩爾暗道不好,這斬擊又快又密集,最重要的是,這東西它看不見啊。

  來不及示意大家朝哪個方向躲避,赫佩爾一個回旋踢,直接把身邊的洛克,連著後面的幾個海兵都踢遠了。

  她辨認著破空聲傳來的方向,在風刃傷到海兵前,先一步把他們挨個踢飛了。

  抱歉了我的老同學們,實在是想不出什麼別的辦法了。

  都說危急關頭可以爆發潛力,赫佩爾覺得自己現在腎上腺素狂飆,說不定已經達到了她舅說的那個什麼【剃】的程度。

  軍艦在風刃的攻擊下,被割出深淺不一的口子,還好軍艦是鐵制的,這要是木船,估計已經被切開了。

  一輪攻擊過後,赫佩爾連忙數了一下己方人頭,很好,都齜牙咧嘴的好好活著,她把心放回了肚子裡。

  而總教官背著手站在甲板上,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你這麼護著他們,他們可怎麼成長啊。」

  「你們那叫拔苗助長,這明顯不是新兵要面對的戰場吧。」

  赫佩爾翻了個白眼,跟著冒出些火氣:「這王八犢子喜歡玩空氣斬是吧,行啊,看看咱倆誰斬的更快。」

  但是在赫佩爾就要飛出去的下一秒,被總教官一個按頭給留下了:「這是海軍的戰場,讓他們自己想辦法解決。」

  就在兩個人對峙時,軍艦已經離海賊船十分近了,早就准備好的海兵們,發射了類似船錨一樣的巨大鐵鉤。

  這幾個鐵鉤下去後,海賊船的船艙被捅穿不說,也被牢牢的固定在了原地。

  被踢飛的洛克,倒吸著涼氣爬起來,綠著臉,重新回到了自己的預定炮位。

  他對著赫佩爾比了個大拇指:「哎呀,要相信我們嘛小佩妮,嘶——,下回輕點踢啊!」

  在瞭望台觀察敵情的斯摩格,有著更清晰的全局視角,作戰天賦極高的他瞬間做出了判斷:「那個海賊只有雙手劃過的地方才有風刃,大家注意看清方向!」

  他從高台一躍而下,抄起軍用制式刀,對被按住的赫佩爾做了個鬼臉:「好好在這看著吧,我們可不是白訓練的。」

  而緹娜早就殺到海賊船上,用黑檻把他們揍得哭爹喊娘,挨個串起來關著,像垃圾一樣掛在桅杆上。

  那凶殘的模樣,一看就十分可靠。

  在看過一次對方的攻擊方式後,海兵們也摸到了肌肉男的招式路數。

  雖然因為看不見風刃,所以躲避的時候依舊會被割傷,但總歸沒有出現被切掉腦袋,或者斷胳膊斷腿的情況。

  洛克他們身上的灰影也變淡了,這或許是個好預兆?

  赫佩爾配合得留在了甲板上沒有動,但她也沒有解除自己的半獸化。

  小姑娘眯著眼睛,目不轉睛的,盯著開始手忙腳亂的海賊船船長。

  不是錯覺,這家伙身邊,確實有一團黑影啊。

  赫佩爾若有所思的看著,仿佛自帶陰影效果的鐮鐮海賊團。那一陣若有似無的低喃又出現了,這

  次赫佩爾凝神去聽,發現這竊竊私語似的聲音明明就來自對面。

  但是這麼近的距離,她卻聽不清這聲音在說什麼,這怎麼可能呢?

  於是她更加的集中精神去【聽】了。

  獸化的眼睛顏色更深,在夕陽的映襯下,濃重的琥珀色仿佛在眼中流動起來。

  黃昏,一直以來都是晝夜交替,天地混沌的時間段。在一些民間傳說裡,更有著「逢魔時刻」的別稱。

  或許是黑夜終於緩步走來,那些空茫的執念,也終於在夜色的掩護下,發現了軍艦上滿臉估疑的赫佩爾。

  於是它們小心翼翼的,滿懷期待的,近似祈求著的,將自己供奉了上去。

  最後一絲余暉被海平面吞噬,有什麼堅不可摧的屏障,在黑暗中一點點變薄。在另一端山呼海嘯般的撞擊下,赫佩爾終於聽到了一聲清脆的破裂聲。

  咦?奇怪,她為什麼要用「終於」來形容呢?

  在她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之前,她的潛意識,先她一步接納了「供奉」。

  而這一次,她真切的【聽】到了。

  那絕不是什麼囈語,也絕不是什麼低喃,那明明是用盡全力的吶喊啊——是刻骨的恨、是強烈的不甘、是無聲的絕望、是滔天的怒火。

  ……更是對生的眷戀啊。

  赫佩爾不受控制的睜大了雙眼。她穿過時間和空間,在連接成一片的永夜中,【看】到了一個又一個被屠戮殆盡的村莊。

  是殘垣斷壁,是遍地狼藉,是分不清彼此的殘肢,是被鮮血染紅的大地。

  『明明什麼都沒有做錯,明明很努力的在生活了,為什麼還會遭遇這種事情呢?』

  『為什麼是我們呢?』

  『好疼啊,我好疼啊!』

  『想復仇……我想復仇……』『……復仇,要復仇!』『復仇!復仇!復仇啊!』

  「……我們要復仇。」強烈的恨意裹挾著赫佩爾,她像是應激了一樣,渾身的羽毛都炸了起來。

  在第一遍低聲重復後,她用更大的聲音尖聲喊了出來,

  「殺了他!!!」

  這一次,不僅僅是她自己的聲音,有無數道男女老少的聲音重疊在一起。

  只此一人,卻恍若排山倒海。

  總教官驚詫的,看著突然像變了個人一樣的赫佩爾,用從未有過的速度和狠勁衝向了那個海賊船長。

  這一次,她不再覺得抓破人體是什麼惡心的事情了,垃圾就要有垃圾的待遇。

  她一拳敲碎了海賊的肩關節,翻身用鉤爪將另一側的手臂踢向他的腰腹,接著一爪扣住了他的半個腰身,直接將手臂鎖在了裡面,再動彈不得。

  在海賊吃痛的慘叫聲中,她就這麼抓著劇烈掙扎的他,衝天而起,不斷攀升著高度。

  無論是急速變化的氣壓,還是在反作用力下更深入內髒的鉤爪,都讓海賊感受到了死亡的恐懼。

  他看著幾乎已經看不見的海賊船,驚懼的想要討饒,但是一張嘴,便灌進了高空的狂風,竟是發不出聲。

  今天又是新月,而夜晚剛剛開始,小月牙只是淺淺的躺在天邊,沒有要俯照大地的意思。今天連星星都很少,除了最亮的那幾顆,其他的星子,似乎也無意參與塵世間的破事兒。

  在一片黑暗中,赫佩爾倒轉方向。

  她斂起翅膀,對著海賊船俯衝了下去。

  熟知赫佩爾招式的總教官,早已把不明所以的海兵們都召集回軍艦上,他看著急速俯衝墜落的赫佩爾,一時不知她為何突然發瘋。

  長高的赫佩爾,完全獸化後展開雙翅,已經接近五米了。

  而她全力往上飛的話,已經可以一口氣衝上近萬米的高空,在這種可怕的重

  力加速度下,她在即將撞向海賊船時,在空中翻出一個後旋踢。

  她就這麼近乎是踩著的,用海賊船的船長,撞斷了海賊船的主桅杆,一路撞下去,轟破了甲板和船艙,直接轟碎了海賊船的龍骨。

  在巨大的斷裂聲中,整艘海賊船被這股衝擊力帶著,兩端翹起,竟是從中間開始扎進了海裡。

  無處可逃的海賊們,抱住身邊的木架,或是直接跳進海裡,試圖游離那個重力漩渦。而被黑檻鎖住,掛在船身上的海賊們,就只能看著自己一點點被吞沒。

  及時飛離的赫佩爾落回軍艦船沿,冷漠的看著,這一船雜碎在死亡面前跪地求饒的模樣。

  怎麼,不是最喜歡看別人一點點死去的樣子嗎?接著笑啊,垃圾們。


第35章

  「嘔——!」

  「你剛才不是挺厲害的麼, 怎麼這就頹了。」

  赫佩爾趴在船沿上不停干嘔,她之前就吃了個棉花糖,所以其實也吐不出什麼東西,斯摩格捏著鼻子給她順著後背, 敷衍的拍了一會。

  「你懂個, 嘔——!屁!」

  差點把胃液吐出來的赫佩爾, 強壓著惡心也要懟他一句:「我這只是被垃圾熏到了!嘔——!」

  「行行行,你說什麼是什麼。」

  赫佩爾接過洛克遞來的溫蜂蜜水:「嗚,不虧是我的大哈利,活該你有老婆。」

  「大哈利?看來在我不知道的時候, 我有了新名字?」

  不小心把偷偷給洛克起的外號叫出了口, 但赫佩爾並沒有心虛,她小口的喝著蜂蜜水:「這叫平衡,給你上個正面buff。」

  大家都以為赫佩爾又開始胡言亂語了,對她已經有些了解的同期們,默認這是惡心勁過去了,他們也樂得轉移小姑娘的注意力。

  喝完一整杯蜂蜜水, 赫佩爾進入了短暫的賢者時間。

  她看著在她面前各種耍寶的海兵們,笑彎了眼睛。

  但是事情還沒有結束。

  她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

  「總教官, 我申請往這個方向前進。」她走向正在聽彙報的可靠男人,伸手指向了西南方向。

  「理由?」

  「去收屍。」

  總教官沉默了一會, 頷首同意了。

  目的地偏僻到沒有被標注在海圖上,但是軍艦在赫佩爾的指揮下,平穩的前進著。

  她知道要去哪裡。

  還沒有靠近岸邊, 就已經可以聞到衝天的屍臭味, 在連續多天的高溫後, 夜色給予這一村可憐人最後的體面。

  赫佩爾面不改色的舉著火把,率先下船了,仿佛剛才吐得昏天暗地的人不是她一般。

  她不閃不避的直視著,只有她能看清的黑暗深處。

  這就是小孤村的下場,被覆滅後也無人發現,只有食腐動物被氣息指引,來到它們不該來的地方。

  如果他們知道得更早一些,或許還能幫村民們拼湊下身體。

  但是現在已經徹底分不開了,他們唯一能做的,只有將他們付諸一炬。

  海兵們穿戴好簡易的防護服,各自舉著火把,一點點將這個破敗的小村莊重新點亮。

  大概火焰比人類更溫柔些吧,在這個沒有風的夜晚,這場大火安靜的燃燒著。

  火焰舔舐著破碎的白骨,撫過雜亂的廢墟,擁住所有的苦,最後一次在人間盛大的綻放。

  回到軍艦上的海軍們,不約而同的脫帽致意,為這場葬禮的主角們送上最後一程。

  「我要離隊幾天,還有些更遠的村子,……總得送他們上路才行。」

  赫佩爾也沒管總教官答應與否,在得到回復前,就已經展翅飛回高空,在海兵們錯愕的目光下飛走了。

  實習船在西海的巡航,只剩下不到4天的時間,之後的路更是完全偏離了巡航路線。

  所以就讓她自己去吧,歸根結底只是去放幾把火,也不需要太多人。

  幾天後,北海,庫庫倫島。

  今天似乎有什麼大新聞,從一早開始,街道上就熱鬧的不行,迪埃斯大佐招呼家裡的佣人把今天買的報紙拿過來。

  「噗——!咳咳,咳!」

  正在享受早茶的迪埃斯大佐,一口沒咽下去,反而把茶水嗆到了鼻子裡。在連忙伸手去拿紙巾時,突然覺得這件事似曾相識。

  不願回憶黑歷史的迪埃斯大佐擤了擤鼻子,擺出一張冷漠臉重新拿起了報紙,一目十行的掃了下去。

  【震驚!西海冉冉升起的新星!海賊獵人!鸮!】

  在誇張的黑體加粗標題下,是印在報紙上的五張照片。

  最左邊一張是放大的圖像,正是赫佩爾轟碎鐮鐮海賊團的船後,解除全獸化,將落未落於船沿時的瞬間。

  半張臉已經可以看出原本的樣貌,而四肢則是在將變未變之間,戰鬥時的凶狠與肅殺還沒有完全褪去。

  從她微微側頭,看向鏡頭的方向可以猜出,她已經發現了偷拍者。

  半沉於海面的鐮鐮海賊船,同樣被抓拍進畫面裡。無論是船中央斷裂的凹陷,還是翹起的船頭與船尾,無不彰顯著赫佩爾巨大的破壞力。

  右邊則是放了四張小圖,均是不同海賊團被轟碎的船只殘骸。

  報紙用頭版的位置,大肆誇贊了赫佩爾在極短的時間裡,連續剿滅了5個窮凶極惡的海賊團,那些海賊團均是以大面積屠村揚名的,名副其實的極惡。

  不知道什麼時候湊過來的德雷克,看著報紙上面無表情的赫佩爾,篤定的說道:「這家伙一定是氣炸了,我從來沒見過她這麼生氣。」

  迪埃斯大佐抖抖報紙,推開自己的蠢兒子。

  他克制得揚起嘴角:「嘖,這些報社都是些草包,什麼西海新星,明明是我們北海的人。」

  同一時刻,偉大航路,正返回馬林福德的巡航艦上。

  庫贊從新聞鳥那裡買到了今日份的報紙。

  頭版頭條像是生怕別人注意不到一樣,一連用了好幾個放大加粗的驚嘆號來吸引注意力。

  庫贊中將站在甲板上,猛烈的海風將報紙吹得獵獵作響。

  他看著印在上面的小丫頭,驚訝的撫平報紙,一點點讀了起來。

  「……嘶,啊啦啦——,雖然有說過希望貓頭鷹小小姐好好長大。」他伸出手,復雜得觸摸了一下赫佩爾的照片:「但不是指這方面的長大啊……」

  庫贊看著手指下,赫佩爾幾乎要溢出畫面的厭惡,不由得嘆了口氣。

  又是西海啊。

  他用另一只手抓了抓頭發,微微向後仰頭,看著偉大航路說變就變的天氣。

  剛剛還是狂風大作,一副要下暴雨的樣子,轉眼間就飄下了雪花。不過庫贊本來就是冰凍果實能力者,這些小雪花並不能對他造成什麼妨礙。

  於是他站在原地,任由逐漸變成暴風雪的潔白顆粒,將自己膝蓋以下淹沒。

  庫贊有些渙散的回憶起,在節日慶典上興致勃勃畫塗鴉的赫佩爾,有些沒來由的惋惜在心底蔓延——他原本很期待,貓頭鷹小小姐可以一直這麼無憂無慮的過下去。

  她身上的生機感與幸福感,在這片大海上真的很少見,那是被命運寵愛的孩子所獨有的特質。

  雖然按理說,栗果村的過往,似乎並不能養出赫佩爾這樣的性格才對?

  「中將!不要發呆了!快點來幫忙!」

  正在忙碌於鏟雪的副官,發現在一邊裝雪雕的庫贊後,忍無可忍的咆哮起來。他狠狠的擲過去一把鐵鍬,不知道的還以為那是他的殺父仇人。

  不過任誰的上司一聲不吭就翹班,自己還要加班加點的處理上司留下的爛攤子,都會化身為怨氣纏身的厲鬼吧。

  庫贊接住比起工具更像是凶器的鐵鍬,打著哈哈的加入了鏟雪的大隊伍。

  嘛——,雖然直面了這個世界的殘酷讓他有些擔心,但想來那樣的孩子,一定不會被拖下泥潭吧。

  不知道下次見面是什麼時候?

  ……而且怎麼跑西海去了?

  對西海並沒有什麼美好回憶的庫贊中將,因為走神又被自己的副官吼了。

  啊啦啦,今天也是雞飛狗跳的一天呢

  。

  北海,唐吉訶德家族,後方的廢墟山裡。

  羅西南迪點燃一支煙,深吸了一口後呼出,在煙霧繚繞中對著報紙發呆。

  他一時竟然無法把游輪上的小鄰居,和報紙上的【鸮】聯系在一起,反差太大了,他要消化一下。

  不過,

  羅西南迪拿起放在地上的報紙,湊近了仔細的端詳著圖片。

  赫佩爾好像很難過的樣子。

  是在難過吧,羅西南迪能從圖片裡感覺到她的低氣壓。

  他又讀了一遍報道,對那些被覆滅的海賊團深深的皺起眉——西海這麼亂,那邊的海軍在做什麼?居然要靠一個小女孩出手?

  寫這篇報道的人大概很激動,字裡行間都是對【鸮】的感激。

  被【鸮】覆滅的海賊團都是些賞金不高的,知名的海賊獵人嫌棄這些海賊團的性價比太低,海軍又在集中兵力對付更強大的海賊。

  以至於這些四處蹦跶的臭蟲,竟然真的覺得自己是什麼,沒人敢來招惹的厲害人物了。

  生活在底層的平民,苦其久矣。

  羅西南迪又呼出一口煙,控制不住的擔心起赫佩爾的安全來。

  「喂!柯拉松干部!你又把自己點著了啊啊啊!」

  路過廢墟的小海賊,驚慌失措的跑過來大叫著。

  原來是羅西南迪剛才點煙時,因為心不在焉,所以又把自己披著的黑色羽毛大衣一起點著了。

  他連忙脫下已經燒了一半的大衣,並在地上翻滾了好幾圈,最後終於壓滅了身上的火焰。

  羅西南迪翻身站起來,淡定的拍了拍身上的土——算了,連他都能順利完成潛伏的任務,赫佩爾就更不需要他操心了,吧。

  他不確定的試圖說服自己。

  東海,羅格鎮,海軍支部大佐的辦公室。

  鼯鼠也在看報紙,不過他倒沒覺得,她外甥女一身肅殺有什麼問題。海賊獵人的名號也很不錯,唯一讓他青筋直跳的是,這臭丫頭居然敢擅自離隊孤身犯險。

  回來後必須教育一頓!

  所以這孩子現在跑哪去了!怎麼還不回家!實習船都返航好幾天了!人呢!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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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赫佩爾躺在布雷登村長的搖椅裡, 懷裡的三花貓非常自覺的伸出兩只爪爪,方便赫佩爾揉自己的小肉墊。

  啊,愚蠢的兩腳獸啊,看在她這麼想它的份上, 勉為其難的多讓她捏一會吧。

  其實赫佩爾早就跑回北海了, 但是她誰都沒告訴。

  在結束西海的送葬之行後, 赫佩爾越想越慌,就非常、非常、非常的想回栗果村,看看大家是否安好。

  一路客輪轉客輪,換了好幾次航線後, 她日夜兼程的趕回了栗果村, 把當時正在吃晚飯的村民們嚇了一跳。

  看著他們依舊鮮活而生動的模樣,赫佩爾覺得自己終於再次活過來了。

  栗果村的村民們,依舊並不服老,依舊是胡亂而熱烈的生活著。

  她跑過去緊緊抱住自己的埃達奶奶,又跑去抱起布雷登村長,舉著他轉了好幾圈, 在村長強烈的抗議下才把他放回地面。

  他們為了慶祝赫佩爾的突然回歸,直接把晚餐辦成了晚會,大家圍著那團火焰載歌載舞, 仿佛時光倒流,一切還是原本的樣子。

  赫佩爾坐在當初庫贊坐的位置, 隨手抽了張舊海報,又和村長借了支鉛筆,在篝火明滅的光線下, 將心中的疑惑落於海報背面。

  庫贊是赫佩爾目前已知的, 唯一一個連接她過去與現在的人, 而且是被「已知的未來」所欽點的正義一方。

  所以庫贊對她來說就像是指南針,他是赫佩爾確信的「硬幣正面」。庫贊所選擇的立場,便是赫佩爾默認的,這個世界的正面。

  但是赫佩爾現在要將這個判斷畫上一個問號。

  【唐吉訶德家族的新干部,只是露個臉就有8000萬貝利。西海的一個小女孩,才那麼一丁點大,就有7900萬貝利。而那些喪盡天良,應該千刀萬剮的雜碎們,懸賞金最高卻只有1500萬貝利?

  為什麼啊?海軍本部是按什麼標准敲定的懸賞金啊??】

  赫佩爾跳過了寫信應有的格式,也沒什麼寒暄,她直接開門見山的,把自己的不解寫了下來。

  【……海軍,究竟是保護誰的海軍呢?】

  但寫下這句話後,她又開始對著自己的文字發呆。

  所以庫贊又有什麼錯呢,她不應該用質問的方式問這種尖銳的問題。

  赫佩爾默默的將最後一句話塗掉了。

  現在這張沒頭沒尾的海報,就在赫佩爾的口袋裡,她覺得自己還有很多問題想問,但是真要落筆時,又不知該從何處下筆。

  比起「信件」,這更像是一張「紙條」,如果不能保證在傳紙條時不被「老師」發現,那麼任何問題都只會變成麻煩。

  赫佩爾給窩在她肚子上的三花貓做了個全身按摩,在它滿意的呼嚕聲中,做了明天就回羅格鎮的決定。

  她抬頭看了眼不遠處正在曬豆角絲的埃達奶奶,看到她戴得自制貝殼耳環,不由得嘆了口氣。

  特裡老師這是又跑哪浪去了,這都快三個月了,就是游也從弗雷凡斯游回來了,她買的伴手禮呢!倒是送回來啊!

  「謔,還知道回來呢?」

  難得早下班回家的鼯鼠,正坐在客廳裡看新兵訓練報告。

  看著像沒事兒人一樣,翻窗進屋的赫佩爾,他不得不出聲,以示自己並沒有打算翻篇的態度。

  裝傻失敗的赫佩爾收回邁向樓梯的腳:「哎呀舅誒,您老人家今天下班這麼早啊。」

  她笑眯眯的蹭了過去,挨著她舅坐在了沙發上。

  鼯鼠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決定先禮後兵:「我給你留的作業做完了嗎?」

  已經把這件事忘到腦後的赫佩爾,緩緩睜大了雙眼。

  啊這,啊這

  個,這個嘛,她偷偷瞟了一眼鼯鼠:「我已經可以用出剃和嵐腳啦。」

  鼯鼠拿起筆,在新兵名單上圈出幾個成績優秀的名字:「嗯,不錯,所以作業完成的怎麼樣?」

  赫佩爾:……

  赫佩爾:QAQ

  赫佩爾:「就,就那樣?」

  劃分完名單的鼯鼠,平靜的收好新兵檔案,解開小臂的袖扣,將袖子往上卷了幾卷。

  他站起身,也學著赫佩爾笑眯眯的表情,低頭對她說:「走,去訓練場比劃比劃,三個月快到了,看看你能不能出師。」

  赫佩爾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啊?可是我剛回來哎,就是不說來場接風宴,那慶功宴也沒有嗎!我可是上了報紙的!回來就去訓練場是不是哪裡不太對啊舅!舅啊!等等我!」

  鼯鼠裝作聽不見的樣子,大踏步的走在前面,而赫佩爾小步追在他身後,像極了追在鴨媽媽身後的小鴨子。

  站崗的海兵看到後都有些忍俊不禁,默默感慨這舅甥二人的感情真好。

  鼯鼠從牆上抽了把木刀出來,向站在對面一臉生無可戀的赫佩爾發出示警:「相信你還記得我的節奏,讓我看看你進步了多少。」

  他拿出赫佩爾送給他的懷表看了眼時間——現在是晚上八點半,很好,驗收完成果還來得及去吃飯。

  依舊是每30秒提一次速,確實有好好訓練的赫佩爾,毫無懸念的撐過了前4分鐘。在旋身躲避的過程中,赫佩爾發現她舅的小連招開始重復出現。

  從第三分鐘開始,到三分半是一組連招,三分半到第四分鐘又是另一組招式。

  而在第四分鐘開始後,就只有斬擊的速度在提升,出招的方式卻變回了已經出現過的第一組動作。

  於是赫佩爾覺得自己悟了。

  她開始記鼯鼠的動作——突刺後緊跟著的是上挑,接著是橫劈和斜壓,如果順利把她逼到半空的話,那麼接下來,一定有一個虛晃的假動作,這個時候就要盯住鼯鼠的手腕,在他二次發力之後跳向反方向。

  赫佩爾給自己的機智點了個贊,在兩套小連招都重復過幾遍後,她已經完全背下了鼯鼠的招式。

  因為斬擊一直在提速,所以從七分半開始,鼯鼠可以在30秒內,把兩套不同的招式都用上一遍。

  在密集的破空聲中,倍感壓力的赫佩爾頭大的翻轉騰挪著,她又開始看不清木刀襲來的位置了。

  但是她靠著「背答案」,成功的苟到了第八分鐘,第九分鐘,眼看著就要勝利了!

  然而在十分鐘快結束之前,鼯鼠突然再次發力,用赫佩爾完全無法反應的超高速,一刀背把她抽飛了。

  接連撞斷兩棵樹的赫佩爾,覺得自己差點螺旋升天。

  毫無毆打外甥女自覺的鼯鼠,正在滿意的點頭:「很好,試煉失敗,剝奪你獨自旅行的權力,先跟著我去新世界待兩年吧!」

  看著已經吐魂的赫佩爾,鼯鼠笑彎了眼睛,走過去背起她往家走:「是不是很疼?要不要跟舅舅學【鐵塊】啊?只要學會了,以後就不怕挨揍了。」

  被抽到失去顏色的赫佩爾,一時發不出聲,她只能在心裡高聲咆哮:舅啊!你真是我親舅!

  眼冒金星的赫佩爾,顫抖著伸出爪子,一把揪住她舅的高馬尾,咬牙切齒的回他:「學啊!怎麼不學!老子遲早可以吊打你!!」

  「哈哈哈哈哈!好!舅舅等著!」

  被自家小輩「威脅」,鼯鼠卻並沒有感到被冒犯,反而十分高興她能有這樣的念頭。

  看著她舅難得心花怒放的樣子,赫佩爾決定,先暫時遺忘自己疑似斷掉的肋骨,她覺得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咳——,舅哎,那什麼,你和庫贊關系好嗎?」

  「

  共事過一段時間,怎麼?」

  「嘿嘿嘿,那幫我傳個悄悄話唄,就一小紙片。」

  鼯鼠偏頭,看了眼背上滿臉寫著【沒安好心】的外甥女,他想了想,倒也沒拒絕:「不怕我偷看?」

  「沒問題,您想看就看,只要不給別人看就成。」

  鼯鼠換上赫佩爾給他買的條紋居家服,綠白相間的棉質衣服外,又套了一件印著粉紅豬圖案的圍裙,當然,這也是赫佩爾買的。

  他穿著與自己格格不入的圍裙,正在廚房給胡蘿蔔削皮。

  誰能猜到,鎮守羅格鎮海軍支部的最高將領,私下裡其實是個廚藝超棒的居家好男人呢。

  鼯鼠是埃達奶奶幫忙帶大的,在她的言傳身教之下,鼯鼠不僅掌握了許多神奇的技能,還很好的繼承了埃達奶奶為人處世的態度。

  所以別看他每天都一臉嚴肅,仿佛是個古板又嚴苛的海軍將領,但他其實,是一個骨子裡十分熱愛生活的人。

  熱愛生活,尊重生命,有著自成邏輯的穩定價值觀,所以從基層海兵一路殺上中高層後,他反而開始遲疑了。

  面對一些略有古怪的任務,鼯鼠無師自通了「陽奉陰違」,卻也因此被一些老橘子揪住了小尾巴,被各種打壓。

  要赫佩爾說,他舅就是典型的長著鷹派的臉,卻有一顆鴿派的心。

  不過鼯鼠本來也對級別不怎麼在意。

  只要他還是海軍,做著正確的事情,那麼一些職場上的暗流湧動,統統都可以忽略。

  所以赫佩爾一直堅信,她身有反骨這件事,絕對是家族遺傳。

  鼯鼠對開始胡言亂語又盲目自信的赫佩爾,通常都是采取無視的態度。他端著張一本正經的臉,開始煮咖喱。

  赫佩爾摸了下自己肋骨的位置,確認骨頭只是疼而不是斷掉後,有一種微妙的遺憾。

  看來明天不能偷懶了。

  她翻出張緩解肩頸酸痛的膏藥,也沒管它到底治不治跌打損傷,啪的一下就給自己拍上了。

  湊活用吧,還能咋辦。

  在膏藥微苦帶酸的奇怪氣味中,赫佩爾拿出口袋裡,只寫了個開頭的舊海報,開始琢磨要怎麼接。

  【懸賞金上不去,是因為海軍本部資金不夠嗎?……比如世界政府撥款不夠之類的?

  話說,你們有沒有,推舉一個領頭人到「上面」去的想法?

  我時常覺得基層的海兵才是海軍,軍銜越高,反而越像一個政客。

  然而草根出身的將領,又哪裡懂得政客們的彎彎繞繞呢。報紙上接受采訪,或者被鼓吹的海軍將領,大部分都是些貴族出身,或者來自政治家庭。

  你們又在哪裡呢。】

  赫佩爾知道海軍已經做的很好了,但是,或許,還可以更好?

  廚房傳來濃郁的咖喱香氣,原本是很讓人食指大動的,但是和膏藥的味道混在一起後,只能用奇怪或更加奇怪來形容。

  看著趴在餐桌上寫字,毫無污染空氣自覺的赫佩爾,鼯鼠端著剛出鍋的咖喱一時進退不得。

  很好,他現在不太想在餐廳吃飯了。

  鼯鼠把晚餐擺到了小別墅的後方露台上,拎起一臉不明所以的赫佩爾,決定臨時轉移到室外吃飯。

  順便散散味。

  發現自己被嫌棄的赫佩爾,露出死魚眼看著她舅:「至於麼,真的,至於麼,你明明可以在戰場吃下飯團。」

  「但是現在我在家。」

  鼯鼠舀了一勺香噴噴的牛肉咖喱,澆在用今年新米蒸出的白飯上,他將這盤咖喱飯放在赫佩爾面前:「吃飯吧。」

  赫佩爾盤腿坐在沙發上,給吃完飯又開始處理工作的鼯鼠,

  展示自己的新力量。

  她伸出雙手做隔空聚攏狀。

  有混雜著深紅的墨黑浮現在雙手之間,像是在流動一般,不停的翻滾著。

  「這是逝去之人最後留下的情緒。」

  她用左手做了一個抓取的動作,將紅與黑一分為二。

  離開黑色的深紅浮在掌心表面,只有小小一團,但流動的速度反而更猛烈了,像是枚奔騰不息的莫比烏斯環。

  「這是【憤怒】。」

  赫佩爾又舉起失去深紅後,重歸一片死寂,毫無波動的墨黑。這一團的體積要比深紅大得多:「這些是【絕望】。」

  如果說憤怒是爆裂的焰火,那絕望就像一灘粘稠的黑泥,只是遠遠看著就讓人汗毛倒立。

  赫佩爾把雙手握在一起,熄滅了兩種情緒後,又做了一個上托的姿勢。

  這一次,是幾乎充滿了整間客廳的深藍色:「它們是【難過】、【悲傷】、【委屈】,是一切陰郁的集合。而這些,包括剛才的憤怒和絕望,都僅僅只是【一個】人,臨死之前,留在這世上的最後的東西。」

  赫佩爾揮手散去了這些情緒,對著看愣住的鼯鼠,點點自己的耳朵:「它們想要被聽到,於是我聽到了,千千萬萬個。」

  赫佩爾抱著沙發上的鵝黃色抱枕,毫無形像的攤在靠背上,坐等她舅發表觀後感。

  鼯鼠確實在思考一些事情,但和赫佩爾想的方向有點不一樣。

  「……我的老師曾經說過,動物系的惡魔果實,其實是有自己的意志的。」他看了眼攤成貓餅的赫佩爾:「這顆果實選擇了你,那麼一定是你的某些特質吸引了它。不急,你總歸是要跟我走的,等回本部述職的時候,我帶你去見見老師。」

  他拿起文件繼續批閱起來,淡定得不得了,仿佛能夠回應非人【願望】的赫佩爾,與家裡的盆栽沒有什麼區別。

  這種淡然像是只無形的大手,輕輕按在赫佩爾心頭,把她的小慌亂虛握在手心裡,告訴她這沒什麼大不了的。

  「哦對了,你抽空去趟圖書館,找找和貓頭鷹有關的故事,或者找找和夜晚有關的神話、傳說什麼的。」

  在被老橘子排擠前,也是見過大風大浪的鼯鼠,抓住了一閃而過的念頭。

  他拿起被赫佩爾扔在茶幾上的任務清單,及時給她布置了新作業。

  看著內容不減反增的小冊子,赫佩爾放棄抵抗得把自己埋進靠枕裡。

  救命,這可真是,幸福的煩惱呢。

  其實有在偷偷開心的赫佩爾,背對著鼯鼠,努力不讓自己笑出聲。


第37章

  「快來挑一個, 這些都是我在布萊斯殿下的生日游行會上搶到的,選一個喜歡的顏色做婚戒吧。」

  赫佩爾將小袋子裡的各色寶石倒在桌子上,像是倒出一袋子糖那樣隨意。

  洛克看到後眼睛都直了,連忙拒絕:「這, 這也太貴重了, 我不能收。」

  「都是福袋裡開出來的, 又沒花錢,你就當是布萊斯殿下的友情贊助嘛。」

  赫佩爾戳了戳切割成橄欖型的粉色寶石:「新娘子喜歡什麼顏色?粉色?」

  洛克艱難的移開目光:「不行,我不能要,這是原則問題。」

  「……原你個頭。」

  赫佩爾無語的看了他一眼:「那這樣, 你用市價買, 分期付款,這回可以了吧。」

  洛克聽聞後松了口氣,他真的很怕赫佩爾一定要送給他。不然按他家鄉的習俗,就是把他賣了也還不起。

  洛克不好意思的撓撓下巴:「嘿嘿∼,我也不是不領你的情。主要是我們那邊收禮物的話,要三倍還過去。」

  他做了個誇張的痛苦表情:「給我留點老婆本吧, 我可買不起三顆這麼大的寶石啊!」

  於是赫佩爾也配合著,擺出一副寬宏大量的模樣:「行吧,那我勉為其難的同意了。」

  緹娜坐在一旁, 淡定的看著倆人耍寶。

  她點了一杯威士忌,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點酒了。酒保最開始還會嚴詞拒絕, 但在高額小費的誘惑下,現在已經完全倒戈。

  秋季總是到來的猝不及防,前幾天還是要塗防曬穿半截袖的高溫天氣, 轉眼間就到了要披個外套的程度。

  在聽說赫佩爾挑戰十分鐘失敗後, 賭贏的人們小賺了一筆。在赫佩爾惱羞成怒的跳腳中, 以斯摩格為首的贏家,干脆用賭贏的錢組了個局。

  即是找個松快一下的由頭,也是歡迎赫佩爾回歸。

  地點選在一家酒館,他們直接把接風宴和散伙飯辦在了一起。畢竟這次的事件讓他們意識到,相聚和離別,總是猝不及防的。

  大海太寬廣了,永遠不要交給以後。

  所以趁著時光正好,你我尚在,就把一切都放在現在。

  新兵們三三兩兩的拼著酒,斯摩格一腳踩在椅子上,拿著酒瓶也跟著吆喝。

  在洛克與赫佩爾研究什麼是分期付款時,那邊已經喝完了一圈又一圈。

  大家特意選了沒有任務的周末,並且提前給教官們發了邀請的帖子,搞得還挺正式。

  今天還是總教官的生日,大家之前都不知道,還是赫佩爾及時提了一嘴,這才臨時買全了生日派對的物件兒。

  所以嚴格來說,今天是三場聚會辦在了一起,可謂是十分高效了。

  對驚喜還一無所知的總教官,十分放松的,走向通往酒館的小路。

  充當斥候的赫佩爾跳到木桌上,雙手各拿著一個禮花筒:「安靜!安靜!總教官要到了,快用隊形V埋伏!」

  教晚課的軍機教官,眼尾抽抽的看著這幫學生,用自己教的對敵戰略對付自己的老領導。

  雖然表現得很嫌棄,但他身體十分誠實,也拿著禮花筒埋伏了起來。

  被提前通過氣的酒保,站在吧台後方冷靜的擦著杯子,對難得幼稚的海軍視而不見。

  挺好的,這些新兵年紀都不太大,要他說,這也還都是些孩子呢。

  年近四十的酒保先生,選擇性無視了跟著犯傻的教官們。

  另一邊,原本還哼著小曲往酒館趕路的總教官,越是接近越覺得哪裡不對。

  他掃了眼過於安靜的酒館,略一思索,就知道這幫小兔崽子又在搞么蛾子。

  但是他並沒有停下腳步,也沒有臨時換道,依舊

  維持著原本的呼吸頻率,哼著小曲,裝作沒有察覺。

  開玩笑,裡面有個耳朵那麼靈的小叛徒,現在就應該以不變應萬變。

  想整蠱他?哼哼,這幫小兔崽子還有的學呢。

  總教官看似無知無覺,實則全身戒備的推開了酒館大門。

  「嗖。」

  這家伙居然用上了剃來躲避赫佩爾她們的禮花!

  「???」

  撲了個空的新兵們呆住了,而對自家老領導比較了解的教官們,則是在新兵們一擊失敗後,非常默契的兩兩一組,前後夾擊,使總教官左右突圍不得。

  一時之間,酒館裡全是他們高速移動的唰唰聲。

  明白過來自己被反套路的赫佩爾,一邊自我反省不能過於依賴聽覺,一邊也加入了戰場。

  開玩笑,今天要是不能把彩條掛在總教官腦袋頂上,她就把斯摩格的名字倒著寫!

  同樣上頭的斯摩格,此時正跟緹娜配合著,攔總教官的後路。

  他站在緹娜搭起的黑檻網格梯上,用開炮的氣勢大範圍掃射著。

  緹娜依舊淡定的坐在吧台椅上,一手搖著酒杯,一手指揮黑檻源源不斷的給斯摩格遞禮花筒。

  到最後,他倆反而變成了場上的主火力輸出,其余人則是默契的配合著,把總教官「圍剿」到射程範圍裡。

  總教官:……這生日過得有點心累。

  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的鼯鼠,站在酒館門口,看著裡面雞飛狗跳的場景,跟早就機智的出門圍觀的酒保道歉:「真是不好意思,他們可能太激動了些,結束後我會讓他們打掃的。」

  「無妨,總繃著也不行,這樣挺好的。」

  穿著小禮服的酒保先生,倒是對這一片混亂沒什麼想法。

  托海軍的福,他們羅格鎮才能如此安全,只是在他的店裡笑鬧一陣罷了,都是小問題。

  海軍發給鼯鼠的小別墅,現在已經充滿了煙火氣,一進門就能看到赫佩爾買來掛在牆上的壁飾。

  客廳新添了咖啡桌,使用率頗高的咖啡機擺在廚房,碗櫥裡更是擠滿了赫佩爾陸陸續續買回來的卡通咖啡杯。

  金屬色的冰箱上,貼著赫佩爾在弗雷凡斯買的冰箱貼,是那個女神雕像的縮小版。

  餐桌上擺著的花瓶裡,裝著赫佩爾半路撿回來的小樹枝。在秋天變紅或者變黃的葉子放在花瓶裡,倒也有一些野趣。

  她的長浪板立在樓梯拐角的盆栽後面,原本的衝浪計劃,因為突如其來的訓練而無限延期,因此每每路過它,赫佩爾都要嘆一口氣。

  後天他們就要出發,坐軍艦回馬林福德的海軍本部。

  赫佩爾正在打包她的行李,因為只有她的東西是最多的。

  鼯鼠的私人行李連一個手提包都沒裝滿,以他舅熱愛生活的性子,這顯然是不合常理的。

  所以赫佩爾偷偷猜測,或許他舅,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不會在羅格鎮任職太久。

  看著比來時又翻了將近兩倍的行李,赫佩爾心虛的眨了下眼睛——問題不大,軍艦那麼大,總歸是裝得下的,嗯。

  赫佩爾翻出自己的小相冊,她現在要去照相館,取他們新兵訓練班的畢業合照。

  她來到羅格鎮後買了相機,所以總教官安排她去洗相片時,赫佩爾夾帶了些私貨,是她抓拍的一些生活碎片。

  從照相館老板手中接過照片後,她第一時間拆開了那沓最厚的大合照。

  教官們坐在第一排,他們三個小的就站在教官身後,其余的新兵們,則是整齊的站在台階上。

  也不知道是軍隊集體照的風格就是如此,還是他們都在學鼯鼠。總之這張大合照裡,所有人都面容嚴肅的直視

  著鏡頭,只有赫佩爾自己在笑。

  她不僅笑容滿面,還在比剪刀手,可謂是畫風嚴重不符了。

  赫佩爾仔細的看著這張合照,照片裡的大家都是正常的樣子,不像她用眼睛看到的,有些人蒙著層灰。

  所以這個【灰色】到底是什麼意思?

  赫佩爾拆開另一沓她自己拍的照片,拿起其中她和洛克的合照,看著照片裡洛克明亮的碧色雙眼,不禁暗自琢磨起來。

  目前能看到灰色的,只有那天一起吃燒烤的新兵們,而且並不是所有人都有。

  聯想一下在西海發生的事,如果非要說這其中有什麼共通之處,那大概是她都聽到了對方的願望?畢竟那天在看到顏色之前,她們在聊夢想?

  「老板,你晚飯想吃什麼?」

  「嗯?」看著突然向他搭話的小姑娘,照相館老板愣了一下,下意識回到:「啊,大概是去吃炒飯吧。」

  赫佩爾盯著老板看了幾秒,把老板看的一臉茫然。

  他沒有變灰。

  是因為願望太小了麼?或者其實和願望無關?

  赫佩爾與一頭霧水的老板告別後,開始有意的聆聽街道上其他人的願望。

  「可惡,去年的半身裙穿不進去了,好想變瘦啊!」

  和姐妹一起逛街買衣服的年輕女孩哀嚎著,但沒有放慢喝奶茶的速度。

  「明天不想上班,我什麼時候暴富啊。」

  疲憊的上班族坐在餐廳的等位區,正和同事發著牢騷。

  「希望明天可以買到新鮮的豆腐,咱兒子好久沒回來了,看我給他露一手!」

  兩鬢斑白的老夫妻,拎著剛買的新鮮食材,正慢悠悠的往家走。

  各種細碎的小願望,在赫佩爾有意的篩選下,從或近或遠的地方傳到她的耳朵裡。

  她仔細的聽著,順著聲音挨個望過去,但是大家都是色彩鮮明的樣子,沒有人蒙著那層灰色。

  試驗失敗的赫佩爾,略感失望的回到訓練營。

  把合照交給總教官後,她趴在二樓的走廊圍欄上往下望——那些髒兮兮的灰色,是深淺不一的,但是好像並不是一成不變。

  至少就洛克而言,他的灰色有在變淺了。

  難道是願望能否實現?

  這個念頭剛升起,就被她自己否掉了。因為當時變灰的人裡,大部分都和斯摩格一樣,是希望把海賊全部都抓起來。

  但斯摩格還是正常的樣子,站在一堆變灰的新兵裡,辨識度簡直不要太高。

  可惡,惡魔果實難道沒有什麼食用手冊嗎?

  她好想要一份說明書!


第38章

  今天是鼯鼠啟航返回馬林福德的日子, 原本預計是早上出發,但在赫佩爾的強烈抗議下,改成了下午。

  「我算是這場婚禮的策劃吧, 從預約場地到婚戒制作都是我在跑流程, 憑什麼我不能參加!」

  這是昨天在和鼯鼠拍桌子的赫佩爾, 其實鼯鼠一開始沒打算松口,但是赫佩爾聲稱, 如果不等她那她就自己飛著趕路,又不是沒飛過!

  ……好像是她能干出來的事。

  把腦海中自家外甥女獨自飛越無風帶, 然後被一躍而出的海王類張口吞下的幻覺揮散。

  他盤算了一下,在偉大航路全速前進的話,確實能夠趕上這半天的路程。

  於是鼯鼠大筆一揮,直接改了出發時間,並把自家的糟心外甥女掃地出門。

  「在軍艦進入無風帶之前必須趕到。」

  囑咐完這句話, 鼯鼠啪的一聲把辦公室的門關上了。還有很多交接工作等著他去處理,小輩們的熱鬧他就不去摻和了。

  拿著她舅剛才扔給她的三個新婚紅包, 秒懂的赫佩爾心情愉悅的連夜啟程, 出發去參加洛克的婚禮。

  洛克的家鄉在羅格鎮附近的一個小島上,只有一條航線,而且還是隔日出發的那種。

  能趕去參加婚禮的人, 昨天就已經出發了,今天沒有船,所以赫佩爾只能飛著去。

  新娘子喜歡淺粉色, 所以舉辦了一個粉色主題的草坪婚禮,受邀參加婚禮的來賓都會穿戴至少一件淺粉色的服飾。

  赫佩爾將頭發低低的編成兩條小辮子, 戴著淺粉色的綁帶發箍, 同色系的A字半身長裙上繡著淺藍色的小花。

  初秋是有些涼的, 所以在白色針織上衣外面,她還披了件她舅的西服外套。

  舉辦草坪婚禮的小公園,是赫佩爾提前聯系好的。

  新娘和新郎都是大忙人,一個是醫院的護士,一個是封閉訓練的新兵,兩個人又都是孤兒,沒什麼能幫襯的親人。

  最後是赫佩爾自告奮勇兩邊飛,充當了一回婚禮策劃,一路過五關斬六將才把事情捋順。

  她超有成就感的。

  而她布置草坪婚禮的靈感,來源於之前在弗雷凡斯偶遇的那對新人。

  她在初秋的草坪上,鋪滿了淺粉色的長毛地毯。立柱上纏繞著白色的薄紗,點綴著輕盈的白色長羽毛,再用亮晶晶的淺粉細閃噴霧一噴,簡直就是夢幻本幻。

  擺放整齊的客椅靠背上,系著圓滾滾的氫氣球。從中央臨時搭建的小亭子上,向四周鋪開延伸著淺粉色的長緞帶。

  每一個拐角處,都擺放著大小適中的台柱。上面托著造型精巧的敞口玻璃瓶,裡面裝滿了新娘子最喜歡的糖果和鮮花。

  新娘穿著潔白的婚紗,在萬眾矚目下,走向在台上等候已久的洛克。

  洛克今天穿著一身白色的西服套裝,搭配了一條淺粉色的條紋領帶,往常隨意垂下的黑色自來卷被發膠定型,規整的向後梳著,還怪精神的。

  緹娜因為發色長在了新娘子的審美點上,所以被拜托來當花童。

  手捧婚戒盒子,站在一旁充當伴娘的赫佩爾,正不停催促暫時沒有任務的伴郎斯摩格趕緊拍照。

  自從她買了照相機以後,她的小相冊就以飛快的速度換了一本又一本,被塞的滿滿當當,全部是她拍下的生活碎片。

  戴著淺粉色領結的斯摩格,不適應的扯了扯領口:「拍幾張就行了吧,你膠卷都快用完了。」

  「趕緊拍,我帶了一堆膠卷,用完了就換。」赫佩爾拍拍自己的小腰包,示意他自己備貨充足。

  放棄抵抗的斯摩格,認命的又舉起相機。

  財大氣粗的布萊斯殿下在裝福袋寶石時,挑的都是

  些拇指大小的,已經切割完畢,可以直接鑲嵌或者買賣的完成品。

  洛克從赫佩爾這裡,按市價「買」走了一顆漂亮的粉色寶石。赫佩爾在羅格鎮找到口碑一直很好的珠寶匠人,拜托他幫忙用這顆寶石制作兩枚婚戒。

  這位老師傅,最後不僅圓滿的完成了任務,還將切割過程中產生的余料打磨拋光,以銀為底,用鑲嵌的方式,又做出條蝴蝶造型的項鏈。

  赫佩爾一直很喜歡這種用心准備的小驚喜,於是她慷慨的在原本價格的基礎上,又塞給老師傅一大把小費。

  現在這條項鏈,正戴在新娘的脖子上。此刻的環節進行到互換婚戒並宣誓的階段,參與度接近百分百的赫佩爾,有一種看到自己兒子成家立業的錯覺。

  她拿回自己的相機,將鏡頭對准害羞的新人,找好角度,將這一刻的畫面定格在膠片中。

  童話故事都結束在王子和公主結婚後,告訴大家他們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而現實中的王子大人,在舉辦完婚禮後,就要與他的公主分隔兩地,數著日子等待下一次見面。

  不過,這才是生活嘛。真實又瑣碎,所以才需要相互扶持,然後一路且行且歌。

  赫佩爾拉著一不小心搶到捧花正在發呆的緹娜,一起擠到斯摩格旁邊。

  順利完成任務的三小只,坐在圓桌旁邊吃邊聊,他們看著挨桌敬酒的洛克嘖嘖稱奇。

  赫佩爾:「看不出來,洛克還挺能喝的?」

  斯摩格:「這有什麼,只有你不喝酒而已。」

  緹娜:「緹娜也想喝。」

  赫佩爾收回看向洛克的目光,無語的看了眼真正的不良二人組。

  比起雖然在抽煙,但其實並沒有很喜歡的羅西南迪,這兩個家伙才是真正的享受派。

  當初赫佩爾發現他倆一起在角落抽煙時,差點以為自己又穿越去了X血高校。

  「你倆以後燙頭的時候記得叫我一起。」

  赫佩爾端起自己的果汁喝了一口,對著兩張迷茫的臉進行文化輸出:「抽煙,喝酒,燙頭,這是標配嘛。」

  「啊,原來你們在這裡!」

  敬了一圈酒後也沒見洛克有喝大的趨勢,他臉不紅心不跳的走了過來,唯一與平時不同的地方,大概只有更加晶亮的雙眼。

  赫佩爾猜他剛才一定偷偷哭過,嗯嗯,這就是幸福的眼淚嘛,她不會說出去的。

  一看赫佩爾突然笑得像只小狐狸,洛克就知道這小丫頭准沒想好事兒,他無奈的看著這個班級裡年紀最小的妹妹:「今天玩的開心嗎?」

  「嘻嘻,當然了。怎麼樣,我安排的流程還不錯吧?」赫佩爾期待的看著新郎官,想要采訪一下當事人的體驗如何。

  洛克拉開椅子,也坐在了圓桌旁:「很棒!真的很感謝你,不然我們兩個大概只會去飯店匆匆小辦一下吧。」

  他感慨的看著這個小妹妹,近乎是嘆息著舉起了玻璃杯,杯子裡是赫佩爾特意准備的栗果果汁:「說真的,佩妮,認識你真的太好了。」

  他向赫佩爾舉杯示意,赫佩爾也很上道的用自己的杯子去碰。

  「我以前一直覺得生活也就那樣,按部就班的過就好。」

  洛克側頭,看向正與醫院的小姐妹們開心聊天的新娘,有稀碎的水光悄悄漫上眼底:「但是你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生活是自己的,只要我不去敷衍它,它便不會冷待我。」

  這個一直活潑開朗的大男孩,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展露自己悲觀的一面。

  赫佩爾雙手撐著臉,安靜的聽著洛克繼續在那裡自我剖白。她沒接話,也不去打斷,因為她知道,洛克現在只是需要一個傾聽者。

  哦,他有三個傾聽者呢,斯摩格和緹娜也很

  默契的靜靜的聽著。

  看著在她視野裡一點點褪去灰色,逐漸明亮起來的洛克,看著他終於失去陰翳的碧色雙眼,赫佩爾突然有了一種明悟。

  洛克被【點亮】了。

  雖然還搞不懂為什麼有些人是灰的,但是她已經誤打誤撞的成功點亮了第一個,好耶!

  赫佩爾突然興奮起來,她一瞬間昂揚起的情緒,似乎比今天結婚的洛克還要強烈。

  在洛克紅著眼睛,克制的講完後,赫佩爾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她上半身探出去,伸手去抓洛克的手。

  她就這麼隔著圓桌,握著洛克的手上下擺動:「恭喜你呀!」恭喜你結婚!

  赫佩爾開心的大笑著:「恭喜你!」恭喜你褪去陰霾!


第39章

  無風帶, 顧名思義,這片海域是既沒有風,也沒有海流的。

  所以依靠風力前進的船只, 在這裡將寸步難行。

  但是軍艦顯然沒有這種煩惱, 在海軍天才科學家貝加龐克的改造下, 所有的軍艦都配有兩種動力系統。

  不過無風帶的危險不僅僅來源於動力,更大的威脅, 其實來自深海。

  這裡沒有海流,對居住在海水裡的生物來說, 是難得的清靜之所。

  所以無風帶通常也是海王類的巢穴,且與別處的海王類相比,棲息在無風帶的海王類體型會更加巨大,有些身長甚至超過了5000米,遠遠超過一些小型島嶼。

  這些海王類喜歡攻擊路過的船只, 在這些巨獸的圍剿下,很少有船可以逃出生天。

  無風帶覆蓋了偉大航路兩側所有的地方, 所以想要進入偉大航路的海賊, 只有通往顛倒山這一條路可選。

  這裡聽起來似乎是禁域,而能夠自由航行在無風帶的軍艦,在一些不明真相的人眼裡, 就帶上了些神秘的宗教色彩。

  人們只知道,當軍艦航行在無風帶上時,那些可怕的深海王者並不會前來攻擊。

  海軍本部高層在發現這種輿論趨勢後, 也樂得看它繼續發酵。因為這種能平安通過無風帶的技術,被列為機密中的機密, 少一個人知道, 那麼就會少一船進入偉大航路的海賊。

  此時, 鼯鼠的軍艦正緩慢的航行在靠近無風帶的地方,他在等赫佩爾上船,這臭丫頭不出意料的遲到了。

  這次回馬林福德述職,他沒有帶太多海兵。

  除了一些一直跟著他的舊部以外,所有海兵都被他留在羅格鎮,交接給下一任將領了。

  本部不缺海兵,新世界更不是他們現在能涉及的地方。

  羅格鎮更適合他們循序漸進的成長,也更需要他們。

  鼯鼠望著遠方,有些出神的復盤著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

  而另一邊,在和同期告別後,赫佩爾連忙向著約定好的彙合地點前進。

  但在中途她又拐了個彎,順著聽到的聲音急速飛行著。

  赫佩爾伸手捂住臉,不是很想面對他舅在軍艦上循環播放的【太慢了,趕緊過來】。

  她木著臉降落在鼯鼠身邊:「你和總教官的紅包都送到了。以他目前的死工資來看,要想還完三倍,只能拼命努力晉升了。」

  赫佩爾虛著眼睛瞥她舅:「我回來了,快點把這個循環播放關掉啊!」

  偉大航路是一片十分神奇的海域。

  這裡是混亂的代名詞。

  曾經學習過的一切常識,在這片海域都形同虛設。

  這裡的規則就是沒有規則。

  地磁不再有固定的南北,洋流不再有穩定的方向,人們可以在一天之內過完春夏秋冬,也可以在一個季節過完一輩子。

  如果不是投胎的時候就出生在這裡,那麼作為一個普通人,就千萬不要踏足於此。

  這裡的殘暴超乎你的想像。

  但是這麼可怕的地方,為什麼會有「樂園」的稱號呢?

  答案很簡單。

  財富、名聲、力量,只要擁有這其中的任意一項,偉大航路就會變成你的伊甸園,會擁有你無法想像的關注度。

  他們注視著你,他們趨之若鶩,然後等你站不住的時候,撲上去咬下你的頭顱。

  赫佩爾坐在船尾,手裡捧著鼯鼠發給她的新作業——一本海軍的內部教材,《帶你走近偉大航路》,她要在2天內讀完,並且交給她舅不少於三千字的讀後感。

  而原本只有九頁內容的訓練手冊,在鼯鼠這些天的增增減減下,已經翻了一番。那些在

  羅格鎮沒有完成的部分,也直接被平移到了馬林福德。

  說實話,她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要去馬林福德種樹,這件事過於魔幻,給她一種十分不真實的感覺。

  她拿著記號筆,把書中講到的記錄指針畫了個圈。

  這東西很重要啊,她要買幾個囤起來。

  有狂風從九點鐘的方向呼嘯而過,但是赫佩爾覺得狂風這兩個字配不上它,這明明就是風暴!

  剛預習過偉大航路那離譜的氣像,這片海域就迫不及待得跟她打了個招呼。

  有經驗的海兵早就跑回船艙裡,或是抱緊身邊的桅杆,因此被風卷到天上去的只有赫佩爾自己。

  不過反正她是只鳥,只是回到天上而已,問題不大。所以包括鼯鼠在內,船上所有人都淡定的看著他們的小姑娘,被風暴帶上了萬米高空。

  赫佩爾躺在風裡,一手按著差點被吹飛的發箍,一手抓著書。她沒急著獸化,而是完全放松的被風暴帶著在高空橫衝直撞。

  雲層在腳下聚集,又被毫無章法的大風吹散。

  初秋的天空總是碧藍如洗的,在被風暴席卷而過的這一刻,更是蒼茫而悠遠。

  赫佩爾的頭繩不知什麼時候被吹掉了,兩條編好的辮子完全散開,陽光照在淺棕色的頭發上,像是反射著金色的碎光。

  她在風中翻身而起,調轉自己顛倒的方向,最後像是站在空中一樣。

  海面被帶起滔天的巨浪,上百米的軍艦在這些天災面前簡直像是個火柴盒。

  就像了解她的海軍不會擔心她被吹走,赫佩爾同樣也不擔心被海嘯迎面撞擊的軍艦會傾翻。

  鼯鼠的舊部,都是些跟偉大航路搏鬥過好幾年的精英,他們對喜怒無常的大海最是了解不過了。

  更何況,鼯鼠還在船上呢。

  她看著自己全世界最靠譜的舅舅大人拔出佩劍,擺好架勢,對著恍若遮天蔽日的巨浪來了一個居合斬。

  巨浪毫無懸念的被劈開,向兩邊傾倒下去。

  海浪砸在海面上,發出震耳欲聾的轟鳴,而軍艦在鼯鼠制造出的「真空地帶」上,穩穩的全速前進著。

  從高處俯視的話,這場面其實是有些震撼的。

  人類制造的鋼鐵巨獸仿佛變成了一葉扁舟,而這扁舟,此刻正不自量力的逆著海嘯前行。

  偉大航路的氣像變化很快,所以沒多久,風暴開始有停息的趨勢。

  停滯在高空的赫佩爾開始墜落,她在熟悉的失重感中張開翅膀,一路滑翔回到軍艦上方。

  失去風暴的加持,巨浪也「收斂」了許多。

  看著不再過於誇張的迷你海嘯,赫佩爾突然問鼯鼠:「舅哎,這種不到50米的海嘯,對你來說是不是小菜一碟?」

  以為赫佩爾只是隨口一問,沒有多想的鼯鼠很自然的接到:「當然,區區小浪罷了。」

  但他低估了自己外甥女的搞事能力。

  得到准信兒的赫佩爾,兩眼放光的衝向放著她行李的雜物間,她興衝衝的翻出自從買了就再沒用過的長浪板,將腳繩綁在左腳踝上,然後抱著浪板就衝了出去。

  「感謝大自然的饋贈!我來了!舅你記得一會撈我啊!」

  來不及阻止她的鼯鼠,眼睜睜的看著赫佩爾飛到卷起的海嘯斜面,踩著她的長浪板,把自己往浪上一扔,竟然就這麼衝起浪來。

  離老遠就能聽見她在那嗚呼個不停。

  鼯鼠一口氣沒喘勻,他覺得自己的理智在某一秒繃斷了。

  已經很久沒有劇烈情緒波動的舅舅大人,終於破功了,他一掌拍在船沿上,對著赫佩爾的方向高聲咆哮,

  「趕緊給我回來!!!」


第40章

  「嗚呼!」

  衝浪真的太快樂了!

  赫佩爾踩在自己的浪板上, 壓低身子,在翻湧卷起的海嘯側面快速的滑行著。那巨浪像是一只即將握合的手掌,但赫佩爾總能在手掌閉合之前衝出來。

  她自己玩得倒是很快樂, 可把軍艦上的鼯鼠看得差點腦溢血。憤怒的貓頭鷹舅舅放開了自己的見聞色, 牢牢鎖定著在作死邊緣反復橫跳的赫佩爾。

  他抱著膀, 面色陰沉的站在船沿上蓄勢待發——如果赫佩爾被海嘯拍到了海裡,他會及時跟著跳進去撈人。

  雖然看起來是很配合赫佩爾胡鬧的樣子, 但其實鼯鼠已經開始頭腦風暴留什麼作業了。

  必須把她這種,輕易將自己的性命托付於他人的行為板一板!

  絕對不可以!

  雖然對外甥女如此信任自己感到欣慰, 但鼯鼠仍不可避免的感到憂慮。

  他用見聞色注視著,從西海回來後,難得笑的開懷的外甥女。

  ……這孩子。

  鼯鼠按下一直縈繞在心底的假設,不再去想。

  鼯鼠在本部進修時,曾因戰略部署成績優異, 而被選中培養為指揮官。所以他一直以來都很擅長於舉一反三和反向假設。

  而赫佩爾目前為止表現出來的態度,讓他不得不去思考——假設有一天, 當海軍的選擇與赫佩爾的選擇產生衝突時, 若她還像現在這樣,對自己全然的依賴著,將會發生多麼可怕的事情。

  鼯鼠從不低估本部高層的參謀部, 那些人玩心理戰的能力,完全是信手拈來的級別。

  但是鼯鼠也沒打算做什麼多余的事,還是那句話【只要他還是海軍, 做著正確的事情,那麼一些職場上的暗流湧動, 統統都可以忽略】。

  他覺得他外甥女成長的很好, 並堅信以後會更好。他只是想, 趁著赫佩爾還在自己羽翼下的這段時間,再多教給她一些東西。

  多學一點,再多學一點。

  不會人雲亦雲,亦不會被過早的折斷,能夠充滿勇氣的直面這個殘酷的世界。

  其實無論赫佩爾最後選擇了什麼方向前進,鼯鼠都是支持的,他從不給她這方面的壓力。因為他知道,自家外甥女的那套三觀,不可能成為惡。

  當然,如果能選擇成為海軍就最好不過了。

  還在海嘯裡嘚瑟的赫佩爾,不知道她舅這麼一小會功夫,就已經腦補了恨不得三千字。她只是久違的徜徉在自由裡,現在能感到的只有暢快。

  「嗚呼~」

  她迎著來勢洶洶的海嘯,囂張的在浪尖做了個起跳的衝浪騰空動作。

  動作很完美,平衡也不錯,但是四周無時無刻不在翻騰的海水,終於把這只在自己身上撲騰的小鳥拍進了海裡。

  在失去力氣前的最後一秒,赫佩爾及時的換了一大口氣。

  她十分淡定的向著深海墜落,甚至還有閑心,打量海平面以下的世界長什麼樣。

  海水並不平靜,赫佩爾像是被卷進了洗衣機。

  與腳繩相連的長浪板,並不能在浮力上給予什麼支持。

  如果浪板能夠說話,它大概也很想哭吧——不要對它在海嘯面前有所期待,它只是一個在近海岸邊才有用的救生工具啊!

  天災可以打敗大多數東西,但是不能打敗她的舅舅。赫佩爾看著繃著張臭臉,急速向她游來的鼯鼠,興奮的比出兩個大拇指。

  嘴裡的空氣因為笑容太大溢了出來,在一連串小氣泡的包圍下,她看到她舅的臉色好像更黑了點。

  嗯,這一定是錯覺。

  被鼯鼠以切磋為名,揍得滿頭包的赫佩爾,此刻正鼻青臉腫的,坐在分配給自己的小房間

  挑燈夜讀。

  可惡,她舅一定是發現她恢復的快,第二天連個淤青都沒有,才會下這麼重的手。

  這個世界有婦聯嗎!她要投訴!

  哼哼唧唧的赫佩爾,瞪著面前的《人性的弱點》。那本《帶你走近偉大航路》還沒看完,這就又來了個新的。

  夢回高三的赫佩爾,認命的仔細看書,天知道鼯鼠為什麼要帶這些書上船。

  赫佩爾又換回了半截袖,她穿著印有海鷗的白上衣窩在椅子裡。多神奇啊,羅格鎮已經是秋天了,偉大航路卻這麼熱,簡直不像在一個世界。

  因為她當初非要去參加婚禮,所以現在軍艦不得不24小時全速前進。但是他們有自己的專用航線和永久指針,可以抄近路,所以其實也用不了幾天,中途去一趟司法島加下補給就好。

  廚師長正給值晚班的海兵們做宵夜,廚房傳來食物煮在鍋裡的咕嚕聲。這種像是白噪音一樣的聲響,讓赫佩爾久違的產生困倦。

  軍艦很安靜,除了發動機和一些腳步聲,連說話聲都很少。

  更難得的是,在這條海軍的專用航道上,目前只有他們一艘軍艦存在,這對赫佩爾來說簡直是久違的寧靜氛圍了。

  她把書合上,掙扎了兩秒鐘後,堅定的跳下椅子。

  赫佩爾抱著自己的小枕頭,一路小跑,來到了鼯鼠辦公的船長室。同樣正在看書的鼯鼠,瞟了一眼不請自來的外甥女,挑眉示意她什麼事。

  赫佩爾嘿嘿笑了兩聲,抱著自己的枕頭就衝向了船長室的沙發。

  她虔誠的擺好枕頭位置,又拿起搭在沙發靠背上的正義大衣,用大衣把自己裹成了粽子。

  「晚安!」

  她把大衣袖子搭在眼睛上,充作臨時眼罩用。

  在睡著的前一秒,赫佩爾忽然想起,她上次睡著還是在迪埃斯大佐的辦公室。

  唔,迪埃斯大佐的沙發,好像確實比鼯鼠的躺著更舒服點?

  她迷迷糊糊的想著,沒有發現自己下意識,把迪埃斯大佐也劃分進了有安全感的可靠家人裡。

  看著幾乎是秒睡的赫佩爾,鼯鼠沉默了。

  他試探的輕輕翻過一頁書,但赫佩爾並沒有被吵醒的趨勢。

  於是他也不再糾結。

  大致知道怎麼回事兒的鼯鼠,再次當自家外甥女是屋子裡的一個盆栽,專心做自己的事去了。

  司法島,因為常年白晝,所以又有「不夜之島」的別稱。

  這裡是直屬於世界政府的法院所在之地,是外人不可輕易亂闖的威嚴之所。

  所以這次,赫佩爾並沒有下船,她拿著一盆廚師長現給她炸的土豆片,聽話的留在軍艦裡。

  不過她給自己挑了個視野開闊的地方——瞭望台。

  在軍艦駛過前島時,赫佩爾特意探頭,看了眼側方的塔型建築。現在已經完全看不出幾個月前,那裡曾被泰格和湯姆破壞過的樣子了。

  不虧是世界政府的門面之一,修復起來就是很快啊。

  軍艦暫時停靠在前島的軍港裡,鼯鼠身為帶隊的將領,已經下船,與候在港口的政府人員進行交涉。

  這裡是司法島第一道正門的所在之地。他們此行並不會上島,軍艦會在交接完畢後,從固定航線繞過本島,直接通向司法之塔背後的正義之門。

  那裡有直通海軍本部的海流。

  赫佩爾哢嚓哢嚓的吃個不停,新鮮現炸的薯片酥脆可口,更妙的是那層撒在上面的細鹽,據說是七水之都獨有的特產鹽。

  聽說那邊還有獨家的水水肉,可惜這次趕路趕得急,不能去瞧一瞧。

  在駛向司法島的途中,赫佩爾看見了那道漂浮在海面上的列車軌道。這軌道

  從遙遠的,看不見盡頭的地方鋪過來,一直連接到司法島前島的正門處。

  這是海上列車的軌道,它連接著七水之都與周圍的其他島嶼,應世界政府的要求,也打造了連接到司法島的部分。

  為了確保鐵軌不會受惡劣天氣的影響,建造者不斷的創新又試錯。

  單單是鐵軌,要攻克的難關就如此之多,那麼作為主體部分的列車建造起來有多艱難,就更不用提了。

  可以說是耗費了魚人湯姆的半生心血。

  但世界政府,依舊以湯姆襲擊司法船為由,判了他死刑。

  哢嚓、哢嚓。

  赫佩爾面無表情的咀嚼著薯片,心情突然開始變差。

  這種卸磨殺驢,用完就扔的做法,真的是惡心透了。

  還好湯姆被路過的泰格救走,還好當初她和德雷克有多管閑事。

  雖然那兩個家伙雙雙被通緝,還莫名其妙的被扣上了海賊的帽子。但不管怎麼說,總比憋屈的死了強。

  「唉。」

  最近經常嘆氣的赫佩爾,又嘆了一口氣。

  她叼著一片薯片,側倚在瞭望台的圍欄上。

  搬完補給的軍艦再次移動起來。在繞過本島時,可以看到那個神奇的,向下奔騰的巨大瀑布。

  而本島就懸浮在這巨大的,由瀑布圍成的圓形深淵之上。

  那裡面是各式各樣的法院,但裡面一個法官都沒有,靜悄悄的,仿佛只是個擺設。

  第二道正門,是由兩個巨人族負責守衛。

  望著那高到離譜的巨大身影,赫佩爾表示自己漲見識了,她好像都沒有人家一只眼睛大。

  司法島的兵力部署是很完善的,她仔細的聽了一會,可以斷定這裡至少有一萬人左右的常備軍。從風的回音來看,建築裡似乎還有數量不少的崎嶇暗道。

  ……一個法院,建造這麼多暗道做什麼?

  看著在她面前只開啟一條小縫的正義之門,赫佩爾深深的覺得,司法島不是什麼值得觀光的地方,這裡無趣透了。

  而且,

  她回頭看了一眼高高聳立的司法之塔,那個建築給她的感覺也不太好。

  赫佩爾壓下心底莫名的煩躁,跳下瞭望台,准備登陸去了。

  聽說馬林福德是春島,當初庫贊就說過,她適合住在春島上,這讓赫佩爾對馬林福德好奇極了。

  會是個宜居的好地方嗎?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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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軍艦駛入軍港後, 鼯鼠直接走了海軍的內部通道。

  而往常會自覺離開的赫佩爾,這次選擇緊緊的跟著他。

  鼯鼠低頭看向赫佩爾,無聲的詢問她又要干什麼。

  「咳, 我這可是幫你打探敵情, 誰知道是不是又有人要給你穿小鞋。」

  赫佩爾小小聲跟鼯鼠說道:「咱們現在不在自家地盤上,要多加小心。」

  沒錯,她壓根就沒把海軍本部當成自己人。

  赫佩爾已經把這次的述職之行, 自動和鴻門宴畫上了等號。

  接收到她發出的敵意信號, 鼯鼠沉吟了一會,但最終還是選擇把她趕走了:「自己玩去,等我下班。」

  赫佩爾不可置信的看著她舅大踏步的離開了。

  自薦當情報販子失敗後, 赫佩爾鼓著嘴,賭氣的跟著幫忙搬行李的勤務兵走了。

  鼯鼠在羅格鎮時的軍銜是大佐,這次回到本部,如果一切順利的話, 應該會往上升個兩級左右,直接升到少將。

  其實按她舅這些年的軍功和實力, 就是直接升到中將也綽綽有余。

  嘖,討厭的老橘子。

  但說到底, 鼯鼠現在還只是大佐的軍銜,所以分配給他的,目前就只有海兵宿舍。

  本部將領多的是, 准將軍銜以下的, 都不是什麼值得新奇的職級。而且圈給海軍住宿的地就那麼大, 當然是可著高級將領分房子了。

  鼯鼠申請的是一個兩室一廳的家庭房, 畢竟他現在是一個帶崽的男媽媽(bushi), 他不可能讓赫佩爾自己找地方住。

  還是跟著他吧, 主要也是不放在眼皮子底下他不放心。

  他至今還能回想起,當初自己得知,赫佩爾在羅格鎮的市政府都做了些什麼事之後,那心肌梗塞的感覺。

  在鼯鼠忙著走流程時,自薦失敗的赫佩爾,已經無縫轉換成了度假模式。

  她裝作看不見鼯鼠特意在行李裡捎帶上的鐵鍬,翻出自己的行李箱,打算換一身適合度假的衣服。

  說起來,上次鼯鼠給她買的小裙子裡,還有好幾條沒穿過呢。

  這邊的氣溫,好像是恆定在22度左右,不冷不熱的,可以說是十分友好了。

  她翻出一條杏仁色打底,印有淺橘色小花花的吊帶長裙。因為長高了11釐米,所以這條裙子從過膝長裙變成了及膝長裙。

  她又翻出了一雙白色的扣帶小皮鞋,這雙鞋是長高之後買的,之前的鞋子都穿不進去了。

  小孩子真的長得很快,夏天時還是一副稚嫩的樣子,小小一團,怎麼看都只是個小丫頭。

  但是現在不同了。

  赫佩爾對著穿衣鏡轉了一個圈,裙擺蕩起漂亮的圓弧狀。

  她現在已經有了些少女的影子,安靜的站在那時,自帶一份松弛感。

  她對著鏡子裡的自己露出一個緹娜式淺笑,又換成一個斯摩格式的臭臉。

  唔,還怪想他倆的。

  赫佩爾沒有把頭發梳起來,她用手隨便順了兩下,打算就這麼披著出去。原本剛到肩膀的中長發,現在已經長到了肩胛骨的位置。或許應該去剪個頭發?

  她翻出「塵封已久」的紅色螃蟹墨鏡,有些懷念的戴在臉上。

  這才是她想像中的旅行啊!

  怎麼能半途而廢呢!她現在就要續上!

  赫佩爾霸氣的,將越來越厚的訓練手冊摔在床上,背上自己的小挎包出門了。

  快跑快跑,趁著她舅現在沒空搭理她,她要好好享受一下難得的假日時光。

  以及,雖然自薦失敗了,但是她有充分的主觀能動性。

  這個海軍本部還是要探一探的。

  鑒於她舅剛才拋給她的,【不要獨自過於靠近】的暗示,赫佩爾決定,那就先從非中心地帶開始好了,比如這個海軍與軍屬混住的地方就不錯。

  她離開海軍的集體宿舍大樓,在站崗士兵的注視下,溜溜達達的,以觀光的姿態往住宿區深處走去。

  赫佩爾把鼯鼠給她辦理的軍屬身份卡裝在卡套裡,掛在脖子上,像是掛著一個工牌。

  都不用演,她確實是用逛公園的心態在遛彎,在巡邏的海兵看來,這就是一個剛到馬林福德,所以對一切都頗感興趣的小女孩。

  所以只要她不走近一些犯忌諱的地方,倒也沒人來阻止或驅逐她。

  赫佩爾用無名指推了一下墨鏡,用只有自己懂得梗,暗自誇獎機智的自己。

  她繞過一個種滿鮮花的花壇。

  從這裡開始,再往前就都是些獨棟別墅了。最外圍的制式,從外層裝修來看,和羅格鎮的差不多,越往裡則越要精致些。

  海軍大概是人均工作狂吧,住宿區靜悄悄的,這些房子的主人大概都在別處揮灑汗水。

  但也不是毫無收獲。

  赫佩爾特意先勻速的繞了幾個圈子,又往反方向走了一會。

  這期間,她像是個出來春游的小學生,看到漂亮的石頭要撿,看到好看的花要上手摸兩下,如果路過了健身器材,她還要跑過去悠兩下腿。

  總之就是參與度滿分。

  在又一次蹲下翻撿小石頭時,她將手掌平貼在地面。

  和普通人能夠實現骨傳聲的範圍不同,赫佩爾可以用任何部位的軀體進行骨傳聲。

  她用另一只手,上下拋接著挑出來的透明小石頭,對海軍和世界政府,都非常喜歡建造暗道這件事感到無語。

  這不是貴族的習慣麼。

  赫佩爾數著時間,在巡邏的海兵又一次出現在她面前時,拍了拍手上的土,起身追了過去。

  她不遠不近的墜在後面,學著他們踢正步的樣子,一起跟著走了一段路。

  排在隊尾的海兵,非常想轉頭看她一眼,但是刻在骨子裡的軍紀止住了這個念頭。

  這個海兵試圖催眠自己:忍住,忍住,現在可是在巡邏,不可以被可愛的小孩子轉移注意力!

  赫佩爾不知道她前面的海兵內心戲這麼多,她就是單純的,找個拐進住宿區最深處的理由而已。

  讓她來看看是誰翹班了在摸魚。

  這一片明顯是高級將領的屋子。

  但有一個算一個,全都安靜得不得了,連熱水器工作的聲音都沒有。讓赫佩爾不得不懷疑,這幫人跟當初的鼯鼠一樣,根本就不會來這邊住。

  所以她聽到的這個,不僅住在別墅區,甚至在工作日悠閑得在庭院澆花的人,在赫佩爾看來,簡直渾身上下,都寫滿了【快來見見我】五個大字。

  在走過一段並不近的路後,赫佩爾終於遠遠的看見了,那個人的廬山真面目。

  三層高的獨棟別墅前,用白色的木制護欄圍出了一個小花園,因為春島的適宜溫度,此刻花園裡開滿了赫佩爾叫不出名字的花朵。

  嬌嫩的花莖,努力的托舉著怒放的鮮花,淺粉與明黃擠擠挨挨的連成一片,玫紅與豆綠不分彼此的交纏在一起。

  有些長得高了,花園的主人也不去修剪,就那樣放任它們自由的生長著。

  有花莖纏在白色的護欄上,將花骨朵藏在護欄外邊,似是炫耀給過路人看。

  花園主人穿著白色襯衫,袖子被隨意的卷起,墨綠色的休閑褲上沾了一點泥土。

  他拿著能調整水流強度的園藝花灑,水汽經過的地方,隱隱浮現出小巧的彩虹光。

  遠遠望著,這位紫色頭發的先生,像是被虹光包圍

  著,且自帶柔光濾鏡一樣。

  直接給赫佩爾看傻了。

  巡邏隊伍在花園外側停下,整齊劃一的敬了個禮,於是赫佩爾也跟著停下,有樣學樣的敬了個禮。

  得到回禮後,巡邏隊沉默的走遠了,繼續著自己的巡邏任務。

  而赫佩爾,則是兩眼放光的又走近了幾步。

  她把螃蟹墨鏡推到頭上頂著,雙手握著攔在面前的白色護欄,睜著她圓溜溜的大眼睛緊盯著人家。

  看著這位出乎意料的小客人,紫發先生有些迷惑的微微歪頭。

  他看了眼小姑娘掛在脖子上的身份卡,便知道這是暫住於此的軍屬。

  在發生過軍屬被海賊惡意報復的事件後,海軍高層終於開始正視對軍屬的保護措施,但軍屬實在是太多了,所以能夠被接到馬林福德的,只有將領的家屬。

  赫佩爾的外表實在是具有欺騙性,她不發瘋的時候,真的是又乖又甜。

  看著小姑娘眼巴巴的瞅著自己,以為她是想看花的澤法,剛想邀請她進來,就聽到這丫頭發出了了不得的感慨,

  「天啊,你好美!」

  澤法:「……?」

  剛才戴著墨鏡,所以不明顯。現在把墨鏡拿開後,在赫佩爾的眼中,這個人渾身浮著柔和的白光不說,還散發著一種十分令她愉悅的干淨氣息。

  越是靠近越是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像是人形造氧機?空氣淨化器?自帶香氛的加濕器?

  總之靠近這個人後,赫佩爾有一種同時洗了眼睛和耳朵的錯覺。

  她幾乎是趴在了白色的護欄上,且深覺這護欄非常礙事:「嗨!我叫赫佩爾!交個朋友嘛!」

  正在本部處理彙報工作的鼯鼠,還不知道赫佩爾已經跳過了自己的引薦,獨自以令人印像深刻的方式,找上了他老師的家門。

  他應付完例行彙報後,摸了下口袋裡的舊海報,成熟又穩重的舅舅大人,並沒有忘記自家外甥女的小要求,他緩步走向庫贊中將的辦公室。

  在「傳紙條」之前,打算先跟庫贊好好算一下,把自家外甥女拐帶出庫庫倫島的舊賬。


第42章

  消極怠工的庫贊, 正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後翻著文件。他的副官為了監督他干活,特意把自己的辦公桌也搬到了中將辦公室。

  看到突然出現在門口的鼯鼠,庫贊頓時有了翹班的新理由, 他開心的站起來試圖搭話:「啊啦啦, 你回來了。」

  鼯鼠淡定的走進辦公室,一伸手,就把站起來的庫贊又給按回了椅子裡, 他側頭對庫贊的副官頷首示意。

  都是曾經在一條船上的老戰友, 副官表示自己接收到了鼯鼠要算賬的信號。他推了推自己反光的眼鏡,非常自然的起身:「我去泡壺茶。」

  邊說邊走出了辦公室,離開之前還順手關上了門。

  雖然不知道庫贊中將什麼時候惹到了鼯鼠大佐, 但被工作折磨到差點黑化的副官先生,還是很樂意看到自家上司偶爾吃下癟的。

  被按回座位的庫贊,也察覺到了這種微妙的氣氛。

  他頂著一腦袋的問號,試探的選了一個相對安全的話題:「什麼時候去赴任?」

  「明年年初, 還有一個多月呢,不急。」

  鼯鼠腰背筆直的坐在副官的辦公椅上, 看著沒有頭緒的庫贊,決定給他一點提示:「或許, 你還記得,我有個外甥女麼。」

  外甥女?

  庫贊撓撓下巴,稍微回憶了一下這個學弟的家庭背景:「記得, 當初你妹妹把照片郵到本部的時候, 你還和我們顯擺了好久。怎麼?你把她帶來了?」

  「托你的福, 雖然有一點小波折, 但確實帶來了, 她還給你寫了信。」

  「啊, 啊?」

  突然反應過來的庫贊,驚訝的發出反問聲。

  他下意識坐直了原本窩在靠椅裡的身子,微微向鼯鼠的方向前傾:「我記得你老家是北海的……你外甥女,該不會是……」

  鼯鼠瞥了他一眼:「是佩妮。」

  「……世界真小啊。」

  庫贊干巴巴的感慨了一句,主要是確實不知道應該給出什麼反應,因為他的學弟好像已經開始冒黑氣了。

  鼯鼠皺著眉看他:「你給佩妮灌什麼迷魂湯了,她突然就有了要自己旅行的念頭,外面現在這麼亂,我怎麼可能放心她自己出門。」

  突然被指責的庫贊,試圖為自己正名:「我沒有啊,我可沒說過讓她去哪。」

  他頓了頓,有點心虛的想起,當初為了阻止赫佩爾和德雷克鬥嘴,想要轉移他們的注意力,所以講了些偉大航路的故事。

  「咳,總之,這不是還有你麼。有你在,事情總不會變得更糟糕。」

  鼯鼠的能力他們都是有目共睹的,是他們可以交付後背的伙伴,想來在家庭教育上也一定很得心應手,吧?

  但是想起前不久剛上了報紙的赫佩爾,他恍惚間意識到,鼯鼠可能,確實沒看住他外甥女。

  Ennnnnnnm

  被鼯鼠盯到頭大的庫贊,決定繼續轉移話題:「不是說她給我寫信了麼?信呢?」

  「……嗯,這就是我想問的第二個問題。」

  鼯鼠黑著臉,仔細端詳著,這個與曾經相比懶散了不少的戰友。他屈起食指,在自己的腿上輕輕敲了幾下。

  「佩妮為什麼會這麼信任你?」

  鼯鼠將揣在口袋裡的舊海報拿出來,扔給坐沒坐樣的庫贊。

  庫贊接過後,將折成紙船模樣的海報一點點拆開。

  鼯鼠自然是沒這個閑心,還給信紙折個形狀出來,所以這大概是赫佩爾自己折的吧。

  在完全拆開看到文字前,庫贊還有閑心猜一下是誰折的紙船。但當他展開舊海報,翻到背面開始看信後。

  原本懶洋洋的男人,逐漸收斂起那份漫不經心。

  他無意識得揉搓了一下舊海報的邊角,想要張口說些什麼。

  但又覺得語言是那麼的蒼白,更何況提問者並不在這裡。

  這裡,也沒有人需要他的答案。

  他們都是知道的。

  大概是寫字的時候情緒比較激動,所以赫佩爾的字跡是很用力的。庫贊看著中間被塗黑的那句話,直接把海報舉起,對著光,翻到正面看了下凸起的形狀。

  【……海軍,究竟是保護誰的海軍呢?】

  「……」

  庫贊緩緩放下舊海報,對著正面印著白羽畫室畫展的廣告發起呆來。

  鼯鼠見他看完後,又重復了一遍剛才的話:「所以,佩妮為什麼會這麼信任你?」

  他自己的外甥女自己清楚,看著好像跟誰都能去聊兩句的樣子,但其實防備心重的很,這種交淺言深的事,根本不會出現才對。

  還好這個意外出現在庫贊身上,這個同僚的為人,鼯鼠還是很放心的,不然他會考慮要不要「殺人滅口」。

  「可能,是我比較合她眼緣?」庫贊說著連自己都不信的鬼話。

  但他確實也感受到了,赫佩爾對他有著非比尋常的信任感,這讓庫贊很是有些受寵若驚。

  他將舊海報翻了個面,又默念了一遍信上的內容。

  「……不得不說,你們家小孩,有點可怕啊。」

  「不要把她當成普通小孩來看,佩妮從小就比其他孩子要早熟,而且在政治這方面有著很高的天賦。」

  鼯鼠面不改色的把自己外甥女誇了一頓,但他不覺得自己有哪裡誇大事實,甚至還覺得說得不夠:「她看待世界有著自己獨特的視角。我時常覺得,她有一套自己的判斷標准。這孩子比我強,我11歲的時候,還有著許多的看不清。」

  很少能見到鼯鼠連著說這麼多話,庫贊再次確定了,他們舅甥二人的關系非常之好。

  庫贊沿著舊海報的折痕,又將它疊回了紙船的樣子。

  「戰國大將今晚組了個局,是你的接風宴,都是些往年的老戰友,要不要把赫佩爾帶上?」

  他們曾經都在戰國的軍艦上做海兵,那時候戰國還是中將,他們每天拼殺在偉大航路,是一段閃閃發光的過往。

  庫贊用食指和中指夾起小紙船,對著面露思索的鼯鼠說道:「我同樣相信貓頭鷹小小姐的眼光,所以比起我的回答,讓她親眼看看豈不是更好,而且……」

  庫贊露出個壞笑:「多認識點海軍將領也沒什麼不好的,你不也是打的這個主意麼。」

  突然被說中心思,鼯鼠卻並不太感到意外。

  像他們這種人精,都可以輕而易舉的發現,赫佩爾的某些理念,與裡世界的一些潛規則有多麼格格不入。

  多認識點海軍將領,既是多一點人脈資本,也是多一點羈絆。

  他們家小鳥飛的太高了,總要讓她多一點留戀才行。

  鼯鼠看了眼對面的庫贊,勉為其難的接受了這位頗得佩妮青眼的家伙。

  罷了,也算是根繩。

  終於結束了一系列的彙報任務,忙碌了一天的鼯鼠,拎著小蛋糕走在回家的路上。

  赫佩爾喜歡吃甜食,這家開在馬林福德的甜品店還算出名,鼯鼠特意提前預定了一個8寸的巴斯克蛋糕。

  他的接風宴定在兩個小時之後,所以在這之前,先讓赫佩爾吃點甜品墊墊肚子吧。

  因為交接工作比較順利,所以心情尚可的鼯鼠,還不知道家裡正有「驚喜」等著他。

  而聽到鼯鼠腳步聲的赫佩爾,已經提前推開門,趴在7層的連廊護欄上向下招手:「歡迎回家!」

  聽到聲音後,鼯鼠微笑著抬起頭,想

  要回應一下。

  然而他嘴角的微笑還沒來得及徹底出現,便直接僵住了。

  現在天色尚早,所以鼯鼠很清楚的看見了,赫佩爾那頭被風吹起的紫發。

  是的,紫發。

  不是鼯鼠這種深紫色,而是那種很純粹的紫色頭發,且這個顏色,令他莫名感到眼熟。

  ……她這是趁著他在忙,去染了個頭發?

  鼯鼠神色微妙的直接跳上了七層的連廊,看都不看旁邊的樓梯一眼。

  「怎麼突然想到去染頭發?」

  「嘿嘿,好看吧。」赫佩爾用食指卷起一縷頭發拿給她舅看:「我今天新認識一個這種發色的大叔,因為實在是太好看了,所以我也去染了一個。怎麼樣,漂亮吧!」

  鼯鼠拎著蛋糕盒子,站在連廊上,深深的,深深的沉默了。

  據他所知,海軍本部有這種發色的只有一個人,那就是他的老師——前海軍大將,現任本部總教官的澤法先生。

  鼯鼠默默推開自家房門,將蛋糕放在餐桌上。

  他現在不是很想去思考,到底是什麼樣的初次相識,才能讓赫佩爾萌生了要去染個一模一樣發色的念頭。

  「去洗手,然後來吃點蛋糕吧,買了你喜歡的巴斯克。」

  「好耶~」

  看著蹦蹦跳跳去洗手的外甥女,鼯鼠注意到,赫佩爾久違的再次拖了長聲。

  他估疑的挑挑眉,不確定這是甜食的力量,還是澤法老師的力量。

  「一會舅舅的老上司要請我們吃飯,佩妮要不要去?」

  飛快的洗完手,衝到餐桌旁開始拆包裝盒的赫佩爾,聞言驚訝的抬頭:「唉?我能去嗎?那都是你的同事吧。」

  她切了一大角蛋糕放在自己的盤子裡:「這種聚會不也是職場社交的一部分嗎?還能帶家屬?」

  「無妨,都是些老戰友,只是普通的和老朋友老上司們見見面,吃頓飯。」

  赫佩爾用勺子挖了一大口蛋糕送入嘴中,她邊吃邊觀察鼯鼠的臉色,怎麼感覺這麼奇怪?

  「行啊,去唄,反正我閑著也是閑著。倒是你啊舅,你是想說什麼嗎?」

  鼯鼠又看了眼赫佩爾染成紫色的頭發,決定放棄思考,到時候見招拆招吧。

  「……我明天帶你去見一下我的老師,他也是這個發色,想來你會喜歡他的。」


第43章

  「哈哈哈哈哈哈, 這就是你的外甥女嗎?和你長得一點也不像啊!」

  剛一進門,還沒等其他人有什麼反應,坐在沙發上的男人率先放聲大笑起來。

  他的左眼角有一道從額頭彎到眼下的長傷疤, 無論是長度還是縫合的針腳, 都足以看出當時的凶險。

  他有著一頭黑色的短發,但兩鬢的位置已經略微泛白,看得出已經不再年輕。但渾身上下依舊散發著蓬勃的朝氣, 那精神頭比一些真正的年輕人還要更好些。

  老實說, 這種風格的職場社交,赫佩爾還真是第一次見。

  她遲疑的偷偷瞟了鼯鼠一眼,發現他依舊是放松且帶著些懷念的狀態, 便知道這位前輩的風格就是如此。

  於是她放心的回應過去:「嘻嘻,我長得比較像媽媽,她可是大美人呢。」

  赫佩爾從鼯鼠身後走出來,一點也不認生的走進了房間。

  戰國大將預訂了一家比較中規中矩的飯店, 由此也可以發現,來赴宴的人確實關系都不錯, 他們很可能真的是為了吃飯而來。

  房間很寬敞,類似餐廳+客廳+衣帽間+衛生間的格局。她和鼯鼠來的比較早, 沒想到還有兩個人來得更早。

  鼯鼠分別給兩邊做了介紹:「這位是卡普中將,也是我的老上司。」

  剛才率先發出「嘲笑」的男人,也就是卡普中將, 正在哢嚓哢嚓的吃著仙貝。

  他一臉肉疼的, 從自己的仙貝袋子裡拿出了兩片:「給, 這可是戰國珍藏的仙貝, 你有口福了。」

  哦∼, 戰國大將的珍藏, 中將先生卻可以隨便拿來又吃又分享。

  確定了,他倆關系一定很好。

  而且這種行事風格,赫佩爾有預感,她和這位大叔的相性應該很好。

  她笑眯眯的接過卡普的「見面禮」:「謝謝卡普中將,我那裡有現烤的栗果酥,算是我家鄉的特產,改明兒讓舅舅給您送去。」

  看著一個拿好友做人情,一個拿他廚師長做人情的家伙,鼯鼠已經見怪不怪了。

  他淡定的跳過這個話題,開始介紹下一位:「這位是火燒山中將,是我的同期,你應該還記得他。」

  確實記得,這不就是當初跟他舅「勇爭第一」的幾人組裡其中一位麼。

  比起當初把頭發都剃光的樣子,現在的火燒山不僅有著茂密的頭發,還留了絡腮胡子。

  ……都是中將了啊。

  這位中將,在發現有小孩子進門時,及時熄滅了嘴裡的雪茄。在發現卡普遞出見面禮後,就已經開始不動聲色的摸遍了全身的口袋。

  然而他只摸出了一個打火機。

  這不能怪他,畢竟帶赫佩爾來參加聚會,確實也算是鼯鼠臨時起意。

  仿佛永遠保持著微笑的火燒山,笑呵呵的將打火機遞給了赫佩爾:「這是特制的,可以在大風天打起火,也不怕水淹,拿著玩吧。」

  赫佩爾看著表情幾乎定格的火燒山,很懂的搭了個台階:「謝謝火燒山中將,我很喜歡。」

  她裝作沒聽見火燒山偷偷松口氣的聲音,拉拉她舅的手,用所有人都聽得到的聲音「悄咪咪」的說:「快點介紹我,也要帶職位的這種!」

  鼯鼠低頭與赫佩爾對了下眼神:搞什麼?

  赫佩爾用眼神回應過去:快點說。

  鼯鼠無奈的順著赫佩爾的意思,開口介紹她:「這是我外甥女,赫佩爾,姑且也算是個海賊獵人吧。」

  赫佩爾沒在意她舅敷衍的介紹,她提著裙擺,行了個從羅西南迪那裡學來的提裙禮。

  「初次見面,很高興認識大家。」

  「喲,這麼熱鬧,在聊什麼?」

  行完禮後,

  赫佩爾剛剛站直,就聽到身後傳來了庫贊的聲音。

  她高興的原地轉了個圈,轉過身跑到庫贊旁邊,試圖炫耀一下她長高的11釐米。

  赫佩爾仰頭對著庫贊笑,但剛要開口,又被隨後進來的陌生男人吸引了注意力。

  「大家都到了?」

  來人有著圓圓的爆炸頭,不同於庫贊蓬亂的卷發,這個人的頭發,是非常順滑的直著膨起來的,非常違反地吸引力。

  他帶著一副圓眼鏡,下巴上剛蓄起不久的胡子被編成短麻花辮。

  總之造型非常別致,讓人過目不忘。

  但他吸引赫佩爾注意力的原因不在這裡。

  在戰國逐漸走近的過程中,赫佩爾不受控制的獸化了雙眼,甚至從眼睛開始,應激一般的從眼尾處開始長出細軟的小絨毛,竟是差點整張臉都要獸化了。

  貓頭鷹的眼睛,只能看見黑白灰三種顏色,所以赫佩爾很少完全獸化,她不喜歡這種像是色盲一樣的狀態。

  但是這一次,在原本單調的黑白灰的世界中,這個迎面走來的男人,背後居然浮著一個金色的佛影。

  赫佩爾轉動眼睛,無意識的緊緊的盯著那個金光燦燦的巨大影子。

  如,如來??

  恍惚間,似有裊裊不絕的梵音,從極遠之地淺淺傳來,這似有若無的梵音撞在赫佩爾身上,像是把她的意識一分為二。

  其中的一半被撞了出去,飄在空中看著自己的身體。

  在這個奇怪的第三視角下,赫佩爾卻沒有感到恐懼。像是在做夢那樣,一切情緒都不再有起伏,大概她的潛意識知道這是安全的,便先一步安撫了她的神經。

  她看著自己的身體對著佛像露出懷念的表情,又看到自己抬頭,用獸化的雙眼盯著【自己】看。

  很神奇,她同時看到了兩個自己。

  在仰視的視角裡,她渾身燃燒著白色的火焰,皮膚上刻畫著淺金色的繁復紋路,正滿臉驚訝的俯視著下方。

  最先發現她不對的,是離得最近的庫贊。

  他伸手蓋住了赫佩爾的眼睛,寬大的手掌輕而易舉的蓋住了赫佩爾半張臉。

  既是阻攔了她的視線,也擋住了她不小心獸化出的部分。

  被|干燥又溫暖的大手強制關機,赫佩爾眼前一花,再睜眼時就只能看到令她心安的黑暗,也聽不到什麼梵音了。

  在赫佩爾的視角裡,剛剛的一切都很緩慢,她覺得自己大概飄了一分鐘左右。

  但其實戰國大將從露面到走進屋子,只用了不到兩秒。且他最開始的注意力,還被大聲嚷嚷著他遲到了的卡普分走了大部分。

  所以在他看來,鼯鼠的外甥女,只是跑到庫贊身邊後,又探頭看了自己一眼。

  還沒等他看清,小姑娘就被庫贊用手蓋住了。

  「啊啦啦,貓頭鷹小小姐還沒有跟我打招呼,就要看別的男人了,我可是會吃醋的。」

  庫贊拖著慵懶的調子,在確定手心裡貓頭鷹毛茸茸的觸感已經褪下,悉數變回了小孩子滑嫩的肌膚後,他也收回了手。

  但赫佩爾卻突然抬手,抓住庫贊的手腕,把他要抽走的手掌按在了自己頭頂。

  她就這麼抓著他,試圖平復下遲來的驚慌。

  雖然不知道剛才怎麼回事,但現在顯然不是談這件事的時候。

  赫佩爾眯起眼睛,斂下其中的情緒,做出笑嘻嘻的模樣問庫贊:「我長高了,你發現了嗎?」

  被動摸摸頭的庫贊卡了下殼,但他很自然的接上話:「唔,確實長高一點。」

  庫贊順手就著這個姿勢,揉了兩把赫佩爾變成紫色的腦袋,擔任起介紹人的職責:「這位是戰國大將,這是赫佩爾,鼯鼠的外甥女。」

  染過頭發的赫佩爾,比起原本淺棕的發色,反而是現在更和鼯鼠像一家人。大家都是紫色的頭發,琥珀色的眼睛,不過是有深有淺而已。

  所以在場的眾人,除了鼯鼠和庫贊以外,其他人都以為赫佩爾就長這個樣子。唯二知道真相的家伙,也沒把小姑娘染頭發當回事,女孩子愛美很正常,需要特意說明嗎?

  於是,一個不大不小的誤會,就此誕生了。


第44章

  在卡普的攛掇下, 同樣摸遍全身口袋的戰國大將,最後奉上了自己隨身攜帶的鋼筆做見面禮。而確實口袋空空的庫贊,則是現場變出個貓頭鷹冰雕。

  赫佩爾把小冰雕擺在盤子裡, 放在自己旁邊。

  她喜歡這個禮物!

  大家確實是來吃飯的,在走過場一般的歡迎完鼯鼠回本部之後, 直接快進到了胡吃海塞的階段。

  赫佩爾坐在鼯鼠和庫贊中間,看著對面的卡普中將, 用驚人的速度吃空了一盤又一盤菜,渾身散發著一股要把戰國大將吃窮的氣勢。

  戰國作為東道主,自然而然的擔任起飯局話題的拋出者。他先是解釋了一下鼯鼠其余同期都在巡航期,所以無法前來見面, 又關心了一下鼯鼠這些年在羅格鎮過得如何。

  在場的,算上赫佩爾一共只有六個人。戰國坐在主位, 左邊依次是卡普和庫贊, 右邊則是火燒山和鼯鼠。

  左邊的人都在專心干飯,只有右邊的人還記得這是鼯鼠的接風宴,好歹還說兩句話。

  赫佩爾一開始還跟著聽一耳朵, 但在第一次痛失糖醋排骨後,她就加入了干飯大軍。

  戰國眼尾抽抽的, 看著對面三個吃飯吃出殘影的家伙。尤其是自己的老伙計, 他居然很認真的在和一個小姑娘搶菜吃。

  這一瞬間,戰國突然再次有了想要裝作不認識卡普的衝動。

  在發現自己搶不過卡普中將後, 赫佩爾毫不客氣的使喚起庫贊來,絲毫不覺得自己指揮一個海軍中將去搶另一個海軍中將的菜有多離譜。

  而庫贊也真的任由赫佩爾胡來。

  現在局面已經發展成了1 VS 2 , 被激發鬥志的卡普, 開始故意和下筷子的庫贊較勁, 而赫佩爾就差在一旁搖旗吶喊加油助威了。

  看著融入速度莫名奇快無比的赫佩爾, 雖然和鼯鼠想的融入方式有點不一樣,但是他已經能夠熟練的安慰自己,不要去在意這些細節。

  火燒山端起酒杯,與戰國和鼯鼠分別碰了一下,他笑呵呵的感慨著:「這孩子真活潑啊,和你不太像呢,鼯鼠。」

  鼯鼠抿了口酒,不置可否。

  他覺得他們舅甥二人還是很相似的,那是一種更深層的相似,不過這些就沒必要和外人提起了。

  「你給我差不多一點!」

  看不下去的戰國握起拳頭,試圖給「為老不尊」的卡普一個暴栗,但是卡普怎麼會乖乖坐著等挨揍呢?他一下就躲過去了。

  卡普一只手挖著鼻孔,另一只手依舊馳騁在餐桌上夾菜,他面帶不屑的回應戰國:「哈?老夫不是來吃飯的嗎?你們還沒聊完啊,真啰嗦。」

  戰國大將感覺自己青筋直跳,他默念著,要在小輩面前給卡普留點面子。於是,他硬凹出一個擰巴的笑,問赫佩爾:「還想吃什麼?我單獨給你加。」

  說著就要抬手招呼候在門外的侍者。

  「不用不用,我已經吃飽了。」

  赫佩爾確實吃飽了,她又不是大胃王。其實後半程比起因為想吃而加入「戰局」,更多的還是覺得有趣,也有點上頭,變成了類似玩鬧的樣子。

  被戰國一打岔,赫佩爾終於成功接收到了鼯鼠扔給她的眼神,她一秒正襟危坐,仿佛剛才那個張牙舞爪的人不是她。

  理智回籠的赫佩爾,開始偷偷觀察戰國。看他談笑風生,八面玲瓏的樣子,明顯是很習慣於與人溝通的。

  這就很有意思了,因為在場的另外幾個人,一打眼看過去,就是那種不愛應付社交的類型。

  但此間氛圍卻非常輕松和諧。

  大家確實是真心的想要彙集於此,這就很值得玩味了。

  赫佩爾不再夾菜後,庫贊也放下了筷子。他

  慢悠悠的喝著酒,又順手給已經有點融化的冰雕補了下形狀。

  看了眼明顯在思考什麼的赫佩爾,庫贊俯低身子,小聲跟赫佩爾打著啞謎:「這個上面怎麼樣?」

  海軍內部的派別一直很混亂,親貴族的,親政府的,鐵血派的,親民派的,如果不是外部敵人的壓力從未減弱,光是內部的矛盾就夠他們喝一壺的。

  赫佩爾提出的問題,其實早在十多年前就有海軍思考過,那個人就是戰國。

  而他選擇推到「上面」去的人,正是他自己。

  戰國從小就接受過完整且良好的教育,所以他清醒的要比別人早得多,也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什麼。

  他貫徹的,是「君臨於世的正義」。

  想要成功登頂,那麼就不能只獲得一半的支持。

  他需要全部。

  這些年,他也在篩選志同道合的同伴,可以說現在在場的諸位,都是戰國精心挑選的班底。

  至於庫贊問的這個問題,赫佩爾給出了正面的回復。其實她才見戰國第一面,哪裡看得出他靠不靠譜,不過是相信自家舅舅大人的眼光,加上有庫贊這個指南針做背書罷了。

  能折服她舅的男人,那都不是有兩把刷子,那必須是有九九八十一把刷子才行。

  想到這,赫佩爾忽然飄忽了一下思緒,開始思考起,到底什麼樣的女人才能拿捏住她舅,她有生之年還能見到她舅媽麼??

  飯局結束後,大家各自散去,各回各家了。

  但庫贊因為要「護送」非常受赫佩爾喜愛的冰雕,所以和他們一路。

  看著離開方向都不一樣的海軍將領們,赫佩爾再次確定了,這幫家伙果然不住在那片特意圈給他們的別墅裡,但是為什麼呢?好奇怪。

  鼯鼠從門框上面摸出鑰匙,打開房門率先進去了,庫贊緊跟著也進了門。

  本部的海軍宿舍,棚頂是很高的,因為海軍們那離譜的身高,所以在建造時甚至劃分了不同的檔。

  鼯鼠選的是5米的吊頂房,因為3米的對他來說有些過於擁擠。

  庫贊把小冰雕放進冰箱後,也沒有離開的意思。

  看著在沙發上坐下,一副要開小會架勢的庫贊,鼯鼠回頭看向抱著膀,站在茶幾對面的赫佩爾:「什麼情況?」

  「不急,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吧。」

  赫佩爾閉上一只眼睛,歪著頭,看向對面坐著的兩個男人:「你們的戰國大將,是果實能力者嗎?」

  鼯鼠:「他是人人果實·幻獸種·大佛形態的能力者。」

  還真是佛啊???

  漲見識的赫佩爾連忙追問:「大佛形態?他真的會變成佛的樣子嗎?」

  庫贊接了話:「嘛——,不僅可以變成大佛的樣子,還會發光呢,是超大號的金身佛像。」他回憶了一下戰國大將動用能力時的樣子,不由得感慨:「總之就是非常誇張。」

  沒見過多少惡魔果實能力者的赫佩爾,表示今天再次刷新了自己對這個世界的認知。

  且產生了更多的疑問,她覺得自己的小腦袋裡塞滿了問號。

  「那你們平時能看見佛的虛影嗎?」

  「嗯?不能啊,他不發動能力的時候就和常人一樣。」

  好嘛,看來又是自己這邊的問題。

  不過,有問題不怕,事情總會一件一件一件一件的解決的,先嘗試把第一個題目搞定吧。

  赫佩爾拿起隨手扔在進門立櫃上的記事本,翻到自己做筆記的那頁:「我在羅格鎮的時候收集了些民間故事,今天下午還去了一趟馬林福德的圖書館。」

  她走過去坐到兩人中間,把她的記事本展示給他們看:「因為貓頭鷹的一些習性,

  比如晝伏夜出、行動無聲等等。以及因為有些奇怪的誤解,比如會在人將死之前發出笑聲什麼的,所以在和貓頭鷹有關的傳說裡,大部分都與黑夜或生命有關聯。」

  庫贊看著本子上有模有樣的畫著條條框框,有心想誇一句,又覺得現在不能插話,所以他只是安靜的認真看著。

  赫佩爾畫的其實是思維導圖,上輩子的社畜生活,給她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像,以至於她做PPT和思維導圖已經變成了下意識行為。

  她在樹狀圖的主干上羅列著報喪女妖、夜游神、黃泉的領路人、女神侍者、惡婆鳥等等。

  延伸出的分支上,則寫著每個神話傳說裡對應的特點。

  已經有許多因為能力對不上,或者外形對不上而被劃掉了。

  現在留在上面的,只有夜游神和黃泉的領路人。

  赫佩爾提筆在夜游神上畫了個圈圈:「在今天之前,我還不太能確定究竟是哪個,但是今天我看見了【自己】。」

  夜游神,在偉大航路的傳說故事裡,是只在夜晚出現,監察人間的貓頭鷹。

  如果人們在黑夜中訴說自己的苦難,說不定就會被祂聽見。只要向祂奉上祭品,成為祂的信徒,就會得到庇佑。

  有些古老的部族會供奉貓頭鷹的圖騰,以期得到黑夜的庇護。但更多的資料像是被抹去一樣,消失的很徹底。

  只有雜書裡有些模糊的文字描寫,說祂雖然是夜晚的神明,但為了自己的子民可以在黑暗中真切的看到祂,所以羽毛燃燒著白色的火焰。

  而黃泉的領路人,祂的資料反而更全一些,在馬林福德甚至可以找到有關黃泉領路人的故事集。

  雖然原型也是只貓頭鷹,且在神話故事裡以情緒為食,是靈魂的引導者。但是祂在傳說中是純黑色的。

  「我現在,可能更偏向自己吃的是夜游神?比如,動物系的幻獸種,夜游神形態什麼的?」

  赫佩爾給鼯鼠和庫贊描述了一下,自己在那一分鐘裡看到了什麼。

  但老實講,赫佩爾依舊覺得黃泉的領路人也很有可能,畢竟除了顏色不對,她確實做到了故事裡描述的一部分事情。

  或許,有沒有可能,夜游神和黃泉的領路人是同一只貓頭鷹?只是傳說故事被人為分開了?

  但是誰這麼無聊,要對一只貓頭鷹的神話故事做手腳。

  這是有多閑啊。


第45章

  鼯鼠拿過赫佩爾的小本本翻了下, 給出了初步的肯定:「資料收集的很全,不錯,但是情報整合的太慢, 下次再快一些。」

  突然拐回親子教育頻道,讓赫佩爾一時沒轉過來彎, 她無語凝噎得抽回自己的筆記本:「知道了知道了,這個話題過。」

  然後她的小本子又被庫贊拿走了:「介意讓我看看嗎?」

  「看吧, 前面都是些瞎寫的東西。」

  赫佩爾走去廚房,打算盡一下略遲的地主之誼:「大晚上的就不給你泡茶了,雪莉酒怎麼樣?Tio Pepe的,我記得你之前在庫庫倫島就是點的這個。」

  「啊啦啦, 有雪莉酒嗎?那真是太好了。」

  沒想到貓頭鷹小小姐居然記得自己的喜好,略感驚訝的庫贊從本子裡抬起頭。

  被忽略的舅舅大人一臉不爽的看著自己的同僚, 那明明是他的酒!

  赫佩爾直接開了一瓶新的Tio Pepe, 又拿了兩只配套的小玻璃杯。

  嗯,這樣就算是糊弄完外面的兩個男人了。

  但是對自己怎麼也能這麼敷衍呢。

  赫佩爾哼著歌,熟練的調了一杯生椰絲絨拿鐵, 又切了一角鼯鼠下午買回來的巴斯克。

  她端著裝的滿滿當當的托盤,開心的回到了客廳。

  看著赫佩爾的咖啡, 庫贊微微皺眉:「現在還是睡不著嗎?」

  「之前在海上睡著過一次, 但這是玄學,反正平時是睡不著的。」赫佩爾喝了一小口拿鐵, 不在乎的說著:「問題不大,而且不用睡覺的我擁有更多時間, 也不用掐著時間喝咖啡。」

  想什麼時候喝就什麼時候喝, 多好。

  庫贊:「那晚上多出來的時間一般干什麼?」

  鼯鼠端起酒杯, 慢悠悠的喝了一口:「晚上啊, 現在是去種樹。」

  被會心一擊的赫佩爾露出半月眼:「說到這個,我真的很想問一下,這是什麼奇怪的訓練項目,它練的是什麼啊?這是你們海軍內部的神奇訓練法嗎!」

  庫贊聞言,好笑得看了老神在在的鼯鼠一眼:「算是吧,這還是我們老師發明的方法。不過不就5棵麼,很快就種完了。」

  突然被同僚背刺,鼯鼠暗道一聲不好。

  果然,原本坐在對面乖乖吃蛋糕的赫佩爾,立刻撲了上來。她抓住鼯鼠的領子,大力的瘋狂搖晃起來:「哈?!怎麼回事?怎麼輪到我就變成五萬棵了啊?小心我去告你虐待兒童啊??!」

  在一旁淡定喝酒看戲的庫贊,聽到「五萬棵」的數量,也沒忍住嗆了一下。

  他微妙的瞄了眼正在努力解救自己衣服的鼯鼠。

  想不到啊,這麼嚴肅的鼯鼠,也有這麼,嗯。

  Ennnnnnnnmmm。

  庫贊想了半天,試圖換一個文雅點的形容詞,來替換腦子裡最先蹦出來的話。

  但是最後他放棄思考了,反正只是偷偷在心裡想一下,鼯鼠又聽不見。

  庫贊看了眼時間,發現已經接近12點了。

  雖然赫佩爾不用睡覺,但鼯鼠還是需要休息的,總在別人家打擾也不好。

  他向打得「難解難分」的舅甥二人告辭,在被戰火無辜殃及之前及時的跑路了。

  鼯鼠看著走得利索的庫贊,決定晚點找他切磋一下。

  他頭疼得按住炸毛的赫佩爾:「那你種了這麼多樹,有體悟到什麼嗎?」

  「體悟?體悟什麼?怎麼下鏟子挖的快?還是怎麼搬樹苗更省力?」

  「你看,你種了這麼多樹,都不及我們當初種5棵。」努力給自己找補的鼯鼠,開始往哲學上拐。

  其實當初之所以留這麼多任務,只

  是找個由頭,能讓赫佩爾老老實實的待在羅格鎮,把她的空閑時間占滿,省的她亂跑。

  而當初澤法老師讓他們種樹,是一開始就說明原因的——現在交給他們的是5條命,這5條命最後有什麼樣的結局,全看他們自己。

  隨便往樹坑裡一扔是種,提前收集資料,學正確的方法也是種,端看他們在不在乎。

  有些人種下的樹沒立住,枯死了。也有的人不僅認真種樹,還時不時去澆水。這些年過去,小樹苗已經長成了枝繁葉茂的大樹。

  澤法是奉行「不殺」的,他相信每個人的生命都很珍貴。即便是海賊,他也是逮捕後壓去深海大監獄,給他們量刑,希望罪不至死的那部分海賊可以悔過。

  但他不要求學生和自己一樣,每個人都有追求自己正義的方式。

  他只是希望自己的學生,可以從植物的枯榮裡,真切的了解到自己的心性。

  是有耐心的,還是急躁的,是否會在乎弱小,又或者無所謂生命的泯滅。

  認清自己是什麼樣的人,然後決定是否要堅持,或者及早轉變。

  種樹,修得是自己。

  赫佩爾在羅格鎮種的那些樹,鼯鼠有去看過,成活率還不錯,這證明在搬運樹苗時,她有很好的保護樹根。

  是老師會喜歡的孩子。

  但是鼯鼠是不會自己說出答案的,他按著跳腳的赫佩爾,語重心長的忽悠她:「種吧,種的多了,你自然會明白。」

  第二天,忙完工作的鼯鼠,拿著提前買好的茶葉禮盒,帶著赫佩爾前往澤法老師的家。

  本部最近沒有開最新一期的新兵進修,上一期又剛畢業不久,所以澤法難得的,有了一點空閑時間。

  空元帥也沒給他安排什麼臨時任務,於是這些天,他都是在家休息。

  除非是老朋友找上門約他出去,否則愈發變宅的澤法是不會主動出門的。

  他喜歡待在充滿回憶的地方。

  赫佩爾看著越來越眼熟的路,已經開始有了不妙的預感。

  她站在熟悉的白色護欄外面,看著去按門鈴的鼯鼠,開始思考一會裝傻的可能性有多高。

  話說回來,她舅算是她的老師,那老師的老師要叫什麼?師,師尊??

  腦洞已經飄向遠方的赫佩爾,用並不對焦的視線看著花圃裡的鮮花,已經發散過的思維更加發散——這些花開得真好啊,大概是女主人種的吧,但是別墅裡只聽得到一個人的呼吸聲。

  是出遠門了嗎?

  在赫佩爾糾結老師的老師的妻子要怎麼稱呼時,聽到門鈴聲的澤法已經打開了門。

  看著昔年自己驕傲的學生出現在面前,澤法驚喜的拍了拍鼯鼠的肩膀:「回來了?快進屋。」

  他視線下移,看到站在鼯鼠身後,正靦腆得衝他揮手的小姑娘:「哦?這孩子原來是你家的?和你性子不太一樣呢。」

  「啊哈哈,澤法先生好。」

  思來想去,最後還是決定先把稱呼換成「先生」吧。

  赫佩爾干巴巴的笑著,試圖洗刷一下自己在澤法那裡的印像。

  但是她忘記自己頂著一頭紫毛,這不僅不會讓澤法淡去記憶,反而是加深了些許。

  把兩人迎進屋後,澤法看著赫佩爾和自己一模一樣的發色,不由得對鼯鼠說:「看出來你家孩子是真的挺喜歡我了,這是你的那個外甥女吧?」

  鼯鼠雙手遞上自己的禮物:「這是羅格鎮特產的爾葡茶,快入冬了,平時可以沏一壺暖暖身子。」他頓了頓,接著補了一句:「我家孩子調皮,有失禮之處還請您原諒她。」

  「談不上什麼失禮,只是小孩子頑皮。」

  本就沒當回事的澤法

  笑著擺擺手,他收下了鼯鼠准備的禮物,並沒有推辭。因為他知道自己的這個學生接人待物自有風度,這是他的心意。

  在短暫的寒暄過後,鼯鼠直入正題,他簡單的概括了一下赫佩爾惡魔果實的問題,想要請教澤法,應該如何切入下一步的果實開發。

  鼯鼠並不是果實能力者,他對這方面的了解有限,但他希望赫佩爾能少走些彎路。

  又當爸又當媽的舅舅大人,可謂是操碎了心。

  之前有提過,澤法在任職本部總教官之前,曾是海軍大將。

  他曾因為一些事情提出辭職,但被空元帥挽留,這才留在了海軍的隊伍裡。他保留著曾經的軍銜,轉而開始負責起培養海軍的新鮮血液。

  海軍的內部情報並不是完全共享的。那些十分重要,或異常敏感的情報,是只有軍銜達到一定級別才能夠知曉的。

  在「秘密」、「機密」、「絕密」三級遞進的保密程度裡,大將有權限調閱部分「絕密」和所有「機密」及以下級別的文檔。

  很巧,赫佩爾的惡魔果實情報,澤法確實知道已有記載的那部分。

  他看著這個從進屋之後,就開始裝擺設的小丫頭,突然就明白了,那天,她一見面就誇自己「好美」的原因。

  但是這份情報,在有海軍元帥授權之前,是不能往外傳遞的。

  澤法沉吟了一會。

  他問了一個出人意料的問題:「你會背叛鼯鼠嗎?」

  知道自己老師從不無的放矢的鼯鼠,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

  而被提問的赫佩爾,緩緩挑起一邊的眉毛。如果她現在照一下鏡子,就會發現,自己挑眉的動作,簡直和鼯鼠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她打量了一眼變得嚴肅起來的澤法,又看了眼看似沒有表情,但其實暗自緊張的鼯鼠。

  赫佩爾端起澤法剛才遞給自己的水杯喝了一口。

  雖然她對這個有干淨氣息的大叔確實很有好感,但他居然拿她舅試探她。

  這一瞬間,赫佩爾對澤法的好感度完全歸零不說,還有向負數跌落的趨勢。

  她不鹹不淡的反問回去:「首先,我為什麼要背叛他?」

  這不是一個好問題,無論她回答「會」或者「不會」,都代表她默認了,有一件會促使她背叛的前提事件發生。

  ……嘶,一個惡魔果實能力開發的問題而已,怎麼就能扯到這兒了,她還要給她舅養老呢,背的哪門子的叛。

  赫佩爾慢悠悠的喝著水,在澤法考量的眼神裡淡定的思考著。

  她跳出當局者的身份,重新審視了一下在座的三個人。

  一個德高望重的前海軍高級將領,一個現任高級將領的嫡系班底,和一個非直系親屬的小女孩。

  赫佩爾醞釀了一會,決定開口給自己補充下定位:「我是個熱愛和平的人。」她回憶了一下布雷登村長往常都是怎麼忽悠迪埃斯大佐的,學著說道,

  「我可是良民,還需要海軍的保護呢,打打殺殺的我可做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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