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新話題
打印

[轉貼] 《(咒迴)綺羅良今天也可愛不起來》作者:櫻木祭靈【完結】

《(咒迴)綺羅良今天也可愛不起來》作者:櫻木祭靈【完結】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32119個瀏覽者
文案:

川井綺羅良,日語發音Kawai Kirara。
和名字不同,既不可愛也不閃亮的一級咒術師。
喜歡可愛的事物,討厭咒靈,討厭五條悟。
壓力來源是一點都不可愛的自己。
「所以說了綺羅良你超級可愛的啦∼」
「知道你在嘲笑我了!五條悟你能不能閉嘴!」
今天的綺羅良,也可愛不起來。
今天的五條悟,也十分活該。

閱讀提示:
1、世界線是什麼都沒發生的校園生活,專心談戀愛;
2、男主五條悟,有伏黑惠暗戀女主的情節,一筆帶過的純潔單戀;
3、全文存稿,5月1日起每天早上八點更新一章,5月31日雙更完結;
4、不出意外會寫番外,但是為了不破壞全文字數,會發在微博,搜我筆名就行。

內容標簽: 歡喜冤家 咒回
搜索關鍵字:主角:川井綺羅良 ▏ 配角:五條悟 ▏ 其它:

一句話簡介:五條悟覺得綺羅良世界第一可愛

立意:總有人的眼裡你閃閃發亮

原創網

ps.weibo有車,自搜

[ 本帖最後由 悠于 於 2023-4-20 13:24 編輯 ]
【連載文請勿回覆】

TOP

第1章 五條悟在哼歌

  女人走在狹長昏暗的走廊裡,高挑的身材映在日式的紙門上,影子裡都透著滿滿的疲憊。

  「唰」的一聲,她拉開了紙門,木框相撞發出「啪」的脆響。

  「有話快說。」開口便是一句潛伏著煩躁與怒氣的話語,嗓音也低沉又冷肅,像是鋼鐵鑄塊砸在了泥地裡。

  和室裡的老者皺起了眉,一邊在心裡說服著自己要容忍,一邊面無表情地說道:「有新的任務交給……」

  「我、要、休、假。」指關節處鑲嵌著金屬條的拳套重重地砸在了拉門上,紙門立刻破了個大洞,黑色的火焰纏繞在裂口上,仿佛能聞得到焦糊味。

  老者勉強把怒氣和懼意克制住,按下遙控器的按鈕,室內的屏幕上頓時顯現出偷拍的記錄畫面,他加快了語速:「你應該知道五條家的六眼將兩面宿儺的容器接手的事,咒術高專收集的宿儺手指已經越來越多了,無法保證宿儺的容器會不會失控,我們這邊只有你能去監督,其他人還有別的任務。」

  「我剛從國外出了這麼久的任務回來你連個假都不給我也就算了居然還要我去咒術高專?」女人抬高了音調,語速比老者快多了,「我跟五條悟那個混蛋的關系有多差你是耳聾眼花看不出來還是老年痴呆記不住?我今天把話就放在這兒了,我要是接了這個任務我就……」

  老者被刺激得腦袋裡都嗡嗡作響,女人的咒力隨著她的情緒已經開始沸騰,充斥在這間小小的和室裡,仿佛下一秒就要爆裂開來。他都做好准備叫人進來鎮壓了,女人的話又忽然停住了。

  那股龐大的咒力也在一瞬間煙消雲散。

  「……宿儺的容器是這個人?」女人朝著屏幕上笑得十分爽朗的粉發少年指了指。

  「是的。」老者心裡長出一口氣,負責剪輯的人給他記住了,他明明吩咐過了要把這一類的畫面往前挪的!

  「……對接手續做好了?他的詳細資料應該有吧?」女人已經沒再看向老者的方向了,盯著屏幕眼睛眨也不眨。

  「全都准備好了,你明天就可以過去,要做的也只是監督,定期提交報告,確保宿儺容器的穩定,不會對你做出任何干涉,但是和六眼產生爭執引發問題的話,必須你自己承擔後果。」老者說道。

  等這段錄像放完,女人才戀戀不舍地收回視線,又痛苦地抱住腦袋蹲在地上,語氣裡的絕望多到她的身邊快要再次冒出黑焰:「為什麼偏偏是五條悟啊為什麼總是什麼好事都落到他頭上啊我也想要那樣的學生啊真的一點都不想過去啊雖然那孩子超可愛的……」

  「跟那邊達成的協議是可以使用拍攝等方式進行記錄,允許在不對宿儺容器造成傷害的情況下產生一定程度的肢體接觸。」老者一板一眼地讀出協議上的文字。

  「……可以握手嗎?」女人抬起頭。

  「你還可以摸他的頭。」老者面無表情地回答她。

  「好的,我知道了。」女人干脆利落地站起來,「請給我安排明天去東京的飛機。」說完她就抬腳往外走,但是還沒出門又猛地轉過頭來:「跟那邊說禁止五條悟接機!絕對禁止!不!直接不要告訴他我什麼時候會到!」

  老者擺了擺手,表示自己明白了。

  「光是這樣不行,讓對接的人過來定束縛!」女人叫道。

  老者忍無可忍:「川井綺羅良你不要太過分!」

  「那可是五條悟!!!」女人叫得比他還大聲,「那個混蛋干得出來在機場大廳舉著『Kawai Kirara』的大號燈牌接機這種事!那我不如死了算了!!!」

  老者做了一個深呼吸,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的痛:「……好。」

  「Kirara∼Kirakira∼閃亮的綺羅良(kirakira no kirara)∼Kawai∼Kirara∼可愛的綺羅良(kawai no kirara)∼」

  今天五條悟的心情好像格外的好,還在哼著仿佛繞口令一樣的小調。

  也特別的煩。

  釘崎終於是受不了魔音貫耳,忍無可忍地干掉練習用的咒靈,大喊道:「能不能不要再唱那個奇怪的歌了!話說到底是誰想的這麼難聽的旋律啊!」

  「是他自己。」伏黑涼涼地說道,「川井小姐大概要來了。」

  「可愛小姐?」釘崎還沒反應過來。

  「是川井。」伏黑抬起手,在半空中寫了下漢字,「川井小姐的全名是川井綺羅良,雖然是一級咒術師,打不過老師這樣的特級,但是在對待咒靈時,瞬間爆發力甚至能達到特級的水平。」

  「這麼強的嗎?」釘崎有些驚訝。

  「不過跟真希前輩有些類似的是,當面不能直接用姓或名叫她,一般的稱呼是綺小姐。」伏黑繼續說道。

  「確實,這個名字聽起來太可愛了,感覺不管怎麼叫都有點羞恥……等等。」釘崎將腦袋轉向五條悟的方向,「那這個曲子?」

  伏黑一副「你懂的」的表情:「每次要跟綺小姐碰面時老師都會唱這首歌。」

  釘崎露出了嫌棄的表情,如果不是她的老師,五條悟這個男人真的惡劣到讓人不想認識他。

  「哇,我可愛的學生們在聊什麼呢?」五條悟躥了過來,即使眼罩擋住了大半張臉,也能讓任何人感覺到他的好心情。

  「關於綺小姐的事。」釘崎說道。

  「綺羅良啊∼」五條悟毫不猶豫地直接叫了名字,「我接到消息,她要來擔任悠仁的監督,差不多相當於你們多了個老師,真期待啊∼」

  「監督?」伏黑和釘崎有些意外,「難道說是要處置……」

  「不會啦,綺羅良她絕對不會對悠仁下手的啦,畢竟她超級——超級喜歡可愛的東西啦∼」五條悟的尾音都揚了起來,「如果有人想要對悠仁下手的話,她大概會第一個衝出去把人當做沙袋狠揍哦!」

  釘崎困擾地用食指抵住太陽穴:「你的意思是,她會覺得虎杖……可愛?」

  「按照我對綺羅良的理解應該沒錯。」五條悟聳了聳肩。

  「唔……那麼當成沙袋狠揍是說?」釘崎又問道。

  「哦,綺羅良是肉搏系的咒術師。」五條悟干脆地說道,「比起你們認識的東堂葵在肉搏上還強呢。」

  釘崎的腦海中瞬間浮現出了女版東堂的臉,不由得一陣惡寒,她甩了甩頭:「那麼綺小姐什麼時候來?」

  「不知道。」五條悟一下子垮了臉,「哎呀,畢竟綺羅良很獨立很要強,每次我想去接她的時候都會被她鄭重拒絕,上次打聽到消息想給她一個驚喜,登場的時候直接被她用拳頭打招呼了呢。」

  「……不是,老師,怎麼想都是因為討厭你吧?」釘崎吐槽道。

  「不可能啦,」五條悟擺了擺手,「我覺得我和她相處得很好啊∼」

  釘崎猛地扭頭看向伏黑,臉上明明白白地寫著:這個人的自信到底是從哪裡來的啊!

  我不知道。伏黑望天,反正自從認識綺小姐起,他就覺得要不是因為打不過五條悟,綺小姐早就把他殺了。

  五條悟剛准備繼續哼歌,又看向遠處招了招手:「喔,悠仁,你買飲料回……綺羅良?」

  「老師!」虎杖在背著一個人的情況下還飛快地跑了過來,「你要的飲料在山腳下的自動販賣機那裡才有,所以回來晚了!順便我在山腳那邊碰到了這個姐姐,她好像中暑了,本來扶著樹很難受的樣子,我過去跟她打招呼,問她需不需要幫忙後她就暈過去了!那麼這是飲料,我這就送她去家入老師那邊……」

  「稍等一下。」五條悟將手伸向虎杖背著的年輕女人,「綺羅良就交給我,悠仁你去好好休息吧!」

  虎杖有些困惑不過還是沒有多問,只是應了一聲「好的」然後准備把人放下來。

  肩膀上瞬間傳來了壓力。

  黑色碎發的女人抓著虎杖的肩膀,對上五條悟的臉,笑得有些猙獰:「不用了,五條先生,不勞您大駕,我已經好了。」

  釘崎下意識地「誒」了一聲。

  都是因為五條悟說綺小姐是肉搏系還拿東堂作比較的關系,她還以為綺小姐也是全身肌肉,結果這不是個美人嘛!

  很成熟,是那種線條分明很冷艷的美人,身材也很好,而且……

  眼看著虎杖把人放下,美人站直了身體,釘崎不由得抬起下巴——身高和虎杖完全一致哎!

  綺羅良攏了下耳邊的碎發,語氣十分冷淡地微微鞠躬:「我是川井綺羅良,作為虎杖悠仁君的監督,即日起入駐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請多指教。」

  「Kawai……Kirara?」虎杖的注意力瞬間被這個名字吸引了,他重復念了一遍。

  喔,五條悟稍微歪了下頭,看得到,綺羅良的咒力又不穩定了呢,每次跟新認識的人作自我介紹時她都會很煩躁來著。

  「這個名字好可愛啊!」虎杖露出大大的笑容,「是怎麼寫的?Kawai是寫成川合還是川井?Kirara是綺羅嗎?」

  湧動的咒力在瞬間消散一空。

  「我、我有名片!你等等我這就找給你!」綺羅良立刻翻起了手包,啪嗒一下,金屬半指拳套從手包裡掉了出來,她頓時僵住了。

  五條悟捂住了嘴,哇,不愧是綺羅良,這麼冒冒失失的樣子也太可愛啦,不過沒問題嘛?咒力又快爆炸了啊。

  嗯,那樣的話只能阻止她暴走了,像上次那樣直接反剪雙手背到身後去嗎?那可得注意力道,要是在那個纖細的手腕上留下淤痕就不好了。

  虎杖的話打斷了五條悟的思緒,他一把撿起掉在地上的拳套,還擦了擦上面沾到的灰,這才遞給綺羅良:「東西掉了,話說這是你的武器嗎?看起來好酷,你也是肉搏系的咒術師嗎?我也是哦!」

  綺羅良動作僵硬地接過拳套,又轉頭看向五條悟。

  「怎麼了?」五條悟笑眯眯地看向她。

  咒力又平息下去了,嗯……

  好像有點不爽。

  「為什麼總是你能收到這麼好的學生啊?」綺羅良的眼睫毛在顫抖,眼睛都濕潤起來,「這個世界給你太多優待了吧!太過分了!」

  「話說我真的可以當這孩子的監督嗎?真的可以合法合規地每天都看著他嗎?這麼幸福的生活是我能享受的嗎?我要上貢什麼才比較合適?」

  超——不爽——

  五條悟的笑容不變:「哎,雖然我早就猜到可能會變成這樣了,但是川井綺羅良你這個態度也太誇張了吧,是加入了什麼奇怪的宗教或者是被詛咒了嗎?需要我幫你祓除嗎?」

  「……五條悟來打架。」綺羅良戴上了拳套。

  「說得好像川井綺羅良你能打得過我一樣。」五條悟的語氣十分欠揍。

  咒力凝成的火焰瞬間爆發開來:「我跟你說過不准你連名帶姓地叫我了吧!!!」

  「有什麼關系,你本來就叫川井綺羅良啊,這個名字不是超級無敵可愛嘛?」

  「啊啊啊你這個混蛋你一定又在心裡嘲笑我了!!!去死啊!!!」

  「才沒有哦,我真心實意覺得川井綺羅良這個名字很可愛。」

  「但是跟我這種女人一點都不適合對吧!!!」

  眼看著訓練場內塵土飛揚,釘崎轉頭看向伏黑:「老師他是不是……」

  「他自己不知道,活該。」伏黑言簡意賅。

  確實很活該。釘崎贊同地點點頭。

  --------------------

  作者有話要說:

  開坑啦,每天上午八點更新一章,日更到完結,全文存稿請放心跳坑。


第2章 綺羅良在逞強

  綺羅良和五條悟的戰鬥終於結束了。

  訓練場內的地面被好好平整了一遍,綺羅良站在場地中央,雙手撐著膝蓋,大口大口地呼吸著。

  夏天氣溫本來就高,頂著大太陽打肉搏戰也就算了,五條悟的術式一展開,綺羅良完全碰不到他,根本就是白費力氣。

  她扯了扯已經松散的衣領,將領帶拽下來隨手纏在手腕上,本來想著至少要擺出靠譜的成年人模樣,特意穿了很有職場女性風範的襯衫和套裙,結果這麼一通打下來,早就全亂了。

  不再看半空中那個悠哉游哉明明一身黑還沒冒出幾滴汗的五條悟,綺羅良轉身朝著樹蔭下觀戰的幾個人走過去。

  「好厲害!」虎杖真心實意地鼓掌,「綺老師你超厲害的!」

  顯然是在觀戰時被伏黑科普過稱呼的事了。

  這孩子怎麼這麼單純可愛啊!綺羅良覺得就算是被五條悟氣到也沒那麼難受了,她緩了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抱歉,剛見面就讓你們見到了丟人的一面。」

  「一點也不丟人,那個家伙煩人才對。」伏黑說道。

  「哇,惠你居然這麼快就站到新老師那一邊去了,老師我好傷心啊。」五條悟從半空中落了下來,本來是落到了綺羅良身邊,結果後者迅速退出五步,又拉開了三米左右的橫向距離。

  「畢竟和老師你相比綺小姐更像老師。」伏黑吐槽道。

  「啊,綺老師,我是釘崎野薔薇。」釘崎和綺羅良打了個招呼。

  綺羅良點點頭:「我知道,雖然我的任務是監督虎杖,但是既然是老師,就必須知道學生的事。伏黑的話,倒是以前就認識了。」

  她撿起剛才丟到一邊的手包,翻出三個扎著不同顏色絲帶的小盒子,分別遞給三人:「一點見面禮,請收下,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

  「請問,」虎杖躍躍欲試地舉起手,「我可以現在拆開嗎?」

  這孩子提問還會舉手!綺羅良克制住心動:「當然可以。」

  三個學生拆起了禮物,五條悟也把頭湊了過來看她的手包:「我的呢?我的呢?」

  「你為什麼覺得我會給你准備禮物啊!」要不是消耗過大,再加上某個原因想減少挪腳的動作,綺羅良真的又想揍過去了。

  「綺羅良就是會給我准備禮物啊∼」身邊的人這次居然沒拉開距離,五條悟有點意外,不過還是愉快地說了下去,「因為綺羅良的優點就是禮貌和體貼嘛。」

  綺羅良的嘴唇抿得緊緊的,到底是從手包裡翻出了一個信封遞給五條悟。

  「哎,給我的情書嗎?」五條悟拆開信封,尾音又開始往上揚。

  「是拜托別人拿到的鹿角亭的限量甜品香草杏仁奶凍的兌換券。」綺羅良說道。

  「是我上次在群裡分享的鹿角亭?」五條悟的心情更愉快了,只是在觸碰到信封裡明顯復數的紙張時,他的動作停了一下。

  「是,」綺羅良一板一眼地說下去,「因為五條先生你連續一周每天都在群裡刷屏,哀嚎說『今天也沒有買到』,實在是太煩了,所以在來東京的時候拜托別人拿到了兌換券,作為入職時給同事的見面禮。」

  「既然是同事了,可以把稱呼改一下了吧?」五條悟將信封塞進口袋。

  「……五條老師。」綺羅良咬牙切齒。

  「那麼綺羅良老師,以後請多指教了∼」五條悟很友好地伸出手,「要不要來握個手?」

  綺羅良果斷將雙手背到身後。

  學生們也拆完禮物了,第一個叫起來的是釘崎:「啊!是我上次沒搶到的聯動限量款腮紅!謝謝綺老師!」

  「運動手表,這個造型好帥!」虎杖立刻把手表戴上了,舉著拳頭左看右看。

  伏黑看著手裡的藍牙耳機,認真地說道:「謝謝綺小姐。」

  「嗨嗨,那麼歡迎新老師的活動就到此為止。」五條悟自顧自地雙手合掌,「正好訓練時間也結束了,之後就自由活動吧,我還有點事就先走了∼」說完,這個人就頭也不回地大步走開了。

  「一如既往的隨意。」釘崎吐槽了一句,又問道,「綺老師你知道教師宿舍在哪裡嗎?需要我帶你過去嗎?」

  「沒事,以前我來過這裡,可以自己過去。」綺羅良笑了笑。

  「好,那我就先回去試試新腮紅啦!綺老師拜拜!」釘崎心情很好地跑開了。

  綺羅良看向虎杖和伏黑:「你們不走嗎?」

  兩個少年對視一眼,伏黑開口道:「我來負責抬腳。」

  「那我會把綺老師架住不讓她逃跑的!」虎杖用力點頭。

  綺羅良直覺不妙,跑是來不及了——然後就被新出爐的兩位學生脫掉了鞋子。

  伏黑看著手裡腳後跟位置都染上血的新鞋子,不由得嘆了口氣:「綺小姐,硬撐可不是什麼好事啊,水泡都磨破了。」

  「啊,看起來超痛。」虎杖湊過來看了一眼就皺起了眉,「果然還是應該去找家入老師的。」

  綺羅良面若死灰:「明明五條悟都沒發現的!你們為什麼發現了啊!」

  「到你和五條老師打完都沒發現的,但是,明明他第一次靠近的時候你躲開了,第二次卻沒有,就覺得很奇怪。」伏黑拎著綺羅良的鞋子站起來,「果然是腳受傷了。」

  「我的話只是覺得綺老師你暈過去一次又打得這麼厲害,不知道會不會再暈過去,所以想陪你到教師宿舍再說。不過伏黑那麼說了,那就是腳有問題了!」虎杖答得很干脆。

  現在的孩子都這麼聰明的嗎!綺羅良覺得自己身為大人的尊嚴受到了挑戰。

  「那就繼續由虎杖你來背著綺小姐去找家入老師,我來拿鞋子。」伏黑說道。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虎杖拍了拍胸口,又把綺羅良背了起來。

  原本她還想著能摸摸頭就很好了,現在居然連續兩次被背在背上,這麼幸福真的不會死掉嗎!綺羅良按住心口,覺得自己要保持冷靜,冷不防聽到身後伏黑又開了口。

  「綺小姐,討厭那家伙的話,不用勉強自己送禮物的。」

  綺羅良默了默,果斷搖頭:「不要,我早就決定過了,既然還打不過他,就會保持對待強者的尊敬。」

  腦子裡留下的記憶太清晰,以至於每次回想起來就好像五條悟在她耳邊親口重復一樣。

  「太弱啦太弱啦,綺羅良你這樣完全不行啊∼」

  「輸掉的人可要乖乖聽贏的人的話哦,嗯,該讓你做什麼好呢?」

  「算了,看在綺羅良你這麼可愛的份上就一筆勾銷吧∼」

  說什麼可愛,她那個時候被五條悟打得灰頭土臉,趴在地上起都起不來,只能勉強仰著臉死活不服輸地看著他。

  本來她都做好了准備,不管是被五條悟怎麼整都會忍下來,結果他居然說因為她可愛所以一筆勾銷?

  她比世界上的任何人都清楚,自己跟可愛這個詞完全不沾邊。

  完完全全被愚弄了,比起任何整蠱都要更令她討厭自己的弱小導致的無能為力。

  那個時候她就決定,她會認賭服輸,會乖乖聽五條悟的話,直到她能完成當初的賭約——「把五條悟打到哭出聲」。

  雖然就今天的結果來看,她還是贏不了五條悟。

  但是比上次有進步!她燒到他的頭發了!果然將咒力發散開來,增加殺傷範圍的方向是可行的!

  「哢擦」一聲打斷了綺羅良的思路,她扭過頭,就看到伏黑在擺弄手機:「你剛才拍了什麼?」

  伏黑收起手機:「因為這個傷口太誇張了,所以想拍下來去嚇唬別人。」

  綺羅良嘆氣:「可不要拿去嚇唬普通人啊。」她瞥了眼自己的腳後跟,「血糊糊的,太惡心了。」

  「放心,是給咒術師看的。」伏黑回答得很從容。

  「那應該還好,不過咒術師看過的惡心的傷口那麼多,還有什麼嚇唬的意義啊?」綺羅良又嘆了口氣。

  「放心,絕對會嚇到的。」伏黑走了幾步和虎杖並肩,「對了,綺小姐,歡迎回來。」

  綺羅良立刻又感動起來:「伏黑你是我回國後見到的熟人裡第一個跟我這麼說的!五條悟到底憑什麼有你這麼好的孩子啊!」

  孩子。

  伏黑挫敗地垂下頭:「是綺小姐你回國後還沒見到多少人的關系吧?」

  「也是,我一下飛機就被交付了監督虎杖的任務。」綺羅良點頭。

  口袋裡的手機在振動,那家伙回電話了,不用管他,沒注意到綺小姐受傷了,是他不好。

  伏黑繼續往家入老師那邊走。

  相比起來,另一邊的情緒現在就要差得多。

  五條悟盯著手裡的信紙。

  信的內容很普通,就是很友好地約人出去玩。

  但是這封信夾在剛才綺羅良給他的信封裡。

  搞什麼,不過是拜托這家伙要一張兌換券,還想跟綺羅良一起去玩?

  真不好意思,現在她要擔任悠仁的監督,沒空出去玩,至於這個人情,他來還就好了。還好綺羅良沒看信封直接給他了,不然以那家伙的性格,肯定會同意約會。

  五條悟立刻給伊地知發消息,准備查查信紙上署名的家伙是誰。

  通知欄閃了下,惠給他發了張照片。

  五條悟也沒多想,直接點開查看,然後就被刺到了雙眼。

  照片上女性的腳後跟處血肉模糊,看著都感同身受地痛了起來。

  是綺羅良的腳,她右腳腳踝處有一道凸起的蚯蚓一樣的疤痕,是小時候還沒正式成為咒術師時受的傷,隔得太久也沒辦法用反轉術式,她一直覺得這很不可愛,想要去做手術去掉來著。

  他居然沒注意到綺羅良的腳磨破了!

  ……第二次靠過去時不躲開是因為這個嗎?!

  逞強的綺羅良一點都不可愛啦!明明只要她說一句「我腳好痛」他就會立刻送她去硝子那邊啦!

  不過說到底都是他沒注意到的錯,也是他和綺羅良打起來才會令傷勢加重。

  五條悟給伏黑打了個電話,沒反應,肯定是故意不接電話的。

  他抓了抓頭發,抬手攔了輛出租車:「去百貨商場。」

  還是去買雙新鞋子賠禮道歉吧。

  硬質的全部pass!一定要足夠舒適合腳!絕對不會再把綺羅良的腳磨破!

  --------------------

  作者有話要說:

  文案上說過了,伏黑暗戀綺羅良,不過真的是很純潔的單戀。

  就是「喜歡過一個很好的人」這種,除了自己沒人知道,少年人的喜歡是美好的,不算虐。


第3章 五條悟不會說話

  「好的,治療完畢。」家入硝子把口罩往下拉了拉,「歡迎小綺你來這裡。」頓了頓,她又鄭重地說道,「辛苦了。」

  綺羅良往後倒在床上,表情十分痛苦:「我到底什麼時候能打得過五條悟,雖然虎杖也好、伏黑也好、釘崎也好都很可愛,但是他一人份的討厭能跟三人份的可愛相抗衡,是不是太過分了,跟他不講道理的實力一樣過分!」

  硝子想了想,把「既然如此你不要過來不好嗎」這句話咽下去。

  綺羅良那邊的人,比起她對五條悟的惡感可要大得多了,完全沒辦法和他共事。綺羅良還能做到社會人士級別的正常往來,做好監督的工作,其他人就不行了,就算表面上接了任務,到達後只會立刻撒手不管,隨便拍兩張照片就當是完成了。

  所以她那邊的上層能派過來的人選只有綺羅良,就算她不來也會想方設法開出各種條件讓她接受。

  除了在對待五條悟的時候,其他情況下,川井綺羅良和七海建人一樣,在咒術師的圈子裡屬於有常識很靠譜的成熟大人,甚至比起七海她要更柔軟一些,是難得的調和劑——她那邊的上層也是這麼發揮她的特質的。

  想也知道,在一眾性格古怪的咒術師裡,能夠不在意實力的強弱,因為「大家是互相合作的同事」就主動保持友好往來,會標注好大家的生日定期送禮物、出門一定會記得帶伴手禮、群裡隨口提的話也會被認真記住的綺羅良,有多討人喜歡。

  如果是本身不喜歡與人來往的人,她會保持尊重,除了必要的禮貌不做任何多余的打擾,時間長了那些麻煩的家伙比起其他人,也更樂意和綺羅良相處。

  「對了,硝子。」綺羅良想起什麼,從床上一個翻身爬起來,掏出手機打開購物應用,給她看購物車裡的東西,「我在國外的時候試用到的好東西哦,這個眼罩用起來超舒服的,十分貼合亞洲人的眼型,寬松度很好不會勒到頭,遮光性很強,重要的是裡面放置了可以替換的草藥包,有安眠、明目等等功效,你可以自由選擇喜歡的香型,硝子你覺得怎麼樣?」

  硝子默默地抬起手摸了下綺羅良的發頂:「上次的蒸汽眼罩也很好用,我相信小綺你的眼光。」

  「對吧?」綺羅良露出明艷的笑容,「硝子你喜歡就好啦。」

  每次都不會好好說話總是惹得綺羅良不開心的五條悟是屑!!!硝子在心裡大罵。

  「叩叩」的敲門聲響起,硝子隨口說了一句請進,熟悉的翹毛腦袋就探了進來:「喲,綺羅良,聽說你的腳磨破了,這也太不小心啦∼」

  硬了,拳頭硬了,這人以為她是因為誰的關系才會傷勢加重的啊!

  綺羅良做了個深呼吸,今天已經打過一次了,她的咒力還沒恢復,打起來也是白費功夫:「謝謝五條老師你的關心,我已經麻煩硝子幫我治療好了。」

  「這種程度的關心是理所當然的∼」五條悟拎著個盒子走過來,直接在床邊蹲了下來,綺羅良還沒反應過來,已經被握住了右腳,「嗯……真的已經治好了啊。」

  不要把客套話當做真的在誇你啊!還有這個語氣是什麼意思!他過來是想來看她受傷的慘狀嗎!綺羅良捏緊了拳,她可以踹他嗎?踹得到嗎?這人現在能握住她的腳就說明沒有開無下限吧,她可以對著他的要害踹過去嗎!

  「哇,血都從鞋子內側滲到皮面裡了,絕對洗不掉了吧?」五條悟看了眼床邊放著的鞋子,「你為什麼要穿這種皮鞋啊,這不是完全不適合嘛。」

  是!她因為跟這個家伙打架還報廢了一雙鞋!她明明很喜歡這雙鞋的搭扣設計的!是藏在水鑽花朵下面的暗扣!因為搭扣不明顯也不會被人發現不適合她這種不可愛的人!

  「你到底是來干嘛的。」綺羅良到底是沒忍住,腳往下一蹬踹在五條悟的膝蓋上——紋絲不動。

  啊啊啊超火大!!!

  「對哦,你不說我都忘記了。」五條悟單手打開帶過來的盒子,綺羅良愣了下就被套上了款式簡潔又秀氣的小白鞋,鞋幫處居然還有布丁狗的頭像,「送你的,怎麼樣,是不是超合適的∼」

  綺羅良下意識抬起腳看了下鞋子,五條悟頓了頓往後仰去,順勢站起來,臉上還是笑眯眯的:「喜歡嘛?」

  硝子在旁邊稍微松了口氣,五條悟你這回終於干了點人事。

  布丁狗好可愛!綺羅良的怒氣消散得無影無蹤,甚至難得對著五條悟露了個笑臉:「喜歡!謝謝五條老師!」

  她低下頭准備給鞋子拍了照,倒是沒注意到五條悟的手指動了動。

  直到頭頂傳來了壓力。

  綺羅良捏碎了手機殼。

  硝子露出了不忍直視的表情。

  「綺羅良你就應該經常對我笑一笑嘛,我會覺得你更可愛的哦?」五條悟揉了揉綺羅良的腦袋,又彎下腰掏出手機對著綺羅良的臉,「來,再笑一次,這次我會好好拍照記錄下來的。」

  綺羅良的額頭青筋凸起,咒力凝成的火焰瞬間籠罩全身:「拍你X啊!!!」

  今天的第二次對戰再次以綺羅良的失敗告終,五條悟這次也沒有開領域。

  輕輕松松攔腰摟住筋疲力竭直接暈過去——倒下去前還瞪了他一眼的綺羅良,五條悟還有心情誇的:「這種程度的咒力居然還能用出來第二次,綺羅良的長進不小嘛。」

  硝子趴在窗台上,這兩個人開打後就跑出去了,倒是沒造成建築損毀。她頭痛地說道:「不會說話你就不要說了好不好,本來我都聽到好感度上升的聲音了。」

  五條悟彎腰換了個姿勢,是綺羅良醒來後絕對會心動不已的公主抱,不過對像是五條悟的話大概會流露出仿佛吃了蒼蠅的表情。

  他轉過頭看向硝子:「我和綺羅良明明一直聊得很愉快啊,她對其他人都不會這麼活潑的吧。」

  這人沒有救了,埋了吧。硝子面無表情,她伸出手指隔空點了點五條悟:「你再這個樣子下去,一輩子都沒辦法成功的。」

  「什麼成功?」五條悟奇怪地問道。硝子已經不想跟他說話了,跟長不大的熊孩子有什麼好說的,哪怕現在把人抱在懷裡,他都不會意識到自己的想法的。

  她擺了擺手,轉身回去看綺羅良之前推薦給她的那款眼罩。

  五條悟摟著人,也沒在意硝子的話,又心情很好地哼起了那首歌:「Kawai∼Kirara∼可愛的綺羅良(kawai no kirara)∼」

  尤其是現在綺羅良腳上穿的還是他送她的鞋子,想想心情就更好了。

  他想到什麼,又低頭看了眼綺羅良身上已經出現不少褶皺的套裙,果然不到膝蓋的裙子都不適合綺羅良,抬一下腳都會走光啦,至少裡面也穿個打底褲吧。

  話說回來內褲果然是粉紅色的,隱約好像還看到了小小的緞帶蝴蝶結,這個人到底是有多喜歡可愛的東西。

  五條悟沒忍住笑了起來,懷裡的人大概是被吵到,又皺緊眉頭縮了縮身子。

  「我要是只有一米六就好了!只要一米六就夠了!我也想要小鳥依人!」

  二十釐米左右的身高差再加上這種抱姿,也夠小鳥依人啦,真的只有一米六的話,他當年第一次見到綺羅良、跟她一起出任務的時候,也不會在人群中一眼找到她,畢竟日本女性裡這個身高還是很少見的。

  不過能一眼找到,也是因為她身上的咒力太溫柔了。

  像是裝著果醬的冰球,咒力就像是覆蓋在那層粗糙的冰壁上的果凍似的凝膠,不會讓人在摸上去的時候感覺到冰冷和扎手,反而柔軟得想要捏壞。

  因為很想知道那裡面裝著的果醬是什麼味道嘛!對甜黨來說太誘人了吧!

  這個人超可愛的!看上去成熟又冷厲,實際上禮貌又懂事,還有一個光是念出來都讓人不由得笑起來的可愛的名字!本人也喜歡可愛的東西,看到可愛的事物都會走不動路,卻會很克制地優先處理任務,表情又超好懂,明顯是想當任務完成後再來。

  雖然那次任務完成後她趕回來的時候,那個很可愛的銀喉長尾山雀的毛絨掛飾已經賣完了就是了。

  綺羅良那個瞬間失望的表情真是讓人想要摸摸她的頭。

  五條悟就摸上去了:「跟那個可愛的掛飾沒有緣分真是可惜啊∼」

  「是!我這種不可愛的人!怎麼可能!跟可愛的東西有緣分!」垂頭喪氣的樣子也很可愛,回憶起來好像當時還有點咬牙切齒。

  「才沒有哦,在我看來綺羅良超可愛的,大概就像是在暴雨天被丟在路邊髒兮兮的紙箱裡,皮毛都揪成一團濕答答地往下滴水的,用圓溜溜的眼睛看著人的金毛犬。」會讓人非常想要撿回家,不撿回家都會有愧疚感和罪惡感,還會一輩子都忘不掉。

  「為什麼要加那麼多聽起來就很慘的限定條件!」

  「因為綺羅良在我看來就是這樣的啊∼」

  「……那麼,五條先生,您知道金毛是大型犬吧?」

  「對,不是幼犬,是成年犬哦。」

  五條悟伸手比劃了一下大小:「像綺羅良你一樣的金毛至少也得這麼大。」

  於是那層果凍凝膠就被剝掉了,像征著禮貌的冰壁融化,果醬滿溢了出來。

  情緒爆發的綺羅良在五條悟看來耀眼至極,尤其是那個時候她全部的情緒和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所有的果醬都是他一個人的。

  「歡迎回來,綺羅良。」五條悟抱著人,語氣輕快,「你大半年不在,我很想你哦∼」

  懷裡的人睡得沉沉的,當然不可能聽到這句話。

  --------------------

  作者有話要說:

  不開竅的五條悟真是活該——


第4章 綺羅良不想理人

  一覺睡醒發現自己和最討厭的人躺在一張床上,簡直就是驚悚片。

  綺羅良簡直要被嚇到變成白紙,後者還是笑眯眯的:「綺羅良你醒啦?本來我昨晚打算把你放下後就走的,結果你拽著我不放,就只能這樣啦∼」

  「你倒是!掰開我的手啊!」綺羅良躥起來就抄起枕頭恨不得把這家伙捂死,結果五條悟開著無下限手都壓不下去。

  「不過我正好也因為大半年沒見到綺羅良非常想念,所以順勢和綺羅良多相處一會兒咯∼」

  「這算職場騷擾吧!我要告你啊!」綺羅良十分崩潰,「我從小到大就沒和男的躺在過一張床上!你做了什麼啊!」

  五條悟「噗」的一聲笑起來:「就當是增加了新的經歷不好嘛∼話說回來綺羅良以為我會做什麼呢,明明只是單純躺在一起睡覺而已∼誰會對一個灰頭土臉渾身臭汗妝都花了暈倒前還像大猩猩一樣揮手就把地面砸出大坑的女人感興趣啊∼」

  「所以說!這麼嫌棄你就!掰開我的手啊!」今天的早晨綺羅良也從和五條悟打架開始。

  等到師生在食堂裡碰面,綺羅良看到伏黑就衝了過去,伏黑順手將餐盤遞給旁邊的虎杖,然後被綺羅良抱了個滿懷。

  「五條悟他不是人!」綺羅良聲嘶力竭地控訴。

  「對,他不是人。」伏黑拍拍綺羅良的後背,「雖然不知道那家伙做了什麼,但是絕對是他的錯。」

  「早上好,綺老師!」虎杖和綺羅良打招呼,「又跟五條老師打架了嗎?」

  綺羅良松開手,接受了伏黑的治愈她覺得好多了,轉頭看到十分精神的虎杖,又忍不住摸摸他的頭:「早上好,虎杖今天覺得身體怎麼樣?宿儺有跑出來嗎?意識一直很清醒嗎?如果有什麼問題記得要立刻告訴老師,我會想辦法的。」

  被摸頭的虎杖愣了下,笑容更燦爛了:「好!不過沒問題,今天的狀況很好!」

  啊這個笑容就應該拍下來當傳家寶!早上被五條悟氣得飆上去的血壓都正常了!

  綺羅良按住胸口,釘崎也正好走進來,看到綺羅良他們幾個也過來打了招呼:「綺老師早安!話說我今天用了綺老師送我的腮紅哦,看這個暈染!看這個色!是不是超粉嫩!」說著還十分炫耀地指了指自己的臉頰。

  綺羅良幾乎要落淚,又想摸摸釘崎的腦袋:「非常有元氣!果然選了這個色號是……正確……的……」

  掌心觸碰到的是支愣起來的有點扎手的頭發。

  「綺羅良你怎麼不等我一起走啊∼」這語氣,仿佛沒能和好朋友一起去廁所的初中女生。

  艱難地把話說完的綺羅良的額角又有青筋在跳。

  伏黑果斷抓住綺羅良的手腕,把她的手從突然竄出的五條悟的腦袋上挪開,然後扶著她的肩膀轉身:「綺小姐我來給你介紹食堂,不用理那個家伙。」

  「伏黑!那我先帶著你的這份坐到那邊去了啊!」虎杖招呼完,又和釘崎一起凝視五條悟。

  「怎麼了?要和老師說早安嗎?」五條悟歪了下頭。

  「五條老師,」虎杖語氣誠懇,「綺老師來後你的煩人程度上升了。」

  釘崎贊同地點頭,要不是想看五條悟自己開竅,她現在都想吐槽他「你是喜歡一個人就要欺負她的小學男生嗎」。

  「誒——」五條悟拖長了音調,「明明我是在高興啊!你們都不知道之前綺羅良去國外出任務,足足大半年我都見不到她人哎!」

  「就算在群裡,每次她都是忙到冒個泡就消失,我刷屏她都不回我,我可是想念極了啊∼」

  你確定不是她根本不想理你嗎!釘崎用力把吐槽壓下去。

  「所以說,」五條悟的語氣忽然正經起來,「能像現在這樣看到她,我很高興啊,也想她一直看著我啊。」

  釘崎:……她居然被這個男人激發了少女心她是不是吃錯藥了?

  「啊!綺羅良!幫我拿一個紅豆沙面包!」五條悟突然叫道。

  「我等著你得糖尿病的那天!!!」隨著怒吼丟過來的紅豆沙面包被五條悟穩穩接住,他咬了一口面包,含糊不清地說道:「而且還能從她手上收到各種東西,很開心啊。」

  這能用「收到」嗎?!明明是他主動「要到」的吧?!釘崎快壓不住吐槽了。

  虎杖若有所思地想了想:「不過我覺得五條老師你可以換一種表達方式?」

  「是啊!」釘崎來了精神,發出惡魔低語,「難道五條老師你不想要綺老師親手喂你吃東西嗎?」

  五條悟震驚了,一副「還有這種好事」的表情:「給野薔薇同學加十分!」

  好像在助攻……但是難得有讓五條悟聽話的機會,誰會不心動呢!

  釘崎和虎杖對視一眼,對著五條悟豎起拇指:「交給我們吧!和綺老師的友好往來大作戰!第一步是達成喂食!」

  好在工作時間只要五條悟不說亂七八糟的廢話,綺羅良和他的相處就還算正常。虎杖和釘崎便趁著兩位老師討論學生們的學習狀況,拉上了伏黑一起討論。

  沒想到伏黑還沒把他們的話聽完,就干脆地說道:「我不參與。」

  「哎?」虎杖愣住,「為什麼啊?」

  「因為五條悟這個男人根本不會說話。」伏黑說得很果決。

  釘崎摸了摸下巴:「說的也是,我們對五條老師和綺老師的過往並不清楚,這麼一頭熱未免太不尊重綺老師了。」

  伏黑剛想點頭,就被釘崎搭住了肩膀:「所以啊,伏黑,你不覺得作為曾經的見證者,你應該多告知一些情報嗎?」

  「沒錯沒錯,」虎杖也搭了過來,「我從昨天起就注意到了,伏黑對綺老師的稱呼還是綺小姐哦!一直都不改過來,顯然用得太習慣了吧?認識很久了吧?」

  這只野生動物能不能不要在這種時候這麼敏銳!伏黑按住額頭,無可奈何地說道:「我和綺小姐確實很早就認識了。」

  因為五條悟的關系,他早早和咒術界產生了聯系,畢竟覺醒得早,還得抽空跟五條悟學習。

  那男人跟禪院家做交易時也不大,從高專畢業後又有很多事要忙,本身他也不是當監護人的料,經常會拜托其他人幫忙。

  雖說因此擴展了人脈,但也更認識到咒術師這個群體有多古怪。

  直到某天被五條悟打發來幫忙的人,變成了川井綺羅良。

  他站在約定好的地點等人,遠遠的就看到一個高挑的年輕女人走過來,明明相貌鮮明又銳利,卻莫名給人一種很好相處的感覺。

  伏黑當時就想,這個人肯定就是五條悟說的「超級可愛的綺羅良」。

  「你好,是伏黑惠君嗎?」綺羅良有些拘謹地和他打招呼,明明她才是年紀大的那個,「我是川井綺羅良,因為五條先生的囑托今天來陪你練習,請多指教。」

  很難形容伏黑當時的心情,他一直見到的都是有些古怪的咒術師,綺羅良是唯一態度友好到像是普通人的。

  那時伏黑即將面臨期末考試,前一晚熬夜學習著了涼,結果還得接受訓練面對咒靈,對著綺羅良的語氣也好不起來,他隨口應了一聲就想著今天糊弄過去算了。

  「雖然原定的是咒術的練習,但是……」綺羅良用擔憂的眼神看著他,「你是不是不太舒服?說話聲音好像有點沙啞?」

  他本來沒想回答,只是綺羅良的關心流露得太明顯,他才會不由得說道:「有點著涼。」

  「那還練習什麼咒術啊!好好休養身體啊!」綺羅良立刻皺眉,不由分說地拉過他的手,「這種情況也沒法用反轉術式,先回家吧,五條先生給過我地址。」

  回去的路上她還買了熱乎乎的蜂蜜柚子茶遞給他,他捧著大杯的果茶喝得乖乖的,回家路上看到商店促銷,他多看了一眼,她就問他是不是有什麼要買的東西。

  伏黑老老實實說家裡的米快吃完了想看看有沒有優惠,綺羅良就一臉震驚地拖他進了商店,最後拎了大包小包的東西回家。

  津美紀看到他帶著人回來還愣了下,綺羅良倒是十分干脆:「你好,我是伏黑他父親那邊的親戚,算是伏黑的堂姐,初次拜訪這麼突然真是不好意思。」

  「因為一直很想要個弟弟,聽說跟我們家斷絕關系的人還有個兒子,我就偷偷跑過來看了,和家裡沒有任何關系,是我私底下的行為,還請你不要在意。」

  兩個姐姐就這麼聊起來了,居然相處得十分愉快。等伏黑一杯果茶喝完,綺羅良也差不多問清楚他的具體情況了。

  從那天開始,綺羅良在空閑時間就會經常以堂姐的身份跑過來,給他們施以一定程度的援手。

  其實不要和咒術師牽扯上關系比較好吧?但是,就連津美紀都說了:「綺小姐其實不是惠的堂姐吧?感覺不是出於血緣的親密,善意也很純粹,真是個好人啊。」

  是啊,好人,所以他也只是因為被照顧的感覺太好了,才會慢慢地接受綺羅良的。

  會耐心地教他咒術,會輔導他的學習,會問他最近的情況,會給他買一些必需品,但是也會笑著使喚他跑腿,故意讓他有報答的方式。

  這麼好的人誰不喜歡呢?

  他以為自己就像對待津美紀一樣,把綺羅良當做姐姐看待——要是五條悟不出現的話。

  光是回憶往事,伏黑都又開始冒火。

  「哇,綺老師真是個好人。」釘崎聽伏黑講完和綺羅良認識的過程忍不住感慨。

  「然後呢?然後呢?」虎杖一副好奇寶寶的樣子,「該說了吧?五條老師以前是怎麼對待綺老師的?」

  「啊,」伏黑的語氣十分平淡,「他發現綺小姐和我打電話,以為我是綺小姐的相親對像。」

  「綺羅良你不覺得你關照得太過頭了嗎?你這種奉獻型只會讓男人覺得沉重啦,根本不會喜歡你啦∼」

  「別看這家伙在電話裡說得好聽,實際上只是想要利用你啦,等把你的價值都榨干後就會把你丟到一邊的∼」

  隔著聽筒聽到這些話時,伏黑都要把電話捏碎了。

  綺羅良掛斷電話,估計是跟五條悟打架去了,等之後再打過來時,怒氣依舊明顯:「他都沒有聽出來你的聲音嗎?話說我算奉獻型嗎?我也不是看到誰都會對他這麼好啊!因為伏黑你值得我對你這麼好啊!」

  伏黑屏住了呼吸,他意識到自己不能再聽下去,否則會有不該被察覺到的想法冒出來。

  但是,沒來得及。

  在他開口打斷綺羅良前,她忽然哽咽了一下,因哭腔變調的女聲聽起來前所未有的脆弱。

  「我知道我這種人一點都不可愛啊……但是真的沒有人會喜歡我嗎……」

  她說完又立刻用力咳了一聲,強行把哭腔扼殺掉,語氣恢復正常:「剛才的話不要在意,那按照原本說好的,今晚三個人一起吃壽喜鍋吧!你記得告訴津美紀把冰箱裡的豬肉拿出來哦!」說完就匆匆地掛斷了電話。

  伏黑當時捏著電話想,不是啊,有人喜歡你的,至少……他是喜歡的。

  從回憶裡抽回思緒,伏黑掩去了關於自己的部分,將其他內容告訴兩個同伴,然後等著他倆發表意見。

  釘崎直接掏出錘子和釘子:「我今天就要讓那個男人知道他到底做了有多過分的事!少女的心情是不可踐踏的!」

  虎杖拼命把釘崎拉住:「冷靜!冷靜!我們打不過五條老師的!」

  伏黑懶得管他們,沒想到跟著虎杖就說道:「與其跟他打架,不如誤導他讓沒法開竅!到時候他只能看著綺老師和別人甜甜蜜蜜!」

  釘崎的動作停了下來,伏黑直接噴了出來。

  「Good job!」釘崎用力拍著虎杖的肩膀,「好主意啊虎杖!」

  她的眼神閃閃發亮:「我迫不及待想看到那家伙在意識到自己喜歡的心情時,更清楚地意識到一切已經無法挽回的表情了!」

  --------------------

  作者有話要說:

  天然黑的虎杖www


第5章 五條悟在投喂

  話是這麼說,表面上對於五條悟的糊弄還是有必要的。

  要讓他相信照著他們說的做可以被綺羅良投喂,但是同時他不會開竅,綺羅良也不會喜歡他。

  「只要創造一個綺羅良會投喂他的環境就行了吧,反正這男人自己會求投喂,然後又惹綺小姐發脾氣,但是綺小姐肯定會照做的。」伏黑干脆地說道。

  「咦,真的只要這樣就可以了嗎?」虎杖有點意外。

  「好像……沒什麼問題?」釘崎試著想了一下,總感覺畫面都出來了。

  「虎杖,你去。」伏黑作為相處時間最長、最了解五條悟和綺羅良的人開始發號施令,「就說為了歡迎綺老師想要搞野餐BBQ!」

  「BBQ!」虎杖瞬間被這個詞吸引了注意力,「我這就去!」

  釘崎都忍不住鼓掌了:「太厲害了,伏黑,不但能實行計劃還能蹭到一頓BBQ!」

  伏黑沒說話,他才不會告訴他們前兩天綺羅良在ins上轉了一家餐廳的照片說想吃烤肉來著。

  順便一提綺羅良的ins拉黑了五條悟。

  「綺老師!」

  綺羅良剛和五條悟了解清楚三名學生的當前情況,就看到虎杖跑過來,還像小企鵝一樣揮著手臂,一臉雀躍:「綺老師!我們來辦BBQ吧!歡迎綺老師的BBQ!」

  可愛到綺羅良瞬間被洗腦。

  辦!什麼都可以辦!她這就去買A5的和牛來助興!

  綺羅良剛准備找熟人去定肉,就被五條悟按住了肩膀:「等一下,辦BBQ是沒問題的,但是既然是歡迎綺羅良的BBQ,怎麼能讓綺羅良你來掏錢呢,交給我來就好了∼」

  BBQ這個提議真是不錯,給一年級全員加十分!

  五條悟說得很有風度,他自己也感覺十分良好,然而綺羅良看著他一臉懷疑:「五條老師,你真的會辦正常的BBQ嗎?真的不會把咒靈塞進來說是食材讓學生們料理嗎?」

  「在綺羅良你眼中原來我是會做出這種事的人嗎!」五條悟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

  「你以為你不是嗎!?」綺羅良用更大的聲音吼回去。

  「那你跟我一起去買食材不就好了,你可以看看我到底靠不靠譜。」五條悟瞬間轉變作戰方式,聽得虎杖都愣了下。

  好家伙,這個完全就是不靠譜的大人的化身,為了投喂居然都開始耍小心眼了!

  綺羅良扶額,她真的一點都不想跟五條悟一起去逛商場,可是……

  看看旁邊的虎杖,再看看不遠處看向這邊的伏黑和釘崎,綺羅良搓了搓臉:「行吧,什麼時候來辦?」

  「當然是明天啦,正好是周六大家都有空,我們可以今天放學後一起去准備東西。」五條悟說道。

  「我知道了,那麼……」綺羅良想說什麼又停了下來,轉頭看向虎杖,「要不放學後大家一起去?正好還能一起吃個飯?」

  雖然沒想到共進晚餐是他的錯但是既然綺羅良這麼提了他自然不可能讓三個學生破壞單獨相處的機會!

  五條悟立刻說道:「人太多的話——」

  「五條老師!」釘崎直接喊道,「單獨相處你肯定會和綺老師又打起來的!」

  五條悟:「……大家一起去吧。」

  釘崎滿意了,單獨相處?呵,想都不要想,她是擔心五條悟開竅或者獲得綺羅良的好感嗎?當然不是!五條悟怎麼可能做得到!她只是擔心明天的BBQ泡湯而已!

  逛商場其實算個體力活,尤其是為了避免去得太晚食材都賣完了,綺羅良他們決定先買東西再去吃飯。

  挑到中途,綺羅良按了下肚子。

  餓了。

  昨天她到高專後因為一直跟五條悟打架,晚餐都沒吃,而今天早餐時被五條悟氣到,午餐要趕著跟上級彙報情況,都沒怎麼好好吃。

  結果現在餓得都難受了。

  「綺羅良∼」五條悟的聲音響起來,綺羅良在心裡嘆了口氣抬頭:「什麼事……唔?」

  塞進嘴裡的是一小塊試吃的蛋糕。

  「這個看起來還不錯的樣子,你覺得味道怎麼樣?」五條悟笑眯眯地收回牙簽。

  「……還行?」綺羅良嚼了嚼咽下,芝士蛋糕帶著一點兒鹹甜,對她這種不怎麼嗜甜的人來說還算可以。

  「那再試試這個。」這次塞到嘴裡的是小面包,也虧得這人能厚著臉皮將還沒切成一口大小的整個小面包拿過來。

  綺羅良咬著面包有點意外,難道說這人看出來她餓了?

  她對著推銷員歉意地笑笑,順手拿了一袋小面包塞進購物車——反正這個口味她還挺喜歡的,這才說道:「你自己不吃嗎?」

  「不夠甜啦∼」五條悟擺擺手,「我還是更喜歡堆了很多奶油的蛋糕。」

  「那你叫我試什麼?」綺羅良問道。

  「嗯……因為啊,」五條悟豎起手指,「綺羅良的眼裡都快冒綠光了不是嗎?」

  綺羅良面無表情地對著五條悟的腳踩了下去,夠了她就不應該對這個男人抱有任何期待!她還以為這家伙終於知道「體貼」是怎麼寫的了,結果還是連對待同事的友善都做不到嗎!

  旁觀的三人同時嘆氣,雖然打定主意不會幫忙了,但是現在看來就算他們幫忙,搞不好這家伙也能自尋死路哎?

  買完東西五條悟回了一趟高專把東西放好,說會很快趕回來,綺羅良看著這人如此使用傳送型咒術,只覺得心累。

  「伏黑啊,」她抱著手臂盯著殘留在地上的咒術,「這人到底為什麼這麼強啊。」

  「因為他是五條悟?」伏黑隨口答道。

  「是是是,五條家遺傳的術式加上天生的六眼,先天條件就超過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了。」綺羅良蹲下來,低頭繼續研究咒術花紋,嘀咕道,「到底是怎麼用這麼隨便的咒術,就達到定向傳送的效果的,我也好想學會這一招啊,光是看咒力的量,我應該能用得了……」

  「不行啦,綺羅良一點都不擅長精密操作啦,哪怕繼承了無下限你也只會把自己的腦子燒壞的∼」五條悟突然躥了出來,綺羅良猝不及防往後一倒,被五條悟直接彎腰拽了起來。

  「這個咒術到底哪裡精密!哪裡精密!」綺羅良指著地上的花紋,五條悟只是隨手把花紋抹除,又對著綺羅良笑眯眯:「如果綺羅良想要用這招,找我不就好了∼」

  「不,使喚五條悟這種會欠人情到下輩子的事我絕對不會干的。」綺羅良斬釘截鐵地拒絕,然後轉身去招呼學生們,「走了走了,我們去吃海鮮自助。」

  下輩子?聽起來還不錯,那就說明下輩子他還能碰到綺羅良吧?這個念頭在五條悟腦海裡轉了一圈,又因為綺羅良真的帶人走了趕緊追上去。

  雖然是海鮮自助,但是綺羅良因為太餓了,直接就朝著提供海鮮燴面的地方走過去,干脆地給自己盛了一滿盤。

  「哇,綺老師,這樣不是太浪費了嗎!胃裡要留出空隙啊!」釘崎看著盤子裡的份量目瞪口呆。

  「安心。」綺羅良攏了攏頭發,伏黑一邊將一盤堆得滿滿的海鮮放到她手邊,一邊遞給她兩個發卡。

  「謝啦伏黑。」綺羅良對著伏黑笑笑,用發卡將頭發壓住,又對著釘崎眨了下眼睛,「我很能吃的。」

  「綺羅良的生得術式,是『爆發』,可以將能量和情緒轉化為咒力,所以對能量的需求很大,同時消耗得也很快,表現出來就是很能吃。」五條悟也跟著坐下,順便給學生們開小課堂,「雖然她本身的咒力也不算少,但是術式能夠將能量和情緒轉化為咒力,從而進一步增長,造成相當大的殺傷力。」

  「也就是越生氣越強?」虎杖問道。

  「還是有區別的。」五條悟繼續解釋道,「咒術師在絕境之下通常都會進一步提升戰鬥力,畢竟咒力的來源就是負面情緒,但是這也是有極限的,畢竟人體作為容器只有那麼大,像你們的前輩二年級的憂太那樣的咒力量可是非常罕見的。」

  「但是我的話,目前並沒有極限。」綺羅良說道,「因為能量和情緒轉化為咒力的『公式』不明確,或者說,那個『公式』是隨著我的個人意願變化的。」

  「沒錯,就比方說綺羅良在揍咒靈的時候,轉化一份咒力需要的能量和情緒比例為七比三,但是在跟我打的情況下,同樣的咒力量需要的比例可能是三比七。」五條悟舉了個例子。

  「七比三……三比七……」虎杖抓了抓頭發,「等等,那豈不是說,如果情緒一直維持在同一水平,綺老師在對上五條老師的時候,能堅持得更久?或者說,情緒越強,即使能量總數不變,綺老師也會越強?」

  「沒錯,就是這樣∼」五條悟爽快地點頭,「順便綺羅良至今為止每次刷新戰力強度都是因為我哦!」

  綺羅良深呼吸,露出禮貌的微笑:「五條老師,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接國外的任務嗎?」

  「為什麼?」五條悟真心感到好奇,綺羅良出國前他還感覺和綺羅良關系更好了呢。

  「因為啊,」綺羅良的笑容不變,「那時候越來越多的人在我動手前,都會偽造你的消息啊!」

  「偽造我的消息?」五條悟困惑。

  「綺小姐!五條悟說他正好也在附近准備過來看看你哦!」

  「綺小姐!五條悟又在群裡用意義不明的表情包刷屏了!」

  「綺小姐!五條悟……」

  快速念完這幾句話,綺羅良本想用力將叉子搗進燴面裡,最終還是為了避免盤子和桌子碎裂忍住了:「因為四月開始咒靈激增、任務暴多,為了保證咒術師的周轉所以不得已出此下策?這算理由嗎?算嗎?!所以那個高峰期一結束我就寧願去國外面對惡心吧啦的他國咒靈,也不想再在國內承受那樣的精神壓力了!」

  「哎,綺羅良為什麼會相信那些話啊∼」五條悟完全不能理解。

  「因為你真的干得出來啊!」伏黑、虎杖、釘崎異口同聲。

  有三個人幫忙指責,綺羅良的心情好多了,她干掉盤子裡剩下的燴面,將空盤子放到一邊,又把伏□□忙准備的那盤海鮮端到面前,板著臉回到原來的話題:「通過這兩天的相處大家應該也看出來了,我並不擅長精密的操作,這種術式仰賴情緒,而追求情緒的爆發還要保持冷靜的計算,對我來說根本不可能。」

  她瞥了一眼五條悟,吐槽道:「除非我也有六眼。」

  「有六眼綺羅良你也不會用啦∼」五條悟說道。

  綺羅良深呼吸:「所以就這樣吧,反正這樣也夠強了。」

  「不如說綺羅良再強下去就不妙了,會從金剛變成哥斯拉的∼」五條悟的話剛說完就被額角冒青筋的伏黑用扇貝堵住嘴:「你還是閉嘴吧!」

  綺羅良懶得理他,自顧自地低頭吃東西,剛夾起一只開背蝦塞進嘴裡,她嚼了兩口就用另一只手招呼伏黑。

  「什麼事?」伏黑靠了過去。

  「來,張嘴。」綺羅良換了公筷夾起一只新的開背蝦,興致勃勃地遞到伏黑嘴邊,「這個蝦好新鮮,吃起來好甜。」

  伏黑默了兩秒,乖乖張嘴。

  為什麼是伏黑被投喂啊!五條悟看向釘崎和虎杖,後兩人移開視線:這男人就不能反思下他剛才的發言嗎?

  --------------------

  作者有話要說:

  五條悟你自己反思一下你的所有發言【指指點點】


第6章 綺羅良在遷怒

  這家海鮮自助的味道著實不錯,只是一行人吃得滿足踏上回程的電車時,正好遇上晚高峰,人山人海。

  三個學生還好點,五條悟這種長得高大還戴著奇怪眼罩的成年男性,幾乎是瞬間讓同一車廂內的女性都警惕起來。

  綺羅良只想笑:五條悟你也有這種時候!

  她的幸災樂禍表現得太明顯,五條悟抬手就掐住了她的臉頰:「綺羅良你在高興什麼呢?」

  「什麼都沒有!」綺羅良果斷搖頭,眼角的余光瞥到五條悟腦袋邊上的橫杆,又拉著五條悟轉身,兩人交換了位置:「我矮一點,不會撞到我的頭,你站這兒好點。」

  所以說了綺羅良超可愛啊!會注意到這種細節的性格真是太好了!

  本來在擁擠的電車裡,被人擠來擠去,五條悟是有點煩躁的,綺羅良突然來了這麼一下,他的心情瞬間就好起來了。

  他正想著要說點什麼,就注意到車窗外面趴著什麼東西。

  咒靈能不能學會看氣氛!五條悟皺了下眉,勉勉強強三級的家伙吧,氣息太弱,周圍都是普通人散發的雜亂咒力,而離綺羅良最近的又是他這個最強,綺羅良不擅長精密操作,注意力全被他的咒力吸引了,沒注意到那個咒靈實屬正常。

  雖然要在不被普通人發現的情況下祓除並不困難,但是他一動手,綺羅良肯定會注意到,然後就得聯系伊地知報告情況,完全是工作狀態。

  他並不是很希望眼下這個還算愉快的氣氛被咒靈破壞,太難得了。

  「說起來,」綺羅良抬頭看著五條悟,「我每次看到你,你都戴著這個眼罩啊,摘不下來嗎?」

  「啊?」釘崎在旁邊震驚了一下,「綺老師你沒見過五條老師的全臉?」

  「沒有。」綺羅良回答得很干脆。

  釘崎滿腦子都是吐槽:搞什麼?這男人連自己唯二的優勢都不會好好利用嗎?好歹算個加分項啊!

  五條悟自己開了口:「綺羅良想看我的臉嗎?」

  「挺好奇的。」綺羅良老老實實承認,「經常會聽到別人說『五條悟那家伙的性格要是有他的臉一半好就夠了』,可是我問你長什麼樣、有沒有照片給我看的時候,所有人都說沒什麼好在意的。」

  她用探究的眼神看著五條悟:「你是不是真的長得很帥啊?」

  「如果是呢?」五條悟反問,又思考了一下:那些人干嘛要瞞著綺羅良他的長相?

  「是的話……」綺羅良想了下,「雖然比起帥我更喜歡可愛的人,但是,看到你的時候至少心情會好點吧?」

  心情好的話綺羅良肯定會笑!四舍五入就是綺羅良對著他笑!想想之前那次因為鞋上的布丁狗對著他綻放笑顏的綺羅良,五條悟有點蠢蠢欲動。

  要是現在把眼罩摘掉、不,挑個合適的時機,以最帥氣的方式暴露他這張臉,綺羅良應該會感到驚喜吧?

  「五條老師、綺老師。」虎杖忽然開口,綺羅良轉頭看向他:「什麼事?」

  「你看一下外面的廣告牌。」虎杖說是這麼說,綺羅良卻注意到,他的眼神比較嚴肅。她立刻警惕起來,正要轉頭去看,又被一把扶住了臉。

  「你干嘛?」綺羅良面無表情地看著五條悟。

  「不是什麼大問題,你不用在意。」五條悟沒好氣地松開手,有這麼優秀的學生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啊!

  他看了一眼伏黑,後者顯然也注意到了那個咒靈,只是在等著隨行教師的許可罷了,五條悟一點頭,伏黑就隱蔽地召喚出了不知井底,將那只咒靈一口吞掉了。

  這一動手,綺羅良頓時明白發生了什麼,腦袋也跟著垂了下去。

  「綺羅良?」五條悟發覺有點不對勁了。

  「我知道我在探查方面很爛,但是連學生都注意到了,我身為教師卻沒注意到。都這樣了,你還跟我說不是什麼大問題?」綺羅良的聲音有點含糊。

  嗚哇!五條悟簡直想跳起來:「我沒有說你比學生還爛!」

  這人為什麼自己要做歸納總結啊!伏黑只想扶額,他一邊對旁邊的人說著抱歉,一邊擠開人來到綺羅良身邊,一把握住她的手:「綺小姐,你沒有注意到是正常的,不管是幾級,同時有五條老師在身邊的話肯定更優先注意到他,我們會注意到,也只是因為正好看得到而已。」

  他們三個學生正好站在這一邊,咒靈出現時簡直是面對面,自然看得到。

  綺羅良沉默了一會兒抬起頭,離得這麼近,五條悟看得很清楚,她的眼圈有點發紅。

  「抱歉,是我想得太多了,五條老師你也只是想省事對吧?」她的語氣聽起來客氣又禮貌。

  明明綺羅良說得沒錯,五條悟卻覺得這時候得反駁才行,問題是,怎麼反駁?要反駁什麼?他確實是想省事,可更多的是他不想綺羅良去關注咒靈,不要……

  不要把視線從他身上移開。

  電車停了下來,伏黑拉著綺羅良往外走,五條悟正想跟上去,又被虎杖和釘崎同時拽住。

  「五條老師,我覺得你現在不要過去比較好哎。」虎杖的表情十分糾結,「該怎麼說呢,我的話,要是被伏黑這麼對待,也會很生氣很難過的啊,覺得被他小瞧了。」

  「但是,我更討厭的是沒有注意到的自己啊,是自己太弱了。」虎杖說道。

  「而且啊,」釘崎嘆了口氣,「綺老師先是對你發火,被伏黑解釋後又對你道歉,都說了是她想得太多,現在大概不但覺得自己太弱,還覺得自己遷怒別人,簡直無地自容吧。」

  「發火?遷怒?等等,綺羅良剛才有這麼做嗎?」五條悟有點懵。

  虎杖和釘崎同時感到了絕望:要從那裡開始解釋嗎!不管了!大人的事讓他們自己處理去吧!他們對視一眼,果斷丟下五條悟跑了。

  站在原地的五條悟難得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好不容易今晚相處得還挺好的,都是那個咒靈的錯啊!

  也不知道伏黑帶著綺羅良怎麼走的,五條悟回咒術高專的路上都沒看到她,最後只能一路無聊地踢著石子回到宿舍,等看到地上放著、冰箱堆著的一堆明天用來開BBQ的東西時,他就更無聊了。

  都這樣了,明天還開什麼歡迎會啊,綺羅良肯定又不想看到他了吧,搞不好現在就在收拾行李打包走人?不不,綺羅良不是那種會半途而廢的人,任務肯定會好好完成,最多就是看到他裝作沒看到一樣?

  好煩,又煩起來了。

  五條悟仰面倒在床上,簡直想要抱頭打滾。

  「叩叩」,規律的敲門聲響起,五條悟不想動,也不想回話。反正現在來找他的大概也就是伏黑或者夜蛾校長……

  「五條老師?」門外傳來了綺羅良的聲音。

  五條悟立刻竄起來:「來了!」

  門外的人還是垂著頭,五條悟房裡沒開燈,她站在明亮的走廊上,背面一片橘色的燈光,迎著他的這面浸在陰影裡,看著都有點可憐。

  就像他曾經說的那樣,不撿回家都會有愧疚感和罪惡感,還會一輩子都忘不掉。

  「我是來正式道歉的。」綺羅良對著他鞠了一躬,「是我自己沒有發覺到咒靈,我的咒術不適合在那種擁擠的人潮中使用,五條老師是考慮到這點才沒有告訴我吧?我卻誤解了,還以為是五條老師嫌棄我太弱,對你遷怒、責怪你,真的非常對不起。」

  「歸根到底是我自己在探查上做得不夠好,日後我會精進這方面的實力,希望你能原諒我的失言。」

  「……綺羅良你這樣我反而會很難受啊。」五條悟按下燈的開關,繞過去推著還沒反應過來的綺羅良,硬是壓著她坐到床沿,然後半蹲下來看著她。

  「是我不想綺羅良去看咒靈才會故意沒告訴你的。」他自暴自棄地說道,這種小心思暴露出來對五條悟來說實在是非常丟臉。

  「因為你看嘛,那個時候我們聊得不是挺開心的嗎?我不想被咒靈打擾啊,我只想和綺羅良愉快地聊天。」他握住綺羅良的手,順便想著剛才伏黑握住的是不是這只——又握得緊了點。

  「……就這?」綺羅良一副很想吐槽的表情,她做了個深呼吸,「五條老師,如果不是你每次都惹我生氣,我應該能和你好好聊天,甚至能更友好點。」

  她很清楚自己的性格就是老好人,如果人際交往的水准可以換算成另一種戰鬥力,她能碾壓五條悟——問題是這人真的很擅長在她的雷區蹦迪。

  「我也想和你好好相處,」綺羅良反握住五條悟的手,認認真真地看著他,「我想學會精密的咒力操作,一直以來我都是和擅長探查的咒術師搭檔,對方發現咒靈的蹤跡後及時告訴我,我才能避免被咒靈偷襲受傷進而解決咒靈,盡管如此,還是會有自己受傷甚至造成搭檔受傷的情況,我不想再發生那種事了。」

  「我會努力理解你的想法,不再誤解你的意思。所以,五條老師,讓我們好好相處吧,你能教我精密的咒力操作嗎?」

  「……綺羅良你還挺會趁熱打鐵的。」五條悟看著兩人握在一起的手。

  「咳咳,那個,順勢而為嘛,畢竟五條老師你這麼厲害,誰見了都得承認五條悟是最強的!」綺羅良心虛地開始吹彩虹屁,「我一直都把你當做目標啊,雖然怎麼追都追不上就是了!你看,咒術界也有很多受你關照的人,還是有很多人崇拜你的!」

  「那麼綺羅良崇拜我嗎?」五條悟問道。

  「啊,這個就,」綺羅良移開了視線,「崇拜歸崇拜,更想打敗就是了……」不如說絕大多數情況下只想要變強到可以打爆這家伙,讓他再也沒辦法說出那些氣死人的話。

  「不可能的。」五條悟十分冷酷地下了宣言。

  「這種時候你就不能說點好話嗎!」綺羅良捏拳,他真的想和她好好相處嗎!

  「即使說了好話,事實也不會改變的。」五條悟把綺羅良的另一只手也握住了。

  「你好煩啊!」綺羅良發現這人真的很擅長張嘴就把她氣死。

  「綺羅良,」五條悟忽然問道,「不是覺得我煩嗎?被這麼握住手不會討厭嗎?」

  「還行吧,也不是很討厭,雖然心理上會有點抗拒,但是被這麼握住還挺舒服的,有種暖暖的安心感。」綺羅良回答得很干脆。

  「那可以再抱一下嗎?」五條悟張開雙臂,一副很期待的模樣。

  綺羅良扶額,完全不明白話題為什麼會跳成這樣,她指了指自己:「我是女的。」指向五條悟,「你是男的。」

  「坦白說,這種夜深人靜的時候,我獨自待在你的房間裡就很不合適了,握手也不好,只是剛才的氛圍促成了這樣的結果。」綺羅良說道,「五條老師,異性之間的朋友關系,是不應該這麼親昵的。」

  「明明就抱過啊,昨晚才抱的!還睡在一起呢!」五條悟十分不服氣。

  綺羅良再次做了個深呼吸——不行了,這次壓不住了。

  「五條悟你給我聽好了!我才不想睜開眼看到一個性格特別討厭的眼罩怪人和我躺在一起!我宣布從今天起你在我眼裡連個男人都不是!就是個煩、人、精!」

  「不是男人的話可以……」

  「煩人精給我滾遠點!!!」

  --------------------

  作者有話要說:

  五條悟有開竅苗頭了。嘛,綺羅良就是不想被追逐的人否定。


第7章 五條悟被投喂了

  「好奇妙。」虎杖如此說道,「我還以為經歷了昨天那種事,今天的BBQ會開不了,就算能開,五條老師和綺老師的關系也會很糟,結果現在看起來還行?」

  「因為昨晚小綺自己去跟五條道歉了啊。」被邀請過來的硝子一邊往網架上放肉一邊說道。

  「道歉?」釘崎睜大眼睛,「綺老師要道歉什麼?」

  硝子夾了夾燒烤夾,發出清脆的「哢鏘」聲:「小綺就是這種性格啦。」

  就算再怎麼生氣、委屈、難過,只要綺羅良認定其中有一部分是自己的原因,就會把過錯歸咎於自己。

  因為川井綺羅良不喜歡不可愛的自己嘛,她喜歡和別人相處,只要別人會對她友好,這麼不可愛的自己就有了存在的價值。既然如此,還想和別人保持友好往來的話,把過錯攬到自己身上就是最快捷有效的方法了。

  「可是五條老師的問題更大吧?」釘崎吐槽道。

  「五條是不一樣的。」硝子想了想,看向另一邊正在清點食材理出燒烤順序的五條悟和綺羅良。

  「雖然小綺的確很討厭五條,但是,五條是她的目標。」

  「畢竟,強大也是受歡迎的理由啊。五條悟是最強的,咒術界公認,小綺要追求強大,就只能看著他了。」

  「什麼?」五條悟突然冒了出來,「在說我和綺羅良關系很好嗎?」

  「是怎麼聽成這樣的啊。」硝子揉了揉太陽穴,直白地否認,「在說你如果不是最強的話,小綺根本不會理你。」

  「哦,可是我是最強的啊。」五條悟笑嘻嘻,「所以綺羅良只能追著我跑啦∼」

  這個人真的有本事一開口就讓人想打他,哪怕他們不是當事人。

  綺羅良點完了食材,正准備把盤子端起來拿到烤架邊,手裡的盤子就被接了過去:「我來吧,綺小姐今天是你的歡迎會,還是好好休息吧。」

  伏黑說著又用胳膊肘推了綺羅良一下:「座位在那邊。」

  綺羅良笑笑:「那我就去那邊休息了,伏黑你也注意不要手滑啊。」

  伏黑點了點頭,綺羅良就自己去烤架那邊等著吃肉了。

  雖然她也不是不喜歡蔬菜水果,但是比較起來果然還是更喜歡吃肉。大片的五花肉被烤得滋滋冒油,混合著調味料更是透著熱烈奔放的鮮香,刺激得人食欲大開。

  「烤成這樣可以嗎?」硝子問道。

  「完全沒問題!」綺羅良立刻戴好一次性手套,又將准備好的生菜捧在手上。

  「小心燙啊。」硝子一邊把肉放在生菜上,一邊提醒道。

  綺羅良用力點頭,小心捏著邊緣把烤肉裹好,便愉快地想咬下去。

  「我也想吃!」五條悟湊過來張嘴。

  果然,自尋死路這男人向來很有一套。伏黑端著錫紙包好的扇貝過來時就看到這一幕,頓時滿頭黑線。

  綺羅良停下動作,看向五條悟:「下一塊馬上就好了。」

  「可是我想吃綺羅良手上這一塊。」五條悟說道。

  雖然但是,她能把炭扔到五條悟臉上嗎?硝子面無表情地夾了兩下夾子。

  「五條先生,你是單純地餓了想吃烤肉,還是因為我在吃所以才想吃?」綺羅良問道。

  硝子&伏黑&虎杖&釘崎:咦?

  「啊,」因為有眼罩擋著,五條悟倒是不擔心自己的心虛被看出來,「後者吧?」

  「為什麼本人會不確定啊?」綺羅良簡直無力吐槽,她直接動手將手裡的菜卷用力扯成差不多大小的兩段,看了眼五條悟還沒戴上一次性手套的手,索性自己拿著菜卷遞到五條悟嘴邊:「快,張嘴,再這麼舉著肉汁要滴下來了。」

  五條悟被投喂了,如此輕而易舉,以至於他咬著菜卷都忘記嚼了。

  「超好吃!」綺羅良已經開開心心吃完咽下去了,又去和硝子貼臉頰,「硝子烤得好好吃!」

  「好啦,大夏天的,很熱哎,我接著烤。」硝子無奈又寵溺地看了綺羅良一眼,再看看傻掉的五條悟。

  算了,至少這麼一來今天五條悟應該會安分點,她還是不要故意把肉烤焦塞給他吃吧。

  等第二塊肉烤好,五條悟才把嘴裡的菜卷咽下去,又一左一右拉上虎杖和釘崎到旁邊說悄悄話。

  「這個投喂不行。」五條悟很嚴肅。

  「不行的話你剛才為什麼呆住?」釘崎毫不留情地戳穿他。

  「因為太突然了。」五條悟抬頭看向綺羅良,又把頭縮回來,壓得更低,「我都沒反應過來。」

  「五條老師,」虎杖說道,「我覺得你只是想再被投喂一次。」

  釘崎一拳擊中虎杖的腹部:太多嘴了!

  「有道理,我應該再來幾次。」五條悟點點頭,又准備湊過去,被釘崎一把拉住:「等一下!五條老師,你不應該先解釋一下綺老師的變化嗎?」

  「啊?什麼變化?」

  「為什麼剛才綺老師沒有像之前那樣發火,而是認真問了你的想法?」

  老實說釘崎當時都覺得綺羅良至少也要冒青筋了,結果居然很平靜地問話了!

  「這個嘛……」五條悟停頓了幾秒。

  「我會努力理解你的想法,不再誤解你的意思。」

  昨晚綺羅良的話,仿佛又在五條悟耳邊響了起來。

  五條悟的心情倏地好了起來:「當然是因為綺羅良超級可愛啦∼」

  「這算什麼理由!」釘崎覺得再這樣下去天天冒火的人要變成自己了。

  五條悟絲毫沒有讓學生煩惱的自覺,又走回綺羅良身邊:「我還要!」

  「……五條老師,你幾歲?」綺羅良面無表情。

  哦,稍微收斂一點。五條悟咳嗽一聲,克制住興奮:「我是想說我挺餓的,還有沒有別的烤好的。」

  「那你自己烤啊,反正遮著六眼還是能用只是效果弱一點的吧?」綺羅良把烤肉夾塞給他,「讓我看看你的精密操作是不是連烤肉都能做好。」

  要怎麼告訴她就算不用六眼,區區烤肉,他其實也能做得更好呢……五條悟陷入沉思。

  不過,既然綺羅良都這麼說了,他就稍微展現一下自己的水平吧。

  五條悟拿定主意,倒是真安安靜靜開始烤肉了。

  他干得認真,硝子立刻甩手全都交給他,跑到另一邊休息去了。烤架旁邊頓時就剩下五條悟和綺羅良兩個人,三個學生不時過去把烤好的東西拿過來開吃,順便圍觀下這兩個人的情況。

  綺羅良毫無所覺,她單純覺得五條悟的烤肉水平不錯,以為是六眼的功勞,就順便問一下五條悟關於咒力操作的要點,也把自己平時修行的疑問說出來。

  五條悟因為一邊烤肉一邊回答問題,倒是沒空說什麼煩人話,居然相處得十分和諧。

  等綺羅良問得差不多了,才恍然五條悟都忙活這麼久了。她就站在旁邊,烤好了的東西她放進盤子裡時也留了點,在五條悟答話的時候自己也吃兩口,算下來還真吃了不少。

  但是五條悟雙手在忙,到現在可是一口都沒吃呢!

  她頓時有種自己在剝削勞動力的負罪感,連忙端起自己的盤子,換了公筷夾起遞過去:「那個!五條老師你也吃兩口啊!」

  五條悟倒是不餓,主要他對燒烤類興趣不大,不過送到嘴邊的投喂,他當然是要的,立刻偏過頭咬了下去。

  他動作這麼快,綺羅良理所當然地認為他餓了,不由得更心虛了,等五條悟嘴裡的咽下去,又把新的喂了過來。

  這人的表情總是全寫在臉上,五條悟把綺羅良的心虛看得清清楚楚,有點好笑,又覺得可愛。

  要是綺羅良每次都這麼投喂他,他可以天天給她烤肉!啊,不過天天吃烤肉也不好吧,太油膩了,他又不是不會料理,還可以試著做點別的?

  五條悟心裡打著算盤,慢條斯理地把一盤子燒烤吃完,小小地打了個嗝:「我吃飽了。」

  綺羅良松了口氣:「話說大家應該也都吃好了,可以不用烤了吧?」

  「剩的材料也不多,搞個大雜燴的鐵板炒飯算了。」五條悟看了眼剩下的材料,「你吃不吃?」

  「吃!」綺羅良回答得很干脆,五條悟的烤肉水平挺高的,搞不好炒飯也有一套,她干嘛不吃!

  他們買的器具裡本來也有附贈的鐵板,米飯則是預先去食堂要來的,因為虎杖原本想試試烤肉拌飯,現在就混在一起炒了。

  一大堆食材炒起來,看著還挺累的,五條悟敲了敲鏟子,想著等會兒把綺羅良喜歡的幾種配菜先分給她,冷不防被冰涼爽快的冷毛巾貼到了臉上。

  「雖然五條老師你好像沒流汗,但是……天氣這麼熱嘛……」綺羅良收回手,尷尬得不知道看哪兒好,說著聲音都小了下去,最後羞恥得只能把頭低下去,語速飛快:「我明明說了異性之間作為朋友不該這麼親密自己還做了出格的事真是對不起!我太雙重標准了其實我自己才是多管閑事的煩人精不好意思!」

  主要是五條悟難得這麼乖,不管是烤肉料理還是剛才回答她的問題,都十分靠譜,她就有種「一直以來的熊孩子終於長大了」的欣慰心情,回過神的時候已經在照顧他了!

  「可以哦!」五條悟的心情好極了,這算是變親近了吧!關系更好了吧!「我一點都不覺得你是煩人精,會做這種事才是綺羅良的風格嘛∼」

  「五條老師,你今天真的很……」綺羅良努力把「乖」這個形容詞咽下去,急中生智想了個萬能詞,「真的很好。」

  「什麼啊,難道我平時不好嗎?」五條悟一副受到打擊的模樣。

  「你平時真的不太好。」綺羅良下意識反駁,說完又笑了起來,「不過,這就說明五條老師你確實努力地想和我友好相處吧?」

  「總感覺看到了不太一樣的『五條悟』,有點討人喜歡了。」

  鏟子掉在了鐵板上,發出一聲脆響,又被五條悟迅速撈起,對著綺羅良平靜地解釋道:「沒抓穩。」

  「哦。」綺羅良也沒在意,「那我叫大家過來盛飯了。」

  「嗯,你去吧。」五條悟說完綺羅良就走開了,他一個人對著面前的鐵板呆了呆,才用鏟尖戳了戳飯堆上的一顆蝦仁。

  「討人……喜歡?」

  蝦仁從飯堆上滾了下來,在鐵板上躺平,鮮紅的蝦尾卷曲成一團。

  像半個小小的愛心。

  --------------------

  作者有話要說:

  五條悟繼續走在開竅的路上。


第8章 綺羅良被抱住了

  BBQ之後,五條悟在面對綺羅良時變得相當老實,老實到三個學生都開始覺得這人是不是被調包了。

  相比起來綺羅良就要好多了,雖然剛來的那幾天和五條悟一天至少打一次,如今已經能穩定在一周最多打兩次的頻率了。

  結束本周的定期彙報,綺羅良走出暗房,活動了一下脖子。

  咒術高專的暑假算是相當不自由,畢竟夏天正是適合搞試膽大會等活動的時候,再加上還有盂蘭盆節,所以咒靈們也相當活躍,不管是學生還是老師,都在不停地接任務。

  綺羅良要監督虎杖,由她來帶著虎杖出任務自然是最好的,最近一個月在五條悟的教導下,她的咒力操作有了不小的進步,這種程度的探查還是比較輕松的,而且論起實力這些咒靈也不是她的對手,正好拿來當咒力操作的練習。

  另一方面,同為近身格鬥型的咒術師,虎杖也能從綺羅良的戰鬥方式中學習一二,可謂是一舉雙得。

  「但是人家想要和綺羅良一起出任務啊——」帶著釘崎結束新的工作後,五條悟坐在冷飲店裡發出了悲鳴。

  釘崎舀了一勺冰沙送進嘴裡,有點羨慕可以單獨出任務的伏黑,她一點也不想聽五條悟嘮叨這種話題,尤其是還得想辦法阻止五條悟開竅。

  下一秒她就聽到臉都貼到桌子上的五條悟開口說道:「話說,野薔薇,你覺得綺羅良有沒有喜歡的人啊?」

  警鈴大作!!!釘崎繃住臉皮:「不知道啊,五條老師你怎麼突然問起這個?」

  「誒,就是因為那個嘛。」五條悟抬起頭,「綺羅良上次說我有點討人喜歡了。」

  什麼時候說的!!!釘崎控制不住震驚的表情了,五條悟看著她的表情解釋道:「就是BBQ那次啊,然後啊,我就忍不住想……」

  不!你不想!這家伙要是開竅了那就——

  「我就想綺羅良也太好騙了吧?」五條悟說。

  釘崎:「……哈啊?」

  「連烤肉水平不錯、會做菜這種事她都覺得很好了,那要是別人再展示點別的特長,她豈不是很容易就被騙啊?」五條悟的語氣嚴肅起來,「你都不知道,綺羅良的性格有多不妙,一旦對別人產生好感就會去照顧他。惠那時候也是,我有次去找惠結果來開門的居然是綺羅良,真是把我嚇了一跳哎!」

  「要是碰到一個專門盯著她的錢財的家伙,故意裝作可憐兮兮的樣子去哄騙她,綺羅良肯定會中招吧?然後就把家裡的鑰匙交給他,財物全都被偷走,搞不好還會說沒關系誰讓那個人太可憐了……」

  「停一停!」釘崎擺出暫停的手勢,「五條老師,你對綺老師到底有什麼誤解?」

  一級咒術師,而且能夠和咒術界絕大多數人打好關系,有著這樣的實力和人際交往水平,怎麼可能會被如此輕易地騙到啊!

  「綺老師會對你改觀,是因為變化太大了啊!」釘崎攪拌著冰沙和果醬,「假設綺老師原來對你的印像值是負一百點,那麼發現你居然有可取之處後,印像值就變成正值了,哪怕只有一點,增長的也有一百零一點啊!當然會大幅度改觀啊!」

  「絕對不只是一點吧!」

  「重點在那裡嗎?!」

  釘崎有點心累地往嘴裡塞冰沙:「五條老師,請你相信綺老師是一個優秀的成年人好不好?」

  「我知道啊。」五條悟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吻,「正因為她很優秀才會被盯上啊。」

  這個話題沒辦法繼續下去了。釘崎在心裡哀嘆,五條悟怎麼搞得像是綺羅良的監護人一樣?不,比起監護人,更像是別的什麼……

  不等釘崎為腦海裡模糊的印像找出明確的形容,五條悟就招手叫來了服務員:「麻煩再來一客草莓芭菲∼」

  剛吃完一份宇治金時居然還能吃得下草莓芭菲,這個男人都不會因為吃太多冰頭痛嗎!釘崎已經無力吐槽了。

  等五條悟悠哉游哉地回到宿舍——釘崎約了真希去逛街就不一起回來了,正好看到綺羅良一邊打呵欠一邊准備進她的房門。

  值得注意的是,她的臉頰上貼了三塊創口貼,胳膊上也纏了一圈紗布。

  五條悟拎著的蛋糕直接脫手掉到地上。

  聽到動靜,綺羅良困倦地和五條悟打招呼:「五條老師,中午好啊,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回去睡午覺……」

  「你怎麼會受傷的!」五條悟一把捧住綺羅良的臉,「難不成遇到特級咒靈了?!」

  「全國的特級咒靈也沒幾個好不好?」綺羅良拍開他的手,「只是二級咒靈。」

  「區區二級為什麼會受傷啊!」五條悟更不能理解了。

  綺羅良實在是很困,不想跟他鬥嘴:「又不是每個人都有無下限,更何況這次碰到的是雙生咒靈,都是遠攻型,我和虎杖這種近攻受傷很正常好不好……」說著就走進宿舍,准備關門把五條悟隔開。

  「等等!」五條悟強行擠進來,「不去找硝子治療嗎?」

  「硝子這周去參加交流學習,你忘了?」綺羅良扶住額頭,雖然因為沒辦法休息有點煩躁,但是姑且算是耐心地說道:「五條老師,在祓除咒靈的過程中受傷很普遍吧,就算我是一級咒術師,中了攻擊也會受傷,況且不是什麼致命傷,很快就會好的,你為什麼要這麼緊張啊?」

  五條悟「呃」了一下,試圖找借口:「主要是我以前沒見過你受傷。」

  至少和他一起出任務的時候,他從來都把綺羅良護得好好的,和他打架時,他也不會給綺羅良留下任何傷口。

  「……你在逗我,我來高專的第一天就因為你磨破了腳,你不是還來看熱鬧?」綺羅良的怒氣槽上升了一格。

  「那個也不是我打的嘛……而且因為我受傷和因為咒靈受傷是兩碼事。」五條悟說得理直氣壯。

  好,怒氣槽升至兩格。綺羅良用力按住太陽穴,再繼續這個話題她感覺離動手不遠了,可是她現在真的沒力氣打架。

  那兩個雙生咒靈實力不強,卻相當會躲,還必須同時祓除才能徹底解決。她和虎杖熬了一整個通宵,才在限制住咒靈行動後,培養出默契將咒靈解決,眼下可以說是身心俱疲。

  相比起來虎杖還有精力去吃午飯,她卻飯都不想吃只想睡覺,果然是年紀大了。

  「五條老師,你想表達什麼?」綺羅良長長地呼了口氣,抬頭直視著五條悟。她要理解五條悟的真實想法,既然他想和她打好關系,那說這些話就不是想氣她。

  五條悟少見地感到了慌張,明明他還戴著眼罩,綺羅良連他的眼神都對不上,他卻覺得靈魂都暴露了出來。

  「就是……看到你受傷……」五條悟側過腦袋,有些尷尬。

  綺羅良的下一句問話讓五條悟的慌張瞬間加重:「你是在擔心我嗎?」

  「誰擔心你了啊!」他想也不想地反駁,「綺羅良你強得完全不像會受傷的樣子,你受傷很稀奇,我才……」

  他沒把話說完,因為他意識到不應該這麼說。

  可是也已經晚了。

  他以為自己面對的將是綺羅良的怒吼和拳頭,沒想到她只是站在原地,仍然安靜地看著他。

  「哦,」綺羅良開口,「很稀奇,對吧?我這種人,根本就不適合創口貼這些會讓我顯得柔弱的東西,故作姿態的樣子很惡心,對不對?」

  她又呼了口氣,抬手掀開臉上的創口貼,露出因為咒靈的詛咒潰爛發黑的猙獰傷口:「這樣可以了嗎?這副醜陋的姿態更適合我,對吧?五條老師,沒別的事我就去休息了,能麻煩你讓我好好睡覺嗎?」

  她重新握住了門把手,准備把門關上。

  現在這扇門關上的話,他這輩子估計都沒辦法再看到綺羅良對他笑了。

  被用力抱住的瞬間綺羅良下意識想要掙扎,不過傳入耳中的「對不起」讓她停了下來。

  啊,欺負過頭了。

  綺羅良撓了撓重新貼好的創口貼。如果是以前,她確實會被五條悟氣到想干掉他,不過,如今她更願意相信那天晚上蹲在她面前,沮喪地說著只是想和她愉快地聊天的五條悟。

  剛才五條悟的緊張也不是作假,所以她動用自己疲憊的大腦得出的答案是——這家伙在傲嬌。

  二十八歲的人了能不能不要這麼幼稚!綺羅良只剩下嘆氣的份。她也是太困,就來了記狠的,從結果來看,她成功把人嚇到了,甚至嚇過頭了。

  話說回來,這個長不大的熊孩子也太用力了吧,簡直要把她嵌進懷裡。綺羅良的下巴搭在五條悟的肩膀上,又開始犯困。

  最強這個名頭真讓人安心,安心到她想就這麼睡過去……

  「我確實在擔心你,看到你受傷我就很緊張,沒覺得你惡心,也沒覺得你醜。」五條悟都快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像以前一樣發火也行,揍過來也行,他會關掉無下限讓她揍——只要這麼做她能消氣,被揍成熊貓眼也沒問題。

  「五條老師。」綺羅良有點不自在,老實說這麼直率的五條悟讓她有點生理不適。她想說什麼,被五條悟委委屈屈地打斷:「你不要討厭我。」

  綺羅良:……說出去有人信嗎?她居然會有被五條悟可愛到的一天。

  「五條……」她想說什麼,被五條悟再次打斷:「是我的錯!我知道錯了!下次絕對不會這麼做了!」

  「悟!」綺羅良忍無可忍地大叫。

  五條悟閉嘴了,不如說是陷入了震驚:剛才綺羅良叫他什麼?

  「我開玩笑的。」綺羅良松了口氣,這人終於讓她說下去了,「我知道你只是不好意思承認你在關心我,我故意那麼說的。」

  這短短幾句話對五條悟來說著實信息量驚人。

  不過他並不生氣,不如說如釋重負。

  「所以你沒有討厭我嗎?」五條悟在綺羅良肩窩蹭了蹭。

  怎麼好像被布偶貓蹭了似的,綺羅良躲開五條悟的頭發,又有點意外。上次從上方按下去,她還覺得這頭發硬得扎手,現在從側邊掃過來,居然還挺柔順?

  「沒討厭你。」綺羅良抬手拍拍五條悟的後背,「但是下次麻煩你不要傲嬌了,我也就算了,其他人不一定知道你的真實想法,會討厭你的。」

  他才不在乎其他人呢,只有綺羅良不能討厭他。五條悟撇了撇嘴,感受到後背上的手,又有點兒心癢。

  話說他這不是抱到人了嘛?香香的,軟軟的……軟的……軟!

  他迅速松開手:「那綺羅良你好好休息,臉上的傷醒來後我再帶你去處理,我認識其他會反轉術式的人,會很快治好的!」

  說完就跑了,還主動關上了門。

  這家伙又抽什麼風啊?綺羅良也懶得再思考,倒頭睡覺去了。

  --------------------

  作者有話要說:

  要不是綺羅良是成熟的大人,五條悟你就完了你知道嗎?


第9章 五條悟做夢了

  五條悟做了個夢,他很少做夢,即使有也大多七零八碎,記不住內容。

  但是今晚的夢不一樣,清晰到就好像真實發生過一樣。

  ……確實發生過,然而現實裡不是這樣發展的。

  面前的人被他緊緊抱在懷裡,胸腔裡的心髒此刻滿溢的卻並非慌張與不安,而是某種更加自私、更加霸道的情緒。

  她沒掙扎,或許是因為困倦,她只是抱著他的後背,像柔軟的藤蔓一樣攀附在他的身上。大概是被這副姿態鼓舞了,他將人抵在了牆上,與她的臉頰相貼。

  創口貼粗糙的表面令人不適,他小心地避開傷處,唇瓣貼在了光滑的臉頰上。

  耳畔傳來的不是大叫,而是更加溫柔,近乎耳語的呢喃。

  「悟。」

  清淺又嬌軟,仿佛順著冰沙流淌而下的蜜柚果醬,連心口都泛起酥麻的甜味。

  五條悟一個激靈醒了過來。

  窗外陽光正好,又是一個晴朗的夏日清晨。

  綺羅良穿著一身短款運動裝,站在高專的山腳下做伸展運動,准備先跑幾個來回。充分見識到虎杖的驚人體力後,她覺得自己最近太懈怠了。

  在高專的這段時間她吃得好睡得好,每天還能和可愛的學生相處,身體都遲鈍了!

  伏黑的衣著就要隨意得多,白T黑褲,人也有點困倦,眯著眼睛站在旁邊,熱身動作也比較隨便。

  「伏黑,你這樣等下跑起來小心抽筋。」綺羅良說道。

  「用咒力強化身體就行了吧。」伏黑順口說完,就被綺羅良按住了肩膀:「一二三——低頭彎腰!」

  上半身被迫勻速折疊到胳膊與雙腿平行的程度,伏黑清晰地聽到了自己的脊椎拉伸時發出的脆響。

  綺羅良按著伏黑的後背,維持了一會兒這個姿勢後,讓他從腰部開始緩慢起身:「身體活動開來還是很舒服的吧?」

  「……還不賴。」伏黑轉了轉腰,確實輕松多了。

  「咒力確實很方便,可過於依賴就不好了。」綺羅良監督著伏黑做完伸展運動,就開始了晨跑,伏黑也跟在她身邊:「我知道了。」

  跑了一會兒,伏黑才有意無意地開口說道:「綺小姐,臉上和胳膊上的傷很嚴重嗎?」

  「還好,就是沾到了詛咒好得有點慢。」綺羅良答道,「不過五條老師說會帶我去找其他會反轉術式的人,今天應該就能治好。」

  她從昨天午後睡到今早四點,餓著肚子准備找個自助販售機買點玉米湯之類的填填肚子,吃完正想著反正睡不著要不要晨跑,正好碰到起夜的伏黑,就拉上他一起。

  「五條老師也看到了啊。」伏黑皺了皺眉,那家伙不會又說了什麼吧?

  「是啊,耍傲嬌呢,又說了些惹人討厭的話。」綺羅良忍不住搖頭,「多大的人了,還像小孩子一樣,既然擔心就老實承認啊。」

  伏黑的表情有點微妙:「他承認了?」

  「啊,怎麼說呢。」綺羅良撓了下創口貼,臉上貼著東西真的挺癢的,「算我欺負他了吧。」她干脆把昨天的事跟伏黑說了一遍。

  伏黑將腦袋轉到一邊,要不是綺羅良人好又成熟,五條悟那句話一出口,就可以徹底宣布斷絕關系了吧?他吐槽道:「那家伙和可愛不沾邊,只是煩人吧。」

  「說的也是。」綺羅良笑了起來,「不過五條老師委屈起來還挺可愛的,有點像貓。」

  「你喜歡貓嗎?」伏黑將話題從五條悟身上轉開。

  「只是喜歡看看摸摸啦,真要養的話太費事了。」綺羅良看向前方繼續跑步,「我是狗派,養寵物還是聽話一點比較好吧?比起貓,狗更好教導。」

  「當然啦,養寵物還是等我從咒術師這行退休再說吧,工作時間不穩定還養寵物,那也太不負責了。」綺羅良說道。

  兩個人就這麼一邊聊天一邊慢跑,五個來回居然結束得還挺快,綺羅良肚子裡的玉米湯也消耗完了,准備先回宿舍衝個澡再去吃早飯。

  然後就在自己的宿舍門口看到了一臉糾結的五條悟。

  「五條老師,你在干嘛?」綺羅良看著他,「該不會這麼早就去找人治療吧?」

  五條悟被嚇了一跳,轉頭看到綺羅良,居然往後退了兩步:「啊,綺羅良,是你啊,早上好啊。」他條件反射地說完,這才回答了綺羅良的問題,「准備看你醒了沒,又擔心你還在睡,不知道要不要敲門……」

  綺羅良看了看走廊外的天空:今早太陽是從東方升起的吧?五條悟居然會這麼直接地說出「擔心」這種詞語?難不成真是昨天被她嚇老實了?

  這麼一想,綺羅良都有點兒歉意了:「五條老師,你也不用這麼客氣,正常聊天就好了,昨天是我……」

  「昨天抱住你真是對不起!」五條悟像是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一樣大叫起來。

  原來是在計較這個嗎?他在不好意思嗎?綺羅良真是被驚到了,沒忍住吐槽出聲:「你真的是小學男生啊,抱一下這麼不好意思的嗎?」

  不對啊,之前抱著她回去躺在一起睡覺都沒這麼不好意思的啊?綺羅良真是搞不懂五條悟不好意思的點在哪裡,最終決定把這件事略過去,為了緩解五條悟的尷尬,她主動說道:「五條老師,你真的不用在意,我也不是第一次和成年男性擁抱,之前會拒絕你主要是為了避嫌,對於和你擁抱這件事,我也沒有產生任何誤會,這件事就讓它過去吧。」

  五條悟的動作停住了,他盯著綺羅良,嘴角抽了抽:「……哈?!」

  硝子正在刷牙,出來交流學習就是好啊,不用面對一波又一波送過來的病患,也可以借著聽課的理由名正言順地將手機關機,還可以一覺睡到天亮!

  不過手機偶爾還是要看一下的,不說別的,她還想看看綺羅良的近況呢。

  結果剛點開Line,硝子就被五條悟的消息刷了屏,頓時煩得想把人拉黑,只是手指移到五條悟的頭像上,又後知後覺地發現:咦,居然是私聊?

  那個每次刷屏都是在群裡公放、一炸一片的家伙,居然在私聊?

  出於好奇心,硝子退回到聊天界面,往上翻了翻,想看看五條悟到底說了什麼。

  「噗!唔唔!」手忙腳亂地吐掉嘴裡的牙膏泡沫,草草漱口結束刷牙,硝子難得打起了精神,靠著牆笑得直抖。

  這什麼?「綺羅良和誰擁抱過」這算什麼問題?「和我擁抱為什麼不會產生誤會」想表達什麼?是在吃醋嗎?是在吃醋吧!仿佛自言自語地發了一大串抱怨過來……這家伙,難道終於要開竅了?

  話雖如此,硝子也不打算點明,只是想了想,動手輸入文字。

  「綺羅良和誰擁抱這種事,和五條你沒有關系吧?」

  有關系啊!五條悟對著手機屏幕咬牙切齒。

  硝子這說的什麼話!怎麼就和他沒關系了!他和綺羅良認識這麼久,憑什麼不能知道這種事!更何況是在他印像裡從來沒有過的事!

  綺羅良從治療室裡出來,本想和他打招呼,看到他這副表情,又縮了回去。

  「這是心情不好嗎?」她對著醫生指了下五條悟。

  負責治療的野泉佑介醫生翻著死魚眼:「不知道。」他才不想管五條悟的心情好不好,今天他應該在夏威夷的沙灘上,和身材火辣的美人們一起度過美好的一天,而不是因為昨天收到了五條悟的威脅就不得不一直待機到現在!

  「綺羅良?」聽到綺羅良的聲音,五條悟收起手機,一臉不爽地走過來,從肩後直接繞過綺羅良的脖子,攬著她往後靠,遠離野泉:「我跟你說,離這個家伙遠點,他可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對女人可謂是來者不拒。」

  綺羅良按住太陽穴:「五條老師,你的意思是,哪怕是『我這樣的女人』也不會被他拒絕嗎?」

  五條悟瞬間蔫了:「不是!沒有任何說你不好的意思!」為什麼綺羅良會理解成這樣啊,他只是想要綺羅良不要這家伙騙到啊!

  野泉聽得笑出了聲,五條悟這家伙,也有遇到克星的一天啊?不過他笑完就被五條悟比了個「去死」的手勢,果斷舉起雙手求饒:「是是,我是花花公子,不然也不會被甩掉的女人找來詛咒師下咒到差點死掉,多虧五條大人救我一命,這份大恩大德我會時刻銘記在心。」

  「你主動救他的?」綺羅良有些好奇地轉過頭看向五條悟。

  她還被五條悟半摟著肩膀,此時一轉頭,臉龐的距離都更近了。

  要是他沒這麼高,搞不好綺羅良一轉頭就要親到他臉上……

  五條悟干咳一聲:「就是偶然發現了被詛咒纏身的家伙,順手救了,雖然我自己用不上,但是和會反轉術式的人打好關系總不是壞事。」

  綺羅良點點頭,又把五條悟的胳膊拉開:「你說過和野泉醫生還有話要說吧?那我先出去等著了。」說完對著野泉客氣地微微鞠躬,就先出了這家隱蔽的診所。

  等確定綺羅良走出去,野泉便對著五條悟擠眉弄眼:「沒看出來你好這一口啊。」

  「什麼啊?」五條悟乍一聽沒反應過來,倒是本能地感覺到了不快,捏了捏手腕,「你是不是在說綺羅良的壞話?」

  「沒有沒有!」野泉連忙改口,心裡感慨五條悟這家伙喜歡人的時候原來是這樣的。

  五條悟抓了抓頭發:「你覺得她怎麼樣?」就像他上次對釘崎說的那樣,在五條悟看來綺羅良太好騙了,現在她又說「不是第一次和成年男性擁抱」,五條悟覺得有必要讓野泉這個花花公子的典型來看看,綺羅良是不是容易被盯上的類型。

  野泉面對這個問題還能說什麼:「好啊!當然好!」

  五條悟立刻就想揍人了,然而野泉的話還沒說完:「你找女朋友問我干嘛啊,你喜歡不就行了,如果是來找我炫耀的,那你還是趕緊走吧。」

  「……我什麼時候說她是我女朋友了。」五條悟覺得腦子裡有什麼東西在嗡嗡作響。

  野泉瞪著他:「啊?你還沒告白?」

  「我為什麼要告白?」這回換成心髒裡有什麼東西在撞了。

  「你不是喜歡她嗎?」野泉摸摸自己的額頭,想去摸五條悟的額頭又忍住了,倒不是怕被打,而是有無下限在根本摸不到。

  「我什麼時候說喜歡她了!」五條悟試圖反駁。

  野泉頭頂上飄起了大大的問號:「你讓人防著我跟防什麼一樣,就差立個牌子告訴所有人這人是你的不准動了,然後你跟我說你不喜歡她?」

  五條悟轉身就想走:「像你這種花花公子,腦子裡除了男女關系就沒別的了吧?算了不跟你說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野泉快被氣笑了,難得有機會,他決定好好損一把五條悟:「哦,既然她不是你女朋友,那我上了啊?身材還挺好的,別的不說,兩條腿是真的——」

  耳側的牆壁在瞬間化為齏粉,野泉啞了聲,看著近在咫尺的六眼,扶住身旁的架子才沒跌坐在地上。

  他想笑都笑不出來:「你再說一次你不喜歡她?!」

  五條悟看了一會兒自己的手,將眼罩重新拉好,恢復平常的語氣:「我都忘了,接下來還有任務,不陪你聊了,我先走了,下次見∼」

  野泉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的疼:先給他付病人的醫療費和牆壁的賠償費啊!

  「五條老師,剛才我好像聽到裡面有點吵?」綺羅良站在門外,看五條悟出來了,往裡看了下,「像是架子倒了……」

  「沒事沒事∼」五條悟擺了擺手,「佑介他就是太馬虎了,趕緊走,省得被他叫住還要幫忙打掃衛生。」說著他就去推綺羅良的肩膀。

  手掌按到肩膀上時,五條悟的動作頓了下,又迅速恢復正常。

  他怎麼可能喜歡綺羅良呢?這可是一直以來只有被他氣得火冒三丈的份的綺羅良哎!

  雖然真的很可愛,人好到離譜,會記得他的喜好送他禮物,總是不服輸地追在他身後,現在還會認真地理解他的意思,和他好好相處,對著他笑的時候更是可愛到令人發指……

  但是他怎麼可能喜歡綺羅良呢?!

  「五條老師,你到底在推著我往哪裡走啊?」綺羅良吐槽道,不是要去出任務嗎?為什麼離車站的方向越來越遠了啊?

  她嘆了口氣,甩開五條悟的手,反過來一把抓住:「路痴就不要帶路好嗎?走這邊啦。」說著也不管五條悟什麼表情,自顧自地往車站走。

  五條悟默默地用空著的手把眼罩側邊往下拽去,以此來擋住發紅的耳朵。

  總之他沒有喜歡綺羅良!說了沒有就是沒有!

  --------------------

  作者有話要說:

  好耶!開竅啦!


第10章 綺羅良睡著了

  眼看著暑假快要結束,咒靈的出現頻率也在逐漸降低,各位咒術師也終於有了緩口氣的功夫,可以給自己放個假了。

  綺羅良連著被派發了好幾個大任務,雖然在任務期間和虎杖的相處十分愉快,但是一邊在任務中實踐咒力操作,一邊帶學生,還要順利完成任務,果然是太耗費心力了,以至於得知可以休息後,她都提不起勁來,直接倒在了沙發上。

  「咒術界高層對咒術高專是不是太過分了……」因為目前算半個咒術高專的人,綺羅良也得作為其中的一份子出任務,於是徹底見識到了高層是怎麼使喚這邊的。

  「就算是有最強的五條悟在也不能這樣吧!學生是需要老師教導的啊!不要直接派出去啊!」綺羅良仰面躺在沙發上,氣息奄奄地發火。

  夜蛾校長正想著要怎麼解釋,就有人直接拉開門走了進來:「我出任務回來啦,雖然沒有給校長你帶手信……啊,綺羅良你也在啊。」

  綺羅良甚至懶得爬起來,往邊上挪了挪,蜷縮起身子,姑且讓出了一半的位置給五條悟。五條悟握著門把手沒動,直到夜蛾投來詫異的視線,才磨磨蹭蹭挪到了沙發邊上坐下。

  「五條老師你出了什麼任務?」綺羅良順口問道。

  「去了一趟島根,檢查了幾個封印物的情況。」五條悟說道。

  「島根啊……蜆貝料理!」綺羅良猛地爬了起來,「我也想吃蜆貝料理啊!肝髒!我的肝髒需要恢復!」

  她轉頭看向五條悟:「五條老師有去吃嗎?」

  「沒有,倒是吃了不少城最中。」五條悟回答道,說著又掏了下口袋,「還剩一個,你要吃嗎?」

  「算了吃點甜食也好。」綺羅良有點泄氣,不過看五條悟都把包裝撕開了遞過來,也就湊過去一口咬下。沙沙的紅豆餡還挺甜的,一個最中也不大,她幾口吃完又沒動力了,正想繼續往沙發上躺,又覺得哪兒不對勁,抬頭看向五條悟。

  「五條老師,你過來干嘛的?不是跟校長報告麼,怎麼都不說話?」綺羅良有點奇怪,是她的錯覺嗎?今天的五條悟好像特別拘謹的樣子。

  五條悟立刻說道:「只是因為你在這裡,我不好跟校長彙報,有的內容不適合讓你聽。」

  「知道啦,我這就出去。」綺羅良艱難地爬起來,校長室這邊的沙發可是超舒服的,她原本還打算在這邊睡個午覺呢。

  「悟,你封一下綺老師的聽覺不就好了,你的話能做到吧?」夜蛾摸了摸下巴。

  綺羅良看不出來,他還是看得很清楚的,島根這個任務不難,還是五條悟自己跑來接的,一副想逃跑的樣子。剛才進門時也是,見到綺羅良在,瞬間就老實起來了。

  這兩人的關系他也不是不清楚,看五條悟這個樣子,搞不好有情況?

  「讓她回……」五條悟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綺羅良打斷,她盯緊了五條悟:「能做到這種事嗎?要怎麼操作?是用咒力阻礙神經運作嗎?」

  凝視著他的這雙眼睛閃閃發亮,本來就很可愛的綺羅良再這麼盯著他,完全沒辦法拒絕。

  五條悟在心裡做了個深呼吸,伸出雙手:「要試試看嗎?」

  綺羅良估摸著應該是要對耳朵做點什麼,就直接把腦袋靠了過去,還下意識閉上了眼睛。

  這個樣子也太乖了吧!過分了啊!他現在就想親下去!

  五條悟用力遏制住自己活躍的想法,雙手隔空捂在了綺羅良的耳朵上。

  「有咒力的感覺……啊,聽不到自己說話,真的可以啊!」綺羅良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又對著五條悟比了個OK的手勢,「行了,我現在什麼都聽不到,你們可以聊你們的了。」

  「真的什麼都聽不到了?」夜蛾姑且還抱有一點懷疑。

  「絕對聽不到啦!」五條悟不爽,這是不相信他的實力嗎?

  「哦,看唇形還是能分辨出來發音的。」綺羅良倒是很有興致,盯著五條悟的嘴唇,下意識跟著他的唇形模擬發音,「ze……絕對?」

  五條悟看著她離自己這麼緊,嘴唇還一開一合,只覺得自制力受到了嚴重挑戰,果斷把她的腦袋按下去。綺羅良也意識到自己讀唇的行為不妥,乖乖又趴到沙發的另半邊睡覺去了。

  五條悟總算松了口氣,開始跟夜蛾報告起了這次去島根的情況。說是報告,以他的性格也不可能好好做,還是夜蛾耐著性子一點點問完的。

  綺羅良睡覺去了,五條悟也慢慢放松下來,坐姿剛有點散漫,大腿邊就碰到了什麼。他下意識看過去,毫無防備的睡顏瞬間撞進了眼裡,五條悟立刻捂住臉把頭轉到另一邊去了。

  夜蛾笑了出來:「怎麼,不像之前那樣惡作劇了?」說的是有一次綺羅良睡著後,五條悟趁機往她臉上貼紙條的事。

  還怎麼惡作劇啊!不如說之前的惡作劇其實也是他本來想摸摸綺羅良的臉,結果剛好有人來了他才會臨時改成貼紙條啊!

  ……完了,這麼一想他到底從多久以前起就有這種心思了啊!

  五條悟放下手——注意著避開綺羅良挨著他大腿的腦袋放在了空處,他對著夜蛾吐槽道:「在你看來我就只會惡作劇嗎?」

  「難道不是嗎?」夜蛾聳肩,「你惡作劇就沒分過人吧?別人越煩你還越來勁,不過沒想到啊,你喜歡的是綺羅良。」

  居然是每次都會被五條悟氣到發飆、貨真價實地打起來的綺羅良,五條悟的喜歡的表現方式,該怎麼說呢,真是幼稚到令人費解。

  五條悟果斷反駁:「什麼喜歡啊!我怎麼可能喜歡誰!我才沒有喜歡綺羅良!」

  反駁得這麼激烈,不喜歡才怪吧?這家伙到底是從哪裡跑出來的小學生啊。夜蛾在心裡嘆氣,還是不多說什麼了,這種事應該讓五條悟自己處理。

  「好了,你也彙報完了,可以走了。」夜蛾擺了擺手,起身准備回去他的私人工作室繼續做玩偶,五條悟卻坐在沙發上沒動。

  「再待會兒又不要緊,反正接下來也沒事做。」五條悟嘟囔道。

  夜蛾瞥了眼五條悟放在綺羅良臉側的手:「雖然綺羅良對你應該有點兒意思,但是不要亂來啊,她是很纖細的。」

  「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啊!」五條悟開始生氣了,夜蛾擺擺手離開,校長室裡頓時只剩下五條悟和綺羅良兩個人。

  窗戶半掩著,得益於高專的環境,吹進來的夏風並不灼熱,反而帶著一絲涼爽。

  太安靜了,五條悟想著,夜蛾就應該在窗戶上掛個風鈴,至少這麼一來他就不會把綺羅良的呼吸聲聽得這麼清楚,更不會覺得自己的心跳聲刺耳。

  「為什麼我在旁邊還能睡得這麼香啊,不是說了男女之間要保持距離嗎?」五條悟嘀咕著,手掌往下挪了挪,想握住綺羅良蜷在胸前的手,又停下,到底是隔了半個手掌的距離。

  想要觸碰,想要撫摸,不僅是手,臉頰也是,耳朵也是,還有……更多。

  可是綺羅良的話,在清醒狀態下絕對不會同意的吧?就算現在握住了,醒過來也會惹她生氣,還是算了。

  「切。」五條悟收回手,再待下去他搞不好真的會做點什麼,趕緊撤退才是最好的,綺羅良防範得那麼嚴密,根本就……

  「雖然綺羅良對你應該有點兒意思。」

  剛剛夜蛾的話突兀地出現在五條悟的腦海裡,他愣了愣,又猛地意識到了另一個方向。

  對哦,他不能對綺羅良做什麼,但是如果是綺羅良主動呢?他不拒絕就可以了啊!如果綺羅良喜歡他,想要和他牽手啊擁抱啊之類的,他也不是不能接受嘛!

  夜蛾會這麼說,就說明綺羅良對他有好感的吧?想想也是,他最近對綺羅良這麼友好,綺羅良自己也說了想和他好好相處,只要他多表現一下,綺羅良怎麼可能不喜歡上他嘛!

  五條悟向來是個想到就去做的行動派,轉身就去找人幫忙了。

  「嗨嗨,就是那個啦,我現在需要借助你們的力量。」五條悟一拍黑板,「要怎麼讓綺羅良喜歡上我呢∼」

  坐在台下的學生三人組以及半路被逮到的硝子同時露出了「麻煩」的表情。

  釘崎:到底!是誰!讓這個家伙開竅的!

  伏黑直接站起來:「無聊,我要回去了。」這男人真的一如既往的惡劣,到現在想的還是讓綺羅良喜歡他。

  「五條老師,」虎杖干脆地舉起了手,「為什麼是讓綺老師喜歡上你?你不喜歡綺老師嗎?」

  「如果是什麼懲罰游戲,五條悟你現在就可以去死了。」硝子面無表情。

  問得好!說得好!釘崎決定默默當個內心吐槽役。

  伏黑本來都要走了,聽到硝子的話又轉回來,盯緊了五條悟:「懲罰游戲?」

  「我怎麼可能做出那種事!」五條悟簡直要拍桌子,「搞什麼,一般動漫裡出現這種情節難道不是所有人一起想辦法幫忙嗎?你們這個態度太過分了吧!」

  「因為正常人的想法是怎麼告白,而不是自戀地表示要讓別人喜歡自己。」伏黑很冷靜,「你這家伙果然是想整綺小姐吧。」

  被戳中痛處了。五條悟側過了頭,因為吧,他怎麼可能去告白啊?

  畢竟從認識的第一天起他就在惹綺羅良發火吧?綺羅良討厭他到聽到別人編造的假消息都會煩,甚至為了緩解因此產生的壓力跑到國外去哎?

  連硝子他們都覺得他是在玩懲罰游戲了,那綺羅良本人呢?就算聽到他說出「我喜歡你」這種直白到極點的話,第一反應怎麼想都只會是「五條悟你是不是吃錯藥了」吧?

  他不要這樣,綺羅良可以拒絕他,可以討厭他,只有「不相信」,絕對不要。

  那仿佛在逼他承認,「綺羅良從來沒有對五條悟抱有名為喜歡的情感」。

  可是,他喜歡啊,他喜歡綺羅良啊。

  他喜歡綺羅良眼裡只看著他,可是,綺羅良不相信的話,就說明她從來沒有看到過他的心情。

  對五條悟來說,這就意味著,他被綺羅良無視了、拋棄了。就好像一直只看著他的那雙眼睛,將視線從他身上挪開了一樣,這種事五條悟決不允許。

  他要綺羅良喜歡他,要她看著他,不然他一直以來的喜歡,要怎麼才能送到她手上?送不出去難道要丟進垃圾桶嗎?

  不要,太痛了,光是想像都讓五條悟全身的細胞都在表示抗拒。

  會痛死人的。

  「反正我沒有在整綺羅良!」五條悟耍起了無賴,「快!大家一起想辦法!怎麼讓綺羅良喜歡我——」

  「五條老師!」教室大門被用力拉開,綺羅良的聲音異常響亮,站在門口的她甚至帶著明顯的怒容。

  五條悟整個人石化了。

  他應該先放下帳的!以咒術高專教室的垃圾隔音效果,他剛才的話絕對被綺羅良聽到了!

  --------------------

  作者有話要說:

  城最中就是一種做成日本古城模樣的日式點心,各個古城的城最中都不一樣,屬於當地特產。

  好了,你們猜綺羅良有沒有聽到?


第11章 五條悟提不起勁

  硝子直接「呵」出了聲,她才不管五條悟心裡到底怎麼想的,會說出這種話的五條悟就是很過分,現在被綺羅良親耳聽到,她倒要看看五條悟該怎麼辦。

  五條悟想跑,可是跑又能怎麼樣,只是把問題延後,不如現在想想怎麼跟綺羅良解釋,就算不得不現在把那句話說出口,又會被綺羅良直接踩爛……

  總比他真的被綺羅良厭惡要好。

  「綺羅良,你等下,我剛才說的話並不是……」

  「五條老師你要走至少把我耳朵上的咒術解開啊!」綺羅良衝了過來,用手指著自己的耳朵,怒氣衝衝。

  她一覺醒來周圍半個人都沒有,阻礙聽覺的咒術卻沒解除,好不容易才憑借咒力的探查找過來。失去聽覺真不是什麼好事,她現在能理解電影裡那些突然失聰的人為什麼會易怒易躁了——她現在就很想打五條悟一頓。

  「沒聽到?」五條悟喃喃地說道。

  心情大起大落之下,他居然有種虛脫感。

  綺羅良眼睜睜地看著面前的五條悟突然往下一倒,她條件反射地抱住,跟著就確確實實感受到了成年男性——尤其是身高一米九以上的成年男性的體重。

  「等等?喂,發生什麼了?五條老師他怎麼了?不對,你快點給我解開咒術啊!」綺羅良抱著五條悟,本來想問問其他人情況,又想起自己還聽不見,只能對著五條悟頭疼。

  這家伙到底是哪來的狗屎運啊!伏黑只覺得頭疼,他走上前去,想把五條悟從綺羅良身上扯開:「給我起來。」

  「不要。」五條悟死抱著綺羅良不松手,「讓我再抱一會兒。」

  伏黑的額角冒出青筋:「你別太過分啊!」

  「我打特級咒靈都沒這麼怕過。」五條悟說道。

  伏黑的動作停了下來。

  從五條悟口中出現「怕」這個字眼,就很離譜。

  「我喜歡綺羅良。」五條悟自顧自地說下去,六眼讓他確定綺羅良依然聽不見,他才能把這句話說出口,「可是她不喜歡我,我知道的,我想讓她喜歡我,只是不希望當我對她告白的時候,她把這句話當做玩笑。」

  這個男人真是無可救藥。

  在場其他人的腦子裡閃過同樣的話。

  「想要她認真對待你的感情,你先給我好好對待她啊!」伏黑直接說道,「喜歡這種事是說說就可以的嗎?如果你能將你的喜歡表現出來,就算不用說出口,她也會意識到的!以綺小姐的性格,不會察覺不到你的真實想法,更不會那樣隨便地當做玩笑!」

  「等等,伏黑怎麼了?你在說什麼,在跟五條老師吵架嗎?發生了什麼?」綺羅良一頭霧水,伏黑的語速太快,她想看唇形判斷內容都來不及。

  「……可我明明一直都有在表達啊。」五條悟的語氣居然還有點委屈。

  血壓拉滿了。

  伏黑強行把五條悟拽開:「換成正常人的表達方式啊!你這個實際心理年齡還比不上國中生的白痴!先把綺小姐的咒術解開!」

  五條悟伸手把綺羅良耳朵上的咒術解除,後者摸了摸耳朵:「好了?哦能聽到自己講話了。所以,剛才到底怎麼了?」

  「沒什麼。」伏黑的臉色很差,「綺小姐不用管這個蠢貨。」

  「雖然能感覺得出來肯定又是五條老師做了什麼蠢事,但是……」綺羅良想了想,「他最近不是很靠譜麼,我感覺比以前好多了,以後應該會變得更好的,伏黑你就不要和他生氣了。」

  伏黑嘆氣:「就是因為這樣啊……綺小姐,老好人的性格偶爾還是收斂下吧,尤其是在對待這個男人的時候。」

  五條悟想要咋舌,忍住了,轉頭開始思考伏黑的話,「正常人的表達方式」,到底要怎麼做啊?話說他難道不是正常人嗎?

  綺羅良已經不再關注這個了,她環視一圈,發現人還挺全,就愉快地掏出口袋裡的傳單:「對了,我回來的時候在車站拿到的,大家要不要一起去?」

  暑假特產,夏日祭典,煙花大會。

  「當然要去!」虎杖和釘崎立刻出聲,雖然剛才他倆被五條悟的話驚到了,但是還是迅速回過神來,「綺老師請客嗎!」

  「喂你們……」伏黑剛想說什麼,已經被綺羅良按住了胳膊:「沒問題!老師我剛拿到了不少出任務的報酬,我們一起去刷爆所有的小吃攤和游戲攤吧!」

  虎杖和釘崎歡呼去了,伏黑抓了抓頭發:「我也去,不過我的花銷自己來付就可以了。」

  「難得的機會,就讓我來請客啦,而且,上次是你請的客不是嗎?」綺羅良對著他笑笑。

  伏黑頓了下:「你還記得啊……」

  「什麼上次?」五條悟已經調整過來了,聽到綺羅良和伏黑的對話,他莫名有點警惕。

  「就是三年前的夏天,我收到了以前國中時暗戀的學長的結婚請柬。」綺羅良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下臉頰,「剛好那段時間又被你氣得比較狠,情緒上來了一個人窩在家裡感傷,結果伏黑拿著傳單過來問我要不要去參加煙花大會,那天都是伏黑請客的。」

  五條悟的手悄無聲息地按在了伏黑的肩膀上:「哎,我都不知道這件事∼」

  「你沒必要知道吧。」綺羅良一句話就讓五條悟剛升起來的嫉妒心被打成了碎片。她一臉莫名其妙:「你那時候跑去了夏威夷,還在群裡發了炫耀的照片,玩得比我們開心多了。」

  他當年是想問綺羅良要不要也來夏威夷,只是因為私聊意圖太明顯了才會發在群裡!

  雖然之後他就被所有人冠上炫耀的帽子置之不理了。

  ……當年他腦子裡進的都是什麼水?

  五條悟果斷放棄回憶過去:「我也要去!」

  「也沒說不請你啊,不過你的花銷還是請你自己來吧,你的錢應該比我多。」綺羅良吐了句槽,又去找硝子了,「硝子也去吧?」

  「去是沒問題,」硝子看了眼五條悟,再看看伏黑,心裡嘆了口氣說道,「穿浴衣嗎?」

  「啊這個就……」綺羅良移開了視線。

  「我說你啊,每年夏天都會買喜歡的那家店的新款浴衣吧?但是完全不穿,那不是純屬浪費嗎?」硝子朝著釘崎勾了下手指,「釘崎,你負責去監督綺羅良穿浴衣。」

  「好!完全沒問題!」釘崎精神抖擻。

  綺羅良捂了一會兒臉,然後舉起手:「那個,其實啊,我還有一件男性浴衣,你們男生誰願意試一下的?」

  硝子:「……為什麼會有男性的?」

  「因為今年的情侶款好好看啊!」綺羅良理不直氣也壯,不過還是在硝子的瞪視下縮起了脖子,「就是……回過神的時候已經下單了……」

  情侶款!五條悟立刻舉手:「我想穿!」

  「啊,五條老師你不行。」綺羅良拒絕了,「尺碼不對,伏黑和虎杖才可以。」

  他現在自己去定一件還來得及嗎!五條悟磨牙。

  「我還是算了吧,」虎杖搖頭,「感覺不方便玩游戲。」

  「那我來吧。」伏黑說道,他反正早就清楚自己在綺羅良看來還是孩子了,情侶款也只會變成姐弟款。

  一起去祭典的事就這麼定下來了,綺羅良大方地表示她多余的浴衣可以借給硝子和釘崎,尺碼上差得不是很多,還是可以調整的,兩人也答應下來。

  綺羅良對此可以說是相當高興,到祭典當天換衣服的時候還在哼小調。

  「綺老師這麼期待嗎?」釘崎一邊穿浴衣一邊好奇。

  「我很期待啊,不管是去祭典還是跟朋友還有學生一起,主要還是期待自己穿浴衣吧,以前都沒機會的。」綺羅良看著在面前攤開的浴衣。

  「我從小就長得比同齡女孩子高,至於臉,雖然我自己不是很喜歡,但是小時候男生不是都比較喜歡成熟點的女生麼,我又是個對誰都很好的爛好人,小學畢業轉到外地念國中後,不少女生覺得我是在討好男生,就被她們孤立了。」

  她說著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來:「說得好像自己很受歡迎一樣,其實也沒有啦,畢竟國中那裡咒靈挺多的,我那時候還沒進入咒術界,都是自己收拾咒靈,以為和一個女生成為朋友了,就把這個當做朋友間的小秘密告訴她了,然後,她把這件事情說出去了。」

  「於是我瞬間就被全班人孤立了哎,不論男女,覺得我是怪胎,現在想起來真的好誇張。那天走進教室的時候,全班人都對著我竊竊私語,我把筆記借給前一天還跟我關系不錯的男生時他直接拒絕了,別人說『你不是和她關系很好嗎』的時候,他很大聲地反駁說『誰跟這種怪物關系好啊』。」

  「我就是在那個時候一個人躲起來哭,然後遇到了暗戀的學長,他是國中期間唯一對我好的人,並不在乎我的身份,會陪我說話,還給我推薦喜歡的書和音樂。」

  「再然後就是……學校裡出現了一個特級咒靈,那之後我就被現在的東家收養了,一直在學習咒術,接觸到的同齡咒術師也少,都沒機會找人一起參加夏日祭——所以現在真的很期待啊。」

  「特級咒靈……等等,特級?特級!」釘崎目瞪口呆。

  硝子思索片刻,猛地看向綺羅良:「難道說是那個紅外套?小綺你就是那個當事人?!」

  「紅外套……校園怪談的那個?」釘崎想了想。

  「沒錯,本身紅外套是一個遭受了校園霸凌的孩子自殺後變成的咒靈,但是因為那孩子自殺時采用了極端的割喉方式,血染全身,外套都變成了紅色,便以此為特點作為怪談流傳。」硝子說道,「該咒靈在全日本游蕩,雖然派出過幾次咒術師處理,但是因為怪談的特殊性,總會在人們口耳相傳間復活,並且越發強大,很多類似的自殺事件的咒靈也被它吸收了,很容易出現在有霸凌情況的學校裡。」

  「對啊,當時它跑到我的國中了。」綺羅良笑了笑,「發生幾起事故後被我逮到,我就一路追著它打,它被我氣瘋了,想跟我同歸於盡,要不是咒術高專的人趕到,我大概真要死在那兒了。」

  「綺小姐……」釘崎顯然沒想到自己會聽到這種過往,干巴巴地說道,「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堅定信念,沒有成為詛咒師,真是厲害。」

  「哈哈,也沒有啦,其實我當時主要是擔心學長出事才那麼努力的。」綺羅良擺了擺手,「再說了,欺負我的只是我班上的同學,其他班級的人很無辜吧。」

  「能夠在當時保持這種想法,小綺你就是很棒啊。」硝子抬手摸了摸綺羅良的頭。

  「那多謝誇獎了。」綺羅良回了個笑。

  釘崎想了下,還是悄悄給伏黑發了個消息。

  伏黑低頭看手機,旁邊的五條悟立刻湊了過來:「她們換好衣服了?是發照片了嗎……啊,紅外套事件啊,挺久以前的事了,怎麼突然問這個?」

  雖然對這個偷看學生手機的教師十分頭疼,但是釘崎會問起這個,想必有什麼原因,伏黑就先不計較了:「五條老師你知道嗎?」

  「知道啊,因為是特級咒靈,姑且了解過案卷。」五條悟說起正事還算正常。

  「那次還發現了一個咒術師的好苗子,這邊帶人過去的時候那孩子居然自己把特級咒靈揍得差不多了,那可是特級哎。」五條悟回憶著案卷的內容,「不過那孩子也受了重傷,據說是以命搏命的打法,之後就被咒術界某個高層接走培養了,那麼好的人才確實不該繼續留在普通人的學校裡念書。」

  伏黑隱約察覺到了什麼:「案卷上記載了那個人的名字嗎?」

  「沒有,只是用了KK來代稱,不過十幾年前的案卷,那個人當時是國中生,按年齡算現在應該正活躍……才對……」五條悟意識到了什麼,慢慢閉上了嘴。

  「什麼KK?」虎杖剛到,光聽見了這個,「說綺老師嗎?她的姓名縮寫不就是KK?」

  Kawai Kirara,川井綺羅良。

  「那份案卷借我看。」伏黑朝著五條悟伸手。

  「等我今晚回去後重看過再說。」五條悟的心情不太好了,祭典和煙花大會都讓他提不起勁了。

  他想知道綺羅良更多的事,可是這種事,知道了真的好嗎?

  --------------------

  作者有話要說:

  對著本人就不敢老實承認,五條悟你啊【指指點點】

  紅外套是日本的校園怪談之一,這裡參考了地獄老師裡的部分設定。


第12章 綺羅良想不起來

  太過在意綺羅良的過去的結果,就是五條悟居然體驗了一把蒙眼游戲。

  「居然真的捂住了。」綺羅良捂住五條悟眼睛的瞬間便松開了手,「就算隔著眼罩,六眼也在好好運作著吧?為什麼會被從背後近身都沒反應啊?你不是一直開著無下限嗎?為什麼我能碰得到啊。」

  一口氣說了這麼多,顯然是被嚇到了。

  「戴著眼罩的時候性能會下降啦,而且我很早以前就給過綺羅良你通行許可了,不能碰到才是出錯了……」五條悟還沒從對案卷的回憶裡回過神來,有些心不在焉,不過轉身和綺羅良面對面後,他便立刻閉上了嘴。

  「呃,我穿浴衣果然很奇怪嗎?」綺羅良低頭看了看自己,雙手都攏到一起抓著袖子了,「時間還來得及,要不我去換……」

  「綺老師好漂亮!」虎杖叫得很大聲,「可以去拍雜志封面的那種漂亮!」

  「不會太粉嫩了嗎?應該更適合年輕的女孩子吧?」綺羅良顯然已經陷入自卑狀態了,「花朵什麼的……」

  「綺小姐,真的很漂亮。」伏黑按住了綺羅良的肩膀,「而且你換掉的話,我一個人穿情侶款也太可憐了吧?」

  綺羅良稍微冷靜下來了,反手抓住了伏黑的衣袖,低頭不好意思:「非常抱歉,明明是我主動麻煩你穿浴衣的。」

  「還真是情侶款啊。」釘崎看著兩人差不多連起來的衣袖,「牽住手的時候,牽牛花的圖案在衣袖的位置能連起來哎。」

  「對!就是因為這個設計太可愛了我才會買了情侶款!」綺羅良瞬間被轉移了注意力。「男款是群青底色配杜若色的牽牛花,女款是千草底色配薄紅的牽牛花,牽牛花互相纏繞的姿態,就是很適合情侶啊!」

  「我這款金魚的也好可愛。」釘崎有點得意地轉了個身,「家入老師的煙花圖案也好好看,我喜歡那種兼具喧鬧和靜謐的感覺。」

  「嗯嗯,釘崎你換上這身都變得文靜了。」虎杖連連點頭,然後被釘崎用手包擊中:「你的意思是我平時不文靜嗎!」

  學生們鬧成一團,綺羅良也輕松下來,冷不防被抓住了手:「五條老師?」

  「那個,剛才是愣住了。」五條悟咳了一聲,音量有點小,「很好看的,真的。」

  綺羅良一直覺得自己不夠嬌小可愛,再加上咒術師穩重一些更好和普通人打交道,所以她的著裝風格通常都很成熟,自然也很少穿鮮嫩靚麗的顏色。

  於是綺羅良的浴衣裝束,讓五條悟完全看愣住了。

  他知道綺羅良很可愛,不如說在他眼裡綺羅良是最可愛的,可是沒想到「最可愛」還能「更可愛」,他完全被閃到了。

  綺羅良愣了下,對著五條悟露出大大的笑容:「嗯!你這麼說我有自信多了!」連平時只會調侃她的五條悟都這麼說了,再加上他的這個語氣,也不像是在說反話,搞不好她現在真的挺漂亮的?

  五條悟硬撐著等綺羅良跟硝子他們走在前面了,才用力按住伏黑的肩膀,語氣十分虛弱:「怎麼辦啊惠,我感覺我快要幸福到死掉了,你看到沒有,她剛才笑得超——可愛的!」

  伏黑面無表情地把五條悟的手推開:「只要你維持這種程度的說話水平,綺小姐也不會吝嗇於對著你笑。」

  「這種笑容可以變成常態嗎!」五條悟十分震驚。

  真是……他已經不想吐槽這個多年來只會惹怒喜歡的人連她的笑臉都看不到幾次的家伙了!伏黑果斷走到前面去了。

  五條悟看著伏黑和綺羅良身上顯眼至極的情侶款浴衣,癟了癟嘴,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

  等他追到綺羅良,他一定會買一大堆情侶款,和綺羅良天天換著穿!

  等來到祭典會場門口,綺羅良瞬間被喧鬧的環境感染了:「這麼多人啊!」

  「今年確實辦得挺盛大,好像連鄰近地區的游客也吸引過來了。」硝子看了眼牆上貼的海報,「總感覺我們這麼多人很快就會被擠得散開……小綺?」

  「已經跟虎杖一起衝過去玩游戲了。」伏黑吐槽道,「有時候覺得他們這些打近身戰的是不是都是單細胞啊。」

  「這不也挺好的嘛。」釘崎拍拍伏黑的肩膀,「綺老師真的很期待祭典,有虎杖陪她一起鬧,她也挺開心的。」

  伏黑默了下說道:「你問的紅外套……」

  「事先聲明是綺老師自己說出來的。」釘崎立刻說道,「我只是有點氣不過,才想多了解一些情況。」

  「五條老師那裡有案卷,等他看完了會給我。」伏黑下意識地想找五條悟,頭轉了一圈沒看到人。

  「去買甜食了。」硝子悠哉地挑選著旁邊攤子上的面具,「我看還是各玩各的好了,小綺事先給過你們零花錢了吧?」

  「是啊,真就把我們當小孩子。」伏黑嘆了口氣,算了,綺羅良玩得開心就好。

  綺羅良確實玩得挺開心的,尤其是跟虎杖聯手橫掃各個攤子的時候。

  「綺老師最近又變強了嘛。」虎杖一邊低頭撈金魚,一邊說道。

  「感覺得出來嗎?」綺羅良看中一條白身紅頂的,正在琢磨下手的時機。

  「對,咒力的操作越來越細膩流暢了。」虎杖說道,「很有五條老師的風格。」

  綺羅良果斷下網,順利把魚撈起來後才抬頭說道:「本來也是五條老師教的啊。」

  「是啊,就好像五條老師的學生一樣。」虎杖想了想又說道,「會讓我想著,如果綺老師跟我們同齡就好了,大家一起成為高專的學生,一起學習、出任務,平時也一起玩,要是能這樣就好了。」

  綺羅良頓了下,露出笑容:「聽起來很不錯的樣子,如果我念書期間有你們當同學,一定會很快樂吧?」

  「不行不行——」五條悟的聲音插了進來,綺羅良下意識轉頭,嘴唇就從五條悟的衣服上擦了過去。

  他也沒注意到,伸手擋在綺羅良拿著的裝金魚的小碗邊上,防止金魚從傾斜的碗口裡逃出,這才接著對虎杖說道:「綺羅良要是和你們成為同學,我豈不是要到現在才能遇到她?這也太晚了,我想早點認識綺羅良啦∼」

  綺羅良扶正碗,又跟著五條悟直起腰的動作,一同站了起來。

  虎杖很無語:「五條老師,你是把小吃攤全買了一遍嗎?」

  「也有不少沒買嘛,有的等起來太花時間了。」五條悟說著又對著綺羅良炫耀似的舉了下掛滿袋子的胳膊,「綺羅良要不要一起去吃東西?我也買了你喜歡吃的。」

  「我的呢?」虎杖盯著他。

  五條悟面無表情:這群熊孩子都不知道打擾別人談戀愛會被馬踢嗎?

  「那我自己去買吃的吧,五條老師你可不要又惹綺老師發火啊!」虎杖說完便迅速跑走。

  五條悟有點頭痛,他會惹綺老師生氣這種事就這麼深入人心嗎?

  「五條老師,」旁邊一直沒聲音的綺羅良突然開口,「要去哪裡吃?」

  居然沒拒絕!五條悟果斷說道:「我剛才看到一個不錯的地方,綺羅良跟我走就好啦。」

  綺羅良點了點頭,又朝著他伸手。

  五條悟沒反應過來,把手裡的東西全集中到左手上,直接把右手空出來遞過去握住。

  「……我是想幫你拿點東西。」綺羅良想扶額。

  「這樣就好啦!人這麼多會走丟的!」已經反應過來的五條悟果斷拒絕。

  你一米九幾的大個子怎麼可能會走丟啊,超顯眼的!綺羅良十分無語,不過看五條悟已經開開心心牽著她的手走在前面帶路了,猶豫了一下還是沒甩開。

  祭典上人來人往,不過不算很擁擠,至少一路上綺羅良並沒有撞到人。只是五條悟人高腿長,綺羅良穿的又是浴衣,他跨一步抵得上她兩步,沒走多遠綺羅良就有點跟不上,又不好開口叫他慢點,只能暗自加快腳步。

  道路兩旁的燈火在眼裡化作交織的大塊明亮色斑,浮光掠影,視線模糊的同時,連思緒都跟著模糊了。

  「川井不喜歡自己的名字嗎?我覺得很有特色啊,好記又好聽。」

  「這樣啊,班上的同學誤會你了,交不到朋友……我來和你做朋友吧,不計較我是個廢柴學長就行。」

  「聽說今年夏天要舉辦很盛大的祭典,到時候要不要一起去?我射擊水平還不錯,應該能給你打個大布偶,你喜歡毛絨玩具吧?書包上經常掛著小動物來著。」

  原以為已經忘記的對話,又從腦海裡浮現出來,明明連那個人的長相都不記得了。

  只記得一起坐在教學樓背面角落的台階上,夕陽西下,他側過頭時逆光的面龐,還有嘴角溫柔的笑意。

  「綺羅良?」

  綺羅良猛地回過神來,五條悟站在她面前:「怎麼突然不走了?腳疼嗎?木屐穿得還習慣嗎?不會又磨破了吧!」

  說著這人就慌張起來,也不管周圍全是人,就准備蹲下去看看她的腳。

  綺羅良笑了起來,還牽著的手往上提了提,示意他站起來:「沒事,我就是有點走神。還是趕緊去你說的地方吧,我有點餓了。」

  「真的沒事?」五條悟不得不起身。

  「真的。」綺羅良很誠懇地說道。

  五條悟半信半疑地點頭,不過再邁開腳步時,速度放慢了不少,差不多和綺羅良並肩而行。

  路上的游人漸漸變少了,五條悟帶著綺羅良爬上一段台階,到了一個展望台上。

  「這裡雖然離祭典會場很近,但是因為剛發生過墜落事故,都沒什麼人過來,可以獨占這種好地方,不錯吧?」五條悟還挺得意。

  綺羅良想吐槽,最後還是笑了出來:「也只有我們咒術師會一點都不在意這個吧?」

  五條悟把吃的擺在展望台的木桌上,又掏出一罐啤酒拋給綺羅良:「給你,還冰著的。」

  「謝啦。」綺羅良拉開環灌了一口,又挑了串烤魷魚吃起來,順口感慨道:「喝著啤酒吃烤魷魚,真是一點都不可愛啊。」

  她又看向五條悟,發現這人居然在喝桃子果汁,吃的還是蘋果糖,頓時想要扶額:「你都比我像女孩子。」

  「干嘛啦?」五條悟十分冤枉,「干嘛要像啊,不管怎樣綺羅良你就是女孩子啊,為什麼一定要可愛才是女孩子。」再可愛下去他真要把人藏起來,不想被其他人看到了。

  「因為我想要變得可愛。」綺羅良將嘴裡的魷魚咽下去,像在自言自語,「可愛帶來的喜歡,會讓別人產生保護欲吧?我想被別人保護,想要對別人撒嬌,希望有人對我說『不用勉強自己』,但是,不行啊。」

  她將手裡的竹簽扔進袋子裡收好,又開始吃章魚燒:「我有力量,我可以去保護別人,那我就不能為了自己的私心裝作弱小的樣子被別人保護——結果就是我永遠都沒辦法變得可愛。」

  「可愛那種事跟強大或者弱小都沒關系!」五條悟果斷說道,「在我看來綺羅良你超可愛的!」

  「……你認真的嗎?」綺羅良一臉驚詫,「明明每次都在陰陽怪氣地嘲諷我?」

  「我一直都很認真的啊?!」五條悟有點心虛,他也清楚自己每次說的時機都不太好。

  「嗯,也對,你是最強的,在你看來我也很弱。」綺羅良順利完成了解釋。

  這天沒法聊了。五條悟郁悶地啃著蘋果糖,把剩下的桃子果汁喝了個精光。

  看他這副樣子,綺羅良有點想笑,注意到蘋果糖快被吃完了,她拿過棉花糖遞過去:「給你。」

  「嘴裡還是甜的,分個章魚燒給我。」五條悟理直氣壯地張嘴要投喂。

  綺羅良也帶了點安撫的心情,就沒拒絕他的要求,她先用竹簽把章魚燒的頂端劃開一個小口,等熱氣散了點,才戳起來喂到五條悟嘴裡。

  等把章魚燒咽下去,五條悟才開口說道:「綺羅良你很可愛。」

  突然一本正經地說出這種話很嚇人好不好?綺羅良無奈地看過去。

  五條悟只是繼續說道:「不服輸的樣子很可愛,努力訓練的樣子很可愛,笑起來的樣子也很可愛……在我眼裡,綺羅良你是最可愛的。」

  為什麼!這個人!能這麼認真地說出如此叫人害羞的話!綺羅良抬手捂住耳朵,感覺自己的耳廓在發燙。

  「剛才也是,會特意把章魚燒放涼些,防止燙到嘴,這種體貼的地方就是綺羅良你的可愛之處。」五條悟還在說。

  「我第一次見到綺羅良你的時候,就覺得你很可愛,名字很可愛,人也很可愛,沮喪的樣子讓我想要把你抱回家養起來。」

  「因為我是最強的所以你一直看著我真是太好了,我喜歡你看著我,那時候你眼裡只有我,不要去看別人,只看著我就好了。」

  五條悟走到了綺羅良面前,雙手捧住她的臉,與她額頭相抵,近在咫尺的呼吸和聲音都朦朧起來。

  「我喜歡你,你能不能喜歡我?」

  --------------------

  作者有話要說:

  告白了——

  當然我們都知道正常情況下五條悟不可能這麼老實的。


第13章 五條悟完全不記得

  在綺羅良的記憶裡,清醒狀態下,這是她第一次和五條悟如此近距離地面對面。

  不管是五條悟剛才說的那些話,還是此時過於曖昧的距離,都讓她不由自主地臉紅起來,心髒也不爭氣地加快了跳動的速度。

  她想要聽到那些話,也喜歡那些話,被人重視的感覺如此美好,她一直以來渴望又不敢觸碰——更何況這是五條悟,能夠獲得他的認可和喜歡,綺羅良都不得不承認她有點兒虛榮和得意。

  「我……」她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

  答應他,心底有一個聲音在瘋狂地叫囂著,只要現在她點頭,她就能獲得她一直以來想要的東西。在最強的五條悟面前她是弱小的,會被憐愛也可以理直氣壯地受到保護。

  他也說了覺得她可愛啊,她一直以來想要的就是這樣的誇獎,為什麼不答應呢?

  但是,同時還有另一個聲音在警告著她。

  她喜歡五條悟嗎?她能夠接受得了五條悟的喜歡嗎?如果只是為了滿足私心答應下來,那她就只是在利用五條悟,就不會覺得羞愧和自責嗎?

  微涼的夜風吹拂過耳側,綺羅良稍微冷靜了一點兒,也隨之,聞到了五條悟身上傳來的混合在桃子香氣裡的另一種味道。

  她愣了下,不知道該說是失望還是慶幸地笑起來,眼裡帶著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溫柔,扶住了五條悟的臉頰:「五條老師,你喝酒了?」

  「沒有啊。」五條悟理直氣壯,「我就喝了一罐桃子果汁。」

  「那我問一下,你的桃子果汁在哪兒買的?」綺羅良感覺著掌心裡的熱度,大太陽底下都能不流汗的五條悟,現在臉頰的溫度熱得像是在發燒。

  「和你的啤酒一起買的啊,就在那邊的攤子上。」五條悟嘟囔著,試圖指出攤位。

  「一個冰桶裡拿的嗎?」綺羅良嘆了口氣。

  「是啊。」五條悟回答得很干脆。

  和啤酒裝在一個冰桶裡的怎麼可能是果汁啊!無酒精和酒精不分開,被未成年買到怎麼辦啊!綺羅良又重重地嘆了口氣:「五條老師,你喝醉了。」

  「我沒喝醉!」五條悟反駁完,又想了下,「綺羅良你還沒有回答我。」

  就算喝醉了,腦子也沒全丟啊。綺羅良松開手:「我現在不能答應你。」

  「為什麼啊?」五條悟的聲音拉長,帶著不滿與委屈,「還是說,綺羅良你果然很討厭我嗎?是我的錯,以前我不會說話,總是惹你生氣,到現在才意識到自己喜歡你,是我自己太遲鈍了……你不要討厭我好不好?」

  綺羅良差點心軟改口,這個語氣實在是太可憐了。

  「至少最近,我已經不那麼討厭你了。」她小聲說道。

  她想著要和五條悟好好相處,偶爾也會回憶以前的事。態度不同了,得出的理解也不同,於是她哭笑不得地發現,這人可能真的是不會說話。

  尤其現在五條悟還這麼乖巧地道歉了,綺羅良都打算一筆勾銷了。

  「真的不討厭?」五條悟語氣裡都帶上雀躍。

  「但是,我還沒那麼喜歡你。」綺羅良轉而抓住了他的手,語氣誠懇地再次說道,「我現在答應你的話,只是為了自己的私心,我不能這麼利用你,更何況你現在還喝醉了,醒來後都不知道記不記得這些話……」

  「就算你不喜歡我,我也會繼續喜歡你。」五條悟固執地說道,「這種事我肯定記得的,你利用啊,我不介意的,就當是騙我唄,我也很開心的。」

  天上天下唯我獨尊的五條悟說出這種話,殺傷力瞬間拉滿,綺羅良被堵得不知道說什麼好,五條悟則是很高興的樣子:「你就說一句嘛,說一句喜歡我好不好?」

  為什麼這麼大的人還撒嬌?還挺可愛?綺羅良把臉轉過去,努力克制住心動。

  「不行。」綺羅良竭力維持著冷靜,「五條老師,你聽我說,如果你繼續這樣喜歡我,我肯定會喜歡上你的。」

  被告白了,被如此喜歡著,她看待五條悟的眼光都完全不同了,怎麼想都只會越來越喜歡他,因為五條悟就是如此優秀。

  那麼,這句話以後她一定會說出口的,所以不用急於一時。

  只是醉酒狀態的五條悟的邏輯,顯然和綺羅良不一樣。

  「真的?」五條悟的話音剛落,綺羅良的眼前就是一花,這人像只狼狗一樣,迅速撲了上來,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按住肩膀用力親了上來。

  綺羅良的腦子死機了。

  五條悟親了個夠,才滿足地咂嘴:「好甜。」

  「我說的是將來式啊!」綺羅良抬腳就去踹他。

  五條悟擋住她的腳,歪了下頭:「預支一下嘛,我早就想親綺羅良了。」說完又舔了舔唇,「比我想的還甜。」

  甜的是你剛才吃的蘋果糖吧!綺羅良羞恥得想躲起來,可她一只手還被五條悟十指緊扣著,怎麼也逃不開,最後只能強迫自己不去想這件事:「你什麼都不要做!聽我說!」

  「哦。」五條悟乖乖地在她面前蹲下,下巴還墊在了她的腿上,一副大型犬的模樣。

  「等你酒醒了,如果還記得這件事,我們就先交往培養感情。」綺羅良忍著羞恥說道。

  「那綺羅良要叫我悟。」五條悟立刻舉手。

  她懷疑這人酒醒後會忘個精光,綺羅良想著,可是看五條悟這個樣子,到底是囁嚅著說道:「悟……老師。」

  五條悟有些不爽,不過還是接受了:「這樣也行。」

  「可以牽手嗎?可以摸頭嗎?抱一抱呢?親一親呢?」五條悟追問道。

  你不是都親過了嗎!綺羅良又想踹人了。

  「不說話就是默認了。」五條悟又躥起來,被早有准備的綺羅良一把按住額頭:「我都叫你什麼都不要做了!」

  五條悟蔫蔫地蹲回去,想了想又開始笑:「我和綺羅良交往了!」

  她敢拿特級咒靈來打賭這人酒醒後肯定不記得!綺羅良面無表情地想著。

  「綺羅良∼」五條悟笑嘻嘻的,「綺羅良,我困了,我想要膝枕睡覺∼」

  綺羅良用空著的手扶住額頭,不過還是往長椅旁邊挪了挪,空出一段距離。

  五條悟直接翻身躺了上去,後腦勺枕在綺羅良大腿上,得意的樣子都有些欠揍了:「綺羅良最好啦!我最喜歡綺羅良啦!」

  「快睡!」綺羅良凶巴巴地說道。

  「綺羅良好像小奶狗,凶人也好可愛。」五條悟伸出手,摸了摸綺羅良的臉,「世界上最可愛的人是我的女朋友∼」

  綺羅良覺得自己的臉又在發燙了,她猶豫了一下,摸摸五條悟的頭發:「睡吧,我……我陪著你呢。」

  「好∼」五條悟不說話了,他戴著眼罩,綺羅良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睡著了。從起伏的心情中冷靜下來,她也有點累了。

  她靠著椅背,看著下方喧鬧的祭典,冷不防接連的煙花炸開,她下意識抬頭去看,映入眼簾的便是一片絢爛璀璨。

  伸出的指尖戳在了五條悟的臉頰上:「睡得這麼沉麼?」

  「都不起來陪我……陪你女朋友看煙花的嗎?」

  「……悟。」

  五條悟一覺睡醒,烈日當空。他頭痛得要死,按著額頭去洗了個澡,然後坐在床邊努力回憶昨晚發生了什麼。

  從綺羅良給他喂完章魚燒後他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什麼都不記得了!

  為什麼他有種忘了很重要的事的感覺!

  五條悟用力按住腦袋,憋了半天還是什麼都想不起來,反倒是肚子先餓了起來,最後只能頂著宿醉去食堂找點吃的。

  剛出宿舍沒幾分鐘,沒看到學生,倒是先碰到了拎著袋子的綺羅良。

  「中午好啊綺羅良∼」五條悟習慣性地打招呼。

  綺羅良停在原地不動了,看著他的眼神也很古怪。

  五條悟看了看自己:「我衣服穿反了?」

  「沒有。」綺羅良一臉冷漠,「我只是想果然不應該對你抱有期待。」

  五條悟的頭頂冒出大大的問號:「為什麼一見面就給出這麼低下的評價!」

  「等你想起來你昨晚做了什麼再說吧,我先回去了,下午還有事。」綺羅良重新邁開腳步。

  「等等,我昨晚做了什麼?」五條悟按住腦袋。

  「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綺羅良繞過五條悟准備回去,只是經過他身邊的時候,還是停了下來,從拎著的袋子裡掏出什麼東西,強硬地塞到五條悟手上:「給你的腦子補點葡萄糖吧!悟老師!」

  「誒?彈珠汽水糖?等等,綺羅良你剛才叫我什麼?!」五條悟還沒反應過來,綺羅良已經迅速跑走了。

  他一臉茫然地拿著還沒拆封的彈珠汽水糖走到食堂,食堂的工作人員又跟他打了個招呼:「五條老師,你來得正好,蜆貝茶泡飯剛做好,馬上給你端出來。」

  五條悟更茫然了,他端著餐盤坐到還在食堂的釘崎對面:「今早這是怎麼了?」

  釘崎瞥了眼他放下來的彈珠汽水糖,再想想之前特意去了一趟外面的便利店的綺羅良:「葡萄糖還有蜆貝都對宿醉很好哦。」她低下頭繼續吃著涼面,「蜆貝茶泡飯是綺老師之前麻煩食堂幫你准備的。」

  五條悟捧起碗先喝了口湯,感覺肝髒被滋潤了:「這不是對我很好嗎?可是她剛才還說不應該對我抱有期待?」

  「我怎麼知道。」釘崎吃完了涼面,放下筷子,「不如說我和其他人都很好奇,昨晚五條老師和綺老師之間發生了什麼。」她頓了頓,才語氣古怪地說道:「畢竟我們找到你們的時候,你可是正躺在綺老師的大腿上睡覺呢。」

  「噗!!!」五條悟一口茶泡飯差點從鼻子裡嗆出來,他都顧不得擦下嘴:「我?綺羅良?大腿?!睡覺?!膝枕?!」

  釘崎在他噗出聲時就果斷端著餐盤撤離了,轉身就走:「對了,伏黑說要是碰到你轉告一聲,記得給他案卷。」

  五條悟食不知味地吃完茶泡飯,走出食堂時腳步都有些虛浮。

  六眼為什麼沒有攝像機的功能!他想知道昨晚的事啊!五條悟抱住一棵樹就把額頭撞了上去,也虧得他沒有用咒力,不然樹就慘了。

  他快把頭發撓成雞窩了,也死活想不起來,最後只能沮喪地往他的私人辦公室走——案卷都放在那邊,他要去找找紅外套的,才好知道綺羅良以前的經歷。

  膝枕……綺羅良給他膝枕了……他為什麼完全不記得啊!他可以去找綺羅良再來一次嗎!

  --------------------

  作者有話要說:

  大貓貓真可愛啊,寫這章的時候我都在想就這麼直接進情侶路線吧。

  但是不行www


第14章 綺羅良完全不想說

  紅外套的案卷並不難找,畢竟正常情況下特級咒靈就那麼幾個,而且咒術界對整理檔案這種事毫無興趣,格式也相當隨意。紅外套的案卷還算多的,從娟秀的字體來看,做檔案整理的應該是一名女性。

  也許是因為女性的關系,所以做得更細致一些吧?

  這樣的想法在五條悟翻開案卷後被迅速否決了。

  比起檔案,這或許更像是某人出於同情或憐愛,寫下的調查日記。

  記錄者是被叫到現場的對KK——綺羅良使用反轉術式進行治療的咒術師。

  【難以想像在經受了這樣的重傷後,KK還活著,在接受治療時,KK一直保持著清醒的意識,並且拒絕接受麻醉,詢問理由時得到了以下的答復。】

  【「我肯定沒有辦法再回到這裡來了,大家都看到了,我是怪物,他們很害怕我,可是我還想多看看這裡。」】

  【從整起事件的調查來看,五天前,特級咒靈紅外套來到該國中,試圖對幾名學生下手,被KK發現後阻止,隨即轉變方式,試圖勸誘KK。】

  五條悟立刻反應過來:這是少見的有智力並且能夠與人類進行對話的特級咒靈!以綺羅良的資質,如果掉入咒靈的陷阱,被它吸收,紅外套只會變得更加棘手。

  【根據KK本人的回憶,KK拒絕了它兩次,第一次時紅外套扮作受到欺凌而死的普通學生的咒靈,KK出於同情沒有與它戰鬥,試圖通過勸說讓紅外套「成佛」。】

  【必須指出此前KK未曾遇到過正規的咒術師,本人遇到的咒靈也沒有與紅外套同等的智力和語言能力。雖然通過天生的術式可以與咒靈戰鬥從而祓除,但是並不清楚咒靈只有祓除才能消滅。受世俗觀念影響,KK誤以為紅外套是可以成佛的冤魂。】

  【紅外套答應KK,表示希望和KK成為朋友,KK同意了,與紅外套相處。兩天後,紅外套在KK遭受欺凌時出現,表示為了救KK要殺掉欺凌者,遭到KK的第二次拒絕,拒絕後留下「我們不是朋友嗎」一句後離開。】

  【此次紅外套出現時有大量目擊者,推測紅外套通過咒力變化,故意顯露出咒靈的身姿。】

  【在接下來的兩天內,紅外套未曾現身,KK在校內多次遭受辱罵、毆打等嚴重欺凌手段,根據事後對欺凌者的口供收集,KK在遭受欺凌時有三次昏迷的記錄,在對KK進行反轉術式治療時發現其脖頸、腹部、後背、腿部等部位存在手指、繩索、木棒等造成的淤痕,耳部存在撕裂,其他細小傷痕不計,這些傷痕中不存在咒力,推斷為欺凌所致。】

  五條悟深吸一口氣,用力按了按眉心,將心裡翻湧的怒意遏制下去。

  當初他就看了眼特級咒靈的資料,最後記載著「祓除者:KK」,完全沒想過仔細查看內容,畢竟在祓除特級咒靈時有傷亡在咒術界可謂是家常便飯。

  可是,就算KK不是綺羅良,這些記錄也足夠觸目驚心,尤其對她下手的人還是和她一樣的同齡人——那群畜生怎麼下得了手!

  紅外套本身作為欺凌產生的咒靈,必然清楚它的現身會對綺羅良造成何種後果,它就是故意的!它要其他學生以為綺羅良和它是一伙的,然後去更加惡劣地欺凌綺羅良,它要綺羅良絕望,要她去恨,要她成為它的咒力來源……

  可是綺羅良沒有。

  【第五日,KK提前來到學校,並未前往班級,而是躲在教學樓後側角落的台階上,根據事後詢問,KK表示因為無法忍受欺凌想要退學,但是想要最後見一次喜歡的前輩。】

  【KK在前輩的鞋櫃裡留了字條,據本人所說采用了和前輩約定的寫法,前輩本應立刻過來見她,然而一直到預備鈴響起前輩也未出現。】

  【KK認為前輩得知了紅外套的事,選擇與KK保持距離,失望之下決定離開,在KK走到教學樓前時,聽到了樓內傳出的尖叫聲。】

  【KK跑回去了。】

  這一行,記錄者只寫了這一句話,過於口語化,都仿佛能從筆觸間看到,記錄者有多麼難受。

  為什麼要跑回去呢?這種只會留下痛苦記憶的地方,為什麼還要管裡面發生了什麼事呢?

  沒辦法啊,誰也不是綺羅良,誰也不知道當時的她是怎麼想的。

  或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紅外套拿著刀站在走廊上,割斷了兩名學生的跟腱,看他們爬行取樂,KK試圖阻止它,被紅外套割傷小臂。根據該兩名學生的回憶,紅外套與KK的對話內容大致為紅外套表示自己是為了利用KK,只要KK從學校離開就沒人可以阻止它,KK意識到自己被紅外套所騙,試圖與紅外套戰鬥,被打飛到另一邊的教室。】

  【根據該教室內其他學生的發言,KK在該教室內和紅外套發生了戰鬥,期間紅外套多次通過傷害學生的方式誘使KK為學生擋刀,有多名學生表示因為懼怕對當時的KK說出「怪物」一詞。】

  五條悟忍不住了,直接抬腳踹開了面前的茶幾,茶幾撞在了牆上,上面放著的幾個杯子都掉下來碎裂成渣。

  你們被保護了啊!你們視而不見的那個被欺凌的人在保護你們,結果你們對她說「怪物」?因為恐懼就能這麼說了嗎?

  他靠在椅背上緩了緩,才咬牙切齒地繼續看下去。

  【KK再次被紅外套打飛,跌落至鞋櫃附近的角落,隨即發現了昏迷不醒的前輩。】

  【以下內容為KK本人所述,部分內容涉及到隱私進行模糊化處理。】

  【「我看到前輩額頭上都是血,明明還在戰鬥,卻還是嚇得哭起來了,以為前輩死了,一時之間都不想打了,抱著前輩想離開,這才發現前輩還活著。」】

  【「紅外套追了上來,它跟我說前輩沒有死,它特意把前輩留下來的,作為朋友游戲的禮物,它可以把我和前輩一起吸收掉。」】

  【「老實說,我猶豫了。」】

  【「我根本打不過紅外套,太強了,我努力想保護其他人,可他們只會罵我怪物,而且,他們都在欺負我啊,好幾次我都差點死掉了,醒過來又會想為什麼我還活著啊,不如死了算了。他們難道不該死嗎?憑什麼做出那麼過分的事後,他們還能好好地活著呢?干脆跟我一起死吧。」】

  【「我喜歡前輩,哪怕前輩不喜歡我,我也想和前輩在一起,反正大家都要被紅外套殺掉,如果死的時候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那樣也算一種幸福吧?」】

  【「於是我放棄了抵抗,抱著前輩等著紅外套吸收我們。」】

  【「然後,昏迷中的前輩突然呢喃了一句。」】

  【「前輩說,K,我馬上來。」】

  【「我這才看到,前輩手上還拿著我留下的那張字條。」】

  【「前輩沒有對我視而不見,是紅外套打暈了前輩,就算昏迷過去,前輩也還在擔心我。」】

  【「可是……我已經不值得被這樣的前輩擔心了。」】

  【「我懷疑了前輩,還想帶著前輩一起去死,這樣的我,還有什麼存在的意義呢?」】

  【「我恨不得這麼惡心這麼醜陋的自己就此消失的時候,我看到了紅外套。」】

  【「我知道我的存在意義是什麼了。」】

  五條悟捂住了臉。在那個時候的綺羅良看來,她的存在價值就是祓除紅外套,她可能根本沒有考慮祓除咒靈或者救人之類的事了,她才是想要同歸於盡的那方。

  強烈的自毀傾向導致了術式「爆發」的失控,她成功祓除了紅外套,可是……她也沒死。是咒術師們及時趕到的緣故嗎?

  記錄者和五條悟有著同樣的猜想,然而翻過一頁後,是新的記錄。

  【「我也以為我要死了。」】

  【「好累好累,倒在地上全身都沒有知覺,眼前都慢慢黑下去。」】

  【「這個時候,我突然想起來,前輩說要帶我去祭典的,祭典上也會放煙花吧?」】

  【「突然好想看煙花啊,想和喜歡的人一起看煙花,於是又不想死了。」】

  【「這種理由是不是很好笑?」】

  因為還有遺憾,還有小小的願望,所以還想掙扎一下,哪怕知道自己是「怪物」,清楚自己沒有存在的意義,也想要實現這樣微小的願望。

  綺羅良下午被安排了調查某個自殺勝地的工作,看看當地有沒有產生咒靈,工作簡單,就是路途太遠,回到咒術高專時都快半夜了。

  她累得半死,肚子還餓,正想著回去後要不干脆放縱一下吃好幾份杯面,就看到了靠在校門口門柱邊上的五條悟。

  「綺羅良!歡迎回來!」五條悟看到她立刻衝了過來,一邊往她手裡塞了個不知道為什麼還熱乎著的漢堡,一邊把人抱起來就跑。

  綺羅良滿頭問號:「你在干嘛?!」

  「別動啊,你先吃這個,我帶你去山頂。」也虧得五條悟跑步時還能說得這麼流暢。

  綺羅良覺得五條悟肯定又想了什麼花樣,手裡的漢堡是她最喜歡的口味,他抱得又穩,她又到昨晚的事,最後默默放棄了掙扎,乖乖吃起了漢堡。

  山頂上還算空曠,綺羅良被放下來時漢堡也吃完了,她將包裝紙揉成一團:「所以到底有什麼事?」

  「那個,聽說你昨晚給了我膝枕來著……」五條悟撓了下臉頰。

  好,這個家伙還是沒想起來昨晚的事,綺羅良的內心十分冷漠。

  「所以我想,會不會導致你沒看到煙花來著?」五條悟接著說道。

  「……啊?」綺羅良愣了下。

  「就是野薔薇跟伏黑說了紅外套的事,我看到了,就去查了當年的案卷,發現你說想和喜歡的人看煙花來著。」五條悟果斷拖人下水,說完又立刻給下方負責布置的學生們發信號,「你等下啊!馬上就還你一場煙花!」

  綺羅良跟著走了過去,就看到虎杖和伏黑同時點燃了地上的引線,然後一連串的煙花被接連點燃,在夜空中綻開大朵大朵的光亮。

  她聽到五條悟在嘟囔:「雖然我不是你喜歡的人就是了……」

  因為剛好在兩次煙花的放炮聲之間,綺羅良意外的聽得還挺清楚。

  你是啊,雖然現在的你不知道就是了。

  綺羅良捂了捂自己的臉頰,彎起眉眼笑了起來。

  和喜歡的人看煙花,原來是這麼幸福的事啊。

  --------------------

  作者有話要說:

  我特別喜歡這種努力活著的女孩子,雖然綺羅良有自毀傾向。

  這種傷痕就交由五條悟你來負責撫平了。


第15章 五條悟開始作死

  五條悟最近處於可以稱得上「受寵若驚」的狀態。

  自從祭典之後,綺羅良對待他的時候就格外友好,甚至偶爾他又不留神嘴欠了,她也只是用無奈的眼神看著他,然後耐心地問出他的真實想法,就算生氣了,也是沒打兩下就忽然笑起來,擺擺手不再爭執,又忙自己的事去了。

  「我有點兒害怕。」五條悟靠著窗台,低著頭思考。

  「你嘴角都快翹到天上去了,你在怕什麼啊?」硝子將手裡的病歷放下,「閑得無聊就去找點事做,不要待在這裡說廢話。」

  「綺羅良最近對我超好的!還不准我炫耀一下嗎!」五條悟理直氣壯。

  硝子冷漠地給出了致命一擊:「她是你女朋友嗎?」

  五條悟瞬間成了氣被放跑的氣球,磨磨蹭蹭才擠出來一句:「我還沒告白呢。」

  「你個廢物。」硝子面無表情地指向門口,「請立刻離開我的視線範圍。」

  五條悟被趕出來還有點委屈,他也想告白的啊,這不是說了麼,有點兒……害怕。雖然如今綺羅良對他的態度好了很多,但是五條悟拿不准自己告白會不會被拒絕。之前他覺得被綺羅良討厭而拒絕無法接受,現在又覺得,被綺羅良微笑著拒絕更無法接受。

  至於綺羅良接受他的告白什麼的……大白天的,做什麼夢啊,他欺負了綺羅良這麼多年,哪有這麼容易被原諒,五條悟自己都覺得沒這麼快。

  「悟老師?」綺羅良的聲音響了起來,她抱著一摞教學時使用的咒具,從走廊另一端走過來,對著五條悟打招呼,「怎麼從硝子那裡出來,是有學生受傷了嗎?」

  「沒有,我找硝子聊點事。」五條悟順手把裝著咒具的箱子接了過來。

  綺羅良也不拒絕:「是要放到教室那邊的,明天的課上我准備帶學生們了解一下咒具的大致種類和效果。」

  五條悟點點頭就往教室走,綺羅良和他同行,也不說什麼,就是安安靜靜地走著,五條悟有些緊張,想著這麼沉默也太尷尬了:「你最近遇到什麼好事了嗎?」

  「算好事吧。」綺羅良彎起嘴角,撿到一個傻乎乎不過很可愛的男朋友是好事吧?

  「是什麼好事?」五條悟干巴巴地往下問。

  「不告訴你。」綺羅良直接拒絕,這家伙那天晚上一口氣完成了告白和接吻,結果隔天就忘了個精光,她才不打算說呢,自己說出口也太羞恥了。

  而且……五條悟要是不相信呢?

  如果他一臉詫異地問她「真的假的」,綺羅良估計自己會直接收拾行李跑路,再也沒辦法直面五條悟。

  她也不敢相信啊,就算五條悟親口說了,喝酒後的醉話能當真嗎?那可是五條悟,她完全不覺得自己有哪裡能配得上,所以,她沒有解釋的勇氣,光是想像自己告訴五條悟發生了什麼的場景,綺羅良都覺得是她在自作多情。

  搞不好五條悟對她只是一時興起,在酒精的作用下放大了情感,才會說出那些話呢?他在清醒時真的會那麼喜歡她嗎?

  她想要更加明確的答案,說她是膽小鬼也好,懦弱自卑也好,她就是要等五條悟開口再說一次喜歡她,她才能相信這份喜歡。

  而聽到綺羅良這句「不告訴你」的五條悟,心情就要糟糕多了。

  他還以為自己最近和綺羅良的關系好轉了不少,結果居然會被這麼直白地拒絕,一點兒余地都沒有——所謂的關系好轉難道只是他在自作多情嗎?

  五條悟抱著箱子又開始自閉,覺得談戀愛比祓除咒靈困難得多,正想著要不死就死吧,失敗了就再來一次,准備對著綺羅良告白的時候,綺羅良的手機忽然響了。

  不是電話,只是收到消息的提醒,問題是據五條悟所知,綺羅良為了不打擾工作,向來是靜音或者震動模式。

  綺羅良拿出手機看了下,立刻露出了頭疼的表情。

  「怎麼了?」五條悟克制住去看手機屏幕的衝動。

  「監護人發來的通知。」綺羅良在紅外套事件後,基本上就和原生家庭斷絕關系了,現任監護人是她那邊勢力的高層,五條悟見過,是個死板又固執的老頭子,綺羅良一般稱呼他為「家長」。

  「通知?」五條悟有點疑惑。

  綺羅良看了他一眼,有些猶豫,不過還是說道:「相親的通知。」

  五條悟:……等等他是不是聽到了某個讓他想要去拆家的詞彙?

  「如果是『家長』介紹過來的,我就直接搪塞拒絕掉了,可是這次是對方主動找上來的……」綺羅良抓了抓頭發。

  這次找過來的人,是一位之前和她聊得還不錯的朋友,說是朋友,其實也就是平時一起在咒術師的內部網站上討論研究的網友,算得上志同道合,實際上也沒見過面。

  雖然也不是沒聊過一些私事,但是也只停留在興趣愛好的階段,關於自己的私生活,尤其是對異性,綺羅良還是比較注意保密的。

  不過,對方上次剛剛幫她拿到了鹿角亭的兌換券——就是來咒術高專時送給五條悟的,這份人情她原打算找機會送個禮物回掉,對方卻先一步發來了「自薦」,顯然也是希望看在這份人情的份上她不要拒絕。

  她也確實不會拒絕就是了,禮貌地吃個飯聊聊天,然後就平靜地結束吧,成年人的相親總是這麼樸實無華。

  這些事她也不太想告訴五條悟,如果讓他知道,她是因為他的關系間接還人情答應相親,誰知道這個任性的家伙會做出什麼。

  嗯,這種時候就讓她小小地自戀一下,認為五條悟會因為吃醋跑去拆台吧。

  綺羅良不由自主地笑起來,又對著五條悟說道:「悟老師不用在意這種事,相親結束後我會好好拒絕對方的。」

  姑且是給他一顆定心丸,要是這男人能同樣自戀一點,覺得她說這句話是因為她喜歡他,順勢再告白一次就更好了。

  然而五條悟完全沒有領悟到綺羅良的意思。

  「相親結束」?這不就是要去見面的意思嗎!主動找上門的家伙……難道說認識的人?而且說起來的時候綺羅良還在笑,難道是有好感嗎?難道說,最近她心情好轉都是因為期待和那家伙見面?!

  五條悟的思緒瞬間跑出去老遠。

  話說為什麼要叫他不要在意啊,就算是朋友也可以吐槽一下的吧?是因為他跟她沒關系嗎?還是說綺羅良表示的意思是「我和誰相親、和誰結婚都跟你沒關系」?!

  跨服聊天的結果就是,五條悟勉勉強強維持冷靜,把咒具送到教室,和綺羅良告別後,反手就打通了伊地知的電話。

  「是我,五條悟。」五條悟的語氣低沉,「現在立刻幫我調查綺羅良的相親對像。」

  「……五條先生,平時你問便利店的甜品菜單和電車的時刻表我都理解,這種涉及個人隱私的問題,還是算了吧?」伊地知十分頭痛。

  「好吧,我自己去找綺羅良家的勢力問個清楚。」五條悟抬手就准備掛斷電話,被伊地知大聲叫停:「五條先生,這樣會引起東京和其他地區之間的矛盾的!」

  「那種事跟綺羅良相比一點都不重要。」熊孩子五條悟立刻上線。

  伊地知陷入了為難,以他的能力要查到這種事並不算困難,畢竟這又不是什麼機密,甚至可以說是半公開的,只要了解下最近有哪些名門家族親自去拜訪了綺小姐那邊的勢力,基本上就能推斷出來。

  相比起來,如果真的放任五條悟那麼做了,就算其他人都認為這是五條悟本人的問題,和他伊地知毫無關系,完全不會責怪他,伊地知也會感到自責——他不想給綺小姐那邊勢力裡的人員添麻煩。

  「我不會隱瞞自己調查了這件事的事實,同時也會直說是五條先生你要調查的。」伊地知說道。

  「可以。」五條悟滿口答應下來,他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他對綺羅良有意思,這樣潛藏的情敵應該都會因為敵不過他而選擇放棄吧!

  至於如果讓綺羅良知道了要怎麼辦……他正好告白嘛!他不會逃了!

  五條悟信心十足地想到。

  伊地知的工作效率確實出色,不出半個小時,就將詳細的分析情況報告過來:「根據我的調查,應該是白鳥家嫡系最小的兒子,白鳥景光。」

  「白鳥家……」五條悟對這個姓氏有點印像,「是不是那個比起戰鬥更擅長研究術式的家族?」

  「是的,偏向理論研究的家族,論戰鬥力並不算強,不過很多家族會和白鳥家合作,探求術式的極限。就傳言來看,白鳥景光的頭腦很不錯,不過性格比較孤僻,很少外出,也很少有人知道他長什麼樣。」伊地知說道,「所以這次會主動去找綺小姐那邊,也挺令人意外的。」

  「不知道長相嗎……」五條悟握著手機若有所思。「白鳥家的嫡系,我記得都是白發?」

  「是啊,因為白鳥是天鵝嘛,所以這個外貌特征還挺好記的。」伊地知順口答道。

  「……我明白了,那麼伊地知謝啦!拜拜!」五條悟迅速掛斷了通話,然後就往外跑,路上還碰到了來找他的夜蛾:「悟,我找你……喂!給我停下!」

  「有急事回趟家裡,回頭再說!」五條悟頭也不回地丟下這句話就跑不見了。

  「家裡?五條家?」夜蛾有點茫然,五條悟這家伙都多少年沒回過本家了,怎麼突然要回去?

  作為歷史悠久的名門,御三家之一,五條家有的好東西著實不少,光是庫房裡存放的咒具,拿出來就足夠大多數咒術師眼饞。

  只不過五條悟本人實力強大,根本用不上這些輔助性的東西,所以它們也就只有擺在庫房裡落灰的份,頂多是年前拿出來清點下,再清理一番。

  正因如此,五條悟看過藏品的清單,以他的頭腦,即使懶得去記,也會大致有點兒印像。

  連著翻了六排架子、十幾個差不多大小的盒子,五條悟終於找到了要找的東西。

  打開盒子,綢布上放置的是一個看上去過於樸素、和精致的盒子格格不入的手環,從材質上來看像是某種棕黑色的礦石,表面光滑,紋理也很普通。

  「有點小了,我看看,口訣是……」五條悟念出口訣,原本口徑只有嬰兒拳頭大小的手環,就擴大了一圈,這回便能輕松套上了。

  如果讓外人來看,一定會發現,五條悟整個人散發的咒力驟然縮水了不少,甚至比咒術師的平均水平還不如。

  他晃了晃腦袋,想著突然降低了這麼多咒力,還真是有點不習慣,不過沒關系,六眼還能正常使用,而且摘掉手環就能恢復原狀。

  好,接下來去找那個白鳥景光聊聊天吧∼

  --------------------

  作者有話要說:

  錯屏交流真的很好笑。

  好,五條悟開始作大死了。


第16章 綺羅良鼓起勇氣

  白鳥家跟五條家,可以說牽扯不上任何關系。首先論歷史就比不過了,再來御三家的術式都有完整的傳承,沒必要讓其他家族來研究。

  所以,當五條家實質的代行——五條悟本人出現在白鳥家時,真是驚得家主差點召集全員。

  「安心安心,我只是出於私人原因來找一下你的小兒子,白鳥景光。」五條悟的語氣十分友好,「絕對沒有引起衝突的打算。」

  「找景光?」白鳥家家主雖然困惑,但是依然派人去將白鳥景光叫了過來,又在等待期間略帶忐忑地問道,「不知能否告知,究竟所為何事?」

  這麼客氣恭敬的用詞,真是聽得五條悟頭皮發麻,他抿了口茶,盡量讓自己顯得沉著冷靜——怎麼能在情敵的地盤上丟了臉!他鎮定地說道:「只是偶然聽說白鳥景光和我的同事關系不錯,所以想了解下情況。」

  白鳥家家主有點懵,五條悟是這麼關心同事的人嗎?話說回來是哪個同事?咒術高專目前的教職人員並不多,還和白鳥景光關系好……

  「那個,您是指,綺小姐嗎?」白鳥家家主問道。

  五條悟面無表情:「是的。」為什麼一問就確定下來了啊!綺羅良明明剛來咒術高專沒幾個月,為什麼能立刻想到這個新進人員身上?而且還是「綺小姐」?她跟你們家很熟嗎?!

  「啊,原來如此。」白鳥家家主頓時放松下來,語氣也輕快多了,「景光和綺小姐的關系確實不錯,我們家也挺喜歡她的。」

  滾啊!誰要你們家喜歡她的!為什麼一副期待綺羅良嫁過去的語氣!五條悟的額角凸起青筋。

  他也不知道到底怎麼就打開了白鳥家家主的話匣子,眼前的男人都沒了剛才的緊張,滔滔不絕地說了起來。

  「您也知道,我們白鳥家的解析術式雖然不錯,但是咒力量都很低,景光小時候就因此被欺負,從高專畢業後就一直在家裡閉門不出,基本上不會離開房門,其實他的天賦很好的,我也一直很心疼這孩子。」

  「不過從一年半前,景光突然主動離開了房間,還努力和我們進行交流,看得出來他是受到了誰的鼓勵,我們也竭力配合他,就這麼持續了半年,他逐漸可以和我們一起用餐,空閑時間一起喝茶吃點心了,也跟我們說了很多話。」

  「我們就是從他口中得知了綺小姐的事,他們是網友,因為術式的研究經常有來往,綺小姐並沒有打探景光的私生活,也沒有說自己的經歷,只是很普通地和他交流,說一些趣事,分享喜悅。」

  「正因如此,景光他才能逐漸積累勇氣和信心,邁出嘗試的一步,我們家真的很感謝綺小姐的。」

  「所以景光他主動提出想要和綺小姐見面的時候,我立刻主動去找綺小姐那邊約定時間了,真是好事啊。」

  白鳥家家主深有感觸地說完一大段話,才發現面前的五條悟神色不太對勁:「五條大人?」

  是!他知道綺羅良很好,就算不用主動去探查別人的過去,也可以用她的積極與熱情去感染別人!

  這當然是一件好事,畢竟他就是喜歡這樣子的綺羅良。

  可是啊……可是……

  他好酸啊!!!

  五條悟默默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大口茶,已經完全不想說話了。值得慶幸的是,侍女帶著白鳥景光過來了,他不用再和白鳥家家主討論這些。

  走進來的是一個低著頭弓著背的青年,大概是常年待在房內的關系,皮膚帶著病態的蒼白,身材也很瘦弱,意外的還挺高,五條悟目測估計也就比自己矮半個頭。

  「這位就是我的小兒子,白鳥景光。」白鳥家家主起身做了下介紹,又有點歉意地說道:「抱歉,景光他天生無法言語,還請見諒。」

  五條悟愣了下,差點就說「這也太巧了」,還好他克制住,擺了擺手改口說「沒關系」。

  好歹也是有一定歷史的家族,白鳥景光雖然不能說話,但是也能通過專門的咒具把自己想說的話凝聚成文字浮現出來。

  【您就是五條悟大人嗎?非常榮幸能見到您,我是白鳥景光。】白鳥景光舉起專門的文字板,跟五條悟打招呼。

  因為這個動作,他抬起了頭,五條悟也看到了他的臉。

  ……好一張會讓人產生保護欲的仿佛小動物的臉,纖細俊秀得就像是還沒結束少年期一樣。

  完完全全就是綺羅良以前看綜藝時提過的「啊那個男孩子好可愛啊出寫真的話我要買」的類型!!!

  五條悟心頭警鈴大作,如果之前他還覺得自己現在的做法不太妥當,現在他已經覺得自己「干得好」了。

  這麼放任這家伙去和綺羅良相親,搞不好綺羅良真的會對白鳥景光產生好感啊!

  【請問五條大人找我有什麼事呢?】白鳥景光問道。

  這個問題白鳥家家主幫忙解釋了一下:「是關於你和綺小姐相親的事,五條先生只是……景光?」

  面前像玻璃一樣的青年的臉頰瞬間漲紅了,連浮現在板上的文字都顯示得歪七扭八:【相親?】

  板上的文字迅速變成了刷屏模式,大段大段的文字看得人眼花繚亂:【不是的!我只是想和綺小姐在線下見一面!我想告訴她多虧了她的支持我才能結束永遠窩在房間裡的狀態!要不是她我也不會知道原來世界上也有很多有趣的幸福的事!我很想感謝她也想通過行動向她證明我不再是過去的我了!綺小姐是我非常尊敬的人,所以才想著以家裡的名義去邀請會顯得更重視,完全沒有任何非分之想,能夠見她一面我已經很滿足了!】

  原來如此,是綺羅良的「迷弟」。

  五條悟現在就想跑到院子裡去跳舞慶祝下,沒有情敵的感覺就是好!

  白鳥景光還在緊張:【變成相親的話,到時候我要怎麼跟綺小姐相處,綺小姐肯定對我沒意思的,那樣的話也太尷尬了,就算解釋過原因她會理解,我也沒辦法面對啊……】

  「既然如此,交給我怎麼樣?」五條悟笑眯眯地開口,「你可以把你想說的話寫一封信給綺羅良,我到時候來轉交給她,至於見面這種事,下次再以私人的名義邀請就好了。」

  嗯,下次見面的時候他也要想方設法跟過去,哪怕被綺羅良覺得礙事也要去。

  【真的嗎?】白鳥景光一副松了口氣的模樣,【那就麻煩五條大人了。】

  順利談妥,因為寫信比較花時間的關系,五條悟還在白鳥家吃了頓晚飯,當然,也在和白鳥景光的交流中知道了不少他和綺羅良的事。

  好,完美,所有前置條件都已經准備好了,順利得簡直不可思議,所以——他要代替白鳥景光那個家伙去跟綺羅良約會啦!

  五條悟打得一手好算盤:綺羅良和白鳥景光根本沒有見過面,不知道他的長相,聲音這點因為白鳥景光天生無法說話也順利解決。

  至於相貌——那麼多見過他戴眼罩前後的人都說完全認不出來,綺羅良肯定也不會認出來啦!他換個著裝風格學一下白鳥景光的樣子應該能糊弄過去!

  最後就是咒力了,靠著那個手環的咒具,他的咒力會變得很微弱,跟「五條悟」截然相反,綺羅良絕對不會把他跟「五條悟」劃上等號的!

  並沒有欺騙的打算,只是想在剛開始讓綺羅良誤會一下,然後就暴露出「五條悟」的模樣,算是來個「閃亮登場」,然後就以「反正都出來了要不要一起去玩」的理由去約會!

  綺羅良的話,哪怕是不太樂意的相親,肯定也會出於禮貌,打扮得很正式去碰面,不會敷衍對方,在學校期間綺羅良都打扮得很成熟,可是相親的話就不一樣了吧!便服會很可愛吧!他就是想看看啦!

  完完全全是為了私心而行動的男人,一如既往的無可救藥。

  「小綺,你剛才說了什麼?」硝子嘴裡叼著一根綺羅良剛剛塞給她的棒棒糖,掏了掏耳朵。

  「我在想,等和白鳥君的相親結束後,也許我就能拿出勇氣去和悟老師交往了。」綺羅良笑著重復了一遍。

  光是一個五條悟開竅就很麻煩了,綺羅良怎麼會突然說出這種話來?硝子有些煩躁,這種表情落進綺羅良眼裡,則是成了不解。

  她坐到了硝子身邊,慢慢說道:「其實上次一起去祭典的時候,他跟我告白了。」

  「……所以才會有膝枕的?」硝子迅速把兩件事串聯到一起。

  「對,那個時候他喝醉了,我就跟他約定,如果他酒醒後還記得告白的事,我就同意跟他交往來著。」綺羅良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下臉頰,「不過他果然不記得了。」

  她錯了,五條悟不是廢物,他是個大廢物啊!硝子在心裡狠狠給了五條悟一拳,說道:「既然他忘掉了,你干嘛要主動去提,管他呢?」

  「是啊,我原本也是這麼想的,我想等他再次跟我告白的,因為我也擔心他只是一時興起,畢竟那個五條悟怎麼會喜歡上我這種人嘛。」綺羅良笑了笑。

  什麼叫「我這種人」,五條悟那個不會說話的廢物才是配不上這麼好的綺羅良!硝子在心裡狠狠地吐槽。

  「但是,剛才在考慮相親時的著裝時,我發現,我更想和他去約會。」綺羅良的臉頰有些發紅,不過還是喃喃地說了下去,「硝子你知道的,我一直希望有人可以誇我可愛,可以喜歡我,他跟我告白的時候就是這麼說的,那個時候我真的以為自己在做夢,這種好事怎麼可能落到我頭上。」

  「可是,之後他又補給了我一次煙花,那個時候我就想,就算是做夢也好,我想要獲得這個人的喜歡。」

  那個瞬間的心動,絕對不是假的,就像她在期待著和五條悟約會一樣,她在喜歡上他,以比她預想的還要快的速度陷落進去。

  因為從來沒期待過,從來沒獲得過,所以才會像是飛蛾撲火一樣,不管不顧地主動沉淪下去。

  「而且啦,我也想要他負責一下啦。」綺羅良的臉頰更紅了,說話也含糊起來,像是在撒嬌,「他都預支過親吻了,不該早點承擔起男朋友的責任嗎?」

  硝子差點把棒棒糖連著棍子一起吞下去:五條悟你這個混蛋趁著醉酒到底做了些什麼啊!

  --------------------

  作者有話要說:

  綺羅良真的很想被人喜歡,某個角度來看她就是個戀愛腦。

  容易被衝昏頭腦,只是因為太渴望了。


第17章 五條悟心裡發酸

  相親碰頭的地點約在了車站前,因為負責安排的是白鳥家家主和綺羅良的家長,兩人一個中老年一個老年,完全不知道現在的年輕人的喜好,又怕安排的餐廳不合適,索性約在車站讓他們自己決定。

  雖然已經快十月了,但是今天格外的熱,綺羅良出門時在裙子和褲子裡猶豫了一會兒,最後還是選了熱褲,一身裝扮相當簡單,不過她身材擺在這兒,落地鏡裡的女性怎麼看,按照綺羅良自己的觀感,都像是會去酒吧跳熱舞、和陌生男人調情兼推杯換盞的成熟類型。

  如果再矮上十公分、不,五公分,然後胸也縮水一點,她就會去穿精致又可愛的裙子了!抱著這樣的碎碎念,綺羅良朝著約定好的車站站台方向走去。

  「剛才那邊那個男的,好高好帥啊!」

  「對啊!好想上去要號碼!」

  「可是難度太高啦……」

  旁邊的路人傳來了按捺不住激動的低呼聲。

  綺羅良姑且是出於好奇心抬頭張望了一下——瞬間就確定了目標。

  理由無他,身高真的很顯眼。

  淺藍色、或許更偏向水色的夏季短外套,衣服敞開,裡面是深V領的黑色T恤,雖然靠著站台的圓柱,但是斜靠的姿勢反而顯得雙腿更長,水洗藍的牛仔褲加上黑色的球鞋,真是怎麼看都透著年輕與朝氣。

  尤其是這個足夠讓全日本百分之九十的男性自卑的身高,居然搭配了一張童顏。銀白的短發柔軟又蓬松,從發絲間透露出來的那雙藍眼睛,比起天空還要來得清澈又虛幻。

  綺羅良的腳步停住了。

  「小綺你真想知道五條悟那家伙的六眼長什麼樣的話自己去看不就好了嘛……」

  「我才不要因為好奇心這種事去拜托五條悟!」

  「唔,那好吧,這麼說……」

  「那雙眼睛,被稱作蒼天之瞳。」

  如果真的有蒼天之瞳這種說法,那麼絕對適合用在這個人的這雙眼睛上。

  但是……

  【綺小姐?】光看臉實在是有夠年輕的男人不知何時走到了她的面前,舉著一塊巴掌大的板子在她眼前晃了下,有些靦腆地笑了笑,【我是白鳥景光,能夠在線下和你見面,我好高興啊。】

  那塊板子是咒具,她能感覺到上面纏繞的咒力,應該是能夠將咒力化作文字的輔助型咒具。這種咒具並不少見,畢竟咒術師有時會需要保持安靜傳遞消息,很多家族裡都有那麼幾個。

  男人拘謹地垂下頭:【抱歉,現在才告訴你,其實我……不會說話,只能這樣和你交談。】

  一瞬間綺羅良懷疑自己看到了男人頭頂上耷拉下去的耳朵。

  不過,正因為他還舉著那塊板子,綺羅良才注意到了他手腕上套著的仿佛裝飾品的手環。

  綺羅良的嘴角抽了抽。

  她被家長接走後學著控制自己的術式,剛開始總是掌握不好分寸,還破壞過幾次建築,當時那個老頭子就感慨說,如果能把五條家那個降低咒力的咒具借過來就好了。

  「看著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手環,不過戴上後能把咒力大幅度壓制住,你的術式太容易失控,如果能一開始就把咒力降低,應該能更好地控制術式的細微變化吧?」

  「我找找,以前有拍過照的……喏,就長這樣。」

  一模一樣。

  五條悟在裝失落,實際上心跳得有點快。他確實信誓旦旦地認為不會被綺羅良認出來,可是真對上人了,就緊張得要死。

  他終於開始考慮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如果他真的被綺羅良認出來了,會不會被她討厭啊?

  因為低著頭的關系,五條悟的視角很自然地往下偏,立刻看到了修長筆直的白皙大腿。

  注意力立刻被轉移了——五條悟有點心癢,還有點酸。

  綺羅良平時在高專為什麼不穿這條褲子!腿這麼好看不讓他看,反而讓「白鳥景光」看嗎!

  五條悟還在心裡嘀咕,冷不防頭頂一重,下意識抬頭,就對上了綺羅良的笑臉:「沒關系,不用這麼沮喪的。」

  他至今為止都沒被綺羅良摸過頭吧!也就是綺羅良之前想摸野薔薇的腦袋時,他自己蹭了過去,還不是綺羅良主動的。這麼一想,五條悟的委屈立刻擴大一圈。

  綺羅良則是在心裡嘆了口氣,好了,確定了,頭發的手感也是一樣的。

  她一個成年人不會隨便去摸別人尤其是同一年齡段的人的腦袋,今年以來有印像的只有學生們和五條悟,而五條悟的頭發,她在祭典時剛摸過,手感還記得很清楚。

  雖然非常不可思議,但是這個拋去身高光看臉完全就是男子高中生的家伙,真的是五條悟。

  這家伙為了妨礙她相親,居然連冒名頂替這種事都干得出來……綺羅良好想嘆氣,又沒辦法忽略心裡那一絲絲的歡喜。

  方法不正確,事後要批評,他不能總這麼任性,還有白鳥景光那邊,也不知道五條悟是怎麼糊弄過去的,雖然他應該不會把人打昏,但是也得向白鳥景光確認一下情況。

  真是麻煩啊,不過……並不會討厭。

  「Shiro(白)。」白鳥景光的網名是這個,不過她平時都是直接叫他白鳥,咒術界的人不多,論壇上的昵稱再怎麼特殊,一聊起來很快就會知道對方的身份,像白鳥景光也是叫她綺小姐的。

  現在會這麼叫的理由,只是因為此時指間滑過的發絲,是非常漂亮的白色。

  綺羅良收回了手,笑眯眯地說道:「Shiro,接下來要做什麼?」

  五條悟:不是說好要拒絕相親對像的嗎!為什麼一點都不困擾還很高興的樣子啊!

  總而言之就是非常的酸。

  「對了,你不戴眼鏡的嗎?大多數咒術師都會戴眼鏡的。」綺羅良記得自己以前問過五條悟為什麼天天戴眼罩,他回答過六眼如果保持全開狀態太累了。

  嗯,問的那天她差點就在打架時扯掉五條悟的眼罩了,因為他開了無下限才沒碰到,一度讓綺羅良十分意難平。

  六眼很好看,包括五條悟這張臉她也覺得很好看,好看到完全想不到的程度。所以,五條悟的想法她也能猜得到:大概是想著戴上眼鏡或眼罩會被認出來。

  可是,她都已經認出來了,就沒必要讓他這麼累了。

  【呃,我的咒力量比較低,就算有咒靈也不會注意到,所以就不……】五條悟下意識想解釋,對上綺羅良的視線,又停了動作,最後乖乖發了新的文字出來,【我故意不戴的,我希望你覺得我長得帥。】

  「噗。」綺羅良沒忍住笑出了聲,趕緊捂住嘴。

  這個最強,頂著一張童顏,還一副乖巧的模樣,老老實實地說出這種話——

  實在是太可愛了,可愛到她想要抱上去。

  「是的,你長得很帥,是我喜歡的類型。」綺羅良笑眯眯地說道。

  五條悟:被誇獎的是他!他的臉!跟白鳥景光毫無關系!

  「所以啊,去買眼鏡吧,嗯,墨鏡最好,黑一點,嚴實一點,把你的眼睛和臉擋起來。」不要讓她以外的人看到就好了。

  有這樣的想法,會不會太自私了呢?綺羅良想著,抓住五條悟的手就往商店街的方向走去。

  讓她來想想看,搞不好現在五條悟正在吃醋?因為他的話,就算最開始忐忑著會不會被她認出來,現在她的態度,也讓他沒功夫去想這件事,而是生氣於她居然對「白鳥景光」這麼好吧?

  綺羅良稍微側過腦袋,瞥了眼被她拉著手往前走的五條悟。

  哦,在偷偷磨牙,看來真是在生氣或者吃醋——真是太好懂了。

  綺羅良將腦袋移向另一邊,忍不住彎起嘴角。是不是以前他也經常這麼嘴硬逞強?明明想要和她拉近關系,卻總是說錯話、惹她生氣,最後只會讓自己不爽呢?她好像越來越能把握五條悟的心情了。

  因為這個人喜歡她呀,孩子氣的喜歡,有點幼稚,不過,很可愛。

  她最喜歡可愛的東西了,所以完全沒關系,這份喜歡她也很喜歡。

  只不過,平時都是五條悟惹她生氣,這次就讓她扳回一局吧。

  那麼接下來的行程就是,先去買五條悟的墨鏡,然後去吃午飯,用餐後再戳穿他吧!之後還有下午和晚上的時間可以一起度過,只要五條悟不會被她氣跑掉就行。

  嗯,應該不會,就像現在,明明都因為她和「白鳥景光」牽手氣得磨牙了,還是把她的手握得更緊了啊。

  五條悟真的在吃醋,他很清楚綺羅良現在根本不是他的女朋友,他也沒資格吃醋,可是……就是會酸啊!他也不是沒見過綺羅良對別的男人好,可那都是局限在禮貌和好心的範圍裡,哪像現在!完全就是——

  「Shiro,試試這款?」綺羅良拿著一副墨鏡站在他面前,眼睛裡都閃著期待的光。

  這已經是第五款了,老實說五條悟已經有點倦了,可是綺羅良這樣看著他,他除了低頭讓綺羅良幫他戴上、試給她看以外,還有別的選擇嗎!

  綺羅良現在好像在給男朋友買東西的女朋友……五條悟暗搓搓地想著,又緊跟著想起,他現在是白鳥景光啊!綺羅良到底為什麼要這麼貼心啊!

  「不喜歡嗎?我還挺喜歡的。」綺羅良歪了下頭。

  五條悟差點開口說話,還好及時反應過來,舉起了板:【我也喜歡。】其實他根本沒看,他的視線完全集中在綺羅良身上。

  「那就買這個。」綺羅良將墨鏡交給店員,囑咐道:「他不近視,現在就戴,不用包裝。還有,鏡片越黑越好。」

  越黑越好?五條悟愣了下,雖然他的墨鏡確實黑到普通人戴上堪比失明,但是綺羅良怎麼知道的?

  「你能戴嗎?」綺羅良在店員准備的功夫,突然問他。

  【應該能,不過為什麼你說要越黑越好?】五條悟問道。

  綺羅良撓了下臉頰:「我不知道啊。」撒個謊看看五條悟會不會中招好了,綺羅良這麼想著,對著五條悟勾了勾手指,五條悟有些困惑地湊過去,跟著就被按住肩膀往下壓。

  這個身高差實在有點過分,她都踮起腳了,還是得讓他再彎腰才能湊到他耳邊說話,綺羅良鼓足勇氣,壓低聲音將先前的想法說出口。

  「我只是希望,今天除了我以外的人看不到你這麼好看的眼睛。」

  她說完就迅速松開手,繼續一臉鎮定地等著店員換好鏡片,五條悟捂著剛才被綺羅良湊過來說話的那只耳朵,只感覺手底下的溫度一點點地爬升。

  一定是天氣太熱了。

  嗯,一定是。

  --------------------

  作者有話要說:

  剛打個照面就被識破,五條悟你啊……

  請大家珍惜現在的糖分。


第18章 綺羅良選擇放棄

  五條悟戴上墨鏡走出店門時,耳朵的溫度已經降下來了。綺羅良拿出手機找周圍好吃的店家,五條悟想湊過去看,又莫名不好意思,只是一次又一次地扶正墨鏡。

  明明平時他就能肆無忌憚地湊過去看綺羅良的手機屏幕,今天怎麼反而做不到了?因為他現在是白鳥景光嗎?

  五條悟還在糾結,綺羅良已經查好了:「就去這個美食廣場吧,有很多店家可以自由選擇,種類很豐富。」

  她和五條悟的口味喜好區別還挺大,她口味比較重,對甜味的喜好也是甜辣或者鹹甜,五條悟就不一樣了,是個能把和菓子大福松餅蛋糕當飯吃的甜黨。所以美食廣場這樣口味繁多的地方更適合,想吃什麼自己選,沒必要特意跟對方吃一樣的。

  五條悟對美食廣場毫無意見,綺羅良想去他自然點頭,只是跟著綺羅良走到這個地下美食廣場後,他便看到了入口處擺放著的宣傳牌:淑女節活動——全場甜品類女性顧客五折優惠!

  萬惡的淑女節,這是對男性甜黨的歧視!五條悟感到了憤恨,而且這種時候排隊的女性顧客會更多,他一個大男人混在一整列的女性裡,就算自己毫不在意,也會被路人議論,超煩的!

  就在五條悟咬牙切齒地追憶過往時,手上忽然一重,隨即便是迎面撲來的香甜熱氣:「你先拿著這個吃,順便這是我的取餐券,站在這裡幫我排隊。」

  綺羅良將一袋瑪德琳蛋糕塞進五條悟手上,再將大份至尊牛肉蓋飯的取餐券遞給他,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胳膊:「那就拜托啦∼」說完就轉身走了,十分干脆。

  五條悟完全搞不清楚情況,誒?綺羅良在相親時是這個風格嗎?太強硬了吧?雖然他一點都不討厭就是了。

  他低頭看了眼懷裡抱著的油紙袋,想了想還是放棄思考,拿起一塊瑪德琳塞進嘴裡——剛烤好的瑪德琳就是最香的!

  等五條悟取到牛肉蓋飯,一袋子十個的瑪德琳他也吃完了,正想著要不要先去找個空位,將餐盤放下再去找綺羅良,就看到綺羅良拎著幾個不大的袋子快步走了過來。光是她身周縈繞著的香味,就足夠五條悟確定,那些袋子裡的東西是甜品。

  「正好。」綺羅良呼了一口氣,「你要吃的我也買好了,找地方坐下吧。」

  兩個人找到位子坐下,綺羅良先將甜品拿出來,再把自己的牛肉蓋飯端到面前:「你看看,是照著你以前說過的喜好買的,應該夠你吃了?」

  五條悟看著桌子上的牛角包、奶油泡芙、巧克力蛋糕、草莓大福、抹茶千層,還有一杯奶茶,都不知道該不該酸了。

  原來白鳥景光和他一樣是個甜黨嗎?不不,重點是,綺羅良居然記得這麼清楚?該不會要來美食廣場也是因為看到了淑女節的活動吧?

  「難道我記錯了?」五條悟不動手,綺羅良舉著溫泉蛋碟子的手都停住了。

  【沒有!非常喜歡!】五條悟立刻搖頭,又有點兒泛酸地提了句,【你記得真清楚啊。】

  因為你這家伙從以前起,一說到喜歡的東西就會拼命安利啊,想不記住也難。綺羅良冒了下黑線,不再管他,自顧自地將溫泉蛋加進飯裡拌開吃了起來。

  五條悟酸歸酸,吃還是要吃的,只不過他越覺得好吃,就越糾結起來。

  那個白鳥景光,長得和他相似,口味喜好差不多,綺羅良對待「白鳥景光」的態度卻要好得多——說得糟心點,比起相親,眼下更像是情侶約會。

  難不成綺羅良真的對白鳥景光有好感?網友發展到線下,時至今日也不是什麼新聞了啊!

  他頓時覺得嘴裡的奶茶都不甜了,再這麼下去他寧願被綺羅良罵一頓,也不想再讓她和「白鳥景光」繼續約會下去了。他想了下,將板子推到綺羅良眼前:【綺小姐,實際見到我後,有感到失望嗎?】

  比起失望更多的是嚇一跳吧,綺羅良將嘴裡的飯咽下去:「對你的話,並沒有感到失望,或者說,還有點兒驚喜?」如果不是要妨礙她的相親,她怎麼想都不認為五條悟會主動找她約會。

  驚喜算什麼啊!五條悟在心裡怒吼,是看臉嗎?果然是看臉吧!綺羅良你怎麼能這麼顏控啊!可惡,早知道他當初就應該直接對著綺羅良露臉……

  綺羅良端詳著五條悟的表情,似乎有點兒僵硬,難道說,他到現在還沒意識到,自己已經被認出來了?她努力克制住現在就揭穿這個遲鈍的家伙的衝動,反問道:「那麼Shiro你呢?見到我後會失望嗎?」

  誰敢對他家綺羅良失望!五條悟迅速回復:【沒有!綺羅良是最可愛的!】發完了他才意識到手快直接用了名字而不是「綺小姐」,語氣也不太合適,可是改也來不及,頓時又忐忑起來。

  然後他聽到了笑聲,一抬眼便看到綺羅良笑得……十分幸福。

  一時之間,他只能想得到「幸福」這個詞。

  就好像聽到了期盼已久的答復,這個瞬間的笑容,真的令人感覺到,她很幸福。

  如果是平時,能看到綺羅良露出這樣的笑容,五條悟會很滿足。可是現在,只要想到是因為「白鳥景光」的誇贊,她才會這麼笑,那份滿足,又轉眼間變成了細密的、仿佛被螞蟻一點點啃噬心髒的疼痛。

  他不想知道這種事,更不想面對這種事,五條悟現在就想說出自己的真實身份,偽裝成白鳥景光過來真是一大敗筆,蠢透了!

  問題是——

  【「我知道我的存在意義是什麼了。」】

  當時看到的案卷上的內容,突兀地浮現在腦海裡。

  如果綺羅良真的對白鳥景光有好感,又因為這場「相親」想要和他交往,有了喜歡的人,她能夠獲得自己曾經期盼的幸福,難道不是一件好事嗎?

  反倒是現在破壞了她的相親的自己,可惡又惹人厭。

  「你能這麼說,我很高興啊。」綺羅良眯著眼睛笑道,五條悟喝醉的那晚,他也是這麼說的:「在我眼裡,綺羅良你是最可愛的。」就算是現在,他也這麼說了,哪怕這不符合「白鳥景光」的人設。這也就說明,五條悟是真心實意這麼想的吧?

  有人如此喜歡自己,真是一件令人感到幸福的事。綺羅良帶著笑意解決牛肉蓋飯,起身道:「我去一下洗手間,很快就回來。」

  五條悟勉強回了個笑,又繼續低頭解決甜品。看他這副郁悶的樣子,搞不好還在吃醋,綺羅良有心想摸摸他的頭,只是手上沾著油漬,還是放棄了:「我回來後會告訴你一個壞消息和一個好消息,你可以期待一下。」

  壞消息?好消息?五條悟稍微被轉移了注意力,綺羅良也去洗手間了。

  嗯,壞消息自然是五條悟從一開始就暴露了的事實,好消息是……這次換她來告白吧。

  雖然從見面到現在,往多了算也就不到兩個小時,但是這段時間裡,五條悟吃的醋已經夠多了,她就不再欺負人了。

  算起來,她明明被這個遲鈍的家伙氣了這麼多年,現在讓他吃這麼會兒的醋都不舍得,要是讓硝子知道,肯定會罵她真是沒救了。

  綺羅良微微搖了下頭,畢竟,如果不能將這份喜歡得到手,她就沒辦法徹底安心下來。成為咒術師至今,她第一次覺得,就算不用去照顧別人、不用逼著自己變強,她也可以被人喜歡——原來喜歡這種感情,是可以不需要她先付出的。

  就算被當做急於擺脫單身的女人也罷,她只是想要獲得屬於她自己的幸福。

  綺羅良去了洗手間,五條悟終於裝不下去了,倒頭栽到了桌面上。

  「討厭死了……」五條悟發出了含糊不清的哀鳴。

  他追不到綺羅良真是自己活該,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總是采用錯誤的方式。就算今天糊弄過去了又怎樣,他總不可能永遠不在綺羅良面前露面,又或者只要綺羅良和白鳥景光交流一下,就會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怎麼想都只會被綺羅良討厭,連同最近提升的好感都會消散一空。

  「哎喲,這不是五條大人嘛?」熟悉的嗓音從對面傳來,五條悟皺著眉頭抬起腦袋,就看到了野泉佑介,也就是上次他帶著綺羅良去接受反轉術式治療的花花公子醫生。

  「你怎麼在這兒?」五條悟沒什麼精神搭理他,語氣都懶懶散散。

  「跟新女朋友約會呢,正好看到你,就過來了。」野泉擠眉弄眼,「我都看到了,剛才那位是你上次帶過來的川井小姐吧?上次你還說絕對不喜歡她?」

  五條悟翻了個白眼,他什麼時候說絕對不喜歡了,只是當時沒有承認而已,不過對著野泉,他肯定不可能承認這種事:「是啊,你等下給我滾遠點,她不知道我是五條悟,相親呢。」

  野泉身為一流的花花公子,硬是從這短短幾句話裡分析出了情況,頓時「噗」了出來:「不會吧?現在還有這麼傻的?」

  「你怎麼說話的?」五條悟捏了捏拳。

  野泉立刻舉手投降:「我的錯,我措辭不當,只是吧,你這玩得有點過分吧?」在他看來,五條悟無疑是喜歡著綺羅良的,沒告白沒交往,就偽裝成相親對像過來,有點不尊重人了。

  他點了點桌面,一副前輩的模樣:「我說啊,要想將女人拐到手,用這麼幼稚的方法可不行,你得讓她信任你、依賴你、離不開你,光是撒謊偽裝成相親對像這件事,就夠不值得信任的了。」

  「我知道!」五條悟不耐煩地說道,他的重點倒不在野泉前幾句話上,而在最後的「不值得信任」上。

  他嘟囔道:「這不是事出緊急麼,要是有時間,我肯定會好好告白,讓她相信我喜歡她。」雖然這大概很難……反正他就是長了張不會說話的嘴啦!

  野泉聳了聳肩,又好奇地追問道:「她真沒認出來?那她怎麼看現在這個你的?」

  「……反正對這個樣子的我挺好的。」五條悟說著又開始心裡泛酸,忍不住抱怨道,「就因為這張臉嗎?原本可是說的會拒絕相親對像啊,我看她現在挺開心的!」

  「有什麼不好的,而且你這張臉確實很討女人喜歡嘛。」野泉揶揄道。

  「切。」五條悟十分不情願,「而且被隨便誇兩句就開始翹尾巴,那個……得意的樣子,真是太傻了。」

  他實在是不想說出「幸福」這個字眼,只是說出口,也覺得「得意」不妥當,剛想著要不要換個詞,野泉又繼續說了下去:「女人嘛,都是這樣的啦,很好糊弄的。」

  背靠著牆壁的人,再一次握緊了自己的手腕,盡管手腕上已經浮現出明顯的紅痕,她也像是感覺不到痛楚一樣。

  六眼沒有看到她,大概是因為那個手環限制了五條悟的咒力吧,可是,這是否意味著,不用面對她的五條悟,現在說的都是真心話呢?

  從「要想將女人拐到手」開始聽到現在,她已經快要撐不下去了。

  她是傻瓜嗎?大概是吧,所以,至少現在,再讓她期待一下,期待一下五條悟對於野泉那句話的態度……

  「……確實挺好糊弄的。」五條悟扭開了臉,明明那種話他都對她說過無數次了,為什麼還會因為別人這麼說而感到高興啦!

  傳入耳中的男聲,異常清晰,又似乎異常冷漠。

  綺羅良的耳朵裡都響起了蜂鳴。

  她慢慢地、一點點地克制著自己的呼吸,讓它平緩如常,她松開手,看了看甚至開始發紫的手腕,從包裡找出一條絲巾將手腕扎起來,確認不會被察覺到,而那位野泉醫生也和五條悟告別,這才回到了座位上。

  「我回來了。」綺羅良對著五條悟笑笑,「有沒有猜出來我說的壞消息和好消息是什麼?」

  【沒有。】五條悟搖著頭。

  「壞消息就是,抱歉,這場相親要到此為止了。」綺羅良歉意地說道,「雖然我也想繼續去看個電影之類的,但是還有別的事,大概是不行了。」

  她拒絕相親了!所以說之前的都只是客氣和禮貌嗎!五條悟立馬精神了,不過果然有機會得提醒下,綺羅良對別人真的太好了,這麼親近完全不行啊!

  「好消息是,」綺羅良站起了身,「我也借此機會認清楚了一些事。」

  她所奢求的東西,根本不可能存在。

  最強的喜歡?不是那種虛幻的東西,或許只是這位最強,對她這個精神強韌到令人厭煩的家伙,一時興起的捉弄吧?

  糊弄一下就會傻乎乎地喜歡上,她就是這麼淺薄的人。

  如果是之前,她大概還能成熟地思考,想著再和五條悟確認一次,問他是不是又在傲嬌,可是……她現在連這點勇氣都拿不出來了。

  就算是又怎麼樣呢?她已經開始懷疑,就算五條悟現在是真的喜歡她,這種喜歡又能維持多久。

  一年?半年?一個季度?還是一個月?

  說到底五條悟這個人,怎麼看都不像是會鐘情於某個人的樣子啊。

  她賭不起。

  因為「和喜歡的人一起看煙花」的願望已經實現了。

  她沒有多余的願望可以支撐她,在下一次希望自己消失後繼續活下去了。

  「謝謝你今天的陪伴,再見。」綺羅良對著五條悟笑了笑。

  再見,最好是……再也不見。

  --------------------

  作者有話要說:

  好,作大死結束,開啟火葬場。

  今天的五條悟,也十分活該。


第19章 五條悟不想放棄

  綺羅良給五條悟買的那些甜品,他沒有吃完,也不好帶回去,不管是時間還是甜品都太湊巧了,很容易被綺羅良懷疑。他索性拎著甜品在外面瞎逛,准備當做下午茶吃完了再回去。

  要考慮的事還不少,光是要怎麼把白鳥景光的信交給綺羅良,就是一件麻煩事。大概只能找綺羅良心情好的時候主動交代,盡量不要惹她生氣,或者老老實實挨頓批評。不過,綺羅良最近對他都很好,也許乖一點就可以了?

  今天這場相親,也不知道該說愉快還是不愉快,他確實挺醋的,可是有的時候又會不由自主地為之高興。沒辦法,他喜歡綺羅良嘛,看到她高興會想著這樣也不錯。

  好在綺羅良最後還是拒絕了這場相親,看來她對白鳥景光的好感並不是喜歡,真是讓五條悟大大地松了口氣。

  等他解決了甜品,一路逛回咒術高專,就看到硝子站在校門口,雙手抱臂靠著門柱,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硝子。」五條悟伸手打了個招呼。

  硝子放下手臂站直身體,只是靜靜地看著他,一句話也不說。

  五條悟有些奇怪:「干嘛呢?」

  「看看你現在是什麼樣子,等會兒又會是什麼樣子。」硝子淡淡地說道,「悟,這次我不會再做任何事了,你自己看著辦吧。」

  「你說什麼呢?」五條悟有種不好的預感。

  「那我換個說法——小綺她走了。」硝子說道,「接了任務就從來沒有半途而廢過的川井綺羅良,拋下任務不管回本家了。我怎麼想都覺得,這只可能和你有關系。」

  「……你說什麼?」五條悟完全沒法反應過來。

  硝子已經懶得再重復了,轉身就准備回去,被五條悟一把抓住肩膀:「等下!你說清楚!綺羅良為什麼——」

  「現在是考慮原因的時候嗎!」硝子忍無可忍地叫道,「你是不是以為所有的事都會繞著你轉?現在你該做的不是立刻去找小綺,當面詢問原因嗎?」

  五條悟松開手,直接起了咒術,身影消失在原地。硝子瞪著地上還沒消退的咒術紋路,想罵什麼最後還是閉緊了嘴。

  不管哪個家族勢力,在連個招呼都不打的情況下被五條悟闖進大門,都足夠驚悚。只是相比起來,綺羅良所在的上杉家,對五條悟的畏懼倒是沒那麼多。

  上杉家並不算咒術世家,會踏入咒術界,完全是當時的家主一時興起,主要勢力在政商兩界而且影響力不小。家族內的咒術師大都和綺羅良是一樣撿回來的,和上杉本家的關系,更像是扶養和雇佣關系,自然不會為了繼承權鬧得不可開交,成員間的關系要融洽得多。

  現任家主作為綺羅良的家長,大概早就得到了消息,五條悟剛跨進大門,就看到那個死板的老頭子從主殿裡走出來,甚至還對著他客氣道:「這不是五條家的代行麼,怎麼有空來上杉家做客?」

  「我找綺羅良。」五條悟盯緊了老人。

  「哦,找我們家小綺啊。」老人慢悠悠地說道,「她剛被我關禁閉了,畢竟連個招呼都不打,就拋下任務跑回來,實在是有辱我們上杉家的臉面。」

  「我說,我找綺羅良。」五條悟重復了一遍。

  「哎喲,這可不好。」老人皺起眉,十分為難的樣子,「小綺的禁閉可是有足足三個月,要到年前才能放出來,就算你是五條家的代行,也不能隨便插手我上杉家的內部事務吧?」

  五條悟都准備硬闖了,老人又是話鋒一轉:「說起來,你又是為了什麼事來找小綺的?」

  「如果是因為她對任務半途而廢,我已經處罰過了,如果是私事……」老人意味深長地說道,「你自己又是否清楚,到底是什麼私事呢?」

  所以說他最討厭這些老家伙了!五條悟咬了咬牙,他現在確實腦子裡一團亂麻,不明白綺羅良為什麼突然要走,明明相親結束的時候綺羅良還好好的,怎麼就突然……

  等等,綺羅良那個時候真的好好的嗎?她當時說的「我也借此機會認清楚了一些事」指的是什麼?當時他沒多想,還以為她是覺得「白鳥景光」不適合,難道是別的意思嗎?

  「對了,」老人突然說道,「說起來,上杉家最近培養了一個不錯的新人,就是控制不好咒力,能不能借用一下五條家的咒禁手環呢?就是能壓制咒力的那個,反正你也用不上吧?」

  「……綺羅良知不知道那個東西的存在?」五條悟捏緊了拳。

  「這我可就說不准了,她控制不好咒力那也是十幾年前的事了,人老了,記性靠不住啊,我也不記得在她面前提沒提過。」老人感慨地嘆了口氣,「說起來小綺年紀也不小了,也是時候考慮終身大事了,白鳥家遞帖子過來的時候,我還挺高興的呢,看來不行啊,還是找找別家的青年才俊吧。」

  五條悟還沒來得及細想手環的事,聽到老人的後半句話,立刻叫道:「五條家的帖子今晚就可以送過來!」

  老人挑起眉,又呵呵地笑了起來:「五條家?難道說,五條悟你想娶小綺?這可真是奇了怪了,全咒術界都清楚,你可是把我們家小綺當貓兒狗兒地逗著呢,上杉家可沒興趣派人去給五條家做牛做馬。」

  「我喜歡綺羅良!」五條悟不管不顧地說道,他設想的告白不是這樣的,不是當著其他人的面將這份情愫宣泄出來,更不想處在這種難堪的情況下,可是他現在只能用這句話來反駁。

  老人伸出小指掏了掏耳朵,漫不經心地說道:「你喜歡她那是你的事,關她什麼事?五條悟,你確實是最強的咒術師,可是這不代表你有資格要求別人的感情都順著你的意思來。老頭子我就直說了吧,你去了白鳥家的事,我知道,你今天假扮成白鳥景光和小綺相親的事,我也知道。」

  「我沒想到的是,你真有這麼自以為是,覺得所有的事都能按照你的想法發展,卻從來都只是等到事情發生再做應對,自己沒想過主動做點什麼。甚至連你的應對方式,都過於被動。」

  「結果就是現在這樣。既然你現在敢當眾承認喜歡她,就說明至少最近你都明白自己的心意,那麼,說一句喜歡需要多久的時間?最近你又有多少次的機會說出口?」

  「你說了麼?說了的話,你現在也用不著出現在這裡了。」

  「離開這裡,上杉家不歡迎你,我們家的人,也用不著你喜歡。」

  老人說完這一大堆話,又嫌棄地皺起眉,對著身旁的侍從說道:「我是不是真的老了?連說話都啰嗦起來。」

  侍從沒吭聲,只是在心裡鼓勁:說得好!家主大人多說點!

  當年破破爛爛被家主撿回來的綺羅良,懂事又有上進心,在上杉家不說人見人愛,至少也是家族的一份子,哪輪得到外人欺負!

  五條悟抿緊唇,最後只丟下一句「我會再來的」,轉身走了。

  「切,就這麼走了,一點執著都沒有。」剛才負責阻攔的護衛嘀咕了一句。

  老人皺眉:「夠了,這對他來說才是最好的選擇。」

  綺羅良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哪怕這樣突然跑回家的行為太衝動,等她收拾好情緒,也會給出成熟的處理方式,上杉家對她而言是休憩的港灣,她會憑借自己的力量再次出航。

  可五條悟不是這樣,他是最強,做什麼都有人理解和包容,咒術界需要他的力量,會養成那樣的自信和自私也不是無法理解。只是此時,強大並不能解決問題。

  他需要認清楚自己到底該做什麼、怎麼做,這只能由他本人來思考和決定,誰都幫不了他,尤其還是感情這樣復雜的東西。

  老人搖頭嘆氣,拄著拐杖往殿內走。管他呢,小輩的私生活插手到這種程度也夠了,接下來就看這兩個人自己的選擇了。

  上杉家位於新瀉,五條悟回程沒有再使用咒術,回到東京已經是深夜,他獨自坐新干線、電車、公交,甚至是靠著兩條腿走路,又一次來到了咒術高專的大門口。

  這麼長時間的路程,足夠他理清今天的「相親」到底是怎麼回事。綺羅良在看到手環的時候,大概就已經認出他了,會帶他去買墨鏡,會給他買甜品,都是因為知道他是「五條悟」。

  她沒有揭穿他,是因為什麼呢?是又一次容忍了他的胡來,還是有別的原因?

  「是的,你長得很帥,是我喜歡的類型。」

  「我只是希望,今天除了我以外的人看不到你這麼好看的眼睛。」

  「對你的話,並沒有感到失望,或者說,還有點兒驚喜?」

  這些她曾經說過的話,還有當他表示她是最可愛的時候,綺羅良那個幸福的笑容,都逼得五條悟不得不「自作多情」地想到一個可能性——綺羅良喜歡他。

  基於這個理由,連她相親前讓他不要在意,還特意說了她會拒絕這件事,都有了合理的解釋:她不希望他誤會她對別人有意思。

  她什麼時候喜歡上他的——這種事沒有思考的必要,畢竟她現在顯然已經對他失望透頂,而理由更用不著多想,必然是他和野泉的對話被聽到了。

  從旁觀者的視角來看,他和野泉的對話,完全就像是在騙女人上鉤吧?就算五條悟清楚自己不是那個意思,可他能說是綺羅良誤會了他嗎?他從頭到尾就沒有給出什麼,憑什麼讓綺羅良相信他呢?

  不如說明明在相親時被那麼對待了,還沒意識到自己已經被認出來了,他到底是對自己那個胡來的偽裝有多自信?

  上杉家的家主說得一點都沒錯,他就是太自以為是了,把自己的想法套到綺羅良頭上,卻沒有認真地看清她的想法,會變成這樣都是他咎由自取。

  可就算是這樣……

  「我才不要放棄。」

  正因為自私,才絕對無法放手。他就是想要綺羅良,綺羅良也只能是他的——五條悟本來就是這麼一個任性的家伙,任性到光是想起上杉家家主那句「還是找找別家的青年才俊吧」,他都要被名為嫉妒的毒蛇咬死。

  哪怕他承諾自己這輩子只喜歡綺羅良一個人,也沒人會信吧?

  只要他能讓綺羅良相信就可以了。

  五條悟用力抓了抓頭發,現在在綺羅良眼裡他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吧?想讓她相信這種事完全不可能,還是先想辦法解釋清楚和野泉的對話吧。

  雖然……眼下光是要見到綺羅良就很困難了。

  --------------------

  作者有話要說:

  家主看得很透徹啦,我私心覺得五條悟真的不夠成熟,他必須有所改善才行。


第20章 綺羅良毫不在意

  上杉家的一天,開始得很早,現任家主老當益壯,天剛蒙蒙亮就開始練習揮刀,其他人自然也不敢怠慢,各有各的鍛煉方式。

  「喔,這不是小綺嘛?怎麼,咒術高專的任務結束了?」昨晚剛回到家族的某個咒術師看到穿著一身白色練功服的綺羅良,友好地打了個招呼。

  緊跟著就被同伴捂住嘴拖到一邊,還有幾個人擋在他面前,干笑著衝綺羅良擺手:「他剛回來,還沒休息好,腦子不太清醒,別介意啊!」

  綺羅良也不說話,鞠了一躬算作晨安,就轉身繼續去室內跟其他人對練去了。

  幾個人這才松了口氣,轉身對著先前說話的咒術師說道:「下次別在小綺面前提咒術高專還有相關的人。」

  咒術師腦子倒是轉得很快:「怎麼,五條悟那家伙又欺負人了?」

  「要是以前那樣的欺負還算好了。」幾個人連連嘆氣,七嘴八舌地說了下大概。家主那邊沒特意封鎖消息,大家偷偷摸摸去打聽了情況,還有人厚著臉皮去問了硝子那邊,倒是把事情還原得差不多。

  咒術師聽完頓時目瞪口呆:「靠,五條悟那家伙,我真是服了,讓他單身一輩子吧!」

  「雖然家主大人說的是關禁閉,但是根據小綺近來的彙報,虎杖悠仁的狀態很穩定,她回來對任務沒什麼影響,所以家主像征性地關了兩天禁閉,就當她是回來處理內部事務,把人放出來了。」同伴看了眼室內,「也不知道她現在心裡怎麼想的。」

  「情傷沒辦法處理啦,只能等小綺自己恢復。」另一人聳肩道,「不過話說回來,五條悟那邊完全不打算放棄啊,最近都是一有空就會過來。」

  咒術師對於五條悟的八卦向來很感興趣:「這是真喜歡上了啊?」

  幾個人面面相覷,最後都搖了搖頭:「誰知道啊,那可是五條悟哎,做出什麼都不奇怪,就算現在追得很起勁,搞不好過一陣子又沒興趣了。」

  「那倒也是。」咒術師贊同地點點頭,「小綺還是別去蹚渾水比較好,世界上又不是只有五條悟一個男人。」

  他全部都聽到了。

  五條悟面無表情地坐在屋頂上,借著效果類似隱身的咒術,他要不被人發現倒是很簡單,上杉家的家主應該依靠結界感知到他了,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理由沒有戳穿他。

  或許是不想跟五條家起正面衝突吧?他摸了摸口袋,掏出兩封信。一封是原本白鳥景光要給綺羅良的信,一封是……他自己的信。

  他並不擅長用文字表述,不過比起他開口說話,寫信可能要好得多,這勉勉強強湊了幾頁的紙,他都不知道打了多少遍的草稿。但是,怎麼想都不覺得綺羅良會回信,看到他的字跡時,她不把信燒掉都算好的了。

  使用式神對他來說倒不困難,只是他自己沒有式神,馬上要用的這個,還是拜托夜蛾校長做的。五條悟戳了下掌心裡團子似的銀喉白尾山雀,看在這麼可愛的份上,應該不會被綺羅良直接打飛吧?

  晨課結束,大家一起用過早飯後,就各自忙活去了。綺羅良因為這次的事,暫時沒被安排任何工作,就主動攬過了整理打掃的活,一個人待在寬大的練習室內靜靜地整理用具。

  或許是武將家族的關系,練習室裡准備了不少武具,木刀最多,其次是匕首和棍棒。綺羅良這個空手戰鬥的人,當初來到上杉家後,在對練時真是吃了不少苦頭。

  如果能夠將咒力附著到武器上,應該能夠擴大她的攻擊範圍吧?可是她的術式如此,咒力一旦隨著情緒波動,附著在武器上的咒力也會隨之變化,壓根操控不好,反而會限制發揮。綺羅良當初嘗試了幾次,最後還是放棄了。

  她的長處便在於能不斷提升,總不能舍本逐末。不過,最近提升了咒力操作的精度,也不是全無好處,至少像現在這樣情緒平和的時候,能夠提高攻擊的准確度。

  綺羅良屏息凝神,像是抓飛鏢一樣,抓住木刀的刀柄,手腕翻轉,便將木刀投進了遠處的竹筐裡,力度和角度都恰到好處。

  將武具整理完畢,她也沒立刻起身,而是放松下來,就這麼後背靠著牆壁發呆。

  從跑回上杉家到現在,也過去一個多星期了。前兩天她一個人住在昏暗又安靜的地下室裡,什麼事都不做,也什麼都不想,可出來後的這幾天,那場「相親」的場景便會不時地浮現在腦海裡,五條悟和野泉的對話,還有當初在祭典上五條悟喝醉後的那些話,也一直回響在耳旁。

  她確實相信著五條悟,以為他喜歡自己——就算到了現在,她也覺得,五條悟沒有說謊,那個人沒有必要在這種事上說謊。

  可是這只是她自己的想法,她不會去做什麼來確認五條悟的心意,因為五條悟本人的想法,對她來說毫無意義。

  至少眼下,比起「五條悟喜歡她」,她更在意的是「她被某個人喜歡」,這個人是不是五條悟都沒關系,只要她相信有人喜歡她就夠了,她就還有存在的意義。

  綺羅良呼了口氣,仰頭看著天花板上的木紋,思緒隨意發散。

  話說她一直以來的相親對像都是咒術師,可是也沒規定咒術師一定要跟咒術師談戀愛結婚吧?如果將範圍擴大到普通人,可以談的人就有很多了,只要對方能夠接受咒術界的存在,和普通人在一起也沒問題吧?實在不行還有「窗」呢,能看到咒靈但不是咒術師的普通人,也很合適吧?

  她伸了個懶腰,准備站起來去找點別的事來做,便看到一團白白的東西從窗戶飛了進來,落在了她的腳邊。

  是一只她很喜歡的銀喉白尾山雀……的式神。

  那只式神拖著一個小袋子,一點點挪到了她的手邊,用小小的喙啄了一下她的手背,歪著腦袋和身子,怎麼看怎麼可愛。

  透明的小袋子裡裝著兩封信,一封上面有著白鳥家的家紋,另一封卻是完全的空白——不過她也猜得到是誰的信。綺羅良垂眼看著式神在她手邊蹦蹦跳跳,又焦急地啄了她兩下,到底是伸出手,將袋子勾了過來,先拆開白鳥家的那封。

  是白鳥景光寫的信,從內容上看是在解釋相親的事,字裡行間都帶著尊敬和憧憬。綺羅良看著倒是不自覺地笑了起來,也想好了要怎麼回信。

  順便也松了口氣——她一直擔心五條悟頂替白鳥景光來相親,會不會采用了什麼不好的方式,從這封信來看,應該只是借著白鳥景光不好意思露面而代替了他。

  她將白鳥景光的信收好,視線落在了另一封信上,躊躇了好一會兒後,綺羅良到底是坐正身子,深吸一口氣,將信拆了開來。

  光是看完第一段,她就忍不住挑了下眉。

  還真是十分干脆利落的道歉和表白。

  正因如此,沒有再看下去的必要了。

  她將信紙折好放回信封裡,站起來抬高聲音說道:「五條先生,你在的吧?」沒人回應,她也不在意,只是自顧自地說道:「你沒必要特意寫信,我很快就會回到咒術高專繼續執行監督虎杖的任務,不用擔心這次的事會造成多大影響。」

  「綺羅良看完信了嗎?」五條悟的聲音響了起來,不過看不到人。

  綺羅良干脆地說道:「沒有,只看了第一段,你說你假裝成白鳥景光並不是想騙我,和野泉醫生的對話也不是在耍我,是真的喜歡我——光是看這些就夠了。」

  她慢慢地說道:「我接受你的道歉,你喜歡我,我也相信,但是我不會接受。」

  五條悟沉默下來,事實上他現在就蹲在綺羅良面前的窗台上,咒術讓綺羅良看不到他,相反的,他能清楚地看到綺羅良。

  連同她的平靜和坦然也都看得一清二楚。

  「為什麼?」五條悟問了出來。

  「或許和你談戀愛會很有趣。」綺羅良笑了下,「那天晚上的煙花我真的很喜歡,不管是第一次還是第二次,留下的記憶都很美好,我可以說,那足夠我記住一輩子。」

  「可是,我不相信你會一直喜歡我。」她按住自己的胸口,「如果我還處在學生的年齡,我一定會義無反顧地投入你的懷抱,不管未來怎樣,只要現在我喜歡著你就好。」

  「遺憾的是,我已經是個成年人了,我固然想要美好的愛情,但是,我更想要的是安心感,是兩個人共同經營、共同生活的家庭。」

  「我可能沒那麼喜歡那個人,也可能會抱怨他大大小小的毛病,但是,在臨終前,我一定會覺得,能在他的陪伴下度過人生的後半段,還挺不賴的。」

  「正因如此,你不行,我沒辦法想像那個人是你。」她淡淡地說道,「我不認為你對我的喜歡,多到可以被我束縛一生的程度。」

  川井綺羅良從來不期待被人所愛,所以她會那麼簡單地陷入五條悟的喜歡裡,也會這麼簡單地選擇放棄。

  五條悟喜歡她嗎?喜歡的,因為她在他眼裡「很可愛」。

  可是這只是五條悟自己的想法罷了,她很清楚自己「一點也不可愛」。等到五條悟覺得她不可愛的時候,又會怎麼樣呢?依靠個人的主觀感受維持的喜歡,脆弱得就像是雪花,轉瞬間便會消融。

  她很貪婪,她想要長久且安穩的陪伴,就算只是兩個人一起搭伙過日子,也比忐忑地等待著不知何時會到來的厭棄要好。

  五條悟的指尖幾乎要掐進掌心裡,綺羅良的話他聽懂了,他很想反駁,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固然可以放話說他會一輩子喜歡綺羅良,他就是這麼任性又固執地家伙,認准了就死活不松手——可是綺羅良會相信嗎?

  就像那些上杉家的人所說,他是「做出什麼都不奇怪」的五條悟,至少現在,他給不了綺羅良想要的安心感。

  「我……」他啞著嗓子說道,「只是談戀愛也不可以嗎?」

  「如果是想要循序漸進,我不推薦你這麼做。」綺羅良的語氣很誠懇,「因為我會時刻記得,這只是談戀愛,我不可能和你在一起,只會等著你不喜歡我的那天到來。」

  從開始就在等待結束的戀愛,根本不會孕育出什麼,只是他一個人無望的掙扎而已。五條悟很清楚這點,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最後說道:「就算是這樣,我也想嘗試一下,至少讓你覺得和我交往不是在浪費時間,還能帶來一點兒樂趣。」

  「也就是說,打發時間嗎?」綺羅良問道。

  打發時間,這個說法真是比任何一把刀都要來得鋒利。

  誰讓他的喜歡就是這樣宛如游戲的不可信的東西。

  五條悟咬了咬牙:「……是。」

  綺羅良嘆了口氣,正要點頭,五條悟又搶先說道:「你現在不要說!我會和你再次提起交往的!」

  「在你真正產生『和五條悟交往可以打發時間』的念頭前,你不用同意,我會一次次地向你告白、提出交往,你只要在你覺得可以的時候答應就行了!」

  五條悟看著綺羅良皺起眉——她是真的在困擾,不像之前都是帶著無奈和包容,那時候她起碼是對他有好感的,現在只是覺得「麻煩」。

  「我知道了。」綺羅良勉勉強強地答應下來,「那麼,麻煩你將這封信還有式神都帶走,還有,再過幾日我會申請回咒術高專繼續執行任務,請你不要再來上杉家了。」

  五條悟控制著式神帶上那封被拒收的信,到底是轉頭走了,他再待下去,眼下也只會徒增綺羅良對他的反感而已,離開反而是最妥當的。

  打發時間……如果能讓綺羅良高興起來,也算是能彌補一點他對綺羅良造成的傷害吧?

  --------------------

  作者有話要說:

  五條悟當初和綺羅良出任務時,她喜歡的毛絨掛飾就是銀喉白尾山雀。

  火葬場寫得真開心!我爽了!


第21章 五條悟賭不起

  說是過幾天會回到咒術高專,實際上一直到將近十月下旬,綺羅良才拎著大包小包出現在了高專的大門口。

  伏黑一邊幫忙接過東西,一邊聽著綺羅良絮叨:「我也想早點回來啊,上課教書的日子比出任務好多了,可是上杉家臨時來了個大任務,二級以上的咒術師全部被召集去了北海道,累死我了。」

  「任務危險嗎?」伏黑問道。

  「那倒不至於,主要是需要進行地毯式搜索,需要大量的人力。」有伏□□忙,綺羅良的手總算空了下來,她立刻跑去販賣機前買了一罐飲料,一口氣喝完,這才覺得喉嚨的干渴有所緩解:「你們呢,最近怎麼樣?」

  「還行吧,穩步提升中。」伏黑頓了頓,才繼續說道,「五條老師最近的狀態不是很好。」

  「他的狀態也會不好啊?」綺羅良一臉驚訝,「難道出現特級咒靈了?」

  她等了幾秒,伏黑沒說話,這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因為……我?」

  雖然人不可能像機器那樣精密,會因為情緒影響狀態也很正常,但是身為最強居然能狀態不好到被學生看出來,這還真是令人意外。綺羅良想了想問道:「狀態不好具體是什麼表現?」

  「看出來他想要維持原樣,不過經常會像是突然斷電的機器一樣停下來,情緒也會很低落,連平時最喜歡的喜久福都不想吃。」伏黑簡單地說道。

  「有說過什麼嗎?」綺羅良將易拉罐扔進垃圾桶。

  「這種事不好跟學生說吧?就算表現再怎麼幼稚,他也是個大人,想維持自己的形像也很正常。」伏黑說著,忍不住吐槽了一句,「雖然我們都猜得出來是因為綺小姐你。」

  「這大半個月來,消息傳得很快,大家都知道五條老師被綺小姐拒絕了,不過他到現在還沒振作起來,也沒放棄,才是最讓人意外的。」

  咒術界的圈子真是太小了,尤其感情問題又不是什麼隱秘,還事關最強的五條悟,八卦傳起來自然飛快。

  綺羅良有點兒慶幸:「幸好我回來了,要是繼續在外面待著,和別人一起出任務,肯定會被打聽消息的人煩死。」

  伏黑停下了腳步,轉頭看著綺羅良:「綺小姐,如果拋去這些不談,光是對著五條老師,你又是怎麼想的?」

  「我沒有想法,就和以前一樣相處。」綺羅良說得很平靜,「或者說,他怎麼做我就怎麼應對吧。」

  「……大人都可以這樣平靜地調整自己的感情嗎?」伏黑轉移了話題。

  聽他這麼說,綺羅良不由得笑了起來,她伸出手,用力揉了下伏黑的腦袋:「大人不是這麼定義的啊,這只是個人的選擇而已,跟年齡和閱歷都沒有關系。」

  伏黑別開臉:「綺小姐,你現在就是把我當小孩子吧?」

  綺羅良收回手,繼續跟著伏黑往教師宿舍的方向走。這樣悠閑地聊天,感覺也很不錯,等她從現役咒術師退下來,當個教師怎麼樣?保護學生、教育學生,也挺有意義的。

  大半個月沒人在,綺羅良的宿舍果然積了層灰,她謝絕了伏黑提出的幫忙,自己換了便服開始打掃。

  「綺羅良?」門口傳來熟悉的男聲時,綺羅良正在擰抹布,聞聲也懶得站起來,就這麼轉過身對著來人打招呼:「五條老師你好啊,我回來了。」

  五條悟今天戴的是墨鏡,穿著作為教師時的那套衣服,手上拎了一個便利店的袋子,大概又買了什麼甜品。

  五條悟卡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語氣和以往差不多:「歡迎回來,怎麼隔了這麼久?」

  「去北海道出任務了。」綺羅良回答道,「聽伏黑說,你最近狀態不好?」

  「……嗯。」就像伏黑說的那樣,五條悟原本還挺正常的語氣,在一瞬間低落下來,「我以為你不會回來了。」

  綺羅良這才想起來兩件事,她將擰干的抹布放到一邊,甩了甩手走到門口,誠懇地說道:「抱歉,是我疏忽了,至少應該通知你我出任務的事。」

  她這麼說,五條悟反而緊張起來:「不是的,沒有責怪你的意思,綺羅良你不用道歉!我只是……很想你。」他的手指動了動,想去握住綺羅良的手,最後還是捏拳放在腿邊,一動不動。

  「我給你發過幾次消息,但是你都沒回,打電話也一直提示關機。」五條悟磕磕巴巴地說道,「我也向其他人打聽過消息,但是都說聯系不上,上杉家也只說是內部問題,與外人無關。」

  「關於這點,」綺羅良撓了撓臉頰,這就是她想起來的第二件事了,「這次任務的所有參加人員,通訊工具都被沒收了,不過你的消息我沒看到,其實是因為,那個……」她歉意地低下頭,「相親那天我一時氣急就把你拉黑了,之後又是關禁閉又是出任務的,忘記把你從黑名單裡放出來了。」

  五條悟沒吭聲,她會親口告訴他這件事,就說明她是真的忘記自己拉黑了他,而不是故意不理他。如果是後一種還好點,至少說明她還在因為他生氣,還一直記著他。

  可是現實是前一種,她只是忘了,「收不到五條悟的信息來電」這件事在她心裡不值得在意。

  也是,她又不是沒拉黑過他,ins的拉黑就到現在都沒解除,而且就算是以前,沒必要聯系的時候,她也不會主動和他來往。

  「那現在可以把我從黑名單裡放出來了嗎?」五條悟問道。

  「好的,等我打掃完……」綺羅良的話被五條悟打斷:「就現在。」他看著綺羅良的眼睛,「不然你打掃完後,可能又會忘記了。就算你嫌我咄咄逼人,我也希望你知道,我很在乎這件事。」

  綺羅良看了他一會兒,五條悟也沒移開視線,她呼了口氣:「好,我去拿手機。不過你放心,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不會因為這個嫌棄你的。」

  她拿過手機又回到門邊,當著五條悟的面,一步步地解除了黑名單,不只是line,ins和推也都解除了,弄好後又讓五條悟看她的手機屏幕:「好了。」

  五條悟點頭,掏出自己的手機,給綺羅良發消息。

  手機震了兩下,綺羅良下意識低頭,就看到屏幕上簡潔直白的文字。

  【我喜歡你。】

  【可以和我交往嗎?】

  她抬頭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五條悟,後者只是盯著她不說話,沒了眼罩的遮擋,她可以更清晰地看出他的表情——他在期待著她給出肯定的答復。

  綺羅良重新低下頭,輸入文字:【不可以。】

  發送完畢,五條悟的手機發出了清脆的響聲,不過他用不著去看,以他的身高和此時兩人之間的距離,足夠他看清綺羅良發了什麼。

  綺羅良發完看他表情沒什麼變化,稍微有點在意:「你還好嗎?」

  「唔,還好吧。」五條悟的語氣出人意料的還算輕松,「本來我也不認為綺羅良你會這麼快答應下來。」他笑了下,「而且你會拒絕,就說明你在認真地對待這件事吧?如果是想盡快結束,那不是應該早點答應下來嘛?」

  他能這麼想,綺羅良也比較安心:「沒別的事了吧?我要繼續打掃了。」

  「好的,那我不打擾了,對了,晚上要一起吃飯嗎?」五條悟很積極。

  綺羅良想了下:「叫上學生們吧,硝子在的話也一起。隔了這麼久,我也想跟大家聚一聚,用不著去什麼餐廳,就附近那家居酒屋吧,我想吃他們家的炸雞塊了。」

  五條悟比了個OK的手勢,就回自己的房間去了。

  房門關上,五條悟把袋子放到一旁的櫃子上,便直接靠著門滑坐在了地上。他摘掉墨鏡,用力揉了揉自己的臉,一句話也不想說。

  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明明是文字,為什麼就像是親耳聽到綺羅良對他這麼說了一樣?耳朵裡都在嗡鳴,吵得心髒都沒法好好工作,一寸寸地縮緊,幾乎難以呼吸。

  偽裝表情這種事他完全不擅長啊,可是相親那天綺羅良都能露出平靜的笑容和他道別,那他至少也不能讓自己的表情給綺羅良增加負擔。

  她現在不喜歡他,理所當然,他沒有理由露出失望和難受的表情,這只會讓綺羅良覺得為難,也會讓他覺得自己很可笑。

  畢竟曾經綺羅良對他的喜歡,是他親手破壞的。

  在居酒屋的晚餐吃得還挺愉快,三個成年人坐在一側,三個學生坐在對面,硝子坐在了中間,將綺羅良和五條悟隔開。

  伏黑對面是五條悟,釘崎對面是硝子,虎杖對面是綺羅良。

  這頓晚飯主要是為了歡迎綺羅良的歸來,所以話題基本上也圍繞著綺羅良。

  這也是件好事,硝子想著,如果讓五條悟有開口的機會,難保他不會又說出什麼氣死人的話。

  虎杖聽綺羅良說北海道的事聽得起興,看綺羅良的啤酒杯空了,主動幫忙叫了酒,又有些好奇地說道:「綺老師和家入老師的酒量都很好的樣子?」

  「硝子是酒豪級別的強者,」綺羅良指了指硝子面前的清酒,「我是小時候被家族裡一群大人帶壞了,把酒當做飲料的一種而已。」

  「那五條老師呢?」虎杖順口問道。

  只是話一出口,虎杖就意識到,他或許不該問這個問題。

  綺羅良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不過幾秒後就恢復正常:「五條老師的酒量不行,還是不要給他喝酒比較好。」

  五條悟的動作頓了頓,他想起來那次祭典的事了。綺羅良隔天給他買了彈珠汽水糖,還讓食堂准備了蜆貝茶泡飯,兩樣都適合宿醉後的人,努力回憶的話,那天晚上他喝的好像是桃子味的酒精飲料而不是果汁。

  仔細想想,綺羅良會改口叫他「悟老師」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或許態度變好並不只是因為他專門准備的那場煙花,主要是祭典當晚他喝醉後發生了什麼?

  可能那個膝枕不是他強迫綺羅良提供的,而是綺羅良答應了他的請求?這兩種情況的區別,可就大多了。

  對了,他跟綺羅良在上杉家談話的時候,她也說了兩次煙花她都看到了,還留下了很美好的記憶……

  所以那天晚上他喝醉後到底做了什麼?再次喝醉的話會想起來嗎?五條悟看了眼硝子的清酒,把自己灌醉試試的念頭剛冒出來,又被迅速掐死。

  綺羅良對他僅存的,只能算是對待同事和前輩的禮貌,他不能拿這個來賭,而且借著醉酒恢復記憶這種事,本來就是他自己的臆想。

  況且,就算想起來了,又能怎麼樣?

  五條悟在心裡自嘲地想著,就算那很美好,和眼下綺羅良對他岌岌可危的好感相比,只會顯得他的行為更加愚蠢吧?

  --------------------

  作者有話要說:

  我當然會讓五條悟知道當初醉酒後他干的好事啦,稍等幾章∼


第22章 綺羅良得不到

  吃完晚飯回到高專,因為學生宿舍和教師宿舍方向不同,中途就分開走了,硝子說有事要回趟醫務室,就剩下綺羅良和五條悟兩人,氣氛便凝重起來了。

  綺羅良不想和五條悟多說什麼,自顧自地往宿舍走,五條悟也不吭聲,只是跟在她身邊。本來他以為今天都不會再和綺羅良說上一句話了,沒想到剛到宿舍門口,綺羅良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不好意思,晚上打擾了。」夜蛾的聲音從聽筒裡傳來,「綺老師,有一個緊急任務,你現在有空嗎?」

  綺羅良停下了開門的動作:「收到,請告訴我任務內容和地點,我這就趕過去。」

  「等等,需要一級咒術師出手的任務?」五條悟按住綺羅良的手腕,湊到手機邊上試圖和夜蛾對話。綺羅良頓了下,直接按了免提。

  聽到五條悟的聲音,夜蛾愣了下又迅速說道:「是的,今天剛從警視廳轉來的任務,我們判斷任務目標已經出現,事出緊急,才會臨時發布任務。目前不能確定咒靈的具體等級,只能從失蹤人員的數量上歸類為二級以上的咒靈。」

  「那我也去。」五條悟立刻表示。

  夜蛾躊躇道:「悟……不推薦你參與這個任務。」

  「為什麼?」五條悟皺眉,單從失蹤人數就歸類為二級以上的咒靈,那麼需要救援的普通人肯定不少,單由綺羅良出馬很可能無法兼顧救援和戰鬥兩方面工作,有他在應該更穩妥才對。

  「是類似如月車站的咒靈,會將整節車廂的乘客帶到夾縫間,目前失蹤的車廂都是……」夜蛾遲疑幾秒,才說道,「是女性專座。」

  「總不可能一名男性乘客都沒有吧?」五條悟追問道。

  揚聲器裡傳來了似乎是翻閱文件的聲音:「目前失蹤的兩節車廂裡,男性乘客總共十五人,其中七名為八周歲以下的兒童,四名為六十五周歲以上的老年人,還有四名……」

  「是青年吧?」五條悟立刻問下去。

  「確實是青年,不過一對是同性戀情侶,一名是性別認同障礙患者,正在積極准備變性手術,上車時也穿著女裝,只是還沒有做手術,暫且定為男性。」

  五條悟卡了殼,倒是綺羅良問道:「最後一名呢?」

  「是其中一位女性乘客的戀人。」夜蛾回答道。

  綺羅良揉了揉太陽穴:「我明白了,現在是需要我乘坐那節車廂,從內部進入,找到失蹤人員,並消滅咒靈是嗎?」

  夜蛾應了一聲,綺羅良看了眼手表:「我和五條老師會假扮成情侶一起過去。」她按住話筒:「你能帶著我一起傳送到附近的車站去嗎?」

  五條悟比了個OK的手勢,綺羅良迅速回復道:「五條老師可以帶我一起傳送,麻煩將從咒術高專附近的車站出發,最快搭乘上那節車廂的換乘路線發給我,我們會盡快趕到的。」

  說完,綺羅良就掛斷了電話:「你的咒禁手環還在吧?」

  五條悟下意識點頭,綺羅良指了指他的制服:「戴上手環,換套普通點的衣服,眼罩也換成墨鏡,我們出發。」

  雖然是任務,但是……綺羅良能不排斥和他假扮情侶,也算是個好消息。五條悟這樣想著,轉身進了自己的宿舍,迅速換衣服去了。

  夜蛾那邊消息來得很快,按照發過來的路線和時間,眼下再過十二分鐘,從附近的車站出發,換乘兩次就可以坐上那節車廂。該車廂和其他女性專座從外觀上來看沒有多少區別,不過——女性乘客上去後不會下車。

  今天原本只是拜托女性的「窗」乘上幾列女性專座車廂調查情況,沒打算正式行動,但是其中一位窗突然失去聯系,夜蛾才會判斷該咒靈再次出現,不得不開展緊急任務。

  不會下車,是被咒靈控制了意識嗎?綺羅良皺起眉,這麼看來找五條悟一起還是有必要的,如果身為女性她也受到影響,那麼五條悟就可以充當保險。

  問題是如果男性也受到影響怎麼辦?畢竟之前的男性乘客也失蹤了……不,就算咒禁手環限制了五條悟的咒力量,有六眼下,咒靈的術式也對他沒用。

  三分鐘不到,五條悟出了房門,雖然大晚上還戴著墨鏡有點奇怪,但是拋去這點還挺自然的。

  綺羅良暗自松了口氣:不管怎麼說,這種不明確的任務,多個幫手——尤其幫手還是五條悟,真的很令人安心。

  「來得及吧?」五條悟一邊發動咒術一邊問道。

  「沒問題。」綺羅良說完眼前便是一花,再看時人已經到了車站外,時間緊急,她拉上五條悟就往站內跑,等到了站台上,看還有兩分鐘,這才有空和五條悟說明任務情況。

  眼下是晚高峰,站台上人多得都悶熱起來,綺羅良剛跑過來,此時後背上沁了一層汗,衣服都變得潮悶起來。

  她拉了拉衣領,又看向和平時毫無變化甚至看著還挺清爽的五條悟,不由得嘆了口氣,人與人的差別總是令人絕望。

  「有哪裡不對嗎?」五條悟被她這口氣嘆得都不自在起來,他的打扮很奇怪嗎?

  「沒有。」綺羅良干脆地說道,「就是我挺熱的,看你好像一點都不熱。」

  五條悟正想著要怎麼接話,電車已經來了,他看著綺羅良跟著湧動的人潮上車,想都沒想就和綺羅良擠到了一起。

  車上的人實在很多,有落腳的地方都不錯了,綺羅良差不多站在了車廂正中間,左右的扶欄吊鉤全都夠不到,還不好挪,她正想著得站穩點,後背忽然被環住,隨即一壓,她就貼到了五條悟懷裡。

  「怎麼了?」綺羅良抬頭看向五條悟,她不覺得五條悟會在這種時候占她便宜。

  五條悟還保持著一只手環著她的姿勢,臉色不太好地看著她的身後,綺羅良回過頭,就看到有個男人偷偷摸摸地往旁邊挪去。

  鹹豬手啊。綺羅良頭疼,換作平時她肯定會當場抓住人送去見車站巡警,可惜眼下時間緊急,根本沒空處理。

  她抬手拽了下五條悟的衣服:「你能在那家伙身上留個記號嗎?或者直接讓他沒法再做這種事?」

  五條悟的眼神有些飄忽:該怎麼告訴綺羅良他剛才發現那個垃圾想碰她的時候,就直接用咒力刺激了那個垃圾的精神,以後他再想做這種事就會陷入恐懼呢……

  「我知道了。」五條悟最終只是點了點頭,接著迅速轉移話題,「什麼時候換乘?」

  「下一站就換乘,下車後你跟著我跑。」綺羅良倒是不懷疑五條悟的本事。

  等兩個人爭分奪秒地搭上有問題的那節車廂,綺羅良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就察覺到了車廂裡的異常氛圍。

  幾乎是在五條悟上車的瞬間,車廂內的所有女性乘客,都朝著他看了過來,異口同聲地呵斥道:「下去!」

  她們的眼神不對!被咒靈控制了!綺羅良立刻說道:「抱歉,我也知道這是女性專座,但是我們趕時間……」

  「下去!」呵斥再次響起,伴隨著逼近過來的數名乘客,甚至已經有人朝著他們伸出手,想把他們兩個推出還沒關上的車門。

  五條悟果斷牽住綺羅良的手,對著她們叫道:「干嘛?擔心我是痴漢?我有女朋友的好嘛!我女朋友這麼可愛我哪兒看得上你們這群大媽!」

  綺羅良:……絕了,這人拉仇恨也太穩了。

  圍過來的乘客看著他們兩人牽住的手,雖然還是有些遲疑,但是動作停了下來。

  電車門在他們背後緩緩關上了。

  五條悟牽著綺羅良的手往裡走,這裡並不是這節車廂的終點站,他們還有可能被趕下車,至少先遠離車門的位置。

  令五條悟十分反感的是,不管他往哪裡走,其他乘客都死死地盯著他們,也不會讓路,這種被周圍所有人圍觀和敵視的感覺真令人毛骨悚然。

  牽著的手忽然傳來了拉扯感,五條悟回過頭:「怎麼了?」

  綺羅良抬眼看著他:「你真的喜歡我嗎?」

  五條悟有片刻的動搖,隨即提高了警惕。綺羅良也被咒靈控制了?不應該啊,綺羅良的咒力很穩定。

  沒得到回答,綺羅良看著他的眼裡都開始帶上搖曳的水光:「你騙我?」

  五條悟一下子懵了,他顧不上此時還被一群人盯著的狀況,直接抱住了綺羅良:「沒騙你!我喜歡你,就算你不喜歡我,我也喜歡你,絕對不是一時興起!」

  綺羅良從來沒在他面前哭過,以前被他打得灰頭土臉的時候沒有,相親那次被他傷害的時候也沒有,她要強,不肯在他面前示弱,他自然從來沒見過綺羅良的眼淚。

  以至於現在,他慌張得顧不上其他。

  懷裡的人沉默了好一會兒,低聲說道:「那你親我證明下。」

  五條悟的眼瞳微縮,他確定綺羅良被咒靈控制了,不然她怎麼可能說出這種話。

  以前綺羅良看少女漫的時候,他順口問過她是不是沒談過戀愛,她當時一邊把書衝著他的臉砸過來,一邊暴躁地說「我沒談過戀愛關你什麼事」。

  對於「被愛」十分向往的綺羅良,不會這麼輕易地說出這種話,更不可能讓他來親她。

  因為她並不喜歡他。

  可是五條悟也很確定,只要他現在拒絕,就會立刻被其他乘客、甚至可能包括綺羅良一起扔出車門,就算他動手救下了這個車廂裡的人,咒靈發現自己被咒術師盯上,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之前消失的乘客很可能再也救不回來了。

  綺羅良絕對不會想要看到那種情況。

  要是讓綺羅良知道,絕對會更討厭他吧?五條悟想著,閉上眼睛扶著綺羅良的臉印了下去。

  明明只是唇瓣相觸,卻也如此苦澀。

  周圍響起了悉悉索索的動靜,其他乘客收回了視線,宛如人偶般眼神空洞地坐著或是站著,五條悟放下手,正想著等會兒要怎麼面對咒靈,就聽到了悠長的呼氣聲:「好了,看來咒靈沒有再看著我們了。」

  五條悟愣了下,看著綺羅良,有些結巴:「綺羅良你、你沒被控制?」

  「沒有,只是為了讓咒靈相信我們是情侶才那麼做的。」綺羅良的語氣很平靜,「畢竟我不喜歡你,只能由你那邊來表現出喜歡了。」

  「但是接吻這種事……」五條悟的話被綺羅良打斷:「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我不在意。」

  「……我還是第一次呢。」五條悟嘟囔道。

  綺羅良被嗆了一下,果斷否定他:「你不是。」

  「本來就是!」五條悟剛才積壓的苦澀全冒了出來。

  這算什麼啊!「畢竟我不喜歡你」就算了,什麼叫「只能由你那邊來表現出喜歡」?他的喜歡被當做工具了嗎?

  為了完成任務和討厭的人接吻也可以嗎?他這麼認真地喜歡她,還比不上一個任務?最重要的是!她居然不相信他還是第一次接吻!

  他本來就沒談過女朋友,在五條家的時候都在想著練習咒術或者溜出來玩,在咒術高專時事情多沒空在意這個,畢業後他很快就認識綺羅良了,之後就沒在意過其他女性,怎麼可能跟別人接吻!

  她憑什麼說他不是初吻!明明就是!他第一次接吻的對像就是綺羅良不是別人!

  五條悟覺得自己像是一個被渣男用計奪走了第一次還被懷疑不純潔的少女。

  「我真的是初吻。」五條悟板著臉控訴。

  「我說你不是你就不是。」綺羅良的臉色比五條悟還差,不等五條悟開口,她搶先說道:「難道你想用初吻讓我負責?」

  「……沒有。」五條悟慫了,沒一會兒又有點兒委屈地說道:「我都不知道綺羅良你和誰親過……」

  他的初吻給了綺羅良他毫無意見,他也不介意自己有沒有得到綺羅良的初吻,他就是一想到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綺羅良喜歡上誰,還喜歡到願意跟那家伙接吻,心裡便來氣。

  以綺羅良的性格,都願意接吻了,肯定已經在交往了,他那麼想要和綺羅良交往,可是現在突然得知,居然有個混蛋和綺羅良交往過,還分手了,他就想把那個暴殄天物的混蛋打一頓。

  雖說要不是那個混蛋,他現在就更沒機會了。

  綺羅良不吭聲,五條悟又小聲說下去:「我剛認識你那會兒,你不是說自己沒談過戀愛嘛……」

  「之後你一直在忙著做任務和提升咒術師等級,我看你發的各種動態也沒說過相親順利或者談了男朋友……」

  「你是和誰交往了啊,我真的有點好奇……」

  這個碎碎念真的很白痴。

  綺羅良覺得頭好痛:「我初吻對像是個混蛋加白痴,是我眼瞎,可以了嗎?」

  「那我可以去揍他嗎!」五條悟瞬間來精神了。

  「可以。」綺羅良一臉冷漠,「你盡管去查,查到了是誰盡管去揍。」

  看著五條悟開始思考那個所謂的「初吻對像」,綺羅良轉過頭看著車窗上映出的自己的臉。

  她確實只是為了消除咒靈的懷疑而利用五條悟的喜歡,但是,他親上來的時候,她其實睜開了一會兒眼睛,也看到了他的表情。

  他很難受,她能想像到他當時的心情。

  綺羅良嘆了口氣,又想起當初喝醉酒的五條悟親完她,一臉滿足地說著「好甜」。

  是啊,連她也覺得,那是一個甜得令人心動的初吻。

  相比起來,現在的親吻只會覺得苦澀吧?

  她大概不會再嘗到那樣甜美的吻了。

  --------------------

  作者有話要說:

  如月車站的怪談有興趣的人可以查一下,這裡是自造咒靈。

  寫這章時我在努力克制我醞釀恐怖氣氛的手。

  下章放火!我架好柴堆了!


第23章 五條悟殺得掉

  「……老師。」

  有誰在說話。

  「五條老師……」

  有誰在叫他?

  「五條老師!」

  五條悟猛地清醒過來。

  綺羅良帶著無奈的笑意看著他:「不是說有個好地方嗎?怎麼突然不走了?」

  她穿著那件有著牽牛花圖案的浴衣,站在下方的台階上,用溫柔的眼神注視著他。

  五條悟想說他們不是在車廂裡麼,怎麼突然換了地方,跟著忽然想起來這是哪裡了。

  那個祭典的晚上,他帶著綺羅良正往展望台走,這裡是通往展望台的台階。

  是咒靈使用的咒術還是領域?五條悟清楚,只要他現在發動自己的領域,這個幻覺就會破碎。

  然而不管是牽在一起的手,還是綺羅良此時的表情,都讓他不忍心破壞這個幻覺。他下意識抓緊了綺羅良的手,但是實際上「他」只是拉著綺羅良繼續往上走,她心情不錯地跟著他。

  不過,隨著他的動作,五條悟也確定了,這裡大概是由他的記憶構築起來的幻覺,因為他不能改變自己的行為,即使想說什麼,開口後說出來的也是當晚的話,有種以第一人稱視角打游戲的感覺。

  問題是,咒靈讓他看這個干嘛?五條悟想著,他確實很想知道這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麼,可是他知道了又有什麼用?這已經是過去的事了,如今綺羅良根本不喜歡他……

  「我喜歡你,你能不能喜歡我?」

  五條悟的思緒停住了,他錯愕地從走神的狀態中回復過來,抬眼便看到近在咫尺的綺羅良的臉。她眼裡滿滿的驚訝,還帶著慌亂和羞怯。

  他喝醉後對著綺羅良告白了?!五條悟簡直要跳起來,又忍不住期待後續,綺羅良是怎麼回答他的?她答應了嗎?至少這個時候她還沒有討厭他吧!

  五條悟很快看到了綺羅良帶著失望與慶幸的笑意,她的語氣都透著溫柔——還有不舍。

  「五條老師,你喝酒了?」

  這個回答讓五條悟明白,她做出了怎樣的選擇——她把他的告白歸咎於醉酒後的胡話。

  不是這樣的!是,他是喝醉了,可是他的告白絕對不是出於衝動,他真的覺得她很可愛,想和她在一起,希望她能喜歡他。

  然而這個念頭只是從五條悟腦海裡短暫地閃過,抗議很快湮滅在心底。

  畢竟他很清楚,綺羅良想要的不是這樣不像話的告白。

  「至少最近,我已經不那麼討厭你了。」

  她不會知道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表情有多可愛,就像是明明想要的東西就在眼前,還是努力地克制住自己不去伸手,又忍不住一次次地偷偷去看,渴望與歡喜表現得如此明顯,讓人恨不得把所有她想要的東西都塞給她。

  「我現在答應你的話,只是為了自己的私心,我不能這麼利用你,更何況你現在還喝醉了,醒來後都不知道記不記得這些話……」

  如果綺羅良可以再自私一點、任性一點,當時就答應下來,等他酒醒後,就算他忘記了,也跟他發脾氣、跟他鬧,是不是會有不一樣的發展呢?

  可是,這是綺羅良的性格問題嗎?不是的,說到底,是他沒有辦法讓綺羅良相信。就像上杉家家主說的那樣,他有很多機會跟綺羅良告白,可是他沒有。

  如果說綺羅良是不夠自私,那他就是太自私了,他想要綺羅良只看著他、喜歡他,卻沒有考慮過,對於綺羅良來說,這需要她付出多大的勇氣和信任。

  五條悟陷入了失落中,他有些頹喪和自嘲地想著自己的期待真是白日做夢,卻猛地聽到了新的話語。

  「五條老師,你聽我說,如果你繼續這樣喜歡我,我肯定會喜歡上你的。」

  ……不對。

  不行的,不應該的,她怎麼會這麼說的?

  五條悟想要捂住耳朵,這些話簡直就像是綺羅良的勇氣的具像化,她不是為了安撫一個醉鬼才這麼說,她很認真地在考慮這件事。

  她給出了她能給的所有期待。

  但是他把這些期待都忘掉了。

  五條悟倉皇起來,他打算發動領域,不能再聽下去、不能再看下去,他浪費掉了綺羅良的心情,他哪有資格再獲得這些已經不屬於他的承諾……

  「真的?」他聽到了屬於自己的聲音,滿滿的都是雀躍。

  「五條悟」親上去了。

  領域的發動戛然而止。

  「等你酒醒了,如果還記得這件事,我們就先交往培養感情。」

  「睡吧,我……我陪著你呢。」

  視野裡陷入一片漆黑,卻依舊能聽得到溫柔的、帶著埋怨和眷戀的女聲。

  「睡得這麼沉麼?」

  「都不起來陪我……陪你女朋友看煙花的嗎?」

  「……悟。」

  哈,綺羅良說得一點兒沒錯,她的初吻對像真的是一個混蛋加白痴,不是她眼瞎,是這個人真的糟糕透頂。

  她給過了,她已經把她的信任和喜歡都給過他了,是他自己沒有收好。說得好聽,「這種事我肯定記得的」,他記得什麼?會變成現在這樣,完完全全是他活該。

  周圍的漆黑變得冰冷起來,五條悟只覺得整個人像是陷入了泥沼裡,一點點地往下沉。他克制住自己的思緒,去思考眼下的情況。

  咒靈是想對他下手了嗎?他現在確實對自己討厭到無以復加,可是怎麼也不至於會被這樣輕易打敗……

  「悟,你在這裡做什麼?」綺羅良站在他面前,有些奇怪地問道。

  周圍的場景不知何時變成了咒術高專的山間小路,陽光明媚,連同綺羅良的笑容都更加燦爛起來:「你該不會在緊張吧?」

  五條悟站著沒動。

  綺羅良轉過身,雙手背在身後慢悠悠地往前走,語氣也十分悠哉:「我家老頭子雖然看起來很古板,但是人其實很好的啦,而且你可是五條悟,不管是身份還是實力都是一等一的,他挑剔不了你的。」

  「還是說,」她轉過頭來,臉色不善地盯著他,「你該不會事到如今才慫了吧?我警告你啊,求婚的帖子是你自己送到上杉家的,想反悔也沒門。」

  「……是這樣的麼。」五條悟喃喃地說道。

  「你說什麼?」綺羅良沒聽清他的話,奇怪地湊了過來,「哪裡不舒服嗎?」

  「沒有哦。」五條悟笑了起來,「那個啊,雖然有點突然,但是我想問一下。」

  「綺羅良,你喜歡我嗎?」

  面前的女人露出了羞惱的表情,瞪了他一眼:「你又在撒什麼嬌!」

  「說嘛說嘛∼」五條悟笑眯眯地去牽綺羅良的手,「我想聽啊∼」

  「都說了你這麼大的人了不要像小孩子一樣撒嬌啊!」女人的臉龐帶上艷麗的緋色,雖然訓話得很不客氣,但是環顧左右確定沒人後,她到底是磨磨蹭蹭地湊近五條悟,踮起了腳。

  五條悟也配合地彎下腰,由著她湊到自己耳旁。

  「我喜歡你啊,」熟悉的嗓音柔軟又可愛,「最喜歡你了。」

  五條悟「嗯」了一聲,伸手抱住她:「我也最喜歡綺羅良了。」

  「赫」。

  女人的心髒位置出現了虛無的空洞,鮮血濺了出來,落到五條悟的臉上。

  五條悟松開手,冷淡地看著「綺羅良」的屍體像煙霧一樣消散,周圍的場景又是一變。

  「你在這裡做什麼,五條老師?」熟悉的面容再一次出現在眼前。

  「沒什麼,綺羅良你在做什麼呢?」五條悟的笑容不變。

  假的「綺羅良」的咒力凝聚點為心髒的中心,稍有偏離就無法破壞,即使是他最擅長的精密操作,也得近身後讓她不動才行。

  要聽多少次誘人的謊言?不知道。

  要殺掉多少次「綺羅良」?也不知道。

  五條悟只知道,不管來多少,他都能殺得掉。

  因為真正的綺羅良,不會對他說出「我喜歡你」這句話。

  盡管如此,那些沾染到手上的虛假的鮮血,還是像硫酸一樣,從指尖一路腐蝕到心髒,痛得徹徹底底。

  --------------------

  作者有話要說:

  字數比較少,不過我燒得很爽。


第24章 綺羅良信得過

  電車停了下來,伴隨著刺耳的警示音。綺羅良驚醒過來,動作遲鈍地甩頭,試圖把腦子裡的瞌睡蟲趕跑。她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至少在她的感知裡,電車開了很久很久。

  其他乘客像人偶一樣陸續地下車,她才發現自己和五條悟坐在地上,而她整個人被五條悟抱住,幾乎是蜷縮在他的懷裡,還被抱得緊緊的。

  這個姿勢讓綺羅良感到了些許尷尬,她正想去推五條悟,就察覺到了異樣。

  他的眼睛緊閉著,雖然不像其他乘客那樣雙目無神,臉色卻算不上好。

  咒靈難道強大到可以把五條悟的意識拖進它的領域裡?綺羅良沒法相信這種事,她直起身,伸手去拍五條悟的臉頰:「五條老師?」

  五條悟沒反應,倒是他的墨鏡被綺羅良不慎碰掉到了地上,她下意識去撿,身體剛挪出五條悟的懷抱,又被用力抱了回來,簡直像是某種條件反射。

  綺羅良正有點頭疼,就看到指尖前方尚未觸及的墨鏡,被突兀出現的腳掌踩碎。她迅速縮回手,抬頭看著出現在面前的咒靈。

  咒靈的模樣出乎意料的貼近人類,綺羅良也不是沒見過假想咒靈,她以前遇到過的紅外套就是這樣,和人類的模樣相當接近,可是這個咒靈,如果不是它身上散發的咒力太扭曲,可以說和普通人沒有區別。

  單論外表,這名咒靈看上去是一個穿著白色露肩連衣裙的年輕女人,大概才二十出頭,身材嬌小,有著微卷的栗色長發,相貌也純真可愛。

  它裸著雙足,和剛才踩碎墨鏡的行為不同,腳步挪動間都輕飄飄的,像是浮在空氣中的精靈。和發色相同的雙眼也清澈透亮,看過來時乖巧又可人。

  「出來呀。」它發出了呼喚,連聲音都十分悅耳,它微笑著朝著綺羅良招了招手,又重復了一遍,「出來呀。」

  出來?從哪裡出來?綺羅良低頭看著還環在腰上的五條悟的手臂,隨即坐了回去,甚至又往五條悟懷裡縮了點,後背都緊貼在他的胸口。

  咒靈秀氣的臉龐逐漸扭曲,語氣也沒有剛才那麼溫和:「出來。」

  是五條悟的無下限咒術,綺羅良冷靜地思考著,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咒術範圍會擴張到她身上,但是咒靈確實因此無法接近她。在獲取到足夠的情報前,她不能輕舉妄動。

  咒靈發出了惱怒的叫聲,腳掌用力踩在車廂內的地面上,將金屬板都踩出了凹陷和裂縫,而它的表情也越發扭曲,皮膚由白皙逐漸變成青紫,還浮現出越來越多的血痂和疤痕。

  綺羅良只是冷靜地注視著它,這個咒靈應該和紅外套類似,是由某人的負面情緒吸收了其他負面情緒凝聚而成的咒靈,要消滅它並不困難。

  問題是她不清楚這個領域有什麼效果,連五條悟都被拖了進去,至今沒有脫離,很難保證她不會在離開五條悟的保護後,像其他乘客一樣失去意識。

  咒靈繞著她轉了幾圈,忽然停了下來,將已經滿是血污的臉龐湊近綺羅良的臉,古怪地笑起來:「你再不出來,他會死哦。」

  話音剛落,綺羅良便感覺到溫熱的液體滴在了她的肩膀上,扭過頭便看到五條悟的嘴角溢出了鮮血,順著他的下巴滑落。

  綺羅良收緊了手指:「你做了什麼?」

  咒靈「嘻嘻」地笑著,漂浮在半空中,快活地翻滾:「他喜歡你,讓他殺掉你,你沒有受傷,他代替你受傷,哈哈哈!」

  咒靈的話語有些破碎,邏輯也亂糟糟的。肩膀上不時傳來的溫熱濕重的血液觸感,讓綺羅良繃緊了身體,只能竭力維持冷靜去理解咒靈的意思:「你把他拖進了幻覺裡,讓他殺掉幻覺裡的我,那些傷本來應該由我承受,但是他代替我承受了?」

  咒靈沒有說話,只是繼續發出詭異的怪笑聲。

  不能相信咒靈的話,這可能是它編造出來的謊言。綺羅良在心裡默念著,然而隨即便聽到了劇烈的咳嗽聲,一大片血灑在了她的肩頭,帶著刺鼻的血腥味。

  她攥緊了拳,又隨著吐氣慢慢松開:「五條老師,放開我。」

  回答她的是腰間收緊的胳膊。

  他的意識還在咒靈的領域裡,沒辦法聽到她的話才對。

  盡管如此,身體還是會有反應。

  「你又犯了自私的老毛病。」綺羅良看著手背上濺到的血,「這次本來就是我的任務,你願意幫忙我很感謝,但是這種做法,你是不是太瞧不起我了?」

  胳膊稍微松了點,綺羅良握住五條悟的手,一點點掰開:「你不用擔心我會陷入同樣的幻覺裡,畢竟……」

  「我又不喜歡你。」

  綺羅良掰開了五條悟的手,從他的懷裡鑽了出來。

  咒靈興奮地尖嘯起來,刺耳卻異常清晰:「男人!不喜歡!討厭!去死!」它沒有像綺羅良預想的那樣對她發動攻擊,而是腳步歡快地跑了出去,綺羅良正准備跟上,又轉而蹲下,扯掉了五條悟的咒禁手環,戴在自己的手腕上。

  五條悟的手腕比她要粗,她能戴上,不過她不知道口訣,手環發揮不了作用,充其量是個裝飾品,但對五條悟來說,拿下來確實可以解除對他咒力的限制。

  「我借你的東西肯定會還,所以我絕對會擊敗那個咒靈回來的。」綺羅良說道。

  她沒有再看五條悟,起身追著咒靈跑了出去。

  車廂外是一片白茫茫的霧氣,濃厚到完全看不清周圍,好在咒靈一直發出尖銳的笑聲,綺羅良跟著聲音便能找過去。

  霧氣漸漸散開,綺羅良的視野裡重新出現了咒靈的身影,它背對著她站在一塊巨大的圓台上,綺羅良跟著踏上圓台的瞬間,原本還有些稀薄的霧氣驟然消散,來路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環繞圓台聳立的「玻璃大廈」。

  每一面玻璃牆後都有一個女人,或是歇斯底裡,或是聲淚俱下,像是在表演悲劇的演員,眼神空洞卻情緒高漲,古怪到讓人毛骨悚然。

  咒靈轉過了身,對著綺羅良微微屈膝,牽起兩邊的裙擺,優雅地行禮:「歡迎光臨我的劇場。」它又變成了最初的模樣,此時就像是一位千金大小姐。

  綺羅良掃視過眾多的房間,她看得到一股股負面情緒就像潮水一樣,從那些玻璃房內湧出,彙集到咒靈身上,變成斑駁而龐大的咒力。

  但這並不意味著這個咒靈有著龐大的咒力、十分強大,恰恰相反,它就像一個中轉站,絕大多數咒力又從圓台擴散出去,注入到了各個玻璃房裡。

  像是某種維持裝置。

  或許是因為咒力的滋養,咒靈的神智比起在車廂裡時要更加清晰一點。它重新站直,炫耀似的張開雙臂:「看,我的劇場,是不是十分美妙?」

  「這個孩子,暗戀著同班的同學,所以我賜予了她美夢。」它指向其中一個玻璃房,那裡面穿著制服的少女正抱著雙腿坐在房間的角落裡顫抖哭泣。

  「美夢?」綺羅良重復了一遍這個詞。

  「是的!」咒靈容光煥發,「如她所願,將初次獻給了喜歡的人,然後——」

  「被喜歡的人賣給別的男性享用,被當做發泄的工具!被嫌棄被厭惡被拋棄!」它尖笑起來,「戀心徹底破碎的絕望,難道不美味嗎?」

  綺羅良的眼神冷了下來。

  咒靈的「介紹」還在繼續:「這個女人,深愛著她的丈夫,於是讓她夢到丈夫出軌,要她打掉孩子,將她批判得一無是處……」

  「這個女人,敬仰著公司的前輩,就讓她看看,那位前輩是如何利用喜歡他的女人來換取資源……」

  它意猶未盡地看向綺羅良:「你看,她們有多愚蠢,將心放在男人身上,毫無意義,我讓她們看清現實,她們難道不該感謝我嗎?」

  「那只是你虛構出來的幻覺。」綺羅良的語氣十分冷淡,「她們喜歡的人,真的會那麼做嗎?」

  咒靈止住笑,也收斂了動作,直直地看著綺羅良,眼神陰冷:「會那麼做啊,因為男人就是這樣的存在,為了自己,為了利益,為了各種各樣的東西,他們就是會這麼做。」

  大概是被喜歡的人拋棄於是自殺的女性產生的咒靈,綺羅良這樣判斷著,慢慢說道:「和我一起進來的那位咒術師,就不是這樣的。」

  咒靈沉默地看著她,好一會兒,它忽然彎下腰,捂住嘴,從指縫間漏出的笑聲逐漸變大,滿滿的嘲笑意味。

  「你相信他嗎?相信他是為了保護你受傷嗎?不對不對不對——」它猛地揮手,一面面玻璃牆上,倏地出現了五條悟的身影。

  以各種各樣的方式重復著欺騙與殺死「綺羅良」的五條悟的身影。

  「我可以與你定下束縛來證明,他只是為了離開我的領域才會重復殺掉你,根本不知道你的情況!」

  「你居然相信男人,太愚蠢了。」咒靈發出了嗤笑聲。

  綺羅良沒說話,只是看著那些畫面上對著「綺羅良」微笑說話,然後面不改色地殺掉「綺羅良」的五條悟。

  以五條悟的性格,搞不好還在計算殺了多少次?綺羅良突兀地起了這個念頭,又問道:「你可以定下束縛,證明這些場景都是真實的嗎?」

  「當然!」咒靈叫道。

  綺羅良點了點頭,摩挲著手腕上的手環:「好,那麼,我就放心了。」

  咒靈的神色有瞬間的凝滯:「你說什麼?」

  「雖然我相信他,但是我之前也說過,我不喜歡他。」綺羅良調整呼吸,進行「爆發」的預熱。奇怪,她明明很冷靜,咒力卻凶猛得仿佛又突破了上限。

  「你想要用幻覺騙他,可是看來你不擅長這種『美夢』,畢竟,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我不喜歡他啊。」綺羅良無聲地嘆了口氣,「他知道那些不是我,才能下得了手。」

  「你不好奇嗎?他為什麼只是在用咒術對抗你的領域,而不是展開自己的領域對抗?」

  有六眼在,五條悟應該已經將這個領域解析完畢,要對抗不成問題,可從範圍來看,一旦無量空處展開,這裡的所有普通人也會被拉入領域,那就糟糕了。

  況且她也在被波及的範圍裡,五條悟就更不可能展開領域了吧?

  這個念頭從綺羅良的腦海裡一閃而過。

  「你在說什麼!」咒靈的外表再次扭曲起來。

  「夜蛾校長判斷得沒錯,應該只有二級咒靈的水准,麻煩之處在於對普通人的影響,後續處理也是,大概得找專門的咒術師來抹除這期間的記憶……」綺羅良已經沒有和咒靈交談的打算,只是在是自言自語。

  察覺到澎湃的咒力,咒靈迅速轉過身,開始在各個玻璃房間逃竄。

  「別跑啊。」綺羅良甚至笑了起來,被咒力強化的軀體,讓她瞬間完成了跳到玻璃房外的動作,她提起膝撞碎了玻璃牆,咒力相撞,玻璃牆並沒有變成碎片,而是化為烏有。

  看來這個所謂的劇場,也是咒靈領域的一部分。根據綺羅良的推測,這個領域的主要作用是通過制造幻覺汲取普通人的負面情緒,轉換為咒力壯大自身,而咒靈的性質,讓它更傾向於對女性下手。

  但是,從咒靈目前的強度來看,可能還處在起步階段——也就是說,這個咒靈剛「誕生」不久,領域不夠強大。眼下它把絕大多數力量都用在對抗五條悟上了,面對她時沒有余力,才會采取語言上的勸誘。

  很可惜,這種事,當年她在紅外套身上已經吸取過教訓了,絕對不會再次中招。

  早知道就不帶上五條悟了,反而害了他。這麼想著,綺羅良已經抓住了逃竄的咒靈,死死地掐住它的脖子。

  「你為什麼不恨!」咒靈發出了尖叫,「我看過你的記憶了!你明明應該是我的同類!」

  綺羅良暫時停下了拳:「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回答你這個問題吧。你的領域只是制造幻覺讓人產生負面情緒,為什麼他會真的受傷?」

  咒靈的面容扭曲起來,露出再明顯不過的厭惡:「如果我能更強,我施加的幻覺就能成真,那個男人強大到提升了我的領域的程度,所以,他的痛成真了。」

  以前就有說法,如今的咒靈比起以前更強,是因為五條悟的強大拉高了上限,這個領域也是同理。在和五條悟的對抗過程中,這個尚未成熟的領域被激發了潛能,反而讓五條悟感受到的疼痛變成了真實的傷害。

  「這還真是……自作自受。」綺羅良輕聲說道。

  咒靈像是想到了什麼,又肆無忌憚地大笑起來:「是啊!自作自受!明明清楚你不喜歡他,還喜歡你,還會因為殺掉你的幻覺感到疼痛!多可憐!多好笑!」

  它死死地盯著綺羅良:「告訴我,為什麼你不像我、像我們這樣,在被欺騙後陷入絕望,為什麼不去死,為什麼你還活得好好的!」

  「以前的話,我大概會回答,因為我還有沒實現的願望。至於現在……」綺羅良笑了下,「大概是因為騙我的那個家伙,已經受到懲罰了吧?」

  她毫不猶豫地揮下拳頭,輕而易舉地將咒靈打碎,殘骸旋即化作煙霧消失殆盡。

  玻璃大廈消失,玻璃房裡的普通人並沒有從高空墜落,而是緩緩落在地上,這讓綺羅良松了口氣。她掏出手機,從乘上車廂起就消失的手機信號恢復了,夜蛾那邊很快就能根據手機定位找過來。

  她揉了揉太陽穴,朝著車廂走去,還沒到車門前,正好看到五條悟跑出來。

  後者嘴邊還帶著血,衣服上也帶著血漬,真是難得如此狼狽。對上她的視線,五條悟愣了下,抬手打招呼:「那個……綺羅良?」

  「嗯,是我,咒靈解決了,消失的乘客都在那邊,等會兒應該就有人來處理了。」綺羅良應聲道,「咒靈不強,畢竟主力在你那邊,辛苦你了。」

  她說著就往五條悟身邊走,倒是五條悟突兀地往後退了兩步。意識到自己的舉動不對勁,他有些尷尬地擺了擺手:「是這樣的,在咒靈的領域裡我看到了好多你的幻覺,我就、怎麼說呢,那是咒靈嘛,我只能……」

  「殺了多少次?」綺羅良想起自己先前的念頭,順口問道。

  五條悟的動作僵住了,他慢慢放下手,低聲說道:「七十五次。」

  「你還真有空計數啊。」綺羅良有點兒感慨,五條悟也干巴巴地笑起來:「就是下意識記住了嘛,對你說這個還挺奇怪的,你不介意是最好的啦。」

  綺羅良平靜地看著他:「我好好的,就在這裡,你不用為了幻覺痛苦。」

  「……嗯,我知道。」五條悟的嗓音沙啞起來,「綺羅良,就現在,就一會兒,我能不能抱一下你?」

  綺羅良站在原地沒動,五條悟遲疑幾秒,自己走了過來,猶豫著伸出手,最終是把綺羅良抱進了懷裡。

  直到此時,他才感覺自己的指尖逐漸恢復了知覺。

  --------------------

  作者有話要說:

  打完咒靈,燒成這樣就差不多了。


第25章 五條悟選擇投降

  一夜奔波落下帷幕,後續用不著綺羅良和五條悟處理,伊地知負責開車送他們回咒術高專。

  路程很遠,五條悟本來打算坐副駕駛,把後座留給綺羅良好躺著休息,還沒拉開車門,就被綺羅良拽住手塞進後座,她自己也跟了上來。

  「你已經用反轉術式治好自己的傷了?」綺羅良一邊關上車門一邊問道。

  「嗯,本來也不是什麼重傷。」五條悟有點忐忑,這只是出於對同事的關心嗎?他能不能自作多情一點?

  綺羅良接下來的動作打斷了五條悟的思緒,她伸手拽住五條悟的衣領往下拉,就將他拽得倒了下來,後腦勺枕上柔軟的大腿,五條悟整個人都傻了。

  「好好休息吧,我也睡會兒。」綺羅良打了個呵欠,「夜蛾校長已經通知過一年級明天上午的課程臨時取消了,可以睡到中午再起來。」

  「這算獎勵嗎?」五條悟小聲問道。

  「你覺得算就算。」綺羅良回答道,五條悟沉默了一會兒:「我放個小型的帳,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前面偷偷豎起耳朵想要滿足好奇心的伊地知,立刻將注意力全部投回駕駛上。

  帳拉了下來,五條悟試探著握住綺羅良的手,扣在手心裡,看她沒掙扎才說道:「那個咒靈讓我看到了祭典當晚的事,它應該只是借著讀取記憶來制作幻覺,不過我確實想起來了。」

  昏暗的車廂裡,綺羅良的眼睫毛顫了顫,不過依舊保持著沉默。

  「我知道現在道歉沒用,可我還是要說——對不起。」五條悟說道。

  「沒關系。」綺羅良開了口,「當時我就清楚,你肯定想不起來的。」

  「肯定」,這個詞讓五條悟的心口傳來了已經熟悉的疼痛感,可是,她明明就沒有把他醉酒後的話當做耳邊風啊,她還是相信他,對他抱有期待。

  五條悟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反倒是綺羅良開口道:「我要向你道謝,如果不是你的無下限咒術的保護,我大概會在睡夢中被咒靈殺死。」

  「呃,」五條悟有些尷尬,「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綺羅良對這個回答有些意外,說明了一下情況:「我醒過來的時候還在車上,你抱著我,咒靈想要對我下手,但是被無下限妨礙了。」

  「我真的沒印像。」五條悟老老實實地承認,「我就記得電車開了很久,有意識的時候已經被咒靈拉進領域了。咒靈沒有把你拉進領域,和無下限應該沒有關系,不然我也不會中招才對。」

  「說的也是,可能它將你拉進領域後,發現光對付你已經很吃力了,當時並不是想對我下手,只是想讓我離開你。」綺羅良順著他的思路理解,「不過那個時候你的意識在領域裡,我和咒靈的對話你又聽不到,原地勸誘也不會影響到你,沒必要特意這麼做……」

  她正說著,注意到五條悟側過了腦袋,頓時停下話頭:「五條老師?」

  綺羅良意識到了什麼,直接上手把五條悟的臉掰過來和他對視:「你聽得到?」

  「沒聽到,」五條悟說得含糊,「只是在領域裡,咒靈說你嫌我是累贅,已經把我丟下了,你又不喜歡我,我沒必要繼續掙扎。大概是想我放棄抵抗,好將力量用來對付你。」

  「我也猜得到領域外的情況,我開無量空處的話,你和那些乘客都會被卷進來,所以我那麼拖著咒靈挺好的。」說著,五條悟還輕松地笑了笑,「你不喜歡我這種事,我早就知道啦,不過你不可能嫌我是累贅啊,我可是最強的,要不是有我拖住咒靈,你也不可能那麼簡單解決它。」

  「……我當時讓你放開我。」綺羅良平靜地將自己之前的話重復了一遍。

  【「你又犯了自私的老毛病。這次本來就是我的任務,你願意幫忙我很感謝,但是這種做法,你是不是太瞧不起我了?」】

  【「你不用擔心我會陷入同樣的幻覺裡,畢竟我又不喜歡你。」】

  五條悟的笑容僵住了,他閉上眼睛又很快睜開,語氣還是很輕松:「這麼說也是啦,我好像確實又自以為是了。」

  「這只是說給咒靈聽的!」綺羅良突然抬高了音量,「我不是這麼想的!」

  「最強的五條悟被拖進那種不入流的領域就算了,為什麼你就不能對殺掉我這種事更隨意一點?不用在乎就好了,你根本用不著為這種事難受,還痛到讓自己吐血的程度,太好笑了吧?」她的情緒明顯激烈起來,「你是白痴嗎!」

  五條悟有點懵,他坐起身,試探著問道:「綺羅良你是在……」

  「我沒覺得你自私,也沒覺得你瞧不起我,這次是我拖累你了。」綺羅良試圖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更冷靜點。

  但是不行,剛才五條悟那個故作輕松的樣子,怎麼也沒辦法釋懷。

  綺羅良咬著牙,可是依舊無法阻止聲線的顫抖,以至於帶上了明顯的哭腔:「對不起……」

  在任何一個咒術師眼中,五條悟的強大都毋庸置疑,即使不討論喜歡與否這一問題,在實力上他也是綺羅良向往的存在。

  這樣的人因為她而遭遇這種情況,綺羅良自己都沒辦法接受。尤其是當她說出那些話後,五條悟居然還表示了贊同——明明不是這樣的。

  看到這樣的綺羅良,五條悟頓時慌張起來,他都顧不上會被綺羅良拍開手了,手忙腳亂地翻出車上的紙巾,扶著綺羅良的臉給她擦眼淚。

  這可比之前綺羅良在車廂裡為了騙過咒靈裝哭要嚴重多了,她是真的在哭,淚水落在他的手背上,燙得驚人。

  可是五條悟又不得不承認,他在高興。綺羅良為了他哭,因為他難受……就算不是喜歡,只是在意和重視,也不錯吧?

  「我們互相扯平怎麼樣?」五條悟對著綺羅良說道,「就當任務分工是這樣的,我負責牽制,你負責打擊,我們共同合作才解決了咒靈。」

  綺羅良將紙巾從他手裡搶走,自己低著頭擦眼淚,聽他這麼說只是用力點頭。

  五條悟耐心地等了一會兒,確定她沒再抽噎,才放下心來,轉移話題道:「話說剛才的膝枕可以繼續嗎?給出的獎勵不要收回啊∼」

  綺羅良沒吭聲,只是坐正身子並攏雙腿,五條悟在心裡叫好,果斷又躺了下去。

  他解除了帳,不過沒打算睡覺,就這麼盯著綺羅良的臉看,後者被他盯得全身不自在,到底是沒忍住說道:「你能不能老實睡覺?」

  「不想睡。」五條悟說道,「睡著的話就看不到你了,感覺會做不好的夢。」

  「不好的夢是說……七十五次?」綺羅良問道。

  「這種數字你就不要記住啦!」五條悟立刻抗議,沒承認但也沒反駁。

  綺羅良沒說話,這回換成她主動握住了五條悟的手。

  五條悟震驚了:示弱原來這麼管用嗎?話說回來,綺羅良確實是這種老好人性格啊!

  他偷偷想著要不要也握住另一只手,綺羅良忽然把什麼東西塞給了他,圓環狀的……咒禁手環?

  「這個是我離開你的時候拿下來的,一方面是想解除你的限制,另一方面是……承諾我絕對會活著回來把它還給你。」綺羅良解釋完又嘟囔道,「沒想到咒靈那麼好打,當時的承諾真是沒必要。」

  五條悟看得出來綺羅良在害羞,大概覺得自己當時小題大做,他想了想,握住綺羅良的手,又把手環套了回去:「我們來定個束縛吧,手環我平時用不上,送回本家又挺麻煩,放在我身邊,粗心大意的,可能就弄丟了,綺羅良你這麼認真,就交給你來幫我保管。」

  綺羅良想說什麼,被五條悟打斷:「五條家定了規矩,只有本家的人才能知道使用的口訣,你拿著只是個裝飾品。我只是正好拿著它,才會用它來跟你定束縛,沒有送給你的打算,所以,等我找你要的時候,你一定要還給我。」

  換而言之,只要手環在綺羅良手上一天,她就要安全地活下去。

  五條悟也有一點小小的私心:這也意味著,他隨時能以此為借口去找綺羅良,她還不能拒絕他。嗯,趁著綺羅良現在心軟,就讓他卑鄙一下吧。

  綺羅良轉著腕上的手環,最終是點頭道:「好。」

  五條悟滿意了,終於老實點不再折騰,綺羅良則是真的疲倦,也不管還被他盯著,靠著車座閉上眼睛,沒幾分鐘就睡了過去。

  雖然一閉上眼睛就會想起那些被他殺死的幻覺,但是,真正的綺羅良現在就在他身邊,五條悟想著,緩緩張開五指,與綺羅良十指相扣。

  等車停下,五條悟翻起身,本想直接抱綺羅良下車,猶豫幾秒還是老實地叫道:「綺羅良,醒醒,到高專了。」

  綺羅良微微睜開眼睛,一副不想動的模樣,五條悟順口說道:「要我抱你回去嗎?」說完他就想捂嘴了,今晚好不容易關系改善點,他又開始得意忘形。

  聽他這麼說,綺羅良側頭看著他,眉頭皺起,五條悟還以為又惹她生氣了,就聽到帶著困意的女聲:「好啊。」綺羅良伸出雙手,「你抱我回去。」

  前排的伊地知嚇了一跳,努力克制住才沒扭過頭看著他們。

  「可以嗎?」五條悟追問了一句,他有點擔心綺羅良只是睡糊塗了。

  綺羅良有點不耐煩了,自己往前傾身,胳膊掛在五條悟的脖子上:「快點,伊地知也要回去休息的。」

  五條悟果斷把人抱起來下車,又心情愉快地和伊地知告別。懷裡的人一直安安靜靜的,不過沒睡著,他瞄了幾次,綺羅良都是在想什麼的樣子,等到了教師宿舍前,她才回過神來:「會不會很重?」

  「不會啊,比上次還輕了點。」五條悟指的是綺羅良剛來咒術高專那晚,他抱著力竭暈過去的綺羅良的事,「你最近有好好吃飯嗎?」

  「可能是這段時間在本家陪大家訓練,運動量增加了。」綺羅良揉了揉額頭,扶著五條悟的胳膊,「謝謝你抱我回來,可以放下來了。」

  五條悟有點後悔剛才沒走慢點了,眼看著綺羅良的房門關上,他也跟著回到自己的房間。直到此時的獨處,五條悟這才發覺精神上的疲倦如此沉重。他呼了口氣,雖然今晚他沒戰鬥,但是吐了血,得換衣服,順便洗個澡好了。

  等他走出浴室,也沒開燈,就這麼把自己攤在床上發呆,累歸累,哪怕清楚自己的睡眠時間向來短,也實在不想睡著。

  會做噩夢吧?絕對會,七十五次不只是數量上的問題,他又不是每次一看到綺羅良的幻覺就動手,那個幻覺會和他說話,會對著他笑,會溫柔地對他說喜歡,連每次構築出來的場景都不一樣。

  他設想過的、要和綺羅良一起做的事,幾乎都在幻覺裡發生過,然後他要在那些場景裡將綺羅良殺死,一次又一次。

  五條悟原以為自己得睜著眼睛到天亮,沒想到突然有人敲門,他抓著頭發爬起來,想著如果是夜蛾來問任務的事,就讓他回去,等天亮了再說。

  然而拉開門,站在他面前的是綺羅良。

  這個場景好像有點眼熟,五條悟一時之間有點走神,之前綺羅良因為沒發現車上出現的咒靈,遷怒他後又跑來道歉,差不多也是這樣。

  但是……穿著睡裙、光腳踩著拖鞋,還抱著枕頭,是不是有點不對?

  「五條老師,」綺羅良抬頭看著五條悟,「介意我今晚打擾一下嗎?我想和你一起睡。」

  不不不,不對吧,他現在其實睡著了在做夢吧?不然綺羅良怎麼可能說出「一起睡」這種話啊!

  問題是,六眼清楚地告訴他這不是做夢。五條悟重啟了一下宕機的大腦,努力不去想歪:「綺羅良是擔心我做噩夢吧?沒關系啦,你用不著……」

  「阿嚏!」綺羅良低頭用胳膊肘擋住臉,打了個小小的噴嚏,再次看向五條悟,「走廊上有點冷,我能進去嗎?」

  投降,除了投降還能怎麼辦,五條悟覺得如果綺羅良是雪女,他很快就要變成冰雕了。

  --------------------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我想了很久,在綺羅良眼裡五條悟是最強的,就算感情上兩人存在問題,她也不希望看到五條悟變得如此脆弱,尤其是,讓五條悟變成這樣的人是她。

  她的自毀傾向讓她覺得,自己不值得五條悟這樣做,所以當現實走到這一步時,她受到的衝擊太大,出於不可置信,反而會相信,於是想要改變這種情況。

  而她能給的,必然只有自己。


第26章 綺羅良選擇嘗試

  綺羅良將五條悟床上的枕頭往邊上擠了擠,把自己的枕頭放下去,宿舍裡配備的自然是單人床,不過真要睡,兩個人還是擠得下的。

  五條悟站在旁邊看她一副真准備和他同床共枕的模樣,心裡的拉鋸戰持續半天,終於深吸一口氣說道:「綺羅良,你真的不用這麼做的。」

  和自尊沒關系,他一點兒也不介意被綺羅良同情,他只是……不希望綺羅良明明不喜歡他,還勉強自己和他親近,這樣的「同情」,反而令人難過。

  「我沒勉強自己。」綺羅良擺好枕頭,轉過頭看著他,「雖然只是草草掃了幾眼,但是,咒靈也讓我看到了你在領域裡做的事。」

  五條悟瞬間繃緊了神經,他想說什麼又閉緊嘴,再開口時語氣還算冷靜:「如果你看到了,就更應該離我遠點吧?」

  「不,為了將真實與虛假區分開來,我會更主動地去接近真實。」綺羅良直視著五條悟,「你不會那麼做的,因為你喜歡我,既然如此,我也不想你被虛假的我的噩夢困擾。」

  她走過來,拖著五條悟壓到床上,語氣凶巴巴的:「睡覺!」

  五條悟條件反射地躺進被窩,還想說什麼,就看著綺羅良跟著躺了下來,背對著他。她顯然沒她表現得那麼鎮定,這麼點大的床,她還努力和他隔開了一段距離,但也不多,只要伸出手就能碰得到。

  在車上的時候距離更近,氣氛卻是現在更加尷尬又旖旎,五條悟看著綺羅良的後腦勺:「不會掉下去嗎?」

  「不會,我又不像你,長得那麼大一只。」綺羅良的語氣十分僵硬。

  五條悟閉上嘴,又不由得胡思亂想。上次他和綺羅良躺在一起的時候,他到底是怎麼做到能那麼冷靜地單純睡覺啊,現在光是聞到綺羅良身上剛洗過澡後沐浴乳的香味,他都有點心猿意馬。

  好甜的草莓味,留香也太久了,不是沐浴乳是身體乳吧?

  「你在聞什麼!」綺羅良轉過身來瞪著他,「我都聽到你吸氣的聲音了!」

  五條悟尷尬地咳嗽起來:「離得這麼近,有香味當然會忍不住想聞一下……」

  綺羅良抬起手直接捂住了他的嘴,這男人煩死了,這話完全是調戲吧!

  別看她剛才說得那麼冷靜,實際上心裡亂得要命。

  五條悟想起了祭典那晚的事,也就意味著他知道她的初吻對像是他吧?事到如今為什麼還會害羞啊!在電車上也親過第二次了,完全不用在意不是嗎!

  為什麼要跑過來找他?她只是崇拜他的實力,不用為他著想到這種程度,還說什麼「一起睡」,聽起來完完全全就是邀約吧!

  她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在意呢?心軟也不是這樣的,簡直就像是……她還喜歡他一樣。

  綺羅良心裡又酸又澀,她討厭搖擺不定的自己,明明想要穩定的、持久的關系,可是看到因為她難受的五條悟,又會忍不住想要他好好的。

  心底有一個聲音在說,你不就是不想被甩嗎?五條悟都做到這種程度了,真的會甩了你嗎?別的不說,光是現在,只要你開口,結婚他都會立刻答應下來。

  是啊,她真的很想不管不顧地就這麼投入進去,可是她也真的很害怕,現在越是喜歡,等到被拋棄時會不會也越是痛苦?

  可為什麼要在意還沒發生、甚至不知道會不會發生的事呢?不管對像是不是五條悟,她都可能被拋棄吧?如果一輩子都這樣瞻前顧後,維持著消極悲觀的想法,她永遠也不可能獲得她想要的幸福。

  掌心裡傳來了輕柔的觸感,綺羅良回過神時,已經被扣住了手腕,細密的親吻從掌心到手背,慢慢蔓延向上。

  甜美的香氣附著在溫涼柔軟的皮膚上,誘使著此時唯一能嘗到這份美味的人去深入。

  「你在做什麼啊!」綺羅良都不知道該羞恥還是委屈,比起責罵這句話聽起來更像是埋怨。

  五條悟拉著綺羅良的手,往她這邊挪了挪,兩人之間的距離只剩下一拳。

  「想觸碰喜歡的人的心情,根本沒辦法控制啊。」五條悟的嗓子發干,「綺羅良你今晚真的太寬容了。」

  寬容到他哪怕清楚會被綺羅良討厭,也想要獲得更多。

  一直克制住的貪婪,在對上一次次的寬容後,就根本收斂不住了。

  可是五條悟也清楚,綺羅良對他的好不該被這麼濫用,說白了還是他自己控制不住。他得冷靜點。

  五條悟這麼想著,幾乎是習慣性地問道:「是打發時間也好,我喜歡你,和我交往好不好?」

  像是在哄人,又像是在哀求,然而眼下說出這種話,比起喜歡,更像是被性衝昏了頭腦。

  綺羅良能這麼去想才好,拒絕他,像往常那樣拒絕他,「不可以」會讓他冷靜下來,重新控制住這份欲求。

  他等待著被潑一頭的冷水。

  然而回答他的,是透著底氣不足的微弱的聲音:「好……」

  五條悟卡了殼:「為什麼這種時候要答應啊!」說是這麼說,他已經控制不住地攬過綺羅良的腰,用力拉進自己懷裡,低頭就順著她的胳膊親了上去。

  原以為會在出籠前遭遇電擊、只能縮回去的猛獸,反而被解除了枷鎖。

  「我不知道……」綺羅良的語氣聽起來更委屈了,「別親了……」

  下一秒被親吻的不再是胳膊、肩膀與頸窩,而是嘴唇。

  「這是第三次。」五條悟啞著嗓子說道,「我這個混蛋加白痴第三次親你了。」

  「現在拒絕我還來得及,不然就不只是第四次那麼簡單了。」

  綺羅良又羞又氣,大家都是成年人,這句話意味著什麼也都清楚。她提起膝蓋去撞五條悟的小腹:「憑什麼讓我做選擇啊!明明是你在鬧吧!」

  繃緊的腹部被這麼一撞,還挺痛的,好在確實有效。五條悟冷靜下來,干脆地挪下床跪坐在地板上:「抱歉,是我不好。」

  綺羅良摸索著找到床頭燈,啪地按下去,室內明亮起來,剛才的情動也逐漸消退,她用被子把自己裹起來,生了會兒悶氣,瞥見五條悟還老老實實地跪坐著,又有點想笑。

  察覺到她的心情變化,五條悟這才又開口道:「我沒忍住,是我的錯。」

  「本來就是你的錯。」綺羅良小聲說道,「我只是答應了交往,沒答應你做這種事。」

  「真的答應了?」五條悟抬頭看著綺羅良。

  對上五條悟的雙眼,綺羅良明顯更緊張了,她想拿被子把自己徹底裹起來,手抬到一半,又硬生生止住,按捺住羞恥去和五條悟對視:「是,我答應和你交往了。」

  五條悟又想去吻她,暗自掐住掌心忍下來。

  綺羅良繼續說道:「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要答應下來,不過,我沒打算反悔,而且,也不是,」她的聲音含糊起來,「也不是打發時間……」

  她剛說完,就看到五條悟往後挪了一段距離,後背都快抵到陽台的拉門上了:「你在做什麼?」

  「想親你。」五條悟說得很誠懇,綺羅良原本就發紅的臉更紅了,偏偏這人還在說:「可是現在親,你肯定又要生氣了,所以拉開距離好讓自己冷靜點。」

  綺羅良囁嚅著說道:「我也沒那麼容易生氣,就是、就是還沒做好准備。」

  話已出口,她也只能咬牙說下去:「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喜不喜歡你,至少看到你難過我會不忍心,要是你能像以前那樣就好了,我就可以不用考慮這些事……」

  五條悟打斷了她的話:「像以前那樣惹你生氣嗎?我不要,如果維持那樣的相處模式,我可能要到你真的和別人結婚才意識到我喜歡你。」

  「那就完了,我會瘋的。」

  他沒說他會做出什麼,綺羅良也不願去想,畢竟五條悟這個人,在發瘋狀態下做出什麼都有可能。

  她默了默:「你說得就像是威脅一樣,要我必須和你在一起。」

  「……是。」五條悟呼了口氣,「不過那是基於以前的假設,現在的話,我大概會老老實實去參加你的婚禮,嘴上說著祝福心裡想著你趕緊離婚。」

  這什麼人啊!綺羅良有短暫的無語,可是視線落到五條悟攥得指節發白的手上,她又只剩下哭笑不得了,索性不管他,接著之前的話說下去:「我確實不明白自己的想法,不過我清楚,你現在很喜歡我,我想要獲得這份喜歡,想要到願意再嘗試一次的程度。」

  她有點兒自暴自棄地垂著頭:「畢竟就算不是你,其他人也有可能在和我結婚後出軌吧,嘗試的話好歹還能獲得此時的喜歡,不嘗試的話就什麼都沒有。」

  五條悟動了動嘴,花了好大力氣才把「我以後也會喜歡你」這句話咽下去。綺羅良想要的才不是這種口頭上的話,她想要的一直都是實際的行動。她現在會同意交往,明顯是被他今晚的做法打動了——這樣就好,以後他也會這麼做,他能讓她安心的。

  現在的綺羅良就像是隨時會起爆的啞彈,就算此刻再怎麼平靜,也可能會在不經意間,受到某個舉動的刺激被引爆。

  再來一次的話,他可能會徹底失去綺羅良的信任。

  麻煩嗎?從外人的角度來看實在麻煩。這樣的交往太沉重了,也很消耗心力,換成別人可能寧願選擇其他人——可是對他來說再好不過,因為他只想要綺羅良。

  「那麼,我們現在確實是在交往了吧?」五條悟問道。

  綺羅良點了下頭,五條悟忍不住彎起嘴角:「要約定一下能做和不能做的事嗎?」

  為什麼她覺得這家伙又有得意忘形的苗頭了!綺羅良想瞪他,可是眼下她這副裹著被子縮在五條悟床上的模樣,實在沒有半點震懾力,而且,真要算起來……

  五條悟看著綺羅良把自己裹了起來,從被子裡發出沉悶的聲音:「其實也沒什麼不能做的,就是,那個,我得做下心理准備……」

  冷靜,冷靜,五條悟的腦子裡直接拉響了警報,「可以做」和「現在做」是兩碼事,而且他很容易把握不住界限,要是再讓綺羅良難過,他就真該滾遠點了。

  「我上來了?」五條悟深吸了一口氣。

  綺羅良沒吱聲,只是躺了下去,仍然用被子蓋著全身,只露出已經亂糟糟的發頂。五條悟起身走過去,關掉床頭燈,慢慢掀開被子躺下去。

  他察覺到綺羅良屏著呼吸,一時之間又是好笑又是愛憐:「綺羅良?」

  「沒什麼!你,那個,我,就是,」綺羅良語無倫次地捂住臉,明明在黑暗中根本看不清她的臉有多紅,「那個,今天就只是一起睡……好吧?」

  五條悟靠過去抱住綺羅良,假裝沒感覺到她全身僵硬,自顧自地說道:「好,早點休息吧。」

  懷裡的人慢慢放松下來:「嗯,晚安。」沒過幾分鐘,便陷入了熟睡。

  未免太沒戒心了吧?這種「信任」他可一點都不想要啊。五條悟無聲地嘆了口氣,又在綺羅良的頭頂落下一吻,這才跟著閉上眼睛入睡。

  --------------------

  作者有話要說:

  不是我想快點結束火葬場,只是吧,綺羅良真的很容易心軟,尤其這個對像是五條悟。

  她屬於那種人:因為渴望,所以哪怕有前車之鑒,還是會選擇相信,於是再次嘗試。

  她心軟不是因為善良,只是自己貪心,想要被愛,畢竟是五條悟的喜歡,實在是太能滿足她了。

  不過她也有原則,如果五條悟是找了別的女人假裝女友刺激她,那他在綺羅良心裡就被判死刑了。

  這種人的喜歡真的很沉重的,當然啦,五條悟就是想要綺羅良嘛。


第27章 五條悟精神抖擻

  與平時相比,這次五條悟睡得挺久,他睜開眼,看到懷裡還熟睡的綺羅良,愣了幾秒才回過神。

  昨晚的事還真不是夢啊,綺羅良真的同意和他交往了。

  只是喜歡這種話,就沒法指望了,他清楚至少短時間內絕無可能——畢竟綺羅良只是想要他的喜歡而已,她自己的喜歡,還沒那麼快能找回來。

  不過五條悟還是很滿足的,他正想著要不要再親親自己新上任的女朋友,視線往下,就看到了睡裙領口處露出的因側臥的姿勢擠壓得越發幽深的溝壑。

  女朋友的身材太好也是一個大問題,他明明是二十八歲不是十八歲,還這麼容易被刺激到,太糟糕了吧?

  綺羅良迷迷糊糊聽到了打字的聲音,她嫌吵,往裡縮了縮,腦袋抵住溫熱的軀體,才後知後覺地想起,昨晚她是和五條悟一起睡的。

  「五條?」她還有點困,叫人時都省略了敬稱,然後被溫熱的手掌托住了臉龐:「綺羅良醒了?」

  她不自覺地蹭了蹭五條悟的手,聽到上方傳來的笑聲才猛地回過神,一把坐了起來:「我醒了!」

  「你還能再睡會兒。」五條悟收回手,心情很好,剛才綺羅良是在對他撒嬌吧?超可愛的!

  綺羅良揉了揉眼睛,這才看清楚五條悟坐在床上,腿上靠著台筆記本電腦,正在處理著什麼。她挪過去看了眼電腦屏幕,赫然發現居然是任務報告。

  「你居然還會寫任務報告?」綺羅良一臉的難以置信。按照流程來說,確實應該由參與任務的咒術師負責寫任務報告,可五條悟是出了名的「不聽話」,最多是別人寫完了他來簽個字。

  「我怎麼不會寫了?」五條悟有點不樂意,「平時我只是在鍛煉別人。」不過這次是他和綺羅良的任務,他就不打算讓綺羅良辛苦了。

  這話他也好意思說,綺羅良白他一眼,注意到電腦屏幕上顯示的時間還早,又躺了下去。

  五條悟把電腦往旁邊挪了點,空出一只手摟著綺羅良往上提,讓她趴到自己懷裡:「這樣比較好∼」

  感覺她像個被抱過來抱過去的兔子。綺羅良倒是沒抗拒,看五條悟打字時要把手肘懸著,又抓著他的手臂下壓,自己充當了一下五條悟手肘的墊子。

  就這樣還寫什麼報告,他只想抱住綺羅良這樣那樣!五條悟滿腦子廢料,穩住心神後倒是加快了速度,將報告搞定後就把電腦合上放到一邊,直接把綺羅良抱起架在自己懷裡:「我們來商量幾件事怎麼樣?」

  綺羅良有點不自在:「能不能先把我放下來,這個姿勢壓得你很重吧?」她的身高擺在這裡,就算五條悟抱著不覺得重,坐在他身上就是兩碼事了。

  其實他希望綺羅良往下坐點就是了……五條悟的眼神飄了飄,又果斷拉回思緒:「沒有,我一點都不覺得重,好啦,說正事啦∼」

  他都這麼說了,綺羅良也就由他去了:「你說。」

  「首先是稱呼!」五條悟說得理直氣壯,「我想被綺羅良叫名字!」

  又是這個問題,綺羅良想要扶額,上次喝醉酒的時候,五條悟也是這麼說的,這人到底對叫名字有什麼執念?她看著一臉期待的五條悟,猶豫了幾秒:「那就……悟?」

  五條悟心滿意足:「綺羅良有什麼要補充嗎?」

  「補充?」綺羅良反問。「比如說只能在兩人獨處的時候這麼叫。」五條悟解釋道,「你應該不想這麼快把交往的事說出去吧?畢竟對其他人來說,我剛傷害過你,卻這麼快就和好,甚至還正式交往,太奇怪了。」

  「……你是這麼想的啊。」綺羅良撓撓臉頰,「沒關系的,本來就是普通的交往,自然地相處就可以。再說了,會鬧成那樣也是我自己太膽怯,不只是你的問題。」

  可事實就是他開竅得太晚,行為又太自私,不然絕不至於演變成那樣。五條悟抿緊唇,坐起身抱著綺羅良親了親,她沒刷牙,不好意思接吻,剛開始躲了下,發現只是親臉頰後,就任由五條悟親了。

  「好吧,來說下一件事。」五條悟說得一本正經,「要怎麼樣你才能做好心理准備呢?」

  綺羅良立刻惱了:「這是正事嗎!」「對我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事!」五條悟表示抗議。綺羅良瞪著他:「你是滿腦子廢料的國中生還是高中生?」

  「是生理發育十分成熟絕對包你滿意的成年男性。」五條悟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輸了,論臉皮厚度她絕對比不過五條悟。綺羅良面無表情地想著。

  「綺羅良難道一點都不想要我嗎?」五條悟可憐巴巴地看著她——呸,想占便宜還裝委屈,真不要臉!綺羅良暗自磨牙,不過老實說,她確實很有興趣。

  雖然她沒和誰做過,但是身為發育健全的成年人,自行解決生理需求的次數也不少。五條悟都這麼自薦了,她還真有點心動——雖說百分之六十的心動都是出於好奇心。

  剩下的百分之四十裡,有多少是出於喜歡,就不知道了。

  「你真這麼想要?」綺羅良看向五條悟。

  五條悟想了想,老老實實地搖頭:「倒不是非得做,就是想和最喜歡的你有更親密的關系。因為嘛,綺羅良不喜歡我吧?就算交往了,也覺得完全不夠,才想要得到更多。搞不好這麼一來,你會覺得這也算個優點,能多喜歡我一點。」

  「用這種事當籌碼是不是不太好?」綺羅良吐槽道,她看出來五條悟對自己這方面有多自信了。

  「畢竟,我也沒多少籌碼啊。」五條悟說得很輕。

  長得帥?對綺羅良來說,這不是很重要。什麼都會做?也沒必要,而且不管什麼事,只要去學,總能掌握個大概。他的喜歡對綺羅良來說不是唯一的,喜歡綺羅良的人那麼多,重要的是綺羅良喜歡誰。

  偏偏最重要的這一點,他短時間內想都別想得到。

  綺羅良看了他一會兒,起身下床。五條悟還以為被拒絕了,正沮喪著,綺羅良突然說道:「把窗簾拉好。」說完就進了浴室,五條悟很快聽到了刷牙和洗澡的水聲。

  這是他想的意思嗎!不管怎樣先把窗簾拉好!五條悟火速行動。

  等到中午去食堂吃飯的時候,綺羅良已經徹底不想搭理五條悟了,該高興的是至少他知道適可而止嗎?

  「綺老師!」釘崎正在猶豫中午吃什麼,看到綺羅良走進食堂,便舉起手打招呼,「聽說你和五條老師昨晚出任務去了?」

  「嗯,不是什麼困難的任務。」綺羅良看到釘崎,想起原本上午安排的是戶外課程,取消的話也是挪到下午,只是現在……她揉了揉眉心:「下午的課程改成室內,我之前臨時跑了,也不知道你們現在進度如何,到時候先聊聊天,了解下你們的情況吧。」

  「好的。」今天太陽挺大,釘崎也不想出去曬太陽,她正打算和綺羅良再聊點什麼,忽然閉上了嘴,猶豫幾秒,伸手戳戳綺羅良的胳膊,壓低聲音說道:「那個,綺老師,脖子!脖子!」

  綺羅良還沒反應過來:「什麼脖……」她的話沒說完,就因為意識到了什麼,氣血全往臉上湧。

  「謝謝釘崎你的提醒。」綺羅良咬牙切齒,她都放棄伸手去捂了,因為實在不記得具體位置,「我吃完飯就回去換件立領的襯衫。」眼下食堂裡也沒別人,她實在很餓,准備先吃點東西再回去換衣服。

  「是五條老師嗎?」釘崎眼裡的八卦之意擋都擋不住。

  綺羅良很想板起臉讓她注意自己是老師,可是大家既是師生也是朋友,實在說不出重話,最後只能認命地點頭:「是,我和悟正在交往。」

  五條老師可以的啊?那種極限模式還能把人追回來,甚至上了本壘?!釘崎短暫地佩服了一下,她想想說道:「由我來說或許很奇怪,不過綺老師,還是不要太慣著五條老師比較好哦,該發火的時候就狠狠地發火!」說完,她還揮舞了一下拳頭示意。

  綺羅良忍不住笑起來:「嗯,我知道,對著悟還是嚴格一點比較好。」

  「是是——」拖長了音調的男聲響起,「我會有錯必改的。」

  綺羅良感覺到脖子上傳來了輕柔的觸感,低頭去看時五條悟已經把絲巾扎好了:「好,完美,不愧是我。」

  釘崎被嚇了一跳,縮著腦袋迅速跑遠,五條悟顯然聽到她和綺羅良的對話了,只能祈禱之後不要找她的麻煩。

  綺羅良搓著脖子上深色絲巾的一角:「你說有事要做就是去准備這個了?」

  「其實親的時候也想過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要留下痕跡,不過,」五條悟移開視線,「那種時候怎麼克制得住嘛,綺羅良不也咬了我好幾口。」

  綺羅良轉過頭不想看這家伙了,點了大份的中華涼面自顧自地端到位置上坐下,五條悟點了份南蠻炸雞配飯,跟著坐到綺羅良的對面。

  「生氣了嗎?」五條悟試探著問道。

  「沒,比起生氣更多的是不好意思。」綺羅良承認得很干脆,「本來也是我同意你做的,我說不行了的時候你也停了,而且……」她含糊地說道,「感覺還行。」

  五條悟精神抖擻:「晚上要繼續——」「閉嘴吃飯!」綺羅良氣急敗壞地叉起一塊炸雞塞進五條悟嘴裡,這人哪來這麼好的精力!

  --------------------

  作者有話要說:

  重新開始慢悠悠地撒糖。


第28章 綺羅良搖擺不定

  最近一個多月的五條悟實在蕩漾,以至於學生們都看不下去。

  伏黑解決了今天的任務目標,回頭看到五條悟笑眯眯地看著手機,頓時有些頭疼:「五條老師,綺小姐在忙著釘崎他們那邊的任務吧?就算發消息,她也不會回復你的。」

  「沒有啦,我只是在看購物網站上有沒有適合綺羅良的東西∼」五條悟的心情顯然很好。

  「綺小姐不會這麼輕易地收下禮物吧?」伏黑搖頭。

  「是啊,如果直接說是禮物,她收的時候會很勉強甚至不收,但是,如果在派得上用場的時候拿出來,她就會不自覺地收下哦!雖然事後會去查價格就是了。」

  說到最後一句,五條悟不由得撇了下嘴,查完價格綺羅良總會叫他不要大手大腳,明明送給她的東西,要花多少錢都不貴啦。不過糾結怎麼回禮的綺羅良很可愛,而且這種夫妻感的對話,他還挺喜歡的∼

  炫耀的口吻真煩人,伏黑惠抓了抓頭發,這兩人正式交往的事也沒瞞著人,他們也就是對五條悟還能把人追回來感慨下,到底是他們的私事,外人無法插手。

  不如說,當年五條悟無意識地排斥綺羅良身邊所有的適齡異性時,他就猜到遲早會有這麼一天了。

  「上杉家那邊沒意見?」伏黑隨口問道。

  五條悟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轉變成苦瓜臉:「何止是有意見,交往以來每周送過去的帖子都會被退回來,上周還通知了綺羅良,讓她告訴我不要再送過去了,結婚的事等她自己有意願再說。」

  「也就是說,綺小姐還不想跟你結婚。」伏黑一針見血,五條悟立刻不想說話了。

  說白了,綺羅良還沒做好准備,就算該做的都做了,她也沒弄清楚自己的感情。也許對綺羅良來說,他現在只是個相處起來過於親近的朋友——哪怕親近到距離為負的程度。

  這麼一想,五條悟對當初親手毀掉了通往HE的道路的自己更加討厭了。

  其實現在的情況,和之前正好相反。之前是五條悟猶猶豫豫不敢告白,綺羅良等不到明確的答復,現在變成她拿不准自己的想法,五條悟再著急也沒用。

  他很清楚,要解決眼下的問題,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堆時間,三年也好五年也好,只要他一直喜歡綺羅良,她總能安定下來。

  這頭五條悟在愁眉苦臉,那頭綺羅良正扶著牆壁臉色煞白。

  雖然今早起床的時候確實有些不舒服,但是她也沒上心,結果任務期間一直頭暈惡心,現在更是嘔吐出來,是不是有點異常?

  虎杖已經跑去買礦泉水了,釘崎則是扶著綺羅良,慌得有點結巴:「那個,綺、綺老師,你是不是……」綺羅良的身體素質大家平日裡有目共睹,嘔吐這一現像,實在沒法不跟某件事聯系起來。

  「不是!」綺羅良條件反射地反駁,然而情緒一激動,又是一陣惡心湧了上來。

  她吐得腦袋更加昏沉,還在努力思考著:除了第一次的時候,五條悟都有戴套,而且就算是第一次中了招,要吐早該吐了。

  至於生理期,她是平均兩個月才來一次的類型,離下次還有一周,也沒辦法靠生理期確認……難道避孕套失效這種小概率事件真被她撞上了?

  綺羅良越想腦子裡越亂,她本來就犯惡心,情緒這麼差就更難受了。虎杖買完水回來看綺羅良狀態更糟,准備直接把人送去醫院,被綺羅良用力按住:「我不去醫院!」

  她一點兒也不想去醫院!要是被醫生建議去婦科怎麼辦!光是想到她現在可能懷孕了,她都惶恐得站不穩。

  「家入老師!」釘崎急中生智,「綺老師你不想去醫院的話就去找家入老師啊!她也有醫師資格證的!」

  聽到友人的名字,綺羅良稍微冷靜了一點:「嗯,那就先回學校,我來聯系硝子。」說著,她摸出手機准備給硝子打電話,只是屏幕一亮,她就看到了來自五條悟的消息。

  虎杖就在旁邊,一眼看到屏幕上顯示的名字,立刻說道:「讓五條老師來接人吧,從這裡到車站都要走好一會兒。」

  本來他們是想回程的時候在周圍逛逛,就沒讓高專安排車輛,可綺羅良現在這樣,要到車站都夠麻煩。

  綺羅良捏著手機,遲遲沒有撥打過去,虎杖都有點急了:「綺老師!如果真的是懷孕,五條老師肯定要出面的吧!這種事為什麼要猶豫啊!」

  她咬了咬牙,到底是打了過去,電話接通得很快,綺羅良還沒說話,五條悟的聲音就響了起來:「綺羅良什麼事∼」

  「那個,悟。」綺羅良的手心裡沁出了汗,感覺手機都抓不住,「你有空來接我嗎?那個,就是……」

  「綺羅良,」聽筒裡傳來的男聲穩重起來,不像剛才那樣輕浮隨意,「發生什麼事了?你不要著急,慢慢說,我在聽。」

  他這麼說,綺羅良反而眼睛發酸,她蹲下去縮起身:「我可能懷孕了,要怎麼辦啊……」

  五條悟沉默了幾秒,隨即語氣裡也帶上急切:「我馬上到!悠仁,野薔薇,在嗎!帶綺羅良找個適合休息的地方,然後發定位給我!」

  雖然綺羅良沒開免提,但是虎杖和釘崎本來就留意著電話,聽得倒是很清楚,五條悟一說完,他們便同時應了一聲,趕緊照做。

  綺羅良掛斷電話,跟著學生們到附近的公園長椅上坐下。她捏著礦泉水瓶,比起想吐,更多的是不知所措:「我是不是不該給他打電話?」

  「為什麼不該啊!肯定要打的啊!」釘崎完全不能理解綺羅良的想法,「這是五條老師的責任啊!綺老師你總不會想瞞著他自己處理吧?」

  她確實是這麼想的。綺羅良說不出話。

  並不是不想懷孕,也不是說討厭孩子,相反的,她本來就向往著組建家庭,有自己的孩子,她想要給孩子自己不曾擁有的美好童年——可絕對不是現在。

  如果真的懷上了呢?她可是連自己是否喜歡孩子的父親這件事都搞不明白,更沒辦法想像自己成為母親的模樣,太不負責任了。

  雖然在虎杖的催促下打了電話,但是她依舊不知道等會兒要怎麼面對五條悟。

  如果他問出「為什麼會懷孕」,她要怎麼辦呢?果然當初應該更保險起見,去打避孕針嗎?不,不是的,她更在意的是,「五條悟不想她懷孕」這種事。

  可是,就算五條悟對懷孕表現出高興,綺羅良也沒辦法安心。為什麼要高興呢?她對此明明如此惶恐,他高興是覺得可以用孩子綁定她嗎?

  她想打掉孩子的話他會生氣嗎?她不想打掉孩子的話他會覺得是負擔嗎?

  亂七八糟的想法糾纏在一起,無從下手。

  綺羅良放開礦泉水瓶,彎下腰捂住臉,想著自己真是一個麻煩的家伙,不會有哪個女人比她更加矯情又多疑了,這份感情太沉重了,完全就是負擔的具現化。

  「綺羅良!」突然響起的喊聲讓綺羅良下意識抬起了頭,然而光是這樣的動作,都讓她產生了暈眩感,身體往側邊一歪——被迅速扶穩。

  看到來人,虎杖和釘崎同時松了口氣,果斷一起溜了:這種事就讓當事人自己去處理吧!恕不奉陪!

  五條悟沒戴眼罩也沒戴墨鏡,向來不怎麼出汗的男人此時額頭上都是汗珠:「還好嗎!很難受嗎!」

  映在那雙蒼天之瞳裡的,是前所未有的緊張和擔憂。

  綺羅良不知道怎麼回事,剛才的緊張忽然消散,甚至有點想笑:「你怎麼做到這麼快趕過來的?」

  「就是用蒼不斷壓縮距離……不對啦!現在的重點是綺羅良你!」五條悟看她還有心情問這個,倒是稍微松了口氣,「還想吐嗎?除此之外有哪裡不舒服嗎?」

  「頭暈,惡心,想吐,不舒服。」綺羅良的回答都是一個詞一個詞地往外蹦。

  五條悟的眉頭皺得緊緊的:「那用蒼帶你去醫院會不會更不舒服?稍微忍一下好嗎?」

  「我……」綺羅良抓住他的胳膊,「我不想去醫院。」一提到醫院,剛才的惶恐又湧了上來。綺羅良喃喃地說道:「如果真的懷孕了,悟你是怎麼想的呢?」

  五條悟在她面前蹲了下來,抓住她的雙手緊緊地攥在掌心裡,直視著她的臉:「綺羅良你又是怎麼想的?」

  「不管發生什麼,我喜歡你這件事都不會改變,只要是你通過認真冷靜的思考做出的選擇,我都會支持你。不要管我是怎麼想的,重要的是綺羅良你自己的想法。」

  「可是我總是搖擺不定,」綺羅良低聲說道,「就像之前在上杉家的時候,我都那麼說了,結果還是……」

  「那次搖擺不定的結果我還挺喜歡的。」五條悟笑了下,「綺羅良,你沒必要對自己要求這麼嚴格啊,人不可能永遠不犯錯,每個時期的想法也不一樣。」

  「就算你以後會對現在的決定後悔,我也會陪著你,你可以盡管把自己的後悔往我身上發泄,本來懷孕這種事就是我的責任啊。而且,有我在的話,應該能讓你的搖擺不定發展成好的結果吧?就像現在這樣。」

  「……這種時候的自賣自誇倒是不討人厭。」綺羅良自言自語般說道。

  「也就是喜歡的意思吧?」五條悟彎起嘴角。

  綺羅良不想接話,只是下定了決心:「走吧,去醫院。」

  檢查的結果是——

  「急性胃炎?」

  硝子坐在轉椅上,一邊喝著啤酒一邊看著面前臉紅耳赤的綺羅良。

  「因為、因為我從來沒有得過胃炎啊!」綺羅良羞恥得幾乎說不出話,「我一直以來這麼能吃,怎麼會想到是胃病呢!」

  「悟那家伙!居然脫口而出『不是懷孕嗎』,醫生給出肯定回答後,他還很沮喪的樣子,大騙子!還說不管我做什麼決定都會支持我,明明就想要孩子吧!」綺羅良憤憤不平。

  水燒開了,硝子本准備泡茶,想想她胃炎還沒好,只倒了杯白開水遞給她:「生氣了?」

  綺羅良抱著杯子,有些底氣不足:「那倒沒有……」

  五條悟陪她拿胃炎的藥時,她注意到,對她沒懷孕的事實很沮喪的他,卻在研究醫院裡貼著的避孕相關知識的海報。

  她在醫生說沒懷孕的時候,確實松了口氣,畢竟她的確沒有做好懷孕的准備,五條悟大概也是注意到這一點,才會去了解避孕的事吧?

  硝子喝完啤酒,把罐子丟進垃圾桶:「偶爾刺激一下不也挺有趣的?至少這麼一來,你也知道自己暫時不想要孩子了吧?」

  她剛說完,就注意到綺羅良的眼神有點飄忽,不由得眯起眼睛:「小綺?」

  「啊,對!」綺羅良有點心虛。

  老實說,五條悟陪她去醫院的時候,她想的是……「把孩子生下來」。

  所以說了這個搖擺不定的性格真討厭!都怪五條悟!以前說的話分明討厭得要命,為什麼如今這麼油嘴滑舌了啊!

  --------------------

  作者有話要說:

  五條悟你加油,慢慢獲得綺羅良的喜歡吧∼


第29章 五條悟想結婚

  綺羅良的急性胃炎來得突然,好得也迅速,咒術高專又不是什麼黑心公司,最近也不是咒靈出現的高峰期,生病期間綺羅良不但不需要出任務,課程也都是看著來,她自己覺得狀態不錯就去上點文化課,不好的話就躺著休息。

  生病期間五條悟自告奮勇承擔了照看的工作,綺羅良的感受是:五條悟的家務和料理水平居然都挺不錯的。

  她得的是胃炎,吃不了刺激性和難消化的食物,原打算把附近提供外賣的粥店吃個遍,沒想到五條悟自己給她煮了——剛開始她還以為甜黨五條悟煮的粥會甜得齁死人,真嘗過發現還挺合她的胃口。

  惰性都是培養出來的,綺羅良懷疑再被五條悟這麼照顧下去她該廢了。

  今天算是徹底調養好了,綺羅良一覺睡醒既不頭暈,也不想吐,神清氣爽。五條悟給學生們上課去了,綺羅良收拾妥當,准備久違地來打掃整理一下。

  她養病期間都住在自己的宿舍裡,有五條悟幫忙收拾,還挺干淨,弄完也沒到午飯的點,綺羅良有點閑,視線在屋子裡移動,最後落在了五條悟之前隨手放在她這邊的宿舍鑰匙上。

  上午的課程結束,五條悟沒跟學生們一起去食堂,而是去外面打包了一堆快餐回宿舍。昨晚綺羅良就好得差不多了,今天可以正常吃東西,雖說剛好就吃垃圾食品有些不妥,但再要她忍耐下去,估計要變成灰白色了吧?

  這麼一想,五條悟的嘴角都彎了起來,他哼著小調,本打算直接去綺羅良的房間,路過自己的房門後,又慢慢倒退回來。

  門沒關?五條悟看著虛掩的房門,想了一秒迅速得出結論:綺羅良到他房間來了。

  他最近都是直接去綺羅良的房間嘛,同時帶兩個宿舍鑰匙容易混,他的鑰匙就順手放在那邊,又沒有多余的鑰匙,所以能進他宿舍的人,只有綺羅良。

  五條悟能想像得到,肯定是綺羅良醒後想做點什麼,正好看到他的房門鑰匙,就到他的房間看看。

  也不知道他推開門後,會看到綺羅良在做什麼。也許在幫忙打掃?最近他光顧著收拾綺羅良那邊了,自己的房間並不上心,倒不至於肮髒邋遢,不過被看到還是有點兒尷尬。

  抱著這樣的想法,五條悟推開了門,接著便一眼看到了側躺在他的床上,蜷縮著身子,睡得十分沉靜的綺羅良。

  陽台的玻璃門開著,窗簾被綁了起來,不至於因為吹進來的微風搖晃,然而陽光灑落在明淨的玻璃門上,又投在被擦得光亮的地板上,整個房間裡都像是被光芒充盈,閃爍著光暈。

  五條悟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反手輕輕關上房門,這才躡手躡腳地走到床邊,蹲在床沿看著綺羅良的臉龐。

  從綺羅良來咒術高專後,就沒剪過頭發,眼下已經垂到了肩後,此時側臥的姿勢,讓那些柔軟的發絲傾灑在床鋪上,看著就讓人想要撫摸。

  綺羅良以前都是蓄長發,也很珍惜地打理著,每次有人誇她頭發好看,她都很高興。問題是會這麼誇的,大多是男人。

  一群直男,不去誇她新換的妝容自然又靚麗,光顧著頭發了——連她換了新的圖案可愛的發帶都沒注意。

  偏偏光是這樣,綺羅良也會高興又害羞地對著他們笑。

  那個時候的五條悟很不爽,他去拉扯綺羅良的頭發,讓她看著自己,柔滑的發絲流淌過指間,涼涼的還帶著洗發水的香味。

  他覺得這種感覺很好,之後就經常去拉綺羅良的頭發——直到綺羅良剪了短發。

  這麼一想,綺羅良不再蓄長發,該不會也是他的緣故吧?

  五條悟長長地、無聲地嘆氣,他到底為什麼沒有更早點意識到自己幼稚的嫉妒心呢?過去他到底讓綺羅良傷心了多少次?

  即使如此他還是想要祈求,祈求這個人能夠喜歡他,能夠和他在一起,要他付出多少都可以。

  床上蜷縮的人發出了細微的哼聲,慢慢睜開眼睛,五條悟對上綺羅良半睜的雙眼,條件反射地露出笑容:「中午好啊,綺羅良。」

  綺羅良眼裡還帶著倦意,說話時更像是呢喃:「悟,你回來了?」

  雖然她養病期間也經常說這句話,但是此時聽起來更加溫馨——就像等著丈夫回家的妻子一樣。

  「嗯,我回來了。」五條悟貼了貼她的臉頰,「綺羅良,我們結婚好不好?」

  他想要這個人,越是相處就越發渴望,就算眼下他們的相處模式在他人看來和夫妻沒區別,他也想要名正言順的婚姻關系。

  綺羅良的話,同意結婚就不可能主動提出離婚——當然他也絕對不會做出任何讓綺羅良想要離婚的事就是。

  重點是,對綺羅良來說,結婚真的是一輩子只有一次的事,這意味著,只要綺羅良同意和他結婚,至少不用擔心她會再次離開他,他就有一生的時間和她在一起。

  「怎麼突然說這個?」綺羅良打了個呵欠。

  光是這個回答,就讓五條悟清楚這次求婚又失敗了,他在心裡嘆氣,臉上還是笑眯眯的:「因為我想要你嘛∼」

  綺羅良爬起來,從五條悟手上接過裝有快餐的袋子,捏起一根薯條去戳五條悟的嘴唇:「嗯,我知道。」

  你才不知道。五條悟有些泄氣地張開嘴,任由綺羅良給他喂了根薯條:「綺羅良,你就不給我喂點我喜歡吃的嗎?」他明明有買蛋撻嘛!

  綺羅良歪了下頭:「好,我知道了。」

  送到嘴裡的,是比蛋撻更加甜美的存在。

  「養病的時候生理期也結束了,」綺羅良含糊不清地說道,「寡淡太久的可不只是我的胃啊,你也喂我一點兒我喜歡吃的?」

  女朋友這麼說了,哪個男朋友忍得下去!五條悟果斷抱起人重新壓到床上:「放心,絕對會把綺羅良你喂飽的。」

  等到事畢,綺羅良趴在床上看著五條悟把冷掉的快餐塞進微波爐加熱,揉了揉酸到發僵的腰,覺得自己主動果然等於作死。

  「太奇怪了。」她嘟囔道,「悟你不累嗎?」

  「我的體力還沒差到那種程度。」五條悟頭也不回地說道,「我可是最強的。」

  「身為咒術師的最強和這種事沒關系吧?」綺羅良想翻白眼。

  微波爐發出了叮的一聲,五條悟將熱騰騰的快餐拿出來,遞給綺羅良一個漢堡:「那綺羅良舒服嗎?」

  這個問題她剛才聽到的次數太多,以至於現在聽到,綺羅良的臉頰都有些發燙:「你還說!」五條悟不說話,只是一臉無辜地看著她。

  綺羅良瞪了他一眼,這才磨磨蹭蹭地擠出話來:「不舒服我早就把你踹下去了。」

  這種老實的地方真可愛,五條悟又笑起來,坐到床上把綺羅良抱進懷裡,自己也吃起了午餐。

  剛養好胃,綺羅良也不敢吃太多,吃完漢堡和小食,就克制住食欲,轉頭去問五條悟:「話說,今天開始就是十二月了。」

  「嗯?」五條悟有點意外,怎麼突然說這個?

  看他沒反應,綺羅良扶額:「馬上不是要到你的生——」

  五條悟立刻反應過來,打斷她的話:「等等!什麼都別說!我想要個驚喜!」

  綺羅良滿頭黑線:「你已經是成年人了,還要什麼驚喜啊!」

  「綺羅良你該不會准備問我想要什麼禮物吧?」五條悟一臉嚴肅地糾正她,「那可不行,雖然往年你問我的時候我都回答了,但是今年不一樣,今年你是作為女朋友送我禮物,我很期待啊!先不要告訴我!」

  他這個理由乍一聽還挺充分,綺羅良一時之間居然想不到要怎麼反駁,結果這個話題就這麼帶過去了。

  等綺羅良獨處時回過神來,便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生日禮物要送什麼?

  往年她都是直接問五條悟,他也回答得很干脆,比如說某家甜品店的招牌套餐,還會說出類似「其實只想吃其中一款,全部的話我吃不完,要不要一起去」的話……等等,現在來看,這是約會的邀請吧?

  綺羅良抓著頭發,她當時只覺得這人明知道她不是甜黨還找她去吃甜點,純粹是想戲弄她,都果斷拒絕了。五條悟不開竅,她對他也沒有競爭以外的想法,兩個沒救的人湊到一起,真是慘不忍睹。

  不不,把思路擺正,她現在要考慮的是送什麼。按照往年的經驗,甜品最不會出問題,她也清楚五條悟在甜品上的喜好。可是,怎麼說呢,太中規中矩了吧?他說想要個驚喜,這麼來看甜品就不合適了。

  要不問問別人?這個念頭剛浮現在腦海裡,綺羅良就愣了下。她和五條悟也交往了快兩個月了,認識的時間更久,可是說到對五條悟的了解,反而不夠充分。

  總覺得……心裡不太舒服,該說是慚愧?內疚?歉意?都不太對,她只是想著,應該更主動地了解五條悟,多知道關於他的事,那樣的話,五條悟也會高興吧?

  綺羅良頓時來了勁,咒術界算來算去就這麼多人,她人緣廣泛,認識的人裡,和五條悟熟悉的也不少,都問一遍,總能從別人那裡多了解一點五條悟。

  她沒有察覺到,或者說,潛意識裡忽略了,這種心情意味著什麼。

  --------------------

  作者有話要說:

  所以說了五條悟真的好煩啊,以前真的幼稚又活該。

  綺羅良你慢慢來,五條悟再怎麼忐忑也是他該。


第30章 綺羅良想反駁

  說來簡單,真去挨個問人後,綺羅良才發現,要知道五條悟的喜好原來這麼困難。

  她先問了幾個印像裡和五條悟來往較多的咒術師,得出的答案都不盡人意,反倒是被追著問她和五條悟是不是真的交往了。

  得到肯定的答復後,又接著問她,和五條悟交往會不會很頭疼。

  看吧,平時表現得太囂張就是這個結果。綺羅良忍著笑回復了「他還挺好的」,又收到新的回復,好幾個都是「你注意點啊」和「等新鮮勁過去了不知道怎麼樣」。

  綺羅良笑不出來了,她按下鎖屏,瞪著黑乎乎的手機屏幕,只覺得火氣在上漲。

  為什麼要生氣?她以前也是這麼想的啊,五條悟就是性格惡劣,看著就像是只有三分鐘熱度的人,煩起來更是讓人恨不得把他踹得遠遠的,可是、可是……

  話就像是卡在了喉嚨裡,明明想說什麼,頭腦裡卻找不出合適的語句。

  綺羅良討厭這種感覺,她猛地站起來,衝到五條悟的門口敲門,門一開便撲到了他懷裡。

  突如其來的投懷送抱把五條悟嚇了一跳,驚訝過後便是滿滿的歡喜。他一邊關上門,一邊摟著綺羅良往裡走,笑眯眯地說道:「怎麼突然跑過來了?」

  「不想說。」綺羅良悶聲說道。

  「難道是在頭疼禮物嗎?」五條悟開了個玩笑。

  綺羅良不吭聲,五條悟還以為自己猜對了,不由得干咳道:「其實吧,綺羅良你不用太苦惱的,不管你送什麼,我都會很高興。真覺得麻煩,不送也可以,當晚陪著我就好了嘛∼」

  「那天晚上我本來就會和你在一起。」綺羅良抬起頭看他,「丟個禮物就不管了?我是對包養的小白臉失去興趣於是敷衍了事的富婆嗎?」

  這個比喻還真是異常形像,五條悟又笑起來,一本正經地接下去:「我想你還沒這麼快對我失去興趣,應該還是很滿意的吧?」

  聽他這麼說,綺羅良知道剛才心裡的膈應是怎麼回事了。

  她滿意啊,非常滿意。她就是被五條悟捧到她面前的這份喜歡吸引了,才會同意交往,因為太美好了,她才會想著,就算可能被甩,她也想獲得這份喜歡。

  於是她得到了,歡喜又滿足,沒有比這份喜歡更令她滿意的事物了。

  可是其他人不相信,不說站在對立面,至少也是認識有偏差,她才會不快。

  他明明很好啊,他已經在很努力地傳達自己的喜歡了,她也確確實實得到了比預想的更多的喜歡,他們為什麼不信?

  綺羅良很想一條條地數給別人聽,告訴別人五條悟對她有多好,至少在她眼裡他是個非常非常優秀的男朋友。

  她不想別人誤解五條悟,她相信——相信五條悟會一直喜歡她。

  綺羅良又把頭低了下去,臉貼著五條悟的胸口,悶著氣想,結果她還是站到了五條悟這邊,不只是因為相信,還是因為喜歡。

  結果她還是喜歡五條悟,兜兜轉轉,繞來繞去,還是栽在這個人身上。

  不如說誰能拒絕得了啊!

  綺羅良帶著點兒賭氣的口吻回答道:「沒有失去興趣,也不會失去興趣。」

  他可以把這句話理解成綺羅良會一直和他在一起嗎?五條悟把這句話咽下去,警告自己不要得意忘形。

  「好啦,不用糾結禮物的事。」五條悟抱著綺羅良坐到床上,「是我的錯,給你太大壓力了。」明知道綺羅良是較真的性格,還說了想要驚喜、很期待,純屬添麻煩。

  綺羅良默了默:「你最近好像經常道歉。」五條悟還沒反應過來,她就飛快地補充道:「我沒覺得你做錯了什麼,你不用道歉,總不能只是我在向你索取,身為女朋友,我為你付出也是正常的。」

  懷裡的人仰頭看著他,眼神裡透著固執,好像他現在不要求她做點什麼,她就會不依不饒地等下去。

  應該不是在勉強?五條悟想了想:「那我想要你摸摸我的頭。」

  綺羅良一頭霧水:「哈?」

  「從以前起我就很羨慕了!綺羅良你對待比自己年紀小的人都會很溫柔地摸他們的頭!包括惠他們都是這樣!我也想要!」五條悟果斷抱怨起來。

  你也說了是「年紀小的人」啊,她沒有弟弟妹妹,親緣關系淺淡,把別人當小輩照顧體會一下親情還不行嗎?話說這人到底從什麼時候開始就在吃醋啊?!綺羅良哭笑不得。

  她在五條悟懷裡轉身,跪在床上直著身子說道:「不就是摸頭嗎?你頭低一點!」

  五條悟乖乖低頭,綺羅良便將手放了上去。

  交往以來五條悟就很少在她面前戴眼罩了,基本上都是墨鏡,所以頭發也是軟軟地自然垂落下來。

  綺羅良剛開始只是右手蓋上去,摸了摸之後覺得手感還挺好,就不由自主地把左手也罩了上去。

  跟摸自己的頭發感覺差別好大,順著往下一縷縷的發絲從手心裡掃過,癢癢的,又能感覺到頭皮傳來的熱度。

  怎麼說呢……像是在給什麼動物順毛。綺羅良放輕了動作,比起手指接觸,更像是用指尖去摩挲發絲。

  五條悟立刻察覺到了這點微小的變化,太輕了,溫柔到不可思議,以至於心底都泛出絲絲的癢意,他想抬頭去看綺羅良的臉,最好是按著她親吻,然而頭頂傳來的規律的觸感,怎麼都透著專注和愉快,他又不想打擾她的興致。

  只是摸頭為什麼感覺這麼奇怪啊!五條悟產生了自己都無法解釋的羞恥,他確實不介意被綺羅良玩頭發啦,可是發絲被撥動摩挲,手指的溫度從頭皮往下蔓延,比起舒服,總覺得逐漸產生糟糕的想法了。

  「那、那個,」五條悟結結巴巴地開口,「綺羅良,摸頭已經、已經可以啦!」

  「不要,再摸一下。」綺羅良玩得正開心,無情地拒絕道。

  五條悟勉強又忍了忍,臉頰的溫度一點點往上爬升,到底是忍不住抬起胳膊架開綺羅良:「好了!別摸了!」雖說是他主動要求的摸頭發,但他都快硬了,想想好丟臉啊!

  綺羅良被架開還有點兒意外,隨即就看到胳膊縫隙間的五條悟的臉。

  這個人居然臉紅了,躲躲閃閃的眼神也透著羞恥,看起來真的……超可愛。

  被可愛到的綺羅良直接按下五條悟的胳膊,低頭就親了上去,親完還笑眯眯地誇人:「悟你好可愛。」

  反了啦!平時這麼做的都是他吧!被女朋友調戲的五條悟羞惱之下,摟過綺羅良的腰壓到床上,威脅道:「你再這樣我可就要欺負人了啊?」大概是覺得光這一句不夠有氣勢,他又補充道:「就算你哭著求饒我也不會放過你的。」

  「你在開玩笑。」綺羅良毫不留情地說道,「我一哭你肯定就舍不得了。」

  五條悟陷入沉默,放狠話被戳穿真是太丟臉了,他嘟囔道:「就是舍不得嘛……因為我喜歡綺羅良嘛……」

  「嗯,我知道啊。」綺羅良依舊笑眯眯的,伸出胳膊摟住五條悟的脖子,「我也喜歡悟。」

  「好好好,綺羅良只要知道我喜歡你就夠了……」五條悟習慣性地應聲,又猛地反應過來,「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我也喜歡你。」綺羅良正視著他的臉,發音清晰地重復了一遍。

  五條悟呆滯幾秒,伸手掐了把自己的臉,臉上都紅了一塊,綺羅良哭笑不得地把他的手拉開:「你不是在做夢,話說現實裡哪有人真的掐自己啊?」

  她話音未落,五條悟便猛地俯身緊緊摟住她,頭發蹭得肩窩那兒都癢癢的。

  「我想再聽一次。」五條悟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

  「好。」綺羅良伸手蓋在他的後腦勺上,溫柔地重復道:「我喜歡你。」

  五條悟又想起來那次相親了,現在的這份溫柔,和當時幾乎如出一轍。

  從旁人的角度來看,綺羅良原諒他的速度,真的很快吧?畢竟她就是如此地貪戀著愛意,想要被喜歡,想要被愛。

  她的喜歡就像是干涸的土地上奄奄一息的一簇雜草,只要丁點兒雨露,就會蓬勃地生長起來,哪怕被摧殘,也會一次次試探著長出新的葉尖。

  他又一次獲得了綺羅良的喜歡,五條悟想著,這次他絕對不會再讓她產生一星半點的失望與難過。

  --------------------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聽到了喜歡,但是五條悟反而開始患得患失了www

  明天雙更完結∼


第31章 五條悟喜歡綺羅良

  計劃趕不上變化,綺羅良好不容易對五條悟的生日禮物有了點頭緒,就收到了來自上杉家的傳召,之前去北海道出的那個任務來了後續,上杉家沒有任務在身的二級以上咒術師都要在今晚七點乘車出發,再次前往北海道。

  綺羅良接到電話看了眼顯示著「12月5日」的日歷,掙扎著問道:「一天內能結束嗎?」上次他們帶回了一個特級咒具,因為咒具的特殊性質,不能乘坐飛機,新干線又不夠隱蔽,不得不專門包了一班寢台特快列車,坐了十幾個小時才回到東京。

  「現在是要把那個咒具送回去。」上杉家家主說道,「去的時候還是得坐車,回來坐飛機。」

  那還來得及!綺羅良振作起來,今晚出發,明天中午能到札幌,事務處理完立刻去新千歲機場,不到兩小時就能回到東京!

  眼看著離七點就一個小時,綺羅良草草收拾了行李。五條悟今天要到晚上才帶著出任務的學生們回來,肯定沒辦法當面告別。

  她一邊出門一邊給五條悟打電話:「悟?有空接電話嗎?」

  「有空哦∼你想我了嗎?」五條悟接起電話,語氣輕松又愉快,因為平時都在一起,也沒什麼急事,他都好久沒接過綺羅良的電話了,大多是發消息。

  綺羅良本打算直接說出差的事,聽五條悟這麼說,硬生生改了口:「想。」

  「我也想你。」他家綺羅良真可愛!這麼容易跟著他的話題走,也太乖了。五條悟彎起嘴角:「所以,是什麼事?」

  綺羅良糾結著說道:「那個,我要出差,去北海道。」

  五條悟的腳步停了下來:「是上次那個任務的後續吧?」綺羅良剛要回答,聽筒裡就緊跟著傳來了低低的男聲:「你不會……又要走吧?」

  仿佛要被遺棄的語氣,聽得綺羅良有些揪心:「不會!我會回來的!保證在你生日當天回來,還要陪你過生日呢!」

  聽筒裡傳來的聲音恢復了活力:「好∼那我就等著綺羅良回來了∼」

  綺羅良也放松下來,跟五條悟交代了一些瑣事後,便掛斷電話上車,等到車站手機要統一上交,到時候沒法和五條悟聯系。

  直到手機陷入黑屏,五條悟才將手機放回口袋,他低頭看著被他踩在腳下死命掙扎的醜陋咒靈,嗓音低沉:「雖然身為咒術師,談運氣很奇怪,但是吧……」他蹲下來,手掌隔著無下限壓住咒靈:「都是你這家伙帶來的霉運吧?」

  五條悟原本沒打算出手,和學生們分開行動時撞見這個咒靈,他還想著把咒靈丟到學生們那邊,只是綺羅良正好打電話過來,他就讓咒靈先安靜一下。

  沒想到接到的是綺羅良的出差通知,還是和之前一樣,完全聯系不上的北海道之行。

  「我最近沒做錯什麼事吧?應該不是騙我的吧?綺羅良剛說過喜歡我,也說了會回來陪我過生日,她一向說話算話,不會不回來吧?」與這個煩人的碎碎念相比,墨鏡後的雙眼中逐漸蔓延開來的暗色,要恐怖得多。

  即使如此安慰自己,心裡還是沒辦法冷靜下來。

  咒靈在頃刻間灰飛煙滅,五條悟蹲在原位發呆。要給學生們處理加以鍛煉的咒靈被他干掉了,之後還得找新的咒靈;綺羅良說中午買了慕斯蛋糕放在冰箱裡,讓他記得吃;他之前定了七號晚上六點的法餐,高空露台,夜景絕佳,現在也不知道要不要取消。

  因為啊,相親那次不就是前車之鑒嗎?告別時他完全沒有看出綺羅良的想法,這次還只是電話,連臉都看不到,更加難以確定了不是嗎?

  他又不敢問,如果只是他想多了,惹得綺羅良不高興怎麼辦?如果是真的……那他就更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喜歡一個人真的好辛苦,再尋常的舉動都會讓人忍不住多想。

  就算如此,喜歡就是喜歡,想要親近、想要在一起的念頭,怎麼也控制不了啊。

  五條悟重重地嘆了口氣,從口袋裡摸出眼罩換掉了墨鏡。在綺羅良回來之前,先把眼睛遮好吧,一方面是因為她喜歡他的眼睛才沒用眼罩,另一方面則是……他可不想讓眼神出賣了自己的心情。

  綺羅良到達北海道後,便被天降暴雪糊了一臉。

  「天氣預報明明說是晴天的!都不准到這種程度了嗎!」突如其來的降溫導致綺羅良根本沒准備合適的外套,找別人借也困難——絕大多數人都被天氣預報坑了,一個個哆哆嗦嗦盡可能多地往身上裹衣服。

  好不容易找到一件不太合身的大衣披上,綺羅良跟著同伴膝蓋打顫地下車,就聽到了新的噩耗:來接他們的車,此時因為暴雪引發的連環追尾交通事故,被堵在了路上,預計要三個小時後才能趕到車站。

  綺羅良摸了摸兜裡的電話卡,誠懇地對著家主說道:「我能去公用電話亭打個電話嗎?」

  家主面無表情地看著她:「我倒是沒意見,但是對方會不會有意見,又或者真有消息走漏後會不會懷疑到你頭上,就是另一回事了。」

  「垃圾玩意!」綺羅良直接罵出了聲,其他同樣在寒風中發抖的同伴瘋狂點頭。

  這邊就是離譜,他們是為了借用某個特級咒具才會來拜托北海道這邊的某個世家,該世家的家主堪比出土文物,那個咒具平時是「放養」狀態就算了,行,算他們家大業大地廣人稀,是上杉家要借,那上杉家派人去「捕獲」也應當,辛苦也是自己的鍋。

  可是既然是特級咒具,他們就不多重視一點嗎!一不派人隨行,二不提前來接人,都這樣了還要求他們不得走漏消息,出了問題找他們算賬——過分了啊!

  上杉家家主身為唯一拿著電話的人,看起來表情還很平靜:「有求於人就是這樣的。」

  「那為什麼不直接定束縛算了!」綺羅良感覺自己最近因心情平和十分穩定的咒力正在暴漲,「有束縛在誰都不會走漏消息的吧!」

  「耍花樣繞過束縛的方法又不是沒有,而且我們這邊人多,照他們的看法,損失一兩個也不要緊。」上杉家家主慢吞吞地說道,「所以只跟我定下強力束縛,我為了自己自然會嚴格要求你們,而你們中的誰要是泄露消息,導致我被束縛害死,就得面臨被為我報仇的其余所有人追殺的困境,搞不好我們家都會因此分崩離析——他們家一向很擅長這招的。」

  「混賬東西!」這下換成大家一起罵了。

  罵歸罵,綺羅良還是只能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她本來就怕冷,最近氣溫越來越低,空調溫度高了又太干,於是她天天跑去跟五條悟睡,厚著臉皮把他當大號暖寶寶。

  好想回去,綺羅良吸了吸快要凍出鼻涕的鼻子,她想五條悟了,很想很想。

  夜色已深,五條悟睡不著覺,一個人窩在床上刷手機。

  北海道在下暴雪,航班全停了,預計要到七號白天才停,綺羅良起碼要到生日當天晚上才能回來。

  他煩得夠嗆,關了手機把臉埋進被子裡,試圖聞到被窩裡殘余的綺羅良的香味。

  就算沒辦法在生日趕回來也沒關系,只要能回來就好,五條悟想著,或許他應該去北海道找人?那邊也不是沒留過坐標,傳送的話很快,可是過去了他也不知道綺羅良在哪裡,還不如老老實實等著。

  五條悟閉上眼,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

  以綺羅良的術式,很早就有人找過去和她相親,為後代的基因著想,在咒術界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可這不代表,所有人都會采取規矩的方式。有一年幾個世家聯合起來辦了個新年會,本意是想小輩們聚在一起發展幾對,他聽說綺羅良也去——那時候他又沒開竅——就跑過去湊熱鬧。

  正好撞見幾個垃圾在灌她酒。

  綺羅良的酒量算不錯,不過也只是不錯而已,好在她完全不上臉。

  所以那幾個垃圾沒意識到她已經醉了,他才來得及過去攬過綺羅良的肩膀,笑著問垃圾們在做什麼。

  在他們撒謊前,五條悟就直接把他們踹飛出去,鬧得整個會場雞飛狗跳,還看都不看就帶著綺羅良閃人。

  喝醉酒的綺羅良比平時可愛得多,由著他牽手,還會耍賴說腳痛不想走了要他背,他開玩笑說不想要公主抱嗎,她還很認真地思考半天。

  「還是不要了,因為,你看,我這個身高,一點也不可愛啊。」

  「我要是只有一米六就好了!只要一米六就夠了!我也想要小鳥依人!」

  她說完又開始耍賴,自己試圖往他背上爬,伸著胳膊攀他的背,還沒掛上去又松手,挪到他面前,眼神閃亮地看著他:「你好高啊!這樣的話,就算是我,在你懷裡也會顯得小鳥依人吧?」

  於是她笑得很開心:「你能抱我嗎?」

  他那個時候只想著綺羅良真是可愛,依言把她抱進懷裡,她窩在他懷裡,滿足極了:「是真的公主抱哎,好高興,你真是個好人!」

  聽到綺羅良這麼說,他忽然就不高興了,故意惡聲惡氣地說道:「好人?你平時可不是這麼說的,你平時罵我的時候恨不得把我踩在地上跺兩腳。」

  可惜沒有下文,醉酒的綺羅良睡得十分香甜,任由他對著「好人」這個詞氣得干瞪眼,把人塞回上杉家的車裡後就跑了。第二天想想還是不爽,特意去接了綺羅良參加的任務,繼續嘴賤,刺激到綺羅良刷新了戰力強度。

  現在看來,真是幼稚到無可救藥。

  他才不是什麼好人,也一點兒都不想被綺羅良當做好人,如果不是綺羅良當時睡著了,他大概真的會不由自主地把人抱到床上去,生米煮成熟飯,先斬後奏。

  然而那句「好人」實際上成了仿佛束縛的存在,他總會想起,於是一次次地加深印像。

  把她從那群灌酒的垃圾面前帶走的他是好人的話,是不是意味著,如果他想對她做某些事,就和那些垃圾一樣是「壞人」?

  不要,絕對不要,被綺羅良當做「壞人」的話就完蛋了。

  什麼程度的完蛋?他一點兒也不想知道。

  可是他現在很想當一次壞人,要查的話,肯定能查出上杉家和北海道的哪家做了交易,只要他衝過去放點狠話,肯定能知道進展如何,那就能找到綺羅良了。

  他只是想要和喜歡的人一起過生日。

  他只是擔心綺羅良再次離開他。

  克制住,忍耐下來,只不過是兩天,明明他出差的次數更多、時間更久,綺羅良也沒到他這種程度……

  【不就是因為她不像你喜歡她這樣喜歡你嗎?】

  念頭突兀地浮現在腦海裡。

  昏暗的房間裡,男人猛地掀開被子坐了起來。

  「這種事……」五條悟咬著牙。

  他比誰都清楚。

  --------------------

  作者有話要說:

  綺羅良那句話第三章裡也寫過,就是那時候的事。

  擔心被甩的五條悟真慘啊,雖然也是自己作的。

  今天雙更,後面還有一章,然後就完結。


第32章 綺羅良喜歡五條悟

  學生們給五條悟慶祝生日的方式樸素又真摯,今天是上午有課的工作日,他們不用煩惱去哪裡逮住神出鬼沒的五條悟,只要在教室裡等著,就能給他一個大號的驚喜。

  「生日快樂!」五條悟剛拉開教室的門,就被手持彩炮的彩條噴了一臉,三個學生整齊劃一地喊完祝福,立馬變成抱怨:「為什麼要開無下限啦!」

  「落在頭上的紙屑清理起來可是很麻煩的,」五條悟指著空中飄揚的粉末,「還有這些金粉銀粉,噴完我就得去洗頭了吧?」

  「不過,學生為我慶祝生日,我還是很高興的。」五條悟拍了拍手,「蛋糕和花我也看到了,拿出來吧∼」

  「六眼真的好作弊啊!」虎杖都忍不住發出感慨,伏黑聳了聳肩:「早說了不如直接放在門口,一進門就看得到,說不定還要驚喜一點。」

  說是這麼說,三個學生還是手腳麻利地把藏在後面儲物櫃裡的蛋糕和花束拿了出來。伏黑順手把窗簾全部拉上,感謝窗簾良好的遮光效果,姑且營造出了一點夜晚的氛圍。

  「插多少根來著?」虎杖拿著一把蠟燭興致勃勃。

  「二十九吧?」釘崎端詳著,「不過蠟燭沒那麼多哎。」

  「插三根算了,第三根截掉十分之一。」伏黑拿著打火機。

  「好主意!」虎杖和釘崎同時豎起大拇指。

  「喂喂,我說,你們不征求一下我的意見嗎?」五條悟忍不住說道,「這蠟燭截掉十分之一也看不出來,搞得好像我已經三十了。」

  「三十也沒區別,反正五條老師你不管生理年齡多大,心態都和高中生差不多。」伏黑說得十分干脆。

  「別這樣!首位數字的影響可是很大的!」五條悟強烈抗議。

  抗議無效,蛋糕上點起了三根蠟燭。

  損歸損,學生們唱起生日快樂歌時還是很真摯的。虎杖唱得尤其認真,等五條悟吹滅蠟燭,還很好奇地問他許了什麼願望。

  「願望這種東西,說出來可就不靈了。」五條悟認真地說道,隨即被釘崎無情揭穿:「我不用猜都知道肯定和綺老師有關。」

  不過,既然五條悟覺得「說出來就不靈」,釘崎就不會猜測願望的具體內容。這男人談個戀愛看得他們這群學生都累,還是照顧一下吧。

  虎杖將塑料刀遞給五條悟:「五條老師來切蛋糕吧!就這塊!特意讓店裡把裝飾集中在這裡,專門給你的。」

  五條悟先把這塊綴滿了奶油花的蛋糕切下來,再把剩下的分成了平均的三塊,虎杖有點意外:「不給綺老師留一塊嗎?」

  「她又不喜歡蛋糕,」五條悟往嘴裡叉了一團奶油,「晚上我在法國餐廳定了位置,到時候有的是好吃的。」

  釘崎放棄思考五條悟定的餐廳價位多高,順口說道:「本來也是猜到你肯定要拋下可愛的學生們去過二人世界,才會特意選在早上送出祝福嘛。」

  五條悟的動作頓了下,臉上露出笑容:「沒想到我親愛的學生們居然會如此貼心,這樣吧,到時候我會給所有的菜肴拍照發給你們,讓你們也間接享用一下∼」

  伏黑端起自己的蛋糕:「我提議現在開始奶油大戰,五條老師麻煩你關掉無下限。」

  「說得好。」釘崎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了一個裝滿奶油的奶油槍,「我准備好了。」

  「啊,釘崎!那種好東西也給我一個啦!」已經吃完了蛋糕的虎杖卷起袖子。

  今天的咒術高專一年級依舊過得輕松愉快。

  忙完一天,五條悟回到宿舍,看著手機屏幕上顯示的「17:04」,又查了下北海道的天氣。

  暴雪剛停,綺羅良要回來也是起碼兩個小時後了,定好的晚餐徹底泡湯。

  五條悟抓了抓頭發,雖然本來也覺得趕不上了,但是得到確定答案,還是有點難過啊。他呼了口氣,給餐廳打電話取消預約,隨即倒在床上。

  仔細想想,綺羅良以前只給他送生日禮物,從來沒有單獨陪他過生日——即使他只給綺羅良發出邀請,她也會問其他人去不去。

  五條悟沒辦法把「我只邀請了你」這種話說出口,只好去給其他人發邀請。

  當年他到底為什麼那麼不開竅、為什麼那麼慫啊!五條悟雙手抱頭在床上打滾,直接說「我喜歡你」不好嗎?直接說「我那麼跳是希望你注意到我」不行嗎?

  結果就是現在明明交往了,床也上了,還是這麼忐忑,總擔心自己會被甩。

  五條悟閉上眼,居然不知不覺睡著了,直到被身上的重物感壓醒。

  他下意識坐起身,想看看怎麼回事,趴在他身上的人頓時歪倒到一邊,差點從床上滾下去,還好五條悟眼疾手快,又把人抱了回來。

  這驚喜可真夠大的。綺羅良被折騰醒了,迷迷糊糊地抱上來:「悟你醒啦?」這個語氣,加上這股酒味,說她沒喝醉,五條悟是絕對不信的。

  他打開床頭燈,驚喜又無奈:「回來了為什麼不叫醒我?」

  綺羅良眼裡都帶著濕潤的醉意:「悟你在睡覺嘛,不想吵醒你。」

  所謂的不想吵醒就是趴在他身上睡覺,也虧得他沒有做噩夢。五條悟正想著,綺羅良又吧嗒一口親上來,還很得意:「甜不甜!我吃了好幾塊糖!酒味肯定壓下去了!」

  確實,唾液交纏間沒有酒味,滿滿的都是草莓糖的味道,可呼吸間還是帶著酒味,十分濃烈又刺激的辛辣,又混雜著莫名的甘味。

  就算這樣,他也覺得好聞,果然喜歡的人哪裡都好。

  五條悟呼了口氣,摟著人終於有了撒嬌的勇氣:「我還以為你不回來了。」

  「才不會!我一結束就趕回來了,說好了要陪你過生日的嘛!」綺羅良氣呼呼地抱著五條悟的腦袋搓揉,「你都不知道!那家的老古董,說我身為小輩居然不參加宴席,還要罰我酒!我急著回來見你,哪有空跟他扯皮,當場干掉一瓶大吟釀,砸掉酒瓶問他我喝完了你喝不喝,他才黑著臉放我走。」

  五條悟的腦袋幾乎被揉成鳥窩,他一邊想著要去查查那個老古董是誰然後收拾一頓,一邊趁著綺羅良醉酒繼續跟她撒嬌:「你都不給我打電話。」

  「啊,」綺羅良松開手,後知後覺地說道,「我手機還在老頭子那裡。」

  急著趕回來,連手機都忘記拿了——理解到這層意思的五條悟瞬間滿足了,他摟著綺羅良親下去,她也配合,眼看著就要把人推倒,綺羅良忽然把他推開了:「等等!」

  她跳下床,撿起扔在地上的大衣,從口袋裡掏出什麼藏在背後,又跌跌撞撞地挪回來——因為雙手背在身後,她跨上來的時候差點重心不穩摔倒,幸好被五條悟摟住了。

  綺羅良渾然不覺,只是笑眯眯地看著他:「我給你准備好生日禮物啦,你猜是什麼?」

  五條悟得承認比起生日禮物,他現在更想好好感受下綺羅良的體溫,不過她都這麼說了,他也就配合地猜道:「手表?」

  「不是,比手表要輕,輕很多。」綺羅良強調道。

  能藏在手裡的大小,還是給男士的生日禮物,五條悟也想不到什麼:「領帶夾?袖扣?」

  「你又不穿西裝,我干嘛要買你不會用的東西。」綺羅良撇了下嘴,又高興地說道,「不過我想看悟穿西裝!肯定很好看!悟是最帥的!」

  五條悟差點當場掏出手機下單,他克制住自己的心情,繼續陪綺羅良猜生日禮物:「戒指?」

  「怎麼可能啦!」綺羅良不高興了,「這種東西應該由你來送給我吧?」她下意識伸出雙手,張開左手,將手心對著五條悟的臉,用右手指著,「看這裡!看到沒有!」

  右手的拇指食指中指都捏著「禮物」,空不出來,她干脆豎起小指去戳左手無名指:「這裡還空著吶!笨——蛋!」

  五條悟看到了她捏著的「禮物」,那怎麼看都是一張疊成方形的、普普通通的紙片。

  但是,從意義上來說,絕對不普通。

  他察覺到了那是什麼,以至於全身僵硬。

  「啊,不小心拿出來了。」綺羅良用左手撓了撓臉頰,「算了,還是告訴你吧。」她將折疊起來的紙片展開、攤平,雙手捧著這張紙遞給五條悟:「喏,生日禮物,婚姻申請表。」

  「北海道的申請表好可愛啊,還是玉桂狗的聯名款,你看這個玉桂狗,白白的,軟軟的,藍色的眼睛,很可愛對不對?我第一眼看到就覺得很像你,於是帶回來啦!」綺羅良啰啰嗦嗦地跟他介紹著。

  五條悟說不出話來。他之前會撒嬌,只是仗著綺羅良喝醉,酒醒後不會記得才敢說出口,面對著清醒的綺羅良,他始終不敢把自己的占有欲表現得太明顯。

  想和不敢,並不矛盾,他不想被綺羅良討厭,他抱有的不是得不到心得到人也好的想法,他貪婪地想要綺羅良的一切,連現有的也不想失去,所以反而踟躕不前。

  可是現在,看著捧著婚姻申請表的綺羅良,五條悟忽然發現自己真是蠢到家了。

  綺羅良從不是一塊堅冰,她善於感受別人的好意,也樂於給出自己的好意,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綺羅良已經接受了他,只有他還傻乎乎的,患得患失地猶豫著。

  他窩在小屋裡,想要種出一朵最好看的花送給綺羅良,打開門卻發現,她已經用成片的花海包圍了他的小屋。

  五條悟笑起來,他接過婚姻申請表,認真地疊好放到貼身的口袋裡,對著綺羅良說道:「綺羅良,就算你酒醒後不想認賬,也沒機會了哦?」

  「我是認真的!」綺羅良氣鼓鼓的,「本來我就想送這個,可還沒去領就被叫到了北海道,正好那個世家附近有役所,我就相中這個啦!」她說完又歪了下頭:「不過這個是北海道的,交給東京的役所大概沒用吧?留著做紀念好了。」

  「好啊,我也不想把珍貴的生日禮物交給別人。」五條悟十分滿足地將人摟進懷裡。

  「嗯嗯,生日快樂哦,悟,我最喜歡你啦。」綺羅良愉快地點頭。

  「等天亮後,要去附近的役所領新的申請書,再去買戒指,接著我去給上杉家下婚帖,之後都是走流程……」五條悟的盤算被綺羅良打斷,她抓住五條悟的手指,湊到唇邊親了親,難得帶著小惡魔般的壞笑。

  「比起那些,現在你應該看著我吧?在北海道的時候,我可是很想很想你啊,想到想要你的程度,悟不想要我嗎?」

  等到隔天早上,綺羅良扶著宿醉後隱隱作痛的腦袋爬起來,感受著酸痛到快不屬於自己的腰,只覺得頭疼。

  瘋了,為什麼記得這麼清楚,那瓶大吟釀有增強記憶的功能嗎?

  肩膀上多了個大號重物:「綺羅良,你應該還記得昨晚的事吧?」

  總覺得這人的態度好像變了點,放松隨意得多,這語氣聽起來像在耍賴,一副「你要負責」的口吻。綺羅良按住太陽穴揉了揉,不過,還挺可愛的,像撒嬌的大貓。

  「記得啊,記得太清楚了,反而想忘掉。」綺羅良有點不好意思,「只是仔細想想,這個生日禮物會不會太沉重……」

  「絕對不會!」五條悟立刻說道,「這是我最想要的禮物了!學生們送我蛋糕時,我許願都是想和你結婚!」

  綺羅良有點臉紅,五條悟則是從背後抱住人,蓋住她的左手與她十指交纏:「和我結婚吧,綺羅良,不會讓你的手指空著的,一起去選你喜歡的戒指怎麼樣?」

  這人還把她昨晚的醉話拿出來說!綺羅良臉上發燒,右手啪地一下蓋在五條悟手上,支吾半天,最後還是從唇齒間漏出細弱的聲音:「好。」

  五條悟想笑,最後只是將臉埋在綺羅良肩窩蹭了蹭。

  結果還是他從綺羅良身上得到的更多,五條悟想著,一輩子足夠回報嗎?不知道,不過,他還有很長的時間與綺羅良相處,找出帶給綺羅良幸福的所有方法。

  遲早有一天,他會讓綺羅良笑著說出:「對我而言,結婚只是幸福的開始。」

  end

  --------------------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讓我們提前恭喜一下這對新人——

  哎其實這章寫的時候情緒不太到位,可能糖分不足,後續會在微博上發一些純撒糖番外。

  比如最後這章刪掉了五條悟做夢的情節,夢的內容是綺羅良沒被上杉家而是被五條家撿回去的if線。

  這個if線甜得我基友一度表示「正篇五條悟你看看人家」,對正篇五條悟十分嫌棄。

  還有關於定下束縛的咒禁手環,也有一個初步的番外打算,正文裡沒有擴展我很遺憾。

  另外狗派的綺羅良真正養的是貓還是狗,也是一個番外的點子。

  實話實說我就是想卡12萬字整的全文字數!我熱愛整數!【一臉驕傲】

  好了,那麼今年的合同也完成了,感謝各位讀者的陪伴,我們明年再見∼
【連載文請勿回覆】

TOP

發新話題

當前時區 GMT+8, 現在時間是 2024-11-23 06:55

Powered by Discuz! 6.0.0Licensed © 2001-2014 Comsenz Inc.
頁面執行時間 0.257388 秒, 數據庫查詢 8 次, Gzip 啟用
清除 Cookies - 聯繫我們 - ☆夜玥論壇ק - Archiver - WAP
論壇聲明
本站提供網上自由討論之用,所有個人言論並不代表本站立場,並與本站無關,本站不會對其內容負上任何責任。
假若內容有涉及侵權,請立即聯絡我們,我們將立刻從網站上刪除,並向所有持版權者致最深切的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