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如先從遊戲開始嘗試與人交往如何？]
在貓橋沙也加向一個名叫魔法☆梅莉的人氣虛擬網絡偶像求助該如何從一個社恐變成正常人融入社會後，她收到了這樣的回答。
網絡和現實又不同。
貓橋沙也加有些消沉地這樣想到。
現實唯唯諾諾，網上重拳出擊。
這句話簡直就是她的真實寫照。
接著對面以極快的極度『啪』地一下甩過來一個安利，彷彿生怕她拒絕一樣。
[《咒術回戰》，這是一款交互性非常強的開放世界遊戲，畫風精良，製作宏大，每一個自動生成的小怪都各有特色，每一個路過的NPC都非常真實，不管是社交、戰鬥、戀愛、學習都可以在裡面進行嘗試！可玩性非常高，完全可以將它當做一個真實世界進行鍛鍊哦。]
貓橋沙也加在看完這段傾情推薦後，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詢問了一句——
[梅莉是接了這個遊戲的推廣嗎？不過之前完全沒有聽說過，是最近新出的嗎？]
[不是哦，這個遊戲目前正在秘密內測中！我覺得應該對你會有幫助。]
對方都這樣說了，感覺再拒絕就有點不好意思了。
於是貓橋沙也加接受了這個安利。
下載遊戲時，她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在試圖繼續思考下去時，不知為何精神恍惚了一下。
「是昨晚沒睡好的原因嗎？」
貓橋沙也加盯著突然加速完成的遊戲進度條喃喃自語道：「算了，先進入遊戲吧。」
一分鐘後，她出來了。
貓橋沙也加一臉懵逼地盯著遊戲界面。
她只記得進去後就與一隻巨大的眼睛面對面，下一秒對方猛地張開血盆大口，自己眼前一黑就回到登錄界面了。
速度快得她還沒反應過來就結束了，毫無操作餘地。
[我進去了，然後我死了。]
貓橋沙也加面無表情地開始狂敲魔法☆梅莉的窗口。
[我甚至還沒來得及看清兇手全貌，正常來說進入遊戲後不是應該先在安全區熟悉操作界面嗎？]
[抱歉抱歉，這是意外，因為降落地點是隨機的，你正好撞上咒靈了，我也沒想到你運氣那麼差。]
[而且為什麼連角色捏臉和起名環節都沒有？]
[這是為了增加玩家的真實感啦。]
[……這個遊戲，看起來好不靠譜。]
[誒？別這麼輕易放棄嘛，你不是下定決心想要改變自己嗎？這樣吧，進入遊戲後由梅莉醬親自指導戰鬥，我相信你肯定很快就能上手。]
這個遊戲給了你多少錢？不會就是你開發的吧？
或許是生怕她被這開門殺勸退，對方又超級賣力地不斷發來消息。
[安心安心，遊戲會自動鎖血，就算遇上強大的敵人也只會重傷不會死亡。]
[雖然不能存檔，不過重傷後會像剛剛那樣自動返回登錄界面回復HP。]
[我還可以特別贈送一個小道具，可以自由選擇屏蔽五感哦，這樣受傷就不會感到疼痛啦~]
好、好熱情。
完全無法拒絕。
貓橋沙也加知道自己的缺點，那就是不擅長拒絕別人。
於是她又將信將疑地重新進入遊戲。
*
這次的降落地點是一個廢棄工廠。
夜黑風高，孤身一人，開局一把初始劍。
貓橋沙也加抱著劍盯了一會兒鏽跡斑斑的窗框，然後又朝破碎的玻璃窗外看了一眼，一片漆黑中只能看到隱約的建築輪廓，周圍安靜得幾乎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這也太真實了，就像來到了異世界一樣。
光這遊戲場景貓橋沙也加就能先給建模打個五星。
[嗨~！咒術回戰歡迎你的到來，這裡是魔法☆梅莉哦~]
「這個遊戲場景好厲害的樣子。」
[梅莉醬推薦的當然厲害啦，送你的耳墜還喜歡嗎？]
「誒？」
貓橋沙也加在聽到這句話後才反應過來右耳上好像多了什麼東西，於是伸手摸了摸。
因為看不到，面前貼心地浮現出如同水面一樣的鏡像。
她撩起耳畔的頭髮，發現那是一個水滴狀的耳墜，裡面如同漂浮著霧氣一樣，幾不可察地緩緩流動著，帶著一種朦朧的美感。
「喜歡。」
雖然她平時不戴首飾，但也拒絕不了這種精緻又漂亮的耳墜。
[那就好，這個就是我之前說的調節五感的道具。]
貓橋沙也加嘗試著調出界面，然後直接將痛覺調到了最低。
[那麼，接下來第一個問題——喜歡魔法還是劍呢？]
貓橋沙也加的眼睛亮了起來，她毫不猶豫地回答道：「那當然是魔法了！」
哪個少女心中沒有一個魔法少女夢呢！
下一秒，面前出現一摞比她人還高的書。
[嗯嗯，那麼先將這些背完吧~]
貓橋沙也加：「……」
「對不起，我後悔了。」
貓橋沙也加以同樣的速度一秒後悔。
接著她又很快反應過來。
「不對，說到底為什麼遊戲也要背書啊！？」
[畢竟魔法是需要詠唱咒語的嘛，至少要明白原理吧。]
你說的很有道理，但我還是不想背書。
貓橋沙也加選擇低頭。
「我選擇劍。」
[其實我也更喜歡劍，比起念咒果然還是毆打更快，而且念咒太快很容易咬到舌頭。]
貓橋沙也加：「？？？」
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遊戲中的梅莉相比網上的可愛形象多了一絲輕浮。
「那麼，梅莉老師的劍術小課堂開始了~☆」
從如何握劍到如何揮劍只需十分鐘，在比吃飯還快的快速教學完畢後，指導老師就表示可以進行實戰了。
貓橋沙也加總覺得有點不靠譜。
[沒問題的~沙也加很有天分！]
「真的嗎？」
貓橋沙也加猶豫不決。
[真的哦。]
信心滿滿的回答。
三分鐘後——
貓橋沙也加氣喘吁吁地抱著一把劍奔跑在空曠的走廊上，後面的怪物如同拆遷一樣以與巨大身體完全不符的速度蠕動著追趕過來，口中如同複讀機一樣不斷重複著『請出示證件、請出示證件』。
[一味地逃跑可沒法增加戰鬥經驗呀。]
「哪有讓新手村還沒出的玩家去毆打BOSS的道理！」
貓橋沙也加覺得自己之前不該那麼天真地就相信了對方的鬼話。
[不不不，這只是一個低級小怪而已。]
貓橋沙也加滿頭問號地回頭看了一眼那比樓層還高的咒靈，總有一種被忽悠的感覺。
這個遊戲的難度這麼大的嗎？
她試著調出怪物面板查看等級。
[姓名：無名的四級咒靈
等級：13
陣營：咒靈
生命值：100
精力值：100
術式：無。
介紹：它似乎曾是一名盡職盡責的保安，並且現在也是，堅持不懈地追趕著作為闖入者的你，希望能夠出示證件，不過它已經沒有能夠看懂這東西的大腦了。
對戰建議：揮動你手中的劍，隨便敷衍一下就行了。]
我覺得是你在敷衍我。
貓橋沙也加冷漠地關上了面板。
[好啦好啦，要被追上了哦，仔細感受一下身上的力量，將它附著在劍上揮過去就行了，非常簡單的~]
對方說的非常抽象，但貓橋沙也加居然還真的感受到了。
在被追上的那一瞬間，她下意識僅憑本能、毫無技巧地朝身後的咒靈揮去。
時間彷彿靜止了一秒。
接著如同撕碎了一張脆弱的薄紙一般，剛剛還追著自己到處跑的咒靈瞬間毫無反抗之力地分裂成兩半，直直倒在地上，揚起一片灰塵。
[恭喜！成功完成新手任務！升到4級啦！]
在一片『劈哩啪啦』的小禮花特效聲中，夾雜著對方輕快的話語。
[我就說很簡單吧。]
貓橋沙也加盯著咒靈的屍體好一會兒，等到急促的呼吸逐漸平緩下來後才小聲說道：「原來是個紙老虎啊。」
[沒錯沒錯~只是看起來可怕，其實超弱的。]
貓橋沙也加為自己之前居然認為梅莉在忽悠自己而羞愧了一下。
[不過這戰力系統是不是有點問題？為什麼我一個1級新手都能輕鬆殺死13級小怪？]
對方似乎頓了一下，接著才回復道——
[這是為了給玩家成就感啦，能夠越級擊殺小怪不是一件很快樂的事情嗎？]
這只會讓我想起那些開局一把刀，一刀999的廉價頁游。
貓橋沙也加還沒吐槽出來，就聽到對方繼續說道——
[而且這樣升級也能快一點，畢竟外面的世界可是非常危險的，一不小心就會game over。]
[對了，你可以通過練習揮劍刷熟練度，這個新手村的話會隨機刷新小怪，建議先在這裡慢慢升級，等到差不多的時候再出去。]
[既然已經沒問題了，梅莉醬還有其它事要做，就先離開了哦。]
「等等，『差不多』到底是指多少級啊……」
貓橋沙也加感覺自己無助又茫然，然而再次呼喚已經沒有回應。
本來想在線下問一下魔法☆梅莉要升到多少級才能出新手村，但對方最近好像很忙的樣子，連博客都沒有更新了，網上又完全找不到攻略，貓橋沙也加只能耐下心不斷刷怪升級。
雖然剛開始因為不熟練和越級挑戰而重傷過幾次，畢竟裡面刷新的小怪等級隨機，完全沒得挑選，但反正耳墜可以屏蔽痛覺，所以貓橋沙也加也還能忍受。
然而就算這樣她也忍不住說一句——
垃圾遊戲，建議建模下班後直接把策劃打一頓。
貓橋沙也加全靠對梅莉的信任支撐，想著至少要看一下新手村外面的世界才堅持到現在。
然而在機械性地刷了一個月升到62級後，她已經想要放棄了。
枯燥乏味，而且越到後期升級越慢。
[真是勤奮，居然在這裡刷了一個月的咒靈。]
「梅莉！」
再次聽到這個聲音的貓橋沙也加高興地喊了一聲對方，然後有些萎靡地說道：「因為你說外面很危險，我又不知道多少級才能出去，所以一直在這裡刷級。」
[原來如此，那麼在離開新手村前，由梅莉醬來介紹一下這個遊戲的兩個陣營吧。]
[咒術界分為咒術師和詛咒師兩大陣營，咒術師陣營分為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和京都府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不管加入哪個都可以通過接取任務獲得生活資金，沙也加可以隨便選一個喜歡的加入哦。]
「有什麼區別嗎？」
[加入詛咒師會被咒術師和咒靈追著打，加入咒術師只會被咒靈追著打，不過只要你夠強，那就是你追著他們打。]
「……我選擇咒術師。」
貓橋沙也加覺得自己那麼弱，肯定只有被追著打的份。
「那咒術師的兩所學校有什麼區別嗎？」
[熱愛手作玩偶如同媽媽一樣溫柔的老師和快要入土的爛橘子老師的區別。]
啊這……
貓橋沙也加被這辛辣的評價驚了一下。
「那我肯定選擇溫柔的老師啊。」
「話說這裡的咒靈都好醜，就不能屏蔽或者打馬賽克嗎？」
[不可以哦，正好鍛鍊一下膽量，沙也加一直不敢和人交流也是太膽小的原因啦。]
這完全不是一個概念吧！
……
*
因為接到『窗』的報告，最近這一片區域咒靈活動異常，經過數天觀察，那些咒靈彷彿被吸引了一樣不斷進入這所廢棄工廠，並且再也沒有出來，其中不乏幾個一級咒靈，裡面如同深淵一樣源源不絕地吞噬著那些咒靈。
於是接到任務的五條悟和夏油傑來到了這裡。
雖然這個工廠本來就已經廢棄了，但經過這段時間不知多少個咒靈的破壞，變得更加破破爛爛了，甚至連進去的路上都擋著一堆障礙物。
「真是麻煩。」
五條悟不耐地『嘖』了一聲，嘟嘟囔囔著將橫在面前的門板踹開。
「話說難道是出現了什麼能夠靠吸引並吃掉其它咒靈變強的特殊咒靈嗎？」
「也有可能是詛咒師。」
夏油傑微微皺眉，之前被他派出去用來搜索的咒靈已經失去了聯繫，雖然只是個分/身，但速度太快了，幾乎是在相遇的一瞬間就被祓除了。
不過他們也因此知道了對方的位置。
「應該就在前面了……吧。」
五條悟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不遠處隱約傳來的話。
「……這些咒靈真的太醜了，我感覺自己受到了非常嚴重的精神創傷。」
「為什麼它們都長得那麼隨心所欲，就不能來個好看點的嗎？」
五條悟&夏油傑：「……」
兩人的腳步頓了一下，在無聲地對視了一眼後迅速拐過角，然後就看到一個穿著JK制服的少女正一臉沮喪地提著把劍，如同切菜一樣熟練地將一個二級咒靈頭身分離了。
而對方也在瞬間就發現了他們的到來。
一片無言的沉默中，三人對視了幾秒。
接著那個不知是不是詛咒師的少女看著他們露出了迷惑的神情。
「這是個聲控遊戲嗎？」
第2章
「什麼聲控遊戲？你以為是在玩RPG嗎？」
五條悟一副看傻子的表情。
貓橋沙也加當場自閉。
好可怕。
這個遊戲的NPC也太真實了，不論是外貌還是表情亦或者交互反應，都真實到令她下意識恐懼。
許久沒有與人面對面交流的貓橋沙也加感覺自己握著劍的手微微發抖。
[冷靜點，這兩位就是那所東京校的優秀學生，性格活潑說話有趣，雖然是一年生但已經是學校裡的名人了哦。]
貓橋沙也加愣了一下，然後慌慌張張地調出人物面板。
[姓名：五條悟
等級：80
職業：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一年生
陣營：咒術師
生命值：100
精力值：100
術式：無下限術式、六眼。
介紹：這是一位活潑可愛的漂亮男高中生，他擁有卓絕的天賦、強大的力量以及出色的社交能力，是備受咒術界期待的天之驕子，也是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的陣營接引人之一，年紀輕輕的最強社畜預備役。
對戰建議：趁他還沒長大抓緊時間回去再練練，也許還有機會揍他一頓。]
[姓名：夏油傑
等級：80
職業：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一年生
陣營：咒術師
生命值：100
精力值：100
術式：咒靈操術。
介紹：這是一位溫柔善良的貌美男高中生，他擁有罕見的術式、強大的力量以及優秀的演說能力，是備受咒術界矚目的冉冉新星，也是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的陣營接引人之一，年紀輕輕的最強正義使者預備役。
對戰建議：趁他還算純良抓緊時間去挨一頓揍，不然以後不僅被揍還要被嘲諷。]
……她算是看出來了，就算是杯麵中的蔬菜包都比這所謂的對戰建議有用。
不過這兩人看起來都好厲害的樣子。
自認是個菜雞的貓橋沙也加有些自卑。
「你是誰？為什麼會在這裡？」
在那個扎著丸子頭的黑髮少年這樣詢問後，貓橋沙也加關掉人物面板，然後深呼吸了一下，盡力控制自己正常地開口。
「我叫、貓橋沙也加。」
[不用緊張，你就和他們說自己是在這裡用這些咒靈練習變強。]
梅莉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輕鬆。
於是貓橋沙也加也稍微放鬆了一些，她乖乖地重複道：「在這裡用這些咒靈練習變強。」
戴著小圓墨鏡一副不良模樣的白髮少年皺著眉。
「你是怎麼做到讓那些咒靈聚集在這裡的？」
咒靈聚集？這兒不是新手村刷怪點嗎？
雖然有點奇怪，但貓橋沙也加還是糾正道：「不是我做的，是它們自己聚集過來的。」
不管從哪方面來說都非常可疑。
先不說咒靈不可能會無緣無故聚集，正常人會因為想要用咒靈練手而進入這麼危險的地方嗎？要知道經過『窗』的觀測，單這兩天確認進入這個廢棄工廠的咒靈數量就已經有五十一個，那麼在還沒注意到的更早之前呢？對方還這麼一副毫無危機感的模樣，簡直就像是完全不覺得自己會死一樣。
但要說她是個別有用心的詛咒師……
夏油傑觀察著安靜地抱著劍站在不遠處的少女，對方看上去毫無攻擊或者逃跑的意圖。
說起來，他注意到這個名叫貓橋沙也加的少女在開口時聲線幾不可察地顫了一下，說話時也一直看著地面，是在害怕嗎？
空氣一時凝滯下來，旁邊的五條悟逐漸開始不耐。
而貓橋沙也加也在惴惴不安著對面那兩人來這裡的目的。
難道也是過來刷級的？但是按照他們的等級這兒的小怪已經沒什麼用了吧。
這時剛剛一直安靜著不知在做什麼的梅莉突然開口。
[對了，身份證明已經幫你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入學。]
[不用擔心，他們都是樂於助人的好人，我相信只要你和他們多多接觸交流，一定也會變得活潑開朗起來。]
[真的嗎？]
同樣的猶豫不決。
[真的哦~]
同樣的信心滿滿。
如同時光倒流一般熟悉的對話。
但貓橋沙也加沒注意到，她只是再次天真地相信了。
於是在那個黑髮少年禮貌地表示要請她去高專時，正糾結著該如何開口表達自己想要加入陣營意願的貓橋沙也加完全沒有多加思考地同意了。
甚至為此鬆了一口氣。
*
出乎預料的順利。
雖然還不知真假，但這個身份不明的少女的確乖乖回答了所有的問題，並且毫無反抗地跟著他們一起回去了。
就是不知為何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樣。
雖然看似放鬆，但五條悟和夏油傑都沒有完全放下警惕，兩人的視線都若有若無地觀察著坐在副駕駛上的少女。
畢竟還不能排除對方現在所展現出來的模樣是偽裝的可能。
好痛苦……
貓橋沙也加彷彿汲取勇氣一般緊緊抱著劍，目光放空地看著窗外，假裝在看風景。
為什麼都在看我？是我身上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還是說有什麼奇怪的味道？啊，說起來之前一直在新手村殺小怪都沒洗過澡。
因為每次登錄都會刷新狀態，所以完全沒注意到這件事，但現在一想就覺得渾身不自在。
雖然很想求助梅莉這個時候應該怎麼辦，但對方之前似乎只是抽空過來看一下，在她跟著這兩個少年離開那個廢棄工廠後說了一句[我還有事要忙，祝你玩得開心。]，然後就直接走了。
車內的空氣很沉默，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貓橋沙也加感覺自己被注視的地方彷彿要灼燒起來一樣，她恨不得直接蜷縮到車座底下。
求求別看我了。
她忍不住在內心嗚咽了一聲。
「我說……」
五條悟看了一會兒右前方渾身僵硬的少女，還是沒想明白為什麼對方這麼配合。
於是他自然而然地開口問了。
「你就這麼同意跟我們走了？」
「怎、怎麼了嗎？」
被搭話的少女如同驚弓之鳥般飛快地看了他一眼。
夏油傑思索了一下。
「你知道我們的身份？」
如果是覺得打不過，不想自討苦吃的話倒也可以理解。
「知道。」
貓橋沙也加下意識點了點頭。
「你們是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的優秀學生。」
正在開車的輔助監督頓時露出了一言難盡的表情。
五條悟&夏油傑：「……」
雖然他們的確是最強，但不知為何總覺得和對方口中的優秀學生不是一個意思。
五條悟雙手搭在腦後靠在座位上，一雙無處安放的大長腿縮在狹窄的空間裡，他漫不經心道：「你就不擔心過去後被當做詛咒師關起來？」
「誒！？」
貓橋沙也加一臉震驚地再次回頭，然後又迅速縮回去。
「為什麼？」
兩人再度沉默。
看起來不太聰明的樣子。
這是他們此刻內心同步的想法。
夏油傑：「……所以你為什麼會同意和我們回去？」
「我想加入學校通過接任務賺錢……」
貓橋沙也加有些不知所措地低下了頭。
看著聳拉著腦袋的少女，五條悟懶洋洋地從口袋中掏出一塊奶糖，剝開糖紙丟進口中後含糊地說道：「你很缺錢？」
「嗯。」
雖然有一部手機和一張銀行卡，但還不知道初始資金是多少。
「為什麼會選擇東京校？」
「因為我聽說東京校的老師是個非常溫柔的人。」
不知為何後面的兩人開始瘋狂咳嗽起來。
輔助監督握住方向盤的手更是忍不住微微顫抖起來。
五條悟被奶糖卡在喉嚨裡差點一口氣沒上來。
夏油傑在短暫的失語後，勉強找回語言能力。
「……你是聽誰說的？」
貓橋沙也加猶猶豫豫地回答道：「……教我劍術的老師？」
「為什麼是這樣一副不確定的語氣？」
「因為只教了十分鐘，所以不知道算不算老師。」
「哈？」聽到這裡，五條悟忍不住插了一句，「十分鐘能教你什麼？」
「教了我怎麼握劍和揮劍。」
畢竟這種技能也只能靠自己刷熟練度。
「……」
這種不靠譜的傢伙也能被稱作老師？
夏油傑摁了摁眉心，繼續詢問道：「你老師叫什麼？」
「梅莉。」
聽名字似乎是個外國女性。
夏油傑思忖著，然後繼續詢問道：「是她讓你去那個廢棄工廠的嗎？你在那裡待了多久？她還和你說了什麼？」
「嗯，待了一個月，因為梅莉說外面很危險，所以我一直在那裡升、用咒靈練手。」
雖然空氣太沉默會讓她感到壓力，但是問話太多也讓她感到不安，不過因為坐在前面可以不用看著他們，所以勉強還可以交流下去。
「還說了咒術界分為咒術師和詛咒師兩大陣營，其中咒術師陣營分為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和京都府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我可以選一個喜歡的加入，然後就可以通過接任務賺錢了。」
危險的是那個廢棄工廠才對吧！
而且你這老師到底是哪一邊的？？？
「不過因為加入詛咒師會被咒術師和咒靈追著打，加入咒術師只會被咒靈追著打，所以我想加入咒術師。」
「……」
懂了。
夏油傑覺得自己差不多摸到了點那個老師的性格，估計所謂的『東京校老師非常溫柔』也是那傢伙說的。
「……她是怎麼對你介紹這兩所學校的？」
「梅莉說東京校的老師是個熱愛手作玩偶如同媽媽一樣溫柔的人，而京都校……」對方似乎是有些不太好意思說別人壞話一般，遲疑了一下才小聲說道，「是快要入土的爛橘子。」
……你快被那老師給忽悠瘸了你知道嗎？
不過仔細想想，好像也沒太大毛病。
或許是沉默的時間太久，坐在前面的少女似乎有些不安地抱緊了手中的劍，然後悄悄地抬眼從後視鏡裡觀察他們。
接著夏油傑看到坐在旁邊的好友清了清嗓子，面部因為努力壓下嘴角的笑容而顯得有些扭曲，他語氣愉悅地說道：「你老師說的沒錯。」
輔助監督、輔助監督想要進入車底。
*
十分鐘後——
當終於來到東京都立咒術高等專門學校，並被帶到那個十分溫柔的老師辦公室後，貓橋沙也加深深地感覺自己被欺騙了。
她呆若木雞地看著面前這個戴著一副墨鏡如同黑/道大佬一樣滿臉寫著冷酷的壯漢，一想到未來每天都要和對方面對面相處，差點當場痛哭出聲。
五條悟不容拒絕地按住如同被天敵盯上的小動物一樣渾身僵住的少女肩膀，將她推到對方面前，按捺不住語氣中的愉悅說道：「好了，這就是你喜歡的熱愛手作玩偶如同媽媽一樣溫柔的老師。」
夜蛾正道：「……」
第3章
難道說，這就是傳說中的男媽媽？
貓橋沙也加在內心哽咽了一下，含淚與那個黑臉大漢四目相對。
自己絕對是被忽悠了吧！
夜蛾正道看了看那個幾乎快要落淚的少女，又看了看開啟看戲模式的兩個學生。
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但總之肯定是這兩個問題兒童的錯。
於是夜蛾正道放下手中的毛氈玩偶，直接給了他們兩個一人一個鐵拳指導。
「為什麼打老子啊！？」
五條悟捂著腦袋表示憤怒。
「反正肯定是你們和她說了什麼奇怪的東西吧。」
夜蛾正道一臉的無動於衷。
「這可不是我們和她說的。」
被牽連的夏油傑摸了摸鼻子，語氣微妙道：「是她老師說的。」
夜蛾正道沉默了一下。
「……老師？」
「名字叫梅莉，可能是外國的咒術師。」
夏油傑還是有些在意這個人到底是誰，於是他將之前的事情說了一遍。
夜蛾正道皺起眉，仔細回憶了一下，確認並沒有印象。
「沒聽說過。」
不過雖然咒術界向來人少，但他也不可能了解所有在日本本土活動的咒術師，更何況外國的，所以對此並不意外。
只是按照傑所說的情況來看，那個咒術師毫無疑問是個不負責任的傢伙，這種事情就算是悟都做不出來。
想到這裡，夜蛾正道又忍不住遲疑了一下，不確定地看了一眼一副吊兒郎當模樣的白髮少年，簡直多看一眼都頭痛。
算了，反正他也想像不出這傢伙做老師的樣子，不可能的事情就不用想了。
夜蛾正道看著那個抱著劍戰戰兢兢的少女，試圖讓自己看起來和善一點，然而對方直接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哈哈哈夜蛾老師你快把她嚇哭了！」
五條悟在注意到少女瞬間空白的表情後直接對著表情僵硬的夜蛾正道瘋狂嘲笑起來，然後再次收穫一個愛的鐵拳教育。
作為當事人的貓橋沙也加瞬間漲紅了臉，她握緊了拳頭試圖反駁，然而在白髮少年的視線輕飄飄地掠過自己後，瞬間如同一個被戳破的氣球一樣癟了下來，最後只能憋屈地小聲辯解：「我沒哭。」
「好了，悟，再這樣下去她就要真的哭出來了。」
夏油傑制止了一下好友過於猖狂的笑聲，然後友善提醒道：「到時候夜蛾老師肯定讓你負責當場哄好。」
五條悟瞬間閉嘴。
夜蛾正道的額頭冒出一個十字路口，他不再管那兩個糟心學生，而是從自己身後的咒骸中拿出一個兔子遞過去。
已經恨不得原地下線的貓橋沙也加遲疑了一下，在確定是送給自己的之後才猶豫著伸手接過，然後羞愧地低下頭。
「對不起，我不該以貌取人的。」
也許人家只是長相兇狠，但其實有著一顆溫柔的媽媽心。
貓橋沙也加盯著手中看起來怪可愛的兔子玩偶，自我安慰了一下。
旁邊原本已經停下的五條悟頓時再次大笑了起來。
就連夏油傑都一手握拳抵在唇邊輕咳了兩聲以掩飾自己的笑容。
夜蛾正道：「……」
高興不起來。
算了。
「不用管他們。」
夜蛾正道努力讓自己心平氣和地開始問話。
「這段時間進入那個廢棄工廠的咒靈都是你獨自祓除的嗎？」
「嗯。」
「一共祓除了多少？」
「不記得了……」
「你的術式是什麼？」
「沒有。」
「有進行過咒術師評級嗎？」
被詢問的少女一臉茫然。
「那是什麼？」
幾人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那就是對方似乎對咒術界並不了解的樣子。
於是夜蛾正道換了個問法。
「你接觸咒術多久了？」
「一個月。」
等等，一個月！？
「在這之前完全沒學習過嗎？」
「……嗯。」
……
貓橋沙也加的頭已經低得不能再低了。
那些面試時一問三不知的人也都是這種絕望的感受嗎？
雖然不清楚這所學校的招生標準，但她試著替換思考一下……
如果一個人對自己說想要就讀一所精英高中，但在這之前從沒學習過，僅僅這個月臨時抱佛腳看了一下書。
……
能入學才奇怪。
而夜蛾正道在確認完畢後，油然而生出一股荒謬感。
他本以為這個少女和夏油傑一樣，雖然不是咒術界的人，但天生擁有優秀的術式，自小摸索學習，擁有一定的自保能力，所以那個老師才會直接扔了把武器就讓她進行實戰增加經驗。
但若是如對方所說的話……
一個在一個月前還完全不了解咒術的普通人，在被人找上後只教了十分鐘，就被丟到一個匯聚著無數咒靈的廢棄工廠祓除了一個月的咒靈。
二十一個四級咒靈、十七個三級咒靈、九個二級咒靈，四個一級咒靈，一共五十一個咒靈。
這是『窗』僅僅在這兩天內所觀測到的情報。
——近乎恐怖的天賦與學習能力。
三人看著似乎並不清楚這意味著什麼的少女，一時沒說話。
空氣沉默了下來。
而貓橋沙也加此刻感到非常焦慮。
凌遲處死不過如此。
為什麼不早點宣判結果讓她早死早超生，現在是想走又不好意思走。
「你……」
過了一會兒，夜蛾正道才開口，結果對面的少女彷彿終於承受不住壓力一般。
「嗚嗚嗚對不起是我太弱了，我這就回去再練練。」
貓橋沙也加想立刻、馬上就逃走。
她現在無比懷念那個毫無人煙的廢棄工廠，那些看起來千奇百怪的咒靈可比摸不透心思的人類要好相處多了。
畢竟它們很單純，只是想吃自己而已。
「哈？你腦袋裡裝的都是菠蘿嗎？」
五條悟一臉的莫名其妙，完全不明白對方到底在想什麼。
誰也沒說她弱吧？
「！對不起。」
雖然不明原因，但總之先光速道歉。
「好了，悟。」
夜蛾正道在制止學生後向她沉聲道：「關於你的身份，我們會進行調查，確認沒問題的話就可以入學。」
「不過在此之前需要確認一下你的能力。」
貓橋沙也加愣住了。
這都能入學？
夜蛾正道以為對方是在擔心，於是緩下聲音寬慰道：「放心，只是普通的切磋而已。」
「可是我從來沒和人打過架……」
「沒關係，傑是咒靈操使，你可以當作是在和咒靈對戰。」
「不，我和咒靈還是有區別的。」
夏油傑試圖糾正。
夜蛾正道直接當作沒聽到。
「打不過也沒關係，所以不要有壓力。」
然後三人一起去了操場，並以防萬一叫來了擁有[反轉術式]的家入硝子。
*
因為抱著兔子咒骸不方便戰鬥，所以貓橋沙也加將它放在了操場邊的長椅上。
在回到場地上後，她深呼吸了一下。
「抱歉，久等了。」
雖然聲音很小，連她都懷疑對方能不能聽到，但一直安靜耐心地在對面等待著的黑髮少年的確露出了一個禮貌的微笑。
「那麼，開始吧。」
在夜蛾正道說完這句話後，夏油傑直接召喚出一個擁有繁殖分/身能力的一級咒靈。
然後所有人都注意到場上的黑髮少女氣勢變了。
原本略顯怯弱的神色消失了，或者說，所有的情緒都彷彿在那一瞬間消失不見了。
唯有一雙黑沉沉的眸專注而冷漠，如同捕獵前夕的獸。
在夏油傑注意到對方準備拔劍的下一秒——
他和咒靈分/身之間的聯繫就消失了。
和在那個廢棄工廠時一樣，毫無預兆又悄聲無息。
沒有殺氣。
也沒有殺意。
如同只是隨手摺斷一根草一般，幾乎沒有反應的時間。
夏油傑冷靜地讓那隻一級咒靈繁殖出更多的分/身，同時召喚出另一隻具有迷惑能力的二級咒靈，試圖混淆對方的視線。
如同突然變了一個人般的黑髮少女的確遲疑了一下，但也只有一瞬，下一秒，對方就察覺了咒靈靠近的正確位置，同時身體比大腦更快地向後揮去。
在威脅還未到來之前，就已經近乎本能地察覺並將其抹殺。
在捨棄被欺騙的視覺後，黑髮少女擊殺咒靈分/身的速度越來越快。
令人驚嘆的適應能力。
夏油傑一邊評價著一邊再度召喚出新的咒靈。
然而即使如此，對方依舊以極快的速度適應，並且彷彿天生就能看穿所有破綻弱點一樣，每次揮劍都是有效攻擊，沒有任何停頓，也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
雖然也能召喚出更多的咒靈，但夏油傑並不想浪費那些低級咒靈。
於是他直接召喚出自己前不久調服的特級咒靈[虹龍]，這是他所持有的咒靈中硬度最強的一個。
[在對方被虹龍吸引注意力抵擋攻擊的一瞬間靠近並將其束縛住。]
在確定這個作戰方法後，夏油傑立刻靠著虹龍巨大的身軀遮掩迅速接近對方。
而接下來也的確如他所料，被虹龍巨大身影所迷惑的黑髮少女下意識用劍擋住咒靈的攻擊，一時無法脫身。
然後在他伸手準備趁機控制住對方的瞬間，黑髮少女也同時看到了自己。
下一秒，對方如同條件反射一般鬆開劍雙手抱頭蹲下。
「不要打我。」
夏油傑：「……」
他眼疾手快地收回差點一爪子把她拍下去的虹龍，同時為那一瞬間對方看到自己時的驚恐表情感到迷惑。
「哈！？」
坐在觀戰席上的五條悟看到後一個沒支住下頜，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
「她在幹什麼？」
「可能……」家入硝子遲疑不決地說道，「被嚇到了？」
也許是第一次看到特級咒靈被嚇到了。
這也是夜蛾正道的猜測。
在那兩人結束戰鬥氣氛微妙地一起過來後，五條悟剛準備開口就被身旁的夜蛾正道毫不留情地捂住嘴物理禁言了。
夜蛾正道對低著頭神情懨懨的黑髮少女微微頜首。
「不錯，已經可以了。」
「有受傷嗎？」
雖然沒看到傷口，但家入硝子還是例行問了一下。
貓橋沙也加搖了搖頭，然後又覺得這樣不太禮貌，於是開口說道：「我沒事，謝謝。」
「剛剛那個是傑的特級咒靈[虹龍]，只是切磋而已，不會真的傷到你，所以不用害怕。」
夜蛾正道試圖給自己未來的學生做心理輔導。
不，她害怕的不是虹龍。
而是我。
夏油傑默不作聲地觀察著重新抱起兔子咒骸的少女。
而貓橋沙也加只是無精打采地站著，沒有說話。
然後她突然意識到旁邊的黑髮少年也一直沒有開口。
難道是因為之前的事情生氣了？
貓橋沙也加開始不安。
她想看一下對方的表情，又有點不敢，於是只能小心翼翼地用餘光偷偷瞄一下。
然後正好對上黑髮少年半垂著眼看過來的視線。
好像受到驚嚇的小動物一樣。
夏油傑看著彷彿被自己的視線灼燙一般飛快縮回去的少女，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僵硬的身體，回想起對方之前的種種反應，心裡有了些許猜測。
「是有什麼想和我說的嗎？」
夏油傑嘗試著詢問。
貓橋沙也加憋了半天才開口。
「那個、你很厲害……」
夏油傑有點意外，明明一副完全不想和人交流的模樣，結果好不容易開口卻只是想說這個。
「你的咒靈也很可愛……」
夏油傑慢了半拍，心情微妙。
「……啊，是嗎。」
這還是他第一次收到咒靈很可愛的評價。
「剛剛操場上……對不起。」
「為什麼那時會露出那種表情？」
夏油傑想了一下還是輕聲詢問道：「你在害怕什麼？」
對方捏緊兔子咒骸將頭更低了一些。
「我只是……覺得你當時沒什麼表情的樣子有點可怕。」
夏油傑：「……」
夏油傑感覺有些迷惑。
夏油傑感覺非常震驚。
夏油傑最終忍不住露出了一言難盡的神色。
你知道自己戰鬥時是什麼樣子嗎？
他很想這樣問一句。
「你也好不到哪裡去吧？」
好不容易掙脫了夜蛾正道束縛的五條悟代替他吐槽了出來，然後再次被禁言。
「啊？我怎麼了嗎？」
貓橋沙也加一臉茫然，一副毫無自知之明的模樣。
「不，什麼也沒有，不用理他們。」
夜蛾正道推了一下墨鏡這樣說道。
或許這位未來的新同學也是一位不亞於旁邊那兩位的問題兒童。
家入硝子看著結束戰鬥後又恢復一臉怯生生文弱模樣的黑髮少女如是想到。
只是性格完全相反而已。
第4章
入學第一天，一定要有個好的開始。
貓橋沙也加站在洗手間的鏡子前努力給自己打氣，在做好充足的心理準備後才走出宿舍。
然後一路在內心默默預習自我介紹的場景。
不行，壓力好大。
一想到一進教室下面一堆烏泱泱的人安靜地看著自己在講台上自我介紹，貓橋沙也加就感覺隱隱胃疼了起來，甚至開始腿軟手抖。
因為設想的場景，貓橋沙也加越走越慢，當終於來到教室門口時，她忍不住停下腳步，深呼吸了幾次都沒平復下緊張的心跳。
要不直接請病假算了。
貓橋沙也加臉色蒼白地看著面前的教室門，右手幾次伸出去又收回來。
還是不行，完全不敢進。
「……你在幹什麼？」
五條悟和夏油傑在走廊盡頭時就已經看到了，只是開個教室門而已，站在前面的少女卻彷彿要做什麼人生重大決定一樣磨磨蹭蹭，從肢體上表現出的心理活動估計都能串成一部連續劇了。
「五、五條君……」
因為過於專注要不要進教室，進去後該怎麼做，貓橋沙也加甚至都沒注意到兩人是什麼時候過來的，一想到他們可能把自己剛剛的樣子都看到了，灼熱的溫度就迅速從脖子開始向上蔓延。
完全不敢抬頭，本想習慣性地看著地面，但又覺得這樣不太禮貌，於是貓橋沙也加強迫自己抬高視線，目光虛無地看著對方的黑色制服，磕磕巴巴地打招呼。
「還有夏油君，早上好。」
「哦，早上好。」
五條悟無所謂地應了一句，然後繼續回到之前的問題。
「所以你之前一直站在門口糾結什麼？」
看著黑髮少女憋紅了臉一副說不出話來的模樣，旁邊看了一會兒的夏油傑才悠悠開口：「先開門吧，再不進去上課就要遲到了。」
貓橋沙也加聞言鬆了口氣，本想繞到兩人身後，躲避一下教室內的視線，但在兩人的注視下，她完全做不出來，只能硬著頭皮拉開門。
然後發現教室內只有一個人。
正在座位上轉著筆的家入硝子抬眼看來。
「你們剛剛在門口磨蹭什麼？」
「沒什麼。」夏油傑輕描淡寫地略過這件事，然後又彷彿才想起一樣對著呆立在門口的少女不經意般說道，「對了，忘記和你說了，咒術界的人一直比較少，這一屆的一年生只有我們四個。」
「這、這樣啊……」
幾人默默地看了一眼松下肩膀的黑髮少女，因為臨近上課所以也沒再說什麼，只是等待夜蛾正道進來。
雖然是咒術學校，但普通文化課也是需要學習的。
不過只是個遊戲而已，有必要做到這種程度嗎？
久違地坐在教室內的貓橋沙也加心情複雜，甚至有一種恍惚感。
在上課時，有一下沒一下地用筆尖敲著桌面的五條悟發現每當自己無意間瞥過旁邊的黑髮少女，對方就條件反射般地繃緊身體，一副坐立難安的模樣。
而在他移開視線後，對方又悄聲無息地放鬆了下來。
於是，因為太過無聊，五條悟時不時看一下，就這樣捉弄般地看了一節課。
而黑髮少女也就這樣僵了一節課。
等到終於下課，貓橋沙也加生不如死地盯著桌上的課本，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難道以後的學校生涯都要這樣度過了嗎？
「之前就想說了……」
旁邊突然響起一個聲音，貓橋沙也加下意識看了過去，然後就直面了一個毛茸茸的白色腦袋，嚇得她直接戰術後仰。
五條悟反坐在椅子上，雙手交叉搭在椅背上，墨鏡下的藍眸盯著受驚似的黑髮少女。
「為什麼總是這樣一副被欺負了的模樣？」
貓橋沙也加不自在地往後挪了挪，目光無從落腳地看向旁邊的桌面。
「我只是不太習慣和人靠近。」
「這已經不是不太習慣的程度了吧。」
被這樣避如猛虎的五條悟一臉不爽。
「是社交恐懼症吧。」
家入硝子合上課本，側頭看了他們一眼。
「她好像不論和誰說話都這樣。」
「所以說為什麼啊？只是和人說話而已，為什麼一副比咒靈還要可怕的樣子。」
五條悟真心實意地感到困惑。
「對我來說和人相處就是比咒靈更可怕。」
貓橋沙也加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逃開衝出教室的衝動。
「至少我不用思考該怎麼和咒靈打招呼，對方會不會因為我說錯話而生氣……」
「我看起來像是那麼小心眼的樣子嗎？」
五條悟睜大了那雙如同布偶貓一樣漂亮的藍眼睛。
「我才不會因為這種事情生氣。」
剛整理好課本的夏油傑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從某種方面來說的確沒錯，按照五條悟的性格那是能動手就絕不委屈自己，直接物理消滅生氣對象還要再冷嘲熱諷一頓，就算是平時和自己有爭執也在出去打一架後就彷彿全忘了一樣高高興興地回來討論起晚上玩什麼遊戲了，在調整心態上快得不可思議。
「啊，這倒是。」
家入硝子對五條悟的話表示認同，並神色如常地說出了不得了的事情。
「一般來說，都是他讓別人生氣到狂暴卻又無可奈何，比如說二年平時很溫柔的歌姬學姐，已經因為五條那狗屎性格而指著他罵了無數次人渣，不過他倒是從來沒有因為這種事情生氣，大概已經習慣了。」
「誒！？」
貓橋沙也加一臉認知破滅的不可置信。
家入硝子沉默了一下。
「為什麼是那種表情？」
「可是五條君不是學校裡那種人緣超好非常受歡迎的優秀學生嗎！？」
貓橋沙也加被震驚得支離破碎。
聽到這句話後，另外兩人也當場被震得支離破碎。
家入硝子感覺自己握著筆的手在微微顫抖，她倒吸一口冷氣，然後強制自己冷靜地確認道：「你說的這個，人緣超好、非常受歡迎的優秀學生，名字是叫五條悟嗎？而不是什麼三條、九條？」
「大概是同名吧。」
夏油傑同樣冷靜地說出另一種可能。
「總之，不可能是這個悟。」
「我說……」
彷彿被遺忘的五條悟看了看爭相拆自己台的兩位同窗，毫無羞愧之意地指責道：「你們有沒有在當事人面前說壞話的自知之明啊？」
夏油傑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道：「『自知之明』這個詞挺好的，我覺得你應該先學習一下。」
「傑你是在挑釁我嗎？」
家入硝子若無其事地繼續說道：「反正是事實而已，不過傑你也好不到哪裡去吧，在歌姬心裡的人渣排行榜上第二個就是你。」
「等等，硝子，這種時候可以不用提我。」
面對黑髮少女更加震驚的目光，夏油傑試圖挽回自己的形象。
「等哪天五條搞事的時候你不是選擇加入或者火上澆油再說吧。」
家入硝子敷衍地說了一句，然後看了一眼似乎正沉浸在看起來像是個溫柔好人的夏油傑居然也是個被罵人渣的問題兒童震驚中的黑髮少女。
「所以說，那些奇怪的形容詞到底是誰跟你說的？」
大概又是她那個老師吧。
這是夏油傑和五條悟同時的想法。
「不，只是我以為……」
貓橋沙也加表情恍惚地喃喃道：「因為明明說、五條君擁有出色的社交能力。」
她現在滿腦子都是——
我被這垃圾遊戲給驢了！
在沉默了數秒後，家入硝子才緩緩開口：「……的確挺出色的。」
她很想點根煙再吐個煙圈，可惜是在教室中。
「畢竟沒有人能像他一樣被所有人嫌棄。」
五條悟『嘁』了一聲，然後坐正身體靠在椅背上，一雙大長腿隨意地交叉搭在課桌上，在把不良氣勢拉滿後隨手掏出一塊奶糖吃了起來。
「話說你以前在學校裡也像現在這樣嗎？」
被詢問的貓橋沙也加不吭聲了。
過了好一會兒，在幾人都以為她不想說準備結束話題的時候貓橋沙也加才重新開口。
「我休學兩年了。」
夏油傑怔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
「那為什麼願意重新上學了？」
「我不想一輩子都這樣……」
或許是因為之前的談話，貓橋沙也加感覺沒那麼緊張了，她有些沮喪地說道：「總不能一直靠家裡人活下去。」
五條悟和夏油傑同時想起了之前對方在車上時說的話——
想加入學校通過接任務賺錢。
「所以，想著至少嘗試一下，改變自己。」
「可你連說話時看著別人都沒辦法做到。」
五條悟在指出這點後思考了一下，然後露出了一副興致勃勃的模樣。
「我有一個好方法。」
「啊？」
貓橋沙也加迷茫地抬起腦袋看了他一眼，然後就低不下去了。
五條悟直接伸手掐住黑髮少女的臉，讓她直視自己。
「從現在開始，至少先學會在和別人說話的時候好好看著對方吧。」
貓橋沙也加差點當場心臟驟停。
距離，太近了！
她甚至能感受到對方呼吸間的氣流。
「請、請放開我。」
貓橋沙也加已經快要昏厥過去了，她感覺自己的臉正被當作麵團一樣揉來揉去。
「誒——」
五條悟懶洋洋地拖長了音調，然後乾脆利落地說道：「不要。」
為什麼他可以這麼沒有社交距離啊！
貓橋沙也加幾乎要哭出來。
「悟，這樣太失禮了。」
同樣被好友動作驚了一下的夏油傑試圖制止這如同霸凌一般的場景。
「五條，你被討厭不是沒有理由的。」
家入硝子對白髮DK人嫌狗厭的性格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
貓橋沙也加想要掙開對方的手，然而身體卻彷彿被捏住後頸的貓一樣完全無法動彈。
白髮少年稍稍前傾，逆著光的身影因為體格差距而半籠罩著她，鉗制住自己的手寬大而骨節分明，帶著微微的涼意，與臉頰上的灼熱溫度形成鮮明對比，她甚至能嗅到上面的糖果甜味。
明明長著一張漂亮的娃娃臉，卻是這樣一個惡劣的性格。
由於距離過近，她甚至看到了那副墨鏡後如同冰原般的瑰麗藍瞳，帶著一種非人的神性。
對方只是眨了一下眼睛，細密的純白眼睫就如細雪一樣輕輕落下，短暫地遮住了那近乎攝人的美麗。
視線開始模糊。
胃部一陣翻湧。
高大的……男性。
無法掙脫。
無法抵抗。
貓橋沙也加感覺有些頭暈目眩，五感在此刻彷彿被無限放大。
「等等，悟，快放開她。」
黑髮少女的眼睛已經微微濕潤，呼吸也有些急促，一副無法說話的模樣。
夏油傑見勢不妙，伸手想要將好友的手拉開。
此刻五條悟也已經發現了不對勁，他下意識鬆了手。
然後就看到對面的黑髮少女彷彿再也無法忍耐一般地捂住嘴，緋紅著臉頰、淚眼朦朧地看著自己。
在過了兩秒後，她別過頭乾嘔了一下。
五條悟：「……」
夏油傑和家入硝子只頓了一下，便同時看向白髮少年。
對方臉上的表情已經徹底凝固了。
就算被歌姬豎著中指罵罵咧咧地痛罵『人渣』都感覺不痛不癢的五條悟覺得自己此刻受到了嚴重的精神傷害。
第5章
「我從沒被人這麼嫌棄過！」
教室內，五條悟恨不得踩在桌子上以表達自己的憤怒。
「悟，冷靜點。」
夏油傑拉住情緒有點激動的好友。
「你都開始說胡話了。」
「除了和你臭味相投的夏油還有誰沒嫌棄過你？」
旁觀的家入硝子感覺心累，想抽煙。
因為黑髮少女拒絕別人的接近，所以他們只能在旁邊看著等她自己冷靜下來。
「所以說，這種時候請不要將我也牽扯進來。」
每次批/斗五條悟都要慣例被掛一起作為反面例子的夏油傑同樣很心累，至少他從沒弄哭過女孩子。
「還有，就算是我也經常嫌棄悟。」
慘遭背刺的五條悟：「？？？」
「對不起，是我的問題……」
戴上連衣帽背對著他們蹲在牆角的少女抽抽噎噎地道歉。
「我絕對沒有嫌棄五條君，我對所有人都一視同仁的。」
……
感覺有被冒犯。
再怎麼說也不至於被拉到和這個幼稚白毛DK一視同仁的水平線。
「雖然悟剛剛粗暴了點……」夏油傑無視了旁邊還在辯駁著『哪裡粗暴了』的好友，直接像夜蛾正道一樣對他進行物理禁言，然後看著角落稍微平靜了點的少女語氣溫和道，「但的確不失為一個方法，你不是想要改變自己嗎？先從看著別人說話開始慢慢適應怎麼樣？」
接著他又補充了一句：「討厭悟的話可以從我或者硝子開始，一旦不行就立刻停下。」
貓橋沙也加在逐漸平復情緒後用彷彿被貓抓過的毛線球一樣的大腦想了一下，覺得對方說的好像有點道理。
「……嗯。」
被禁錮住的五條悟頓了一下，然後掙扎得更激烈了。
夏油傑都幾乎快要摁不住他了，在看出對方有強烈說話的欲望後稍稍鬆開手。
「悟有什麼想說的嗎？」
「這和我之前說的有什麼區別嗎！？為什麼對你就乖乖聽話對我就是又哭又吐的？這是區別對待！」
五條悟強烈不服。
家入硝子斜覷了他一眼。
「我建議你先額外選修一門課程，名字叫《語言的藝術》。」
夏油傑冷靜地把手重新捂回去，然後朝縮在帽子裡悄悄轉過頭看向這邊的黑髮少女露出一個微笑。
「悟說他想上廁所，我帶他出去一下。」
被迫上廁所的五條悟：「？？？」
「他們……」
貓橋沙也加的話還沒說完，唯二還在教室裡的家入硝子司空見慣道：「不用管，那是男生間的友情，現在大概正在友好交流中吧。」
「……哦。」
「所以……」
家入硝子抬眼看過去。
「要試著從我開始嗎？」
貓橋沙也加猶豫了半晌，然後才小聲『嗯』了一聲。
「麻煩你了。」
接著她磨磨蹭蹭地坐回位置上，隔著一段距離努力直視對方。
面前的黑髮女生留著一頭乾淨利落的短髮，眼角的淚痣將那張略顯冷淡的臉點綴得漂亮而鋒利。
或許是不想給她壓力，所以對方並沒有回視自己，而是微垂著眸看著桌上的試卷，一手支著下頜，一手隨意地轉著筆，帶著懶洋洋的倦怠感，偶爾漫不經心瞥過來的視線也如輕掠過水麵的蜻蜓，看起來彷彿對什麼都不在意的樣子。
這也讓貓橋沙也加稍稍放鬆了一些。
雖然目光落在試卷上，但家入硝子其實並沒有認真看，思緒發散想著亂七八糟的事情。
關於某個完全不長記性的白髮DK，宛如一隻被球吸引注意力的貓，總是想著用爪子撥弄一下。
關於之前買的煙要沒了，最近好像抽得有點兇。
又關於實驗室裡那隻待解剖的咒靈，數據還沒測試完要不要今晚抽時間解決。
……
等她聽到教室門被打開的聲音而稍稍回過神，不經意地往旁邊瞥了一下後，忍不住停止思考愣了一下，手上正在轉筆的動作也停下了。
「……你怎麼臉紅了？」
貓橋沙也加在被發現後頓時漲紅了臉。
「沒……」
「不舒服的話正好硝子在這可以直接說。」
正朝著這邊走來的夏油傑友情提醒了一下。
「沒有不舒服。」
貓橋沙也加再次重複了一遍，然後低下頭，胡亂扒拉了一下耳邊的頭髮，試圖遮住通紅的耳朵。
本來想就這樣模糊過去，但因為旁邊的三人還在看著自己，於是她還是不好意思地說了出來。
「只是因為一直盯著看有點害羞。」
家入硝子：正常來說不應該是被盯著的那個害羞嗎……
「等等，你之前可不是這樣的啊！」
原本經過一番友好交流差不多平靜下來的五條悟不可置信地轉過頭看向她。
「說好的一視同仁呢！？」
他完全忘了好友剛剛說的話，直接衝過去來到對方面前，摘下臉上的墨鏡，把自己的臉往她面前懟，睜大了那雙漂亮的藍眼睛。
「你再仔細看看，老子這張臉要比硝子好看多了吧！」
這是一張就算最討厭五條悟的庵歌姬都不能違心說難看的臉。
每次批/斗大會抓住痛罵的地方除了性格還是性格。
或許是因為被他猝不及防舉動嚇懵的貓橋沙也加遲遲沒有回覆，五條悟顯得有些不耐起來。
「之前是因為我戴著墨鏡所以沒看清吧？是吧是吧！」
家入硝子心平氣和地說道：「五條，你先反思一下自己的性格怎麼樣？」
「按照我對悟的了解，估計一輩子也就這樣了。」
夏油傑如同一個沒看住熊孩子又跑出去惹火的心累家長，他再度起身拎著對方的後領將其向後拉開距離。
地獄難度。
五條悟這個人的性格對她來說絕對是地獄級別的難度。
貓橋沙也加一臉的生無可戀。
這張臉，如果隔著屏幕她能寫一萬字小作文誇誇，但如果超出社交安全距離，那對她來說還不如一隻咒靈順眼。
「……很漂亮。」
在深呼吸了幾次後，她還是誠實地回答了之前的問題。
五條悟得意洋洋了一下，然後又覺得不對勁，於是在同窗一言難盡的目光中糾正道：「不對，是帥氣。」
「……」
「喂。」
「……哦，很帥氣。」
「你那一副違心的模樣是怎麼回事？」
「……」
「快說。」
「……這張臉更適合用漂亮和可愛形容吧。」
如同無理取鬧的貓一樣催促著對方的五條悟瞬間安靜了。
「噗……」
家入硝子和夏油傑同時沒忍住別過頭。
面對好友的死亡凝視，夏油傑清了清嗓子，正色道：「抱歉，悟，我只是想到了高興的事情。」
家入硝子用力捏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神色如常道：「咳咳，我也是。」
五條悟：拳頭硬了。
他的目光從其餘兩人身上一掠而過，最終落在黑髮少年身上，接著緩緩咧開嘴，雙手握拳喀啦作響，笑容猙獰地說道：「傑，我們再去一次廁所吧——」
「悟，你是幼稚園的小朋友嗎？上廁所還要手牽手陪同。」
夏油傑用微笑的表情說著挑釁的話語。
五條悟的腦門上蹦出一個十字路口，他一副勢要把人勒死的氣勢直接勾住對方的脖子。
「這廁所，你一定要上！」
於是，另外兩個女生就這樣默默看著他們被迫勾肩搭背地離開教室。
看著『嘎啦——』一聲被狠狠關上的門，家入硝子淡定地轉頭看向旁邊的黑髮少女，還沒來得及開口，對方就一副『我已經明白了』的乖巧模樣。
貓橋沙也加：「我知道，那是男生間的友情。」
在頓了一下後，她又困惑地問道：「但為什麼去的總是廁所？」
家入硝子沉默了一下。
這話她接不上來。
「大概是他們比較喜歡在廁所裡交流吧。」
最終，她只能這樣回答。
第6章
咒術界人少，意味著更加繁重與危險的任務。
人類每時每刻都在產生無數的負面情緒，而因此誕生的咒靈又在不斷造成傷亡與恐慌。
雖說他們會按照咒術師的等級和能力篩選委派合適的任務，但學生依舊面臨著死亡的危險，並且那些咒靈可不管他們是不是在放假中，所以從某種方面來說這是個高危007職業，也因此不少從高專畢業的學生都選擇放棄咒術師進入普通社會工作。
夜蛾正道皺眉看著手中的任務，最後從其中挑選出一個作為貓橋沙也加進入高專後的第一個任務。
雖然對方已經在那個工廠祓除了不少咒靈，但作為正式工出任務還是第一次。
所以在想了想後，他還是決定讓五條悟和夏油傑一起加入，算是帶新同學熟悉一下任務流程。
這次的任務地點是一所私立中學。
任務對象是一隻一級咒靈。
就算五條悟平時看起來非常不靠譜，夏油傑也大多時候跟著一起胡鬧，但兩人的實力的確無可指摘。
而且既然這次是在新同學面前，那至少應該會收斂一點做個好榜樣吧。
如同一個為孩子操碎了心的夜蛾正道是這樣想的。
為了以防萬一，他還在出發前特地提醒——一定要記得放[帳]。
然而半小時後，他接到了在校門口遲遲未等到三人的輔助監督電話——
五條悟和夏油傑帶著貓橋沙也加直接拋下他走人了。
夜蛾正道：……
相信這兩個問題兒童不如把他的信任去餵狗。
熟悉的操作、熟悉的任性。
他一把捏爆手中的毛氈玩偶，然後努力平靜地說道：「……好的，我明白了，麻煩你了。」
在掛掉電話後，夜蛾正道打開手機短信，裡面靜靜地躺著自己在半小時前發的短信——
[夜蛾正道：這次一定要記得好好完成任務，別再像上次一樣拋下輔助監督把任務地點的建築轟沒了還忘記放[帳]！]
[夏油傑：好的，放心吧，老師，我會看著他們的。]
夜蛾正道：把他那一瞬間對這兩人抱有的天真期待還回來！
*
黑髮少年口袋中的手機在不停地震動著，貓橋沙也加還是沒忍住往左前方看了一眼，對方在察覺後有些歉意地回頭朝她笑了一下，然後拿出手機開始回復短信。
「大概又是那個囉嗦的老頭子。」
五條悟舔著草莓冰淇淋，含糊不清地說了一句。
「別這樣說夜蛾老師。」
夏油傑在回復完畢後將手機重新放回口袋中，然後糾正道：「他還沒到可以說是老頭子的年紀。」
「哦，那就是更年期。」
白髮DK看起來毫不在意地將最頂端的那顆鮮艷草莓一口咬下，酸酸甜甜的果肉在味蕾上綻放。
如同一個安靜的掛件一樣跟在後面的貓橋沙也加捏緊肩上的劍袋一語不發，只在內心拚命吐槽。
每天都要管理你這種問題兒童就算是更年期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在猶豫了半晌後，她終於還是沒忍住問道：「我們這樣真的可以嗎？」
「嗯？」
夏油傑低頭看了她一眼，微微垂首聆聽的模樣讓人有種對方在耐心聽話的尊重。
「就是，任務……」
完全不清楚任務流程的貓橋沙也加還以為在接到任務後就是靠自己趕去任務地點祓除咒靈。
「沒必要這麼著急。」
夏油傑朝她露出了安撫的表情，語氣也極為令人信服。
「那所學校在被『窗』觀測到有咒靈之後就已經停校封鎖了，現在學生都放假在家，不會有人在裡面，那個咒靈按照情報來看一直留在出生地，不會隨意離開，所以就算晚一點也沒關係。」
「這樣啊。」
貓橋沙也加聽到後也稍稍鬆了口氣。
然後就覺得他們兩個就算再不靠譜也肯定比自己熟練，自己想到的事情他們肯定都想到了。
自己這樣不斷催促會不會惹人厭煩？
想到這裡，貓橋沙也加雖然掛念著任務但還是閉上嘴乖乖跟在後面了。
五條悟漫不經心地瞥了她一眼，然後三兩口將手中的冰淇淋解決掉。
「算了，也差不多該過去了，我聽說那所學校旁邊有一家特別好吃的可麗餅店，等任務結束正好去看看吧。」
那副興致勃勃的模樣，彷彿不是出任務而是休假。
*
當他們來到任務地點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雖然是白天但空無一人的學校。
「這個咒靈根據任務描述比較擅長隱匿，並且非常謹慎，不管是教學樓、體育館還是圖書館都出現過，活動範圍是整個學校，所以要將它找出來可能需要一定時間。」
與五條悟不同，夏油傑至少還是看了一下任務說明的，在簡單地說了一下這個咒靈的情報後，他繼續說道：「我們三人走在一起的話，那隻咒靈很有可能不會出來，而且一起尋找的效率也比較低，所以接下來最好分頭行動，我去圖書館，悟去體育館，至於沙也加……」說到這裡，他看了一眼旁邊正乖巧地聽自己說話的黑髮少女，「你一個人去教學樓可以嗎？」
貓橋沙也加懵了一下，她抬頭看了一眼正在耐心等待自己回答的黑髮少年。
「……嗯，沒問題。」
「為什麼這麼一副猶豫的模樣？」
五條悟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貓橋沙也加遲疑了一下還是沒說出來，只是搖了搖頭，然後再次說道：「沒什麼。」
她只是有些意外看上去溫和疏離的夏油傑居然和五條悟一樣，在某些時候完全沒有距離。
明明才認識沒多久，居然就直接叫了名字……
夏油傑垂眸仔細看了一下黑髮少女的表情，但因為對方習慣性低著頭所以並不能看清眼中的情緒，只能看到那微微抿住的淡色唇。
「那就走吧，快點把那隻咒靈找出來祓除然後一起去買可麗餅。」
五條悟並沒有再繼續追問，只是不甚在意地做出了這樣的宣布。
「如果有什麼麻煩的話隨時可以聯繫我們。」
夏油傑一副看起來彷彿非常可靠的樣子，在想了一下後召喚出之前切磋時用的一級咒靈，讓它繁殖出一個分/身後並跟在黑髮少女身邊。
「以防萬一讓它跟著你，這樣一旦遇上危險我也能盡快知道趕來。」
「好的，謝謝。」
貓橋沙也加默默地看了一眼那個看起來有點醜萌的咒靈。
接著五條悟又彷彿突然想起什麼一樣。
「啊對了，遇上那隻咒靈後記得留條命，好歹也是隻一級咒靈，傑應該能派上用場。」
夏油傑頓了一下，然後才一如往常地平靜應了一聲。
「啊。」
一瞬間莫名的情緒讓貓橋沙也加下意識看了一下旁邊的黑髮少年，但對方的表情並無異樣，於是只能放棄。
在與兩人分開後，她獨自走在教學樓內的樓梯上，任務界面非常清晰地指明了目標方向。
一進入教學樓，遊戲界面就閃現出滿屏的紅光，這代表自己已經進入咒靈的攻擊範圍。
之前在新手村的時候，每當小怪出現，遊戲界面就會像現在這樣閃現紅光，並且隨著怪物等級越高，如同警示般的紅光閃爍地愈發鮮艷快速。
時間一長，每當咒靈出現自己也能隱隱約約感覺到不對勁。
空氣變得沉重黏稠起來，比起泥沼更加令人作嘔，在一片近乎死寂的空氣中，空曠的教學樓內只有自己的腳步聲與呼吸聲。
貓橋沙也加只在門口頓了一下，就繼續朝裡面走去。
雖然還沒看到咒靈，不過她覺得自己很有可能已經被鎖定了，對方應該只是因為謹慎而沒有立刻攻擊。
貓橋沙也加一邊默默走上樓梯一邊猜測著那隻咒靈可能的攻擊路線，內心反倒是比和那兩人在一起時要輕鬆多了。
而在來到三樓後，她的腳步突然一頓，接著驟然離開原地。
同時一直跟在旁邊的咒靈分/身發出一聲尖銳的警示。
原本所站的位置悄聲無息地被劃開一道裂痕。
第7章
一擊不成，對方再次悄聲無息地離開了。
貓橋沙也加默默地抬頭看了看毫無異樣的天花板。
剛剛的攻擊就是從上面而來，但並非暴力破壞。
下一秒，貓橋沙也加直接拔劍往下刺去。
這次的攻擊是從下面而來。
彷彿感受到了威脅一般，只分出一部分觸手穿過地面進行攻擊的咒靈當機立斷地捨棄被釘住的部分，然後再度消影無蹤。
有點麻煩。
貓橋沙也加握著劍站在原地，旁邊的咒靈分/身也乖巧地站在她旁邊，像是守衛一樣。
因為已經進行接觸，所以她能查看這個咒靈的面板了。
[姓名：無名的一級咒靈
等級：56
陣營：咒靈
生命值：87
精力值：76
術式：無。
介紹：不為人知的角落，不時傳來悲鳴的嗚咽，然而無人能夠看見，陽光無法照入的陰影，惡意在不斷滋生，圍聚的欺凌、嘲笑的話語，一次又一次，無休無止，最終匯聚成了無法再忽視的存在。
對戰建議：動一動你的小腦瓜，這只是一個能讓你升級的經驗包；或者你也可以選擇向同行的兩位好心人求救，不過是第一次任務就要靠同學解決罷了，不過是連一隻普通咒靈都無法祓除罷了，畢竟你只是一個初學不久才插班進來既沒有受歡迎的社交能力又沒有強大力量的新手，就算留下無能的印象，區區四年，很快就過去了。]
貓橋沙也加：「……」
比起咒靈，這個對戰建議更讓她火大啊！到底是誰寫的文案劇情！競爭對手派來的勸退師嗎！
但一想到往後四年的劇情，所有人一提起她想到的就是『那個第一次出任務就要靠別人解決的菜雞新手啊』『那個既不合群還沒用的插班生啊』，貓橋沙也加就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一股夾雜著對未來恐慌與對咒靈憤怒的強烈情緒不斷湧上，臉上的表情也逐漸兇狠起來。
她今天就算拚死也要把這個咒靈給找出來祓除！
旁邊正在警戒著的咒靈分/身看著她殺氣騰騰的模樣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冷靜點，仔細想想。
貓橋沙也加握緊了手中的劍，面無表情地等待著下一次攻擊。
雖然這隻咒靈能夠穿過牆壁攻擊自己，但她總不能直接把這棟教學樓拆了，先不說損壞公物不道德，她也賠償不起，就算是在空地上，萬一它還能鑽入地底呢，到時候要打地鼠嗎？
如果只是單純地祓除也就罷了，她可以靠只破壞一層牆壁來個大範圍一擊必殺，但作為咒靈操使的夏油傑還需要這隻咒靈……
如果有能夠將那隻咒靈束縛起來的道具就好了。
貓橋沙也加避開又一次攻擊，然後看了眼自己手中的初始劍。
這把劍怎麼看都不像是千機傘那種能夠千變萬化的多功能武器。
等等……
她又看了眼上面附著著的咒力。
如果能操縱身上的咒力穿過牆壁並變成繩子的形態將咒靈抓住就好了。
在腦中閃過這樣的概念後，貓橋沙也加當即決定嘗試一下。
而下一次攻擊很快就到來了。
第一次嘗試，咒力成功穿過牆壁但未能及時捕獲咒靈。
第二次嘗試，咒力成功穿過牆壁並捕獲咒靈，但由於咒力不夠所以被掙脫了。
而在經過兩次的失敗後，第三次終於獲得成功。
外表畸形的咒靈瘋狂地咆哮著試圖掙脫，卻被咒力緊緊束縛無法動彈。
來到咒靈所在教室的貓橋沙也加鬆了口氣。
或許是因為習得新技能，她的等級一下子由62級升到65級。
於是連帶著看向旁邊那隻被捆得嚴嚴實實的經驗包也順眼了不少。
說起來，她記得這隻咒靈的描述……
貓橋沙也加收劍入鞘，然後蹲下身體，沉默地觀察著面前的咒靈。
這隻咒靈非常醜陋，彷彿克蘇魯神話中那些令人狂掉san值的怪物，對方甚至沒有眼睛的存在，而那些黑漆漆的觸手看起來柔軟而黏膩，如同冰冷的爬行動物，輕輕一按壓就隨著力道凹陷下去，又在隨即恢復原狀。
但比起這個，讓她在意的是它誕生的原因——
這是一只因為校園欺凌而產生的咒靈。
於是等到圖書館內通過操縱的咒靈而察覺到不對勁的夏油傑趕來後，看到的就是黑髮少女正無精打采地對著五花大綁的咒靈有一戳沒一戳的樣子。
在注意到他的到來後，貓橋沙也加下意識收回手站起身。
「我把這隻咒靈抓住了。」
夏油傑只掃了一眼被束縛住的咒靈，在確定暫時不會造成威脅後並沒有立刻收服它，而是若有所思地看著黑髮少女，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勁。
「發生了什麼嗎？」
貓橋沙也加以為對方是想知道這兒剛剛的戰鬥情況，於是將自己進入教學樓後發生的事情完整說了一遍。
夏油傑默不作聲地注視著她，試圖將對方隱藏的情緒從那些話語中剝離出來。
於是在黑髮少女說完後，他才開口：「原來如此。」
「所以你是因為校園欺凌這件事而情緒低落嗎？」
貓橋沙也加愣了一下，一時沒反應過來。
隨即她就聽到對方語氣平緩地說道：「這個世上的不公之事非常多，我們無法全部解決。」
「對於咒術師而言能做的僅僅是將那些因此誕生的咒靈祓除罷了。」
明明看起來還是和以往差不多的模樣，也不像是生氣的樣子，但貓橋沙也加卻莫名覺得對方……有一種模模糊糊的不快與居高臨下之感。
並非是對自己，而是對這種事情。
「不過在完成任務後可以和這所學校的負責人提一下這件事。」
夏油傑緩下聲音，周身的氣質看起來一如既往的可靠，他安撫一般地伸手摸了摸看起來有點可憐的黑髮少女腦袋。
「我相信為了不再因此產生咒靈出現學生失蹤這種事情，他們肯定願意整治一下校園風氣。」
原本乖乖站著的貓橋沙也加在聽到這句話後眼睛微微亮了起來，然而還沒開口就突然感覺到腦袋上撫摸的觸感，於是下意識地後退了兩步。
然後她就看到黑髮少年唇邊的弧度微微僵住，空氣似乎沉默了一下。
接著對方彷彿才想起一樣露出了點歉意的表情，並準備收回手。
「抱歉，我忘……」
「對不起！」
貓橋沙也加驚慌失措地比對方還大聲地率先道歉，然後以比後退時更快的速度回到原位，想也不想地伸手抓住對方的手重新放到自己的腦袋上。
「請隨便摸！」
夏油傑：「……」
倒也不必勉強。
被握住的手一時不知該撤不撤下來，皮膚上是少女溫暖細膩的觸感。
下一秒，他就看到手下的黑髮少女似乎才反應過來做了什麼一樣整個人都僵住了，接著在自己的注視下腦袋一點一點地低了下去，手腕上的手也開始微微顫抖，一副比他更加不知所措的模樣。
夏油傑突然有點想笑，並且也的確笑了出來。
為了不讓社交困難的少女羞恥到爆炸，他稍微忍耐了一下笑意，然後順從地再度摸了摸對方的腦袋，接著自然地放下手，重新看向那隻被咒力束縛住的咒靈。
「沒關係，既然已經沒問題了，那麼……」
按照對方之前所說，這是為了抓住這隻咒靈而臨時想出來的術式，並且只嘗試了三次就成功了。
雖然這個在實戰中想出來的技能還不太熟練，但毫無疑問也是了不得的天賦。
夏油傑頓了一下，然後朝完全不敢看自己的黑髮少女露出一個慣常的微笑。
「我先把這個咒靈收服，這次任務已經完成，辛苦你了。」
接著他在對方因為好奇而悄悄看來的目光下伸出手，五指舒展，如同刻入本能般地施展咒靈操術將那隻咒靈強行轉化成咒靈球，然後在她一臉呆滯的目光下直接吞了下去。
夏油傑眼看著黑髮少女的表情瞬間凝固並褪色成石像，過了兩秒後彷彿終於緩過神一般大驚失色，一副恨不得把自己嘴扒開將那隻咒靈球從喉嚨裡摳出來的慌張模樣。
豐富的表情與簡單易懂的心理進程看得他又有點想笑了，然而味蕾上的糟糕味道讓他完全不想開口，甚至連牽動唇角做出一個微笑的表情都艱難，只能咬緊牙關死死抿住嘴唇才不至於當場吐出來。
貓橋沙也加看著黑髮少年安靜地佇立在陰影中的模樣一時說不出話來，透過窗戶映照進來的陽光都彷彿避開了對方一樣，傾灑在他的腳邊，那雙如同狐狸般的狹長眼眸微微垂下，遮住了裡面的所有情緒。
她眼睜睜地看著那隻[無名的一級咒靈]變成[一個如同擦拭過嘔吐物的抹布味咒靈球]，然後被對方以無比熟練的姿態毫不猶豫地一口吞下。
這就是……咒靈操術？
貓橋沙也加的大腦一片空白。
黑髮少年吞下咒靈球的模樣看起來非常平靜，和往常無二，彷彿自己剛剛所看到的描述只是錯覺。
但也僅僅只是看起來。
如同擦拭過嘔吐物的抹布味咒靈球會是什麼味道？
貓橋沙也加並不知道，但僅僅只是想像一下……
她就感覺頭暈目眩，油然而生出一種想要嘔吐的欲望。
對方到底經過多少次的吞食才能忍耐住那股令人作嘔的味道，才能露出那副習以為常的模樣？
貓橋沙也加想到對方強大的力量，想到五條悟曾經說過的『傑擁有很多咒靈，就算是我都沒全部見過』的話語。
不行，別想了。
只是個遊戲而已，只是這個角色的設定而已，沒必要那麼真情實意……
或許是已經從那股味道中稍稍緩過來，又或許是擔心被人發現不對勁，站在兩步處的黑髮少年抬眼朝她露出一如既往的微笑。
「好了，我們也差不多該去找悟了。」
貓橋沙也加：「……」
可惡！這個遊戲做得那麼真實幹嘛！
貓橋沙也加瞬間破防。
在夏油傑詫異的目光下，黑髮少女驀然死死地抓住了自己的衣袖，並且第一次毫無躲閃地用那雙宛如幼鹿一般易驚的黑眸望著自己。
為什麼會露出這副難過的模樣？
這個念頭在腦海中一閃而過，緊接著浮上的是之前好友在教室裡將對方弄哭的場景，他可不想步對方的後塵，不然都能想像出庵歌姬一臉冷漠地說著『哦，那個和五條一樣把新同學弄哭的人渣啊』的場景了。
黑髮少女似乎在忍耐著什麼一般，在囁嚅了一會兒後最終說出一句——
「你有沒有考慮過換一個耳墜？」
夏油傑思考了一下。
夏油傑停止了思考，並露出了迷惑的神情。
第8章
換一個……耳墜？
為什麼會突然這樣說？
你是對我的黑色耳釘是有什麼不滿嗎？
他一邊這樣想著一邊感受著舌苔上糟糕的餘味，簡短地問道：「為什麼？」
然後他就看到面前的黑髮少女似乎覺得現在的動作很失禮一樣，光速收回抓著自己衣袖的手，接著避開他的目光，側身將右耳上的耳墜摘下來，就著那個姿勢連看都不敢看一眼這邊地伸手遞給自己。
夏油傑很快就察覺到這是一個咒具，不過依舊不明白對方的意思。
「這是想給我？為什麼？」
「這個能調節五感。」
在聽到這句話後夏油傑原本平淡無波的瞳孔微微一縮。
調節五感。
那麼自然也包括味覺。
或許是一時不敢相信自小所忍耐的、無論多少次都無法習慣的那股味道，居然在此刻猝不及防地解決，他一時沒伸手接過。
貓橋沙也加不確定自己這樣突然會不會冒犯到對方，但還是努力繼續說下去。
「這是梅莉送給我的，平時用來調節痛覺。」
一方面不安著對方會不會覺得自己自以為是，一方面又實在無法當做沒看到。
或許可以用更巧妙、委婉的語言和方法，但對她來說，這種事情過於困難了。
夏油傑注視著那個朦朧而漂亮的水滴狀耳墜，良久才開口：「為什麼給我？」
即使內心已經明白對方大概是在自己剛才吃下咒靈球時看出了什麼，但依舊無法理解，他們僅僅只是認識了幾天，對方卻願意將這麼珍貴的咒具毫無代價地送給自己。
「我只是覺得你可能比我更需要這個。」
在說完後貓橋沙也加又猶豫著說道：「不過現在的話不能算是送給你，只是借用。」
「畢竟這是別人給我的禮物，就這樣直接送出去感覺不太好，所以要等梅莉同意後才可以，不過她最近很忙的樣子，一直聯繫不上。」
接著她又怕對方會擔心，於是補充了一句：「梅莉很好說話的。」
夏油傑沉默地注視著面前遲遲不肯將頭轉過來的黑髮少女，收到的東西或者說心意過於珍貴，讓他一時不知該說什麼，貧乏的道謝似乎完全無法與之對等。
在注意到對方的耳朵因為自己漫長的注視而逐漸染上緋色，情緒也似乎開始焦慮不安時，他終於準備開口，然而——
「我說你們兩個在上面磨磨蹭蹭地幹什麼？難道是什麼女子秘密談話會嗎？讓我也加入好不好——」
樓下傳來一個懶洋洋拖長了語調的聲音。
夏油傑來不及去反駁這隨口瞎編的女子秘密談話會了，或許是因為自己遲遲沒有接過那個耳墜，對方直接塞進了他手裡。
「總之、你可以先試試。」
在說完這句話後貓橋沙也加就戴上連衣帽，低下頭抱著劍袋匆匆下去了。
「那個咒靈……」
慢悠悠地從下面上來的五條悟話都沒說完，就看到貓橋沙也加理都沒理自己，直接擦肩而過跑了下去。
他眨了眨眼，原本只是隨口一說的話語此刻帶上了狐疑的表情，他看向同樣從上面下來的黑髮少年，對方相比往常似乎有些沉默，於是揚了一下眉。
「我說你們剛剛在上面……」
「任務完成了。」
夏油傑心不在焉地隨口回了一句，然後也沒有停頓地直接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五條悟：「……」
接連被無視的五條悟一臉懵逼，然後直接三階並兩步地大跨步下樓。
「等等，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她就算了，一直都這樣，傑你的樣子有點奇怪啊，別告訴我什麼都沒有，你以為我會相信這種……」
「哦，我沒打算和你說。」
夏油傑敷衍地說了一句，旁邊喋喋不休的話語戛然而止。
一旦說出來，對方勢必會繼續問下去，比如『為什麼傑你之前都沒告訴我』『咒靈球到底是什麼味道』之類的問題。
五條悟一臉震驚地看著自己的好友，不甘心地繼續湊過去。
「明明是三個人的任務！為什麼就單獨把我排除在外！就因為我晚來了一些嗎！」
夏油傑哽了一下。
雖然聽起來好像沒什麼不對，但又好像哪裡都不對。
當他們走出教學樓後，就看到抱著劍袋的少女靠著牆站在陰影中，似乎在發呆。
貓橋沙也加本想直接回去，在經過之前那有些奇怪的氛圍後再面對夏油傑總覺得有些不自在，但又覺得自己單獨走掉不太好，說起來剛剛還直接無視了五條悟，實在太失禮了。
略顯冰涼的耳墜微微陷入手心，夏油傑想著至少要先道個謝，於是走到對方面前，才剛說完『謝謝』這兩個字，對方就胡亂地點點頭應聲，不自然地說著『不用』，一副比之前還焦慮的樣子。
不擅長應對別人的感謝。
夏油傑覺得自己大概越來越了解這個不擅長社交的新同學性格了。
之後再找機會看能不能用對方能夠接受的方式鄭重表達一下感謝吧，至於現在……
夏油傑沒有理會五條悟在他和黑髮少女間來回徘徊的震驚目光，比起解答好友滿肚子的疑問，他現在更想去嘗試一下。
「抱歉，悟，我還有事，先離開一下。」
*
於是最後陪著五條悟去買可麗餅的只有貓橋沙也加一個人。
這個人未免也太孔雀開屏了吧。
貓橋沙也加痛苦嗚咽。
雖然性格可能有些問題，但遠超高中生平均身高的五條悟在外形上還是非常受歡迎的，即使戴著看起來有點奇怪的小墨鏡都掩蓋不了那張漂亮的臉蛋。
於是一路上收穫了無數人的注目。
男女都有，老少皆宜。
而一副習以為常模樣的五條悟毫不在意，雙手插兜，目光隨意掃過兩邊的商店，並且頭也不回地一把拎住越走越慢試圖和自己拉開距離的黑髮少女。
在如同拎貓一樣把對方拎到自己旁邊後，他才漫不經心地瞥過還有些懵的黑髮少女。
「雖然我知道腿短走得慢，所以老子還特意放慢了一些，不過你是在之前祓除咒靈時將走路的力氣都用完了嗎？」
貓橋沙也加握了握拳頭，沒忍住回了一句：「如果我說是的話你可以一個人去買嗎？」
五條悟停下腳步看了她一眼。
貓橋沙也加也下意識跟著停下了腳步，不確定對方在想什麼。
應該不至於因為這個就生氣吧……
接著她就看到對方稍稍彎下腰，湊近後似乎是想看清帽子下自己的表情。
空氣一時無言。
頎長的身高帶來了些許壓迫感，呼吸間隱約嗅到甜膩的味道。
貓橋沙也加不適地後退了兩步，然後她就聽到對方不爽地『嘖』了一聲，接著乾脆利落地直接脫下了自己腦袋上的連衣帽。
驟然直視略顯刺眼的陽光，貓橋沙也加忍不住眯起眼睛，並揉了揉生理性想要流淚的眼眶。
她眨了眨濕潤的眼睫，模糊的水光中隱約看到看到面前的白髮少年看著自己的臉上並沒有什麼表情，似乎只是單純地觀察，又像是在思考著什麼。
還沒等貓橋沙也加做出反應，對方似乎是從她的臉上察覺出什麼一樣，懶洋洋地直起身體並重新將帽子給自己戴上，然後朝她咧開嘴角，一臉冷酷地說道——
「不，我會提著你一起去買。」
貓橋沙也加：「……」
她萬萬沒想到還有這種回答。
這個人真的好惡劣啊！
五條悟直接從口袋中掏出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在撕開包裝塞進嘴裡後才彷彿不經意般地說道：「很想回去嗎？我知道你現在肯定很想回去，可是不行，說好的陪我去買可麗餅，拋下一起出任務的同伴獨自回去也太過分了，你說是吧？」
貓橋沙也加此刻滿腦子都是——
這個人是幼稚園的小學生嗎？
「不過如果實在想回去也不是不行，畢竟我也不是什麼不近人情的魔鬼，所以只要告訴我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就可以了。」
如同釣魚一樣，在輕飄飄地把鈎子甩出去後戲耍一般地在對方臉上晃悠。
這個人……是不是在夏油傑走後就更加放飛自我了？
「為什麼不直接問夏油君？你們不是好友嗎？」
「就算是好友之間也是有各自小秘密的嘛。」
「所以我更不可能擅自將別人的秘密告訴你了。」
貓橋沙也加以和對方之前說要提著自己時相同的冷酷語氣這樣說道。
五條悟拖長了音調慢吞吞地說道：「可是不知道的話我晚上就要因為好奇翻來覆去睡不著，然後第二天因為犯困在課上睡覺，然後又挨夜蛾老師的訓斥，然後晚上又睡不著……」
「你是什麼心思敏感的女子高中生嗎！」
忍了一會兒的貓橋沙也加還是沒忍住自己瘋狂的吐槽欲。
「反正杰也沒讓你保密什麼的吧。」
其實五條悟也不是非得知道，就是覺得無聊，旁邊這位新同學又是個怕生還愛哭的悶葫蘆，連普通的應答那麼緊張，多看兩眼就一副快要昏厥的模樣，現在倒是稍微有活力了一點，有種在拿著逗貓棒把一隻小貓氣得喵喵叫的感覺。
「不擅自將他人的隱私隨意說出去是基本禮貌吧！」
「噢所以為什麼你會知道傑的隱私？」
貓橋沙也加卡了一下，然後生硬地問道：「……可麗餅，不吃了嗎？」
五條悟露出了點誇張的表情。
「嗚哇，轉移話題的技術好爛。」
「囉嗦！」
貓橋沙也加惱羞成怒。
「話說，你的脾氣是不是越來越差了。」
五條悟思索了一下，然後確信道：「明明剛開始的時候還是一副怎麼戳都不會做出反應的軟綿綿糰子模樣。」
「你以為是誰的原因啊！」
貓橋沙也加在下意識反駁後才反應過來。
自己……剛剛好像的確有點得意忘形了？
不，準確來說，都是因為這個人太過讓人生氣了吧。
「這樣不是挺好的嗎？」
五條悟一口咬碎口中的棒棒糖，墨鏡後的藍眸短暫地掠過在反應過來後又恢復之前模樣的少女。
「別總是那麼一副死氣沉沉受欺負的模樣，也不用擔心說錯話會挨罵，我們又不是什麼脆弱易碎的玻璃心，就算生氣得想打我都無所謂。」
貓橋沙也加怔鬆了一下，一時不確定對方的意思。
這是在開導自己嗎？
或許對方只是好心，之前可能也只是為了讓她活潑一點才故意讓她生……
「反正我有無下限，你這麼弱肯定打不到我。」
白髮少年朝她咧嘴一笑。
貓橋沙也加的表情驟然凝固，內心如同泡泡一樣升騰而起的既感動又愧疚的複雜情緒『啪』地一下全部破滅。
去死吧！把我的感動還回來啊你這個可惡的墨鏡白毛DK！
第9章
「生氣了？」
惹人生氣的白毛DK繞著她轉了兩圈。
貓橋沙也加硬邦邦地說道：「沒有。」
「哦，那就是有了。」
五條悟一副非常懂的模樣點了點頭。
「女孩子說沒生氣的時候就是在生氣。」
貓橋沙也加不想理他，於是緊緊閉上嘴不說話。
「別生氣了，說說話嘛。」
五條悟看了眼前面排著的隊伍，百無聊賴地收回視線，看向旁邊低著頭用連衣帽將自己上半張臉遮起來的黑髮少女。
「大不了待會兒請你吃可麗餅。」
「不吃。」
貓橋沙也加扭頭表示拒絕。
「真的不吃？」
五條悟確認了一遍。
「不吃。」
貓橋沙也加非常堅定。
五條悟『哦』了一聲。
「那你就看著我吃吧。」
貓橋沙也加：「？？？」
然後她就看著在輪到他們後，對方興高采烈地讓店員往可麗餅中加了一堆配料。
接著舉著那個超豪華可麗餅站在她面前，一口咬上上面的巧克力味冰淇淋球，裝模作樣地說道：「真好吃啊。」
貓橋沙也加：「……」
雖然她的確沒那麼想吃，但這操作也太狗了吧！
「不愧是這附近超受歡迎的甜品之一，巧克力棒裡還夾雜著榛果碎，水果也很新鮮，酸酸甜甜的……」
五條·甜品大師·悟現場點評，並且覺得就著面前少女難以置信的表情吃得更香了。
「……你這傢伙絕對故意的吧！」
*
於是當在附近隨便找了只咒靈嘗試完咒具的夏油傑回來後，看到的就是好友拿著可麗餅蹲在貓橋沙也加面前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樣。
而當事人就算用連衣帽遮住半張臉，也可以從那緊閉的唇線上看出她渾身散發著『你給我走開』的情緒。
夏油傑：「……」
這糟心好友不會自己一個人買了可麗餅然後讓對方看著自己吃吧？
在想了一下後……
這種事情悟還真做得出來，並且毫無負擔。
他摁了摁眉心，往旁邊的甜品店走了過去。
貓橋沙也加生無可戀地坐在路邊的長椅上，完全不想說話。
五條悟，你重新讀一遍幼稚園吧。
小學生都幹不出你這事。
當不知過了多久，在終於看到夏油傑的身影後，貓橋沙也加整個人都精神了。
在她心裡，只有老師和對方能管住旁邊這個問題兒童。
然後她就注意到黑髮少年手中也同樣拿著可麗餅。
並在下一刻遞到了自己面前。
「抱歉，讓你們久等了。」
夏油傑神情輕鬆，對著貓橋沙也加露出一個真心實意的微笑。
「那個咒具非常有用，謝謝。」
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的差距嗎？
貓橋沙也加都要落淚了。
「是那個耳墜嗎？」
沒等她回答，五條悟就冷不丁地說了一句。
貓橋沙也加有些意外地看向他。
五條悟將手中吃完的可麗餅包裝揉成一團，扔到旁邊的垃圾桶內。
「右耳上的耳墜從那棟教學樓出來後就不見了，你不會以為我沒發現吧。」
貓橋沙也加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空蕩蕩的右耳。
「回去再說。」
夏油傑再次將手中的可麗餅朝黑髮少女遞過去一些。
「冰淇淋化掉的話就麻煩了，還是說不喜歡這個口味？」
「不吃的話給我。」
五條悟的目光躍躍欲試地落在那個草莓口味冰淇淋球上，他完全可以再吃一個。
貓橋沙也加瞬間放棄抵抗，秒速接過。
「我吃。」
五條悟斜覷了她一眼，慢悠悠地一起走在回去的路上。
「所以為什麼我問你的時候非常堅定地說不吃，傑給你買的就答應得這麼快。」
正在意著路人不時往這邊看來目光的貓橋沙也加頓時回想起了之前的事情。
「這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傑買的更好吃一點嗎？」
五條悟有一搭沒一搭地逗弄著臉皮薄的新同學。
「好了，悟，別欺負她了。」
夏油傑終於看不下去了。
「能做出一個人買可麗餅並故意讓對方看著自己吃的舉動，就算被討厭也是情有可原吧。」
「他還邊吃邊強迫我聽他評價有多好吃。」
貓橋沙也加沒忍住像個告狀的小孩子一樣說了出來。
剛剛這個碳基生物喋喋不休地從奶油到配料甚至連包裝都誇了一遍。
夏油傑：「……」
他一時不知該從何吐槽，只能發自內心地說一句——
五條悟，不愧是你。
最後他只能表明態度一般地站在黑髮少女旁邊，說了一句：「那可真是太過分了。」
五條悟撇了撇嘴，然後思考了一下。
「說起來，你不覺得從剛剛開始就好像忘了什麼很嚴重的事情……」
「是忘記買喜久福了還是忘記看新遊戲了？」
夏油傑不甚在意地隨口說了一句，然後掏出手帕遞給旁邊因為冰淇淋融化而吃的嘴角有些黏糊糊的黑髮少女。
本想直接舔掉的貓橋沙也加遲疑了一下。
「……謝謝。」
話說是她錯覺嗎？雖然看起來好像沒什麼區別，但總覺得對方回來後態度就和之前有點不一樣了，總覺得有種……
「傑你不覺得自己現在就像是看到女兒吃飯黏上米粒後幫忙擦嘴的媽媽嗎哈哈哈阿噗……」
被一個手肘擊中腹部的五條悟被迫閉嘴。
「悟，不會說話可以不用勉強。」
夏油傑微笑不變，語氣和善。
雖然貓橋沙也加也覺得有點像，但在看到五條悟的下場後她明智地閉上嘴，乖乖地繼續吃起自己的可麗餅。
五條悟『嘁』了一聲，隨意地揉了揉肚子。
「不過你說的對，回去之前再買一些喜久福順便看一下有沒有新出的遊戲吧。」
最後，雖然沒有新遊戲，但買了一大堆喜久福。
而當他們回到高專匯報任務的時候終於明白忘記了什麼。
*
面色沉沉的夜蛾正道盤坐在上面。
一臉茫然的貓橋沙也加跪坐在後面。
下面的兩個問題兒童低頭排排坐。
「在出任務前……」
夜蛾正道的手中還拿著手機，上面是剛剛輔助監督最新發過來的消息。
「我記得自己有說過，這次別再像之前一樣拋下輔助監督把任務地點的建築轟沒了還忘記放[帳]。」
五條悟瞬間舉手。
「老師，這次我們沒把那個學校轟沒！」
『砰——』
夜蛾正道眼皮都沒抬一下，收回拳頭。
「別以為我不知道，這一看就是沙也加祓除的咒靈，如果是你，至少那層教學樓已經沒了。」
貓橋沙也加：乖巧.jpg
「而且……」
夜蛾正道繼續一臉冷酷地說道：「有人告訴我，讓我放心，他們一定會好好完成任務的。」
「老師，任務的確完……」
『砰——』
夏油傑的話還沒說完，就同樣步了好友的後塵。
貓橋沙也加感同身受般地摸了摸自己的腦袋，縮了縮脖子。
「然後，剛剛輔助監督告訴我……」
夜蛾正道的視線緩緩掃過兩個心虛的問題兒童。
「你們又忘記放[帳]了。」
說到這裡，他轉過頭，對一看就是個乖孩子的黑髮少女語重心長道：「可別學這兩個東西，[帳]非常重要，以後出任務一定要記得放。」
貓橋沙也加沉默了一下，然後顫巍巍地舉起手，生怕對方也給自己來個鐵拳制裁。
「對不起，老師，輔助監督和[帳]是什麼？」
夜蛾正道也沉默了一下，然後轉頭就又給那兩人一人一拳。
「你們這兩個傢伙居然連這麼重要的事情都沒和她說嗎！？」
「可惡！明明老師你也沒說！」
「這種事情我在入學的第一堂課上就已經囑咐過了！結果你們不僅自己忘記而且連提都沒提一下！」
「所以為什麼就默認把這種事情交給我們了啊！」
「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要讓你們三個一起出任務！還不是為了帶新同學熟悉一下任務流程！再不濟輔助監督也會進行解釋說明！結果你們倆直接把她帶走了！」
……
在那邊兩人進行友好探討的時候，夏油傑鎮定自若地開始替她解釋起來。
「所謂的[帳]簡單來說就是一個結界，可以防止普通人進出，畢竟一旦被目擊到咒術師祓除咒靈的過程，很容易引起恐慌，至於輔助監督……」
一邊的五條悟忙裡插嘴：「就是個負責開車接送和放[帳]的不重要角……」
『砰——』
「你給我閉嘴並寫兩千字檢討！傑一千字！」
「不公平！憑什麼我比傑多一千！明明一起出的任務，一起沒放[帳]！」
「你說的對。」
夜蛾正道推了一下墨鏡，心平氣和地看著他說道：「悟再加一千。」
五條悟：「？？？」
夏油傑秉著最後一點同學愛，對試圖把自己一起拽下水的好友露出一個憐憫的微笑。
「悟你就少說點吧。」
貓橋沙也加一個沒忍住也跟著說了一句。
「或者再來一千？」
第10章
落井下石的後果就是被壓著一起同甘共苦。
美其名曰要培養同學感情，學會互相交流。
如果這是夏油傑說的，貓橋沙也加也許會相信。
但這是五條悟說的，所以她一個標點符號都不會信！
畢竟旁邊的目光存在感已經強烈到完全無法忽視了！
這絕對是報復！絕對是！
貓橋沙也加痛苦無比地被迫夾在兩人中間，她寫著任務報告，他們寫著檢討。
而在她冥思苦想的時候，其餘兩人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下筆如有神，『唰唰唰』地非常快。
這到底是寫了多少次檢討才能練出來的熟練度？
「你不會連任務報告都不知道怎麼寫吧？」
已經把檢討模板背下來的五條悟一邊看也不看地寫著，一邊對社恐進行視線攻擊，然後他注意到了對方只有寥寥幾筆的報告紙。
「我沒寫過這個……」
其實貓橋沙也加剛剛一直在糾結要不要問他們借一下以往的任務報告參考一下，畢竟這種東西網上又沒有模板，但糾結了半天都沒開口。
「還有，你能不能別一直看著我。」
「我有六眼，又不會寫歪。」
五條悟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
這不是關鍵啊！
聽到這裡，貓橋沙也加突然想起一件事。
「話說，六眼到底是什麼？」
「我沒說過嗎？」
「沒有。」
五條悟思考了一下，然後摘下鼻梁上的墨鏡，露出那雙令人目眩神迷的藍眼睛。
「簡單來說，就是一個能看穿他人術式並配合釋放無下限的360度全方位掃描儀。」
「五條家的人知道你用這種彷彿超市晚間打折出售的特價產品口吻形容六眼的話會哭的吧。」
夏油傑抽空說了一句，他的檢討已經快要寫完了。
五條悟毫不在乎地轉了幾下手上的小圓墨鏡。
「那真是太好了，我還挺想看那群老頭子哭起來會是什麼樣。」
「悟，你是有什麼特殊嗜好嗎？這種東西沒什麼好看的吧。」
「這不是嗜好，而是能讓我身心都感到愉快的表演節目。」
貓橋沙也加遲疑地看了看他們。
「五條君難道是什麼大家族的人嗎？」
兩人都停了一下動作。
然後才想起她對咒術界並不了解。
「五條家是咒術界的御三家之一，而悟是五條家的繼承人，他的六眼是通過血脈傳承數百年才出現一次的特殊能力。」
夏油傑簡要解釋了一下。
他們看著少女震驚的模樣，還以為她在震驚五條家的地位或者六眼的稀有，結果……
「他居然真的是大家族的人！？」
貓橋沙也加一臉不可置信。
五條悟：「……為什麼是這個表情？有這麼不可思議嗎？」
貓橋沙也加：「……」
就算是夏油傑她都不至於這麼震驚。
「該怎麼說呢……」貓橋沙也加試圖用委婉的語言進行解釋，「就是大概、五條君和我想像中的那種大家族的人差別有點大吧。」
五條悟撇了撇嘴，都能猜出對方想說什麼，但還是問了一句。
「你以為是什麼樣的？」
「就是那種重視禮儀、談吐優雅、比較循規蹈矩的類型吧。」
而這幾個形容詞和旁邊這個人是半個字都沒搭上。
聽到這裡，夏油傑忍不住笑了一下。
把這幾個詞套在五條悟身上過於奇妙。
「悟的話，性格的確和那些家族裡的人不太一樣。」
「老子當然是獨一無二的。」
五條悟似乎想到了什麼，興致缺缺地重新將墨鏡戴上。
「至於其它的，不過是一群老橘子罷了。」
看起來好像關係並不好的樣子。
貓橋沙也加『哦』了一聲就閉上嘴，她又忍不住想起之前梅莉對兩所學校老師的評價，其中一個就是快要入土的老橘子。
每次提到家族裡的人五條悟都是這副模樣，所以夏油傑也不奇怪，他只是看了看貓橋沙也加桌上的任務報告書，將話題轉回來。
「任務報告的話隨便寫寫就行了，沒有規定的格式。」
而貓橋沙也加也輕而易舉地被轉移了注意力。
「那你們以前是怎麼寫的？有沒有模板什麼的？」
夏油傑正同樣準備寫任務報告的動作頓了一下。
「……這個的話都已經上交了，所以沒辦法拿來給你參考。」
而旁邊的五條悟則是毫不留情地嘲笑道：「你不會以為傑是那種認真寫報告的類型吧？」
他們每次做完任務一般都隨便敷衍幾句就上交了。
貓橋沙也加忍不住看了眼旁邊臉色有些不自然的黑髮少年。
雖然從一開始就隱隱約約察覺對方或許並不像外表一樣溫和好說話，但那副優等生的模樣太具有欺騙性了，她一直以為夏油傑是那種會一絲不苟地完成學業和工作的類型。
貓橋沙也加嘆了口氣，只能自力更生。
而在最後三人全部寫完後，她驚覺自己居然是寫得最詳細的一個。
至於五條悟……
[進入學校後分散行動，去體育館逛了一圈，沒找到咒靈，再去教學樓匯合，發現咒靈已被祓除，任務完成。]
好短啊！
這樣真的能通過嗎！？
「我寫的有哪裡不對嗎？」
五條悟漫不經心地將任務報告和檢討書放在一起攏了攏。
貓橋沙也加也卡了一下。
好像沒什麼不對，但一般來說任務報告不就是進行語句擴寫盡可能詳細地描述經過，讓它看起來彷彿認真寫了一堆，但其實完全沒多少有用的內容，甚至一句話就可以概括的東西嗎？
而在最後上交時，貓橋沙也加眼看著夜蛾正道在看到五條悟的任務報告後眉頭一皺，但在沉默了兩秒後還是習以為常般地放在一邊算是通過了。
貓橋沙也加瞬間覺得，自己的任務報告完全沒必要寫那麼囉嗦。
*
按理來說，就算是一年生，也會隔三差五接到幾個任務。
貓橋沙也加本想多接一些任務，這樣既可以練級，還可以獲得任務金。
然而一連數天都沒再接到像第一次那樣的任務。
「那些一二級咒靈的單人任務基本都被傑接走了。」
夜蛾正道看了一下任務單，微微皺起眉。
「不知道怎麼回事，他最近接任務很勤快。」
貓橋沙也加只能茫然地離開辦公室。
說起來這些天的確完全沒看到那個黑髮少年的身影。
雖然不太想找五條悟，但作為好友他應該是最了解的人。
「傑？」
趴在桌上補眠的五條悟抬起腦袋，睡眼朦朧地打了個哈欠。
「他想去黑市買一個防禦型咒具。」
「你那個耳墜不是給他了嗎？」
五條悟懶洋洋地直起身體，目光掠過她的右耳。
「有防禦型咒具的話就可以減少一些受傷了，既然你之前戴著那種咒具卻只是用來調節痛覺，那應該很怕痛吧。」
貓橋沙也加怔了一下。
「啊啊，算了，我把傑的聯繫方式給你，有什麼想問的直接問他吧。」
五條悟抓了抓頭髮，然後直接伸手。
「手機拿來。」
在備註了名字申請添加line好友後，對方很快就通過了。
[夏油傑：沙也加？怎麼了？]
[貓橋沙也加：我不需要防禦型咒具。]
[夏油傑：是悟和你說的？]
[夏油傑：等等，你在教室嗎？我正好剛剛出任務回來。]
當夏油傑匆匆來到教室後，先是瞥了一眼雙手插兜靠在座位上，嚼著泡泡糖抬頭望著天花板就是不看自己的好友，然後才看向旁邊不知在想什麼的黑髮少女。
「悟和你說了什麼嗎？」
他一邊思考著該怎麼勸說，一邊若無其事地踢了一腳五條悟的椅腳，無視了對方身形一歪差點摔下來的模樣，朝黑髮少女露出一個溫和的微笑。
「不用在意他的話，我……」
「我真的不需要。」
貓橋沙也加低頭揉捏著自己的衣角，同樣在苦惱該怎麼勸說對方。
「作為咒術師來說，受傷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夏油傑耐心地繼續說道：「但如果擁有防禦型咒具的話，雖然不能確保完全不會受傷，但至少可以預防許多情況。」
而接收到好友凌厲目光的五條悟終於不能再當作沒看到，於是揉了揉脖子說道：「傑說的也有點道理，你這麼弱，萬一以後受傷哭著回……」
「不會。」
貓橋沙也加直接打斷了對方的話，她知道這樣並不禮貌，但是……
「我不會因為受傷哭著回來。」
她害怕疼痛，但並不是無法忍耐。
或者說，自己最擅長的就是忍耐疼痛。
「如果受傷了，那一定是因為我太弱了。」
貓橋沙也加半垂著眼，她從未對與咒靈戰鬥這件事感到害怕。
「所以，比起咒具，我更想變強。」
五條悟和夏油傑有些意外地看著面前的黑髮少女。
即使一開始就知道對方擁有能獨自祓除一級咒靈的能力，但或許是因為平時過於弱氣的模樣，再加上對方進入咒術界沒多久，所以一直並沒有將她當作真正的一級咒術師。
就算對方因為受傷而一個人跑到角落裡哭也不會覺得奇怪。
夜蛾正道大概也是因此，才不放心地讓兩人一起加入對方的初次任務。
「但是……」
貓橋沙也加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想出委婉的說法，於是只能放低聲音有些委屈地說了出來。
「你把任務都搶走了，再這樣下去，我不僅沒辦法升級，可能都要吃不起飯了。」
五條悟嘴裡的泡泡直接『啪』地一下吹爆了，糊了一嘴，然而他已經顧不上了，直接當著表情凝固的好友面肆無忌憚地笑了出聲。
夏油傑：「……」
第11章
夏油傑覺得嘴角有點苦澀。
原本是想著多接一些任務，既可以讓對方輕鬆一些，還可以收服咒靈，並且過一段時間就可以去黑市購買防禦型咒具，結果……
旁邊的五條悟還在那一邊清理糊在嘴上的泡泡糖一邊不停地笑。
「抱歉，你是想通過接任務增加與咒靈的對戰經驗嗎？」
夏油傑在最短的時間內思考了一下補救措施。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隨時可以陪你進行訓練，以後有需要的話也可以一起出任務，任務金都給你，你打完咒靈後留條命給我就行了。」
他還可以看護一下，防止對方受傷。
貓橋沙也加立刻精神了起來，但一想到要經常和對方接觸就又蔫了下來。
雖然隊友願意好心讓自己蹭經驗，但她果然還是更喜歡單刷。
但任務一共就那麼多……
「如果任務能多點就好了。」
在貓橋沙也加有些沮喪地這樣說完後，五條悟和夏油傑都詭異地沉默了一下。
說真的，一向都是埋怨任務又多又煩的份，這還是第一次聽人覺得任務太少了。
「馬上就要夏天了，到時候咒靈和任務就多起來了。」
最終，夏油傑只能這樣說道。
*
而在接下來一段時間，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之前說的話，夏油傑每次出任務都不時帶些點心作為伴手禮回來投餵。
貓橋沙也加也試著拒絕過，結果對方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不喜歡這個嗎？不喜歡的話直接給悟吧。」
一旁的五條悟當場震怒。
「傑你當我是二手回收站嗎！？」
「我還以為只要是甜的你都喜歡呢。」
夏油傑不置可否地瞥了他一眼。
「如果你也不喜歡的話那就扔了吧。」
五條悟沉默了一下，然後看著那個誘人甜美的草莓慕斯咬牙切齒道：「我吃。」
貓橋沙也加看著他那副不情不願的模樣，最終還是糾結地說了一句：「沒有討厭，我不挑食，只是覺得……沒必要每次都給我帶吃的。」
轉送給別人又不太好，有種浪費心意的愧疚感。
五條悟：「等等，說好的給我吧？」
夏油傑理都沒理對方，以與對待好友截然相反的溫柔態度寬慰她。
「沒關係，只是回來的路上看到所以順便就買了。」
五條悟：「喂別無視我啊！傑你以前怎麼就沒想到任務回來順便幫我買喜久福呢！？」
夏油傑眼都沒抬一下，敷衍地說道：「悟，別無理取鬧。」
五條悟覺得自己受到了非常不公平的對待，他試圖找硝子評理。
正在窗邊吞雲吐霧的家入硝子無語地看了他們一眼。
「五條，你不覺得自己現在就像是和二胎爭寵的大兒子嗎？」
「至於夏油，你現在就是偏心小女兒母愛泛濫的媽媽。」
五條悟瞬間有底氣一般指責自己的好友。
「你看，硝子都覺得你偏心！」
貓橋沙也加：「……」
重點是這個嗎！？
夏油傑在反駁硝子和五條悟之間抉擇了一秒，然後對著後者嘆了口氣：「你能不能成熟點，還是說終於因為六眼使用過度燒壞腦子了？」
家入硝子冷漠地吐了口煙圈。
「他不一直都這麼幼稚麼。」
五條悟覺得自己的好友才是腦子壞掉的那一個。
「不過也可以理解。」
家入硝子隨意地朝窗外扇了幾下，防止繚繞的煙霧被吹到教室內。
「如果我的兒子是這麼一個糟心玩意兒，沒把他直接扔了是我最後的仁慈。」
五條悟：「？？？」
這下就連貓橋沙也加都忍不住同情五條悟了。
不知是不是她眼中透露出來的『你好可憐哦』的表情太過明顯，白髮少年磨了磨後牙槽，然後掏出一塊水果味硬糖，一邊盯著她一邊咬得『咯嘣』響。
貓橋沙也加默默收回視線，總覺得對方在咀嚼的不是糖果，而是自己的骨頭，她試圖轉開話題。
「說起來，五條君好像很喜歡吃甜食的樣子。」
這種事情就算是才入學沒多久的她都知道了，畢竟每天都看到對方從口袋中掏出一堆糖果。
五條悟趴在桌上隨便哼了兩聲。
「應該也有六眼的關係吧。」
正在學習醫術的家入硝子抖了兩下手中的煙。
「畢竟每天都要處理那麼多信息，肯定會消耗大量能量。」
貓橋沙也加聽到後愣了一下，然後想到曾經看到過的那些一旦大腦使用過度就需要補充糖分的情況，即便是普通人都需要這樣，那麼擁有六眼的五條悟每天又需要補充多少能量才能維持日常呢？
從某種方面來說，也非常辛苦。
貓橋沙也加一邊這樣想著一邊在旁邊那隻白毛DK的目光下堅定地將草莓慕斯放進了課桌。
當然，一碼歸一碼，就算再看她也不會把別人送的伴手禮給出去的。
家入硝子看了下時間，將煙碾滅準備丟入垃圾桶，然後突然想起一件事。
「說起來，我們好像還沒加line好友吧。」
她拿出手機，然後看了一下發現對方還沒加群。
「加一下吧，順便拉你入群，平時聯繫也方便一些。」
貓橋沙也加基本不會主動找人加聯繫方式，夏油傑那次是例外，至於五條悟在當時也順便加了，所以現在就只剩家入硝子。
在拿出手機互相加為好友後，她就直接被拉進了兩個群。
其中一個是非常正經的[咒術高專交流群]，群主就是夜蛾正道，而另一個……
[沒有人渣的世界]
貓橋沙也加被這個群名震撼了一下，一時差點以為自己看錯了，隨後就大概意識到了什麼，在飛快地看了那兩人一眼後下意識看向門口剛丟完煙頭回來的黑髮女生，而對方一臉的若無其事。
夏油傑敏銳地察覺了不對勁。
「怎麼了？」
「不，沒什麼。」
貓橋沙也加強自鎮定，但因為不擅長說謊，所以忍不住低下頭避開了視線，也就錯過了對方若有所思的目光。
她打開後面那個群後看了一下，發現群裡加上自己也就四個人——
[群主：庵歌姬；群內成員：冥冥，家入硝子，貓橋沙也加。]
完全不出意外呢。
雖然沒做什麼壞事，但在兩個當事人都在現場的情況下，貓橋沙也加還是微微抖著手關掉了群。
而夏油傑只是稍微想一下就差不多明白了，善解人意地沒有繼續追問。
大概是黑髮少女顫著聲線努力說謊的樣子太過可憐了吧。
而且不管是五條悟還是他，都早就知道那幾個女生肯定還有另外一個小群。
反正就算是在群裡吐槽他們，那也絕大多數的火力都在五條悟身上。
每當這種時候夏油傑就會覺得，有這樣一個好友還是挺不錯的，就是偶爾煩了點。
想到這裡，他忍不住欣慰地看了一眼另一邊正不明所以地吃著糖的好友。
五條悟：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但總覺得有點不爽。
*
[庵歌姬：歡迎，我是二年生的庵歌姬。]
[貓橋沙也加：學姐好。]
[庵歌姬：之前就聽硝子說了，新入學的是個非常乖巧可愛的學妹。]
[冥冥：你聽說的不是新入學的學妹對著五條悟的臉吐了出來然後狂笑著說『五條悟你也有今天』嗎？]
[貓橋沙也加：……我沒真的吐出來。]
貓橋沙也加有種不好的預感，自己這件事不會全校都知道了吧。
[貓橋沙也加：不好意思請問一下，這件事難道學校裡的大家都知道了嗎？]
[家入硝子：不是。]
在看到這兩個字後，貓橋沙也加鬆了口氣，勉強安慰一下自己沒到那種程度，然後她就看到下一條消息——
[家入硝子：準確來說，整個咒術界都差不多知道了吧。]
[冥冥：畢竟你們這個年級很受上面關注呢，不管是六眼還是咒靈操術亦或是天生的反轉術式持有者，現在又來了個據說很有天賦的新生。]
貓橋沙也加不確定這個很有天賦是不是表面客套，所以直接略過這句話。
所以這個年級的另外三人都是那種百年難得一見的天縱奇才嗎？
突然感覺自己格格不入。
[庵歌姬：對了，據另一個所說，五條悟當天晚上遊戲都不打了，對著鏡子照了半天，還不時拉著他問帥不帥，甚至在入睡後還因為想著這件事而失眠，跑來敲他的門試圖深夜談心表達不忿，雖然馬上就被轟了出去，但慘遭毒害的當事人還是表示一段時間內都不想再看到那張煩人的臉了。]
第12章
沒想到自己那次居然對五條悟造成了這麼大的打擊，貓橋沙也加在內心愧疚了一秒，然後開始思考該買什麼作為對夏油傑這段時間的回禮。
和五條悟不同，她並沒有在日常中看出對方有什麼特殊喜好。
[貓橋沙也加：家入君，你知道夏油君喜歡什麼嗎？]
[家入硝子：叫我硝子就可以了。]
[家入硝子：你是準備給他回禮？]
[貓橋沙也加：是的，但不知道該送什麼。]
[家入硝子：這個的話我也不太清楚，他好像從來沒表明過喜歡什麼東西，要不你直接問一下本人？]
[貓橋沙也加：好的，我再考慮一下，謝謝。]
直接問當事人要什麼禮物的話感覺有點奇怪，要不問一下五條悟？
不行，如果問他的話和直接問本人也沒什麼區別了，而且萬一問的時候當事人就在旁邊那不就更加尷尬了。
如果遊戲的人物面板能顯示角色的喜好就好了。
貓橋沙也加放下手機，躺在宿舍內的床上，開始望著天花板發呆。
想不出來……
這種時候就覺得，如果夏油傑和五條悟一樣簡單易懂就好了。
算了，反正今天的精力值已經刷完了，該休息了，還是先下線吧。
*
貓橋沙也加在退出遊戲後習慣性地打開梅莉的博客看了一下，發現依舊沒有更新，頭像也是灰色的，而之前關於能不能將耳墜轉贈給夏油傑的消息也依舊是未讀狀態。
雖然以前也有過突然離開這種情況，但這次好像時間特別長，是發生了什麼嗎？
她在聊天框裡打了幾行字，又猶豫著刪減了一會兒，最後還是選擇了全部刪除。
不行，如果對方真的很忙，自己一直這樣會很煩吧。
說起來，雖然梅莉經常說出一些如同漫畫台詞一般的中二話語，還偶爾毒舌，但她覺得自己一直以來受到了對方很多照顧，就算忍不住在網上抱怨自己的苦惱，對方也總能將氣氛活躍起來，並給予鼓勵和建議。
如果有機會能感謝一下的話……
[貓橋沙也加：梅莉有什麼喜歡的東西嗎？]
在床上翻來覆去地躺了一會兒後，她還是拿起手機發了這樣一條消息。
然後第二天意外地收到了回復。
[魔法☆梅莉：既然將那個耳墜送給你了，那麼所有權就在你那裡了，所以如果是沙也加想要這樣做的話，完全沒問題哦。]
[魔法☆梅莉：不過突然間詢問我喜歡什麼東西，難道是想送我禮物嗎？]
[貓橋沙也加：嗯，因為感覺一直以來受到了很多照顧，所以想表示一下感謝。]
[貓橋沙也加：話說梅莉你終於回來了，事情忙完了嗎？]
[魔法☆梅莉：還沒有啦，只是因為感受到了沙也加苦惱的呼喚，所以先回來看一下。]
貓橋沙也加頓時感動得差點眼淚汪汪。
[貓橋沙也加：對不起這麼忙還來打擾你。]
[魔法☆梅莉：沒關係，我不會因為這種小事而生氣。]
[魔法☆梅莉：至於喜歡的東西，唔☆果然是人類的世界吧。]
貓橋沙也加：「……」
又來了，這種如同非人類一般的中……
[魔法☆梅莉：現在是問答時間！]
突然之間！？？
[魔法☆梅莉：提問——沙也加現在在想什麼呢？]
你以為這是什麼綜藝活動或者粉絲互動嗎！？而且為什麼題目是這個！？
[魔法☆梅莉：答案是——梅莉肯定又犯中二病了吧。]
這是自問自答嗎！？而且原來你有自知之明啊！
雖然內心充斥著吐槽，不過她還是捧場地回了一句——
[貓橋沙也加：不愧是無所不知的梅莉，連這都能猜到呢。]
[魔法☆梅莉：那麼，作為獎勵，悄悄告訴你一個秘密，那是因為我有千里眼哦。]
先不說為什麼自問自答後又擅自把獎勵歸為我，你是在玩什麼角色扮演嗎？
海賊王的瞪瞪果實還是火影忍者的白眼？或者說武裝少女的觀之目、目隱都市的目凝？啊，那個和諧日記裡也有一個……
這麼一想，動漫中擁有這種類似千里眼的角色還真多啊。
貓橋沙也加一邊漫無邊際地思考著，一邊繼續捧場。
[貓橋沙也加：原來如此，好厲害啊。]
[貓橋沙也加：所以梅莉喜歡人類的什麼東西呢？是我能夠送給你的嗎？]
只要別是天上的星星、冬天的櫻花、動物園的panda這種不可能的東西，她會……
[魔法☆梅莉：人類的故事。]
貓橋沙也加腦海中的思緒停頓了一下。
[魔法☆梅莉：不管是那些快樂的，還是悲傷的，那些名為人生的故事，我都非常喜歡。]
貓橋沙也加：「……」
雖、雖然無法理解，不過對方可能只是興趣有些小眾。
彷彿明白她在想什麼一樣，對方又繼續發來一條消息——
[魔法☆梅莉：就像沙也加小時候看的那些故事書一樣，這樣的話會容易理解一些吧。]
總覺得好像理解了，但又覺得還是無法理解。
[魔法☆梅莉：那個遊戲，喜歡嗎？]
突然轉換的話題令她有些猝不及防。
[貓橋沙也加：……還好，至少並不討厭。]
[魔法☆梅莉：那麼，有什麼想問的嗎？]
[貓橋沙也加：對了，那個遊戲裡的夏油傑，有什麼喜歡的東西嗎？]
[魔法☆梅莉：禮物的話不一定要喜歡吧，能夠派上用場的也可以。]
貓橋沙也加在看到這句話後瞬間被開闊了思路。
對夏油傑來說，有什麼東西送過去對方一定能派上用場的？
那不是非常顯而易見嗎！
明明之前還邀請過自己，結果居然把這個給忘了！
貓橋沙也加立刻高興了起來，恨不得立刻上線。
[魔法☆梅莉：既然已經沒問題的話，那我就先走了，接下來一段時間估計都沒辦法上線了。]
[貓橋沙也加：是非常麻煩的事情嗎？]
[魔法☆梅莉：倒也不是，只是因為對結局很感興趣，所以願意為此工作而已。]
[貓橋沙也加：工作？等等，梅莉的工作不就是虛擬偶像嗎？]
貓橋沙也加驚了一下，她一直以為對方就是靠營業這個名為『梅莉』的人氣虛擬網絡偶像賺錢。
[魔法☆梅莉：這個只是興趣啦。]
[貓橋沙也加：那除了所謂的故事，梅莉沒有其它喜歡的東西了嗎？]
[魔法☆梅莉：如果想要感謝的話，那麼請讓我看一下，你在那個世界能走到什麼樣的結局吧。]
*
而此刻，夏油傑在上完課後習慣性地詢問了一下。
「她又接了任務去祓除咒靈嗎？」
「還真是勤奮啊。」
五條悟打開教室門，聲音因為含著棒棒糖而有些含糊。
「大概是。」
家入硝子睏倦地打了個哈欠，同樣一起走出教室。
她昨晚在實驗室泡得有點久，準備回去補一下眠。
「話說，夏油……」
「嗯？」
「你有什麼喜歡的東西嗎？」
「……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不管是夏油傑還是五條悟都有些詫異地看向她。
「那孩子，昨晚問我你喜歡什麼，想給你回禮。」
家入硝子看了一眼旁邊的黑髮少年。
「不過我不知道，所以建議她問一下本人，不過估計是沒有。」
夏油傑瞭然，稍微想一下對方的性格就明白。
「大概是不好意思吧，她一直挺害羞的。」
「所以她準備送什……」
五條悟的話還沒說完，就注意到了外面的動靜。
三人對望了一眼，立刻衝了出去，然後就看到了牽著一隻巨大咒靈剛剛回來的黑髮少女。
「……」
五條悟稍稍下拉墨鏡，在確定沒有危險後率先開口：「喂，那個咒靈是怎麼回事？」
貓橋沙也加看了一下他們有些奇怪的表情，遲疑地開口：「……給夏油君帶的伴手禮？」
「？？？」
你管這叫伴手禮？
空氣陷入窒息的沉默。
貓橋沙也加不明白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麼，於是猶豫著又說了一句：「我已經和夜蛾老師報備過了，那個……請問有什麼問題嗎？」
夜蛾老師絕對沒想到你會像遛狗一樣把一隻一級咒靈帶回高專。
家入硝子的這句話還沒說出口，就突然聽見旁邊的白毛DK清了清嗓子，然後不懷好意地開了口。
「沒問題，這個伴手禮再合適不過了，傑一定非常喜歡。」
五條悟大力拍了拍好友的肩膀，臉上笑容燦爛得彷彿看到了夜蛾正道在跳草裙舞。
「你說是吧？咒靈操使，快，來笑一個。」
夏油傑：「……」
笑不出來。
第13章
夏油傑能怎麼辦？
看著彷彿小學生做錯事一樣耷拉著腦袋的黑髮少女，他只能想著，對方畢竟休學在家兩年了，本來就不擅長和他人打交道，所以在社交上有些認知問題也是很正常的。
而且對方又不是故意的，比起當事人，果然還是旁邊這個笑得一臉幸災樂禍並且已經開始試圖扒拉自己嘴角讓他跟著強顏歡笑的白毛DK更加混蛋一些。
夏油傑直接伸手以幾乎能徒手捏碎石頭的力道握住好友的手腕，然後露出一如既往的微笑，對本是好意的貓橋沙也加緩緩開口：「一般來說……」
他看著頭越來越低彷彿在挨訓一樣的黑髮少女，沉默了一下，然後話語一轉：「沒什麼，我很喜歡這個……」他頓了頓，「嗯，伴手禮。」
一旁覺得自己骨頭都要被捏碎，恨不得直接開啟無下限的五條悟都被他轉瞬間變化的態度驚得忘記掙扎了。
家入硝子緩緩吐出一口氣，然後面不改色地附和了一聲。
「沒錯，至少很實用。」
「等等，正常人誰會把咒靈這玩意兒當成伴手禮啊！？」
五條悟還是開啟無下限掙脫了好友的桎梏，他一邊甩著手一邊試圖表達身為正常人的立場。
然後就看到了黑髮少女已經羞愧得就差泫然欲泣的模樣。
五條悟：「……沒錯，這個伴手禮的確挺好的。」
*
為了表達自己說的真實性，夏油傑當場就將那個咒靈收服了。
至少現在不用承受那股糟糕的味道了，而且對他來說，的確咒靈越多越好。
在吞下咒靈球後，夏油傑半閉著眼摁了一下眉心。
不過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將咒靈當作伴手禮送給他。
真是一次難忘的體驗與經歷。
而旁邊的貓橋沙也加已經恨不得當場逃離現場回到宿舍自閉。
結果被某個任性的白毛DK拎著領子又扯了回來。
她在對方手下撲騰了半天都沒撲騰出手心，最後只能自暴自棄地縮成一團對牆蹲。
「你到底為什麼會想到把咒靈當作伴手禮啊？」
五條悟饒有興趣地戳了戳悶不吭聲的黑髮少女，非常好奇對方的心歷路程。
「送禮物不一般都是送對方需要或者喜歡的東西嗎……」
貓橋沙也加還是不明白送咒靈到底有什麼問題。
五條悟輕而易舉地看出了她的想法，畢竟對方完全不會掩飾表情，之前就連說謊都磕磕巴巴。
他試著舉了一個例子：「如果有人給你送了一堆咒靈，說是讓你練習……」
說到一半的話停了下來，因為對方的臉上明明白白地寫著『還有這種好事』。
旁邊靠牆站著的家入硝子從口袋中摸出一盒煙，抽出一支點燃，一邊咬著過濾嘴一邊順口解釋了一句。
「你可以理解為，在你放假在家休息時，有客人上門給你送了一箱的輔導書和練習題，然後一臉真誠地表示『希望你成績越來越好』……」
那句『明白了嗎』沒有再說出去，她覺得不需要再問了，黑髮少女已經握緊拳頭露出了抗拒的表情，一副『我覺得你和我有仇』的模樣。
「對不起，我以後再也不會把咒靈作為伴手禮了。」
貓橋沙也加發自內心地向旁邊的黑髮少年道歉。
夏油傑在估摸著那股味道差不多消散後，操縱著咒力進入耳墜解開屏蔽，而口中剩下的一點餘味完全可以忍受。
在接受了這個伴手禮後，他覺得這件事其實也沒什麼，於是放寬心地說道：「沒關係，這對我來說的確挺有用的，畢竟一級咒靈也不是很常見，只是這樣有點引人注目，你是直接從任務地點把這隻咒靈一路帶回來的嗎？」
「嗯，不過我有注意走人少的地方，路上也沒造成什麼破壞。」
貓橋沙也加自然不會在這種事情上出現問題。
就是這個咒靈大了點，帶回來麻煩了點。
如果她也能將那些咒靈變成咒靈球，然後直接揣在兜裡帶回來就好了。
「辛苦了。」
夏油傑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在發現對方只是稍微縮了縮脖子，並沒有像第一次那樣大反應地後退後露出一個微笑，然後在對方感到不適前收回手。
「下次如果有什麼想知道的可以直接問我。」
五條悟突然想起一件事。
「我說啊，既然不好意思問傑，那為什麼沒問我？」
「你知道？」
家入硝子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不過既然兩人是好友，那知道也正常。
「不知道。」
五條悟一臉的理直氣壯。
「不過他經常跟我打遊戲，我知道他喜歡的所有遊戲類型，就算是18x等等傑你幹什麼！」
他迅速跳離原地，震驚地看著剛剛突然被召喚出來試圖朝自己咬下來的咒靈。
「沒什麼，只是試試這隻新收服的咒靈怎麼樣。」
夏油傑輕描淡寫地這樣說道，然後面色如常地看向旁邊兩個女生。
一個一臉瞭然但一副『我對你們那點破事沒什麼興趣』的事不關己模樣。
一個好像明白了什麼但又不敢確定一副『夏油應該不可能』的猶豫不決模樣。
夏油傑的手摁在旁邊試圖指責自己的五條悟臉上，將其推開後順手從他的口袋中摸出一根棒棒糖，在對方不明所以的目光中撕開糖紙，然後頭也不回地塞進他嘴裡。
「其實是因為悟比較喜歡那些血腥暴力向的18x遊戲，所以我只能陪他一起玩，沙也加你剛入學可能不知道，他平時祓除咒靈時也非常暴力，經常破壞很多建築……」
五條悟：「？？？」
你就是這麼污衊自己好友的嗎？
他試圖反駁，然而口中的棒棒糖讓他完全說不出話來。
五條悟猙獰著臉伸出手，想要強行把那隻手扒開。
貓橋沙也加在聽完後下意識地『哦』了一聲，然後沉默地看著被捂住嘴說不出話的白毛DK，選擇了移開目光。
這種情況，也只能當作相信了吧。
家入硝子微微眯著眼，瞥了眼對面黑髮少年另一隻手比的數字，默不作聲，直到增加到三根手指後才夾住口中的煙拿出來，緩緩吐出一口煙圈，微微側頭，不慌不忙地說道：「雖然我不清楚他們平時都在玩什麼遊戲，不過五條平時祓除咒靈的確比較喜歡用大招，還因此被夜蛾老師訓斥過不少次。」
當然，訓斥的不止他一個人就是了。
被三包煙賄賂的家入硝子漫不經心地往旁邊的垃圾桶內抖了抖煙灰。
反正她也沒說謊。
貓橋沙也加：「……嗯，我相信了。」
五條悟本以為至少硝子是中立，結果對方居然如此輕易地就背叛了原本的陣營。
家入硝子無視了白毛DK譴責的視線，毫無愧疚地叼著煙同樣移開了目光。
「那個，五條君他……好像不太舒服的樣子。」
貓橋沙也加看著幾乎快要炸毛的五條悟，還是沒抵住良心的隱隱作痛，於是委婉地提醒了一下。
夏油傑彷彿終於發現好友的不適一般鬆開手，微笑著露出點歉意的表情。
「抱歉，悟，我沒注意到。」
五條悟：你他媽剛剛手勁大得都能徒手撕咒靈了你跟我說不是故意的？我還不如去相信那群爛橘子手拉手說要建設和諧友愛咒術界！
夏油傑直接勾肩搭背地強行拉著對方一起轉過身，開始惡魔低語。
「悟，你也不想自己在高專的形象變得奇怪吧？」
「你還好意思說？剛剛是誰給我貼上喜歡血腥暴力的標籤？」
五條悟咬牙切齒著，一副要同歸於盡的模樣。
「而且你以為我會在意這種東西嗎？太天真了，傑。」
「原來如此，那麼就算我說你有喜歡貓耳女僕裝的癖好也沒關係嗎？」
「傑你他媽……」
「我知道你盤裡的所有資源。」
「我……」
「你覺得其他人是信你還是信我？」
五條悟閉上了嘴，他沉默著和對方對視了一眼，然後又看了一眼後面不知在討論著什麼的兩個女生，其中一個朝這邊投來了『你們廢話到底說完了沒』的眼神。
他收回視線。
夏油傑繼續說道：「還想解釋嗎？」
五條悟低下了高貴的頭顱，選擇屈服。
就算他不介意全咒術界都認為自己是個問題兒童，也不想第二天就升級成喜歡貓耳女僕裝的問題兒童。
於是他轉過身，一臉冷酷。
「沒錯，我之前說的18x是指那些血腥暴力向遊戲。」
貓橋沙也加：「……」
沒必要，真的。
「你那是什麼表情！」
「不，沒什麼，我相信你們。」
貓橋沙也加違心地這樣說著。
好像失策了，就不該讓悟開口。
夏油傑冷靜地這樣想著。
而一旁的家入硝子終於還是沒忍住笑了一聲。
「其實那種遊戲……也沒什麼吧。」
貓橋沙也加試圖緩解尷尬，於是絞盡腦汁地想出一句——
「至少這代表你們很健康。」
第14章
她到底在說什麼？
貓橋沙也加絕望地捂住臉。
空氣很安靜。
兩個DK誰也沒說話。
他們當然很健康，但能在這種時候應聲承認嗎？
不可能的事情。
這個年紀的DK自尊心一般都強得堪比中年早禿男性對髮根的堅持。
讓他們在異性面前坦然承認自己玩那種遊戲不亞於讓地中海社畜當眾摘下假髮露出如同雞蛋一般光滑的腦袋。
其實貓橋沙也加的確並不覺得這是什麼問題。
她也挺喜歡的。
只是因為對象是夏油傑所以才一時沒往這方面想，不知道怎麼回事，她對這個人的印象就是那種清心寡慾到可以當場被拉到寺廟中出家成佛的人。
至於五條悟，那是一個就算面前站著一個美少女都沒有限量甜品重要的人吧。
不過青春期對這些事情好奇也是很正常的，自己盤裡還有一堆漂亮小姐姐的寫真，黃油遊戲也不少。
想到這裡，貓橋沙也加的眼神飄忽了一下。
話說……氣氛是不是越來越尷尬了？
最後還是家入硝子解救了三人。
「你說得對。」
家入硝子貼心地幫如同倉鼠一樣試圖裝死的黑髮少女把連衣帽戴上去，然後忍著笑意說道：「雖然我覺得這並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但姑且還是給他們留下一些可憐的自尊心吧。」
*
因為這件事，貓橋沙也加這幾天接的任務更勤了，幾乎完全不和他們碰面。
即使家入硝子說不用在意也無法阻止她想逃離高專的心。
「我真的好難過……」
貓橋沙也加一劍插在咒靈身上，將一條巨大黏膩的軀肢斬斷後越想越難過。
「為什麼總是會遇到這種尷尬的事情啊。」
明明還是白天，然而這一段周邊卻宛如進入了萬籟俱寂的黑夜，毫無生物活動的痕跡。
而在這種情況下，一旦發生聲響就顯得格外明顯。
「我那時候到底在想什麼啊，為什麼會說出那種話？」
因為回想起了之前的事情，她一個沒控制住情緒又斬斷了對方的一部分軀肢。
或許是感受到了被祓除的威脅，咒靈直接拖著殘破的身體試圖衝破牆壁逃跑。
「就算讓我別在意，也不可能就這樣真的當作沒發生過……」
她提著劍心不在焉地跟了過去。
「這簡直是就算過去十年深夜躺在床上準備睡覺時突然回憶起來都要瞬間起身崩潰大叫的社死程度。」
「以後是不是還是少說話比較好？不過這樣會從社恐變成自閉吧。」
她糾結地一邊這樣想著一邊將咒力纏繞在咒靈身上，然後將對方拖回來。
「你別跑啊，就算我下了[帳]，但弄壞建築還是不道德的，聽我說說話吧，我壓力好大。」
咒靈：「……不想工作、不想工作……」
這次的任務對象是一隻二級咒靈，地址是一家居酒屋，社畜下班後最喜歡結伴來喝酒抱怨的地方。
「說起來你是由社畜不想工作的負面情緒形成的咒靈吧，世上活著的人類真是有各種各樣的煩惱呢。」
貓橋沙也加蹲在被制住的咒靈面前，身上的咒力緩緩流淌著，一圈又一圈地將它捆綁起來。
「不過對我來說，寧願一個人工作都不想和別人交流。」
「啊，你們這種咒靈的話沒關係，畢竟聽不懂。」
她一手持劍，一手搭在膝蓋上，宛如一個神經病一樣對著捆成蠶蛹般的咒靈絮絮叨叨。
「說起來高專支持轉學嗎？要不還是轉到隔壁校吧，不然一想到未來四年都要看到那兩張臉，時時刻刻回想起之前的事情，就覺得快要活不下去了。」
「人類為什麼會存在羞恥心這種東西呢？為了自我厭棄嗎？」
貓橋沙也加心煩意亂地用劍戳著面前哀嚎的咒靈。
「但我就是控制不住，一緊張就容易說錯話。」
「好煩啊，如果有能瞬間令人失憶的道具就好了。」
說到這裡，她鬱鬱寡歡地看著那個已經奄奄一息的咒靈。
「你那些千奇百怪的同類中就沒有這種能力的咒靈嗎？」
「算了，我又不是咒靈操使，就算有那種咒靈也沒辦法操縱。」
貓橋沙也加在將黑泥吐得差不多後嘆了口氣，然後站起身直接一劍解決對方。
「謝謝你願意聽我說這麼久，果然還是和你們這種咒靈在一起時最輕鬆，不管說什麼都不會有反應，畢竟你們也沒有能用來思考的腦子，也就不用擔心會想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了。」
「最後說一句，你這個經驗包真的好弱啊。」
貓橋沙也加有些遺憾又有些嫌棄。
她察覺到自己的經驗格上升得越來越慢了，除了一級咒靈其它等級的基本沒什麼用處了，而再往上的特級咒靈除了那些已登記的，也找不到野生的。
說起來經過這段時間的狂刷任務，生活資金也足夠了，要不要休息一段時間？
可是這樣的話自己還能做什麼？
貓橋沙也加覺得有些無聊地轉過身，準備解除[帳]回高專匯報任務。
然後就看到了不遠處不知看了多久的兩人。
並且還是她目前最不想看到的那兩個。
……
她手中的劍掉了下來。
*
「喂，你不會真哭了吧？」
五條悟蹲在旁邊，試圖將黑髮少女的臉從膝蓋中扒開，臉上毫無偷聽被發現的愧色。
「我們又沒說什麼，至於羞恥到哭出來嗎？」
「嗚嗚嗚為什麼要特意用咒靈隱藏氣息啊……」
貓橋沙也加一想到自己之前對著咒靈自言自語傾瀉黑泥的模樣全部被看見了就忍不住哭聲又大了一些。
「不這樣的話你肯定會立刻把這隻咒靈祓除然後跑掉吧。」
夏油傑摸了摸鼻子，他也沒想到過來後會看到那樣一副場景。
他和悟剛剛在附近祓除了一隻咒靈，結束後想到貓橋沙也加的任務地點也不遠，對方這些天一直繞著他們走，偶爾碰到一次，還沒等開口就火速跑路，訓練課上都沒見有這個速度。
所以才使用了這只能夠隱藏氣息的咒靈，之前就發現了，雖然對方在戰鬥中非常敏感，但平時只要沒有威脅一般不會察覺。
不過雖然知道貓橋沙也加社恐，日常和別人接觸時會忍不住焦慮，但沒想到壓力居然已經大到要和咒靈進行單方面談心的程度了。
「話說你居然還記著上次那件事啊，我和傑都已經不在意了。」
明明之前還同樣處於說不出話狀態的五條悟不知發生了什麼進化，現在已經能毫不在乎地提起這件事了。
「請別再提那件事了……」
貓橋沙也加嗚咽了一聲，忍不住捂上耳朵，腦海中被迫重複播放當時的場景。
「羞恥得敬語都出來了呢。」
五條悟覺得她這副模樣還挺有趣的，不過也沒真的準備把對方欺負到轉學，而且再不停下來旁邊的好友也差不多要來阻止了。
「好了，悟。」
夏油傑適時地上前。
看，果然來了。
明明自己也看得挺開心的。
他一邊這樣漫不經心地想著一邊適可而止地從口袋中摸索出一塊草莓糖，剝開包裝後也不管對方是不是想吃，直接塞到她嘴裡。
「好了好了別哭了，難道你想在這裡哭到天黑嗎？」
「你、你們先回去。」
被強行塞了一塊糖的貓橋沙也加總不可能吐出來，只能含淚鼓著臉頰說道：「待會兒我自己回去。」
「不行。」
五條悟乾脆利落地拒絕了，然後朝她晃了晃手中的糖紙。
「我現在非常需要糖分。」
貓橋沙也加迷茫地含著糖看他。
而一旁的夏油傑已經能猜到對方接下來想說什麼了。
「但是我剛剛把最後一塊給你了。」
五條悟彷彿理所當然一般地說道：「所以補償我一杯奶茶吧。」
*
到底為什麼？
會變成現在這樣？
貓橋沙也加痛苦地站在一家奶茶店內，旁邊的罪魁禍首還故意用對待小孩子一般的語氣說道：「要我陪你一起去買嗎？沙也加。」
「人這麼多，一定很害怕吧。」
奶茶店，本來就是年輕女孩子的聚集地。
結果，自己旁邊還站著兩個自帶聚焦buff的閃光源，幾乎吸引了所有人的視線，就連原本只是路過的都忍不住停下腳步想要過來拍照了。
「不需要。」
貓橋沙也加往旁邊挪了一下，雖然沒有明說，但態度非常明顯。
五條悟毫不意外，在又拒絕了一個索要聯繫方式的女孩子後提醒了一句。
「別忘記我的草莓冰沙奶茶要雙倍糖，不要珍珠。」
「哦。」
貓橋沙也加無精打采地應了一聲，然後問了一下旁邊的夏油傑。
「那夏油君呢？」
「嗯？」
夏油傑其實也在考慮要不要離旁邊的好友遠一點。
「要不還是我陪你……」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對方的臉上同樣表現出了『你也離我遠點』的抗拒表情。
夏油傑：「……不用了，謝謝。」
然後自覺地懷著複雜的心情走遠了一些。
但奶茶店一共就那麼大，也遠不到哪裡去。
她甚至能聽到旁邊兩個被圍起來的男生一遍又一遍拒絕別人的聲音，五條悟甚至都已經開始有些不耐煩了。
貓橋沙也加看著隊伍前面不時回頭看向那兩人的女孩子們，默默地將頭更低了一些。
這時她的手機響了起來。
來電人——家入硝子。
為什麼突然打電話過來……
貓橋沙也加看了看大概還要一會兒的隊伍，接了起來。
「有什麼事嗎？硝子。」
「歌姬想邀請我們晚上一起去吃壽喜鍋，你去嗎？」
正在實驗室記錄數據的家入硝子有一搭沒一搭地摁著筆帽。
「啊，如果不想去的話也沒關係，她們不會介意的。」
就是因為知道貓橋沙也加的情況，擔心驟然邀請太過突兀，而且對方也可能會不好意思拒絕，所以才讓她來聯繫。
「我……」
貓橋沙也加猶豫了一下。
按照自己的想法，那肯定是直接拒絕，她不喜歡一切形式性質的聚會，但又擔心這樣會留下不好的印象，雖然對方說了沒關係，但果然還是會很在意……
家入硝子隔著手機都能猜到對方在想什麼。
「只是一次普通的小聚會而已，沒必要那麼慎重緊張……」
貓橋沙也加一邊聽著手機對面的話，一邊做著心理鬥爭。
不知不覺隊伍就要輪到她了。
對了，要買什麼來著……
貓橋沙也加分出一點思緒，提前想好自己要說的話。
一杯草莓冰沙奶茶，雙倍糖，不要珍珠……
貓橋沙也加一邊在內心不斷重複，一邊糾結焦慮地想著要不同意吧，只是一次普通的小聚會，應該很快就會結束，不能再猶豫下去浪費硝子的時間了，但是……
「對了，這次加上你也就只有四個人，沒有五條悟他們……」
「請問您要什麼奶茶？」
前台的服務員小姐朝她露出標準的營業性微笑。
「啊？」
同時響起的話語讓貓橋沙也加混亂了一下，然後下意識說了一句——
「我要一杯五條悟，雙倍……糖……」
她在服務員逐漸轉為困惑的表情中，大腦一片空白地說完了剩下的話。
「……不要珍珠。」
她似乎聽到、旁邊的白毛DK爆發出了一陣超級大的笑聲。
第15章
貓橋沙也加感覺一陣眩暈。
她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了。
手機對面原本正說著話的家入硝子也停了下來。
過了兩秒後，她才緩緩重新開口：「你剛剛在說什麼？」
然後她就聽到對面發出了一聲顫抖的哽咽。
「硝子，如果哪一天我突然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那絕對是因為我實在承受不住別人奇怪的目光了。」
「……別說傻話了，那兩個傢伙在你旁邊？我聽到了一個笑得非常猖狂還很欠揍的熟悉聲音。」
貓橋沙也加吸了吸鼻子，強忍社死的眼淚。
「是的，他就在旁邊，還一直看著我笑。」
「不好意思，其實是草莓冰沙奶茶，雙倍糖，不要珍珠。」
靠譜的夏油傑壓下笑意對尷尬不失禮貌的服務員說出真正的內容。
貓橋沙也加一邊握著手機一邊在那磕磕巴巴地無助解釋著。
「我只是因為有點緊張焦慮所以才一不小心說錯話，嗚嗚你別笑了……」
而五條悟已經笑得連奶茶都不想喝了。
原本只是隨便找個理由讓對方一起回去，別再像躲病原體一樣躲著他們，沒想到會出現這樣意外的劇情。
他現在是想一遍就笑一遍。
而在回到高專的路上，貓橋沙也加的表情也一路從含淚解釋到麻木自閉。
煩了，毀滅吧。
*
當庵歌姬和冥冥提著配菜與啤酒來到食堂後，在外面就聽到了裡面邊笑邊敲桌子的聲音。
「是我昨晚沒睡好還是祓除咒靈時中了某種不易察覺的術式？總覺得聽到了某個令人無比火大的聲音，不過這應該是不可能的，要不從今天開始早點休息吧……」
庵歌姬凝視著面前的大門，喃喃自語著。
「別自欺欺人了，那種完美吸引仇恨的聲音和語氣、以及能讓你提前豎起警覺雷達的也沒有其他人了。」
冥冥慢悠悠地說了一句，然後打開大門，映入視線的就是一年的四人。
從現狀來看，正在被那兩個DK迫害的對象就是坐在最邊上弱小可憐得連眼睛都要失去高光的陌生黑髮少女。
庵歌姬的雙手比大腦更快地握緊拳頭，然後面無表情地說道：「果然是我出現幻覺了嗎？總覺得好像看到了兩個不應該存在於這裡的垃圾，清潔人員難道是忘記打掃了嗎？在食堂看到這種東西就連食慾都會瞬間下降吧。」
「都已經出現在面前了，還是接受事實吧。」
冥冥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走了進去。
「怎麼可能就這樣接受啊！」
庵歌姬手中提著的兩個袋子瞬間落地，她一手扒著門框一手指著中間對自己吐舌做鬼臉的白毛DK憤怒地說道：「這兩個東西到底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啊！」
原本正在安慰貓橋沙也加的家入硝子在注意到她們後，朝門口暴怒中的庵歌姬雙手合十露出了歉意的表情。
「抱歉，歌姬學姐，我打電話的時候這兩人就在旁邊，所以……」
「用『東西』來形容我和悟也太失禮了吧。」
夏油傑嘆了口氣，起身幫冥冥把購物袋中的啤酒拿了出來。
貓橋沙也加動了動，終於從惡劣DK『要來一杯五條悟嗎？雙倍糖的哦』的反覆演示地獄中活了過來。
她的目光落在剛進來的兩位學姐身上，不確定要不要現在出聲問好。
「真是意外，你們居然有『失禮』這個概念嗎？」
「我又不是悟。」
「傑？？？」
「你們兩個半斤八兩好嗎！」
「別這麼生氣嘛。」
五條悟指了指旁邊一串印著可愛花紋的包裝袋。
「我們也帶了點喝的過來哦。」
「什麼？」
庵歌姬愣了一下，然後下意識看了過去。
「等等，這個是奶茶吧！」
「因為當時正好在奶茶店，不過除了悟的那份其餘都是檸檬水。」
「難道歌姬想喝奶茶嗎？不過就算你想喝我也不會給你的。」
「才沒有想喝！你這傢伙奶茶中的糖分絕對是致死量的吧！而且啊……」庵歌姬踩在凳子上朝他比出中指，怒火中燒，「我最討厭甜食了！」
「不管怎麼說，在後輩面前表現出這副模樣真的可以嗎？」
夏油傑委婉地提醒了一下。
「那你們兩個倒是表現出一點後輩的樣……」
庵歌姬下意識嗆聲的話語在順著對方的視線看到呆呆看著自己的黑髮少女後停了下來。
庵歌姬：「……」
貓橋沙也加：「……」
……糟糕，剛剛發火的樣子肯定全被看到了。
庵歌姬僵硬著表情和對方對視了數秒，然後瞬間切換姿態。
在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後，她收回腳拂了幾下剛剛踩住的凳子然後端坐下，接著輕聲細語地溫柔說道：「初次見面，我是二年的庵歌姬，剛剛嚇到你了吧，不好意思其實我平時不是這樣的……」
「這就是所謂比天氣還善變的女人嗎？」
「悟，別直接說出來，這樣不禮貌。」
旁邊的兩個DK開始竊竊私語。
貓橋沙也加覺得……對面的學姐看起來隨時會再度起身掀桌抄起酒瓶就朝那兩人身上砸。
「我叫冥冥。」
扎著馬尾的冷淡系美少女完全無視了旁邊的情況，直接從旁邊的包裝袋中拿出一杯檸檬水。
「我叫貓橋沙也加，學姐們好。」
幸好對面的自我介紹也足夠簡易，不然她還真不知道該說什麼。
上台演講、自我介紹、當眾表演這三件事是貓橋沙也加心中排名前三最不想做的事情。
家入硝子拿起一瓶啤酒和一個酒杯，擰開後倒滿，然後遞給進入強制冷靜狀態的庵歌姬。
「歌姬學姐要不喝點酒冷靜一下吧。」
接著又看向旁邊的黑髮少女，晃了晃手中的酒瓶。
「要喝嗎？」
「不，這個不行。」
貓橋沙也加寧願去喝五條悟的雙倍糖奶茶都不願意喝酒。
「那和冥學姐一樣也喝這個吧。」
夏油傑從善如流地從旁邊替她拿過一瓶檸檬水。
高專的食堂並不大，畢竟歷屆都沒幾個學生。
也就代表著這個時候一般不會有人打擾他們。
入夜後亮起的燈光穿過桌面上盛著酒液的玻璃杯，折射出隱隱綽綽的金黃色，浮著白色泡沫的冰冷啤酒起起伏伏，在杯外凝出密密的水珠。
庵歌姬『咕咚咕咚』著悶了一杯，然後爽快地舒了口氣。
「好爽！工作結束就應該喝冰啤酒！」
「這是什麼提前社畜發言。」
家入硝子在同樣喝了一口後吐槽了一句。
「最近二年的任務量很重嗎？」
夏油傑在隨口詢問了一句，然後看向旁邊默不作聲降低自己存在感的黑髮少女，將手邊的醬料往那邊挪了一下。
貓橋沙也加在注意到後有些侷促地小聲說了一句『謝謝』。
舉著筷子的冥冥若有所思地看了扎著丸子頭的黑髮少年一眼。
「還好，反正只要報酬足夠就行。」
幾人一邊散漫地交談著一邊吃著小菜，等待鍋裡的食物完全煮熟。
而貓橋沙也加基本只在有人提到自己的時候才應一聲。
幾杯下去，庵歌姬一副完全上頭的樣子。
「來人和我拼酒！」
「不拼。」
五條悟毫不理會這種挑戰，他將自己的奶茶拿出來，『啪』地一下氣勢十足地拍在桌上。
「真男人就該喝這個！」
「你是沒斷奶的小孩子嗎！」
「囉嗦！為什麼非得和你拼酒而不是拼奶茶！」
「奶茶拼什麼！含糖量嗎！」
「歌姬學姐你喝醉了吧。」
「硝子你別管，我沒醉！我還能喝！」
「五條悟就是個超級大混蛋！冥冥你說是不是？」
「五十萬日元，我幫你一起罵。」
「他們……」
「不用管，這個小菜還是挺好吃的，沙也加你要試試嗎？」
……
熱氣騰騰的壽喜鍋中咕嚕咕嚕地泛著細小的氣泡，泛著誘人色澤的牛肉上淋著入味的調味汁，被煎至金黃的豆腐擠擠挨挨著軟嫩的白菜葉，逐漸露出下面被湯底浸透的柴魚片。
貓橋沙也加順從地放棄勸阻的想法，然後再次小聲謝過旁邊的黑髮少年。
在吃了幾筷小菜後她又從鍋裡夾了一塊酥嫩的豆腐，一邊咀嚼著一邊聽對面的庵歌姬邊喝邊批/斗五條悟，偶爾帶一下夏油傑，然後又被對方帶著重新將火力轉向五條悟。
這個飯桌……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簡直堪比戰場。
坐在對面的家入硝子沒加入拼酒，但杯中的啤酒也是一杯接一杯，並且神色清明，毫無醉意。
貓橋沙也加看著看著就忍不住放慢了吃東西的速度，猶豫再三後還是詢問道：「硝子，你沒事吧？」
家入硝子懶洋洋地『嗯？』了一聲，在注意到她的視線後又喝了一口。
「完全沒事。」
冥冥精準地從混戰中夾住一塊肉，然後不緊不慢地說道：「和旁邊這個醉鬼不一樣，這位可是真正千杯不倒的酒豪。」
「沙也加，我告訴你……」
不知是不是因為家入硝子和冥冥都沒有跟著一起附和的原因，已經熏熏然的庵歌姬看向貓橋沙也加，如同在看一個即將遭受野豬摧殘的水靈白菜。
「那個白毛、是一個就算把你弄哭也會毫無愧疚地扒開你的手說出『讓我看看』的混蛋！」
貓橋沙也加震驚地看著對方。
在家入硝子和冥冥準備勸住喝醉的庵歌姬別嚇到她時，就看到黑髮少女微微睜大眼睛說了一句——
「歌姬學姐你怎麼知道的？」
「我只是對他的混蛋程度足夠了解而已。」
庵歌姬在想也不想地這樣說完後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等等……」
幾個女生下意識一同望向五條悟，對方在注意到她們的視線後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然後若無其事地抬頭望著天花板吹了個口哨，而一旁的夏油傑已經移開視線，專心致志地低頭盯著碗中的白菜葉，試圖看出上面已經被熱水軟化的紋路。
「五條你這混蛋不會真幹出了這事吧！？」
「歌姬你冷靜一點！酒要灑了！別踩桌子！」
……
*
當結束聚會回去宿舍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
昏暗的燈光映照著碎石鋪成的小路，兩邊的草叢中不時傳來斷斷續續的蟲鳴。
微涼的夜風迎面吹拂過來，裹挾著帶走了一些聚會上的酒氣。
家入硝子聊勝於無地吃了一個薄荷糖去味，順便問了一下旁邊的黑髮少女。
「要吃嗎？」
貓橋沙也加微微搖頭。
「不用了，謝謝。」
「感覺怎麼樣？」
「雖然不習慣，但並不討厭。」
「是麼，那就好。」
「冥學姐看起來可能有點冷淡，但對這個人來說，只要有錢一切好說，許多情報八卦都可以從她那裡交易獲得。」
「至於歌姬學姐的話，她之前喝醉酒可能情緒有點激動，但平時還是很好說話的。」
貓橋沙也加想了一下之前發生的事情，然後說道：「我挺喜歡歌姬學姐的。」
聽到這裡，家入硝子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
「這還是我第一次聽到你說喜歡某個人。」
貓橋沙也加慢慢地走在路上，因為第一次和別人表達自己的喜歡而有些生澀。
「我覺得她很厲害。」
那是一個和自己完全不同的人。
正在思考剛剛聚會上歌姬到底哪裡吸引了她的家入硝子頓了一下腳步。
「……不好意思，你說的厲害，是指什麼？」
貓橋沙也加盯著腳下的地面，語氣有些羨慕。
「我覺得她踩在凳子上對著五條君一邊豎中指一邊大罵『垃圾』的樣子非常帥氣。」
現在想起，心裡依舊如同受到感染一樣微微快速地跳躍著。
家入硝子：「……啊，是麼。」
貓橋沙也加有些不好意思地繼續說道：「我也想成為她那樣的人。」
家入硝子：「……」
完了。
雖然想讓這孩子活潑開朗一點，但不代表希望她往這種奇怪的方向發展啊。
第16章
[咒術高專交流群]——
[庵歌姬：馬上就要夏天了，任務要多起來了，做好準備吧。]
[貓橋沙也加：我會努力刷任務的！]
[庵歌姬：要量力而行，如果覺得太累的話就把任務丟給那兩個傢伙，反正他們每天都一副精力旺盛的模樣。]
[家入硝子：不如說精力過剩了吧。]
[貓橋沙也加：好的，歌姬學姐。]
[庵歌姬：如果有什麼不明白的隨時可以問我，或者硝子也行，千萬不要因為不好意思憋在心裡，萬一是什麼重要的事情，在任務中出狀況就麻煩了。]
[貓橋沙也加：好的，謝謝歌姬學姐。]
[五條悟：那種東西怎麼樣都無所謂吧，對我來說，任務變多也不過是煩人的蚊蟲變多了這種程度的區別。]
[庵歌姬：你這個人！給我負點責任啊！沙也加才進入咒術界沒多久！]
[家入硝子：也要有兩個月了吧，不知不覺過去這麼久了啊。]
[夏油傑：一副年邁老爺爺抽著煙回憶往昔的口吻呢。]
[五條悟：明明歌姬是最弱的一個,卻是最愛操心的一個。]
[貓橋沙也加：我覺得歌姬學姐很溫柔耐心。]
貓橋沙也加躺在宿舍床上刷著手機，基本庵歌姬的每條消息她都會回復表示認同。
她的確很喜歡這種類型的人，除了在對待五條悟和夏油傑上，庵歌姬平時基本毫無攻擊性，不管什麼問題都會溫柔耐心地進行回答，就算是自己所不擅長的都會想辦法找到答案再告訴她，如果是老師的話絕對是最受歡迎的那種類型吧。
[五條悟：歌姬的話隨便聽聽就行了，不用那麼捧場。]
[貓橋沙也加：我覺得歌姬學姐說的很有道理。]
[五條悟：明明我和傑才是最強的，怎麼沒見你平時這麼熱情呢？]
[庵歌姬：你這個人！稍微有點自己為什麼會被討厭的自覺吧！]
[貓橋沙也加：歌姬學姐說的對。]
[五條悟：？？？]
[貓橋沙也加撤回了一條消息。]
[五條悟：！！！我已經看到了！]
*
「我覺得她最近有些不對勁。」
五條悟抱著牛奶薯片揣著遊戲手柄衝進了隔壁好友的房間裡。
「好像自從那次聚會後開始，每次歌姬在群裡說些什麼，她總會一副『你說的都對』的態度回復對方，我問過硝子，但只會敷衍我。」
剛洗完澡的夏油傑披散著濕漉漉的頭髮來到對方旁邊坐下，隨意地用毛巾擦拭起來。
「她好像挺喜歡歌姬的。」
「可是歌姬很弱的誒。」
五條悟捏著遊戲手柄感覺有些莫名其妙。
「為什麼會突然喜歡她啊？」
「嗯……」
夏油傑手中的動作頓了一下，眼神遊移了一下。
關於貓橋沙也加為什麼會喜歡庵歌姬，之前在和硝子一起抽煙時就聽說了，不過就這樣告訴悟的話……
「大概就是女孩子之間的友誼吧，按照沙也加的性格，歌姬的確挺符合她喜好的，畢竟對方沒什麼攻擊性。」
然而這樣的解釋並沒有獲得認同。
旁邊的白毛DK稍稍下拉鼻梁上的墨鏡，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
「……怎麼了？」
「傑。」
五條悟喊了一聲好友的名字，然後一副『你也不對勁』的模樣，目光犀利地說道：「別以為你眼睛小我就沒注意到，你剛剛是不是心虛了一下！」
夏油傑瞬間收緊了抓著毛巾的手。
他沉默了一下，然後露出一個假笑。
「……不好意思呢悟，今晚我想早點睡，所以你先回去吧。」
然後直接將對方推了出去，『啪』地一下關上了門。
因為說錯話而慘遭好友驅逐的五條悟一臉懵逼地拿著遊戲手柄站在門口，半晌後才反應過來，然後如同一隻被關在門外的貓一樣開始扒拉起來。
「等等！先說清楚你到底是不是心虛了！而且我零食還在裡面！不是約好的一起打遊戲嗎！？」
門再次被打開，夏油傑面無表情地抱著零食，將它們全部放回白毛DK的懷裡，然後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和你約好打遊戲的是夏油傑，和我這個小眼睛有什麼關係呢？努力一下也許夢裡會有人願意陪你打遊戲，明白了嗎？」
五條悟：「……你好記仇啊，傑。」
『砰——！』
他明白了。
這種時候就該去找無所不知的冥冥了，只要有錢一切好說。
*
雖然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但是……
貓橋沙也加在進入教室後和原本正按著手機不知在和誰發消息的五條悟四目相對。
接著對方收起手機，突然朝她咧開嘴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
貓橋沙也加瞬間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她下意識地後退兩步，想要重新關上教室門，然而晚了一步。
一分鐘後——
五條悟和貓橋沙也加面對面坐著，開始單方面談心。
……
「歌姬的挑釁都很低級，每次都被我氣得跳腳，你學她還不如學我。」
「這不一樣……」
「而且她實力很弱。」
「我覺得很厲害……」
「哈？」
五條悟一時無法理解對方的腦迴路，他看了一下黑髮少女的表情。
雖然還是一如既往的弱氣，彷彿稍微捏一下就能給他『吧嗒吧嗒』地掉眼淚，但看起來好像是認真的。
「你該不會是覺得她是勇於反抗大魔王的勇者所以覺得很厲害吧？」
「你居然有自己是大魔王的自知之明嗎！」
貓橋沙也加露出了震驚的表情。
「？為什麼你每次抓的重點都這麼奇怪？？？」
「這不就是重點嗎……」
貓橋沙也加悶悶地說了一句。
其實五條悟說的沒錯。
她只是因為在那一天清晰地感受到了對比。
如果說以前的自己不敢反抗是因為過於弱小害怕疼痛，那麼現在是幾乎刻入身體的本能反應。
無論是庵歌姬還是她都知道，五條悟不會因為這些事情而發怒，然而同樣情況下她們的態度卻是截然相反。
比起自己的默默忍受，完全不敢反抗，庵歌姬卻會無所顧忌地釋放所有情緒，恣意而明亮。
她很羨慕，並且想要成為那樣的人。
五條悟看著她垂下眉眼安靜到異常的模樣，想到了以前看到過的人偶，精緻漂亮，卻一副不論被人如何對待都不會反抗的模樣。
他煩躁地抓了幾下腦袋，然後傾身彎下腰，伸出手捏住對方的臉頰，強制性地讓她看著自己。
看著黑髮少女瞪圓了眼睛的受驚模樣，五條悟漫不經心地捏了兩下。
「這不是和剛入學時相比進步了一些嗎？」
當時可是對著自己又哭又吐的。
然後他在對方掙扎前不鹹不淡地說了一句：「想做的話那就做吧。」
貓橋沙也加一時沒明白對方的意思。
「不就是想學歌姬踩在凳子上對我一邊豎中指一邊大罵『垃圾』嗎？」
五條悟無所謂地說了出來，然後鬆開手拉過一旁的椅子放在她面前。
「來啊，踩上去，我給你機會。」
貓橋沙也加：「……」
「你是認真的嗎？」
「我看起來像是在捉弄你的樣子嗎？」
貓橋沙也加仔細地看了看他的表情，然後勉強嚥下了那個『像』字。
五條悟翹著二郎腿坐在自己位置上，食指敲著桌面。
「快點，別磨磨蹭蹭的。」
貓橋沙也加低頭看了看被推到自己面前的椅子，沉默了一下。
「這個……是夏油君的吧？」
「有什麼問題嗎？」
五條悟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完全看不出他其實在趁機報之前連人帶遊戲機被趕出門的私仇。
「這樣不太好吧。」
貓橋沙也加支支吾吾，雖然她是想學歌姬學姐，但不代表現在就能克服心理障礙直接做出來。
五條悟看她一副連腳都不敢抬的模樣『嘖』了一聲，然後站起身來到對方面前，在黑髮少女迷茫的目光中伸出雙手，直接抓住對方腰部將她放在桌面上。
貓橋沙也加在被迫坐在課桌上後才反應過來，本能地想要下來，然而腰部卻被牢牢鉗制住。
「別亂動。」
五條悟只是稍微帶上點強硬的語氣，對方果不其然就不敢動了。
「既然不敢踩凳子那就這樣乖乖坐著，不然太矮了，完全沒氣勢。」
然後他鬆開手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
「現在，開始罵我。」
貓橋沙也加：「……」
這輩子都沒聽過這種要求。
「你不會連怎麼罵人都不會吧？」
貓橋沙也加憋了半天才說出一句：「……你不覺得生氣嗎？」
「就那種程度的低級挑釁？」
五條悟撇了撇嘴。
「還沒那群爛橘子惹人生氣呢。」
「給你機會了都不好好把握嗎？」
五條悟不耐地抖了抖腿。
「由你最想罵的當事人做審核員哦，只要把老子罵到生氣就算過關。」
貓橋沙也加猶豫了半天，然後才試探著小聲說了一句：「……垃圾？」
然而對方毫無反應，半晌後才慢悠悠地『啊？』了一聲，接著微微側過臉，將手伸到耳邊一副沒聽到的模樣，故意朝這邊說了一句——
「剛剛有人在說話嗎？我好像沒聽到啊。」
貓橋沙也加握緊了拳頭。
很好，對方沒有生氣，倒是自己開始生氣了。
她繃緊表情，提高了一些音量，試圖增加自己的氣勢。
「垃圾。」
然後她就看著面前的五條悟面無表情地和自己對視了幾秒，在惶惶著對方有沒有生氣的時候……
五條悟挑了一下眉，故作驚訝道：「就這？你是在撒嬌嗎？」
貓橋沙也加：「……」
「垃圾！混蛋！」
「除了這兩個詞就沒其它可以罵的了嗎？詞彙量也太貧乏了吧，要老子來教教你嗎？」
「你這個脾氣差勁的白毛混蛋！愛捉弄人的幼稚鬼！」
「好弱啊你，認真的嗎？這種幼稚園水平的罵人？」
「每天都吃那麼多糖遲早有一天會得蛀牙！」
「你把我當作害怕牙醫的小孩子嗎？而且等我學會反轉術式這種事情根本就不可能出現啦。」
……
半個小時後——
貓橋沙也加都已經罵累了，她已經窮盡了自己所有的罵人詞彙，然而對面的白毛DK依舊一副不痛不癢的模樣，甚至無聊地打了個哈欠。
而且更加可悲的是，明明被罵的是對方，結果最生氣的是自己。
這個人的挑釁技能點滿了吧！
「不會吧不會吧，就這麼結束了嗎？」
五條悟用懶洋洋的欠揍語氣說道：「完全沒感覺啊，沙也加。」
*
「話說你沒告訴五條吧？」
趁著還沒上課，在外面抽了支煙的家入硝子和夏油傑一起前往教室。
「沒有，不過按照他的性格估計會去找冥冥。」
夏油傑只要稍微想一下就知道好友會怎麼做。
家入硝子也沒太在意，她只是隨口一問。
「算了，反正他也沒那麼小心眼，不至於因為這種小事就……」
「翻來覆去都是那幾句話我都要聽膩了，就不能換一下嗎？」
「五條君是個強迫人罵你的變態，嗚嗚我不想罵了……」
「不行，繼續，還有把敬稱去掉如何，誰罵人還這麼有禮貌啊？」
「我真的想不出來了，對不起我以後再也不罵你了讓我下去吧嗚嗚……」
「拿出點辱罵的氣勢啊，你是第一個罵人罵到自己哭出來的人吧。」
家入硝子：「……之前的話當我沒說過。」
夏油傑：「……嗯，我沒聽到。」
「五條那傢伙……難道有什麼不得了的癖好嗎？」
「這個，雖然我和他是好友，但也是第一次知道……」
「不知為何有種想要拿出手機報警的衝動。」
「冷靜點，硝子，也許悟有他自己的理……」
「你聲音怎麼越來越小了，難道是餓了嗎？要吃棒棒糖嗎？」
夏油傑：「……你說得對，報警吧。」
『唰——』
教室門被拉開。
姿勢囂張地坐在座位上的五條悟一邊翹著二郎腿一邊單手支著下頜，嘴裡還叼著根棒棒糖。
他一邊不痛不癢地聽著對方軟綿綿哭唧唧地罵人，一邊進行嘲諷指導，在聽到聲音後下意識朝門口看了過去。
「喲，傑，硝子，你們來……等等，你們那是什麼表情？」
夏油傑&家入硝子：「……」
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的表情。
第17章
「悟，我真的不知道你居然……」
夏油傑欲言又止，他心情複雜地看著自己的好友。
「雖說人的癖好是自由的，但我還是建議你去看醫生，對了正好硝子就在這裡，要不……」
家入硝子一臉冷漠，眼皮都沒抬一下。
「沒救了，等死吧，反轉術式可沒辦法把他的腦子恢復出廠設置。」
一臉懵逼的五條悟終於反應過來，然後臉色瞬間猙獰。
「老子不是喜歡聽人罵的變態！」
因為兩人到來而終於獲得解脫的貓橋沙也加此刻如同一顆枯萎的小白菜，她先是絞盡腦汁地想各種詞彙罵了半天，後面更是因為不能停下而只能邊哭邊罵，所以現在口乾舌燥，整個人受到了精神和身體的雙重打擊。
就算在新手村與咒靈對戰都沒受過這麼嚴重的創傷。
夏油傑拍了拍白毛DK的肩膀，語重心長道：「沒關係的，悟，我不會因此歧視你。」說著他又嘆了口氣，神情沉重，「只是，至少你不能強迫同班同學吧。」
「都說了老子沒有這種奇怪的癖好！」
五條悟咬牙切齒地抓住他的手，然後憤怒地轉頭看向旁邊的黑髮少女。
「喂，你倒是解釋說明一下啊！」
因為長時間被迫辱罵對方而形成條件反射的貓橋沙也加下意識說了一句：「五條君是個變態。」
五條悟：「……」
剛剛那一個小時的連續被罵都沒現在這一句給他帶來的傷害大。
另外兩個同窗看他的眼神已經和看變態沒什麼區別了。
*
由於這件事對貓橋沙也加造成的傷害巨大，就連晚上睡覺都夢到五條悟在讓她不間斷地持續性罵他，早上醒來後一想到夢中的場景就忍不住當場落淚。
每天睜眼五條悟，閉眼還是五條悟，結果不僅沒有休息好反而更累了。
於是她最近又忍不住去找咒靈嘮嗑了，只是經過之前吐黑泥當場被偷聽這件事，她現在學乖了，每次都會把咒靈拖到小角落，在確定沒有人的情況下才開始單方面談心。
「我好累，我現在看到五條君那張臉就想到他逼著我罵他還不准重複的慘無人道行為，幾乎條件反射開始胃疼。」
貓橋沙也加萎靡地蹲在地上對著更加萎靡的咒靈碎碎念。
「更可怕的是我現在一喊他名字就下意識地想要加上『混蛋』『垃圾』兩個字，你知道嗎？上次我在打招呼時一個沒注意喊了一聲『混蛋五條君』，旁邊硝子她們看我的目光都變得奇怪起來了。」
「雖然很快就安慰我說表示理解，但我不想要這種理解啊。」
貓橋沙也加揪住自己的頭髮，一臉的痛不欲生，而旁邊的咒靈被咒力束縛得更加痛不欲生。
「明明長著那樣一張漂亮可愛的臉蛋，為什麼性格會這麼魔鬼啊。」
這時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
貓橋沙也加暫停了自己嘟嘟囔囔的抱怨，拿出來看了一下，發現是小群裡的消息。
這個群一般都是幾個女生討論興趣愛好，偶爾批/斗另外兩個DK。
[沒有人渣的世界]——
[庵歌姬：今天的任務對象是一個人渣模特玩弄女孩子們感情後產生的咒靈，可惡，我現在卻要救他，令人不爽。]
[家入硝子：畢竟咒靈就是各種負面情緒集結後的產物，出現這種類型的也不奇怪。]
[冥冥：這個世上的醜惡之事不可盡數，任務中還是別想太多比較好。]
[庵歌姬：我知道，但遇上的時候果然還是很生氣……]
[貓橋沙也加：能不能勸說那些女孩子把事情經過和證據放到網絡上曝光？這樣他的事業應該會受到影響吧。]
群內並沒有立刻回復，貓橋沙也加估摸著對方應該在祓除咒靈，於是起身給了自己面前的咒靈一個痛快，然後準備解除[帳]回去。
之前硝子拜託她回去的時候帶包煙，正好自己也需要更換一些生活用品，所以還得去一下便利店。
走在路上的時候，手機再次震動了起來。
[庵歌姬：這已經不是人渣可以形容了！被咒靈攻擊的時候他居然把旁邊的女朋友推出去擋攻擊！]
[冥冥：人渣中也是少見的類型呢。]
[貓橋沙也加：那些女孩子到底喜歡他什麼……]
[家入硝子：大概是臉或花言巧語之類的吧。]
[庵歌姬：論長相的話連那兩個惡劣DK都比不上！]
[貓橋沙也加：這個、單論外貌的話，那兩個人在正常人的審美中也是海膽魚子蓋飯般豪華的存在吧。]
[家入硝子：海膽魚子蓋飯，這是什麼奇妙的比喻……]
[庵歌姬：沙也加，千萬別被那兩個人的外貌迷惑了！]
貓橋沙也加默默地戴上帽子，然後推開便利店門，伴隨著一聲『歡迎光臨』，直奔購物區。
[庵歌姬：不過話說回來，這個人渣的肌肉完全就是花架子啊，關鍵時刻毫無用處。]
[家入硝子：肌肉的話我也有，不過說實話，許多人的肌肉都只是觀賞性吧，這種的我都能一拳打兩個。]
看到這裡，貓橋沙也加忍不住摸了摸自己軟綿綿的肚子。
雖然自己在遊戲裡每天都堅持鍛鍊，但一點肌肉都沒有練出來，不管當天狀態如何，晚上回到宿舍睡覺下線後再上線就刷新狀態了。
說起來之前在訓練課結束後的更衣室內無意間看到硝子更換衣物時露出的一截腰腹，纖細的腰肢上覆著一層薄薄的肌肉，流暢的馬甲線一路往下，看起來漂亮而性感。
[貓橋沙也加：硝子的肌肉很漂亮。]
[庵歌姬：作為咒術師的話多多少少都會有肌肉吧。]
[貓橋沙也加：……貓貓落淚.jpg]
[庵歌姬：？]
[家入硝子：沙也加沒有，不知道怎麼回事，明明每天都非常努力地鍛鍊，有點奇怪。]
畢竟這個遊戲沒做體型調整功能，所以一直都是自己的真實狀態。
要不現實中也鍛鍊一下？這樣進入遊戲後應該也有肌肉了吧。
貓橋沙也加忍不住開始思考。
她心不在焉地從貨架上拿下一條新毛巾。
[庵歌姬：原來如此，話說沙也加你很喜歡肌肉嗎？]
[貓橋沙也加：還好，比起肌肉還是更喜歡歐派。]
[家入硝子：你在網上意外地坦誠啊。]
[貓橋沙也加：貓貓無辜.jpg]
[貓橋沙也加：說起來我之前一直以為咒術師是遠程法師，結果居然是全員近戰。]
[家入硝子：算是戰法雙全吧，畢竟一旦近戰成為自己弱點的話很容易被人從這方面擊破，而且有些咒靈藏在非常偏僻的地方，或者非常狡猾會跟你打消耗戰，所以這種時候體力也非常重要。]
[庵歌姬：有些人還是戰法T集一體。]
[家入硝子：……的確，那兩人嘲諷拉仇恨的能力也是一流水準。]
私聊——
[家入硝子：我之前學解剖的時候順手存了一些漂亮的肌肉圖片，男女都有，你要嗎？]
雖然被『解剖』這兩個字震撼了一下，但貓橋沙也加還是誠實地迅速回了一句——
[貓橋沙也加：我想見見世面！]
她一邊拿著生活用品來到收銀台，一邊等待家入硝子給自己發圖，然後對面直接發來了一個壓縮包。
在付完款後，貓橋沙也加一邊下載一邊朝外面走去，在自動門打開後，差點和從外面進來的人撞上。
幸好兩人都及時察覺停下了腳步。
她下意識抬起頭看了一眼，然後停止了思考。
身形高大的黑髮男人穿著輕薄的黑色短袖，嚴密貼合著鼓脹的肌肉，看起來彷彿隨時會被撐破。
那雙沉沉的瞳孔漫不經心地掠過自己，如同一隻正在蟄伏小憩的黑豹在用懶洋洋的目光掃過獵物，即使並沒有攻擊的意圖，但僅僅只是在那裡站著，都給人一種彷彿隨時會被撲倒咬破喉嚨的強烈壓迫感。
這絕對是貓橋沙也加最害怕的一種類型，她幾乎本能地因為感受到威脅而倒退了兩步，並下意識地打開了人物面板——
[姓名：伏黑甚爾
等級：92
職業：術師殺手、職業小白臉
陣營：無
生命值：100
精力值：100
術式：無
介紹：這是一位成熟誘人的大胸美人，也是稀有的天與咒縛，他擁有強悍的肉/體，頂尖的力量，以及專業的吃軟飯技巧，只要你有錢，什麼都能做，雖然價格昂貴，但在兩個行業中都是絕對一流的人才。]
對戰建議：您可以選擇僱傭這位野生的體術老師進行指導升級，但請看著錢包量力而行；也可以直接衝上去進行挨打升級，但請後果自負。友情提醒：禁止未成年包養小白臉進行18x和諧運動。]
第18章
這遊戲居然還能進行18x和諧運動！？
貓橋沙也加在震驚了一秒後迅速反應過來。
不對，她才沒有想做這種事情！
也不對，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面前這個黑髮男人絕對是她目前為止看到過的角色中等級最高的一個！
她看著這個等級倒吸一口冷氣。
這如果真打起來，自己不得被按在地上當球踢？
伏黑甚爾瞥了一眼面前背著劍袋的少女，由於身高問題再加上對方戴著連衣帽，所以無法看清表情，只能看到下半張臉上微抿的唇。
不過這身制服很好認。
——東京咒術高專的學生。
應該只是祓除咒靈順便路過而已。
和他無關。
在確認這個後伏黑甚爾興致缺缺地走了進去，準備隨便買點速食和酒。
然而等到他挑選完東西結完賬，出門後就看到對方站在旁邊，像是在等人的樣子。
「請問……你的價格是多少？」
雖然聲音小得跟幼貓咪咪叫一樣，但五感極為敏銳的伏黑甚爾不會聽錯，這句話的確是對他說的。
他停下腳步微微側頭，目光落在對方緊緊捏著劍袋的手上，在看了兩秒後舔了一下嘴角的疤痕，扯出一個無所謂的笑。
「我的價格可是很貴的。」
在聽到黑髮男人隨口報出的數字後，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詢問的貓橋沙也加感覺自己的心和錢包一起在顫抖。
不愧是被系統標為昂貴的男人，按照這個價格自己得接多少任務才能長期請到這個老師？
原本還覺得自己目前攢的任務金已經夠用了，現在看來用不了幾次就得傾家蕩產了。
在貓橋沙也加艱難地猶豫著的時候，對方又慢悠悠地說了一句——
「不過我對發育都沒完全的小孩子沒興趣，所以不接。」
發育……都沒完全？
貓橋沙也加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看自己，隨即反應過來。
「我是想請你當我的體術老師！」
「怎麼？高專連個像樣的老師都請不起嗎？」
伏黑甚爾嗤笑了一聲。
「不是。」
貓橋沙也加其實已經因為對方高昂的價格加上看起來不太妙的性格而有些想退卻了，但是一想到錯過後可能再也遇不上這麼高等級的野生老師後就強行讓自己釘在原地。
「我覺得你體術很厲害。」
說完她又補充了一句：「是我見到過的人中最厲害的一個。」
聞言原本已經想離開的伏黑甚爾挑了下眉，感覺有些意外。
「你認識我？」
明明整個咒術界都看不起他這個0咒力的廢物，現在卻有一個小崽子認出了自己，還想讓他當體術老師？
簡直……讓他有點想發笑。
「大概？」
貓橋沙也加不明白對方臉上的表情，只是惴惴不安地說道：「伏黑先生，我會努力接任務支付您報酬的，所以請問您可以教我體術嗎？」
伏黑甚爾在聽到這個稱呼後看了她一眼，隨即敷衍地『哦』了一聲。
「聽起來挺誠懇的。」
接著又不緊不慢地說了一句：「不過我拒絕。」
然後也沒再等她說什麼就直接轉身離開。
他可不打算和咒術界的人扯上什麼關係。
而且自己現在也不缺錢，待會兒還有一場賽馬比賽直播要看。
貓橋沙也加：「……」
說好的只要有錢什麼都做呢？
她感覺自己又一次受到了系統的欺騙。
最後貓橋沙也加只能如同錯過稀有商人一樣心痛地眼睜睜看著對方拎著便利袋消失在視線中。
*
家入硝子覺得貓橋沙也加最近不對勁。
但她並沒有直接詢問，而是在午間吃飯時隨便找了個話題。
「上次發給你的那些圖片怎麼樣？」
「啊？」
正在吃著玉子燒的貓橋沙也加頓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說實話雖然下載了，但由於一直想著伏黑甚爾的事情所以還沒去看。
所以她猶豫了一下後說了出來。
「還沒看。」
果然是發生了什麼吧。
家入硝子一邊這樣想著一邊說道：「我還想著應該會是你感興趣的類型。」
聽到這裡，貓橋沙也加又重新提了點興趣。
正好現在是休息時間，於是她一邊拿出手機一邊說道：「那我現在看看。」
「你們在聊什麼？」
由於冥冥還在外面出任務，所以一個人過來吃飯的庵歌姬端著飯盤走了過來。
「上次我給沙也加發了一些人體圖片，想詢問一下觀後感。」
家入硝子若無其事地直接說了出來。
「等等人體圖片？是我想的那個嗎？」
庵歌姬看著一臉乖巧可愛的貓橋沙也加遲疑了一下。
「反正也不是什麼小孩子了。」
家入硝子舀了一勺味噌湯，並不是很在意。
貓橋沙也加望著坐在對面的庵歌姬，雖然面對面談論這個話題有些不好意思，但一想到反正群裡大家也都聊過了，於是晃了晃手中的手機，露出了一個有點羞澀的笑。
「歌姬學姐要一起看嗎？正好我還沒看。」
「現在？」
庵歌姬下意識望了一下四周，在確定沒有那兩個DK後清了清嗓子。
「既然這樣的話，那我也稍微看一下吧。」
於是——
「這張的肌肉感覺不錯啊。」
「我更喜歡這個，曲線看起來好漂亮。」
「有Dcup了吧，不過因為身高也很高挑所以不會顯得太誇張。」
「話說沙也加你是巨/乳派的嗎？」
「唔，不算吧，太過誇張的我也不是很喜歡。」
「的確，那樣的話感覺整個人的重心都會顯得有點奇怪。」
「硝子你喜歡什麼類型的？」
「說實話看得太多了，這些肌肉在我眼裡已經和超市裡的冷凍豬肉沒什麼區別了。」
「……不，還是有區別的吧，一個是食用性一個是觀賞性。」
「這個的話是不是有點太誇張了，說實話不太符合我審美。」
「我前些天出任務回來的時候看過一個更誇張的，那時候因為太緊張所以沒特別注意，不過現在回想起來真的好厲害，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那麼大的胸肌。」
「有多大？」
「男性的好像沒有cup……吧」
貓橋沙也加說到一半才發現聲音不對勁，她倒吸一口冷氣光速將手機翻下回頭看去。
站在背後的正是那兩個不知什麼時候過來的DK。
「你們兩個湊過來幹什麼！？」
庵歌姬的臉色也有些不自然，剛剛看得太過專注居然都沒注意到。
雖然注意到但來不及提醒的家入硝子撐著臉頰轉過頭去，鎮定自若地從飯盤裡夾起一塊土豆咀嚼起來。
「誒——難道是JK限定秘密談話嗎？讓我也參加進來嘛。」
五條悟一邊拉長了聲音，一邊伸手從黑髮少女旁邊穿過，直接將那個被倒扣的手機重新翻了過來。
「還有，我和傑都看到了，所以不用遮了。」
一旁的夏油傑露出一個尷尬不失禮貌的微笑。
「我們只是看到你們湊在一起好像非常專注地看著什麼，有些好奇，所以……」
「不就是肌肉嗎，我和傑的比這好看多了。」
五條悟看著上面的圖片開始挑剔地點評起來，接著他又看向自從他們過來後就陷入自閉狀態無限縮小存在感恨不得讓人將她當作不存在的貓橋沙也加。
「你肯定是因為看得太少了，所以才這麼一副沒見識的模樣。」
貓橋沙也加忍不住小聲反駁：「才沒有。」
「那到底有多大？」
五條悟放下手機，伸手摁住黑髮少女的腦袋，讓對方轉過來看著自己，一副饒有興趣的模樣。
貓橋沙也加感覺自己的胃部已經開始隱隱作痛了。
甜蜜的糖果味順著對方的呼吸不斷傳來，她只能盡量將視線移開不去和那雙綺麗的藍眸對視。
然而白毛DK依舊沒有放過她，一邊揉搓著她的臉頰一邊惡趣味地說道：「明明剛剛還討論得那麼開心，我和傑一過來就不想說了嗎？」
「喂，你……」
庵歌姬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其實我也有點好奇，沙也加最近一直心不在焉的難道就是在想那個人嗎？」
夏油傑半垂著那雙狹長的狐狸眼，面上依舊帶著如常的微笑，一副不溫不火的模樣，彷彿只是在替她擔心。
庵歌姬頓時止住了話語。
瞬間孤立無援的貓橋沙也加覺得自己大概明白之前兩位DK被自己說很健康時的感受了，她現在只想快點結束這個被逼回答之前看到的大胸美人到底有多大的問題地獄。
然而就算這樣，一時之間也沒辦法立刻想出形容詞。
焦慮中她無助地看了一圈周圍，然後在看到參照物的瞬間下意識脫口而出：「他比歌姬學姐的還大。」
參照物·庵歌姬：「？？？」
「……」
全場沉默。
貓橋沙也加：「……不，我的意思是……」
然而令她意想不到的是，白毛DK一如既往地穩定發揮臉T技能，迅速將仇恨拉了過去。
「歌姬？」
五條悟撇了撇嘴，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
「我的都比她大吧。」
庵歌姬當場暴怒：「！！！給我去死啊混蛋！」
第19章
五條悟真是個好人。
這是此刻充斥在貓橋沙也加腦海中的想法。
然後下一秒就被她迅速扔掉。
畢竟變成現在這樣對方要負絕大多數責任。
貓橋沙也加看著陷入狂暴狀態追著五條悟打的庵歌姬，心有餘悸地收起了手機。
「所以，你這幾天一直在想的就是那個人？」
夏油傑原本只是隨口一說，結果發現黑髮少女居然沒有反駁。
「真的假的？」
家入硝子嗆了一下，她嚥下口中的飯菜看了過來。
「一見鍾情？」
「不是。」
貓橋沙也加也不知該怎麼和他們說，表情有些苦惱。
「我只是覺得他很厲害，所以想請教一下，但被拒絕了。」
「原來如此。」
家入硝子瞭然地點點頭。
「說起來你對戰鬥這方面挺熱衷的，和外表看起來完全不同。」
「能讓你覺得厲害那至少也該有一級咒術師以上的水平了。」
夏油傑思考了一下那些有名的咒術師，發現無論哪個都對不上對方說的特點。
「要不是最近升、進步的速度越來越慢，我也不太想找陌生人。」
貓橋沙也加無聊地戳了戳盤中的米飯。
「任務接到的一級咒靈完全不夠我練手。」
「既然這樣的話……」
夏油傑思索了一下，然後朝她笑了一下。
「正好我最近還算有空，需要陪練嗎？」
貓橋沙也加手中的動作停了下來。
這個提議其實對方之前就已經說過了，只是被自己拒絕了。
畢竟當時他們還不熟，而且自己還有任務中的咒靈作為經驗包。
但現在的話……
雖然還是覺得有點麻煩對方，但這次貓橋沙也加只猶豫了一下便同意了。
*
夏油傑一直都知道僅僅一個月時間就能祓除一級咒靈的貓橋沙也加是個劍術天才，並在她入學的時候就已經通過切磋切身體會了，但現在看來或許還是小看了對方的進步速度。
雖然目前還能依靠特級咒靈[虹龍]纏住對方，並同時召喚其它咒靈通過組合技能從旁協助獲得勝利，但貓橋沙也加也在一次又一次切磋中不斷進步著，並且是以幾乎肉眼可見的速度。
每一次的戰術在第二次使用時都要進行調整，不然很快就會被擊破。
幸虧他這十幾年來收服的咒靈比較多，其中一些看起來千奇百怪的技能在某些場合會獲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夏油傑一邊迅速回想著自己以往收服的那些咒靈，召喚出其中可以配合使用的再一次調整戰術，同時內心久違地升起了一些緊迫感。
因為貓橋沙也加之前大部分時間都用來接任務祓除咒靈，所以其實他們訓練課上對戰切磋的機會並不多，而通過這次陪練他清晰地了解了對方的進步速度。
雖然自己視為同等對手的一直都是五條悟，但按照目前這個情況來看，估計用不了多久，貓橋沙也加就能追上他們。
「要不要休息一下？」
在結束又一輪戰鬥後，貓橋沙也加聽到對面的黑髮少年這樣開口說道。
她看了看自己還剩37的精力值，原本想說還能繼續，但想了想夏油傑辛辛苦苦陪自己訓練了這麼久，總不能自己不休息讓對方也不休息吧。
於是她將劍收回鞘中，回了一個「好」。
夏油傑一邊收起場上的咒靈一邊詢問道：「我去買瓶水，你有什麼想喝的嗎？」
「橘子汽水。」
貓橋沙也加在下意識說完後連忙跑過去。
「等等，我也一起去。」
此刻已是黃昏，天際的晚霞傾瀉下朦朧的金色餘暉，落下的殘留溫度並不如午時灼熱，迎面拂來的涼風吹散了一些訓練時的熱度。
『喀嗒——』
夏油傑將自動販賣機出口的橘子汽水拿出來遞給旁邊的貓橋沙也加，然後又給自己買了一瓶水。
在擰開瓶蓋喝了一口後，他舒緩了一些表情，看了一眼旁邊眯著眼睛看起來很高興地喝著橘子汽水的黑髮少女，忍不住也笑了出來。
「這麼高興嗎？」
貓橋沙也加舔了一下唇上的水漬，然後才回答：「很高興。」
這兩天一直在高強度訓練，一共升了兩級，當然高興。
要知道現在每升一級都需要做大量的任務，自己辛苦那麼久現在也才只是升到72級。
不過對方這段時間也一直在收服咒靈，通過陪練磨合也升了一級。
貓橋沙也加看了看對方人物面板上的83級，覺得自己還得更加努力。
說起來，正好現在有時間……
「夏油君，天與咒縛是什麼？」
貓橋沙也加想起之前那個黑髮男人。
雖然看等級就知道很厲害，但她至今都不知道這個是什麼。
「天與咒縛？」
夏油傑緩緩收攏眉心，腦海中迅速掠過無數想法。
即使是咒術界，天與咒縛也是非常罕見的存在，雖然他並不是很了解，不過悟也許會知道的多一些。
他一邊思考著一邊解釋道：「算是一種交換吧，通過犧牲自身的某種東西來換取另一種東西，這是與生俱來的，無法自己選擇，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比較極端……」
所以那個伏黑甚爾是用咒力換取了強大的身體嗎？
貓橋沙也加有注意到，當時那個人的身上沒有一絲咒力。
不過這樣的話，那麼也就意味著他的身體素質應該被強化到了極點。
想到這裡，她內心原本已經差不多熄滅的火苗又開始死灰復燃。
只是那個黑髮男人……真的不是貓橋沙也加能應對的類型。
原本想著按照人物面板只要有錢什麼都做的介紹，正常交易應該是沒問題的，結果不僅被拒絕還被嘲笑了。
想到這裡她有些憋屈地低頭看了看自己。
再怎麼說也不至於說是發育都沒完全吧。
「沙也加？」
夏油傑叫了一聲旁邊不知在想什麼的黑髮少女，在吸引了對方的注意後才繼續說道：「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因為之前碰到的那個人就是天與咒縛。」
貓橋沙也加有點想嘆氣。
「雖然很想請對方指導一下/體術，但又不太敢再去。」
「原來如此。」
夏油傑沉吟了一下，然後試著引導一下對方。
「那麼如果就這樣錯過再也無法遇到，你會後悔嗎？」
「我現在就後悔了。」
貓橋沙也加忍不住露出了沮喪的表情。
看出來了。
夏油傑一邊在內心這樣想著一邊繼續詢問：「那麼，對方的態度非常堅決嗎？如果繼續拜託是否有成功的可能？」
「應該……吧。」
貓橋沙也加思考了一下，然後目光漸漸堅定了起來。
既然介紹寫著只要有錢什麼都干，那麼對方會拒絕一定是因為錢不夠多。
「我果然還是想再去試試。」
一想到這裡，貓橋沙也加就覺得自己不能再這麼悠閒了。
她得努力接任務。
「既然這樣的話，那麼祝你成功。」
至少此刻，夏油傑是真心實意地這麼想的。
*
「對了，沙也加最近好像又開始瘋狂接任務了，她怎麼回事？」
五條悟一邊打著哈欠一邊順口問了一下旁邊的好友。
昨晚打遊戲太晚導致現在有點精神不振。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
夏油傑比他更先注意到這件事，說起來好像就是從那天談話結束後開始的。
不過不是說想請那個不知名的天與咒縛指導體術嗎？
現在是怎麼回事？
「喲，硝子。」
五條悟在看到前面靠著牆正準備抽煙的家入硝子後打了個招呼。
「對了，既然你和沙也加同為女生，那應該知道多一些吧。」
「你指什麼？」
家入硝子咬著香煙的過濾嘴，摁了一下打火機，在點燃後才懶懶地看了過去。
「她最近為什麼又開始大量接任務了？」
夏油傑有點在意這件事。
普通咒靈對她已經沒多大用處了，那是生活資金不夠了嗎？
家入硝子收起打火機的動作頓了一下，她有些詫異地看了黑髮少年一眼。
「你不知道？」
夏油傑：「……為什麼我會知道？」
然後他就看到對方看著自己的目光變得有點微妙和奇怪起來。
五條悟同樣感覺有些莫名其妙。
「這件事和傑有什麼關係？」
家入硝子吸了一口煙，語氣平平道：「據我所知，她是在和你談話後下定了決心。」
「什麼決心？」
不知為何，夏油傑突然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家入硝子夾住煙，冷漠地吐出一個煙圈。
「從現在開始要努力賺錢包養大胸美人的決心。」
夏油傑：「……不好意思，你說什麼？」
家入硝子一副看待不可回收垃圾的目光，沒有感情地對他重複了一遍。
「她說要努力賺錢包養那個胸肌比歌姬還大的昂貴美人。」
五條悟：「！！！傑你到底對她說了什麼！？」
夏油傑：「……」
好問題，他也想知道，為什麼說好的指導變成了包養？
第20章
夏油傑在艱難地花了數秒時間思考指導與包養這兩個詞之間的聯繫無果後，最終選擇先向旁邊的兩位同窗解釋。
他可不想第二天自己教唆未成年JK包養野男人的流言傳遍咒術界。
於是在解釋完畢後——
「所以，為什麼是包養？」
五條悟一臉的匪夷所思。
「該不會是你聽錯了吧？硝子。」
「我當時也像夏油一樣問了兩遍。」
家入硝子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她的確說要賺錢包養那個人。」
「五條，如果有人說想要包養……」
家入硝子的話還沒說完就立刻停了下來，她想了一下，然後立刻將這個問題收拾進垃圾桶。
「算了，當我沒問，沒人想花錢找罪受。」
夏油傑試圖為自己好友正名。
「不，他那張臉還是很受歡迎的。」
家入硝子：「你仔細想一想，在天天看著那張臉的同時還得忍受那與之成反比的脾氣，作為金主遲早被氣進ICU。」
五條悟表示不屑。
「我會先把她送到火葬場，而且你們覺得有人能包養得起我？」
兩人沉默了一下，然後默契地一同無視了他。
家入硝子看向面前的黑髮少年。
「傑，如果有人說想要包養你……」
夏油傑沉默了一下，然後神情愈發凝重。
「硝子，沙也加現在在哪？趁她還沒被打快勸住她。」
五條悟：「……應該不至於吧。」
家入硝子夾著煙憂愁地嘆了口氣。
「任何一個正常人突然被一個JK說『我要包養你』都會生氣吧。」
說著她抖了抖煙灰，冷靜地繼續說道：「除非對方也不是什麼正經人。」
*
不是什麼正經人的伏黑甚爾感覺有點煩。
這一場賽馬已經結束了，坐在前排的人正在瘋狂歡呼，拍著同伴肩膀興奮地說著自己中了多少。
但這和他毫無關係，他只知道自己手中的賭馬券再次變成了一張廢紙。
而不遠處還有一隻貓崽子正抱著劍袋縮在角落眼巴巴地看著自己。
「嘖。」
伏黑甚爾將手中的賭馬券揉成一團，然後伸出右手放在後頸處活絡了一下肩膀，直接站起身朝外面走去。
貓橋沙也加連忙壓著自己的連衣帽繞開人群跟了上去。
然後剛走出賽馬場觀眾席就被拎住了後領。
伏黑甚爾輕而易舉地壓制住了對方下意識地反擊，輕巧地卸掉了黑髮少女手腕上的力氣。
而貓橋沙也加在看到抓著自己的人是誰後就放棄抵抗了，畢竟抵抗也沒用。
只是因為被拎著有些難受所以忍不住掙扎了一下。
黑髮男人也無所謂地鬆開了手。
「別跟著我，我現在沒工夫陪你玩。」
貓橋沙也加本想說『我有錢想包養你』，但又覺得這樣有點太直白了。
雖然人物面板是這樣介紹的，但這樣當面說出來會不會有點不尊重人？
於是她看著對方不耐煩的模樣只能小聲說了一句：「那我也賭馬。」
聽到這句話後，伏黑甚爾看了她一眼，也沒再說什麼，只是再次前往購買賭馬券的地方。
每個賽馬日有12場比賽，而今天接下來還有四場。
伏黑甚爾雙手插在口袋中，隨意地看了一下，然後挑了個7號。
看著黑髮男人慢慢悠悠再次進場的身影，貓橋沙也加猶豫了一下。
她在這之前從沒看過賽馬，完全不懂，於是只能隨便買一個。
在前往『亮相圈』觀看下一場比賽的馬匹狀態時，伏黑甚爾琢磨著自己今天連輸七場了，怎麼也該中一次了。
然而事實證明，幸運女神從未光顧。
「咦，我好像中了。」
旁邊突然傳來一個小小的驚訝聲音，幾乎被周圍的歡呼以及唉聲嘆氣湮沒。
伏黑甚爾微微側頭看了過去，那個貓崽子手上同樣拿著一張賭馬券，上面清晰地寫著11號。
正是剛剛拔得頭籌的那一匹馬。
伏黑甚爾：「……」
不僅沒有幸運女神光顧，甚至還被踹了一腳。
他再次將手中的賭馬券揉成一團。
而下一場伏黑甚爾選擇了13號，貓橋沙也加選擇了3號。
不同的數字，相同的結局。
「啊，我又中了。」
貓橋沙也加有點意外於自己的運氣，然後看向旁邊一聲不吭的黑髮男人，忍不住露出了同情的眼神。
這人運氣真的好差啊。
她今天已經看著對方連輸九場了。
伏黑甚爾面無表情地看了一會兒旁邊把想法都寫在臉上的貓崽子，又想了一下自己褲兜裡已經比臉還乾淨的錢包，沉默了一下，然後起身走過去，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喂，之前不是說要包養我嗎？」
「啊？」
正想著要不要現在去兌獎的貓橋沙也加愣了一下，下意識解釋。
「算是，但我只是想請你指導一下我的體術。」
伏黑甚爾相當冷酷。
「是長期包養嗎？不是的話我就走了。」
貓橋沙也加迅速低頭。
「是的，我想長期包養您。」
*
貓橋沙也加感覺賭馬中獎的快樂隨著瞬間支出的一大筆金錢同時消失了。
但與此相對的是，伏黑甚爾非常有職業素養，在收到定金後就變得異常好說話，與先前那副莫挨老子的模樣截然不同。
「先說好，我可沒教過這種東西，打架倒是沒問題。」
伏黑甚爾將對方帶到一處無人空地，準備先試試這個看起來捏一下就會哭很久的貓崽子能力。
在站定後，他隨意地朝對面的黑髮少女勾了勾手指。
「總之，現在算是驗貨時間，不過不管滿不滿意，錢是不可能退的。」
「好的，伏黑先生！」
既然付錢了，那麼就絕對不能浪費，一定要讓每一日元都物有所值。
貓橋沙也加將劍袋放在一邊，然後緩緩吐出一口氣，摒棄所有雜念，專注地看著對面站姿鬆散似乎完全沒認真的黑髮男人。
伏黑甚爾看著在握住劍後就褪去了所有表情彷彿變了一個人般的少女，眼神動了動，稍微提了點興趣。
對方似乎無意識地壓低了自己的存在感，不管是呼吸還是動作。
原本只是打算隨便打一下的伏黑甚爾舔了一下嘴角的疤痕，然後仰起頭將自己調服的儲物咒靈從肚子裡拿出來，並從裡面拿出一把刀。
吐出咒具的巨大蟲形咒靈緩緩蠕動著攀爬纏繞上黑髮男人健壯有力的腰部和背部，最終將頭部搭在肩膀處，在發出了一聲不知意義的叫聲後就停下不動了。
伏黑甚爾看著對面震驚到失色的少女，握著刀漫不經心地挑了下眉。
「我記得高專有個咒靈操使吧，還是說這副驚訝的樣子是因為第一次看到有普通人能調服咒靈？」
被驚得整個人支離破碎的貓橋沙也加顫巍巍地開口。
「這麼大的咒靈你是怎麼吞下去的？」
夏油傑好歹是將咒靈轉化成咒靈球然後吞下去，但這個人！他是生吞咒靈啊！
伏黑甚爾：「……」
他並沒有解釋過多，只是敷衍了一句：「我身體比較好。」
「好了，快點攻擊吧，讓我看看，據說是個劍術天才的高專新生到底如何吧。」
正在努力收攏情緒的貓橋沙也加因為這句話愣了一下。
她是個劍術天才？
隨即便迅速收起雜念。
不能再浪費時間了。
她再次專注於面前依舊看起來並沒有太認真的黑髮男人，試圖尋找可以攻擊的破綻和弱點。
但由於全身看起來都是破綻，所以一時竟有些無所適從，只是試探著率先攻擊上去。
伏黑甚爾一邊游刃有餘地抵擋著攻擊，一邊在內心評價。
動作很快，反應也很迅速，一擊不成立刻撤退，一直都在試圖尋找一擊斃命的時機。
但太過稚嫩了，不管是戰術還是遮掩氣息的能力。
不，與其說是戰術，不如說是戰鬥的本能，完全不存在什麼詭計，行動模式太好猜了。
伏黑甚爾頭也不回地擋住從身後下方襲來的攻擊，同時抬腿掃過去，帶起一陣厲風。
黑髮少女在察覺到危險的瞬間就迅速後仰躲過攻擊，只在臉頰上留下一道細小的傷痕，同時左腿掃過攻擊他還未收回腿的下盤。
伏黑甚爾手上用了點力氣，直接將對方擊退。
而那完全沒經過刻意訓練的遮掩氣息在五感被強化到極點的他面前更是如同一個躲在窗簾後的小孩子一樣漏洞百出。
力道也不夠，一旦被敵人抓住一次機會，估計就是重傷。
想到這裡，他在用刀擋住攻擊的同時在對方撤退前直接一腳踹了上去。
黑髮少女握著劍的手抖了抖，雖然沒有脫落，但從對方拉開的距離以及捂著肚子露出的蒼白神色就可以看出，僅僅這麼一擊就對她造成了很大的影響。
動作變慢了。
在察覺到這點後，伏黑甚爾就準備停下來了。
好歹是自己的金主，總不能一下子就把對方嚇跑了。
然而被拒絕了。
握著劍的黑髮少女稍稍壓低身體，重心前傾做好衝刺準備，幾乎縮成豎瞳的眼睛異常明亮，如同即將捕食的猛獸一般。
這副模樣倒是有點像是見了骨頭的小狼崽了。
「請繼續！」
貓橋沙也加感覺心臟跳得有點快，說不清楚是興奮還是激動。
與五條悟和夏油傑不同，那兩人與自己切磋時不僅限制較多，而且他們的咒術自己也無法學習，只能通過切磋來摸索著獲得對戰經驗。
但伏黑甚爾不同，同為使用冷兵器戰鬥的人，她完全可以在戰鬥中不斷汲取對方的戰鬥技巧與經驗，將之轉化成更加適合自己的東西。
伏黑甚爾也沒再說什麼，只是再次擺出對戰姿勢。
既然收了錢，那麼接下來的時間自然是金主說了算。
*
「謝謝你送我回來，佐渡老師。」
背著書包的黑髮男孩禮貌地向旁邊穿著一身西裝的眼鏡男性道謝。
「沒關係，作為一個成年人，並且還是一個老師，怎麼都不可能看著一個差點被誘拐的孩子獨自回家。」
被稱為佐渡老師的男性推了一下眼鏡。
「還有，雖然不知道你的家長工作到底有多忙，不過關鍵時刻完全無法聯繫到也太失職了，我覺得有必要和他談一下。」
「那個人應該不在家。」
黑髮男孩對於自己差點慘遭誘拐，家中卻無人關心這件事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
佐渡原本還想說什麼，但在看到不遠處的場景後沉默了一下，然後突然開口問道：「不好意思，我想問一下，那邊的黑髮男人難道就是你的父親嗎？」
黑髮男孩愣了一下，然後順著對方的視線看了過去，發現正是他那個不負責任的父親，並且對方剛從一個女孩子手中接過一沓錢。
於是他也沉默了一下。
「……並不是很想承認。」
佐渡：「……大概可以理解。」
而這時那邊的兩人也看到了他們。
收完尾款的伏黑甚爾在走過來後看了眼那個眼鏡男，然後低頭看了一下自己的便宜兒子。
「這傢伙是誰？」
「我是這孩子的班主任，名叫佐渡。」
佐渡語氣毫無起伏地自我介紹。
雖然之前就有所心理準備了，但現在看來情況似乎比自己想像的更糟。
「以及，關於您兒子今天差點遭到誘拐，卻一直無法聯繫上監護人這件事，我覺得有必要好好談一下。」
「誘拐？」
伏黑甚爾看了看面無表情的黑髮男孩。
「你那兩條狗呢？」
佐渡：「……不好意思，請問你說的那兩條狗是指什麼？」
然而無人理會。
伏黑惠：「還沒來得及放出來。」
伏黑甚爾不甚在意地『哦』了一聲。
「那就是沒事。」
雖然佐渡覺得自己和這兩人之間似乎隔著相當大的一條代溝，但他還是堅持繼續說下去。
「等等，你這樣也太不負責任了，從入學起就從未參加過家長會，每次惠都是一個人……」
然後他發現在自己說了一堆後，當事人不僅完全沒聽，甚至還露出了不耐煩的表情。
佐渡沉默了一下，轉向旁邊一副猶豫著不知該不該現在走人的黑髮少女。
「請問你是惠的姐姐嗎？」
「誒？」
突然被點名的貓橋沙也加茫然地看了一下他，又低頭看了看仰頭看著自己的黑髮男孩。
「不是。」
「那麼請問您和這位伏黑先生的關係是？」
「包、包養關係？」
佐渡沉默了一下，然後將眼鏡拿下來，從懷中掏出手帕擦了擦。
「不好意思，我剛剛可能聽錯了，請問您說是什麼關係？」
在幾人的注視下，特別是其中居然還有伏黑甚爾的兒子，雖然對方的目光非常平靜，但貓橋沙也加依舊感覺自己臉上的溫度在不斷上升。
「……是包養關係。」
「……姑且問一句，你、是高中生吧？」
「……嗯。」
佐渡：「……」
他深呼吸一口氣，然後試圖拉回誤入歧途的學生。
「雖然我不知道你有什麼困難，以及家裡的情況，但作為一名女子高中生，如果實在經濟困難可以……」
「那個，您誤會了。」
貓橋沙也加很想現在就離開，但又不想被人就這樣誤會，她小聲解釋了一下。
「是我在包養伏黑先生。」
佐渡：「……」
他一副在看社會垃圾的目光看向旁邊毫無羞愧之心的黑髮男人。
「佐渡老師。」
伏黑惠突然開口：「這種情況要判幾年？」
佐渡面無表情地說道：「根據青少年保護育成條例，「淫行條例」中禁止與未滿18歲的青少年交往，罰則由各地方政府自行規定罰款或有期徒刑。」
伏黑甚爾不耐地伸手掏了掏耳朵，然後突然注意到一件事。
他看著自己默默拿出手機的便宜兒子。
「喂，小鬼，你在幹什麼？」
低頭撥號的伏黑惠：「我在報警。」
第21章
最終結果是，幼小的伏黑惠沒能成功大義滅親。
他直接被自己雖然專業吃軟飯但強得離譜的父親單手鎮壓了。
貓橋沙也加還在試圖解釋。
「我們什麼都沒做，只是打架而已。」
佐渡：「雖然不知道你說的打架是哪種打架，但哪種都非常不妙吧。」
「……就是字面意義上的打架。」
「你確定不是單方面毆打嗎？」
「雖然的確是單方面，但不是你想像的情況。」
「所以為什麼被你包養的伏黑先生反而要毆打你？」
「我包養他就是為了和他打架。」
佐渡：「……」
是他不了解現在的女高中生還是不了解這個世界了？
「行了。」
伏黑甚爾直接抄起自己兒子，無視對方的掙扎將他夾在腰旁，然後對著貓橋沙也加說了一句：「你自己回去吧，反正聯繫方式已經給了，有需要隨時可以聯繫。」
「哦……」
貓橋沙也加看了看似乎非常不樂意的黑髮男孩，委婉地說道：「他好像不太舒服的樣子。」
「嘖，小鬼就是麻煩。」
伏黑甚爾意思意思地換了個姿勢，直接將拚命想掙開卻因為力氣太小而如同撓癢癢的黑髮男孩扛在肩上，接著又彷彿想起什麼一樣看向那個眼鏡男。
「對了，你、叫什麼來著……」
「佐渡。」
「算了，眼鏡。」
「我叫佐渡，請問您聽到了嗎？」
「這小鬼沒那麼容易被誘拐，就這樣。」
雖然佐渡還想說些什麼，但顯然伏黑甚爾已經失去了繼續交談的耐心，畢竟他又不是會支付陪聊費的富婆，於是直接離開了。
貓橋沙也加看著那個沉默了一下後緩緩看向自己的年輕男性，當場一個激靈。
「那個，不好意思，我也要回去了！」
然後火速離開現場，生怕被抓住開始漫長的談心教育。
*
然而事情還沒結束。
貓橋沙也加一回到高專，同窗的三人就圍了上來。
家入硝子：「沙也加，要不還是算了吧，正常來說沒人會同意被一個JK包養的。」
五條悟：「你被打了嗎？哭了嗎？」
夏油傑：「有受傷嗎？要不讓硝子看看？」
貓橋沙也加：「……我包養成功了，雖然被打了但沒哭，只是正常切磋，有受傷但不嚴重，我的錢包更受傷。」
三人：「……」
「等等，正常人誰會接受一個JK包養啊！？那個人肯定不是什麼正經人吧！」
五條悟震驚得墨鏡都要掉下來了。
「沙也加，你確定自己不是被騙了嗎？」
夏油傑一副你是不是被騙子忽悠了的憂心忡忡模樣。
而家入硝子只是略顯驚訝地挑了下眉，然後說道：「行吧，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先看看你身上的傷。」
「啊，這個的話沒關係，只是切磋的時候被打了幾拳又踢了幾腳，明天就好了。」
貓橋沙也加摸了摸自己的腹部，反正待會兒吃個晚飯，回宿舍洗個澡再上床就可以下線了，明天起來又是刷新狀態的健康一天。
家入硝子嚴肅了神色。
「這不是傷得很重麼。」
夏油傑也皺著眉應了一聲。
「沒錯，自入學以來第一次受這麼重的傷吧。」
五條悟：「……夠了啊！難道你們是在扮演什麼溺愛孩子的媽媽角色嗎？」
家入硝子恢復了懶散的表情，看了他一眼。
「五條，我發現每次就你最不合群，所以才沒夏油受歡迎。」
五條悟：「？？？這之間有什麼因果關係嗎！？」
夏油傑也收斂起神色，然後看著貓橋沙也加認真地問道：「不過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對那個人說要包養他後，對方直接同意了？」
「也不是。」
貓橋沙也加開始分享起今天的事情。
「剛開始他是想直接趕我走的，但後來好像因為賭馬把錢用完了，所以就答應了。」
家入硝子：「好隨便。」
「說起來那個人的運氣真的好差啊，我看著他連賭了九場，沒一次中的。」
「就這運氣，這輩子還是告別賭馬吧。」
五條悟從口袋中掏出一塊糖吃了起來，語氣隨意。
「不過被一個女高中生包養他還真是毫無負擔啊。」
「也不能說是包養吧。」
夏油傑試圖將方向轉回來。
「只能說是付錢請對方指導，話說回來，沙也加你為什麼會用包養這個詞？」
貓橋沙也加遲疑了一下，然後老老實實地說了出來。
「因為之前想請對方指導時被拒絕了，所以想著既然他還兼職專業小白臉，那麼直接包養再請求指導會容易一些？」
聽到這裡，夏油傑沉默了一下，在過了兩秒後才緩緩開口：「你剛剛說、他兼職什麼？」
五條悟直接咬碎了口中的糖果。
「小白臉？」
而家入硝子當場吹了個口哨。
「我沒說過嗎？」
貓橋沙也加仔細回憶了一下，覺得自己說了挺多關於那個人的信息了。
「伏黑先生是一個術師殺手兼職專業小白臉。」
「完全沒說過啊！」
「我就說正常人怎麼會同意一個JK的包養！」
「沙也加，聽我說，快點結束這種不正當關係，你想要陪練的話我和悟都可以。」
「這不一樣，伏黑先生真的非常強，而且他用刀，對我來說能學習的經驗更多。」
貓橋沙也加莫名有一種自己出去和別人家的孩子一起玩被家長知道後生怕學壞一樣。
她在兩個DK的語言攻勢下據理力爭：「他很有職業操守的，只要付了錢就很好說話，讓幹什麼都行。」
家入硝子聽到後忍不住說了一句：「那不是挺好的麼，每天訓練完還可以躺在美人懷抱裡感受溫暖柔軟的寬闊胸肌。」
聽到這句話後兩個DK瞬間安靜了下來。
貓橋沙也加：「啊……」
五條悟：「為什麼突然露出了『還可以這樣』的恍然大悟表情啊！」
夏油傑：「沙也加，難道你真的……」
「我不是！我沒有！」
貓橋沙也加瘋狂搖頭。
夏油傑嘆了口氣，然後神色沉重地直接指了出來。
「明明一副非常好奇的樣子呢。」
五條悟想了想，然後一副犧牲自己也要拯救誤入歧途同窗的模樣向她張開雙手。
「這樣吧，如果你想感受一下溫暖柔軟的寬闊胸肌的話我勉強可以……等等為什麼突然開始後退了！」
抱著劍迅速後退的貓橋沙也加下意識露出了一副『你不要過來啊』的驚恐表情。
「畢竟按照沙也加的性格最多只是想想吧。」
夏油傑稍微冷靜了一些，他看著黑髮少女抗拒的模樣仔細想了想。
「如果真抱上去她估計會當場哭出來。」
家入硝子：「這就是所謂的有心無力吧，而且一想到說要給你一個溫暖懷抱的人是五條……」
夏油傑：「硝子，別突然說這種恐怖故事。」
「嘁。」
五條悟收回了手，雙手插在兜內開始往回走。
「反正別像那些被牛郎哄騙走所有錢的女人一樣哭著回來就行。」
*
哭是不可能哭的。
就是感覺有點虧。
貓橋沙也加盯著手機上的消息，陷入了沉思。
按理來說包養期間不是無論提什麼要求都可以嗎？
「你在看什麼？」
剛使用反轉術式幫她治好傷的家入硝子坐在桌前的椅子上，一手習慣性地拿起筆轉了起來。
「不過話說回來，那個人揍你的力道還真是毫不留情啊，那淤青都要發黑了。」
「唔，我只是突然有一種……」
貓橋沙也加收起手機想了一下該如何形容。
「明明自己實際上沒有任何損失但還是覺得虧了的感覺。」
家入硝子：「你在說什麼？」
「就是硝子你之前說的，在訓練完之後是不是可以躺在胸肌上休息這件事。」
「嗯，怎麼了？」
「被拒絕了。」
「不知該先吐槽你居然真的問了，還是該意外那個人明明接受了包養卻這麼有操守。」
「因為在知道還有這種操作後有點在意，雖然並沒有這個打算，但還是忍不住問了。」
家入硝子看了眼她略顯稚嫩的模樣，隨口猜測了一下。
「所以，是因為不想對女高中生下手嗎？」
可能對方也只是想普通地指導，並沒有這方面的意思。
貓橋沙也加沉默了一下。
「不，他說這是另外的價錢。」
第22章
伏黑甚爾原本以為,既然自己的小金主問出了那樣的問題，那麼多少也該是對這種事情感興趣的。
然而實際是，除非訓練對戰, 其餘時間都恨不得離他八百米遠。
他瞥了一眼抱著劍縮在不遠處角落休息的黑髮少女,對方在注意到他的目光後僵了一下,隨即緩緩地低下頭，一副恨不得立刻消失在自己視線中的模樣。
伏黑甚爾剛朝那邊走了一步, 對方就立刻緊張了起來。
他當做沒看見地繼續走了過去，然後站在如同小學生一樣端坐著的黑髮少女面前，扯開嘴角,居高臨下地垂下視線。
「所以要特別服務嗎？」
「不要。」
貓橋沙也加向後縮了縮,態度非常堅定。
對方在被拒絕後也只是'哦'了一聲就無所謂地在她旁邊坐下,然後翹起二郎腿,手肘搭在上面，支著腦袋懶洋洋地看她。
貓橋沙也加：「……」
頓時覺得坐著的這塊地方燙了起來。
在看了一會兒後, 黑髮男人突然開口。
「你很怕我？」
貓橋沙也加握緊了手中的劍,低頭看著地面上搬著麵包屑排隊路過的螞蟻。 t
「……有點。」
「我覺得自己對金主態度還是挺好的。」
只要錢給夠，基本有求必應。
當然, 除此之外的其他人就完全不一樣了。
「是我自己的問題。」
貓橋沙也加還是沒能承受住旁邊毫無移開之意的視線,將連衣帽戴了上去。
「我不太喜歡和陌生人接觸。」
伏黑甚爾看著在戴上帽子後就彷彿戴上了防具一般稍稍鬆了口氣的黑髮少女，過了兩秒後不甚在意地回了一句。
「是麼。」
「那個, 今天再打一次就結束吧。」
貓橋沙也加想快點結束這尷尬的對話，於是她看了下時間。
「也差不多是幼稚園放學的時間了吧。」
然而當事人卻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樣。
「所以？」
貓橋沙也加沉默了一下，然後提醒道：「差不多該接您兒子回家並準備晚飯了吧。」
雖然即使是幼稚園的孩子也一般都是自行上下學，或者由校車接送, 但畢竟之前才差點慘遭誘拐，作為家長應該……
黑髮男人卻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樣。
「那小鬼可以一個人回家, 晚飯的話……」
說著他有些不確定地停頓了一下，但隨即就拋在腦後。
「反正隨便吃點什麼就行了，他可以自己準備。」
貓橋沙也加一臉震驚。
「等等，他才三四歲吧！」
「大概吧。」
伏黑甚爾不以為意地站起身，重新拿起刀。
對方的進步速度的確非常快，短短數天就已經能在對戰中學習使用自己的路數了，雖然依舊滯澀，但也不過是時間的問題。
「大概？」
貓橋沙也加一邊抱著刀回到場上一邊繼續不可置信。
「你不會連他幾歲都沒記住吧？」
「好了，開始吧。」
黑髮男人簡短的一句話瞬間打斷對話。
於是她只能閉嘴，重新集中注意力準備訓練。
*
果然還是很在意。
雖然並沒有多談，但從之前的對話中就可以知道——
伏黑先生並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
而且更糟糕的是，這個家庭中並沒有可以照顧孩子的母親。
雖然自己當初也非常艱難，但至少還有母親護著長大。
貓橋沙也加在結束訓練後沒忍住去了一下之前看到那孩子的地方，但沒有再次遇到。
於是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後，她就朝旁邊便利店的方向走去，準備去買一瓶水。
然後就看到了挑選完便當正在收銀台前等待結賬的黑髮男孩。
貓橋沙也加和對方互相對視了數秒，最終遲疑地率先打了個招呼。
「你好？」
「您好，請問有什麼事情嗎？」
連自己腰部都沒到的黑髮男孩仰著頭一本正經地回答了她。
但由於太過年幼以至於這種正經反而顯得對方更加可愛了。
「……」
啊，她要說什麼……
貓橋沙也加突然陷入無話可說的驚慌。
雖然很在意，但畢竟是別人的家務事，自己突然湊上去也太奇怪了，而且她能做什麼？自己也只是個學生，每天和伏黑先生的對戰訓練都是在和夜蛾老師申請後壓縮擠出來的時間。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空氣的尷尬與她的為難，正好這時旁邊的收銀員結完了帳，黑髮男孩踮起腳接過便利袋，然後禮貌地對她說道：「站在這裡對進出的客人不太好，如果有事的話您可以先去買東西，我在外面等您。」
明明對方才是個小孩子，然而貓橋沙也加卻莫名覺得兩人的身份調換了過來。
她也不買水了，直接跟著一起走了出去。
由於兩人身高差距有點大，貓橋沙也加擔心對方一直仰著頭會累，所以索性直接蹲了下來。
面對面地看著那張乖巧可愛的小臉蛋，她又開始有些發虛了，但還是強忍住想要移開視線的想法，試圖維持住自己作為一個大人的尊嚴。
「那個，我叫貓橋沙也加，是……」
貓橋沙也加支吾了一會兒還是沒想好要說什麼。
黑髮男孩在默默地看了她一會兒後，彷彿意識到了什麼一樣突然開口安慰道：「不用緊張，您可以慢慢說。」
貓橋沙也加：「……哦。」
在因為自己的社交廢物程度而自閉了一下後，她突然想起那天聽到的話。
「我記得你叫惠是吧？」
雖然年僅四歲但由於父親過於不靠譜而異常早熟的伏黑惠：「是的。」
「你一個人上下學沒事嗎？」
貓橋沙也加覺得自己總算找回了點語言能力。
「沒事，謝謝您關心。」
雖然不明白作為自己父親現任金主的這個女孩子為什麼突然詢問這種事，但伏黑惠還是乖乖回答了。
「之前伏黑先生說的那兩條狗是指什麼意思？」
貓橋沙也加有點在意，當時兩人都沒有回答那個名叫佐渡的老師問題，但不管是之前還是現在都連根狗毛都沒看到，所以她懷疑可能是什麼術式。
伏黑惠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看著她猶豫了一下。
貓橋沙也加立刻說道：「我只是隨便問一下，不用回答也沒關係。」
說著就立刻打開了人物面板。
的確不用回答，她可以自己看。
[姓名：伏黑惠
等級：11級
職業：幼稚園二年級
陣營：無
生命值：100
精力值：100
術式：十種影法術
介紹：這是一位正直堅強的幼生期咒術師預備役，繼承了禪院家最稀有的祖傳術式，擁有優秀的天賦、一推就倒的體格以及和父親如出一轍的出色臉蛋，由於擁有一個不靠譜的父親，所以早早地熟練掌握了報警技能。
對戰建議：套上麻袋直接打暈就可以帶走，但你確定要對這個乖巧可愛的幼崽下手嗎？友情提醒：後有猛獸，禁止誘拐。 ]
貓橋沙也加熟練地過濾了那些無用的說明，直接看向關鍵詞。
十種影法術？
從字面上看不出是什麼能力。
不過禪院家最稀有的祖傳術式？
不是姓伏黑嗎？難道是隱藏信息？和五條悟一樣是什麼大家族的人？
腦海中一瞬間閃過這個念頭，又被迅速拋棄。
不可能，大家族的人怎麼可能會出來兼職小白臉。
貓橋沙也加一邊想著要不要回去問一下五條悟，一邊看著那雙帶著孩子特有圓潤的清澈黑瞳，小心地再次開口：「你家住在哪？要不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了，我家就在旁邊。」
伏黑惠在表示拒絕後看著黑髮少女略顯侷促的模樣，莫名想起了玉犬被自己拒絕後趴在地上失落地小聲嗚嗚的模樣，於是他想了想，然後從口袋中拿出一塊糖遞過去，這是今天被老師獎勵的。
「不過非常感謝您的好意。」
貓橋沙也加茫然地下意識接過。
雖然知道面前的女孩子很有可能是咒術師，但伏黑惠還是認真地對她說道：「您也早點回去吧，女孩子晚上一個人也不安全。」
貓橋沙也加：「……啊，謝謝。」
反被當作小孩子了。
雖然對方只是個幼稚園小朋友，但貓橋沙也加現在覺得，這大概是自己進入遊戲後遇到的最靠譜的正常男性了。
那樣的伏黑先生居然擁有這麼一個乖巧可愛的兒子，這簡直是堪比五條悟說要好好做人的天降奇蹟。
*
沒人會不喜歡伏黑惠這樣懂事的孩子。
貓橋沙也加是這樣確信的。
於是在這之後每次去找伏黑甚爾，她總會在路上買些糖果之類的零食讓對方轉交給那孩子。
時間一長，作為孩子父親的黑髮男人看她的目光逐漸變得若有所思起來。
「你很喜歡那小鬼？」
終於有一天，伏黑甚爾在結束訓練後看著習以為常地將裝著和果子的袋子遞給自己的少女，直接問了出來。
「……你不會想說一萬日元可以抱抱，三萬日元可以一起玩耍吧。」
貓橋沙也加突然警覺。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她覺得自己已經充分了解這個男人的德行了。
「怎麼可能。」
伏黑甚爾嗤笑了一聲。
貓橋沙也加鬆了口氣。
還好，這人沒喪心病狂到出賣自己兒子的可愛臉蛋。
「十億。」
伏黑甚爾淡定地報出一個數字。
「我就把他賣給你怎麼樣？」
貓橋沙也加：「……」
是她小看對方了。
「買賣人口是犯法的啊你清醒一點伏黑先生！」
*
在聽說了如此喪心病狂的事情後，正在寫實驗報告的家入硝子在沉思了一下後作t出了完全出乎她意料的點評。
「至少他應該是確定將那孩子交給你會得到更好的照顧。」
「啊？」
正喝著水的貓橋沙也加停下了動作，一臉茫然地看過去。
「怎麼可能。」
她連自己都不能保證照顧好，就算有喜歡的小動物也從來沒想過要養的念頭，更何況還是一個孩子？
撫養孩子可不是只要給口吃的就可以那麼簡單。
「首先可以確定的是，你很喜歡那個名叫惠的孩子。」
家入硝子也只是做出了自己的猜想與判斷。
「其次，十億日元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拿出來的數目，如果你真的願意為此努力接任務賺錢，那麼之後肯定會好好負責照顧他，畢竟總不可能辛苦賺了十億日元將那孩子買來後就放在一邊不管了吧。」
「而且你現在就已經是一級咒術師的水平，並且這還不是上限，按照你的進步速度，成為特級咒術師也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並且那一天不會很晚，作為你目前的體術指導老師，他應該再清楚不過。」
家入硝子由此作出結論。
「讓自己的兒子跟著一個未來的特級咒術師，怎麼想都不虧吧。」
在這樣說完後她又重新轉回去，一邊寫報告一邊說道：「不過也有可能只是覺得麻煩所以想直接丟給你，畢竟按你之前說的那個人性格來看，他絕對不會是好好養孩子的類型。」
貓橋沙也加沉默了下來。
許久後才重新開口：「就算這樣，他考慮過自己孩子的心情與想法嗎？」
家入硝子手中的筆頓了一下，她的目光在旁邊的黑髮少女身上停留了兩秒，然後才收回。
她垂下眼語氣平淡地說道：「誰知道呢。」
*
「禪院？」
在被問到這個姓氏時，五條悟正背靠在椅子上，雙腿交疊著搭在課桌上，百無聊賴地折著紙飛機。
他彷彿才想起一樣說了一句：「是你那個體術指導老師吧。」
貓橋沙也加有些驚訝，畢竟她一直都是稱呼那個人為'伏黑先生'。
「因為有點在意術師殺手這個詞，所以拜託冥冥調查了一下。」
五條悟漫不經心地將折好的紙飛機朝旁邊的好友飛去，被對方頭也不回地伸手接住。
夏油傑在注意到上面似乎寫著什麼後，打開看了一下——
[要不還是讓她趁早離那個小白臉遠點？不然遲早會被哄騙得哭著回來。 ]
他沉吟了一下，然後拿起筆。
[發生了什麼？ ]
然後同樣折成紙飛機扔了過去。
五條悟接過後一邊打開一邊繼續說道：「伏黑甚爾，原名禪院甚爾……」
家入硝子瞥了一眼他們的動作，中途對旁邊不明所以的黑髮少女解釋了一下。
「禪院和五條一樣同為咒術界御三家之一，不過他們兩家關係並不好。」
「啊，不過他早就脫離了。」
五條悟對禪院家並沒有什麼特殊的仇恨，在他看來，不過是自己家的爛橘子和外面的爛橘子的區別罷了。
「脫離後就成為了術師殺手，基本只要給錢就什麼都接。」
[上次她出任務回來帶的和果子居然沒有我的份！一邊說著抱歉下次一定一邊說要到訓練時間了，然後就直接走了，他們訓練完難道還要喝個下午茶嗎！ ？ ]
的確，貓橋沙也加最近出任務回來基本都會帶些吃的，而這在以前基本是沒有過的。
想到這裡，夏油傑看了一眼正認真聽著五條悟說話看上去格外單純好騙的黑髮少女，神情也凝重了起來。
[聽起來的確有點不妙，不過你準備怎麼做？上次勸說時已經直接被拒絕了。 ]
「所以他也因此被挺多人記恨的，不管是咒術師還是詛咒師，對他都沒什麼好感。」
五條悟一邊將紙揉成一團塞到口袋裡，一邊將手機中收到的情報調了出來。
「不過對於那些灰色地帶的人來說，他也是一把好用的刀，畢竟只要錢給夠，無論什麼任務都會完成，並且至今沒有失敗過。」
在說完後他看了一下上面的圖片，陷入沉思。
「說起來，總有一種好像在哪裡見過他的感覺……」
說著他翻轉了一下手機，對向其餘幾人。
「你們有印象嗎？」
「沒印象，不過看起來的確很強的樣子，怪不得能讓沙也加這麼堅持。」
「沒印象，不過看起來的確很帥的樣子，怪不得能靠做小白臉吃軟飯。」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夏油傑和家入硝子面面相覷。
接著還是後者率先移開了目光。
五條悟目光銳利地看向她。
「硝子，你……」
「他看上去比你們有男人味多了。」
家入硝子覺得自己的評價很客觀。
「我長得比他帥多了！」
五條悟拒絕承認自己居然在臉面上輸了。
遇到這種情況他一般就一個操作，那就是摘墨鏡。
五條悟直接露出那雙珍貴又漂亮的藍眼睛，彷彿渾身都在閃閃發亮。
「而且男人味這種東西我也有啊！」
家入硝子稍稍後仰做了個比停的手勢。
「抱歉，我只聞到了垃圾的味道。」
「等等，這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吧。」
夏油傑覺得話題突然變得有些奇怪起來，於是試圖重新拉回來。
「關於男……」
「不，我覺得這很重要。」
五條悟非常堅持，他看向了旁邊默不作聲完全不想參與這個話題中的黑髮少女。
「沙也加，你覺得呢？」
貓橋沙也加：「……我聞到了半隻腳已經踏入糖尿病邊緣的糖果甜味。」
五條悟：「……」
他默默放下手機，然後伸出手開始蹂/躪對方的臉頰肉。
「給你個機會再說一次。」
「嗚放開我……」
夏油傑頭疼地試圖制止自己的好友。
「這沒什麼可比的吧。」
「那你覺得傑和這個人比起來誰更有男人味？」
夏油傑下意識地看了過去。
然後發現黑髮少女心虛地移開了目光。
他沉默了一下，然後稍稍鬆開手上的力道，而面上的微笑看上去毫無變化。
「沒關係，我並不在意，沙也加。」
原本似乎要被拉開的白毛DK立刻重新捏上了她的臉頰。
貓橋沙也加：「……」
別以為我沒注意到！這不是超在意嗎！
最終還是家入硝子接收到她的求助視線結束了這場鬧劇。
而五條悟在鬆手後將口袋裡的紙團重新拿了出來，在寫上回復後直接重新揉成一團扔了過去。
[我有一個方法！等回宿舍再說！ ]
在看到這句話後，夏油傑按照自己對好友的了解，逐漸升起一種不太妙的預感。
但他沒開口，只是默默地將已經皺巴巴的紙飛機揉成一團，然後朝一邊捂著臉頰一邊困惑地朝這邊看來的黑髮少女神色如常地露出一個微笑。
而家入硝子索性轉開視線看向窗外，當做沒看到。
*
貓橋沙也加在回到宿舍後先洗了個澡，然後拿起手機準備刷推特。
這對她來說也是一個隱藏任務接取點。
自從前段時間高專裡的任務基本都被自己清完後，貓橋沙也加就開始上網在論壇和推特尋找那些靈異事件的傳聞，裡面的故事或真或假，雖然分辨起來有些麻煩，但也被她找到幾個距離較近的隱藏任務點，所以每當有空她就上去刷刷。
而且自從經歷了被五條悟逼著罵他的事情後，貓橋沙也加就此留下了心理陰影，至少已經不敢再當面罵了，所以只能在推特上新註冊一個小號，開始自己的記仇日記，偶爾分享一下生活記錄。
[一臉認真地對我說'女孩子晚上一個人不安全'的樣子也太可愛了！而且明明什麼都沒做還被給了一顆糖作為感謝…… ]
[收到禮物後還特地過來道謝了，一個人坐在旁邊默默等我結束的樣子看起來好乖。 ]
[苦惱該怎麼回禮的樣子也很可愛，不過我不在意這個啦。 ]
[給我看了毛茸茸的漂亮狗狗，好會撒嬌啊，摸摸下巴會發出呼嚕嚕的可愛聲音，不過為了維持大人的尊嚴只能矜持地摸摸，好想直接埋進去……]
……
夏油傑在看到這些推特後思索了一下，旁邊的白毛DK正在喋喋不休。
「那個伏黑甚爾不愧是專業的小白臉，居然這麼會哄女孩子……」
「悟，我覺得不對勁。」
夏油傑打斷了對方的話，那些語句在他的腦海中來回放映。 t
「不管怎麼說，我覺得一個成年男性不可能會用可愛乖巧這些詞來形容，特別是一想到對象是那個術師殺手……」說到這裡，他頓了一下，臉上的表情也有些難以言喻，「不好意思，我有點反胃。」
五條悟看著他不說話。
夏油傑不明所以地回望過去。
過了兩秒後，他才突然想起地反應過來。
「說起來，沙也加之前就好像說過你的臉可……」
「傑。」
五條悟打斷了那個詞，假裝沒聽到那句話。
「現在的關鍵是，她好像已經被那個小白臉和對方養的狗給迷住了。」
「……至少狗是無辜的。」
夏油傑撐著額頭，重新看向手機，一邊慢慢往上翻一邊詢問道：「所以你準備怎麼做？」
「我覺得一個JK誤入歧途那肯定是因為沒有人正確地指引她。」
「事實是我們試圖勸阻卻被拒絕了。」
「我覺得這肯定是因為身份問題。」
「身份？」
「沒錯，如果是擁有更多人生經驗的長輩的話，也許沙也加會接受意見，畢竟她一看就是個會乖乖聽話的好孩子。」
「所以？」
五條悟一本正經地拍了拍神色逐漸不善的好友。
「很早之前就想說了，我覺得傑你很像一個已婚帶娃的男媽媽。」
「滾——！」
三分鐘後——
已經感覺有些疲倦的貓橋沙也加正準備收起手機下線，卻突然發現有一個人關注了自己。
[人生如茶：你好。 ]
[貓貓出擊：你好？ ]
[人生如茶：冒昧打擾不好意思，我看了一下你的信息，你是一名女高中生吧？ ]
{貓貓出擊：是的，請問有什麼問題嗎？ ]
[人生如茶：是這樣的，我有一個女兒，和你差不多的年紀，她最近有些叛逆，明明之前都非常聽話，但自從她在外面和一名社會成年男性往來後就變成這樣了。 ]
為什麼會突然談起這種事情？
貓橋沙也加茫然地看著上面的聊天框。
她又不是什麼情感諮詢博主，也不是什麼家庭調解員。
雖然有些為難，不過既然有人問了，她也不好意思直接下線，於是耐下心開始回復。
[貓貓出擊：是談戀愛了嗎？ ]
[人生如茶：還不清楚，但從目前來看有這個可能。 ]
[貓貓出擊：您可以讓夫人和她談一下心。 }
[人生如茶：……其實我已經離異了。 ]
[貓貓出擊：抱歉，那請問是否有詢問過您的女兒呢？ ]
[人生如茶：因為之前有調查過那名男性，然後發現對方是個玩弄女人的傢伙。 ]
[貓貓出擊：這不是非常糟糕嗎……]
[人生如茶：沒錯，所以我試著勸阻了，但不知是不是被那個男人給迷住了，她非常堅決地拒絕了。 ]
[人生如茶：不過也有可能是因為我和她之間有代溝，所以想問問你們這種年紀的女孩子一般都是怎麼想的？ ]
[貓貓出擊：我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我只知道自己不會喜歡上這種男人…… ]
[人生如茶：那你覺得該怎麼做才能讓我女兒和那個男人斷掉關係呢？ ]
貓橋沙也加認真想了一下，然後想起了之前那個名叫佐渡的老師說的話。
[貓貓出擊：報警吧。 ]
[人生如茶：？ ]
[貓貓出擊：不好意思，我對您女兒並不了解，但如果是成年男性與女高中生交往的話，如果沒有獲得監護人的認可，可以直接報警將他抓起來。 ]
[人生如茶：啊，這個的話……可能有點困難。 ]
[貓貓出擊：為什麼？ ]
[人生如茶：那個人的身份有點特殊。 ]
[貓貓出擊：難道是□□之類的身份嗎？ ]
[人生如茶：差不多吧，總之，我覺得報警應該沒多大用處。 ]
[貓貓出擊：那要不試著讓她多讀點書？這樣就沒時間談戀愛了吧，然後多給她發一些類似未成年少女被欺騙的新聞作為警醒，也可以讓同為女性的朋友勸勸她。 ]
[人生如茶：原來如此，我明白了，非常感謝。 ]
貓橋沙也加鬆了口氣，然後還沒來得及關掉聊天對話框，就發現又有一個人關注了自己。
[櫻櫻子：你好呀~]
[貓貓出擊：你好。 ]
貓橋沙也加已經陷入了沉思，今晚是怎麼回事，為什麼突然接連有人加自己。
[櫻櫻子：我之前刷推特的時候看到你前段時間購買了澀谷那家非常有名的限量和果子，所以想問一下評價如何。 ]
[貓貓出擊：啊，不好意思，那是我作為禮物送人的，自己並沒有品嘗，所以沒辦法給出評價。 ]
[櫻櫻子：好可惜，我還挺想嘗試一下的，但因為太遠了又擔心其實沒有網上評價的那麼好吃所以一直沒去買。 ]
貓橋沙也加看著這句話一時不知該如何回復，然後就看到對方又發了一條消息。
[櫻櫻子：對了，我們可以加個好友嗎？我看到你好像也很喜歡買各種好吃的點心，我對這些非常了解，可以互相推薦哦。貓貓期待.jpg]
其實大多數都是送人的。
不過正好之前答應了五條悟下次給他也帶一份那個限量和果子，到時候自己也嚐一下吧。
貓橋沙也加只猶豫了一下就答應了，她本身就不擅長拒絕別人。
[貓貓出擊：好的。 ]
[櫻櫻子：對了，你比較喜歡什麼口味的點心？ ]
……
貓橋沙也加一邊點開這個櫻櫻子的資料一邊聊天。
然後發現對方和自己一樣是個女高中生，並且推特里充斥著各種美味可愛的點心，整個頁面看起來簡直充滿了粉色的少女心。
話說，這個人的話好多，手速也很快，各種可愛的表情包讓她都忍不住保存了幾個，就是偶爾JK用語不太熟練的樣子。
對面的消息源源不斷地發來。
一般都是對方打上幾句自己才回一句，不過幸好她看起來並不是很在意的樣子，自顧自也說得很歡快的樣子，看起來是很活潑可愛的性格。
[櫻櫻子：有在談戀愛嗎？你之前說的送人該不會是送給男朋友的吧。 ]
[貓貓出擊：沒有，我沒男朋友。 ]
[櫻櫻子：那有沒有喜歡的理想型？ ]
[貓貓出擊：還沒想過，其實不太想要，不過我覺得自己大概只能接受那種沒什麼攻擊性的可愛類型吧。 ]
在說完這句話後貓橋沙也加就發現對方突然停了下來。
而此刻五條悟一把抓住旁邊還在查看推特的好友。
「傑，你看！她說喜歡沒有攻擊性的可愛類型！不過有點奇怪，那傢伙怎麼看都不像是那種類型啊，還是說故意裝出來的？」
夏油傑並沒有立刻回覆他，而是看著自己手機上的內容陷入了沉思，在過了幾秒後才開口：「悟，你把沙也加的所有推特都看過了嗎？」
「我當然看過了。」
五條悟在隨口回完後突然意識到什麼，轉頭湊了過去。
「哦，你也看到了啊。」
[記仇日記一：天氣晴，太陽很好，所以趁著午間休息了一會兒，那隻可惡的貓，居然趁我睡覺時把頭髮編成了奇怪的形狀，旁邊的狐狸也一直在笑，別以為用手擋著我就沒看到！而且明明他也是長髮，早晚有一天我要幫你梳個雙馬尾。 ]
[記仇日記二：天氣陰，去便利店回來的路上突然下雨了，只能在旁邊的公交車站上等雨停，混蛋DK開著無下限得意洋洋地在我旁邊轉來轉去，雖然很感謝他後面特地回到便利店幫我買了一把傘，但如果能在我被路過的汽車濺得一身泥時不笑得那麼大聲就好了。 ]
[記仇日記三：天氣很大，在食堂被說是因為看得太少了所以才那麼一副沒見識的模樣，明明我說的都是實話！你們兩個的胸肌完全比不上！ ]
[記仇日記四：天氣不知道，明明長著這麼一張漂亮可愛的臉，為什麼性格這麼糟糕？早晚有一天我要把他揍到哭！ ]
……
然後今天最新發的一條推特是——
[記仇日記十七：天氣倒霉，可惡的DK！認命吧！別說男人味了，和對方一比，你們簡直童貞力MAX！ ]
……童貞力MAX？
夏油傑看了看這個詞，又看了看旁邊的白毛DK。
這一定是形容悟的，自己只是被牽連了。
五條t悟一眼就能看出他在想什麼，然後毫不留情地撕破對方平靜的假象。
「別自欺欺人了，傑，你也是童貞力MAX的其中一個。」
夏油傑沉默了一下，然後扯出一個虛假的微笑，開始轉開話題。
他對這些推特做出了結論。
「這裡基本全是對你的怨氣，說想要把你揍到哭呢。」
「夢想挺遠大的，不過可要努力加油啊。」
五條悟看起來毫不在意的樣子收回視線，準備繼續和對方聊天。
「不然等我學會了反轉術式她這輩子都打不到我了。」
[櫻櫻子：我看到你似乎有一個很討厭的人？ ]
[貓貓出擊：啊？ ]
[櫻櫻子：之前推特里不是一直在抱怨那隻貓欺負你嗎？ ]
[貓貓出擊：啊……]
[櫻櫻子：為什麼會說是貓呢？對方長得很像貓嗎？ ]
[貓貓出擊：不是，只是如果不把他想像成貓咪的話，有時候會忍不住生氣地想一拳揍上去。 ]
[櫻櫻子：看起來很討厭他啊，他的性格真的有這麼糟糕嗎？ ]
[貓貓出擊：之前看到一句話，我覺得很適合他。 ]
[櫻櫻子：？ ]
[貓貓出擊：如果一定要說的話，那他的性格大概就是扔到垃圾桶裡就能立刻合併同類項的程度。 ]
五條悟：「……傑，我的脾氣真的有這麼糟糕嗎？」
同樣看到這句話的夏油傑朝他露出一個憐憫的微笑。
「悟，如果我說是的話你會改掉嗎？」
五條悟一臉冷酷地說道：「不，我會變本加厲。」
然後他氣勢洶洶地開始打字回復——
[櫻櫻子：……這樣啊，那真的好過分呢。 ]
第23章
第二天貓橋沙也加難得地起晚了, 甚至差點遲到。
這還是她自入學後第一次。
家入硝子有些詫異地看著明顯是匆匆跑過來的黑髮少女，目光在對方腦袋上翹起的一縷呆毛上停留了兩秒。
「今天怎麼這麼晚？」
「昨晚在推特上加了一個好友，和她聊得有點晚。」
貓橋沙也加看著推門進來的夜蛾正道,將書本豎在面前小聲解釋了一下,然後就閉上嘴乖乖等上課。
主要是那個JK實在太熱情太能說了, 然後不知不覺就聊到了深夜零點。
家入硝子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旁邊兩個同樣精神不振的DK ，接著又收回目光。
這兩人經常打遊戲到很晚, 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台上的夜蛾正道假裝沒看到下面三個學生蔫頭耷腦的模樣，他並沒有立刻講課。
「再過不久就是'京都姊妹校交流會了'，由於高年級的人數不足, 所以由一年級的你們頂上。」
夜蛾正道在說完後頓了一下,看著睡眼朦朧似乎隨時會閉上眼睛的黑髮少女,刻意清了清嗓子。
在對方被猛地驚醒稍微清醒了一些後才繼續說道：「介於你們可能有人不清楚這場交流會, 所以特地在此說明一下，這是一場由京都校和東京校兩所學校的校長各自提出對決方式、為期兩天的活動, 而一般來說, 第一天是團體戰，第二天是個人戰……」
「那些小柿子我一個人就可以把他們都捏爆。」
五條悟趴在桌面上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
夏油傑捏了捏眉心, 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些。
「那到時候就全部由你來解決吧。」
「你們兩個……」
夜蛾正道的額角暴起一根青筋,他直接抓住兩根粉筆朝那兩人腦袋上扔了過去，在精準命中後怒斥了一聲：「給我認真一點！別這麼一副旅遊途中順便祓除幾個咒靈的輕鬆口吻！」
五條悟隨意地揉了兩下頭髮,然後捏著那根落下的粉筆敲了下桌面，語氣毫不在意。
「反正也沒什麼區別吧，就我所知，京都校這屆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硝子也參加嗎？」
貓橋沙也加突然想到了這個問題,她轉頭看向旁邊支著下頜眼神虛無顯然對這件事並不是非常上心的家入硝子。
夜蛾正道在聽到後稍稍緩和一些口吻回答了她的問題。
「硝子不會參加戰鬥，但會作為後勤醫生一同前往。」
家入硝子微微側過頭跟著說了一句。
「畢竟那兩個傢伙可完全不知道什麼叫手下留情,萬一不小心把京都校的學生重傷了，我在現場還可以搶救一下。」
「硝子……」
夜蛾正道沉默了一下，然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交流會還沒開始呢。」
「但結果已經顯而易見了。」
家入硝子覺得比起思考到時候肯定一面倒的戰鬥，還不如想一下這次去京都要不要買一些特產。
「那我要準備什麼東西嗎？」
貓橋沙也加看著夜蛾正道不確定地繼續提問。
明明都是作為一年生第一次參加交流會，但為什麼好像就她最緊張的樣子？
在其他三人的對比下，夜蛾正道欣慰地看著唯一認真對待的學生。
「沙也加你一直都非常勤奮，所以只要和往常一樣維持訓練就可以了。」
家入硝子想了一下。
「隨便帶兩件換洗衣服就可以了吧，反正也就兩天。」
五條悟用粉筆在桌面上畫了一個歪歪扭扭的笑臉，然後也隨口說了一句。
「準備一下旅遊手冊就可以了。」
而夏油傑則是沉思了一下，然後對她溫和地笑了一下。
「沒關係，這個的話我會準備好，如果沙也加你有什麼想去的地方也可以說出來，到時候我安排一下時間。」
夜蛾正道終於忍無可忍地怒吼出聲。
「你們幾個真當是去京都旅遊啊——！！？」
*
「所以你昨晚和那個網友聊了些什麼才這麼晚睡覺？」
在訓練休息的時候，家入硝子一邊將水遞過去一邊隨便找了個話題。
貓橋沙也加在接過後先將冰涼的礦泉水放在臉頰旁，一邊降溫一邊說道：「就是普通的女孩子話題，關於一些有名的甜品店，戀愛問題這些……」
家入硝子在聽到'甜品'後眉心一跳，隨即被後面那兩個字吸引了注意力。
「戀愛？」
「嗯。」
貓橋沙也加在應了一聲後放下手，將瓶蓋擰開喝了一口，然後想了一下，有些遲疑地說道：「不過她好像不太喜歡男性的樣子。」
「不喜歡男性？」
家入硝子覺得自己之前應該的確想多了。
畢竟又不是只有那個DK喜歡吃甜品，正常來說，這個年紀的女孩子都喜歡。
說到這裡，貓橋沙也加有點困惑。
「嗯，說起來最近社會上的這種事情很多嗎？關於女高中生被社會人渣欺騙的事情。」
「……為什麼會這麼問？」
「其實昨晚除了那個女孩子還有一個中年離異大叔加了我，表示他的女兒最近和一個社會男性走得很近，經過調查發現對方是個玩弄女性的傢伙，但不管怎麼勸說，他女兒都不願意和對方分開，說起來之前歌姬學姐接到的那個任務也差不多，所以我感覺這種社會問題好像有點嚴重，這樣的話咒靈會不會也因此變多……」
家入硝子沉默了下來，她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對方不說話。
貓橋沙也加在這種注視下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話語，一臉茫然地看著她。
「怎麼了？硝子。」
家入硝子一聽到既視感如此之強的故事，就立刻想到了那兩個DK。
她原本還在想為什麼那兩人這麼安分，明明之前談到那個術師殺手的時候明顯一副要搞事的模樣。
但即使如此，也沒想到居然還有這種操作。
一個裝作青春靚麗的JK ，一個裝作中年離異的大叔，來欺騙這麼一個單純無辜的真JK ，他們的良心不會痛嗎？
家入硝子緩緩開口，思考著該如何委婉地提醒一下對方。
「沙也加，你不覺得……」
「喲，你們在說什麼呢？」
突如其來的話語打斷了她即將說出口的話語。
兩個DK不知何時從操場的另一邊溜達了過來。
家入硝子面無表情地看著一臉若無其事的五條悟和笑得如沐春風的夏油傑。
是她太天真了，這兩個人根本就沒有這種東西。
「說起來，沙也加你最近進步得很快啊，剛剛那個招式不錯。」
夏油傑極其自然地轉開了話題。
而貓橋沙也加在聽到這句話後果不其然地高興起來，然後和他們說起了訓練時的事情。
「這個是我之前和伏黑先生對戰時學到的，之前完全沒想過居然還可以這樣，果然是我的戰鬥經驗不足，不過因為我的力氣相比起來還是不太行，所以進行t了改……」
「硝子，之後去京都我給你帶三條煙怎麼樣？」
趁著好友正在轉移貓橋沙也加的注意力，五條悟幾乎可以說是明著在背後進行賄賂。
被拉遠了幾步的家入硝子斜覷了他一眼，一臉的無動於衷。
「你覺得我的良心只值三條煙嗎？」
「我和傑又不會做什麼過分的事情。」
「我覺得成為新晉網騙欺騙無知JK就已經很過分了。」
「只是想換個身份拉進一下距離讓她離那個小白臉遠一點而已，我用傑那綹奇怪的瀏海保證，絕對不會做其它奇怪的事情。」
「……夏油知道你用他的瀏海做這種奇怪的保證嗎？」
「反正我們是摯友，而且這是為了拯救迷途同伴，傑肯定不會介意的。」
五條悟一臉的義正辭嚴。
家入硝子無語地看了一眼不遠處完全不清楚這裡正在發生什麼可怕交易、還在微笑著和貓橋沙也加談話的黑髮少年，最終點評了一句——
「……真是感天動地的摯友情。」
*
因為只有兩天，所以貓橋沙也加也沒想著去那些旅遊景點。
而且雖然五條悟說京都校的都很弱，完全不用在意，但她依舊非常慎重，甚至在出發前一晚緊張得睡不著覺，導致第二天在大巴車上昏昏欲睡。
「不用這麼緊張吧。」
家入硝子嘆了口氣，看著腦袋一點一點的黑髮少女，直接將對方攬了過來。
「離到京都還有一段時間，先補一下眠吧。」
第一次被其他人這麼親密地摟在懷裡的貓橋沙也加頓時驚醒了過來，她僵硬著身體一動不動。
家入硝子在注意到後低下頭，稍稍鬆開手。
「抱歉，討厭這樣嗎？」
「不，不是討厭。」
貓橋沙也加有點不好意思地動了動，猶豫了一下還是將腦袋搭了上去。
她小聲說了一句：「只是不習慣。」
「是麼，那睡吧。」
家入硝子調整了一下姿勢，試圖讓她睡得舒服一點。
「到了後我喊你。」
「唔，謝謝硝子……」
當抵達京都校後，夜蛾正道作為領隊老師率先去和京都校的老師進行例行客套談話。
庵歌姬看了一下揉著眼睛目光迷濛的黑髮少女，走了過去，語氣溫柔地開口說道：「沙也加，這次交流會不用太緊張，就當是一次普通的實戰訓練，大概就是通過這個互相了解一下實力這種，就算輸了也沒關係，不會有什麼懲罰之類的……」
雖然不擅長這種戰前加油打氣，但她還是絞盡腦汁地試圖安慰對方。
旁邊的五條悟不耐地掏了掏耳朵，撇了撇嘴。
在努力說完自己能想到的所有話之後，庵歌姬看著貓橋沙也加乖巧聽話的模樣露出一個鼓勵的微笑。
「總之，就是友誼第一，比賽第……」
「一。」
五條悟望了一眼遠處的京都校隊伍。
「別說什麼傻話了，狗屁的友誼第一，不管是什麼，就算是吃甜品大賽，老子都要拿到第一名。」
夏油傑意思意思地勸了一下。
「悟，別太粗魯了，畢竟到時候還是要硝子用反轉術式給他們治療。」
「你們兩個！別到時候又擅自挑釁別人，好歹這兒是……」
這時京都校的學生走了過來，庵歌姬不得不停下話語，試圖維持東京校和諧友愛的假象。
其中一個髮尾挑黑的金髮男生看了過來，在看到因為自己的注視而下意識戴上連衣帽避開視線的貓橋沙也加後，露出了一個輕蔑的笑容。
「你就是東京校那個據說劍術很好的女人？看起來很弱的樣子啊，而且女人練什麼劍，到時候不會被打得哭出來吧？」
反而率先被挑釁的東京校全部沉默了下來。
家入硝子目光微妙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又隨便瞥了一眼旁邊的幾人，內心只能想到一句話——
看，屍體在說話。
夏油傑已經淡去了臉上的微笑。
而五條悟面無表情地看著他，然後緩緩咧開嘴角，雙手握拳喀啦作響。
「你這傢伙……」
本來因為五條悟的話而怒火中燒的庵歌姬也沉默了下來，然後還沒等他說完就一把按住貓橋沙也加的肩膀，神色猙獰地開口：「五條說的沒錯，狗屁的友誼第一，把他們全部給打爆！讓這個垃圾好好學習一下什麼是男德！」
貓橋沙也加：「……好的，歌姬學姐。」
第24章
「他居然比我還囂張？」
休息室內,五條悟的手'啪'地一下落在旁邊的榻榻米上，憤怒中帶著不可置信。
「我覺得他是在看不起我。」
在那個金髮少年說出這句話後，對面的京都校學生們也面色微微扭曲,然後不著痕跡地往旁邊挪了挪,一副與己無關的模樣。
「悟, 既然他敢這樣當面挑釁，那就是看不起我們所有人。」
夏油傑的語氣很平靜, 失去了微笑的臉相比平時看上去過於冷淡。
他的身後裂開一道漆黑的縫隙，隱藏在黑暗中的咒靈看不清面貌，只能看到同時轉動的數只可怖眼睛,一副隨時等待召喚降臨的模樣。
或許是看出了他們的面色不善, 擔心會在這裡直接動手, 京都校的老師連忙呵斥了一聲那個金髮少年, 然後讓他們回到休息室等待交流會正式開始。
「不過既然他敢這麼挑釁，應該是有一定能力的吧。」
家入硝子看向了旁邊的馬尾少女。
靠在門邊的冥冥手上停著一隻漆黑的烏鴉,在摸了摸它的腦袋後就讓其離開去提前熟悉地形。
「禪院直哉, 算是京都校這一屆中最強的一個吧，目前是准一級術師的實力, 基本可以說是已定的禪院家下任家主, 術式應該和禪院現任家主一樣，都是投射咒法……」
在聽完情報後, 貓橋沙也加想了一下自己的78級和對方的67級，覺得完全可以把他按在地上揍。
「說起來，沙也加你都不生氣嗎？」
庵歌姬看著好像都沒露出生氣表情的貓橋沙也加，感覺有點困惑。
「面對這種人可千萬不能給什麼好臉色,不然絕對會得寸進尺。」
貓橋沙也加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因為我覺得自己大概說不過對方，所以想著交流會開始後直接揍上去讓他親身感受一下比較好。」
「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把他打進地裡, 這樣就說不出話了。」
五條悟回想起以前的那些家族聚會，撐著臉不鹹不淡地繼續說道：「說起來這種就像暴曬了三天的死魚一樣發爛發臭的家族裡的人基本都有這種毛病，對他們來說，女性只是用來生育以及照顧他們的機器，並且天生就該順從男性。」
「悟，你也是這種發爛發臭家族裡的人。」
夏油傑友情提醒了一下。
「哈？我和他們又不同。」
五條悟理所當然地直接把自己摘了出去。
貓橋沙也加猶豫了一下後還是說了出來。
「我覺得五條君和那個人比起來，可以說可愛多了。」
聽到這個詞，房間裡的所有人頓時一副一言難盡的表情。
包括當事人都一副在豆沙包中吃到了納豆拌芥末的模樣。
「沙也加，至少別用這個詞……」
夏油傑又想起了之前推特上的形容，他現在已經完全相信悟說的話了。
「不過的確，雖然五條性格惡劣愛挑釁，但至少對他來說其他人都是一視同仁的弱者，而不是這種狗屎的性別歧視。」
雖然庵歌姬同樣對這個形容詞套在五條悟身上感到一陣反胃，但還是勉強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這對她來說，這已經是非常客觀的評價了。
而被評價的五條悟在聽到後懶洋洋地轉動眼珠看了過去。
「你在說什麼呢，歌姬，這裡的弱者只有你一個而已。」
庵歌姬：「……」
「你這混蛋果然還是去死吧！！！」
*
[那麼，現在確定作戰方案。 ]
[這次的交流會校方將會投放一隻二級咒靈作為通關條件，除此之外還有一些數量不明的低級咒靈作為騷擾，勝利條件就是在對方學校之前祓除那隻首領咒靈。 ]
[我會進行全程索敵，掌握京都校以及被投放於森林的咒靈具體位置。 ]
[按照禪院直哉的性格，他肯定會脫離集體單獨行動，因為對他來說，所謂的同伴太弱了，而且完全跟不上他的速度，所以只是累贅。 ]
[既然貓橋你想獨自對戰的話，那麼到時候我會讓烏鴉指引你方向。 ]
[至於其他人，夏油去祓除首領咒靈，五條和歌姬去阻止京都校，沒問題吧？ ]
說起來這好像是自己的第一次團隊戰。
貓橋沙也加一邊t緊跟著面前的烏鴉，一邊調動咒力強化速度。
在前進到一半時，她驟然停下腳步，同時原本正在引路的烏鴉發出了一聲警示般的拖長叫聲，接著開始在上空盤旋。
「喔——你一個人啊。」
突然出現在前面樹杈上的金髮少年扶著樹幹，在說出這句話後隨意地掃了一圈周圍，然後在空中的烏鴉上停留了兩秒，接著收回視線。
「看來你是專門來找我的，難道是因為之前的話生氣了？不過很遺憾，我不覺得你這種半途進入咒術界的半吊子能夠打贏我，說起來你這張臉長得還挺可愛的，如果早點認輸的話……」
'唰——'
貓橋沙也加並不想浪費時間聽這些無用的垃圾話，不管是五條悟還是夏油傑那邊估計都會很快結束戰鬥，所以自己也要速戰速決。
她直接拔刀衝了過去，然而被瞬間躲開，並且對方似乎還有餘裕的樣子。
「真是沒禮貌，沒人教你在別人說話的時候要好好聽著嗎？」
使用咒術瞬間移動到空地上的禪院直哉看著對面站在陰影處的黑髮少女，心情因為剛剛的攻擊下降了不少。
「無法理解，為什麼悟君會和你們這種人走在一起，明明作為一個女性連走路時要跟在男人身後三步之外的規矩都不懂。」
貓橋沙也加：「……」
禪院直哉：「……你那是什麼眼神？」
「看博物館裡古董的眼神？」
「你這傢伙，是在諷刺我嗎？」
「不，只是有點新奇，因為第一次看到你這種像是電視劇裡封建大家族走出來的人。」
「……我改變主意了。」禪院直哉面無表情地看著她，「你這種不懂事的女人就該好好教訓一下，所以給我先提前想好待會兒如果被打到哭出來該如何求饒吧。」
才不會哭呢。
貓橋沙也加緩緩吐出一口氣，摒棄多餘的雜念與情緒，將全身咒力用於強化自己的身體素質。
不管是五條悟、夏油傑還是伏黑甚爾都比這個人強上數倍。
所以，完全沒什麼可怕的。
*
「說起來，沙也加一個人真的沒問題嗎？」
庵歌姬心不在焉地看向前面的冥冥。
雖然之前大概聽說過她是個劍術天才，但並沒有親眼見到過，對方又一直那副軟綿綿好欺負的模樣，完全無法放心。
「與其擔心她不如擔心一下你自己吧。」
冥冥在朝後看了一眼後向旁邊撤了兩步，然後委婉地提醒了一下。
「什……」
'嘭——！ '
迅速躲到一旁依舊差點被波及的庵歌姬一手擋著鼻口一手揮散周圍的煙塵，怒氣沖沖地看向最前面的白毛DK 。
「你這混蛋是想連我也一起幹掉嗎！？」
五條悟不甚在意地隨口回道：「反正也沒事，你不至於連這種程度的攻擊都反應不過來吧。」
接著他又看向不遠處四散著躲開攻擊、神情不一的京都校學生們，咧嘴露出一個恣肆的笑容。
「那麼，接下來是少兒不宜時間，你們可要好好耐打一些，不然我可是會很無聊的。」
接著他又想起什麼一樣敷衍地往旁邊說了一句。
「對了，歌姬你走遠點，太礙事了，實在沒事做的話就去附近逛逛和那些雜魚咒靈玩吧。」
庵歌姬的神情扭曲了一下，還沒開口就被拍了拍肩膀。
冥冥一臉的淡定自若。
「有人願意主動幹活不是挺好的嗎？我們就在旁邊等結束吧，說起來那邊也已經開始了。」
庵歌姬立刻收斂了怒氣。
比起這個討人厭的DK ，不如關心一下獨自一人的沙也加。
五分鐘後——
正在思考該怎麼處理戰利品的貓橋沙也加突然收到了一條信息。
她打開手機看了一下，發現是一張照片。
上面五條悟笑嘻嘻地站在鏡頭前比了個剪刀手，而背景是滿地已經再起戰鬥不能的京都校學生。
她看著這張照片沉思了一下，然後看向面前已經被自己用咒力束縛住的金髮少年。
滿身狼狽的禪院直哉：「……你想幹什麼？」
然後就被強行拍了一張合照。
在貓橋沙也加將這張照片發過去後，對面安靜了幾秒，接著發來一條信息。
[刪掉！ ！ ！你和這種垃圾拍什麼合照！ ？快刪了！ ]
貓橋沙也加：「？？？」
我們兩個的行為有什麼區別嗎？
[和那種人拍照不覺得噁心嗎！說起來你都沒和我們一起拍過照！ ]
[而且你下手也太輕了吧！這可是合法揍人還不用寫檢討的交流會，就算你趁機把他打到半身不遂也沒問題！反正有硝子在。 ]
對面接連不斷地發來消息，原本還想回復的貓橋沙也加頓時失去了所有的想法。
算了，刪了就刪了吧，反正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
而另一邊，庵歌姬和冥冥幾乎是眼看著白毛DK突然從嬉皮笑臉變成了一臉不爽，接著手速極快地發了數條消息，然後又開始狂call夏油傑的電話。
「怎麼了？悟，我這邊剛找到那隻咒靈，正準備……」
「別動它！雖然我已經把京都校的給幹掉了，但以防萬一你先在那裡保護好那隻咒靈，我去一趟沙也加那裡。」
「……發生了什麼？按照她的能力對付禪院直哉應該沒問題才對。」
「是結束了，但我還沒揍到他呢，沙也加下手太輕了，我現在正準備過去。」
庵歌姬&冥冥：「……」
而當他們過去後，看到的就是正臉色難看地唸著檢討書的禪院直哉以及蹲在旁邊認真聽著、時不時糾正語氣和內容的貓橋沙也加。
庵歌姬：「……沙也加，你在幹什麼？」
貓橋沙也加在注意到他們後露出了點意外的表情，隨即便認真回答道：「因為我感覺揍人不好，所以讓他現場念檢討不准重複直到交流會結束。」
「他居然同意了？」
「因為我告訴他，要麼念檢討要麼我把他被揍趴的照片發到咒術師論壇讓所有人嘲笑。」
第25章
雖然聽起來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畢竟就算這是百無禁忌的交流會，但兩校的老師們都還在看著，所以在擊敗敵人後還對其進行毆打肯定會留下不好的印象,但這種奇怪的懲罰……
庵歌姬忍不住狐疑地看向旁邊一副若有所思模樣的常年檢討戶：「五條,該不會是你帶壞……」
「這不是挺好的嗎？」
五條悟沒等她說完就自顧自地走了過去, 然後同樣蹲在禪院直哉面前，緩緩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
「不過就這樣只是念檢討也太輕鬆了,所以……」
本來就因為被更多的人看到而臉色鐵青的禪院直哉：「……」
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白毛DK'唰'地一下站起身，然後從口袋中掏出手機，開始全方位360度地轉圈瘋狂拍照。
「來,笑一個,禪院家的,別這麼一副可怕的表情啊。」
「還有, 把身上的傷口露出來讓我看看，唔, 好像不太夠啊, 要不我來補兩拳吧。」
「對了，怎麼不繼續念檢討了？交流會還沒結束哦。」
……
被猝不及防地拍了數張照片的禪院直哉強壓下憤怒, 深吸一口氣。
「你這是在為她出頭？不過區區一個女人……」
貓橋沙也加：「……你被我這個區區女人打敗了哦。」
庵歌姬：「不覺得丟臉嗎？」
冥冥幾不可察地微笑了一下。
「不知被區區一個女人打敗的禪院家繼承人現在是何感想呢。」
被三個女人三連懟的禪院直哉：「……」
他的臉頰微微抽動了一下,並沒有理會她們，而是看著面前這個自出生後就改變了咒術界均衡的白髮少年。
「好歹我也是禪院家的下任家主, 你們這樣做……」
「這樣做、有什麼問題嗎？」
五條悟一手插在褲兜內一手握著手機，在將裡面的圖片保存後漫不經心地掠過他，壓下唇邊的弧度，居高臨下地俯視著。
「畢竟是你先挑釁的吧,那麼就算被打成爛泥也給老子乖乖閉嘴。」
接著他又恢復了往常的模樣，然後打開手機中的錄音功能,笑嘻嘻地繼續說道：「還有，說好的在交流會結束前不能停下檢討，我們還有充足的時間，所以繼續吧。」
說著他頓了一下，然後語氣輕快道：「畢竟你也不想自己被揍成豬頭然後還被拍下照片，最後被我分發給禪院家每一個人吧。」
禪院直哉：「……」
你特麼比這個女人還狗！
貓橋沙也加覺得，在五條悟迫害的對象是自己同樣討厭的人時，她也會油然而t生起一種快樂。
至少此刻，她稍微能理解對方的行為和想法了，甚至有點想小海豹鼓掌。
而此刻在那隻首領咒靈旁的夏油傑等了半天都沒等到通知，在他差點以為自己被遺忘終於忍不住想要聯繫好友時，校方突然通知讓他們盡快結束本次交流會。
夏油傑聽著廣播中咬牙切齒的語氣，沉默了一下，估摸著大概是五條悟那邊做了什麼讓學校老師忍無可忍的事情。
而在他乾脆利落地解決掉面前的咒靈後，沒過兩分鐘就知道了。
因為當事人給他發了一個長達半小時的檢討錄音和數張禪院直哉被揍後還被強行擺poss比'耶'的屈辱照片。
*
「據說那個禪院直接退出個人賽了。」
在交流會的團體賽結束後，站在門口的家入硝子一邊抽著煙一邊跟他們說道：「畢竟就算參加也不過是再被打一頓。」
五條悟側躺在榻榻米上，懶洋洋地翻閱著手邊關於京都甜品店的推薦雜誌。
「可惜了，我還想著如果到時候能遇上就能光明正大地揍他一頓了。」
「剩下的那些京都校學生好像是生怕被牽連，所以也全部表示退出了。」
夏油傑在補充說明了一下後看向旁邊的黑髮少女。
「所以，接下來算是休息時間，在回校前有想去的地方嗎？」
夏油傑一邊說著一邊將好友手邊的雜誌拿過來，無視其一臉懵逼的表情放在對方面前，微笑著說道：「你可以看一下這個，上面一些推薦的地方還是挺受歡迎的。 」
五條悟：「？？？傑我還沒看完呢？」
夏油傑不在意地'哦'了一聲。
「等沙也加看完再說。」
貓橋沙也加看了看睜大了眼睛瞪著這邊的白毛DK ，又看了看面前微笑著的黑髮少年，猶豫了一下還是將那本雜誌推了回去。
「這附近有沒有什麼適合作為伴手禮的東西？」
聞言房間內的幾人都頓了一下。
「不知道——」
五條悟拉長了聲音，直接翻了個身重新看起雜誌。
夏油傑保持著微笑。
「沙也加是想給那個術師殺手帶伴手禮嗎？」
「嗯。」
貓橋沙也加隱約察覺到他們的心情好像有點微妙的奇怪，但不明原因。
因為這次能贏過禪院直哉多虧了伏黑先生這段時間的訓練，所以她準備回去前買些伴手禮。
家入硝子看了一眼就差不多知道接下來的發展了，於是她直起身體，隨手揮了揮。
「我去外面抽煙，對了，出去的話記得幫我帶煙。」
五條悟當然沒忘記，於是應了一聲以示自己聽見了。
而夏油傑提出建議：「福壽園的綠茶怎麼樣？在京都是非常有名的產品。」
他就不信那個術師殺手會喜歡喝茶。
貓橋沙也加：「……不了，我不覺得他會喝茶。」
完全無法想像，那個人喝得最多大概就是啤酒了吧。
夏油傑微笑著繼續提出建議。
「那麼京燒如何？是藝術價值非常高的旅遊紀念品。」
「不，那個也……」
夏油傑刻意露出了點驚訝的表情。
「抱歉，我還以為從那種大家族出來的人都會比較喜歡這些東西，看來他和悟一樣並不是那種高雅類型的人。」
五條悟：「……你是不是一臉若無其事地趁機貶低了一下我？」
「怎麼會呢？」
夏油傑朝他露出一個真誠的微笑。
「只是我所認識的人當中只有你能用來和他作對比了。」
「算了，我自己看一下。」
貓橋沙也加放棄從這兩個DK身上找到推薦，她拿出手機，然後在兩人的注視下上了推特，點開了那個熟悉粉色頭像。
五條悟：「！！！」
他'唰'地一下站起身，在黑髮少女被自己的動靜嚇到而看過來時飛快地說了一句：「我去一下廁所。」
然後就頭也不回地跑了。
貓橋沙也加看了看被丟棄在一邊的雜誌，又看了看連背影都已經消失不見的門外。
「……他怎麼突然、好像很急的樣子。」
夏油傑忍不住了一瞬間的笑意。
「也許是憋不住了吧。」
「哦。」
貓橋沙也加也不在意，重新低下頭敲了一下那個櫻櫻子的小窗。
[貓貓出擊：櫻櫻子你知道京都有什麼適合作為伴手禮的特產嗎？ ]
[櫻櫻子：京果子和八橋餅非常有名哦。 ]
對方彷彿就在等著一樣飛快地回了過來，在推薦了這兩個後還發了好幾張圖片，但裡面主要是京果子，上面的糖果造型看起來精緻又可愛。
[櫻櫻子：不過比起八橋餅我更喜歡京果子，裡面分為各種流派種類，大多數都甜度適中，就算是不喜歡甜食的也應該不會拒絕這個。 ]
在簡短介紹了一下後對方又迅速問了一句——
[櫻櫻子：你又是準備給之前那個人買的嗎？ ]
[貓貓出擊：嗯，也是，畢竟難得來一趟京都，所以想買點特產。 ]
[櫻櫻子：看來你很喜歡他啊。 ]
[貓貓出擊：對啊，他真的好乖好可愛，還願意讓我摸摸可愛的毛茸茸狗狗，感覺每次都被治癒了好多。 ]
[櫻櫻子：……啊，是麼。 ]
[櫻櫻子：對了，你聽說了嗎？前段時間又有一個女孩子被騙了……]
貓橋沙也加沉默了下來，她有些糾結地看著上面的聊天記錄。
夏油傑在注意到後開口詢問道：「怎麼了？」
「只是有點……」
貓橋沙也加覺得自己新認識的這個網友哪裡都好，就是每天特別關注這種事情，還非常熱衷於讓她跟對方一樣相信社會險惡，彷彿生怕她也被騙了一樣。
「不知道該怎麼讓網上認識的一個女高中生相信，這世上並不是所有男性都那麼糟糕，她好像特別討厭男性的樣子。」
夏油傑：「……這個的話，畢竟社會上的確有很多糟糕的男性。」
他覺得自己至少不能拖好友後腿，於是語重心長地說道：「沙也加，你太容易輕信別人了，有沒有想過如果自己真的被騙了怎麼辦？」
「可是我認識的男性一共就你們幾個，才不會被騙。」
貓橋沙也加在說完後又突然想起之前的事情。
「夏油君你該不會還認為伏黑先生想騙我吧？」
夏油傑沉默了一下。
貓橋沙也加一臉正直，語氣堅決。
「我和伏黑先生是正當的金錢交易，我對他也沒那種想法，所以不會發生那種事情的。」
可關鍵是他對你的錢包估計很有想法。
夏油傑一邊這樣想著一邊拿出手機。
[悟，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去見一見那個術師殺手，至少了解一下他們現在的相處模式和進度。 ]
而對面飛快地回了消息。
[正好，我也是這麼想的。 ]
*
當貓橋沙也加回到東京後，她特意繞了一趟將伴手禮送給伏黑惠，然後收穫了一個乖巧的'謝謝沙也加姐姐'以及兩條玉犬非常熱情的招待。
等到心滿意足地回去後，還沒走多遠，她就突然接到了一個電話。
來電人顯示伏黑惠。
貓橋沙也加有些困惑地接起電話。
「怎麼了？惠。」
「沙也加姐姐，我被人堵住了。」
對面的聲音很平靜，只是夾雜著些許困惑。
「他們好像是咒術師，玉犬完全沒辦法咬到他們。」
貓橋沙也加一聽緊張了起來，一邊迅速往回走一邊詢問道：「你沒事吧？他們有什麼目的？長什麼樣？」
「我沒事，只是他們好像和你認識的樣子。」
「……我認識？」
「嗯，因為穿著同樣的制服。」
「……」
「一個看起來非常可疑的白髮男性……」對面的聲音頓了一下，然後繼續說道：「和一個瀏海看起來很奇怪的黑髮男性。」
第26章
「所以沙也加最近一直帶伴手禮見面的人是這個小鬼？」
五條悟在掛斷了黑髮男孩的電話後,無視了對方的掙扎捏著他的臉頰左看右看。
兩個身形高大的DK一人一邊將一個背著幼稚園書包的黑髮男孩堵在牆角。
因為那兩個式神一直鍥而不捨地試圖攻擊他們，所以夏油傑不得不召喚出咒靈暫時控制住它們。
「應該就是他了，這兩條狗也對上了。」
接著他看著彷彿對待什麼新奇玩具一樣的好友提醒了一句：「別欺負得太過分了,沙也加挺喜歡他的樣子。」
五條悟'嘁'了一聲, 神情輕鬆地制住了對方踢向自己的腿。
「我還以為是那個小白臉, 話說從剛剛開始就覺得這個小鬼有點眼熟啊，傑你覺得呢？」
話音剛落, 還沒等夏油傑回答，兩人就注意到那個原本還在試圖掙脫t的黑髮男孩動作頓了一下。
夏油傑若有所思地看著那張幼嫩的小臉，略一沉吟後詢問道：「你和那個伏黑甚爾是什麼關係？」
這張臉簡直完全是那個術師殺手的縮小版。
黑髮男孩抿著嘴一聲不吭,目光糾結地落在自己被制住的玉犬上。
五條悟也不在意, 他瞥了一眼旁邊發出'嗚嗚'威脅聲的玉犬, 心裡已經大概猜到了。
「這個是禪院家的十種影法術吧, 要是讓那群老頭子知道居然有一個流落在外的子嗣繼承了家傳咒術，那臉色一定非常好看。」
「不過之前的調查資料上完全沒顯示他的存在, 是被保護起來了嗎？」
夏油傑思考了一下。
如果禪院家知道這孩子能使用十種影法術, 一定會想辦法把他接回去，但當初伏黑甚爾似乎就是因為厭惡那個家族而自行脫離並改了姓, 所以應該不會願意……
而在他思考的時候,五條悟已經開始興致勃勃地逗弄起繃著一張小臉的黑髮男孩。
「別害怕嘛，雖然傑的瀏海的確很奇怪,但我絕對不是說什麼可疑人士。」
夏油傑的思考斷了一下。
他的目光緩緩落在正在做鬼臉試圖逗黑髮男孩的好友身上，在沉默了兩秒後平靜地操縱咒靈鬆開了那兩隻式神，並且往旁邊後退了一步。
脫離桎梏的兩條玉犬瞬間嗷嗷嚎叫著朝白毛DK衝了上去。
「等等！傑你怎麼突然鬆開了！喂別咬我腦袋！」
五條悟手忙腳亂地試圖把它們扯下來。
雖然開了無下限並沒有被真正咬上，但身上掛著兩條狗也太奇怪了！
一臉無動於衷的夏油傑微笑著說道：「你在說什麼？悟,我聽不到呢。」
於是等貓橋沙也加趕到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與自己想像截然相反的畫面。
她本以為看到的會是弱小可憐的惠被兩個不明目的的DK堵在牆角一動都不敢動。
現實卻是五條悟被兩條狗追著咬,旁邊還有一個咒靈一邊重複著'親一個嘛、親一個嘛……'一邊同樣歪歪扭扭地追著他一起跑。
而作為咒靈和式神主人的夏油傑和伏黑惠則是站在一旁如同在觀賞雜技表演一樣默默看著。
「可惡！傑你到底怎麼回事！？難道是因為我說你瀏海奇怪嗎！？」
又不能真動手的五條悟只能上躥下跳地躲著，嘴裡還在不甘地繼續說著：「可的確很奇怪啊！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想說了！而且這不是那個小鬼先說的嗎！」
夏油傑默默地再次召喚出一隻咒靈，接著便注意到了貓橋沙也加的到來，而旁邊的黑髮男孩直接小跑了過去，乖巧地叫了一聲'沙也加姐姐'。
這兩個DK雖然平時有點惡劣，但至少不會喪心病狂地對小孩子出手吧。
貓橋沙也加一邊這樣想著一邊蹲下檢查了一下。
「……他們沒做什麼吧？」
伏黑惠搖了搖頭。
「沒有，只是看起來好像那些收保護費的不良一樣。」
「等等，悟也就算了，我好像沒對你做什麼吧。」
夏油傑在過來聽到這句話後試圖糾正他的印象。
伏黑惠沉默了一下，然後看著他有些猶豫地說道：「可是你看起來就不像個好人，電視劇裡的那些壞人也都是這種眯眯眼笑著的樣子。」
趁他們沒注意用咒靈觸手綁住那兩條狗的五條悟頓時幸災樂禍地嘲笑了起來，完全不加掩飾的大聲。
一直沒太注意夏油傑外貌的貓橋沙也加愣了一下，然後下意識地看了過去。
黑髮少年總是帶著微笑的清俊面容此刻微微僵住，如同狐狸一般狹長的雙眸也不像往常一樣帶著游刃有餘的姿態，更像是被人逆著毛擼了一把的狐狸一樣微微睜大了起來。
貓橋沙也加立刻收回視線，緊張而認真地對伏黑惠說道：「惠，不可以以貌取人。」
夏油傑：「……」
他突然理解了當初夜蛾正道將對方嚇到而用玩偶安慰時聽到這句話的心情。
而伏黑惠在聽到後也立刻乖乖低頭道歉。
「對不起，我不該以貌取人的。」
就連道歉的樣子都一模一樣。
夏油傑一臉冷漠。
已經過來的五條悟一邊將手搭在好友肩上，一邊笑得斷斷續續。
「沒錯，雖然傑眼睛很小還總是笑眯眯看起來一肚子壞水的樣子，但他可是個正統的好人。」
貓橋沙也加看了看眉頭跳了一下似乎在忍耐著什麼的黑髮少年，轉開話題。
「所以，你們到底來找惠幹什麼？」
兩個DK同時沉默了一下。
總不能直接說因為在你的推特小號上看到了有疑似喜歡的人生怕你被那個職業小白臉給騙了所以才過來試圖探查情況結果沒見到大的卻見到了小的吧。
「這個啊。」
五條悟若無其事地說道：「你這段時間進步得不是挺快的嗎？所以我們有些好奇那個術師殺手，所以想過來看看。」
「伏黑先生的話又去賭馬了。」
貓橋沙也加之前是直接將伴手禮一起交給了伏黑惠。
接著她遲疑著詢問道：「你們找他……是也想訓練嗎？」
「……差不多吧。」
五條悟含糊地應了一聲試圖敷衍過去。
在他看來，或許那個天與咒縛在體術上很強，但自己和傑才是最強的，只是沒辦法像對方一樣能在冷兵器上指導貓橋沙也加，不管是他還是傑，主要依靠的還是術式。
「不過既然他不在的話，那我們……」
五條悟的話還沒說完就停了下來，因為他注意到了對面幾人的目光同時看向了自己身後。
他迅速側身看向後面，然後瞳孔微微一縮。
一個穿著黑色短袖的男人拎著裝滿了啤酒和速食的便利袋，冷淡而隨意地站在那裡。
五條悟收斂起了臉上漫不經心的神色，微微皺起眉看著對方。
這個人是什麼時候過來的？自己的六眼居然完全沒注意到？雖然也有並未警惕的原因，但毫無疑問……
「你找我？」
伏黑甚爾的目光短暫地掠過了那個戴著墨鏡的銀髮少年，然後又看向貓橋沙也加。
「怎麼？現在訓練還需要家長陪同了嗎？」
貓橋沙也加在聽到這句話後下意識看了看旁邊的黑髮少年。
夏油傑：「……為什麼看我？」
「沒什麼……」
貓橋沙也加支支吾吾，心虛地移開了目光。
總不能直說在她心裡這裡最像家長身份的就是他了吧。
「不是陪同。」
五條悟突然開口，他微微眯起眼睛，將鼻梁上的墨鏡稍稍下移。
如同蒼穹般湛藍的六眼一瞬不瞬地注視著那個將自身氣息遮掩到極致的黑髮男人，雖然語氣依舊和往常一樣輕佻，但卻又不同。
「只是聽沙也加說你很強，所以……」
他稍稍咧開嘴，語氣中按捺不住的戰意已經蠢蠢欲動。
「能來指導一下老子嗎？術師殺手——禪院甚爾。」
貓橋沙也加：「……」
你這語氣不像是請指導而是像踢館啊！
空氣微微冷凝了起來。
黑髮男人面無表情地看了他幾秒，然後完全不接受挑釁地轉開目光，興致缺缺地從旁邊走過。
「我對男人可沒有什麼興趣。」
「雙倍價格。」
五條悟突然開口，在對方的腳步停下後又再次說道：「如果你的確有那麼強，那麼三倍也不是不行。」
貓橋沙也加微微倒吸一口冷氣。
明明是對方先說的讓她別被騙了，結果自己卻眼也不眨地大手筆送錢嗎！
伏黑甚爾微微側目，然後扯開嘴角。
「既然這樣的話——倒也不是不行。」
*
半個小時後——
貓橋沙也加和伏黑惠一起坐在邊上，夏油傑站在旁邊，已經做好一旦戰鬥失控就隨時召喚咒靈勸阻的準備。
而場上的兩人已經戰鬥了起來。
並且目前情況是總是一副老子最強的五條悟被壓著打。
「那把武器……能消除術式。」
夏油傑在看了一會兒後就已經明確結局了。
在失去了無下限後，五條悟的防禦力已經極大地降低，而同時被限制了攻擊的他只能盡量拉開距離尋找機會。
銀髮少年平時總是隨身攜帶的墨鏡已經在中途的戰鬥中被打碎，臉頰上還殘留著一道被劃破的傷口，那雙蒼天之瞳亮得驚人，似乎毫不在意身上的傷口。
而此刻貓橋沙也加越看越不安。
五條悟已經受了不少的傷，這和自己平時訓練時完全不是一種程度，然而對方不僅毫無停下的意思，戰鬥時的模樣也愈發不顧一切，唇邊甚至帶著暢快的弧度。
坐t在旁邊的伏黑惠是第一個察覺的，他看著黑髮少女微微顫抖的手，思考了一下，然後召喚出了玉犬。
貓橋沙也加看著前肢抬起、趴在自己膝蓋上使勁搖著尾巴的玉犬，習慣性地摸了摸，然後將其抱住，毛茸茸的狗狗也親暱地將腦袋往她懷裡拱了拱。
「夏油君……」
貓橋沙也加努力克制自己的不安，抱緊了玉犬，然後看向旁邊神情專注的黑髮少年。
在對方聽到聲音看來後才試探著開口：「要不讓他們結束吧？五條君傷得好像有點重……」
夏油傑本想說對方不會因為這點傷就倒下，而且現在顯然正因為難得強大的對手而興奮著，但看了看她緊張不安到臉色都微微發白的模樣，在沉默了一下後還是露出了安撫的微笑。
「好的，我明白了。」
然後就直接召喚出虹龍加入戰場，阻止了雙方下一次的攻擊。
伏黑甚爾原本就已經差不多準備收手了，在看到這個咒靈後他瞥了一眼場外的黑髮少年，無所謂地收回了武器。
而五條悟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有些不滿地抓了抓已經沾上已經血液的頭髮，一邊朝那邊過去一邊抱怨道：「為什麼突然中止戰鬥啊，我……」
他的話還未說完就注意到了貓橋沙也加似乎因為自己受傷的模樣而惶惶不安的模樣，於是在頓了一下後就閉上了嘴。
貓橋沙也加看著裹挾著血腥味走來的白髮少年，那雙毫無遮掩的藍眸中還未褪去那股冰冷肆意的戰鬥欲，周身的氣息也非常不穩，額頭上的血液還在順著側臉不斷往下流。
對方的模樣看起來前所未有的陌生，尖銳的攻擊性簡直迎面撲來，令她忍不住地因為懼意而微微顫抖。
雖然大腦依舊充斥著剛剛的戰鬥，六眼也已經因為長時間的肆意使用而湧上疲憊，但五條悟依舊注意到了貓橋沙也加的不對勁，於是他稍稍靠近了一些。
「喂，你……」
還沒等他的話說完，貓橋沙也加就彷彿被刺激到一樣立刻後退了兩步，然後本能地想要用什麼阻攔對方的靠近，於是直接將手中的東西遞了過去。
五條悟：「……？」
他看了看面前放大的玉犬。
被當做阻攔物的玉犬也看了看他。
然後一口咬上了他的腦袋。
第27章
空氣一時非常安靜。
白髮少年的腦袋被手中的玉犬一口咬住, 雖然看不清神情，但是從那緩緩握緊的拳頭就可以明了對方此刻的心情。
貓橋沙也加看著面前這一幕驚呆了，她完全沒想到居然會是這種發展。
而面前玉犬毛茸茸的尾巴還在歡快地甩來甩去。
已經收起武器同樣走過來的伏黑甚爾在看到後毫不客氣地笑出了聲。
夏油傑也一副想笑又不忍心直接笑出來的模樣。
貓橋沙也加驚慌失措地試圖讓玉犬鬆開嘴。
「玉犬, 快鬆口, 別亂咬奇怪的東西！」
五條悟一臉憤怒地揪著那隻狗的後頸,把它從自己腦袋上拔下來。
他剛剛結束戰鬥所以關了無下限，結果毫無防備地直接被咬了一個結實。
他猙獰著臉扒開那條黑狗的嘴,然後清晰地在它的牙齒上看到了殘留著的兩根白髮。
五條悟：「……」
眼看著面前的白毛DK彷彿陷入狂暴狀態，用力掰著玉犬的嘴往兩邊拉扯，邊扯邊如同電影裡的大魔王一樣一臉可怕地說著：「式神可以吃嗎？吃起來會是什麼感覺？傑把你之前的那隻咒靈召喚出來,讓它們一起玩吧,觸手play也挺不錯的啊……」
夏油傑：「……悟, 我的咒靈不是用來滿足你奇怪癖好的。」
「玉犬不能吃！」
作為主人的伏黑惠慌了一下,然後踮起腳試圖把他的手從玉犬嘴上拿下來，但因為太過矮小怎麼也搆不著,只能掛在對方的胳膊上搖搖晃晃。
貓橋沙也加也緊張地抱緊了懷中的狗狗,再次往後退了兩步，手忙腳亂地將它往自己懷裡摁了摁,然後驚恐地看著滿頭血的白髮少年。
「對不起, 都是我的錯，五條君要不你先去處理一下傷口吧！腦袋上的血流得更可怕了啊！」
夏油傑清了清嗓子, 強忍笑意伸手把好友的手鬆開。
「悟，你這樣會嚇到別人的。」
五條悟咬牙切齒地抹了一把臉，原本充斥著大腦的戰鬥欲已經被這一口咬得乾乾淨淨。
心中遭受的創傷程度簡直不亞於當初貓橋沙也加對著自己的臉又哭又吐。
旁邊的伏黑甚爾在看了一會兒熱鬧後終於慢悠悠地開口：「既然沒我什麼事了，那我就先走了,錢款記得在三天內打過來。」
而剛踉蹌著從白毛DK胳膊上下來的伏黑惠終於想起自己可以直接將式神召回去，在收回玉犬後他看了看似乎已經把自己遺忘拎著便利袋就準備離開的黑髮男人,又猶豫不決地看了看旁邊正看著五條悟不知所措的貓橋沙也加。
然後伸手扯了一下黑髮少女的衣袖，在對方低頭看過來後才開口說道：「沙也加姐姐，我也先回去了，下次見。」
「好的，下次見。」
貓橋沙也加在下意識朝他揮了揮手道別後，看向旁邊揪著瀏海一臉嫌棄加不爽的白髮少年，然後遲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詢問道：「頭髮上面沾了玉犬的口水嗎？」
五條悟面無表情地看著她不說話。
貓橋沙也加瞬間懂了，在沉默了兩秒後有些不自然地往夏油傑那邊挪了挪。
五條悟瞬間炸了，往她的方向走了幾步。
「你是不是嫌棄我！？」
「等等，悟，你別過來，先去把自己清理一下。」
「傑你也！？」
「要不我還是讓虹龍帶著一起直接回高專吧，不然我怕路上別人看到直接報警了。」
*
「所以，他這是去欺負了小的然後斥巨資挨了大的一頓揍最後還被狗啃了腦袋？」
家入硝子在使用反轉術式幫五條悟治好傷後也聽完了過程，說到最後時忍不住笑了出來。
「玉犬不是故意的。」
貓橋沙也加說出這句話時有些心虛，在五條悟被治好傷後也稍稍放鬆了下來，只是依舊不敢靠近。
「它平時很乖的，也很聽惠的話。」
「只能說明悟大概是人嫌狗厭吧。」
夏油傑一想到當時的場景就想笑。
五條悟無視了這句話，決定把這段糟糕的記憶直接扔到不可回收垃圾站。
「那個術師殺手，早晚我會把他反過來揍一頓。」
他不會找藉口說什麼因為對方有那種可以消除術式的BUG級咒具所以才會輸，歸根究底是自己還不夠強。
不過雖然挨了一頓揍，但也在戰鬥過程中模模糊糊地摸到了新招式的使用方法。
「那祝你成功。」
家入硝子不在意地揮了揮手。
「至於現在，你還是先去清洗一下吧。」
被全員嫌棄的五條悟最終憤怒地離開了醫務室。
「所以，沙也加你沒事吧？」
家入硝子看向旁邊雖然跟著一起過來但一直沒靠近過五條悟的黑髮少女。
「啊，沒事。」
貓橋沙也加的手指不由自主地彎曲了一下，她避開了對方的視線。
「只是有點被嚇到了。」
醫務室內的另外兩人都看了她一會兒。
最終家入硝子收回視線，沒再繼續詢問。
「是麼，那麼你也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在一起離開醫務室後，走在旁邊的夏油傑注意了一下她的神色，發現已經比之前好多了。
在想了一下後，他從口袋裡掏出一條薄荷糖遞了過去。
「吃點糖會不會感覺好一點？」
貓橋沙也加遲疑了一下，然後從裡面拿出一顆。
「說起來，你和硝子好像都很喜歡薄荷糖？」
「倒也沒有。」
夏油傑收回剩下的薄荷糖，不在意地笑了一下。
「只是我和硝子平時會抽煙，但你好像不太喜歡這種味道的樣子，所以算是去味吧。」
之前在注意到這件事後，他和硝子就開始習慣在外面抽完煙後吃個薄荷糖再等一下，在身上的味道散去一些後才進教室。
貓橋沙也加愣了一下，她一直以為自己沒有表現出來。
其實也並不是很討厭，只是如果味道比較重的話會感覺有些不適。
「所以，是悟當時的樣子把你嚇到了嗎？」
在安靜地走了一會兒後，夏油傑還是問了出來。
貓橋沙也加並不害怕戰鬥，對於那些在常人看來極t為可怖的咒靈也接受良好，甚至於比起和普通人類相處更能感到輕鬆安心。
當時對方的樣子雖然也有對於悟受傷以及戰鬥或許會失控的擔憂，但更多的是害怕。
特別是在好友剛結束戰鬥朝他們過來的時候。
想到這裡，夏油傑已經大概猜到了。
本來以為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對方已經差不多能和他們正常相處了，但現在看來還不行。
有些東西或許比他想像的要更深、更重。
「唔……」
貓橋沙也加不知該怎麼解釋。
她知道五條悟並沒有傷害自己的想法，但完全無法控制身體的本能反應。
雖然現在已經冷靜了下來，但一想到對方當時的模樣就忍不住微微戰慄。
——好可怕。
——不要靠近我。
這是當時充斥在自己腦海中的想法。
「沙也加。」
夏油傑喊了一聲她的名字，聲音溫和，不急不緩。
「咒力的源頭是負面情感，所以大多數咒術師多多少少都有些瘋狂的屬性，悟也是，既然走上了這條路，那你以後肯定會接觸各種各樣類型的其他咒術師，或許裡面會有更奇怪的傢伙，所以……」
說到這裡，他頓了一下，然後仔細想了一下，接著迅速收回之前的話。
「不，就算是咒術師裡，像悟這種的也少見，他大概就是最奇怪的那個。」
看著因為自己突然改口而有些詫異地望過來的黑髮少女，夏油傑面不改色地說道：「算了，下次如果害怕的話直接走遠點，別管了，讓他自己一個人玩去，一般來說也沒人能重傷他，那個術師殺手是例外，或者實在擔心可以聯繫我。」
貓橋沙也加：「……」
這就是DK間的摯友情嗎？
「我知道了。」
最後她只能心情複雜地這樣回復。
*
五條悟突然發現了一件事。
那就是原本好不容易才稍微接近了一些的貓又害怕地縮了回去。
雖然不像一開始那樣，基本見了人就跑，但的確在有意無意地避著自己。
就算直接上去詢問，得到的也是否定的回答。
於是他想了一下，決定再次登上那個在發現對方推特小號上的對象是一個幼稚園小屁孩後就沒再登上的號。
[櫻櫻子：好久不見呀，最近學業有點忙所以一直沒上來，應該沒忘記我吧？貓貓可憐.jpg]
[貓貓出擊：好久不見！當然沒忘記，我還擔心了好幾天你是不是出什麼意外了…… ]
[櫻櫻子：沒有哦，抱歉讓你擔心了，下次我會記得和你提前說一下。 ]
[櫻櫻子：對了，之前給你推薦的伴手禮怎麼樣？ ]
[貓貓出擊：好像還不錯的樣子，非常感謝。 ]
[櫻櫻子：那可以幫我一個忙嗎？其實我最近非常苦惱，自己好像被人討厭了。 ]
[貓貓出擊：為什麼？我覺得櫻櫻子非常可愛！ ]
[櫻櫻子：真的嗎？可是她最近一直避著我，明明還以為我們關係已經不錯了。 ]
[貓貓出擊：是做了什麼讓對方討厭的事情嗎？ ]
[櫻櫻子：只是和一個討人厭的大叔打了一架而已，但她好像嚇到了。 ]
[貓貓出擊：打架！ ？難道是被騷擾了嗎？ ]
[櫻櫻子：……原因不重要啦，總之不是我的錯，關鍵是她因為那件事都不怎麼和我說話了。 ]
[貓貓出擊：這樣啊，那她是不是覺得你和自己想像中的不一樣，但直接說出來又覺得有點過分，所以在慢慢疏遠你？ ]
[櫻櫻子：所以果然是被討厭了？明明我對她很友好的。貓貓哭泣.jpg]
[貓貓出擊：其實我也不太會處理這種事情，如果只是避著你一個人的話，那要不下次和朋友一起邀請她出去玩，讓對方慢慢重新接受你？ ]
[櫻櫻子：好的，我去試試！ ]
第二天一早，貓橋沙也加還在洗漱間睡眼朦朧地刷著牙時，外面'哐哐哐'地響起敲門聲，以及拖長了音調的熟悉聲音——
「沙也加——我們一起出去玩吧！」
第28章
貓橋沙也加在聽到這句如同小學生呼朋結伴手拉手一起出去玩的喊話後當即嗆了一下, 差點把嘴裡的牙膏沫給吃進去。
她匆匆漱了一下口，然後才趿拉著拖鞋跑去開門。
門外站著一黑一白兩個高大DK 。
早上六點就被吵醒的夏油傑朝她露出一個尷尬不失禮貌的微笑。
「我已經勸過他別這麼早就過來，但是、嗯……」
他最終還是深吸一口氣, 如同一個只能把對方原諒的老父親一樣沉默了下來。
貓橋沙也加注意到對方以往總是規規矩矩扎著的丸子頭似乎也因為匆忙而稍顯凌亂,從裡面翹出了一小縷,但黑髮少年並沒有察覺到。
她將視線轉向旁邊如同一隻好奇心旺盛的貓一樣探頭探腦的五條悟，對方似乎對女生宿舍非常感興趣,但保持規矩地沒有往前一步。
「我可以進去看看嗎？」
五條悟在察覺到她的視線後立刻低頭看了過去，興致勃勃地說道：「我還沒看過女生宿舍是什麼樣子的。」
「沒什麼好看的吧。」
貓橋沙也加不自覺地露出了抗拒的神色。
「好吧。」
五條悟在被拒絕後也沒有硬要進去，只是催促了一下。
「那快點去準備一下出門去玩。」
貓橋沙也加：「……你和夏油君一起去不就好了。」
「你在說什麼呢？沙也加,好歹我們也是和諧友愛的同班同學,一起出去玩怎麼能不叫你？這樣不就顯得我們好像在排擠你嗎？」
五條悟在一本正經地這樣說完後還向旁邊睡眠不足的好友說了一句：「是吧, 傑。」
夏油傑面無表情地瞥了他一眼, 敷衍地'嗯'了一聲。
我希望你們能在這種事情上排擠我！
讓一個社恐和兩個DK一起出門玩是什麼人間疾苦？
貓橋沙也加：「……硝子不也沒去嗎？」
「硝子畢竟是稀有的反轉術式擁有者，之前就已經開始減少出任務, 現在上面是希望她最好能一直待在學校裡, 以免出現意外。」
五條悟說這句話的時候稍稍收斂了之前模樣，語氣很平淡。
這種事情在入學時知道她的術式後就已經差不多猜到了, 如果不出意外, 按照他對高層那些老橘子的了解，這位反轉術式擁有者這一輩子差不多就是在高專的嚴密保護中度過了。
貓橋沙也加在聽到這個後有些意外, 雖然之前就知道家入硝子很少出任務，後面更是基本看不到對方出校，但沒想到是因為這個。
她抿了抿唇，然後再次試圖拒絕：「我覺得……」
「好傷心啊,成為同學這麼久了，居然都沒一起出去玩過,難道我和傑是被討厭了嗎？」
白毛DK一邊將手搭在好友身上，一邊特意摘下墨鏡，然後眨了眨那雙漂亮的藍眼睛，對著她唉聲嘆氣。
夏油傑摁了一下眉心，然後冷酷無情地撇開了對方的手。
「就算被討厭那也只有你。」
五條悟立刻扭頭看他，試圖用目光嚴厲譴責自己拖後腿的好友。
夏油傑不為所動。
在確定好友依舊怨恨著大清早就被自己吵醒這件事後，五條悟收回視線，重新戴上墨鏡，然後若無其事地再次看向面前的黑髮少女。
「放心啦，不會帶你去那種人多的地方，到時候如果實在討厭也可以再回來，之前不是說過想要改變自己嗎？」
在說完這句話後，他注意到對方的態度稍稍有些鬆動，於是直接伸手將她提溜出來。
「你看外面天氣那麼好，來高專這麼久除了出任務都沒出去好好玩過，是想變成那種每天蹲在房間裡對著galgame中的角色'誒嘿嘿'的阿宅嗎？」
「你這是看不起喜歡美少女的阿宅嗎！？而且我又不是只玩galgame！」
貓橋沙也加在下意識反駁後才發覺重點不是這個。
她又被當作一隻貓一樣拎了起來！
五條悟一邊單手拎著她的後衣領，一邊看向旁邊彷彿看到小學生吵架一樣沉重捂臉的好友。
「不行啊傑，你看看，一個本該青春活潑的JK卻提前步入了如同中年大叔一樣的阿宅生活，肯定和你的教育有關係吧t，對待孩子可不能一味地溺愛啊。 」
夏油傑：「……別自作主張地就把我代入到父母的角色。」
五條悟覺得手中的貓掙扎得有點激烈，已經快要抓不住了。
於是他鬆開了那隻手，然後在黑髮少女剛落地的瞬間直接伸出雙手抓住對方的腰部轉了個圈舉了起來。
雙腳離地的貓橋沙也加：「！？？」
「等等，悟，你……」
夏油傑在看到後神色一滯，然後話還沒說完就聽到他那有點缺心眼的好友突然哈哈笑著說了一句——
「傑，你看現在的樣子像不像是獅子王里拉飛奇舉著辛巴的那一幕場景！」
五條悟興高采烈地將她舉得更高了一點，還調整了一下角度，讓窗外的陽光正好落在黑髮少女身上。
夏油傑：「……」
他只能說——
悟，不愧是你。
居然一秒把戀愛少女漫場景變成動物世界兒童動畫。
而作為當事人的貓橋沙也加沉默了一下，然後憤怒地屈起膝蓋一腳踹上白毛DK的下頜。
「給我鬆手啊你這個混蛋DK！」
*
最終還是一起出了門。
不過這次為什麼這麼堅持地想帶她一起出去玩？
貓橋沙也加自離開宿舍後就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難道是因為自己最近為了平復心情所以躲著他的原因嗎？
等等，這個劇本總覺得好像有些熟悉？
隱隱約約抓住了什麼的貓橋沙也加還沒深入思考下去就被打斷了。
「你之前踢得也太用力吧。」
五條悟摸著自己依舊隱隱作痛的下巴抱怨著。
「悟，既然是自己先挑的釁，就別抱怨被爪子撓了。」
夏油傑在微笑著表示他是自作自受後，看向旁邊的黑髮少女。
「比起這個，沙也加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嗎？」
雖然他覺得貓橋沙也加完全可以以自身更習慣適應的方式生活下去，不需要勉強自己做出改變，只要沒有對他人造成影響，他都可以理解。
但五條悟的想法顯然跟自己不同，雖然這次主要是因為貓橋沙也加最近總是在若有若無地避開他，但也有對方一直以來都在抗拒著外面世界的原因。
明明說著想要改變，卻依舊和以前一樣，蜷縮在自己世界中的那片小小角落，拒絕著離開的同時，也畏懼著別人的靠近。
雖然看上去好像已經和他們慢慢熟悉了起來，但本質上並沒有變化。
【就像是無意間看到一顆漂亮的寶石被壓在雜物堆裡蒙灰，所以想拿出來擦擦放到太陽底下看看它閃閃發光的樣子而已啦。 】
盤腿坐在宿舍裡一起打遊戲的時候，他那總是肆意妄為到令人頭疼的好友在自己詢問時漫不經心地這樣說道。
接著對方又停下手上的動作想了一下。
【不，與其說是寶石，不如說是一隻想出來曬太陽卻因為陌生人而一動不敢動，只會害怕地咪咪叫連爪子都不敢伸的小奶貓吧。 】
夏油傑的思緒短暫地漂離了一下。
【比起站在前面擋住一切她所害怕的東西，果然還是讓她長出鋒利的爪子保護自己比較好吧，而且這也是她自己所期望的。 】
白髮少年並沒有看向他，只是重新操作起手中的遊戲手柄，加快手速直接將最終關BOSS擊敗，然後對他說出了這樣的話——
【傑，你沒辦法保護她一輩子。 】
夏油傑一向認為，作為強者保護弱者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那麼，貓橋沙也加是哪一種呢？
她又是否需要這種保護？
望著旁邊似乎因為出門而神情懨懨的黑髮少女，他並沒有露出任何異樣，只是和往常一樣微笑著，然後繼續說道：「既然難得出來了，果然還是玩得開心點比較好吧。」
也是，被邀請出來一起玩還總是垮著臉未免太破壞氣氛了。
貓橋沙也加仔細思考了一下要怎麼安排這一天。
對於遊樂園海族館這種地方她敬謝不敏，不僅人多到窒息，自己也不感興趣，而且雖說是徵求她的意見，但也要考慮一下旁邊的兩個DK。
五條悟和夏油傑有什麼共同的愛好興趣？
在想到這個問題後，貓橋沙也加腦海中只能浮現一個東西——遊戲。
「遊戲店……怎麼樣？」
「可以啊。」
五條悟一邊琢磨著該怎麼讓她消除距離，一邊隨意地應了一聲。
「那就坐電車去吧。」
*
雖然是週末，但電車上人並不是特別多，並沒有到擠擠挨挨的地步。
在注意到貓橋沙也加戴上連衣帽後，夏油傑立刻低聲詢問道：「感覺不舒服嗎？」
貓橋沙也加拉低帽子搖了搖頭。
「沒有。」
「應該沒事吧。」
五條悟剛剛注意了一下她的臉色，至少不像之前看到自己戰鬥模樣時那樣害怕。
夏油傑隨意地開啟了個話題，試圖緩解她的緊張。
「沙也加平時喜歡什麼類型的遊戲？」
「基本什麼類型都會玩吧。」
貓橋沙也加注意到旁邊的白髮少年一直看著自己不知在想什麼，於是撇開了頭。
然後五條悟開始不爽了。
「我說……」他伸手將對方的腦袋扳過來，「我有那麼可怕嗎？」
貓橋沙也加感覺電車上的其餘人目光似乎都因此集中過來了，她緊張得稍稍急促了呼吸，耳朵也開始湧上血液微微發燙。
「我……」
「我又不會對你做什麼。」
五條悟說著頓了一下，他感覺到手下柔軟溫暖的臉頰似乎在逐漸升溫。
他遲疑了一下，由於不確定對方現在的狀態，於是稍微靠近了一些，試圖查看對方連衣帽下的表情，然後直接被打開了手。
貓橋沙也加想立刻離開座位，想讓周圍人的目光別再看著這邊，但一旦突兀地起身，肯定會有更多的人看過來。
於是她最終也只是揪著帽子重新低下頭，然後開始努力平復呼吸。
五條悟看了看自己被打開的手，又看了看將臉遮得嚴嚴實實的黑髮少女，似乎想說什麼，但又忍了下來。
他不快地重新坐好，然後就發現周圍人的目光似乎有些不對。
五條悟：「……他們這都是什麼目光？」
目睹全程的夏油傑輕輕拍了拍旁邊的貓橋沙也加以作安撫，然後平靜地回答道：「大概是看待不良少年調戲無辜JK的嫌棄目光吧。」
第29章
或許是因為在電車上展現出來的抗拒, 五條悟之後一路都非常安靜，安靜得什至令她感覺有些不習慣。
在記憶中，平時無論在什麼地方,只要有這個人在場,那從來都是與'安靜'這個詞絕緣。
是生氣了嗎？
貓橋沙也加走在中間,有點想看看對方的表情，又不太敢抬頭。
這種微妙的氣氛就連夏油傑都有些受不了,於是在幾人一起進入遊戲店後，他直接微笑著說道：「沙也加你先挑一會兒，我和悟去另一邊看看,有什麼事隨時可以來找我們。」
接著便帶著好友去了角落。
「悟,你是怎麼回事？」
五條悟的目光散漫地落在旁邊的遊戲包裝上。
「比起我, 她更喜歡你這種類型的吧。」
他的聲音非常平靜, 可以說是冷靜。
「雖然按照她的性格，你也屬於有攻擊性的那一類, 不過在我面前, 她感受到的壓力會更大一些。」
「所以，你現在是覺得自己被討厭了所以才、這樣？」
夏油傑頓了一下, 還是沒說出'沉默寡言'這個套在五條悟身上特別奇怪的詞。
「歌姬也很討厭你,怎麼沒見你在她面前安分下來？」
「她們又不一樣。」
五條悟對自己的性格非常清楚，對他人的態度也非常清楚。
很多事情他只是不在意, 也沒必要在意。
他在夜蛾正道眼中是個問題學生，在庵歌姬眼中是個惡劣後輩，但每次惹他們生氣了也就這樣，最多不過是對方氣得白了幾根頭髮、多了幾條皺紋這種程度。
但貓橋沙也加不同, 在那條線旁邊來回試探的時候偶爾能察覺，一旦真的過分了, 可能會造成某些無法挽回的事情。
就像一條橡皮筋一樣。
看起來好像怎麼扯都不會壞掉的軟彈模樣，但一旦超出某種限度……
就會斷掉，再也無法恢復。
那隻還在陰影分界線邊小心翼翼試探著的貓大概再也無法鼓起勇氣，永遠地縮回角落吧。
他並不想因為自己而毀掉一個人某種可能的未來。
「好吧，不過沙也加應該沒有討厭你。」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五條悟一直說他像父母角色的原因，夏油傑莫名隱隱約約有種自己似乎正在走t向這條不歸路的錯覺。
他的目光看向不遠處雖然進了遊戲店，但興致不高地低著頭，一直站在那個遊戲架前沒有動作的黑髮少女。
「如果討厭的話就不會答應出來了，而且……」
他嘆了口氣：「她現在大概還在惴惴不安著你是不是在生氣吧。」
五條悟自然也注意到了，不過他之前一直在等著好友安撫對方，結果完全沒用。
想到這裡，他看向面前的黑髮少年，嫌棄地說了一句：「你好沒用哦，傑，連女孩子都不會哄。」
夏油傑：「？？？」
拳頭硬了。
五條悟這個人，總有辦法一句話就讓他的火氣升上來，恨不得當場揍他一頓。
*
而貓橋沙也加目光虛虛落在面前的遊戲架上，心中的焦慮不安隨著時間的流逝愈盛。
他們在旁邊說什麼？
是在說之前的事情嗎？
自己是不是被討厭了？
剛剛在電車上直接打掉對方的手好像有點過分，是不是令他感覺難堪了？
要不找個時間道歉吧，但是該怎麼開口？
果然一開始就不應該出來……
或許是因為她在這個地方站得太久，旁邊一個正在挑選遊戲的男性奇怪地看了她一會兒。
心情低落的貓橋沙也加剛準備離開這邊，就發現中間突然插進了一個人。
「你喜歡這款遊戲？」
五條悟一手插在口袋中，一手伸到遊戲架上，將她剛剛視線著落點的旁邊那個遊戲盒拿了出來。
「那個的打擊感做得超級差勁，喜歡格鬥遊戲的話我推薦這個。」
在將那個遊戲盒隨手遞到旁邊後，他並沒有回頭看向她，而是又掃了一眼其它幾排，然後抬起下頜示意了一下。
「啊，那個也不錯，我和傑都有玩過。」
貓橋沙也加在下意識接過那個遊戲盒後並沒有立刻看向對方所指的另一個遊戲，而是遲疑地小心看了一眼他的臉色。
白髮少年看起來似乎和以往似乎並沒有什麼區別，一樣彷彿什麼都不在意的模樣。
五條悟自然注意到了她的視線，他只是無所謂地用輕飄飄的餘光掠過對方，隨即便收了回去。
「怎麼了？」
「沒什麼。」
貓橋沙也加心不在焉地看向上面的另一個遊戲，在拿下後看著上面的封面發呆。
「只要這兩個嗎？」
夏油傑也走了過來，他看著黑髮少女手中的兩個遊戲盒繼續說道：「這家店的遊戲種類還是挺齊全的，除了光盤遊戲，還有很多珍貴的遊戲卡帶，一些比較稀有的也可以在這裡找到。」
在察覺出兩人的態度都一如既往後，貓橋沙也加稍稍放鬆了一些。
她勉強將注意力放到手中的遊戲上。
於是接下來——
「這款遊戲的話我那裡有，可以借給你玩啦。」
「你喜歡的範圍還挺廣的，這個還挺小眾的。」
「喔，這個是雙人遊戲，之前在網上看到測評好像挺不錯的樣子。」
「下次要不要試試一起組隊通關？」
……
不知不覺間好像又恢復了正常。
等出來的時候，貓橋沙也加手中拎著一堆遊戲。
她感覺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都不需要再來了。
「話說好熱啊，要不買個冰淇淋吧？」
雖然是徵求意見的詢問句，但當事人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朝不遠處的甜品店走去了。
夏油傑和貓橋沙也加也跟了上去。
已經步入夏季的天氣略顯炎熱，午時的燦爛陽光裹挾著灼熱的溫度，穿過高大的建築和茂密的樹木傾灑在地面上，身上的黑色高專/制服更是彷彿汲取了所有的溫度一般悶熱得令人幾乎透不過氣。
這是理應想到冰涼的海水、甜蜜的冰淇淋、爽口的西瓜以及必不可少的空調的夏天。
「對了，既然買了那個雙人遊戲，今晚要不要一起試試？」
在排隊等待的時候，五條悟順口問了一句。
貓橋沙也加愣了一下，然後委婉拒絕。
「……我一個女生去男生宿舍也太奇怪了吧。」
「反正我和傑又不在意，不過你不願意的話那就算了。」
「悟，這不是我們在不在意的問題，而是……算了。」
此時周圍人的目光已經因為他們高於平均線太多的顏值而注意了過來。
五條悟在接過自己的草莓冰淇淋後直接咬了一口，然後目光落在旁邊帶著兩個孩子的母親身上。
「我要草莓味的！」
「我要……唔，香草味和巧克力味好像都很好吃的的樣子……」
「每人只能選一個哦。」
……
五條悟嚥下口中的草莓果醬，眨了眨眼，然後若有所思地看向旁邊正微笑著將香草冰淇淋遞給黑髮少女的好友。
「傑，你覺不覺得……」
「閉嘴。」
夏油傑一邊接過貓橋沙也加手中裝著遊戲盒的袋子，一邊頭也不回地這樣說道。
他也聽到了旁邊的對話，不用想都知道對方想說什麼。
然而那個白毛DK彷彿沒有聽到這兩個字一樣，依舊興致勃勃地說了出來——
「你和那個帶著倆孩子的母親好像哦。」
貓橋沙也加：「……」
她下意識地看了過去，在看到那個溫柔地笑著幫自己孩子買冰淇淋的母親後，又看了看旁邊正在努力維持微笑但顯而易見也在蓄力怒氣值的黑髮少年，不由自主地沉默了下來。
好像……的確有點像？
夏油傑輕而易舉地從她臉上看出了想法。
於是他也沉默了一下，然後平靜地轉身看向旁邊還在看著那邊叭叭的白毛DK ，直接伸手抓住對方握著冰淇淋的手。
五條悟停下了還未說完的話，他收回視線，困惑地低頭看了看，然後直接被強行塞了一嘴冰淇淋。
夏油傑若無其事地收回手，無視了好友被冰淇淋糊了半張臉的狼狽模樣，笑容溫和地繼續對待呆地看著這一幕的黑髮少女說道：「沙也加，還有哪裡想去的嗎？」
「啊……我……」
貓橋沙也加的目光忍不住地被白髮少年此刻的臉吸引。
對方已經一把捏爆手中的冰淇淋甜筒，他咬牙切齒地抹了一把臉，然後直接將手中殘留的冰淇淋抹在了背對著自己的罪魁禍首腦袋上。
夏油傑臉上的微笑凝固了。
他沉默了兩秒，然後緩緩伸手在自己的頭上摸了一下，在接觸到那冰冷又黏糊糊的觸感後，瞬間失去了所有的表情。
「哈哈哈傑你這是自作自受哈哈哈……」
在看到他這副模樣後，五條悟也不生氣了，直接無視了周圍人的奇怪目光笑出了聲。
貓橋沙也加已經看到黑髮少年身後源源不絕冒出的黑氣了，撕開裂縫的可怖咒靈也在蠢蠢欲動地試圖出來。
她驚慌失措地看了一眼周圍，然後一把抓住對方的手臂。
「冷靜點夏油君！正好旁邊有一家家庭餐廳，要不你們去裡面清洗一下吧！」
夏油君深吸一口氣，已經爆出青筋的手一把抓住旁邊的白毛DK，然後努力對她擠出一個微笑。
「不好意思沙也加，你稍等一下，我和悟去去就來。」
貓橋沙也加默默地目送兩人強行一起離開的背影，努力在心中安慰自己——
夏油傑比較有分寸，兩人應該不會打起來……吧。
*
十分鐘後——
貓橋沙也加已經吃完了手中的香草冰淇淋。
兩個DK也頂著濕漉漉的腦袋從那個家庭餐廳中走了出來，原本穿在外面的制服外套都脫了下來，不過臉上並沒有什麼可疑的受傷痕跡。
應該問題不大……
貓橋沙也加在走過去後觀察了一下。
五條悟看起來一副不痛不癢的模樣，偶爾擦一下臉上的水漬，原本毛茸茸的白髮此刻因為浸濕了水而蔫噠噠地聳拉著，看起來像是一隻落水的貓。
而夏油傑原本紮起的丸子頭已經散了下來，半長的黑髮搭在肩上，洇濕了一小片襯衫。
或許是覺得散發有些礙事，他以指為梳，將前面的瀏海梳到後面，然後有些不自然地看向似乎因為自己這副模樣而有些驚訝的貓橋沙也加。
「抱歉，這副樣子看來沒辦法再好好逛下去了。」
說著他頓了一下，注意到對方的目光在自己臉上停留了兩秒，雖然很快就移開了，但還是下意識摸了摸臉頰。
「怎麼了？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貓橋沙也加遲疑了一下，然後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沒什麼，只是突然發現夏油君的眼睛原來是紫色的，之前完全沒注意到。」
因為自己向來不敢與他人長時間對視，而且對方又不像五條悟一樣整天將臉懟過來，所以t她一直以為是黑色的。
聽到這句話後，當事人還沒說什麼，旁邊正嫌棄地捏著濕瀏海的白毛DK瞬間爆笑出聲。
「哈哈哈傑一定是你的眼睛太小了所以現在才發現！」
夏油傑：「……」
他對此非常心平氣和，然後反手就揍了對方一拳。
第30章
「我絕對沒有說夏油君的眼睛很小的意思！」
雖然被打的是五條悟, 但驚慌失措解釋的是貓橋沙也加。
「只是因為平時沒有注意，而且也不像五條君一樣顯眼特殊，所以……」
在聽到這句話後, 旁邊就算被揍了一拳也依舊笑個不停的五條悟頓時笑得更大聲了。
「所以說是傑的眼睛太小了哈哈哈……」
夏油傑無視了笑聲猖狂的好友, 他在收回手後反過來安慰愈發驚惶的黑髮少女。
「沒關係, 我沒生氣，不用理他。」
貓橋沙也加遲疑地看著五條悟被揍的地方沒說話。
夏油傑頓了一下, 然後面不改色地繼續說道：「放心，這是限定對象的。」
貓橋沙也加沉默了下來，最終吞回了原本想說的所有話。
「哦……」
*
原本貓橋沙也加以為,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自己可以在可樂薯片等一堆垃圾食品的環繞下滿足地一個人窩在房間裡通關新遊戲。
然而現實是, 冬末春始期間人們的陰鬱終於在初夏爆發, 化作了大量詛咒。
這個時間正是一年中最繁忙的時候, 別說玩遊戲了，每天都從早到晚地在外面跑任務, 就連伏黑甚爾那邊的訓練都斷掉了。
貓橋沙也加陷入了無限刷任務的循環中, 收到的任務一個接一個，完全沒有休息的時間, 幾乎每天都把精力值用完了才回去。
但與此同時, 自己的等級也在穩定上升中。
在祓除了又一個一級咒靈後，貓橋沙也加看了看自己的84級, 緩緩吐出一口氣，準備前往下一個任務地點。
由於她不想和別人交流，所以拒絕了輔助監督的陪同，這件事在一開始就向夜蛾正道匯報過了。
大概是因為貓橋沙也加和那兩個總是忘記放[帳]的問題兒童不一樣, 每次任務都會完美完成，所以知道她性格的夜蛾正道也就同意了。
不知道那兩人目前升到多少級了。
貓橋沙也加背著劍袋步伐匆匆地走在路上,目光隨意地掠過兩邊的商鋪。
雖然視線所及之處到處都是攀爬在人類身上的低級咒靈，但她並沒有時間浪費在這裡，而且這種四級咒靈一般只會造成身體沉重腰酸背痛這種程度的麻煩。
人行道對面的信號燈顯示著禁止通行的紅色。
兩邊的擁擠人群無聲地佇立著，看著中間往來的車流飛速穿梭，默默等待著綠色信號的亮起。
說起來明明是同班同學，卻因為這段時間的忙碌總覺得好像已經很久沒見了。
而且雖說自己在迅速升級，但那兩人應該也在不斷變強，之前五條悟還說開發出了新招式，只是不熟練，那麼經過這段時間的任務，熟練度應該提升了吧。
綠色的信號燈亮起，兩邊的人流緩緩流動，交叉著穿梭而過。
正想著亂七八糟東西的貓橋沙也加目光突然頓了一下，視線被一個穿著僧袍戴著斗笠的男性吸引。
對方的唇邊掛著若有若無的微笑，上半部分的面容被斗笠陰影遮住，從外表看去似乎與寺廟中的普通僧侶別無區別。
隔著人群擦肩而過的瞬間，對方抬起寬大衣袖中的右手稍稍扶了一下斗笠，露出些許面容，眼角的餘光似是隨意地瞥了過來，兩人的視線有那麼一瞬間相交了。
貓橋沙也加瞬間有種彷彿被盤旋在陰影中悄聲無息地吐著信子的毒蛇盯上的冰冷感，她想停下腳步，卻被後面的人流擠挨著只能繼續往前。
氣息……有點奇怪。
但和咒靈不同。
最重要的是——
對方是紅名。
這是貓橋沙也加在進入這個遊戲後第一次看到非咒靈的紅名，她下意識打開人物面板——
[姓名：羂索
等級：未定
職業：無
陣營：無
生命值：100
精力值：100
術式：未定
介紹：這是一個存活千年的狡猾術師，他對自己的宿願忠心耿耿且極富耐心，無論失敗多少次都堅持不懈地一次又一次重來，千年的時間令他變得極度危險，但似乎並沒有讓他僅剩的大腦清醒一些。
對戰建議：目前的你還無法匹敵，請盡快撤離！謹防被盜號！建議升為特級咒術師後拉上隊友一起群毆！ ]
僅僅數秒時間，對方的身影就淹沒在了人群之中，人物面板也隨著對象的離開而自動關閉。
但貓橋沙也加已經迅速看了一遍。
在穿過人行道後，她站定在街邊，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先去任務地點。
雖然這個人物面板一向不靠譜，但在關鍵信息上從沒出過問題。
即使自己在新手村被重傷也從沒遇到這種盡快撤離的警告，畢竟就算打不過也可以返回登錄界面恢復HP，但這次……
是那個人有什麼特殊的嗎？難道是什麼最終BOSS ？不過為什麼要謹防一個NPC盜號？
而且未定又是什麼意思？
與未知不同，更像是彷彿隨時會改變的不確定。
雖然因為這個未知的敵人而心神不寧，但接下來還有三個任務，於是貓橋沙也加準備加速完成，等回校匯報時再詢問一下。
然而她的計劃被打斷了。
任務地點等待著的並不是一級咒靈。
而是特級咒靈。
[姓名：新生的特級咒靈
等級：87
陣營：咒靈
生命值：100
精力值：100
術式：無。
介紹：被判下死亡通知書的病人孤獨地躺在死寂的白色房間內，在冰冷中感受生命的流逝，在黑暗中注視死亡的接近，絕望的苦痛開始不斷匯聚，最終化為吞噬一切的深淵。
對戰建議：雖然這是一隻連領域都是未完成狀態的廢物特級，但對現在的你來說似乎稍稍有些吃力。但是沒關係！你擁有幾乎無敵的鎖血掛，所以這只是一隻耐打一點的超級經驗包！ ]
貓橋沙也加覺得接下來要挨打的是自己。
這和新手村裡的情況不一樣！在等級高上去後幾乎每一級都是極大的差距，而目前她和這隻咒靈相差四級！
原本微微佝著腰拖曳著兩條軟長手臂的咒靈在她闖入這個生得領域後就立刻察覺到了，然後以如同年邁老人一般遲緩的速度緩緩轉過了身。
僅僅一瞬間。
貓橋沙也加本能地察覺了危險的逼近，她迅速拔刀離開原地，然後飛速奔跑起來。
然而本應被甩在身後的咒靈卻彷彿瞬移一般再次出現在面前。
無法拉開距離，極速奔跑只是在消耗自己的體力。
在這樣判定後貓橋沙也加下意識揮刀而上，擋住那隻朝自己伸來的手，同時外放咒力將對方的另一隻手捆綁起來鎖住行動。
然而在對上第一次攻擊後，她立刻察覺了不對勁。
以刀刃擋住的那隻手並沒有受傷，反而有一種極富彈性的柔軟觸感。
下一秒，那隻詭異的長手如同藤蔓一般迅速蔓延著纏繞住刀刃，並抓住了她的手腕，青白的皮膚上同時裂開數張帶著猙獰獠牙的嘴，迫不及待地啃噬了上來。
「唔……」
貓橋沙也加差點因為疼痛沒握住刀柄，她試圖後退，卻因為手中的劍被束縛住而無法離開。
與此同時，另一隻被咒力禁錮住的長手也扭曲著朝這邊蜿蜒而來。
她當即將所有咒力覆蓋在刀刃上，在極力撐大一絲縫隙後迅速拔出並後退，試圖整理情報等待下一次攻擊。
然而當貓橋沙也加撤退了一小段距離後，她困惑又驚訝地發現那隻特級咒靈似乎並沒有追上來的意圖。
為什麼？
在腦海中浮現出這個疑問的瞬間，手腕上被啃噬的地方驟然傳來一陣劇痛，接著她便看到上面蠕動著長出了一張與對方手臂上如出一轍的嘴。
那張嘴發出了一聲短促的尖細笑聲，然後如同找到了饕餮大餐一般開始瘋狂享用起來。
一分鐘後——
貓橋沙也加回到了登錄界面。
她的臉色微微發白，心有餘悸地看著界面上歸[1]的HP ，緩了好一會兒才恢復。
在床上躺了一會兒後，貓橋沙也加看了一下正在緩慢恢復的HP ，萎靡不振地起身去倒了一杯水，然後開始發呆該怎麼把那隻特級咒靈祓除。
自己是在之前被咬到的時候種下了[種子]嗎？
這樣的話那下次肯定不能再被碰到。
而且得想個辦法破防，t不知道對方身上有沒有弱點。
那雙手的長度也要測試一下是否有距離限制……
雖然這隻咒靈對作為近戰的自己非常不利，但如果能擊敗的話肯定會獲得很多經驗吧。
想到這裡，貓橋沙也加的幹勁又湧了上來。
半個小時後——
貓橋沙也加再次進入遊戲。
第二次——正面對沖，被刺穿心臟，退回登錄界面。
可知信息：手臂延長距離限制兩米。
第三次——繞背偷襲，被捅穿腹部，退回登錄界面。
可知信息：視野極廣，但左後方有一處死角。
第四次——在死角處繞背偷襲成功，但由於攻擊不夠，無法破防，被刺穿心臟，退回登錄界面。
可知信息：咒力最大化覆蓋刀刃無法破防，但對方似乎對自身那兩條手臂上的嘴非常小心。
在經過一次又一次失敗後，貓橋沙也加覺得自己隱隱約約摸到了通關方法。
既然那隻咒靈同樣忌憚那兩條手臂上的嘴，是不是代表著它其實無法控制那些只要一觸碰到東西就開始瘋狂啃噬的嘴？
那麼如果反過來利用那兩條手臂纏繞住對方的身體，能破防嗎？
一想到這裡，她就躍躍欲試起來。
下一次一定行！
然而專注著攻略這隻特級咒靈的貓橋沙也加忘記了一件事。
那就是因為自己被困在這個生得領域中遲遲沒有回到高專，也無法聯繫上，所以夜蛾正道緊急派遣剛完成任務回來的五條悟和夏油傑前往失蹤地點進行查探。
在貓橋沙也加終於確定可以使用咒力控制那兩條手臂反過來纏繞攻擊那隻咒靈後，她一邊不斷消耗體力拉扯距離一邊持續輸出咒力。
在即將成功的那一刻——
這個生得領域中突然暴力闖入兩個人。
貓橋沙也加下意識地看了過去，手上的動作也因此停滯了一下。
而剛剛趕到的兩人看到的就是被逼到牆壁邊即將被刺穿心臟的黑髮少女。
夏油傑當即召喚出虹龍試圖衝過去保護對方。
而五條悟直接使用了自己最新研究出來的招式——[赫]。
在巨大的紅光衝擊下，原本就已經自食其果的特級咒靈瞬間灰飛煙滅。
貓橋沙也加的表情凝固了，她緩緩轉回頭，看著空蕩蕩的前面，呆滯了半天。
「怎麼？難道是被嚇到了嗎？」
五條悟在那隻咒靈消失後鬆了口氣，然後恢復了以往的輕鬆神情，雙手插在口袋中晃悠悠地走了過去。
然而還沒走幾步，就看到黑髮少女彷彿在極力忍耐著什麼一樣死死抿緊了唇，握著刀的手也在不斷收緊，甚至微微顫抖。
察覺到不對勁的五條悟停下腳步，遲疑了一下。
「你怎麼了？」
下一秒，貓橋沙也加就再也無法忍耐地哭了出來。
「嗚哇你還我的咒靈！」
她辛辛苦苦打了半天，結果最後一擊的經驗包居然被搶了！
第31章
事發現場——
兩個DK面面相覷不知所措,一個JK泣不成聲。
「我做錯了什麼嗎？」
五條悟還是第一次看到對方哭成這幅慘兮兮的模樣，他僵著臉看向旁邊顯然同樣不明所以的好友。
「嗯、這……大概是因為你搶了她用來練習的咒靈？」
夏油傑在思考了一會兒後，不確定地這樣說道。
他想起貓橋沙也加一直以來都對變強這件事非常執著,所以也許是難得遇上特級咒靈結果卻被搶殺了所以才哭得這樣傷心？
在這樣說完後, 夏油傑又繼續說道：「不管怎樣, 肯定是你弄哭了她。」
他現在非常慶幸自己剛剛慢了一步。
五條悟覺得，比起鬨女孩子, 他寧願再去打一個特級咒靈。
而本就因為長時間祓除咒靈疲倦不已的貓橋沙也加索性抱著刀靠牆蹲坐在地上。
雖然知道對方並不是故意的，應該是看到自己危險所以才緊急出手，但一想到那麼多經驗就這樣沒了,她就忍不住悲從心來。
貓橋沙也加抽抽噎噎地打開了遊戲面板,然後哭聲停滯了下來。
因為上面明晃晃地寫著87級。
自己……升級了？
她迷茫地看著這個等級。
可是剛剛咒靈的最後一擊不是被搶了嗎？
「我說……」
五條悟在走過來後同樣蹲了下來。
雖然無法理解, 但對方似乎的確因為自己祓除了那隻咒靈而非常傷心的樣子, 於是艱難地認下了這個鍋。
「別哭了，下次再遇到特級咒靈我就把它們綁過來給你玩。」
「我入學到現在也就只遇上這一個特級咒靈……」
貓橋沙也加下意識地回復了一句,而目光依舊困惑不解地看著面板。
這是出現bug了嗎？
五條悟無言以對, 於是他轉頭就看向後面的咒靈操使。
「傑，要不……」
「虹龍是無辜的, 而且之前和沙也加切磋時都有召喚出來對戰過, 所以我覺得她想要的大概不是這個。」
夏油傑也不可能就這樣站在旁邊看著，他跟著一起蹲了下來,注意到對方雖然不明原因但的確逐漸停下哭泣後，掏出手帕遞了過去。
「抱歉，我和悟只是擔心你，當時的情況看起來比較緊急, 所以沒有考慮太多。」
如果不是這樣的話，五條悟也不會直接使用那個還不熟練的招式以求一擊斃命, 好歹也是一個特級咒靈，留給他調伏的話還能增加一大截實力。
「我知道，不是你們的問題，是我……總之，對不起。」
貓橋沙也加沒接過手帕，只是隨意地用衣袖擦了擦濕漉漉的臉，然後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
夏油傑也不在意，只是默默地收回了手。
「不過你到底為什麼對這種事情這麼執著？如果只是訓練的話不管是那個術師殺手還是我和傑應該都夠了吧？」
五條悟的目光逐漸帶上些許審視。
他覺得貓橋沙也加對這種事情的執著已經有些不對勁了。
雖然和咒靈實戰的確能增加戰鬥經驗，但同時也非常危險，畢竟那可是一個特級咒靈。
而且剛剛的情況在他們看來也的確危險，一旦對方反應慢了一秒，恐怕就要被那個咒靈的反撲重傷。
然而當事人卻一副完全不為此擔心的模樣，這讓他想起了最初見面時的情況——
面前的黑髮少女，似乎從沒想過自己可能會在戰鬥中死亡的事情。
貓橋沙也加關上面板，下意識地避開了白髮少年的注視。
「因為這是我第一次碰到野生的特級咒靈。」
在看出她並不想過多解釋後，夏油傑的目光不動聲色地掠過旁邊的好友。
五條悟自然注意到了，他沉默了一下，然後'嘖'了一聲沒再追問。
在回到高專後，貓橋沙也加心不在焉地大致匯報了一下情況。
夜蛾正道注視著神情各異的三個學生，原本想說的話硬生生咽了回去。
雖然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但看著幾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疲憊的模樣，他沉默了一下，最終還是揮了揮手，讓他們先行回去休息，準備之後再找時間詢問。
*
貓橋沙也加在回到宿舍後就立刻下線了。
她打開了魔法☆梅莉的窗口，開始留言。
[貓橋沙也加：梅莉，這個遊戲好像有bug，我在打咒靈的時候最後一擊被別人搶了，但是經驗依舊算到了我身上。 ]
不知是不是巧合，剛發出去這句話，對面原本灰色的頭像就亮了起來。
[魔法☆梅莉：不是bug哦，升級經驗並不是根據最後一擊計算的，而是人工智能根據你自身的實力進行計算的。 ]
原本訝異於對方居然會在這個時間上線的貓橋沙也加立刻被轉移了注意力，她在這句話中察覺到了違和感。
[貓橋沙也加：自身的實力？ ]
[魔法☆梅莉：因為那隻咒靈大部分的HP都是被你打下的，所以作為mvp當然會獲得與之匹配的經驗！ ]
這個解釋非常合情合理，但貓橋沙也加依舊覺得有哪裡不對勁，然而在準備仔細思考的時候精神湧上了一陣疲倦的恍惚感。
「是今天攻略那隻特級咒靈太累了嗎？」
她看了一下時間，已經快要零點了。
[貓橋沙也加：原來如此，話說梅莉這麼晚還不休息嗎？ ]
[魔法☆梅莉：因為在加班啦，自從找到新工作簽訂合同後就沒休息過。流淚貓貓頭.jpgt]
這什麼喪心病狂的黑心公司？
貓橋沙也加倒吸一口冷氣。
[貓橋沙也加：這也太過分了！要不換個工作吧？ ]
[魔法☆梅莉：不行哦，現在只是因為公司人手比較少，算是剛起步吧，等以後多抓幾個能幹的就行了，而且還有個同事和我一起加班，不過自從他從一個同病相憐的人那裡聽到了一句話後，每天頂著黑眼圈叼著煙念叨著'不下班的話就不用上班了，不睡覺的話就不用起床了'，感覺已經壞掉了呢。 ]
[貓橋沙也加：這就是傳說中的社畜嗎？好可憐的樣子。 ]
[魔法☆梅莉：啊，摸魚被發現了，現在那個與其說是可憐不如說是可怕的社畜正在用死亡視線凝視我。 ]
[貓橋沙也加：那我就不打擾你了，請務必注意身體，如果實在太累的話果然還是請假休息一下比較好。 ]
[魔法☆梅莉：好哦，晚安，祝你今晚有一個好夢。 ]
*
意識逐漸下沉。
彷彿被兔子引誘到仙境的愛麗絲一樣在黑暗中沉浮著，接著有誰輕飄飄地拘起了那一小片懵懂的意識，帶著她離開了那片黑暗。
是在做夢嗎？
無垠的碧藍天空銜接著漫野的花海，一眼望不到邊際。
迎面拂來的風裹挾著紛亂的粉白花瓣從兩邊穿過，似是精靈在絮絮低語，溫柔而輕快。
她茫然地獨自走在空無一人的花海中，不知疲倦，也不知方向。
思維彷彿停滯了下來，只是無聲地看著那些花瓣乘著流動的風旋轉遠去。
遙遠的視野中隱隱約約地出現了一座巍然聳立的白色高塔，孤寂而冰冷。
那是……什麼地方？
腦海中模模糊糊地閃過這個問題，卻又在轉瞬間被輕輕壓下，如被朦朧的霧氣環繞，浸泡在緩緩流淌的舒適溫泉中，所有的疲倦與煩惱都在緩緩消散。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貓橋沙也加已經完全把這個夢給忘了，只是覺得昨晚睡眠質量超好，一覺醒來如同遊戲上線時清空所有debuff刷新了狀態一樣。
然後她就開始思考該如何和那兩個DK道歉了。
這段時間不管是他們一年級還是高年級都非常忙碌，一開始還會有人在群裡偶爾抱怨一下，到後面就幾乎沒人說話了。
不管是五條悟還是夏油傑都是辛苦完成了當天的任務才回到學校，結果還沒來得及休息一下就收到了夜蛾正道無法聯繫上自己生死不明的通知，於是又立刻匆匆趕往她失蹤的任務地點，然後一破開生得領域就看到自己差點被那隻特級咒靈反撲的場景。
然而在最終祓除那隻咒靈後卻被自己埋怨了。
對不知經驗為何物的NPC來說估計很難理解，大概會覺得自己很莫名其妙吧。
貓橋沙也加越想越愧疚。
在登上遊戲後，她一邊梳洗一邊思考著今天完成任務回來要不要買一些作為道歉的禮物，然後在打開門準備出去的時候停住了。
貓橋沙也加握著門把手站在門口，她看著面前兩個萎靡不振的DK被驚到了。
「你們……怎麼了？」
雖然最近的確有點累，但他們這副模樣……是昨晚沒休息好嗎？
夏油傑勉強振作精神朝她露出一個微笑。
「昨晚悟不是搶了你的那隻特級嗎？所以就想著能不能找到一隻新的賠給你，但是……」他頓了一下，有些尷尬地說道，「特級沒那麼容易遇到，一級咒靈倒是抓了一些，所以想過來問問你還需要嗎？」
昨晚在看著黑髮少女心情低落地和他們分開後，旁邊的白毛DK一邊抱怨著她是笨蛋一邊和自己回宿舍，雖然他和對方一樣無法理解貓橋沙也加看待咒靈比自身生命更加重要的行為，但並沒有說什麼，只是默然聽著。
而在回到宿舍門口準備開門時，自己的手腕突然被抓住。
轉頭看去，自己的好友不知何時安靜了下來，沉默地站定著不知在思考什麼。
雖然現在調伏咒靈不用再像以前一樣忍耐那股糟糕的味道，但奔波了一天他也已經疲憊了，此時此刻只想快點回去洗澡睡覺，所以夏油傑並不想陪對方傻站，然而還沒等他說什麼，對方就突然冷不丁地說了一句——
「傑，我記得你那邊還有幾個一級咒靈的任務沒完成吧。」
夏油傑沉默了一下，他突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沒錯，怎麼了？」
「要不今晚我們直接把那些任務做完吧，說不定裡面會冒出一個特別驚喜，比如說特級咒靈什麼的。」
完全不管他已經握緊的拳頭，白毛DK理直氣壯地這樣對他說道：「不然我覺得她晚上可能會躲在被子裡哭。」
……拳頭鬆開了。
然後就被拉著跑了一晚上的任務。
除了他們本身接到的任務，甚至還大半夜聯繫了冥冥，讓對方把她的一級任務轉讓過來。
不過可惜的是，特級咒靈的確沒那麼容易遇到。
一直到清晨都沒找到一隻變異的特級，於是他只能一言難盡地看著好友一臉不爽地踩在最後一隻咒靈身上抱怨它的廢物，最後心力交瘁地調伏了在那嚶嚶慘叫的一級咒靈。
不知是不是因為過於疲憊，雙手插在兜內站在一邊的五條悟臉上並沒有太多表情，他只是安靜地站著，那雙漂亮的藍眼睛隱藏在墨鏡後，令人看不清情緒。
在注意到她的視線後，對方似乎煩躁又無可奈何地抓了抓頭髮。
「你不會還在生氣吧？就算這樣我也沒辦法給你變一個特級咒靈出來。」
貓橋沙也加看著面前默默看著自己的兩個高大DK ，心中的愧疚就像氣泡水一樣咕嚕嚕湧上來。
她低下頭小聲說道：「其實我已經不生氣了，對不起，昨天是我太過分了。」
兩人都沉默了一下，不太確定這話是真是假。
然後五條悟走上前，在黑髮少女迷茫的目光下稍稍彎下腰，似乎在觀察她的表情。
「真的嗎？」
「……真的。」
「這樣啊，其實有件事忘記告訴你了。」
「？」
「其實你哭起來的樣子還挺可愛的，可以再哭一次嗎？」
「！！？」
「——五條悟你這個混蛋！」
「哦。」
五條悟當即直起身，然後不慌不忙地看向旁邊一臉'你不對勁'的震驚模樣的好友，確信道：「看來的確沒事了。」
夏油傑：「……」
你倒是回頭看看啊！
雖然的確沒生昨天的氣了，但現在生新的氣了！
第32章
貓橋沙也加覺得雖然自己一直都是在網上雲吸貓, 但現實卻已經透支了養貓的痛苦。
這個白毛DK有時候就和恃靚行兇的貓咪一樣，仗著無人能制裁自己，在別人的神經上來回蹦躂。
一旦抓壞沙發打破杯子就會無辜地回頭看看你的表情,然而毫無悔改之意,就算拿著雞毛撣子追估計也會覺得是在玩耍,但在自己心情低落真的難過時又會矜持地甩著尾巴過來舔舔蹭蹭。
看看夏油傑平時的模樣就知道作為好友的他已經承受了太多這個年紀不該承受的沉重。
「悟他、大概只是……想誇你可愛？」
黑髮少年艱難地試圖替好友辯解，但怎麼看都像是在垂死掙扎。
貓橋沙也加沉默了一下,抬頭看著他。
「……這話你自己相信嗎？」
「我……」
夏油傑深深地絕句了。
最終他緩緩吐出一口氣，放棄掙扎，面無表情地轉頭看向旁邊似乎完全不覺得哪裡不對的好友。
「悟, 我從來都不知道你居然還有這種癖好。」
五條悟莫名其妙地眨了眨眼。
「……怎麼就突然變成我癖好了？」
夏油傑心平氣和地解釋。
「正常人看到女孩子哭都是上前安慰而不是說'你哭得真可愛可以再哭一次嗎'。」
五條悟敷衍地'哦'了一聲,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問題。
「肯定是傑你少見多怪。」
夏油傑：「……」
他轉回頭,看向面前正在不斷深呼吸的黑髮少女,一副'這個人已經沒救了還是丟了吧'的沉重語氣。
「要不你還是直接揍他一頓吧。」
還沒等對方回復，旁邊的好友又毫不在意地說了t一句——
「她打不過我的啦。」
貓橋沙也加終於被氣走了。
*
雖然又被氣了一次, 但貓橋沙也加並沒有忘記那兩人因為自己所做的事情。
於是在完成今天的任務後, 她站在黃昏的街道邊仔細思考了一下該如何賠禮道歉。
五條悟的話不用多想，肯定是各種美味的甜品。
正好這段時間因為過於忙碌斷掉了和伏黑甚爾的訓練, 所以不用支付費用, 反而攢下了一筆，都足夠買個包月套餐了。
至於夏油傑的話……
貓橋沙也加還沒忘記之前將咒靈當作禮物送過去後那一言難盡的表情。
不過後面在看到伏黑甚爾身上的儲物咒靈時, 對方倒是難得露出了點驚訝在意的模樣，據說這種咒靈非常稀有。
她看了下時間，準備先去搭乘電車。
之前在群裡看到過五條悟嚷嚷著任務太多都沒時間去仙台買喜久福了，雖然不知道後面有沒有抽出時間去買,不過看起來對方很喜歡的樣子。
然後又撥通了伏黑甚爾的電話。
響鈴只持續了幾秒就被接起——
「客套話就免了，這種時候聯繫我, 總不會是想恢復訓練吧？」
對面似乎在吃著什麼東西，聲音有些含糊，背景音是電視裡的賽馬比賽。
貓橋沙也加原本想說的話頓了一下。
這個人是在吃泡麵嗎？難道之前的錢已經花完了？這也太快了吧。
「不是，我是想問一下，伏黑先生知不知道儲物咒靈的獲取渠道？」
對面並沒有立刻回復，而是咀嚼了幾下，在將口中的食物嚥下去後呼嚕嚕地一口氣喝完湯，然後長長地呼出一口氣，終於放了點注意力在電話上面。
雖然那道聲音聽起來依舊帶著懶洋洋的漫不經心。
「怎麼？想送給那個咒靈操使？」
「嗯。」
貓橋沙也加應了一聲。
「這種東西可不是花錢就能買到的。」
伏黑甚爾靠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一手接著電話一手隨意地拿過旁邊的賭馬券，隨著電視裡的歡呼發現自己又一次輸了，於是'嘖'了一聲，然後熟練地將其揉成一團扔到垃圾桶裡。
他對電話裡報了個數字。
「先交定金，然後我去黑市上幫你找，找到後再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其實伏黑甚爾不太想接這種麻煩的任務，但由於之前的錢已經用得差不多了，目前也沒新的富婆包養，所以算是勉為其難。
「正好你這段時間接了不少任務，手中應該存了不少錢吧，接下來再努力點，就能付清尾款了。」
貓橋沙也加：「……好的，我明白了。」
雖然的確是這樣，但這種被人一眼看穿大致存款甚至連未來都已經計算進去的模樣，真的令她心情複雜。
——伏黑甚爾是個吞金獸。
貓橋沙也加再一次這樣確信。
每當她覺得自己小有積蓄的時候，就會被毫不留情地搜刮乾淨小金庫。
自從遇到對方，存款上的金額就開始了上下蹦極。
但好用也是真的好用，至少物有所值。
想到這裡，她稍稍平靜了一些。
貓橋沙也加在下電車後幾乎是顫著手痛苦地劃掉一大筆金額，然後一邊默默計算著留下生活費後自己還要接多少任務才能逃離尾款地獄，一邊前往目的地。
作為仙台特產的喜久福非常受歡迎，每日都有許多人前來購買。
貓橋沙也加在戴上連衣帽開始排隊後，思考起這兩天遇到的事情。
準確來說是昨天遇到的那個奇怪的人，因為後面特級咒靈的事情，她都忘記詢問了。
貓橋沙也加拿出手機，想了一下後準備聯繫夏油傑。
雖然決定將儲物咒靈作為歉禮，但也不可能立刻找到，所以她想順便問問對方有什麼其它喜歡的東西。
[貓橋沙也加：夏油君，你知道羂索這個名字嗎？ ]
[夏油傑：羂索？佛教法器？ ]
[貓橋沙也加：佛教法器？ ]
[夏油傑：我知道的只有這個，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
[貓橋沙也加：我以為這是一個比較有名的詛咒師，所以想了解一下。 ]
[夏油傑：詛咒師？你什麼時候遇到的？ ]
[貓橋沙也加：就是昨天去祓除咒靈，也就是那隻特級咒靈的路上遇到的，不過只是擦肩而過，並沒有正面對上。 ]
[夏油傑：等等，既然只是在路上見過一次，為什麼你會知道他的名字？ ]
在看到這個問題後，貓橋沙也加僵了一下，然後迅速思考該如何回復。
總不能直接說自己是在系統面板中看到的吧。
最終她心虛地將鍋推給了梅莉，並慶幸他們不是面對面交流。
[貓橋沙也加：梅莉說的……]
[夏油傑：你那個劍術老師？ ]
[夏油傑：不過我沒聽說過這個名字，可能名氣不大。 ]
[貓橋沙也加：可是他很厲害的樣子。 ]
[夏油傑：多厲害？ ]
[貓橋沙也加：是成為特級咒術師也要再拉幾個隊友一起去群毆的程度。 ]
剛補完覺走出宿舍準備去吃晚飯的夏油傑緩緩擰起眉。
特級咒術師都不一定能贏？那對方必然也是一個特級。
可是目前咒術界一共就一個特級咒術師，還完全不幹活常年在海外，如果真的出現了特級詛咒師，那就麻煩了。
而且最奇怪的是，為什麼這個人實力如此強大，卻寂寂無名到他完全沒聽說過？
夏油傑不得不朝某種最壞的可能去想。
——那就是對方特意將自己隱藏了起來，並在不為人知的暗中準備著危險的事情。
這時隔壁的五條悟也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打開了宿舍門，然後一眼就看到他有些凝重的神色，於是有些奇怪地湊了過來。
「傑你在看什麼？」
然後就看到了上面的聊天記錄。
白髮少年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然後慢吞吞地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傑。」
在夏油傑以為他或許知道什麼信息時，對方突然來了一句——
「為什麼她會選擇問你而不是問我？」
夏油傑頓時收起了所有的想法。
他無言地看著自己的好友。
你已經完全忘記早上的事情了是嗎？
白毛DK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於是在過了兩秒後他重新開口：「那麼你知道嗎？」
「不知道。」
五條悟回答得非常迅速，接著又補充了一句：「不過我可以去查。」
特級詛咒師，他也非常感興趣。
夏油傑沒再理會他。
[夏油傑：關於這個詛咒師，你那個老師還有沒有說什麼？ ]
[貓橋沙也加：據說他是一個已經存活千年的狡猾術師，並且有著某種目的，已經失敗了很多次依舊沒有放棄，還有一個就是，要小心被盜號？不過我不太確定這是什麼意思…… ]
周圍的女孩子們三三兩兩地結伴而行，互相討論著哪個口味更好吃，臉上掛著無憂無慮的笑意。
貓橋沙也加看了一眼隊伍，然後重新低下頭。
在發出那句話後，她又想起了當時面板上的最後一小段介紹。
[僅剩的大腦]是什麼意思？只是普通的嘲諷嗎？
而夏油傑和五條悟此刻已經收斂起了原本的神色，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
存活千年？除了天元他們都未曾聽說過這種術師。
而且對方的目的會是什麼？讓他執著了那麼久。
盜號又是什麼意思？
對遊戲來說，盜號的意思顯而易見。
而如果放在現實中，他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
這個術師或許能奪取他人的身體。
並且對方大概就是依靠這個存活了千年。
面前的隊伍已經輪到了自己，貓橋沙也加匆匆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消息。
[夏油傑：我明白了，這件事你先別和其他人提起，等回來再說，你現在在哪？ ]
貓橋沙也加在磕磕巴巴地對服務員小聲說完自己要的口味後立刻低頭回復——
[貓橋沙也加：我在仙台。 ]
[夏油傑：仙台？這是你今天的任務地點？ ]
[貓橋沙也加：不是，只是之前五條君不是在群裡說想吃喜久福嗎？所以想著完成今天的任務後過來買一下。 ]
五條悟在看到這句話後頓了一下，然後搭著好友的肩膀，將臉上的墨鏡下移了一些，傾身盯著屏幕。
「怎麼突然想到要幫我買喜久福了？」
他摸著下巴想了想：「難道是被昨晚的事情感動了？還是說喜歡上我了？」
說到這裡他裝模作樣地t站直了身體，將手肘靠在旁邊的牆壁上，以一種夏油傑都忍不住一拳揍上去的口吻說道：「畢竟我這麼優秀，喜歡上我也是人之常情。」
……你是提前變成令人生厭的油膩大叔了嗎？
夏油傑：「悟，自信是一件好事，但自信過度就是自戀了。」
下一秒，手機上又發來一條消息——
[貓橋沙也加：對了，夏油君有喜歡的東西嗎？ ]
夏油傑看了一眼旁邊的白毛DK。
五條悟沉默了一下，然後若無其事地朝旁邊吹了個口哨，一副剛剛什麼都沒說的模樣。
[貓橋沙也加：因為對昨天的事情非常抱歉，所以想買一些禮物作為歉禮。 ]
夏油傑看著好友，若有若無地'呵'了一下，然後微笑著打字回復——
[夏油傑：其實我並不介意，食物的話只要不是甜的都行。 ]
五條悟將雙手插在口袋中，轉過頭'嘁'了一聲。
第33章
當貓橋沙也加回去的時候已經天黑了。
最近天氣越來越熱,她的食慾也在不斷下降，於是今天也直接放棄了晚飯，反正回去後休息下線明天再上線就刷新狀態了。
這次去仙台除了五條悟的喜久福,還買了利久牛舌、小竹魚糕、醃長茄子和柚餅子,都是當地比較有名的特產。
原本貓橋沙也加是想著明天再分發這些禮物,但還沒回到高專就收到了消息——
[夏油傑：我和悟買了兩個西瓜解暑，現在在食堂, 要來休息一下嗎？硝子也在。 ]
貓橋沙也加只猶豫了一下就回復了。
[貓橋沙也加：好的，我大概十分鐘後回去。 ]
既然硝子也在的話那就沒關係了，而且正好明天不用再走一趟了。
[夏油傑：對了, 關於你之前說的那個詛咒師, 悟已經找人去查了, 目前先別打草驚蛇。 ]
[貓橋沙也加：好的。 ]
*
當貓橋沙也加過去的時候,三人已經切好西瓜開始吃了起來，剛從冰箱裡拿出來不久的西瓜上還凝著未蒸發的水珠。
家入硝子在注意到她後,招了招手,然後將旁邊的一片紅瓤西瓜遞了過來。
「東西先放旁邊吧，來嚐嚐, 這個還挺甜的。」
「任務辛苦了。」
和旁邊兩人相比, 吃相算是最斯文的夏油傑朝她笑了一下。
而五條悟已經放下西瓜開始扒拉她帶過來的那些禮物了。
在將屬於自己的喜久福全部挑出來後，他又看了看剩下的東西。
「剩下都是給傑和硝子的？」
貓橋沙也加將其中的醃長茄子和柚餅子挑出來分別送給夏油傑和家入硝子。
「不是,還有給二年的歌姬和冥冥學姐的，因為難得抽出時間去仙台，就想著多買一些伴手禮。」
「醃茄子？」
夏油傑倒不是對這個禮物有什麼不滿，只是有些意外。
「啊, 因為之前注意到夏油君在入夏後就胃口不太好的樣子，這個醬菜是用清淡的醬油為底料醃製的, 好像還挺好吃的，可以試試。」
或許是因為最近這段時間不常見面，所以難得遇見的時候就會發現對方的變化特別明顯。
原本總是掛著微笑的黑髮少年似乎消瘦了一些，唇邊的弧度也不如以往一樣，之前無意中看到對方握著飲料獨自一人站在自動販賣機前時，發現那張垂著眼瞼的臉上沉澱著幾不可察的倦意。
「好像是這樣。」
五條悟一邊撕開喜久福包裝一邊回想了一下，最近難得幾次在食堂見面，自己的好友都是在吃涼麵。
「只是有點苦夏罷了。」
夏油傑無可奈何地捏了捏眉心，一進入夏天自己基本都會這樣，但或許是因為任務繁重的緣故，所以今年的夏天相比以往稍微嚴重一些。
家入硝子抽出一隻手接過柚餅子，在向黑髮少女道謝後順口說了一句。
「不過這個的話，你不也是嗎？」
與幾個最近一直在忙碌著祓除咒靈的同窗不同，作為後勤的她只需要在高專負責治療那些被送過來的傷員，以及抽空自學醫術，畢竟雖然有反轉術式，但也不是萬能的，然後就是偶爾用抓來的咒靈做一些實驗。
聞言另外兩人也都看了過去。
貓橋沙也加咬了一口冰涼的西瓜，甜爽的汁水在味蕾上綻開，她對此並不甚在意。
「沒辦法，因為天氣太熱了，所以不太想吃那些熱食和肉類。」
真的一口都咬不下去，甚至偶爾看到那些略顯油膩的葷腥，都會有一種反胃感。
「但是作為咒術師每天的任務會消耗大量能量，原本就瘦瘦小小的，再這樣下去會營養不良吧。」
五條悟一邊咬了一口軟糯香甜的喜久福一邊比劃著她的身高，在說完後突然想起了什麼一樣湊近黑髮少女仔細看了看，目光若有所思。
「不過好奇怪，你的模樣和剛入學時完全沒區別，明明傑都在這段時間瘦了一些。」
貓橋沙也加的視線漂移了一下，她低下頭假裝在專注吃西瓜。
「雖然我不吃飯，但我會吃零食水果啊。」
「總是以零食代飯不好。」
夏油傑在下意識地這樣說了一句，就看到了對方抬起頭睜大眼睛看著自己的模樣。
他頓了一下，然後扶額。
「算了。」
這句話由自己這個同樣因為苦夏而不怎麼吃飯的人說出來的確有些不太合適。
「不過再過段時間任務大概就會逐漸降下來了。」
夏油傑估算了一下，最忙碌的時間差不多過去了。
「說到這個……」
貓橋沙也加想起了自己還要接任務攢尾款的事情。
「如果你們覺得任務多的話可以給我一些嗎？」
幾人忍不住驚訝的目光看向她。
「雖然之前就知道你是個任務狂魔，但現在每個人分配到的任務那麼多你還覺得不夠嗎？」
一口喜久福一口西瓜的五條悟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是遇上什麼困難了嗎？」
夏油傑有些不確定地詢問了一下。
「因為有想買的東西。」
貓橋沙也加並沒有直接將要買的東西說出來。
萬一到時候伏黑甚爾沒找到儲物咒靈那不就尷尬了嗎？
於是她又接著說了一句：「其實我不覺得辛苦。」
貓橋沙也加對於這種遊戲的循環任務習慣良好，哪個遊戲不要肝呢？
要不是每日的精力值有限，她覺得自己可以24小時搬磚。
看著自己的經驗條和金錢都在逐步上升，就算相比升級需要的總進度條來說非常緩慢，依舊非常滿足。
本來貓橋沙也加也想過要不直接像伏黑甚爾購買關於那個名叫羂索疑似反派boss的NPC情報，但一個儲物咒靈直接掏空了她的錢包，也就歇了這個心思，而且後面夏油傑也和她說暫時不要和其他人提起了。
「需要我借給你嗎？」
錢對於五條悟來說是最不缺的東西，雖然他無所謂，但按照對貓橋沙也加的了解，對方大概率會拒絕。
而接下來也果不其然——
「不用，不是很急，而且也不一定能買到。」
黑髮少女直接拒絕了。
不一定能買到？
夏油傑有點在意。
按照這段時間的任務累計情況來看，對方肯定已經攢下不少任務金了，然而即使這樣還不夠，到底是要買什麼東西？
對方在生活中對那些昂貴的奢侈品都完全沒有興趣，一般來說女孩子都會喜歡的首飾包包從沒見買過。
那麼在他看來，貓橋沙也加大概率是想購買咒術界的東西，畢竟就算是一個普通的咒具在黑市上也是非常昂貴的價格，而對方所能接觸到的渠道目前只有一個——那就是伏黑甚爾。
想到這裡，他的目光掠過旁邊面不改色地和對方隨意交談的兩人。
既然自己能想到，那麼他們應該也猜到了。
「算了，如果你需要的話當然沒問題。」
五條悟如同推土機一樣對著西瓜'吭哧吭哧'狂啃了一通，然後鼓鼓囊囊著腮幫子想了一下自己的那些任務，準備之後將其中幾個賞金較高的轉給對方。
「記得量力而行。」
夏油傑也是同樣的想法，然後注意到了好友的模樣，本能地預料到了某種不妙的事情。
他下意識地抓起旁邊被對方放在桌面上的喜久福作為人質，然後一臉冷靜地說道：「悟，如果你接下來想說來玩吐西瓜籽大賽對我進行攻擊的話這個喜久t福就可以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
五條悟原本還在醞釀的腮幫子頓時止住了。
他和對方對視了一秒，然後轉移目標，看向旁邊的女生。
「喜久福裡加醬油或者芥末，你自己選一個。」
家入硝子同樣非常冷靜。
她並不打算陪對方玩這種幼稚的小學生遊戲。
最後一個被盯上的貓橋沙也加僵住了。
「我……」
她憋了半天都沒想出什麼有效反擊，於是只能可憐又無助地說道：「我會努力把垃圾桶套在你的腦袋上。」
其餘三人包括當事人都震驚地看了過去，似乎完全沒想到她居然會這樣做。
貓橋沙也加：「……這樣的話不就吐到垃圾桶裡嗎？」
五條悟沉默了一下，最後還是將口中的西瓜籽全部吐到一旁的垃圾桶裡，在其餘兩人微妙的目光中一臉沉重地說道：「沙也加，你學壞了。」
夏油傑和家入硝子一臉冷漠地看著他，表情與想法高度一致。
「那也肯定是你的錯。」
最後是夏油傑率先出手，他簡單粗暴地將白毛DK的腦袋摁在西瓜裡，然後對著黑髮少女露出一個溫和的微笑。
「不用理他，沙也加你做了一天任務應該已經累了。」
「還好，說起來你們今天是請假了嗎？」
貓橋沙也加注意到兩人的精神狀況明顯比早上要好多了。
「當然，昨晚跑了一晚上的任務都累死了。」
五條悟抓著手中的西瓜試圖反扣到那隻手的主人身上，卻被提前預見躲開了。
夏油傑眼疾手快地直接抄起旁邊的垃圾桶對準了他手中的西瓜。
畢竟這種事情都已經發生過一次，怎麼可能再被得逞。
家入硝子不清楚是什麼情況，只是看了看他們沒說話，安靜地吃自己的瓜。
「之前真的非常抱歉。」
貓橋沙也加看著面前的場景，艱難地試圖重新鄭重道歉，然而氣氛卻無論如何都無法嚴肅起來。
「不是說過已經不在意了嗎？」
夏油傑一臉風輕雲淡地將垃圾桶重新放下，然後目光和善地看著白毛DK ，滿臉寫著再搞事就像沙也加說的那樣把垃圾桶扣到你腦袋上。
「悟也是，不然就不可能拉著我到處跑任務抓咒靈了。」
五條悟嫌棄地收回手，哼了哼算是同意。
按照他的性格，真生氣了要麼直接無視要麼冷嘲熱諷。
「我知道，只是我覺得自己必須要為此道歉。」
他人的善意與寬容並不是自身怠慢的理由。
「好了好了，別多想了。」
五條悟胡亂地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算是安慰。
這種事情對他來說根本無關緊要，對方這幅過度在意的模樣反而讓他有些煩躁。
貓橋沙也加感受著腦袋上的觸感，然後突然間意識到了一件事，於是表情緩緩凝固了。
看著似乎並沒有注意到什麼的白毛DK ，她注視著對方伸過來的手臂——
「五條君……」
「嗯？」
五條悟隨意地應了一聲，看著她這幅難得乖巧的模樣，如同擼貓一樣又揉了幾下。
而心中漫不經心地想著，對方對於他人的接觸好像沒有以前那麼抗拒了。
貓橋沙也加艱難地緩緩開口：「你之前抓西瓜的時候，手上流了很多汁水吧。」
腦袋上的動作停住了。
面前的白毛DK彷彿才想起來一樣，'啊'了一聲，然後看了看自己那只有些黏糊糊的手。
兩人四目相對。
然後她就看著對方若無其事地收回了手，一臉無辜地說了一句——
「好像是這樣。」
第34章
夏油傑和家入硝子默默地將視線轉到黑髮少女的腦袋上,雖然並不是很明顯，但作為五感敏銳的咒術師都清晰地看到了上面黏連的一些髮絲。
於是兩人又將視線轉向旁邊那個白毛DK的位置，然後發現對方早就抄起喜久福跑得沒影了。
貓橋沙也加在奮起直追但不一定能追上、追上也不一定能打過和火速回宿舍洗頭中艱難地選了兩秒, 最終還是沒能忍住羞恥心選擇了後者。
「這些伴手禮的話我可以幫你轉交給歌姬她們。」
家入硝子非常貼心。
畢竟按照她們的忙碌程度, 能不能見到都是一個問題。
「東西我們會收拾。」
夏油傑同樣非常貼心, 直接撫平她的後顧之憂。
「謝謝，那我先回去了。」
貓橋沙也加握著拳頭僵硬起身道謝,然後在兩人的注視中飛速奔離現場。
「那傢伙……」
家入硝子嘆了口氣，突然很想抽一支煙。
「能活到現在完全是因為太強了才沒有中途被人打死吧。」
「認識這麼久也差不多該了解悟的性格了。」
雖然自己躲過一劫但卻讓貓橋沙也加承擔了後果的夏油傑心情複雜。
「他的實力強勁程度與性格差勁程度是成正比的。」
「這點的話你完全沒有資格說他吧。」
「我覺得自己還不至於淪落到和悟相提並論的程度吧？」
「這話你去問那些慘遭荼毒的受害者們，比如說歌姬。」
……
*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貓橋沙也加恨不得把他的頭摁到垃圾桶裡的怒火,五條悟以極快的速度將他的一部分任務轉了過來。
在看到上面的高額賞金後, 她的情緒逐漸平息。
算了, 反正這個人欠揍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
貓橋沙也加現在深刻地理解了當初看到的人物面板對戰建議。
如果再不抓緊時間升級, 也許就沒機會再揍他了。
之前在食堂的時候她看到那兩人的等級只差一步就到90了。
而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正如夏油傑所說，任務逐漸減少了起來, 高專裡的幾人總算不再是從早到晚地外出祓除咒靈了, 除了貓橋沙也加。
在接到伏黑甚爾電話的時候，她本以為對方是找到了儲物咒靈,還想著速度怎麼這麼快,自己尾款都還沒攢好，但沒想到對方居然說給她打折。
貓橋沙也加一手握著劍,將其死死釘在如同爛泥一般掙扎著的咒靈身上，一手接著電話，表情迷惑，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伏黑先生你沒事吧？難道這是什麼愚人節玩笑嗎？」
「這種三伏天你居然能想到愚人節也是厲害。」
對面傳來的聲音一如既往的低沉隨意,帶著些彷彿剛剛睡醒的慵懶。
「而且沒必要這麼驚訝吧。」
「因為'打折'這兩個字從你口中說出來除了愚人節玩笑完全想不到其它可能。」
貓橋沙也加的聲音充分地體現了她的不可置信，這種情況與其說是驚訝不如說是驚嚇。
如果是加價她倒還相信, 但如果是打折她就不得不開始思考懷疑對方是不是腦子壞掉了。
金錢慈善這種事誰都有可能，就伏黑甚爾不可能。
「啊是麼，那你就當我是因為賭馬贏了一大筆錢所以心情比較好。」
對方的語氣極其敷衍，似乎是隨便找了個理由。
貓橋沙也加：「……伏黑先生你賭馬有贏過嗎？」
對面可疑地沉默了一下，然後'嘖'了一聲，語氣稍稍露出了點不耐煩。
「……打折你還不高興？」
貓橋沙也加立刻噤聲。
雖然依舊覺得奇怪，但還是勉強收回了一肚子的疑問。
「我明白了，非常感謝……」
「那麼就這樣。」
說完就立刻掛了，速度快得彷彿就怕她再來十萬個為什麼。
果然還是很奇怪。
貓橋沙也加心不在焉地收回劍，看都沒看一眼地上已經死透的咒靈，直接轉身離開。
*
然後剛從任務點出來就看到不遠處的樹蔭底下坐著一個正沒精打采地舔著冰淇淋的白毛DK ，對方手中還拎著一個粉色袋子，不用猜就知道是甜品。
「五條……君？」
貓橋沙也加下意識地看了看周圍，但並沒有發現那個總是和對方形影不離的黑髮少年。
「你怎麼會在這裡？夏油君不在嗎？」
「我又不是總和傑在一起。」
五條悟在看到她出來後三兩口就將手中的冰淇淋解決，然後一邊扯著悶熱的領口一邊走了過來。
「任務結束了？」
「嗯。」
由於對方靠得有點近，再加上身高差距過大，所以貓橋沙也加不得不稍稍後退一步。
「是有什麼事情嗎？」
「只是順路而已，我的任務也在附近，因為天太熱了所以想繞過來買個冰淇淋。」
說到這裡五條悟神情懨懨地掏出一根棒棒糖，一副快要被曬乾的模樣撕開包裝咬了上去，聲音都如同融化的冰淇淋一樣有些含含糊糊。
「說到這個，你一直戴著帽子不熱嗎？而且散著頭髮應t該更熱吧。」
他低頭看著被連衣帽遮得嚴嚴實實的黑髮少女，對方的鼻翼上已經沁出了細微的汗珠，看得有些手癢，下意識地想把她帽子摘下來再將頭髮紮起來，但又怕驚嚇到對方於是耐了下來。
「的確是有點熱。」
貓橋沙也加看了看即使步入黃昏依舊陽光正烈的天空，下意識地捏了捏耳邊的長髮。
「其實有點想剪，但我不太喜歡去理髮店……」
「你不會連理髮店都不敢去吧。」
五條悟隨口吐槽了一句，然後發現對方居然真的不吭聲了。
「也不是不敢去，就是不喜歡。」
貓橋沙也加小聲反駁。
那種越是看起來時尚漂亮的大型理髮店她越是不喜歡去，還沒進門就已經升起了一股焦慮的情緒。
「要不……」
五條悟的目光落在她從兜帽裡露出的長髮上，看起來蠢蠢欲動。
「不行！」
貓橋沙也加沒等對方說完就非常堅定地拒絕了。
如果真的讓對方幫自己剪頭髮，她就要考慮未來漫長的一段時間自己是否還能出門了。
「不用這麼一副警惕的模樣吧。」
五條悟的語氣非常理直氣壯。
「我又不是那種非要玩女生頭髮的小學生。」
貓橋沙也加頓時沒忍住自己一言難盡的目光看了過去。
之前到底是誰趁自己睡午覺的時候偷偷用夏油傑的髮圈幫她編頭髮！
五條悟毫無心虛之意地和她對視著，彷彿已經完全忘記自己做過的事情。
「其實紮起來就好吧，也不一定要剪，現在這樣還挺可愛的。」
貓橋沙也加僵了一下，然後有些不知所措地低下了頭。
說實話因為自己不喜與人接觸，所以被人誇獎的次數屈指可數，而且還是異性。
當然之前對方說的那句'哭起來很可愛'絕對不算！
五條悟原本只是隨口誇了一下，在這種事情上他一向都比較坦誠。
從外貌來說，貓橋沙也加絕對算是美少女的級別，只是由於平時比較怯弱怕生，習慣用連衣帽擋住面容，所以其他人一般不會刻意關注這方面。
但在看到對方這副模樣後，他也有些不自在了起來。
空氣似乎有些奇怪起來。
五條悟下意識地想打破這個氛圍，然後就聽到對方小聲說了一句——
「謝謝。」
「啊、哦。」
他胡亂地應了兩聲，然後就看到了不遠處的飾品店。
剛剛模模糊糊的想法立刻消散，原本因為天氣而怎麼都提不起幹勁的無聊心情稍稍活躍了起來。
「正好那邊有個飾品店，要不去買兩根髮帶？」
貓橋沙也加愣了一下，然後隨著對方的視線看了過去。
那是一家看起來就很少女心的飾品店，一閃一閃的招牌周圍纏繞著綠色的藤蔓與粉色的花朵，招牌名旁還有一個可愛的貓爪印。
她遲疑了一下，然後同意了。
自己在進入這個遊戲後還沒買過飾品，長髮在夏天的確有些難受。
然而下一刻貓橋沙也加就後悔了。
因為身形高挑容貌漂亮到極富侵略性的白髮少年一進入店內，就瞬間吸引了所有原本正在小聲討論飾品的女孩子們的目光。
而當事人倒是一副習以為常毫不在意的模樣，目光掃視著周圍各式各樣的可愛飾品，看起來比她還要感興趣。
「五條君……」
貓橋沙也加覺得自己快要被這些目光刺痛了。
雖然並沒有惡意，只是因為看到漂亮事物而在小聲驚嘆，但作為與對方同行的人，同樣承擔了不少目光。
「嗯？怎麼了？」
五條悟正好奇地捏著手中的草莓樣式髮圈，在聽到自己名字後分了點目光過來，然後就看到她僵立在門口恨不得當場轉身離開的模樣。
於是他手中的動作頓了一下，視線輕飄飄地掠過周圍的其餘人，雖然並沒有帶上太多壓迫感，但足以令人下意識收回目光了。
接著他又走到門口，直接將有些不太情願的黑髮少女帶了進來，將自己剛剛拿起的草莓髮圈放在對方面前晃了晃。
「這個怎麼樣？」
「看上去會不會太幼稚了。」
貓橋沙也加委婉拒絕。
「不會啊。」
五條悟本來想直接上手，但想了想之前幾次靠近都慘被拒絕的事情，於是還是換了一個，然後象徵性地詢問了一下。
「那這個櫻桃形狀的怎麼樣？要不要試試？」
貓橋沙也加：「……我怎麼覺得是你自己更想試試？」
「也可以啊，你要幫我扎嗎？」
五條悟一臉的無所謂。
他吃准了對方不可能在這種地方用這種髮圈幫自己紮頭髮。
「……不，算了。」
貓橋沙也加現在只想離對方遠一點，她準備去角落隨便挑幾個樣式簡單的就走人。
然而旁邊那隻煩人的貓一路跟在後面，如同來到了玩具城一樣興致勃勃地挑選著，而且對方所挑選的飾品都是那種少女心爆棚的可愛類型。
「我覺得這個不錯啊，試試吧？」
「不要，看起來太花裡胡哨了。」
「那這個怎麼樣？」
「這種如同惡搞一般的鹹魚頭飾你覺得我會戴嗎！？」
「那個一對裝的櫻花髮飾呢？要不扎一個雙馬尾吧？我想看看。」
「我都已經是高中生了扎雙馬尾也太奇怪了吧！」
「又沒規定高中生不能扎雙馬尾，而且你站在我身邊就算說是中學生也沒人懷疑的啦。」
「明明是你高得簡直不像是高中生吧！」
「咦？你看中了這個？款式意外得普通啊，算了，我來親手幫你紮起來怎麼樣！」
「別一副小女孩想要給芭比娃娃紮頭髮的口氣啊！」
「嗯嗯哦哦……」
「可惡，這麼喜歡給人紮頭髮的話為什麼不找夏油君啊，他也是長髮吧。」
因為頭髮被人攥在手裡，所以貓橋沙也加一時不敢動彈。
對方的動作生澀中帶著點笨拙，但足夠小心翼翼。
聽著那興致高昂的聲音，她現在只希望別像之前午睡時那樣紮成奇怪的樣式。
「你在說什麼傻話，給一個大男人紮頭髮也太噁心了吧。」
「那你自己留長髮吧。」
「不要，太麻煩了。」
在過了一會兒後——
「好了。」
找到了一些小女孩喜歡玩洋娃娃樂趣的五條悟看著對方有些鬆鬆垮垮的馬尾，摸了摸下巴。
「好像有點歪？」
貓橋沙也加一聽頓時想把髮帶扯下來，然而被阻止了。
「沒關係，還是很可愛。」
五條悟朝她比了個信心滿滿的大拇指，並露出一個讓人信服的閃亮笑容。
然後他就看到對方的動作僵了一下，接著目光飄忽地試圖戴上連衣帽。
五條悟眨了眨眼，然後湊近了臉。
「你臉紅了誒？」
他伸手戳了戳對方正在不斷升溫的臉頰，一副發現了新事物的口吻。
「難道說你是被人誇獎就會害羞的類型嗎？」
「不是！」
雖然嘴上說著反駁的話，但指腹下的溫度已經一目了然。
於是五條悟沉思了一下，然後朝她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貓橋沙也加剛冒出一股不祥的預感，就聽到對方開口了——
「其實沙也加你長得很可愛，是美少女哦。」
「……閉嘴。」
「性格也很好欺負的樣子，一定很受歡迎吧。」
「喜歡欺負別人的只有你吧！」
「之前邊哭邊罵我的樣子也很可愛，當時我都忍不住想'哇'了。」
「你是變態嗎！而且當時明明是一副'沒想到居然還有這種能把自己罵哭的笨蛋'表情吧！」
「因為沙也加太過可愛了，所以大家都非常喜歡你哦。」
「我……」
「臉紅到說不出話的樣子也很可愛嘛。」
「別說了嗚……」
「臉好紅哦，被人誇獎這麼害羞嘛？我可以每天都誇誇你哦。」
……
聽著源源不斷的誇獎，看著白毛DK一副勢要看到她害羞臉紅到爆炸的模樣，貓橋沙也加終於忍無可忍——
「你這個惡劣的混蛋DK！我早晚要宰了你！」
第35章
最終貓橋沙也加氣急敗壞地提著劍一路追殺著這個白毛DK回到高專。
路上還遇到了似乎剛從外面回來的夏油傑, 對方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
「喲，傑，回來得挺快啊。」
從遠處疾逃而來的好友一邊朝他揮著手一邊打了個招呼,臉上笑容燦爛。
這個笑容夏油傑非常熟悉。
每次對方把夜蛾正道或者庵歌姬惹火時就是帶著這種欠揍的笑容熟練跑路。
他將視線轉向更遠處同樣以極快的速度朝這邊跑來的熟悉身影,沉默了一下,然後平靜地召喚出虹龍，擋住了準備從他旁邊穿過的好友。
五條悟：「？？？傑？」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夏油傑慢條斯理地朝他露出一個微笑,手t上的動作卻毫無顧及摯友情的客氣，直接指揮著虹龍纏繞住對方。
「不過一定是悟你又對沙也加做了什麼吧。」
當貓橋沙也加下一刻趕到的時候就聽到這個白毛DK不服氣地大聲喊了一句——
「我只是誇了誇她而已！」
夏油傑完全不相信，按照他對五條悟的理解,對方一定簡略了什麼重要的信息,於是詢問般地看向了旁邊的黑髮少女。
然後就看到了對方訥訥無言下漲紅的臉。
夏油傑：「……？」
接著他注意到對方並沒有戴著連衣帽,或許是因為天氣太熱,平日總是散著的頭髮也被一條繡著粉櫻的黑色髮帶束了起來，紮成一個鬆鬆垮垮的馬尾。
眼看著黑髮少女在自己注視下臉越來越紅,夏油傑頓了頓,然後微笑著如常開口： 「這條髮帶挺適合你的，很可愛。」
下一秒對方的臉直接紅透了。
最後支支吾吾地回了一句'謝謝'就迅速將連衣帽戴上了,完全沒有之前那股追殺五條悟的洶洶氣勢。
「所以說她只是因為被誇獎太過害羞才這樣啦。」
五條悟將虹龍的巨大腦袋強行推到一旁,然後拍了拍身上有些褶皺的衣服。
夏油傑終於反應過來之前那句話的意思，然後立刻猜到對方大概做了什麼。
比如說故意源源不絕地誇獎對方, 最終令生性內向害羞的當事人當場惱羞成怒。
「悟。」
夏油傑叫了一聲好友的名字，然後在對方莫名望過來時心累地嘆了口氣。
「努力變強吧，不然我覺得你早晚有一天會被別人群毆並掛在學校門口示眾。」
*
當家入硝子聽說這件事的時候，兩個JK久違地一起坐在醫務室中。
雖然至今未搞清楚伏黑甚爾到底為什麼會心血來潮地打折,但貓橋沙也加因此提前攢完了尾款，再加上一級咒靈給自己的經驗越來越少,所以她不再像之前那樣大量接任務，得以空出一些休息的時間。
然而這幾天每次和那個白毛DK遇上，對方總會在打招呼時順口誇她幾句，剛開始自己還有些不知所措，尷尬得恨不得當作沒聽到直接離開，到後面……到後面也依舊沒有習慣。
特別是其中一次還被歌姬學姐撞見了，對方一臉的不可置信，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白毛DK ，陷入'那個五條悟居然會誇獎別人'的懷疑人生狀態。
然後直接抓著自己的肩膀語氣凝重地說道：「要麼是那個傢伙的腦子終於承受不住六眼燒壞了，要麼就是有陰謀，不管是哪個都要小心！」
貓橋沙也加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好意思將原因說出來。
「原來如此。」
收到求助的家入硝子摁了摁眉心，眼底因為疲倦而覆著淡淡的黑眼圈。
這段時間她昏天黑地地背著醫學書，桌上厚厚堆起的一摞書籍簡直看得人望而生畏。
家入硝子將自己正在看的那本書夾上書籤，然後合上放在一邊，坐在椅子上轉過來。
「聽起來的確像是那傢伙能做出來的事情……」她的目光落在黑髮少女的臉上，看了一下對方的表情，「很生氣嗎？」
「倒也沒到生氣的地步，只是……」
貓橋沙也加停下了話語，一時想不出形容詞。
家入硝子笑了一下，語氣不緊不慢。
「大概可以理解，一想到如果是我被那傢伙每天誇獎……」她頓了一下，然後面不改色地繼續說道，「大概會當場給他來個反轉術式看看是不是腦子燒壞了。」
「所以我該怎麼辦？硝子。」
貓橋沙也加覺得自己最近在這種誇誇下，就連臉皮都似乎變得厚了一些。
家入硝子思考了一下，然後不確定地說道：「用同樣的方法反擊回去？」
然後她就看到黑髮少女沉默了一下，接著露出了點為難的表情——
「這樣會不會有點太困難了……」
家入硝子也沉默了一下，她花費了幾秒時間仔細想了想，最終表示認同。
「的確，想從那傢伙身上找出優點誇獎不如去讓夜蛾老師穿女裝。」
貓橋沙也加面對如此辛辣的評價遲疑了一會兒，然後委婉地說了一句：「其實除了性格其它還挺好？」
家入硝子冷靜指出：「可性格才是組成一個人的最重要部分。」
貓橋沙也加無言以對。
「或者你等他自己厭倦？反正按照那傢伙的性格肯定持續不了多久。」
貓橋沙也加想了想，最終還是下定決心。
「算了，我之後用那個方法試試吧。」
看看到時候誰先受不了。
*
原本貓橋沙也加覺得——
區區誇獎，咬咬牙堅持一段時間就行了，說不定對方就能體會到自己的感受退卻了。
然而事情的發展截然相反。
「喲，早上好，沙也加。」
在走廊相遇時，五條悟注意到黑髮少女的表情與前幾天不太一樣，不再是那種恨不得轉身就走的模樣，反而如同醞釀著什麼一樣抿著唇，神情掙扎。
他叼著根棒棒糖，雙手插在兜內，視線落在對方身上，然後開始了今日份的誇獎。
「今天也非常可愛哦，精神氣也不錯，說起來你的力量比之前又強了一點吧，進步得很快啊，不愧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劍術天才。」
以往每次自己夸完，對方都會下意識低頭，然後胡亂應兩聲就走人，但今天不同……
貓橋沙也加深呼吸一口氣，然後一板一眼地開始背誦起自己先前記下的模板。
「五條君今天也非常帥氣，開朗友善，非常受歡迎……」
白髮少年只在剛開始愣怔了一下，接著表情就變得若有所思起來，因為身高差距自上而下俯視的目光令人摸不清他到底在想什麼。
不行，說不下去了……
而且……對方的反應是不是不太對？
貓橋沙也加不安地捏緊了劍袋，她的聲音在這個奇怪的注視下越來越小，越來越小，最終完全消失在了空氣中。
而五條悟已經完全明白對方的想法了。
他並沒有打斷對方，而是在黑髮少女無措地閉上嘴後才慢吞吞地重新開口。
「這還是你第一次這樣誇我吧？」
在這樣說完後他又對之前的那些誇獎點評了一下：「不過一點都不真誠呢。」
「明明五條君每天也都是這樣吧。」
貓橋沙也加捏緊了劍袋，以為對方多少明白了一些自己這幾天的感受。
「完全不同吧。」
五條悟一口咬碎棒棒糖，他垂眼看著總是低著頭的黑髮少女，語氣平淡，並沒有平時的那股輕浮。
「明明我誇你的時候都是說的實話，可你誇我的時候卻完全一副違心的模樣。」
接著他頓了一下，在對方下意識看過來、眼中露出驚訝迷茫的目光後又說了一句：「好過分哦。」
「我……」
貓橋沙也加想要反駁，卻一時不知該說什麼。
「為什麼會覺得別人的誇獎是在為難你？」
從小在他人的讚譽中長大，並且也足夠優秀的五條悟對此無法理解。
「既然你自身擁有足夠匹配的優秀，那麼在聽到這些話後不應該高興地接受嗎？」
他最後平靜地說了一句——
「為什麼會覺得自己無法匹配上這些誇獎而因此感到羞恥？」
貓橋沙也加幾乎無法再與墨鏡後那雙彷彿要看穿一切的藍眸對視，她緊緊閉上唇低下頭，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想快點逃離這個快要令她喘不過氣的注視。
或許是因為從小的'為什麼不是個男孩''什麼事都做不好''你看看別人家的孩子'……所以總是感覺自己不如他人，在那些充斥著煩躁抱怨與謾罵的記憶中，她所得到的誇獎屈指可數，如同隨手施捨給路邊小狗的一小塊骨頭。
所以……才會下意識自卑。
五條悟頓了一下，有些煩躁地抓了抓頭髮，想說什麼又忍耐了下來。
過了兩秒後他用力呼出一口氣，面上的神情再度恢復了平時的漫不經心。
「既然你不喜歡的話那就算了，我倒是挺喜歡聽的，不過是要真情實意的哦。」
貓橋沙也加怔了一下，接著面前的白毛DK突然將雙手放在自己的肩上，興致勃勃地說了一句——
「現在換你來誇獎我怎麼樣？記得表情豐富一些，語言情感充沛一些，你之前那個樣子如果是去面試演員絕對第一輪就會被刷下來吧。」
「我就算被特級咒靈包圍都不可能去面試那種要t暴露在聚光燈下的職業！」
貓橋沙也加在下意識反駁後突然意識到現在重點不是這個。
「等等，為什麼我非要誇獎你啊！」
「誒——」
五條悟慢悠悠地拉長了聲音，他刻意拉下墨鏡眨了眨眼，表情可憐得彷彿此刻抓著無辜少女逼迫對方誇獎自己的惡魔不是他一樣。
「明明我都被沙也加之前的虛偽誇獎傷到了，你卻毫無愧疚之心不來安慰一下我嗎？」
貓橋沙也加：「我……」
接著對方又如同一隻在腳邊繞來繞去的貓一樣露出催促的表情，並稍稍傾下身。
「只是誇誇我嘛，又不是什麼過分的事情，我都誇了你那麼多次。」
貓橋沙也加：「……」
一分鐘後——
「五條君長相優秀……」
「這個說過了，換一個，或者具體點怎麼樣？」
「……眼睛非常漂亮。」
「嗯嗯，還有呢？」
「天賦卓絕，力量強大，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
「後面這句不是我剛剛用來誇你的嗎？直接照抄別人台詞可不好。」
「學習能力非常很強。」
「那是當然，然後呢？」
「……」
「……這就沒了？」
窮盡詞彙的貓橋沙也加沉默了一下，抬眼看著似乎因為這枯燥無味的誇獎而一副心情很好模樣的白毛DK ，陷入了無言的狀態。
最終她緩緩吐出一口氣，憤怒地大聲說了一句——
「……你自己能有多少優點心裡沒點數嗎！？」
猝不及防被兇了一下的五條悟：「……你好兇哦。」
第36章
「原來如此。」
在聽完家入硝子所說的情況後, 剛從外面回來的夏油傑在治完傷後有些頭疼地扶額。
「悟他、我覺得有必要和他談談，再這樣下去就算哪一天被討厭了也不奇怪。」
家入硝子的目光轉回桌上的筆記本，握著筆繼續做注釋,聞言頭也不抬地說道：「性格這種東西也不是一時能改的,你準備怎麼和他說？」
夏油傑在沉思了一下後拿出手機發送信息。
[悟, 有時間來醫務室一趟嗎？ ——夏油傑]
「總之，肯定不能像之前那樣。」
夏油傑在收到肯定的回覆後收起手機, 嘆了口氣。
「不管他的想法如何，但有些事、有些話讓他做出來就完全變了一個意思，比如說所謂的誇獎, 在別人看來可能更像是挑釁吧。」
在這樣說完後他又指出了一點：「而且你之前說的那個方法絕對沒用, 對他來說, 受到別人的誇獎與稱讚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家入硝子停下筆想了想, 好像的確是這樣。
於是當五條悟來到醫務室後，看到的就是自己那兩個同窗各自坐在一邊默默思考著什麼的模樣。
他隨口問了一句：「怎麼了？總不會是吵架了想讓我做調解員吧？」
家入硝子吐槽道：「究竟是什麼給了你自己能做調解員的錯覺？」
「沙也加這兩天怎麼樣？」
因為這幾天都在外面, 所以現在才知道這件事的夏油傑先是詢問了一下目前的情況。
五條悟隨手扯過一張凳子坐下,然後翹起腿，手肘搭在上面支起下頜。
「還是和以前一樣。」
「關於她,你現在是什麼想法？」
夏油傑想要了解好友的想法。
五條悟並沒有立刻回答, 他的目光虛虛落在對面因為窗外的風而輕輕飄動的白色床簾上。
在過了一會兒後才彷彿自言自語般地說道：「正常來說，一個人的性格是由成長環境造成的,你們覺得她為什麼會是現在這樣？」
接著沒等其餘兩人回答就繼續說道：「從某些方面來說我的確不了解，也無法共情，但我覺得有些東西果然還是矯正比較好吧。」
夏油傑從善如流地接下了話語。
「比如說？」
五條悟平靜地說道：「比如說無意識地自我貶低。」
夏油傑沉默了下來，他回憶了一下。
「說起來,第一次見面那天將她帶到夜蛾老師辦公室時也是，明明並沒有人說什麼,沙也加卻下意識地認為是自己太弱了無法入學。」
完全不知道這件事的家入硝子露出了點驚訝的表情。
五條悟繼續補充道：「平時也總是低著頭，下意識地將自己擺在下面的位置，並且面對別人的誇獎與稱讚反而會感到不安羞恥。」
對於這一點家入硝子忍不住開口：「這和你的做法也有關係吧。」
「悟。」
夏油傑喊了一聲他的名字，然後委婉地給出建議。
「比起那種就算是我都忍不住覺得你腦子燒壞的做法，不如下次選擇一下合適的時機怎麼樣？」
「合適的時機？」
五條悟若有所思地和對方對視了兩秒。
「就是那種……」
夏油傑試圖舉例——
「類似父母會在孩子考到好成績時進行適當誇獎，明白了嗎？」
面前的白毛DK思索了一下，然後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
當貓橋沙也加遇到那兩個DK的時候，她正在和伏黑惠一起逛街。
因為之前過於繁忙，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過來看望對方，所以在稍微閒下來一些後，她就帶上伴手禮過去了。
與高專的忙碌季不同，這個時間的普通學校已經放暑假了，所以伏黑惠一般都是待在家中。
當貓橋沙也加過來的時候，對方正在努力練習咒術。
毛茸茸的白色玉犬乖巧地端坐在門口，吐著舌頭歡快地甩著尾巴，習慣性摸了摸的貓橋沙也加在看到空蕩蕩的客廳後愣了一下，然後得知伏黑甚爾已經有幾天沒回來了。
於是她遲疑了一下，接著試探著詢問道：「那要和我一起出去玩嗎？」
然後就帶著對方一起出門了。
習慣獨立生活的伏黑惠很乖，與其他被寵愛著長大的孩子不同，從沒主動要求過什麼東西，在貓橋沙也加注意著對方是否有喜歡或者討厭的東西時，對方也在默默關注著自己。
即使是現在一起外出，在她詢問想去什麼地方的時候，對方說的也都是人群較少不會令她感到不適的地方。
「說起來，惠你不想去遊樂園或者水族館這種地方嗎？」
因為沒有計劃，所以貓橋沙也加糾結著該帶對方去什麼地方。
此刻兩人一起坐在公園的長椅上。
她一手握著冰淇淋，一手拿著幾張傳單。
除了深藍中的海豚剪影、黑夜中的七彩摩天輪，裡面還夾著一張夏日祭的預熱傳單。
「不想去。」
正在舔著冰淇淋的伏黑惠抬頭看了看她，然後搖了搖頭，接著注意到黑髮少女或許是因為在專心看廣告單，所以沒注意另一隻手上正在逐漸融化的冰淇淋。
他頓了一下手中的動作，然後從口袋中掏出手帕遞了過去。
「冰淇淋要融化了。」
「啊。」
在聽到提醒後貓橋沙也加終於將注意力轉了回來，她下意識地接過手帕然後匆匆咬了幾口，一邊看著那張傳單一邊含糊地說道：「說起來夏日祭要到了啊，感覺時間過得真快。」
一般來說，這種節日最常出現在戀愛遊戲中，作為增加好感度的關鍵劇情。
但這並不是戀愛遊戲，所以她也沒什麼興趣。
貓橋沙也加只在之前遇上那個疑似Boss的NPC時隱隱約約地感受到了主線的氣息，其餘時間就只是自己摸索著升級變強。
不過說實話，這個世界過於真實了，如果不是能調出遊戲界面並每天上下線，她可能就要分不清遊戲現實了。
伏黑惠也看了一眼那張傳單，然後發現黑髮少女彷彿察覺了什麼一樣突然朝一個方向看了過去。
當他順著對方的視線一起望過去時，就看到曾經見過的兩個DK正隔著一條馬路在不遠處看著他們。
貓橋沙也加有點意外會在這種地方和他們碰上。
而那兩人在他們發現後也直接走了過來。
五條悟在走過去後看著一邊吃冰淇淋一邊看傳單的一大一小，順便掃了一眼放在黑髮少女腿上的傳單，然後露出了點意外的神色。
「你想去夏日祭？」
貓橋沙也加立刻表示否認。
「沒有，只是之前商業街那邊在發傳單所以順手都拿了而已。」
夏油傑看向那個前幾天才見過的黑髮男孩，趁著貓橋沙也加被好友吸引了注意力，笑眯眯地朝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伏黑惠默默地看著他，沒說話。
「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貓橋沙也加在回答完後順口問了一下。
「我和悟剛做完任務回來，準備去電玩城放鬆一下。」
夏油傑輕巧地將下面那張傳單拿出來，然後指t了一下其中一個版面。
「就是這裡，聽說是新開的，你們要來嗎？」
貓橋沙也加第一反應是看向旁邊的黑髮男孩。
「惠想去嗎？」
「我都可以。」
伏黑惠說出了一如既往的回答。
*
當他們一起來到電玩城後，不約而同地選擇了格鬥遊戲。
「要來比一比嗎？」
在坐下後，五條悟摩拳擦掌地試圖一展身手。
「好啊。」
貓橋沙也加輕聲回答了一句。
一臉弱氣的模樣看起來彷彿三兩下就能錘爆。
至少五條悟是這樣想的。
但在選擇角色時他想到了之前才討論過的要尋找適當的時機誇獎對方，讓其慢慢樹立信心，所以手上的動作猶豫了一下，想著待會兒下手要不要輕點。
——稍微放一些水吧，不然待會兒把她打得毫無鬥志蔫噠噠回去的話就糟了。
在這樣決定後五條悟看著遊戲屏幕上跳出的' START' ，漫不經心地敲起了遊戲機。
然後被錘爆了。
五條悟：「……」
他盯著屏幕上的' KO'看了數秒，然後緩緩轉頭看向旁邊的黑髮少女。
對方的黑髮被松松束起，臉上的表情一覽無餘，和之前一樣的弱氣和無辜。
在注意到他的目光後貓橋沙也加有些不好意思地移開了視線，然後捏了一下垂在肩側的長髮，低聲說道：「其實我對這個還挺自信的。」
五條悟猛地轉回頭，鬥志完全燃了起來。
「再來一次！」
原本以為是好友放水才輸得這麼慘的夏油傑逐漸察覺了不對勁。
白毛DK把遊戲機敲得'劈哩啪啦'作響，就算下一秒被摁壞也不奇怪，墨鏡後的目光專注地盯著屏幕，然而依舊在被錘，甚至被打出了五次有效連擊。
而貓橋沙也加臉上的表情和戰鬥時一樣，面無表情的冷靜，手上的動作毫無遲疑，不管是手速還是預判都是一流。
就連原本在旁邊開了一個遊戲機準備一個人玩的伏黑惠都忍不住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看了過來。
然後兩人就這樣看著白毛DK再一次被' KO' 。
「再來！」
已經在這一局適應了一些的五條悟毫不猶豫地又開了一局。
貓橋沙也加因為連贏兩把，而是還是那個平時基本無論做什麼都能成功壓在所有人頭上的五條悟而有些心跳加速，就連腎上腺激素都不由自主地升高了。
所以她沒有拒絕。
第三次是五條悟獲得勝利。
貓橋沙也加立刻反應過來對方是適應了自己的節奏，於是迅速改變戰術。
第四次是貓橋沙也加獲得勝利。
第五次依舊是貓橋沙也加。
……
兩人就這樣來了一局又一局，五條悟完全忘記了自己最初的想法，一心一意地想著下次該怎樣將對方擊敗。
當他準備第九次說'再來一局'的時候，自己的小腿冷不防地被踢了一腳。
五條悟睜大了眼睛看去，然後就看到自己好友溫柔和善的微笑，雖然唇角的弧度和以往似乎並無不同，但還是讓他稍稍清醒了一些。
貓橋沙也加在聽到他戛然而止的聲音後有些奇怪地看了過去，然後就看到白髮少年似乎有些僵硬的表情，視線微微飄忽，帶著幾不可察的心虛。
對方在注意到她的視線後調整了一下面部表情，然後清了清嗓子，若無其事地誇了一句——
「沒想到你在這方面還不賴，玩得不錯嘛。」
因為一直望著這個方向而清楚地看到了這一幕的伏黑惠沉默了一下，然後抬起頭看向那個黑髮少年，對方彎起那雙狐狸一般的狹長雙眸，露出一個無辜的微笑。
在好友終於拉回了一些理智後，夏油傑也溫和地插了一句：「沒錯，沙也加很擅長這種格鬥遊戲嗎？」
「其實各種類型都會玩，只是格鬥遊戲是我最喜歡的類型，所以也最擅長。」
久違地在遊戲中獲得勝利快樂的貓橋沙也加露出了輕快的笑容，總是沉積在眉間的怯弱也似乎消散了一些。
「不過不管是探秘遊戲還是galgame，我都能輕鬆達成想要的結局。」
五條悟看著黑髮少女彎起的眉眼，與之前截然不同，是發自內心地感到快樂，而且也沒對這次的誇獎感到排斥。
於是一邊心不在焉地反思了一下自己之前的行為，一邊說道——
「那下次有機會再一起玩吧，之前買的那個雙人遊戲我和傑已經試過了，劇情和打擊都做得挺不錯的。」
這次貓橋沙也加並沒有直接拒絕，她只是猶豫了一下便同意了。
「好啊。」
第37章
[貓貓出擊：櫻櫻子, 你覺得該如何應對一個熊孩子？ ]
[櫻櫻子：熊孩子？揍一頓就行了。 ]
[貓貓出擊：這樣會不會太粗暴了？ ]
[櫻櫻子：當然不會，說到底熊孩子這種東西就應該使用疼痛教育才能讓他長記性。 ]
[貓貓出擊：可是我打不過他……]
[櫻櫻子：？ ？ ？等等，為什麼你會連一個熊孩子都打不過？ ]
[貓貓出擊：……那是一個殺傷力非常強大的生化武器, 就連長輩都拿他沒辦法。 ]
原本正在和好友打遊戲的五條悟在看到這條消息後摸了摸下巴, 表情困惑。
「她身邊哪來的熊孩子？之前那個繼承了禪院家術式的小鬼看起來還挺乖的樣子。」
夏油傑隨意地瞥了一眼,然後瞬間瞭然於心。
他目光微妙地看著旁邊一邊琢磨一邊回復的白毛DK ，原本想說的話轉了個彎又咽了回去,轉而問道：「你怎麼還在用這個賬號？」
[櫻櫻子：難道是因為礙於人情或者親戚關係不方便揍？ ]
一手回復一手打遊戲的五條悟看起來非常忙碌。
「和你這個中年離異帶娃的老父親不同，她還挺喜歡我這個櫻櫻子的，不打一聲招呼就突然消失的話不是太過分了嗎？」
「你可以隨便編個理由。」
夏油傑覺得這樣不行。
「不然萬一哪天被發現了怎麼辦？」
五條悟手中的操作頓了一下,然後頭也不抬地繼續說道：「一個在網上關係還不錯的活潑開朗JK要編一個什麼理由才能從此消失？總不能是突遭車禍吧？這樣的話我覺得她會傷心好久。」
夏油傑一時語滯,最終將目光收回,轉向手中的遊戲機。
「算了, 反正你自己記得把握住度，別做過分的事情, 實在不行的話找機會坦白吧。」
「然後順便告訴對方你就是那個年紀輕輕就離異帶娃的大叔？」
五條悟隨口回了一句,他覺得他們倆半斤八兩。
「放心啦，我又不是什麼欺騙JK感情的人渣。」
[貓貓出擊：至少目前揍不了。 ]
[櫻櫻子：這樣的話,那就隨便搞些惡作劇吧,小孩子嘛，一般隨便嚇唬一下就哭了。 ]
[貓貓出擊：但一般來說都是他對別人惡作劇。 ]
[櫻櫻子：聽起來挺討厭的。 ]
五條悟沉思了一下, 總覺得這個設定好像有點眼熟。
[貓貓出擊：其實就是之前說過的那個同學。 ]
五條悟的表情凝固了。
然後他聽到旁邊的好友似乎發出了一聲微不可聞的嗤笑聲。
[櫻櫻子：……這樣啊。 ]
[貓貓出擊：好想把他揍哭啊。 ]
[櫻櫻子：……哦，你加油。 ]
五條悟：這輩子都不可能！
*
雖然不清楚自己這兩天是不是又有哪裡惹到貓橋沙也加了，但五條悟在思考無果後還是直接將這件事拋之腦後了。
第二天午休時間，他彷彿沒有骨頭一樣趴在桌面上。
「好無聊,要不要隨便玩點什麼遊戲？」
「你不和夏油一起回宿舍玩遊戲？」
正準備離開的家入硝子斜覷了他一眼。
「之前買的遊戲都玩了幾遍了，完全沒有挑戰性。」
五條悟就著趴在桌上的姿勢從口袋裡掏出一塊糖吃了起來。
「對了, 要不要玩點類似狼人殺的遊戲？」
「只有四個人的話不夠吧。」
夏油傑聞言側過身，一手搭在課桌上。
沒等五條悟說什麼家入硝子就提前說了一句：「放心，歌姬學姐她們絕對不會想跟你一起玩。」
「冥冥的話倒還是可以用錢收買。」
在聽完這句話後，五條悟撇了撇嘴，然後注意到教室中少了一個人的聲音，他的視線落在整理好課桌準備起身離開的黑髮少女身上。
「沙也加你就要回去了嗎？」
一瞬間被三個人注視著的貓橋沙也加停下了動作。
「我對這種不太感興趣。」
五條悟在聽到後彷彿突然t想起了什麼一樣'啊'了一聲。
「說的也是，你說謊的話肯定一下子就被看出來了吧，更加沒有挑戰性了。」
貓橋沙也加：「……」
無法否認。
夏油傑看著黑髮少女的表情，突然說了一句：「那真心話大冒險這種怎麼樣？」
「哈？好土啊。」
五條悟吐槽道：「這種遊戲除了整蠱也沒什麼可玩的了吧。」
「通常來說，在作品中都是作為還未戳破戀心的兩人之間的催化劑。」
家入硝子對這個當然不陌生。
貓橋沙也加自然更加沒興趣了，她正準備隨便找個藉口離開，卻突然聽到對方又說了一句——
「不過也的確是光明正大整蠱別人的機會呢，如果不幸被抽中並且選擇了大冒險的話，只要不是太過分的要求都可以提出來吧。」
貓橋沙也加的動作頓住了。
原本還想說什麼的五條悟在看到黑髮少女心動的表情後頓了一下，然後發現對方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五條悟：「？你這是什麼表情？難道是想整蠱我嗎？」
貓橋沙也加在幾人的注視下支吾了一下，雖然沒回答但這幅表情已經非常明顯了。
五條悟：「？？？」
然後他發現另外兩人朝自己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目光。
「悟。」
夏油傑按住了他的肩膀，緩緩露出一個微笑。
「我覺得這個遊戲挺有意思的，不是嗎？」
家入硝子沒說話，只是低頭發了一條信息。
五條悟：「硝子你在幹什麼？」
家入硝子抬起頭，面不改色地說道：「沒什麼，只是給歌姬她們發了一條消息，讓她們快點過來。」
「等等，你之前不還說她們不可能過來一起玩嗎？」
「這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因為我發的消息是——速來觀看五條悟吃癟名畫。」
五條悟：「……」
五條悟看了看他們，又看了看一臉無辜的黑髮少女，然後緩緩咧開嘴露出一個猙獰的笑容。
「你們給我等著！看待會兒到底是誰先哭！」
*
當庵歌姬和冥冥過來的時候，還順便帶了一副撲克牌。
「我就不信在運氣上面你也能次次獲得勝利。」
庵歌姬的臉色掩飾不住的愉快，彷彿終於看到大仇得報的光明未來。
五條悟'呵'了一聲，然後看向旁邊沒有說話的冥冥。
「冥小姐，我和你之間好像一直都是非常和諧的合作關係吧？」
冥冥在坐下後不緊不慢地從撲克牌中挑出需要的幾張，然後開始洗牌。
她微笑著說道：「但是'五條悟吃癟名畫'這個場景我也很感興趣呢，說不定是一生只有一次的機會，如果能拍下來或許還能賣出高價。」
貓橋沙也加沒說話，一邊在內心祈禱著一邊從裡面抽了一張牌。
家入硝子朝他露出一個憐憫的表情。
「五條，感受到了什麼是眾矢之的嗎？」
夏油傑拍了拍他的肩膀，沒說話。
這種時候就應該保持沉默，讓火力都集中到好友身上。
「老子可是最強。就算是遊戲……」
五條悟氣勢洶洶'啪'地一下從裡面抽出一張牌，然後閉上了嘴。
一看就知道不是國王。
在每人都抽了一張後，貓橋沙也加看了看手中的牌，然後將牌面向下。
「所以誰是國王？」
「看來運氣不錯。」
冥冥笑了一下，將手中的牌翻轉了過來——是國王K 。
除了五條悟的其餘幾人都暗藏期待地看著她。
「一號吧。」
冥冥輕描淡寫地選了一個數字。
貓橋沙也加愣了一下，沒想到自己居然第一輪就被選中了，她將壓在桌面上的牌翻轉過來。
「大冒險。」
雖然對這位學姐並不熟悉，但畢竟不是委託辦事，所以應該不會做奇怪的事情。
而事實也的確是這樣，對方在看到是她後輕輕挑了一下眉，然後輕拿輕放。
「那就喵一下吧。」
貓橋沙也加沉默了一下，一副'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學姐'，然後在白毛DK的催促中低不可聞地'喵'了一下。
五條悟一句「聲音太小了大聲點」還沒說出來就被冥冥的'可以了'打斷了，於是只能就這樣放過。
第二次的國王是庵歌姬。
被選中的是四號夏油傑。
庵歌姬在看到是他後，一副'天道好輪迴'的模樣，她的聲音掩飾不住的愉快。
「那就扎個雙馬尾吧。」
夏油傑臉上的微笑僵住了。
旁邊作為好友的白毛DK瞬間掀翻友誼的小船，肆無忌憚地大笑了起來，邊笑還邊說：「傑，如果橡皮筋不夠的話我那邊還有之前買的一對櫻花髮圈哦，需要我幫你扎嗎？我很有經驗的哈哈哈哈……」
夏油傑緩緩收起臉上的表情，盯著他看了幾秒，然後又瞥過旁邊的幾個女生，全都一臉興致勃勃，就連看起來最正經的黑髮少女都克制不住眼中的期待。
他沉默了一下，然後冷漠地從口袋中掏出備用的黑色髮圈。
三分鐘後——
就連貓橋沙也加都憋不住地笑出了聲。
原本總是扎著丸子頭的黑髮少年此刻扎著兩個無比違和的雙馬尾，面無表情中透著一股殺氣。
一副'等我抽到國王你們就死定了'的模樣。
家入硝子努力用手捂住嘴，臉頰兩邊微微鼓起。
而五條悟和庵歌姬已經敲著桌子笑不活了。
冥冥可以說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一派風輕雲淡，唇角的弧度也只是比之前擴大了一些。
她收回牌重新洗了一遍。
第三次的國王是貓橋沙也加。
她的眼睛亮了一下，下意識地看向了對面的白毛DK ，恨不得透視眼看到對方是什麼牌。
五條悟在察覺她的目光後挑了下眉，然後用兩根手指夾著那張牌晃了晃。
「要猜猜我是幾號嗎？」
貓橋沙也加猶豫不決，這可能是自己唯一一次機會，畢竟午休時間就那麼長。
就在這時，坐在他旁邊的黑髮少年彷彿不經意地換了下姿勢，然後直接將白毛DK撞得一個踉蹌，手中的牌也晃了出來。
「不好意思啊，悟。」
夏油傑在那假惺惺地微笑著說道：「我只是有點腿麻，沒想到你這麼柔弱不經碰。」
五條悟的臉瞬間扭曲了。
「你絕對在報復我之前笑你的事情！你這個心眼和眼睛一樣小的傢伙！」
夏油傑刻意露出了點無辜和驚訝的模樣。
「怎麼會呢？我才不會這麼記仇。」
「比起這個，你不如好好想想沙也加會提出什麼要求吧。」
五條悟直接將牌攤在桌面上，一臉不屑。
「呵，又不是只能大冒險，我……」
家入硝子以所有人都能聽到的音量和旁邊的黑髮少女竊竊私語。
「真心話的沙也加你覺得讓他說出自己的xp怎麼樣？」
庵歌姬也提出建議。
「或者讓他說出盤裡的所有所有資源？」
貓橋沙也加倒吸一口冷氣。
這提議一個比一個狠，對面的白毛DK臉都僵住了。
如果讓她把自己盤裡的所有資源都說出來……
她當場下線滾回被窩瑟瑟發抖！
就算自己的人生走到最後一天，自己的遺言也絕對是把自己網上的所有資源和記錄刪除乾淨！
不然絕對死不瞑目！
顯然，五條悟大約也是這樣想的，他沉默了一下，然後咬牙切齒道：「我選大冒險。」
然後就開始盯著她看。
接著又彷彿突然想起了什麼一樣，摘下眼鏡用那雙毫無遮擋的漂亮藍眸盯著她看，還在那一眨一眨。
冥冥饒有興趣地看著她，手中的手機已經點進了拍攝鍵。
「說吧，你準備讓五條悟做什麼？」
貓橋沙也加遲疑了一下，然後不好意思地說出了自己一開始就想好的要求——
「我想看五條君哭。」
五條悟：「……」
現場一片安靜。
最後不知是誰說了一句：「哇哦。」
第38章
想看……他哭？
五條悟的思考停止了一瞬。
與他的反常安靜不同的是——
「Nice！真是個不錯的要求！」
庵歌姬當場興奮地一拍桌子並給她比了個大拇指。
家入硝子丟下手中的牌,饒有興趣地看著臉色逐漸扭曲的白毛DK 。
「真不錯啊，我也挺想看的。」
「不過沒想到你居然會提出這種要求。」
冥冥對此非常意外。
如果不是親眼看到，大概所有人都會認為這是五條悟提出來的要求。
貓橋沙也加一臉的鎮定, 彷彿剛剛說出那句話的人不是她一樣。
因為她想把五條悟揍哭。
但就算自己真的t能打贏對方, 這個心高氣傲的白毛DK也絕對不會哭出來, 所以退而求其次，選擇用其它方法, 而這是個不錯的機會。
旁邊間接將好友推到這一步的夏油傑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寬慰。
「悟，哭不出來也沒關係。」
五條悟完全不信這個小心眼會這麼好心,他臭著一張臉看過去,然後果不其然地聽到對方又說了一句——
「我可以幫你去食堂搞些芥末過來。」
說著他立刻起身行動了起來。
「雖然想說我這兒還有眼藥水……」
原本想貢獻一份力量的家入硝子在看到夏油傑如此具有行動力後驚訝了一下,然後又極其自然地將剛拿出來的眼藥水收了回去。
「算了, 我覺得比起眼藥水還是芥末的效果比較好一些。」
冥冥不緊不慢地好心提醒了一下臉色僵硬的白毛DK。
「你可以先醞釀感情了。」
五分鐘後——
將特級咒靈虹龍作為特級快車的夏油傑彷彿生怕當事人逃跑一樣迅速帶著道具趕了回來，然後將裝著芥末的瓶子'啪'地一下放在好友面前,接著緩緩呼出一口氣,重新坐下來，好整以暇地看著他。
「來吧, 悟, 你總不會想反悔吧？」
在對方離開期間，幾次試圖結束遊戲都以失敗告終的五條悟死死盯著桌上的瓶子,臉色青了又白，拳頭也緊了又鬆，看起來做了相當一番激烈的心理鬥爭。
最終他裝作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樣，梗著脖子說道：「怎麼可能！」
然後一副英勇就義的表情打開了瓶蓋。
全方位鎖住對方逃跑路線的其餘幾人就這樣看著白毛DK在沾了芥末後冷不丁地打了一下噴嚏,然後眼睛也因為酸澀而拚命眨了幾下。
他試圖揉一下緩解不適，結果反而因為手指上面的芥末而受到了更大的刺激,眼淚水就這麼因為生理反應而不受控制地掉了下來，如同一隻被檸檬水噴了鼻子的貓，整張臉都懵了。
貓橋沙也加就這樣看著對方開始一邊打噴嚏一邊控制不住地流眼淚，一張漂亮的臉蛋看起來格外可憐，雖然所有人都不會當真。
沒一會兒那雙澄澈藍眸周圍的皮膚也開始發紅，雖然臉上的表情依舊是咬牙切齒的兇狠，但這幅完全止不住淚腺的模樣大幅下降了對方的攻擊性，一副就算是自己也能隨意欺負揉搓的模樣。
庵歌姬一臉的幸災樂禍。
「繼續！再哭用力點！哈哈哈！」
家入硝子別過頭：「噗。」
「你們給我等著！我……」
五條悟的放狠話技能還沒結束就被無情打斷。
夏油傑慢悠悠地說了一句：「悟，這句話你之前已經說過一次了吧。」
五條悟閉上嘴，然後撐著桌子將臉懟了過去，氣勢洶洶地看著黑髮少女。
「可以了吧？」
貓橋沙也加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若有所思地看著眼睫濕潤並時不時打著噴嚏的他，不知在想什麼。
在過了幾秒後，五條悟反而有些不自在起來。
貓橋沙也加近距離地看著那雙獨一無二的漂亮藍眸，思緒游移了一下。
當初自己在教室中被掐著臉和對方對視的時候嚇得連應激反應都出來了，現在卻只是稍微心跳加速，自己是不是進步了？
這樣想著貓橋沙也加伸出了一隻手，戳了戳面前這個白毛DK的柔軟臉頰，看著那張與體格截然相反的青澀臉蛋因此露出了驚詫的表情，就連眼睛都微微睜大了起來。
然後又打了個噴嚏。
她捻了捻指尖上的一小片涼意，回憶著之前的事情，又對比了一下對方現在的模樣，如同觸摸到了什麼一樣，模模糊糊地感受到一種微妙的快樂。
然後在白毛DK開口前，她彎起眼朝對方露出一個柔軟無辜的微笑——
「可以了哦，五條君哭起來的樣子很可愛。」
五條悟：「……」
這句話可真特麼熟悉。
不就是前段時間自己對她說過的嗎！ ？
當時同樣在現場的夏油傑也瞬間想起了那句話，於是沒忍住撐著額頭低低地笑了起來。
「這就是現世報吧，悟。」
伴隨著五條悟控制不住的一聲又一聲噴嚏，其餘幾個女生一臉不明所以的震撼。
「等等，沙也加你……是不是變得有些奇怪？」
雖然看到五條悟吃癟庵歌姬非常快樂，但自己一直認為乖巧可愛的後輩突然說出這種既視感如此強烈的話，令她忍不住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家入硝子沉默了一下，然後支起下頜漂移了一下視線。
「大概被傳染了五條病什麼的……」
「五條病是什麼鬼啊！」
「名為五條悟的傳染源導致他人容易說出令人手癢之話的病症。」
「喂別什麼都甩鍋給老子啊！」
五條悟剛說完又打了個噴嚏，然後就聽到'喀嚓'一聲。
貓橋沙也加看著手機中抓拍的照片。
白髮少年的臉頰上還殘留著水漬，因為猝不及防地被拍下照片而如同受驚的貓一樣睜大眼睛，錯愕中帶著驚訝。
緊接著對方的表情逐漸猙獰。
家入硝子直接吹了個口哨。
接著庵歌姬也反應了過來，迅速拿出手機，但對面的白毛DK已經反應了過來，他迅速地抹了一把濕漉漉的臉，然後氣急敗壞地試圖搶走貓橋沙也加手中的手機。
「快刪了！」
「不要！」
貓橋沙也加難得地非常堅定，在對方試圖跨過桌子翻過來時動作迅速地往後一撤。
夏油傑無比自然地伸出腳，將五條悟絆得一個踉蹌，拖了一下時間，面對好友回頭的怒視，他挑起眉微笑著攤了一下雙手，然後看著兩人一前一後地從教室窗口跳下去。
以往總是貓橋沙也加生氣地追著對五條悟跑，這是第一次反過來。
窗外的風徐徐吹進，掀起隔壁桌面上的幾頁書角。
夏油傑慢條斯理地拆下自己之前因為整蠱而被迫扎的雙馬尾，咬著黑色髮圈以指為梳重新紮起丸子頭。
「那孩子和剛開始相比好像開朗了不少。」
「和五條那傢伙待在一起，還能保持冷靜才奇怪吧。」
「的確，就算是佛祖大抵也會忍無可忍。」
剛扎完丸子頭的夏油傑頓了一下手中的動作，面對三個女生下意識看來的目光沉默了一下，然後緩緩開口：「……你們看我幹什麼？」
「就是那個啊……」
「之前就想說了，其實夏油你挺有佛相的。」
「啊，大概就是每次考試前都忍不住想對著你說菩薩保佑的程度？」
「……我們還是來討論一下悟或許一輩子就這麼一次的落淚照片吧。」
「說起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個的確是世界名畫呢。」
已經準備等當事人將這個視頻從自己手中贖回去的冥冥滿意地如是說道。
*
「所以，你最終還是沒追到？」
坐在長椅上喝著水的夏油傑忍俊不禁地看了一眼旁邊的好友。
站在一邊的五條悟同樣捏著水瓶，仰起頭'咕咚咕咚'地喝了好幾口，然後不爽地'嘁'了一聲。
「如果不是你絆我那一下……」
「也沒什麼吧，剛剛訓練時你不是已經趁機報復回來了？」
夏油傑合上瓶蓋，然後輕描淡寫地說道：「而且難得看到她這麼高興。」
五條悟冷漠地'哦'了一聲，然後斜覷了他一眼。
「她看到你扎雙馬尾的時候也挺高興的。」
夏油傑：「……」
他若無其事地略過了這個話題，視線落在不遠處剛跑完圈正一邊用毛巾擦著臉上的汗水一邊朝這邊走來的黑髮少女，繼續說道：「之前說的那個特級詛咒師查到了嗎？」
貓橋沙也加一過來就聽到這句話，於是愣了一下。
「硝子去買水了？」
夏油傑注意到家入硝子在結束訓練後和黑髮少女說了兩句話就離開了。
「嗯。」
貓橋沙也加隨意地應了一聲，然後看向旁邊的白髮少年。
「那件事有結果了嗎？」
五條悟眉心微微皺起，心不在焉地顛了兩下手中的水瓶。
「可以說查到了也可以說沒查到。」
夏油傑側目看著他。
「雖然你師父說他的名字是羂索，但根據調出的監控調查來看，那人是一家香火旺盛的寺廟中比較有資歷的僧侶，並不叫這個，許多人都曾慕名去參拜，據說幫不少人解決了疑似咒靈作祟的事件。」
接著他頓了一下，然後繼續說道：「不過那已經是兩年前的事情了。」
「發生了什麼嗎？」
「兩年前他在幫一位教眾解決事件時失蹤了三天，回來後突然向寺廟住持告別， t無論怎樣挽留都沒用。」
五條悟沒等他們詢問就繼續說了下去。
「據住持所說，雖然事情很突然，但那晚的他看起來和以前似乎並沒有什麼區別，除了額頭上多了一條縫合線。」
「縫合線？」
「理由是在山裡摔傷然後迷路了，回來後治療了一下就變成這樣了。」
「你並不相信？」
「然後我又去查了一下族裡的歷史文獻，羂索這個名字曾經在江戶時代出現過，但只提了寥寥幾句，完全沒記載有用的信息，至於再往前的我還沒查完。」
五條悟在說完後直接坐在長椅上，然後伸手捋了一把瀏海，吐出一口氣，煩躁地抓了抓頭髮。
「總之，是個麻煩的傢伙。」
貓橋沙也加遲疑了一下，還是詢問道：「不用告訴夜蛾老師嗎？」
「等我再查一下看看吧。」
五條悟單睜開一隻眼睛看向她，語氣平淡。
「夜蛾老師差不多該競爭校長候選人了，而且目前他在高層說不上什麼有分量的話，手中能利用的有效資源也不多。」
夏油傑接了一句：「他平時應付那些高層就已經夠頭疼了吧。」
貓橋沙也加聽到後困惑地看了看他們。
「可是，最令他頭疼的不是你們嗎？」
五條悟&夏油傑：「……」
夏油傑據理力爭試圖挽回形象。
「沙也加，這個的主要問題在悟身上。」
「行了，傑你寫的檢討沒比我少多少。」
五條悟嗤笑了一聲，然後再次看向黑髮少女。
「我把之前調查到到的關於那個僧侶的具體資料傳給你們，看完記得刪除。」
貓橋沙也加愣了一下，隨即明白大概是擔心資料洩露被暗中的敵人發現。
她拿出手機，準備接收文件。
而漫不經心地同樣準備從口袋中拿出手機的五條悟在看到對方亮起的屏幕瞬間凝滯了。
夏油傑在注意到後往旁邊看了一眼，然後也失語了一瞬。
「沙也加，你……為什麼要用悟的那張照片做背景？」
貓橋沙也加手中的動作頓了一下，然後看向正死死盯著自己屏幕的白毛DK ，下意識地退到了夏油傑的身後，然後強自鎮定地小聲說道：「因為每天一看到這張照片就感覺心情好多了。」
「特別是在他惹我生氣的時候。」
五條悟：「……」
媽的，他早晚把那張照片連手機給一起捏碎！
第39章
事情的起因是貓橋沙也加在和家入硝子午休時一起看的照片。
兩人經常在休息時刷刷推特,討論一些有趣的內容。
最近貓橋沙也加關注了一個長相非常甜美可愛的博主，對方每天都會發幾張照片，有些是下午茶之類的日常照, 有些是專門取景去拍的cos照, 對方還養了一隻漂亮的布偶貓, 時不時地會拍幾個短視頻上傳主頁，吸引了大量的人氣。
她看著手機上那張穿著黑白女僕裝並抱著白毛藍眼的布偶貓對著鏡頭wink比心的美少女照片,忍不住'哇哦'了一聲，然後誠實地選擇了保存。
「挺可愛的。」
正閒得無聊的家入硝子湊過來看了一眼，然後伸手翻了翻主頁上的其它照片和視頻。
「女子力非常高呢。」
貓橋沙也加也不是羨慕, 只是有些感慨。
「的確, 每次看到對方的照片都覺得自己作為一個JK已經完敗了。」
「女子力？」
剛從外面晃晃悠悠回來的五條悟一進來就聽到這句話, 然後詫異地看了她們一眼。
「我們學校有這種女子力非常高的傢伙存在嗎？」
接著沒等她們回答就又彷彿確定一般地點了點頭。
「沒有吧。」
原本坐在一邊小憩的夏油傑頓時想把剛抬起的腦袋再次埋進臂窩。
兩個現役JK沉默了一下,然後齊齊無視了他，重新低下頭一邊繼續看照片一邊小聲討論。
「這張下午茶照片看起來就像是那種貴族大小姐。」
「不管是服裝、妝容還是表情都幾乎可以打上滿分。」
「這張穿著JK制服的優等生照片也不錯啊。」
「JK用語也很可愛熟練。」
「說起來我們這個學校的制服絕對是最醜的沒有之一。」
……
夏油傑就這樣看著被無視的白毛DK不甘心地湊了過去,探頭探腦地站在兩人身後跟著一起看,然後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你們為什麼會喜歡看這個？」
貓橋沙也加一邊繼續往下翻一邊說道：「只是想看點好看的，算是養眼。」
五條悟推了推鼻梁上的小墨鏡, 然後直起身自信滿滿地擺了個poss。
「這樣的話不是我更好看嗎？」
看著如同漫畫角色一樣就差拉上背景橫幅閃閃發亮的白毛DK,兩人不約而同地看向了一旁安靜裝死的黑髮少年，眼中的意思非常明顯——
還不快管管他！
夏油傑一邊思考著這種讓家長管理熊孩子的既視感到底是怎麼發展出來的,一邊開口說道：「悟，她們比較喜歡看女孩子的話也沒辦法吧。」
五條悟'嘁'了一聲，還沒說話突然發現黑髮少女的表情有點微妙。
看了看那兩個不明所以的DK，貓橋沙也加從手機裡調出一張自己比較喜歡的照片, 然後翻轉手機展示給他們。
「可愛嗎？」
夏油傑看了看她的表情，又看了看家入硝子,最後看著手機屏幕上那個穿著水手服的少女，遲疑了幾秒，然後謹慎地回答道：「挺可愛的？」
而五條悟不置可否地瞥了一眼，興致缺缺地說道：「一般吧。」
「不過不是女孩子哦。」
貓橋沙也加突然彎起唇角露出一個小小的微笑，語氣乖巧可愛，和之前說要看五條悟哭時如出一轍。
「他是個男孩子。」
兩個DK臉上的表情驟然僵住，在過了兩秒後彷彿才反應過來一樣猛地再次看向手機。
然而無論怎麼看都是一個女孩子。
「你們該不會第一次看到偽娘吧。」
家入硝子挑了下眉，露出了點驚訝的表情。
「看來你們的癖好意外的普通呢。」
「突然感覺……」貓橋沙也加糾結了一下措辭，然後才繼續說道：「你們好像挺純潔的？」
突然純潔的DK二人組：「……」
五條悟一副被人小瞧的屈辱模樣，他沒忍住提高了音量。
「奇怪的是你們吧！哪個正常男高中生會看這種東西啊！？」
家入硝子懶洋洋地坐會自己位置上，連語氣都沒絲毫起伏。
「不，我只是以為你們'閱覽群書'時多多少少也會了解一些這種東西。」
夏油傑：「……我覺得你對我和悟產生了奇怪的誤解。」
「而且男人就該有男子氣概！」
五條悟一手插在口袋中，一手握拳伸出大拇指指著自己，然後稍稍抬起下巴——
「比如我這樣的。」
「嗯嗯哦哦。」
貓橋沙也加敷衍了一句，然後隨手收起手機。
「不過這種也沒什麼吧。」
五條悟放下手狐疑地看著她。
「所以，你喜歡這種穿女裝的男人？」
「不對。」
貓橋沙也加糾正了一下。
「我只是喜歡一切好看的東西。」
「你果然是腦子壞掉了吧。」
五條悟最終點評了一句——
「如果只是想看好看的為什麼不看我啊？」
貓橋沙也加沉默了一下，然後露出了點為難的模樣。
「……對不起，但我看到你這張臉只想一拳揍上去。」
*
「我覺得她的癖好有點奇怪。」
即使過去了兩天，五條悟依舊記著那件事，在和夏油傑一起回宿舍的路上，他突然再次提起——
「男人穿女裝有什麼好看的。」
雖然夏油傑也不理解，但他還是說道：「悟，每個人的喜好都不同，或許在她們看來，你自己的喜好或許更奇怪。」
五條悟一臉匪夷所思的表情。
「可是我明明長得更好看，JK用語的話也很熟練，難道關鍵是女裝嗎？」
夏油傑的腳步頓了一下，然後一言難盡地看了過去。
「悟，你不覺得這句話有點奇怪嗎？」
五條悟完全沒覺得有哪裡不對，他更加奇怪地看了過去。
「哪裡奇怪了？」
夏油傑覺得他的摯友可能在名為人生的道路上出了點問題。
當然，不是那種眾所周知的走歪，而是另一種、更加微妙且奇怪的……
這時，正好他們拐過宿舍樓，然後旁邊的白毛DK突然停下了腳步，抬起頭看向不遠處的一棵樹。
夏油傑怔了一下，然後隨著對方的視線同樣看了過去，雖然他的視覺比不上擁有六眼的五條悟，但作為咒術師的敏銳五感依舊讓他看到了樹杈上的黑色布料。
「……那個、是裙子吧。」
五條悟若有所t思地看著隱匿在樹杈中的那一小片黑色，然後下意識地往宿舍樓的方向看去，然後被一巴掌拍到了腦袋。
「悟，別亂看，那是女生宿舍。」
夏油傑目不斜視地提醒道：「萬一看到了……」
說著他頓了一下，然後繼續說道：「你也不想自己偷窺女生宿舍的消息傳遍整個高專吧。」
「我又不是特地跑到女生宿舍裡偷窺！」
五條悟摸著自己後腦勺抱怨了一下。
「只是確認一下這是誰的裙子，大概是晾衣服的時候被風颳下來了吧。」
「我去拿下來看看。」
夏油傑直接召喚出一隻咒靈，指揮著對方去樹上將那條裙子拿了下來。
「是沙也加的吧。」
五條悟在那隻咒靈小心翼翼地捧著裙子過來後一眼認出，面對好友震驚看來一副'你不對勁'的眼神，不以為意地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很容易分辨的啦，而且她比硝子要矮一截呢。」
「算了。」
夏油傑放棄和對方探討'為什麼能一眼就分辨出裙子是誰的'這件事，回想了一下。
「我記得她應該和硝子出去採購生活用品了吧。」
五條悟低頭看著手機上的消息，'嗯'了一聲。
「她說大概半小時後回來。」
夏油傑想了一下，覺得貓橋沙也加大概不好意思來男生宿舍，於是說道：「那就先去教室等她回來吧。」
原本他是想著在教室裡隨便玩一會兒手機打發時間，半個小時很快就會過去，然而在過了一會兒後突然注意到坐在旁邊的好友趴在桌上，專注地盯著前面的黑色制服裙不知在想什麼。
「我說傑……」
在夏油傑一邊刷著推特一邊猜測著對方是不是又想搞事的時候，對方突然叫了一聲他的名字，然後一副若有所思地模樣緩緩開口：「你有沒有穿過女裝？」
夏油傑手中的動作頓了一下。
他差點以為自己聽錯地重新抬起頭看過去。
「悟？你為什麼會突然問這個？我怎麼可能、不對，你是不是中了什麼詛咒？」
「不是啊，就是那個……」
五條悟坐起身，一邊思索著一邊比劃了一下。
「你不覺得好奇嗎？穿裙子會是什麼樣的感覺？下面是不是真的涼颼颼的？不想試一下嗎？畢竟機會難得。」
「我不好奇，你不對勁。」
夏油傑一臉冷漠以示拒絕。
而五條悟完全無視了這句話，一臉的蠢蠢欲動。
「我很好奇。」
夏油傑已經預感到了之後的發展，他看著白毛DK的表情，總覺得對方似乎在不知不覺中扔掉了什麼重要的東西，他冷靜地指出——
「你記得你之前還認為穿女裝是一種奇怪的癖好，還覺得沙也加喜歡看這種是腦子壞掉了。」
「那是之前的我說的，和現在的我有什麼關係？」
五條悟一臉的理不直氣也壯。
「人在成長的過程中總是會變的。」
「你這改變的速度快得有點不正常，而且成長不是指扔掉自己的下限。」
「無所謂啦，總之，機會難得，要不我們試一試吧？」
「是你，請別帶上我。」
「別口是心非了，明明你也一副非常感興趣的模樣。」
「不，我只是有點好奇你穿上後會是什麼樣子。」
「反正肯定比傑好看啦。」
「？不好意思，悟，我並不想在這種事情上和你比賽。」
「很好，那麼現在第一屆女裝大賽開始！」
「別自說自話！」
……
*
貓橋沙也加在收到五條悟的消息後就想立刻趕回去了。
畢竟自己晾在外面的制服裙子被風吹落，然後被同班男生撿到這件事對她來說還是有點羞恥。
家入硝子在得知情況後迅速將幾件需要補給的生活用品和幾條煙放在購物車，然後去結賬。
「抱歉，難得硝子你出來一趟……」
貓橋沙也加拎著購物袋走在回去的路上，有些不好意思。
「沒事。」
家入硝子咬了一塊薄荷糖，無所謂地揮了揮手。
「反正我也只是買點生活用品和煙，對逛街沒什麼興趣。」
接著她轉開話題又說了一句：「說起來今天的風的確比較大，天氣也比較涼爽。」
「畢竟夏天已經結束了，我看天氣預報好像明天還會有陣雨。」
貓橋沙也加看了一眼天空，也有些心不在焉。
再過一段時間就要年末了，自己到時候要不要休息一段時間？
家入硝子並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以為是在著急那條制服裙，於是說道：「待會兒我陪你一起去一趟教室吧，正好之前把一本書忘在裡面了。」
「硝子你最近好像一直在背那些醫書？」
「嗯，我畢業後大概就是留在學校當校醫吧，只有反轉術式還不行，到時候肯定得考個醫生執照。」
「咒術師還要考醫生執照？不是普通大學的醫學生也能去考嗎？」
「國家考試還是要好好參加的，只是考試資格到時候大概需要偽造一下。」
「不過你現在還是一年級，應該不急吧。」
「嗯，只是要學習的東西太多了，再加上平時還要做一些實驗。」
「話說我感覺你和剛入學時相比變了不少。」
「是嗎？」
「啊，之前冥冥也這樣說過，比如說……」
一路閒聊著回來的兩人剛靠近教室就聽到從裡面傳來的聲音——
「悟，實在穿不上的話還是算了，快脫下來吧，她們也差不多要回來了。」
「我今天就非要穿上去，話說她的尺碼也太小了吧，嘶，好緊，等等，剛剛有沒有聽到'chua'的一下……」
隔著一扇門所傳出來的話語意思非常明顯，一想到此刻貓橋沙也加的制服裙還在那兩個DK手裡，家入硝子就下意識地停下原本想說的話看了一眼旁邊的黑髮少女，然後發現對方緩緩握緊了拳頭。
貓橋沙也加深呼吸了一下，然後'唰'地一下拉開了門，面無表情地看著裡面那個還在咬著牙努力吸氣試圖讓自己的腰圍小一點擠進裙子裡的白毛DK 。
在旁邊圍觀並試圖上手幫忙的夏油傑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他看了看門口的貓橋沙也加，又看了看旁邊已經僵在裙子中進退兩難的白毛DK，最終鎮定地收回手，一臉沉重地說道：「抱歉，沙也加，其實我已經勸過他了。」
「！！？傑！既然是摯友的話就陪我一起承擔責任啊！」
「悟，別推脫責任了，一開始說好奇女裝的人不就是你嗎？」
「等等，沙也加你幹什麼！？別脫我裙子！我裡面沒穿褲子！」
「這是我的裙子你這個變態——！！！」
第40章
五條悟誓死抵抗, 然後終於保留了自己的顏面，不至於在所有人面前被扒下裙子看到胖次。
代價是原本就已經不堪強迫的制服裙隨著一聲'撕拉'徹底報廢。
「顏面！？你這個偷穿女生裙子的傢伙在說什麼不存在的東西呢！？」
貓橋沙也加怒氣值不斷UP地掐著正心驚膽戰地死死捏著裙子的白毛DK肩膀，恨不得把他當場摔出窗外。
「沙也加, 你要不先放他去把裙子換下來？」
站在一邊的夏油傑不著痕跡地後退了一步,然後看著陷入狂暴狀態的黑髮少女,艱難地開口試圖拯救被自己拋棄的好友。
'喀嚓——'
一旁早有準備的家入硝子在進門後就一連拍了數張照片，然後面對幾人看過來的目光面不改色對黑髮少女說道：「不用管我, 待會兒我把照片傳你一份。」
五條悟：「等等！硝子！？」
貓橋沙也加瞬間鬆手拋棄了他，然後朝那邊走了過去。
「啊，謝謝硝子。」
在收到那些照片後她頭也不回地躲開旁邊撲過來試圖搶奪手機的白毛DK, 並仔細看了看上面的照片。
最上面一張就是自己剛剛試圖拯救制服裙,而罪魁禍首拚命壓著裙子防止走光的模樣。
夏油傑及時抓住了還不死心的好友, 然後也順便看了一眼上面的照片, 心中的第一反應是——
悟的黑歷史又增加了。
然後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貓橋沙也加打開了夜蛾正道的聊天框, 並發送了一條消息——
[貓橋沙也加：夜蛾老師, 我的制服裙壞了，請問可以申請一條新的嗎？ ]
對面似乎並不忙, 很快就回復了。
[夜蛾正道：可以, 是祓除咒靈的時候弄壞了嗎？ ]
然後五條悟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黑髮少女平靜地低著頭從那些照片中選了一張出來，然後發送了過去。
[貓橋沙也加：不是, 是五條君偷穿了我的裙子，但因為穿不t上所以弄壞了。貓貓頭流淚.jpg]
[夜蛾正道：……]
夏油傑和家入硝子不約而同地看向一動不動的白毛DK，對方還沉浸在'你居然像小學生一樣向老師告狀'的不可思議中。
他們的腦海中不約而同地浮現出一句話——
五條悟，你完了。
下一秒, 當事人的手機響了起來。
對方看著上面的來電顯示沉默了一下，然後緩緩開口：「傑,你覺得如果我現在說自己正在忙著祓除咒靈然後不小心把手機弄壞了……」
夏油傑拍了拍他的肩膀：「悟，好好自首改過自新吧。」
「別說的就好像我要去監獄改造一樣啊！」
五條悟的話才剛說完，就看到面前突然伸過來一隻柔軟而纖細的手，然後輕輕點了一下自己的手機屏幕，選擇了接聽。
電話一接通，對面立刻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怒吼——
「五條悟你給我馬上滾來辦公室——！」
五條悟沉默了一下，然後開始思考。
「……老師你聽我辯解，其實……」
這時夏油傑突然不緊不慢地插了一句：「悟，至少把裙子脫了換上褲子再去吧。」
電話對面瞬間沉默了下來。
一片死寂中，五條悟深刻地明白自己算是徹底被判下死刑。
「……傑你這傢伙絕對是故意的吧。」
*
夜蛾正道一直都知道這兩個傢伙是問題學生，但沒想到他們居然會有一天偷穿女生裙子。
他原本打算和以往一樣暴力鎮壓令其寫檢討反思，但想了一下，覺得有必要關注一下學生的心理健康。
於是夜蛾正道盤腿坐下，耐下心沉聲詢問道：「悟，你最近是受了什麼刺激嗎？」
一進門就習以為常地跪坐在地上的五條悟舉起手。
「夜蛾老師，如果我說自己其實是中了某種可怕的咒靈詛咒你相信嗎？」
夜蛾正道盯著他看了數秒，然後才面無表情地開口：「這可真是可怕的咒靈啊，居然把你的腦子都給燒壞忘記自己的性別了，難道是未登記的特級咒靈嗎？」
「的確非常可怕，讓我在看到裙子的時候完全控制不住青春期的好奇，想著無論如何也想嘗試一下，解開禁錮感受一下自由與風的世界，所以沒忍住……」
'砰——！ '
一個拳頭直接揍到了正在胡說八道的白毛DK腦袋上，惹來旁邊三人毫無同情的目光。
夜蛾正道平心靜氣地收回手，然後繼續說道：「現在知道自己錯了嗎？」
「知道了。」
被打斷辯解的五條悟頂著腦殼上的包以極快的速度低頭認錯。
「對不起，我應該在發現尺寸不對的時候就停下，而不是勉強自己強行穿進去導致弄壞了沙也加的裙子。」
'砰——！ '
夜蛾正道穿過墨鏡投向他的目光毫無光明。
「三千字檢討！給我好好反思一下自己的錯誤！」
五條悟表示不服。
「我要舉報！傑和我是一伙的！他當時也很感興趣！只是還沒來得及穿而已！」
夜蛾正道深深地將目光轉向旁邊因為猝不及防被拖下水而表情僵硬的另一個問題學生。
「……傑你有什麼想說的嗎？」
貓橋沙也加也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夏油傑：「……我可以解釋，其實我只是有點好奇悟穿女裝會是什麼模樣而已。」
夜蛾正道感覺自己的太陽穴突突作痛，最後他握著拳頭怒聲道：「你也寫三千字檢討！」
夏油傑沉默了一下，沒有再掙扎，只是冷靜地看向旁邊咧開嘴一臉幸災樂禍的好友。
「夜蛾老師，我覺得悟的行為要更加惡劣，同樣三千字是否不太公平？」
夜蛾正道沉思了一下，然後平靜地說道：「你說的沒錯，悟再加三千字。」
這次輪到五條悟的表情僵住了。
*
在回去的路上，家入硝子漫不經心地摸了摸口袋裡的煙，準備之後抽一根放鬆一下，順便將這件事和歌姬她們分享一下。
「不過話說回來，明明前幾天還覺得我和沙也加看女裝博主很奇怪，現在就自己親身上陣還一副那麼感興趣的模樣，你們的態度得轉變也太快了吧。」
夏油傑已經在黑髮少女眼中看到了自己岌岌可危的形象，於是當機立斷進行補救。
「悟穿女裝，難道你們就不想看好戲嗎？」
貓橋沙也加愣住了，然後仔細思索了一下。
的確，如果自己不是受害者的話……她也的確挺想看的。
這樣想著她的視線落在旁邊的白毛DK身上，對方正一手插在褲兜內，一手揉著腦袋上剛剛被揍的地方。
果然最奇怪的還是這個人吧！明明之前才說著男子氣概這種話，結果轉頭就偷穿自己裙子。
在注意到她的目光後，五條悟手中的動作頓了一下，然後放下手想了一下。
「說起來明明你之前看手機的時候還一副非常感興趣的模樣，結果到我這裡態度就截然相反，也太奇怪了吧。」
貓橋沙也加深呼吸一口氣，然後憤怒道：「我想看的是可愛漂亮的美少女而不是穿著爆裙的肌肉大猩猩啊！」
家入硝子點了點頭以示贊同。
「的確，除了趣味性毫無看點。」
「別這樣說，悟會傷心的，大概。」
雖然才在辦公室內被坑了一把，但作為好友的夏油傑還是不計前嫌地努力幫他說了一句。
「也許仔細看看也能發現優點？」
貓橋沙也加仔細回想了一下，然後彷彿突然想起什麼一樣停下腳步。
「如果非要說的話……」
面對其他三人的目光，她說出了自己勉強能想到的唯一優點。
「大概就是沒有腿毛吧。」
五條悟：「……」
家入硝子&夏油傑：「噗。」
*
「說起來女子力這種東西啊……」
在買完東西回來的路上，旁邊吃著豪華可麗餅的五條悟突然開口。
「沙也加你很羨慕嗎？」
雖然不想和這個聚光源走在一起，但由於在校門口時正好撞上於是只能一起出行的貓橋沙也加愣了一下，然後看向旁邊的白毛DK，發現對方的目光漫不經心地落在不遠處那對似乎正在黏糊撒嬌的情侶身上。
「也不是羨慕，只是看到的時候有點驚嘆？就是一種'哇這個人好可愛的樣子'的感覺？」
五條悟收回目光，咀嚼著摻在奶油中的堅果。
「所以你也想變得可愛受歡迎嗎？」
接著沒等對方回答就突然興致勃勃地繼續說道：「我可以教你哦。」
貓橋沙也加：「？？？」
五條悟一副好為人師的模樣，一本正經道：「長相方面絕對是沒問題的，主要就是平時的說話方式和行為舉止，這樣吧，不如先從學會撒嬌開始？」
旁邊提著購物袋的黑髮少女停下腳步，一副看傻子的表情。
五條悟沉默了一下，然後嚥下了口中的奶油。
「沙也加你是不是變得越來越冷漠了？明明以前不論我說什麼你都會答應的，好傷人哦。」
貓橋沙也加頓時倒吸一口冷氣，她忍不住往旁邊挪了兩步。
「那只是我以前不擅長拒絕別人而已！而且為什麼突然一副JK撒嬌的口吻？」
五條悟並沒有放棄，堅持不懈地說道：「因為沙也加不願意所以只好我來做示範囉，我對JK用語也很熟練，之前有好好學習過，要我教你嗎？」
貓橋沙也加忍不住露出了抗拒的神色。
「我才不想看一個一米八的DK撒嬌啊！而且你一個男高中生為什麼會去學JK用語？這也太奇怪了吧！」
「咦，難道你不覺得這樣很可愛嗎？」
五條悟感覺非常困惑。
明明都是相同的口吻，為什麼在網上就覺得他很可愛，在現實卻這麼一副嫌棄的模樣。
「完全沒有，與其說是可愛不如說是可怕吧，你能想像一個體格健壯的大猩猩捶著胸對你說這是撒嬌嗎？」
貓橋沙也加覺得自己的目光都要死了。
這個人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是看了什麼奇怪的東西？而且不知為何總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已經第二次被這樣形容的五條悟：「？為什麼又是大猩猩？」
貓橋沙也加目不斜視重新邁開腳步，和對方拉開距離。
「總之，你離我遠一點，這樣好丟人。」
然而旁邊的五條悟毫無自知之明地握著可麗餅，幾個跨步就又重新跟了上來。
「別這麼無情嘛。」
這樣一個身形高挑性格惡劣的DK用一副JK撒嬌般的甜膩口吻和她說話，貓橋沙也加控制不住地握緊了拳頭。
在忍了又忍後，她終於忍無可忍地說道：「別用這種黏糊糊t的口吻！給我好好說話啊混蛋！」
第41章
「硝子, 我覺得五條君不對勁。」
貓橋沙也加在在訓練休息時突然這樣對她說道。
家入硝子喝了一口水，遙遙看了一眼操場上還在使用格鬥術互相切磋的兩個DK ，然後隨口問了一句：「比如說？」
「他突發奇想地偷穿我裙子也就算了……」
「等等, 這個是可以直接算了的事情嗎？」
「反正夜蛾老師已經訓斥過了,檢討書也寫了,這不是重點……」
申請的新制服裙貓橋沙也加已經收到了，或許是因為祓除咒靈容易時容易破壞衣物, 所以後勤那邊一般都有備用。
她同樣看著操場上的兩人，在格鬥術上似乎是夏油傑更勝一籌。
「關鍵是他居然很擅長JK用語，還很熟練, 你能想像這個人居然在大街上用JK口吻黏糊糊地說話嗎？太羞恥了, 我當時恨不得直接把他的頭摁進地底徹底閉嘴。」
家入硝子：「……這樣啊。」
貓橋沙也加收回視線, 困惑地看了她一眼。
「為什麼硝子你好像一點都不驚訝的樣子？」
那當然是因為之前就聽你說網上的那個[櫻櫻子]到底有多甜美可愛了。
鬼知道她每次聽到時是什麼心情,不管是意志力還是接受度都經過了全方位的千錘百鍊。
家入硝子沉默了一下，然後面不改色地隨便找了個理由。
「大概是因為那個人是五條悟吧,總覺得不管他做出什麼事情都不會驚訝。」
接著她又看了看黑髮少女的表情。
「所以你現在是覺得？」
「他……」
貓橋沙也加猶豫不決著這樣在背後偷偷議論別人是不是不太好。
「是不是因為那天我們看的東西所以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 那她要開始愧疚了。
家入硝子：「……往好一點想，也許他本來就有那種癖好呢。」
然後她就看到黑髮少女愣了一下,似乎是順著這個思路想了一下,臉上的表情逐漸空白。
家入硝子毫無誠意地在心裡替那個白毛DK劃了一個十字。
她覺得對方這樣毫無顧忌，早晚有一天會掉馬。
「硝子你怎麼突然心情很好的樣子？」
「沒什麼,只是突然想到了有趣的事情。」
*
貓橋沙也加在回到宿舍下線後躺在床上隨便刷了一下手機，其中自然包括魔法☆梅莉的博客，然後發現上面已經恢復了更新，不過並不像以前那樣穩定,似乎只是想起才抽空上來一下。
在翻了一會兒後，她注意到其中一個和自己一樣, 幾乎每條博客下面都會留言的忠實粉絲似乎也回來了，之前不知是不是因為現實忙碌，消失了一段時間。
不過因為貓橋沙也加覺得那人是一個中二病，經常焦慮地向魔法☆梅莉詢問各種奇奇怪怪的事情，比如說'現在我們遭到三名從者的襲擊，怎麼辦，急，在線等''倫敦的霧比傳說中的還要濃，我該怎麼辦呢'，就算毫無用處或者被罵回來也依舊堅持不懈地搭話，所以就算是同好她也沒想過搭話。
然而這次是對方給她發了消息——
[Dr.羅曼：不好意思打擾了，請問你認識梅林嗎？ ]
[貓橋沙也加：？那是誰？ ]
[Dr.羅曼：就是梅莉的經紀人，一個無可救藥的傢伙。 ]
[貓橋沙也加：不，完全不認識，為什麼突然這樣問？ ]
[Dr.羅曼：因為之前在加班時偶然聽到他和別人說在梅莉的博客上發現了一個可愛的孩子並且一直在網上保持著聯繫，對方還很喜歡他的樣子，所以有點在意，擔心是不是有人被欺騙了什麼的。 ]
[貓橋沙也加：雖然我和梅莉保持著聯繫，但在此之前都不知道她還有經紀人的存在…… ]
[Dr.羅曼：啊，嗯，對不起，那可能是我搞錯了！ ]
[Dr.羅曼：不對，也有可能是他擅自偷看了聊天記錄什麼的……以防萬一，如果碰到一個口氣輕浮自稱什麼花之大哥哥的可疑白毛人士一定要遠離，不要隨意輕信那種讓人忍不住想給一拳的廢物，網絡雖然能給人帶來很多便利，但也天然披上了一層偽裝，也許會有一些可怕的東西潛伏在裡面，比如說網騙…… ]
貓橋沙也加糾結地看著對面突然開始給自己科普起了多少無辜少女在網上慘遭渣男欺騙的故事，簡直讓她夢回當初那兩個DK諄諄教誨自己不要靠近伏黑甚爾的過去。
而且花之大哥哥又是什麼羞恥的自稱？現實真的會有人這樣說話嗎？
忍不住想給一拳的白毛倒是存在，不過那只是個遊戲NPC。
網騙更不可能了，自己一共就那麼幾個網友，也從不網戀，完全不可能會被騙。
在過了一會兒後對方突然急急忙忙說了一句——
[Dr.羅曼：啊啊，突然有人來找我，我得下線了！可惡明明特地躲起來翹班了，居然這麼快就被找到了。 ]
[Dr.羅曼：不好意思擅自過來說了一堆話，可能有些莫名其妙，如果不認識那個傢伙的話那就當我說了一堆廢話吧。 ]
接著對方的頭像就變灰了。
不知是不是巧合，下一秒魔法☆梅莉的頭像亮了起來。
[魔法☆梅莉：恭喜沙也加在深夜限時掉落一個魔法☆梅莉！ ]
[貓橋沙也加：感覺梅莉最近幾次上線好像都是在半夜？ ]
[魔法☆梅莉：沒辦法，因為一直在加班啦，說起來剛剛是不是有奇怪的人過來找你說了一堆奇怪的話？不用在意哦，那只是一個笨蛋醫生的笨蛋發言。 ]
[貓橋沙也加：誒？居然是認識的嗎？ ]
[魔法☆梅莉：是同事啦。 ]
[貓橋沙也加：其實也沒說什麼，只是讓我小心網騙什麼的，他是不是和你的經紀人關係不太好或者有什麼誤解？ ]
[魔法☆梅莉：算是一些個人理念不同吧，你可以理解為甜黨和咸黨之爭，嗯，沒錯，就是這樣。 ]
[魔法☆梅莉：不過他說的也沒錯，平時在網上要注意不要被人騙了哦，也許屏幕背後是你意想不到的傢伙，就算是在遊戲中也一樣。 ]
貓橋沙也加迷惑地看著屏幕，總覺得這句話意有所指。
她一邊思考著一邊進行回復————
[貓橋沙也加：我才不會被騙，也沒什麼可騙的，放心吧，梅莉。 ]
[魔法☆梅莉：不一定哦，網上可是有著各種各樣的傢伙存在，雖然有些可能並無惡意，不過具體怎麼想就看你自己啦。 ]
[魔法☆梅莉：梅莉的溫馨小提示——特別要小心某些惡趣味的傢伙哦。 ]
一連被兩個人提醒要注意網騙的貓橋沙也加在聊完天后迷惑地關掉了手機，又迷惑地躺在床上睡了過去。
難道最近網絡詐騙很流行嗎？
最終她只能這樣想。
*
[櫻櫻子：和果子.jpg、糖果.jpg、蛋糕.jpg……]
[櫻櫻子：這是我最近在網上收集到的甜品，據評價都非常不錯哦，你覺得怎麼樣？ ]
[貓貓出擊：看起來都很好吃的樣子，我的話比較喜歡和果子吧，不過蛋糕也不錯的樣子。 ]
[櫻櫻子：既然是被我看中的那肯定不會差，說起來，我感覺你最近好像都沒怎麼上線，是發生了什麼嗎？ ]
[貓貓出擊：沒什麼，只是感覺有些累了，在考慮要不要休息一段時間。 ]
[櫻櫻子：誒？難道是日常學習太累了嗎？ ]
[貓貓出擊：不是，與其說是累不如說是無聊吧。 ]
[櫻櫻子：無聊？ ]
五條悟奇怪地看著手機。
要知道就算是之前初夏咒靈爆發的時段，對方都一天到晚地在外面做任務，是高專中幹勁最足的一個，每天都恨不得將所有精力都花完才回來，但現在空閒下來了卻反而覺得無聊和累？
等等，按照對方的性格，或許就是因為咒靈變少了才覺得無聊？
[貓貓出擊：櫻櫻子你玩遊戲嗎？ ]
[櫻櫻子：平時會玩一些，怎麼了？要和我一起打遊戲嗎？ ]
[貓貓出擊：不是，只是如果你現在在玩一個遊戲，把周圍能探索的地圖都探索完了，每天只能刷刷小怪，但也沒多少經驗，這樣還會想繼續玩下去嗎？ ]
[櫻櫻子：這種無聊的遊戲還是早點倒閉吧。 ]
貓橋沙也加一邊心不在焉地想著昨晚梅莉說的到底是什麼意思，一邊隨意地和對面互t相發著消息，在看到這句話後，手中的動作頓了一下。
……這種令人熟悉的欠揍口吻是怎麼回事？
或許是察覺了自己語氣的不對勁，對面又立刻補救道——
[櫻櫻子：不過日常和遊戲不同啦，所以你是感覺生活很無聊嗎？ ]
貓橋沙也加並沒有立刻回復，不知為何她的腦海中浮現出昨晚那個Dr.羅曼說的話——
要小心某個口氣輕浮忍不住想給一拳的可疑白毛人士。
網絡雖然能給人帶來很多便利，但也天然披上了一層偽裝，也許會有一些可怕的東西潛伏在裡面，比如說網騙……
是自己錯覺嗎？
貓橋沙也加總覺得對方和那天在大街上用著熟練的JK口吻說話的白毛DK越來越像。
說起來……
貓橋沙也加開始回想起和櫻櫻子認識以來的情況。
當時白天還在勸自己小心伏黑甚爾，晚上就先後來了兩個人和她探討關於社會人士欺騙JK的可怕性，在自己提出可以多發一些未成年少女被欺騙的新聞作為警醒的建議後，接下來一段時間自己收穫了無數這種類型的新聞，簡直恨不得把十年前的新聞都拿出來給她看。
現在一想，那兩個人的人設好像完全可以套進某兩個DK身上。
在京都交流會的時候也是，自己剛給對方發消息，那個白毛DK就一副匆匆忙忙的模樣跑了出去。
在自己因為五條悟戰鬥時的樣子而被嚇到想暫時冷靜一下時，網上的櫻櫻子很快就來詢問了自己該如何和一個被她嚇到的人和好，在自己提出可以和朋友一起邀請對方出去玩後，第二天那個白毛DK就拉著夏油傑敲門了……
貓橋沙也加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活潑可愛的JK櫻櫻子逐漸和那個穿裙子還學JK說話的白毛重合，並且毫無違和感。
或許是因為自己遲遲沒有回覆，對面發來了一個[貓貓疑惑.jpg]。
貓橋沙也加緩緩吐出一口氣，在衝到男生宿舍立刻進行質問並暴揍一頓和慢慢試探中花了幾秒時間思考，最終決定先按捺下來。
[貓貓出擊：一點都不無聊哦，一想到某個讓人忍不住一拳揍上去的混蛋就覺得幹勁滿滿地想變強呢。 ]
[櫻櫻子：……你說話的語氣突然好奇怪。 ]
[貓貓出擊：其實這個就是他平時說話的語氣呢。 ]
五條悟坐在房間內沉思了一下，最終決定直接問出來。
[櫻櫻子：……他最近又惹你生氣了嗎？ ]
[貓貓出擊：不如問哪一天不惹人生氣。 ]
[櫻櫻子：所以他做了什麼？ ]
[貓貓出擊：比起這個，其實我現在懷疑他不小心迷失在了人生的道路上。 ]
五條悟一臉的莫名其妙。
怎麼就突然迷失在了人生的道路上？
接著對面發來了一句——
[貓貓出擊：我懷疑他可能因為我之前看的視頻產生了心理問題，比如說女裝癖，具體表現為偷穿女生裙子、學JK撒嬌說話。 ]
五條悟手上的動作停住了。
[貓貓出擊：不過也有可能對方以前就一直有這種愛好，只是別人沒發現而已。 ]
五條悟停止了思考。
[貓貓出擊：雖然我不會因此歧視他，但偷穿別人衣服總歸不太好吧。 ]
[貓貓出擊：馬上就要萬聖節了，你說我要不要直接幫他買一套女裝作為禮物？ ]
五條悟的表情徹底凝固了。
第42章
[櫻櫻子：也許他只是因為好奇而不是癖好, 可能是你誤會了。 ]
[櫻櫻子：不如直接問問本人怎麼樣？ ]
[櫻櫻子：還是說難道你想玩什麼惡作劇或懲罰遊戲？ ]
[櫻櫻子：我覺得這樣不太好，要不再考慮一下？ ]
[櫻櫻子：總之正常來說男性收到女裝是不會高興的！ ]
……
貓橋沙也加面無表情地看著對面突然加快的打字速度，一條又一條消息源源不斷地發了過來,到後面都忘記偽裝一下口吻了。
自己之前怎麼就沒發現呢？
明明稍微想一下就能發現那麼多不對勁。
貓橋沙也加又想到了那個中年離異帶娃的大叔,估摸著那十有八九就是夏油傑了。
[貓貓出擊：這樣啊, 那我再考慮一下吧。 ]
接著沒等對面回復就又發了一句——
[貓貓出擊：說起裙子，櫻櫻子你比較喜歡什麼樣的類型呢？ ]
好不容易讓對方放棄給自己買女裝作為萬聖節禮物的五條悟在看到這個問題後愣了一下。
[櫻櫻子：啊、這個的話,比較可愛一點的吧，怎麼了？ ]
[貓貓出擊：你覺得這些怎麼樣？ ]
貓橋沙也加將自己剛剛搜索到的一堆甜美系小裙子發了過去。
五條悟以為對方是想讓自己參考，在回憶了一下後突然發覺對方好像除了校服就沒穿過其它衣服,就算是之前和他們出去玩也是穿著高專/制服。
於是他認真地看了一下。
[櫻櫻子：雖然粉色很可愛, 不過那條蓬蓬裙看起來是不是有點幼稚？ ]
[櫻櫻子：這條的話我記得是叫lolita吧, 你喜歡這種類型的？ ]
[貓貓出擊：不是哦,我只是覺得應該會很適合櫻櫻子，畢竟你那麼可愛。微笑.jpg]
五條悟總覺得這個微笑表情包看起來有點……陰陽怪氣？
應該是他想多了,對方一直都覺得自己這個[櫻櫻子]馬甲很可愛,簡直和現實中的態度截然相反。
明明是同一個人，難道是因為性別原因嗎？
他一邊想著一邊繼續挑選。
而在看完後五條悟覺得對方審美不太行, 這些裙子看起來都比較粉嫩幼稚。
[櫻櫻子：你先等等。 ]
然後他火速找了一些比較符合自己審美的裙子並發了過去。
[櫻櫻子：我比較喜歡這種類型的,你看怎麼樣？ ]
貓橋沙也加看著上面搭配著太陽帽的清涼露背白裙陷入了沉思。
接著對面又接連發來數張圖片。
[櫻櫻子：這些也不錯。 ]
貓橋沙也加的手指頓了一下，然後回復了一句——
[貓貓出擊：我知道了, 櫻櫻子你多高？ ]
五條悟一時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地隨便編了個數字。
[櫻櫻子：大概175吧。 ]
[貓貓出擊：好的，那我該寄到哪裡呢？ ]
[櫻櫻子：？ ？ ？ ]
[貓貓出擊：因為我們都認識這麼久了，平時還經常受到你的幫助,所以很想感謝一下。 ]
兜兜轉轉原來還是給自己買女裝只是換了個馬甲而已的五條悟：「……」
[櫻櫻子：不用啦，其實我對裙子沒什麼興趣。 ]
[貓貓出擊：明明剛剛還說喜歡, 難道是不信任我，擔心地址洩露的問題嗎？我只是想送你一個禮物。貓貓哭泣.jpg]
五條悟看著那個看起來很可憐的貓貓表情包，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突然對自己欺騙了無辜JK而感到了一些愧疚。
對方好像真的很喜歡他這個馬甲的樣子，萬一哪天知道了背後其實是自己絕對很生氣吧。
他一邊心不在焉地這樣想著一邊毫無負擔地寫上了夏油傑的老家地址。
畢竟總不可能直接讓對方寄到五條家本宅，那些老東西在收到後絕對會裡裡外外地仔細檢查一遍，萬一被發現裡面是一條裙子鬼知道他們會怎麼想。
接著先斬後奏的五條悟迅速起身來到隔壁，開始大力敲門。
「傑！快開門！我有一件非常嚴肅的事情想和你說！」
雖然對所謂的'嚴肅事情'信任率為0 ，但原本已經打算睡覺的夏油傑還是摁著眉心走過去開了門。
「什麼事？」
是甜食吃完了還是遊戲被人挑釁了？
在他這樣想著的時候，面前的白毛DK對著自己面容沉重地說道——
「傑，沙也加說要給我的櫻櫻子買禮物。」
夏油傑：「……」
不知為何，他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他定了定神，然後問道：「所以？」
五條悟飛快地說了一句：「所以我填了你的地址，你收到後再寄給我。」
「……為什麼不填五條本宅的地址？」
對方義正詞嚴地說道：「五條好歹是御三家之一，本宅地址咒術界的人大多知道，很容易暴露我的馬甲身份。」
聽起來很有道理，但夏油傑的不祥預感並沒有結束。
他盯著面前看起來毫無心虛之意的好友，緩緩開口：「我先問一下，她準備送你什麼？」
面前的白毛DK沉默了，在他愈發不善的目光中t ，過了一會兒才將手機轉過來，然後清了清嗓子說道：「只是一條裙子而已。」
夏油傑看著上面的那條露背白裙差點當場捏碎門把手。
他都不敢想像自己父母突然收到這個快遞後的反應。
「到時候你就說是送給朋友的禮物就可以了。」
五條悟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好朋友就該互相幫忙解決問題的模樣。
「作為摯友只是幫一個小小的忙應該沒問題吧！」
夏油傑深呼吸一口氣。
「到時候肯定會被誤會的，我……」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手機上突然發來了一條新消息，在看清後忍不住陷入了沉默。
五條悟在察覺到後轉回手機也看了一下，然後同樣陷入了沉默。
[貓貓出擊：我很期待你到時候穿上裙子後的返圖哦。貓貓期待.jpg]
空氣一時過分安靜。
數秒後，五條悟才重新開口，他面色凝重地抬起頭，看向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的黑髮少年，在對視了兩秒後才重新開口——
「傑，我們是摯友吧？作為摯友……」
夏油傑平靜地說了一句：「現在不是了。」
然後後退一步，動作極其迅速地試圖關上門。
然而對方的動作更快。
五條悟一腳卡在門縫中，一手抵住門，表情猙獰地垂死掙扎，和對方展開了漫長而激烈的拉鋸戰。
「傑！我給她報的尺寸是175 ！怎麼看我都穿不上吧！」
「難道我就穿得上嗎！？」
「你比我矮，擠擠肯定可以！」
「你是覺得沙也加眼睛有問題還是腦子有問題！？真把照片發過去，我們這種體格她會看不出性別！？」
「那就說櫻櫻子是因為雄性激素過多所以長得比較猛男！或者你幫我想想辦法！」
「自己惹的問題自己解決！」
「別這麼無情啊！」
「滾——！」
*
第二天，家入硝子一打開教室門就忍不住停下了腳步。
她的目光從裡面那三個無精打采的同窗身上掠過，然後坐到自己座位上，趁著還沒上課問了一句：「你們這是怎麼回事？」
然而並沒有人回答。
在過了幾秒後，貓橋沙也加才目光飄忽地開口說道：「沒什麼，只是有點興奮。」
聞言，其餘幾人都看了過去。
「興奮？」
家入硝子又看了她一眼。
說實話，並沒有看到任何與這個詞搭邊的表情。
「啊，昨晚和網友……」說著貓橋沙也加頓了一下，然後才繼續說道，「就是那個櫻櫻子一起聊天，硝子你也知道的。」
家入硝子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旁邊那兩個心虛移開視線的DK ，應了一聲。
「嗯，怎麼了？」
「我送了對方一條裙子，在想她什麼時候會給我返圖。」
貓橋沙也加並沒有看向旁邊那個趴在桌上將半張臉都埋在手臂中的白毛DK ，只是扯出一個毫無真心的虛假微笑。
「一定很可愛吧。」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的確挺期待的，握緊拳頭的期待。
雖然在猜到那個[櫻櫻子]的真實身份後就想立刻清空那個賬號，但一想到自己還沒報復回來，這樣很有可能會引起注意和懷疑，於是又忍了下來。
家入硝子：「……她同意了？」
貓橋沙也加無視了當事人面色微微扭曲的模樣。
她覺得人的潛力是無限的，就算是自己這種社交廢物都因為這個可惡的DK變成現在這種能面不改色騙人的傢伙了。
「沒錯，畢竟是她親手挑的裙子呢。」
另外兩人聞言神情微妙。
在說完後貓橋沙也加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等等，如果說夏油傑知道是因為他也是狼狽為奸中的一個，那家入硝子這幅看起來似乎也知情的模樣……
兩個人對視了幾秒，然後一瞬間明白了。
家入硝子沉默了一下，然後收回視線當場倒戈。
「是嗎？那她一定很高興，等返圖發過來後記得讓我看看。」
夏油傑試圖給黑髮少女做心理準備。
「……你看起來很喜歡那個櫻櫻子的樣子，不過很多人在網絡上和現實中並不相同，也許對方和你想像的並不一樣。」
五條悟也附和了一聲，試圖挽救自己。
「對啊，現實中不是經常出現那種網絡詐騙什麼的嗎？」
貓橋沙也加保持著微笑的表情。
「怎麼會呢？櫻櫻子那麼可愛，肯定不會是什麼網騙啦。」
五條悟：「萬一她其實是個男的……」
貓橋沙也加看向他，瞬間面無表情。
「那就剁了他。」
五條悟：「……」
他現在開始思考櫻櫻子不幸遭遇意外從此消失在互聯網上的可能性。
第43章
夏油傑在得知自己的無良好友將收貨地址填寫為自己老家,並且受害JK已經買下那條裙子並郵寄後，終於放棄挽回局面，轉而開始思考該如何和父母說明。
「裙子？為什麼會買這種東西？」
電話對面的父親聽起來似乎有些困惑。
夏油傑不得不解釋了一下。
「不是我買的, 這是我一個朋友的。」
對方彷彿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一樣。
「難道是女朋友嗎？」
「不, 我沒有女朋友, 他是男的，只是愛好有點特殊, 喜歡穿女裝。」
夏油傑面不改色地單手抵住旁邊瞬間睜圓眼睛恨不得搶過手機力證清白的好友。
眾所周知——
當有人以'我一個朋友'進行敘述的時候，往往這個朋友就是他自己。
顯然他的父母也是這麼認為的。
「為什麼你朋友買裙子會寄到這邊？這個所謂的朋友是不是你自己？」
夏油傑無力扶額，忍住想嘆氣的衝動繼續解釋道：「真的是我朋友, 是他在網上裝女高中……」
話還未說完,旁邊的五條悟突然往後面挪了好幾步,然後在他疑惑的目光中將手擴在嘴邊大聲喊了一句——
「傑！上次那條被你撐破的裙子已經扔了嗎！？」
電話對面的聲音瞬間消失了。
夏油傑的表情直接凝固, 差點當場捏爆手機。
他凝視著鼓著腮幫子拚命憋住笑聲的白毛DK ，緩緩握緊拳頭,控制不住地升起了殺心。
許久之後, 他的父親彷彿才勉強找回語言能力。
「我明白了，這、算了, 大概是我們年齡大了, 或許存在一些代溝，總之, 我們並不打算對你的愛好指手畫腳，只是、嗯……」
夏油傑沉默了一下，然後平靜地說道：「不好意思，父親, 我臨時有事先掛了，回頭再說。」
在掛斷電話後,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那個拍著牆無所顧忌地大笑出聲的白毛DK 。
「悟，我們去外面好好聊一下吧。」
「我拒絕。」
五條悟懶洋洋地拉長了聲音，隨便揮了揮手以示拒絕，然後彷彿無事發生一樣，雙手交疊在腦後懶懶地靠在椅子上。
「比起這個，我想到了一個好方法。」
夏油傑冷漠地看著他。
「我也想到了一個好方法，你覺得我來把你塞進裙子裡打包送到沙也加面前，讓她360°全方位地欣賞一下'櫻櫻子'怎麼樣？」
五條悟直接無視了這句話，他拿出手機開始聯繫。
「我完全可以出錢讓冥冥穿同款裙子偽裝一下拍個照然後發過去啊，反正不露臉沙也加也不會知道是誰。」
夏油傑：「……」
他明白了，看來對方的[櫻櫻子]馬甲還可以再苟一波。
*
於是等著看好戲的貓橋沙也加最終收到了一張腿長腰細還大胸的美女靚照。
對方雙腿交疊坐在公園的長椅上，一手搭在膝蓋上一手拿著手機自拍，柔順的黑色長髮披在肩上，露出了若隱若現的肩膀。
雖然沒有露臉，不過怎麼看都是一個貨真價實的女性。
有那麼一瞬間，貓橋沙也加懷疑起了自己對于櫻櫻子身份的判斷。
她仔仔細細地觀察了好一會兒，都沒看出任何P圖的痕跡，倒是身形隱約有一絲熟悉感。
難道是五條悟花錢找人隨便拍了一張圖？
等等，錢？
貓橋沙也加瞬間反應過來。
高專裡不就有一個只要有錢就萬事好辦的冥冥學姐嗎！
對面還給她發了一條消息——
[櫻櫻子：裙子很漂亮，我很喜歡，謝謝你哦！ ]
貓橋沙也加一邊保存了那張照片，一邊不高興地回復。
[貓貓出擊：櫻櫻子也很漂亮呢，如果有時間我們可以一起出去玩嗎？ ]
原本還想著以後如果再有這種事就繼續讓冥冥頂包的五條悟逐漸收起了臉上輕鬆的表情。 t
他坐起身盯著這句話看了許久。
糟糕了啊。
對方越是喜歡自己這個馬甲，他越是感到不妙。
雖然貓橋沙也加相比起之前已經好了很多，逐漸活潑開朗了起來，但其實對方依舊不喜歡出門，也不喜歡和陌生人交流，然而現在居然主動想約網友出門一起玩，要知道就算是他們也沒被邀請過。
真相暴露的那一天對方不會哭著說要絕交吧？
然後他又想到了前兩天自己試探著詢問時，對方面無表情地說著'剁了他'的模樣。
於是原本已經躺下的五條悟忍不住又跑到隔壁開始敲門，準備找自己那樂於助人的善良好友談心。
而貓橋沙也加剛準備繼續發消息，手機突然來了一個電話。
來電人是很久沒聯繫已經快讓人以為捲款攜逃的伏黑甚爾。
在接通電話後，對方直接開門見山地說了一句——
「之前說的儲物咒靈找到了，什麼時候來取貨？」
對面隱約傳來武器破空的輕微撕裂聲，接著是穿過身體的刺入聲，偶爾夾雜著幾聲模糊的怒吼與慘叫，戰鬥的情況通過手機傳播顯得有些失真。
不過當事人的聲音聽起來非常游刃有餘，甚至有些漫不經心，連呼吸聲都沒有紊亂。
貓橋沙也加愣了一下，然後思考了一下。
「明天下午五點左右吧，我把任務做完就來找你。」
接著她猶豫了一下，還是禮貌地意思意思詢問道：「你沒事吧？」
「沒事。」
伏黑甚爾一手接著電話，一手甩了一下武器上的血，隨口回了一句，十足十地沒有將對面那些穿著制服的詛咒師放在眼裡。
「那到時候老地方見，記得準備好尾款。」
接著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好不容易找到稀有的儲物咒靈卻被中途搶走的幾個詛咒師頓時臉色鐵青，但又畏懼著對方手中的咒具，一時進退兩難。
貓橋沙也加看著被掛斷的電話，想了一下，還是聯繫了一下夏油傑。
[貓橋沙也加：夏油君明天晚上有空嗎？ ]
此刻慘遭好友騷擾已經恨不得直接將對方扔出去的黑髮少年在收到消息後收斂了一下怒氣。
[夏油傑：是有什麼事情嗎？ ]
[貓橋沙也加：之前給你買的禮物要到了，所以想問問你有沒有時間。 ]
看到這裡，同樣在旁邊看著的五條悟冷不丁地問了一句：「禮物？什麼禮物？」
夏油傑準備回復的手頓了一下，他大概猜到是什麼了。
在聽到這句話後，他抬頭看了一眼好奇心旺盛的白毛DK ，然後露出了一個虛偽的微笑。
「反正肯定不是什麼白色露背連衣裙呢。」
五條悟：「……」
接著夏油傑又不緊不慢地說了一句：「對了，正好那條裙子明天就要寄過來了，悟你記得好好保存這個禮物，畢竟這可是沙也加送給'櫻櫻子'的心意呢，如果扔掉的話她一定會很傷心吧。」
在[櫻櫻子]這三個字上他還特地著重了一下咬字。
五條悟：「……」
在過了一會兒後，他才幽幽開口：「傑，你就是這麼對待摯友的嗎？好過分啊。」
對此夏油傑冷笑了一聲，然後以截然相反的態度低下頭敲字回復——
[夏油傑：好的謝謝，我會過去的。 ]
*
結果最後過去的人是三個人。
貓橋沙也加無言地看著那個多出來的白毛DK ，對方正蹲在地上饒有興趣地戳著那個隨著他的動作而發出'咕波咕波'吐泡泡般聲音的咒靈。
而一旁的伏黑甚爾則是大喇喇翹著二郎腿靠在長椅上等他們驗貨。
「抱歉，悟說他非常好奇……」
夏油傑並沒有立刻上前調服咒靈，而是摸了摸鼻子，有些不自然地向旁邊的黑髮少女解釋了一下。
「也沒什麼。」
貓橋沙也加也不是很在意，她將視線轉向那個看起來通體漆黑如同史萊姆一樣柔軟的咒靈。
「這個和之前不同，是可以儲物的稀有咒靈，夏油君你覺得怎麼樣？」
夏油君微微低下頭，看著似乎在期待自己反應的黑髮少女，彎起眉眼露出一個溫和的微笑。
「嗯，我很喜歡，謝謝你特地費心思準備這個禮物。」
貓橋沙也加有些不好意思。
「其實也不是特別費心思……」
只是有些費錢。
畢竟這個是伏黑甚爾找來的。
「因為一直以來受到很多照顧，再加上之前的事情……」她抿了抿唇，由於對說這些話有些不習慣而再次低下頭，「總之，非常感謝。」
這時，原本在那邊對著咒靈戳戳捏捏的五條悟彷彿已經失去了興趣一般走了過來。
「所以，你之前不停地接任務說要買的東西就是這個？」
貓橋沙也加愣了一下，沒想到他居然還記得自己之前說過的話。
「嗯，我覺得這個挺有用的。」
就這樣？
兩人表情一時都有些微妙。
夏油傑沉默了一下，他注視著表情自然的黑髮少女，對方的模樣和之前給他們帶伴手禮時一樣，似乎覺得這些都是一件小事。
然而貓橋沙也加在之前的很長一段時間都早出晚歸地出任務，即使後面度過了最忙碌的季節，對方依舊是他們中最忙的一個，而任務中的那些咒靈對她來說其實已經沒什麼用了，只是為了買這個咒靈而努力攢任務金。
他又想到了自己隨身攜帶的那個耳墜，面前的黑髮少女似乎總是這樣，彷彿只要他們需要，就會毫不猶豫地將自己所擁有或者能爭取到的東西送出來，完全不在意其本身價值。
這讓他感覺有些沉重。
於是夏油傑斟酌了一下語言。
「雖然收到禮物很高興，不過……」
「我說……」
伏黑甚爾彷彿終於等得有些不耐煩了一樣掏了掏耳朵開口說道：「要感謝的話能不能等回去再說，貨沒問題的話麻煩支付一下尾款。」
「哦好的。」
聞言正在聽夏油傑說話的貓橋沙也加立刻收回注意力，將之前就準備好的卡遞了過去，想到對方幫自己找了這麼久，還打了那麼大力度的折扣，於是誠心誠意地說道：「非常感謝您，這段時間辛苦了，伏黑先生。」
伏黑甚爾接過卡，看了她一眼沒說話，只是目光似乎不經意地掠過了剛將那隻咒靈轉化為咒靈球吞嚥下去的黑髮少年。
對方彷彿沒有察覺一樣，連看都沒往這邊看一眼。
於是他只頓了一下，然後敷衍地'哦'了一聲，接著乾脆利落地轉身就走。
夏油傑摁著眉心，半閉著眼，在將那隻儲物咒靈調服後才重新睜開眼。
而五條悟對此不置可否。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交易，沒必要這麼鄭重地感謝吧。」
貓橋沙也加將之前伏黑甚爾給她打折的事情說了出來。
「因為伏黑先生幫我打了不少折扣，所以我才能這麼短時間就湊夠尾款。」
「哈？打折？」
五條悟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
要知道他之前也花錢和對方切磋了不少次，也是因此得以快速熟練自己的新招式，但其中對方可是想著法地從自己口袋裡拿錢，就算讓對方帶瓶水都恨不得付個辛苦費。
接著他立刻意識到了什麼，目光下意識地看向了旁邊的好友，接著在對方的微笑下又迅速收回。
五條悟看著似乎並沒有發覺的貓橋沙也加頓了一下，然後棒讀道：「啊，是麼，那他還真是個好人啊。」
「不過之前那個耳墜也好，這個咒靈也好……」
五條悟盯著不明所以地看著自己的黑髮少女，慢吞吞地說了一句——
「你該不會喜歡傑吧？」
第44章
不管是貓橋沙也加還是夏油傑, 兩人的表情都當場僵住了。
先不說有沒有這回事，這種事是可以直接當面問女孩子的嗎！ ？
夏油傑有那麼一瞬間懷疑對方的腦子已經被糖分糊住了。
而貓橋沙也加在反應過來後睜大了眼睛，然後驚慌失措地看了一眼另一個當事人,發現黑髮少年唇邊的微笑似乎有些凝滯。
她大聲反駁：「我沒有！」
「可是你居然為了給傑買這個並不是必需品的儲物咒靈,不僅花了所有錢,還特地接了大量任務補尾款，怎麼看都很奇怪吧。」
五條悟覺得這已經不是沒有理財觀念了, 而是完全不在乎，但對方明明剛入學的時候有說過加入學校是想通過接任務賺錢。
然而貓橋沙也加並不覺得這t很奇怪。
遊戲中把金幣花完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畢竟又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也不能兌換現實幣,除了日常生活外都沒有可花的地方,所以在得知可以通過伏黑甚爾這個隨機商人一樣的NPC花錢變強並且購買道具後就忍不住了,而且就算把錢花完了隨便接兩個任務就又有了。
她剛開始加入高專賺錢也是以為可以通過金幣購買各種裝備寵物之類的道具,結果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都毫無用武之地，看著卡上的餘額慢慢變多反而逐漸產生了一種索然無味的感覺。
「可是我覺得花得很值啊, 萬一錯過了也許就沒有了。」
而且如果是那種很久才會刷新一次的珍貴限時機會, 錯過後自己能記到退游。
「等等，沙也加, 我也覺得你這個觀念有點奇怪。」
夏油傑看著有些茫然的黑髮少女也忍不住開口勸說道：「你不是想要靠自己賺錢生活嗎？既然這樣的話,那麼至少應該先學會存錢。」
貓橋沙也加不明白為什麼作為NPC的他們會在意玩家這種事情，而且遊戲又不是現實。
她忍不住說了一句：「這又不一樣。」
五條悟在看了一會兒她的表情後, 突然開口：「哪裡不一樣？」
果然還是很奇怪。
不管是面對咒靈時對於自身性命的不在意，還是花錢時的毫無觀念，都讓他忍不住產生一種對方並沒有認真對待的錯覺。
這個生活態度讓他莫名有一種熟悉感，但一時想不起來。
夏油傑注意到黑髮少女的表情似乎有些苦惱, 於是立刻開口安撫道：「抱歉，沙也加, 我們並不是指責你，只是有些擔心。」
畢竟對方只是想要感謝和道歉，這本來並沒有什麼問題，但一想到她為此所做的事情，就忍不住開始擔心起來。
這樣以後一個人生活真的沒問題嗎？
五條悟自然也注意到了她低落的神情，雖然這種彷彿隔著一層膜就能打破看到真相卻又無法接近的感覺讓他有些煩躁，但還是忍耐了下來。
他移開視線，隨口說了一句：「你這樣就算哪一天被人騙光了錢也不意外。」
「才不會，別說的我好像是笨蛋一樣。」
接著貓橋沙也加想了想還是說道：「我知道了，接下來會注意一些的。」
畢竟萬一哪天出了什麼限時販售的商品，自己口袋卻空空如也就糟糕了。
*
貓橋沙也加本以為這件事已經過去了，然而——
「不過為什麼你只給傑買了禮物？」
昏昏欲睡的午休期間，突如其來的問題直接將已經差不多半閉上眼的貓橋沙也加驚醒了。
她迷茫地看向旁邊趴在桌面上盯著自己的白毛DK 。
五條悟原本打算裝作不在意的模樣，自然地隨口一問，但在看到她這幅似乎完全沒緩過神來的模樣後忍不住用筆敲了兩下桌面以作提醒。
貓橋沙也加在逐漸清醒後一時無言以對。
你是什麼心思敏感的女高中生嗎！ ？
因為總是一起玩的好朋友收到了禮物自己卻沒有所以一直耿耿於懷？
這都過去三天了你還記著這件事啊？
「你不會還以為我喜歡夏油君吧？」
貓橋沙也加揉了揉眼睛，她覺得對方這幅彷彿被差別對待的模樣有點莫名其妙，但想了想後發現這人可能是忘了。
「我之前不是也給你買了一個月的甜食作為道歉嗎？」
這兩天總是時不時想到這個問題的五條悟愣了一下，然後回想了一下，的確是有這麼回事，於是他的心情稍微恢復了一些。
正看著手機思考該如何回禮的夏油傑無語地瞥了他一眼。
自從那天回去後對方就一直那副'為什麼我沒有禮物這不公平我很在意快來問我算了還是我主動問吧'的模樣。
「喜歡夏油？怎麼回事？」
不清楚情況的家入硝子側過頭，詫異地看了他們一眼。
「只是誤會而已。」
貓橋沙也加也沒明白為什麼只是送了兩次禮物就被認為是喜歡了，乙女遊戲裡送禮物刷好感都沒這麼快吧。
聞言對方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那個保持微笑不動如山的黑髮少年，然後收回目光。
「看起來也不像，正常來說也沒人會喜歡這兩個傢伙。」
五條悟立刻被轉移了注意力，他有些不滿地反駁道：「明明我和傑很受歡迎。」
家入硝子立刻露出了嫌棄的表情。
「得了吧，你所謂的受歡迎基本都是外面那些被外表迷惑的無知少女。」
五條悟不甘心地轉頭看向另一邊的黑髮少女。
「沙也加，你覺得呢？」
貓橋沙也加思考了一下。
「如果是遊戲的話，你們應該會很受歡迎吧，大概是竹馬系與天降系的類型。」
夏油傑有些困惑於她的切入角度。
「為什麼是從遊戲角度來看？」
貓橋沙也加：「……抱歉，因為現實的話我覺得你們不可能有女朋友。」
五條悟&夏油傑：「……」
家入硝子饒有興趣地看向她。
「那如果是遊戲的話，你會喜歡哪種類型？」
「我一般會將那種陽光開朗的小太陽角色選為第一個攻略對象。」
貓橋沙也加回憶了一下自己以前玩過的那些乙女遊戲。
「因為對那種性格的人初始好感度比較高，感覺會比較輕鬆。」
五條悟下意識問了一句：「哈？你不是喜歡乖巧可愛類型的嗎？」
在說完後他立刻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對方並沒有在現實中說過這件事，一旦被察覺，自己的馬甲不就暴露了嗎？
他剛準備開口補救，卻發現黑髮少女彷彿並沒有發現一樣回答了這個問題。
「遊戲和現實不同啊，遊戲中那種乖巧可愛類型的角色很容易黑化的。」
貓橋沙也加自然而然地吐槽道：「我之前攻略過的這種角色十有八九都黑化了，而且還沒什麼新意，基本都是囚禁play這種結局。」
夏油傑聽到後頓了一下，然後一臉正色地說了一句：「那的確不太好，不符合正常的價值觀。」
「傑你在說什麼呢，這種結局不是基本每個攻略遊戲都會有的嗎？」五條悟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然後毫不客氣地指出了對方的喜好，「而且之前玩這種遊戲的時候你明明每次都第一個打出這種黑化結局。」
貓橋沙也加：「……」
面對兩個女生'想不到你是這種人'的微妙注視，夏油傑忍住想要將好友暴打一頓的衝動，努力維持微笑。
「悟，我並沒有刻意去走那種路線，只是巧合而已，不知道為什麼，每次都是這樣。」
「這樣不是更可怕了嗎！」
家入硝子立刻戰術性後仰了一下，還拉著貓橋沙也加的椅子將她往自己身邊拖了拖，一副'離這個無意識就能數次打出黑化結局'的垃圾遠一點的模樣。
夏油傑臉上的微笑終於僵住了。
五條悟毫無坑了一把好友的愧疚之意，看著似乎因為自己的話而又打破了一些對夏油傑印象的黑髮少女，漫不經心地又問了一句：「那如果是現實呢？」
「現實……」
貓橋沙也加思考了一下，然後猶豫著說道：「比較喜歡能互相陪伴長大的青梅竹馬類型吧。」
五條悟摸了摸下巴，然後問了一句：「你有青梅竹馬嗎？」
「沒有……」
別說青梅竹馬了，現實中的自己連個朋友都沒有，是個標準的寡王。
雖然也希望像遊戲小說中那樣有一個溫柔體貼會照顧人的竹馬，但也就只是想想。
五條悟在看到她這副沮喪的樣子後移開目光，重新趴回桌面上懶洋洋地說道：「其實大多數人都沒有，這種事情無所謂吧。」
夏油傑也同樣說道：「而且許多時候現實中的戀人並不是最開始的理想型。」
「反正戀人這種東西又不是必需品，順其自然就好。」
家入硝子已經失去了這個話題的興趣。
「沙也加你看起來也不像是想要戀愛的樣子，至於你們這兩個DK……」她想了一下，然後露出了有點難以言喻的表情，「夏油可能還好，五條你的話……大概只能等家裡長輩分配聯姻t吧。」
五條悟：「？？？」
貓橋沙也加：「……其實只要五條君不說話，應該還是會很受歡迎的吧。」
夏油傑想了一下白毛DK的性格，又看了看試圖給好友挽回一些尊嚴的黑髮少女，露出了點若有所思的表情。
「沙也加，那如果是你的話願意嗎？」
貓橋沙也加立刻閉上嘴，可疑地沉默了下來。
五條悟：「！！！」
他氣勢十足地'啪'地一下拍了一下桌面，然後一臉倔強地信誓旦旦道：「老子才不需要女朋友這種東西！」
第45章
當收到五條悟的消息說發現了一隻特級咒靈的時候, 貓橋沙也加並沒有想太多，她的心中有一個念頭——
那就是經驗包！我來了！
地點是一家遊樂場。
當然，遊客已經被清空, 並且[帳]也已經被放下。
「你居然想起放[帳]了？」
貓橋沙也加趕到後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個。
「我又不是每次都忘。」
正百無聊賴地吹著泡泡糖的五條悟在看到她後懶洋洋地站起身,神情和以往一樣隨意,彷彿裡面的不是特級咒靈而是只普通的低級咒靈。
「我今天接到的任務本來是一隻一級咒靈，但進去後發現那是隻特級。」
五條悟直接將貓橋沙也加帶入[帳]中。
他一直記著之前自己搶殺了那隻特級後對方的模樣,所以這次遇到後直接將她喊了過來。
貓橋沙也加在聽到這句話後突然意識到了一個問題，於是神色漸漸遲疑困惑了起來。
「怎麼了？」
已經和那隻特級咒靈交過手，覺得對方應該沒問題的五條悟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只是感覺……高專的情報方面是不是有點問題？」
貓橋沙也加握緊手中的劍袋, 仔細琢磨了一下。
「不管是之前我的那次任務, 還是現在, 都是非常嚴重的失誤吧？」
任務目標與任務描述不符已經兩次了,為什麼任務發布人會出現情報失誤這種問題？
雖然有些遊戲可能出現NPC劇情殺這種情況，但給玩家發布的任務鏈一般不都是根據等級逐步上升嗎？
是遊戲出現了bug ？還是說數值策劃工作失誤？或者說裡面其實有什麼隱藏事件？
「只是'窗'觀測失誤了吧。」
五條悟並不覺得奇怪。
「畢竟他們只是一群能觀測到咒靈的非咒術師, 能力有限。」
「可是這樣的話不是很糟糕嗎？」
貓橋沙也加感覺更加不合理了。
「咒術界本來就人少, 如果連情報這方面都無法準確，那不是很容易讓能力未達到任務級別的咒術師犧牲嗎？」
五條悟純粹是因為太過強大, 所以對此並不在意。
而她是因為可以鎖血返回登錄界面恢復HP, 不然的話肯定也在上次game over了。
「啊，不過這種任務流程都是由上面決定的,目前也沒什麼可行的解決辦法。」
對方說的這種情況肯定是存在的，上面的人也不可能不知道，但對那些老橘子來說，所謂的咒術師也只是消耗品罷了, 除非對方擁有深厚的背景或者稀有的天賦，或許才能讓他們多看一眼。
雖然貓橋沙也加還是覺得這個問題很大,但想想現在是在任務中，所以決定先將注意力放在咒靈身上。
在快要到達地點的時候，五條悟才想起地說了一下這個咒靈。
「對了，這個咒靈是由情侶分手後的怨念形成的，雖然勉強是個特級咒靈，不過是借助外力強行提升的，比上次那只要弱多了。」
「外力？」
「一個特級咒物罷了。」
此時貓橋沙也加也已經看到了那隻正在遊樂園中游走的特級咒靈。
對方是個連體咒靈，上半部分的左邊是一個戴著猙獰面具的強壯男性，右邊是一個被長髮籠罩住面容的纖弱女性，而下半身則是隱藏於黑氣中糾纏不休的混亂觸手。
不過咒靈應該沒有性別這種東西。
所以應該說是它們的形象表現得像是人類的男性與女性。
而令貓橋沙也加感到意外的是——
在看到他們後，那隻咒靈立刻就想逃跑。
她第一次遇上這麼慫的咒靈，雖然心情微妙但還是立刻就直接拔劍衝了上去。
被擋住逃跑路線的特級咒靈的男性部分發出了一聲意義不明的低沉怒吼，然後一拳朝她揍了過去。
而背後的女性部分則是毫無動作。
大概是對於只有貓橋沙也加和它戰鬥，五條悟卻只是在一旁看著感到疑惑，所以那隻咒靈頻頻朝旁邊的白髮少年看去。
「怎麼？想挨雙人毒打？」
被特級咒靈注視的五條悟毫無危機感，只是輕飄飄地看了它一眼。
或許是因為之前被他揍過的原因，那隻似乎稍微有點智商的咒靈並沒有衝過來，而是跳到旁邊的摩天輪上，然後四肢趴在其中一個座艙上，眼珠子咕嚕嚕地轉動著，不知在想什麼。
而貓橋沙也加則是趁機看了一下怪物面板——
[姓名：無名的特級咒靈（偽）
等級：75
陣營：咒靈
生命值：76
精力值：87
術式：無。
介紹：甜蜜的戀愛都是過往雲煙，許下的誓言不堪一擊，所謂的永恆轉瞬即逝，虛偽與謊言伴隨而行，曾經的愛意隨著永無止境的爭吵與謾罵盡數化為憎惡與厭棄。
對戰建議：單身狗的你無需與這種分手火葬場的咒靈共情，雖然是個連名字都沒有的虛假特級，但還請控制自己的情緒，不然……好奇嗎？好奇的話可以試試，體驗一下從未體驗過的新奇感受。 ]
在看到最後一句話時貓橋沙也加愣了一下，只是短短的一瞬間分神就差點被那隻趁機偷襲的咒靈擊中。
在一旁觀戰的五條悟注意到黑髮少女的視線在虛空中停留了一下。
他微微皺了一下眉，目光銳利地盯著那邊看了幾秒，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剛剛是在看什麼？
說起來之前是不是也有過？
甜蜜的草莓味充斥著味蕾，糖分轉化為能量補給著需要處理大量信息的大腦。
陷入沉思的五條悟開始回憶起過去的事情。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記得對方剛開始看了一會兒自己和傑，然後因為害怕陌生人而低下頭。
當時兩人的注意力都在對方到底是不是詛咒師上，但現在想想，她的目光看得真的是他們嗎？
不對。
當時的黑髮少女和剛剛一樣，從視線的移動來看……
更像是面前出現了什麼東西，在進行瀏覽閱讀。
這時那隻咒靈的動作突然頓了一下，然後右半部分被長長的頭髮遮住臉的女性部分突然露出臉，尖嘯了一聲，然後發出了如同嚎哭般的聲音。
貓橋沙也加原本以為這是什麼音波攻擊，但是自己身上並沒有受任何傷。
而被打斷思緒的五條悟則是擰著眉不耐煩地抓了抓頭髮。
「吵死了。」
貓橋沙也加'啊'了一聲，一邊壓低身體準備再次衝刺，一邊說道：「我盡快解決。」
雖然沒有任何實際傷害，但她也覺得這個噪音攻擊很吵，太汙染人的聽覺了。
不過為什麼會做這種無用的事情？
雖然腦海中一閃而過這個念頭，但貓橋沙也加還是重新集中注意力，一邊再度衝上去一邊尋找對方的弱點。
而沒過一會兒，兩人都察覺了不對勁。
他們的情緒似乎變得越來越煩躁，難以言喻的怒氣逐漸擴散，細微的惡意在逐漸滋生，迫切地想要發洩出來，而對象是……
貓橋沙也加和五條悟互相對視了一眼。
接著五條悟的臉色就沉了下來。
他面無表情地看向那邊還在不斷發出尖銳哭嘯的咒靈，細微的紅光在指尖若隱若現。
貓橋沙也加瞬間危機感上升。
她生怕再次發生上次的搶怪事件，於是立刻朝那隻已經被自己打殘血的咒靈衝了過去。
五條悟在看到後手中的動作一滯，按捺不住心中的煩躁'嘖'了一聲，但還是散去了咒力。
認定象徵著男性的左半部分咒靈擅長近戰，而象徵著女性的右半部分咒靈則是依靠聲音引起負面情緒，只要意志堅定一些就沒問題的貓橋沙也加一邊使用咒力束縛住那些朝自己襲來的觸手，一邊借力一躍而上，自上而下地試圖將那隻咒靈斬為兩半。
而在她跳到半空中時，那隻咒靈的女性部分突然仰面看向自己，屬於眼睛的部位黑洞洞地望著她，然後發出了一聲淒厲哀怨的叫聲。
貓橋沙也加恍惚了一下，但還是下意識握緊了劍t本能地斬了下去。
原本打算出手的五條悟在看到那隻咒靈被成功祓除後鬆開了手中的手勢，然後雙手插兜走了過去。
「果然就算依靠外物成為特級也只是個廢物。」
他一邊這樣漫不經心地說著，一邊從那隻咒靈的屍體中拿出一開始就看到的那根乾枯手指。
本以為旁邊的貓橋沙也加會詢問這是什麼東西，結果半天都沒聽到對方說話。
五條悟疑惑地抬起頭看過去，然後驚住了。
因為黑髮少女正一臉茫然地'啪嗒啪嗒'掉眼淚，在他看過去後彷彿才察覺一樣摸了摸臉上的眼淚。
在看了幾秒手上的濕潤痕跡後，對方突然哭著說了一句——
「我、我感覺自己被分手了好難過嗚嗚嗚……」
*
出去時還是高高興興如同要去約會的迫不及待模樣，回來時卻是哭個不停彷彿瞬間失戀的難過不已模樣。
不管是家入硝子還是夏油傑都下意識地以譴責的目光看向了那個臉色不太好看的白毛DK。
五條悟在準確接收並解析對面兩人的目光後瞬間炸毛。
「這次不關我的事！」
「對、對不起，是我輕敵了嗚嗚、不是五條君的錯，我應該是中了咒靈的術式，所以控制不住……」
貓橋沙也加坐在病床上，痛苦地感覺自己整個人都彷彿分裂成了兩半。
一半知道自己是中了咒靈的術式，她連男朋友都沒有怎麼可能會分手。
但另一半又控制不住地覺得自己失戀了，而更可悲的是她連自己為什麼會失戀都不知道，只是感覺很傷心。
家入硝子在聽完對方的情況後總結了一下：「那隻咒靈的能力應該是激起別人心中的負面情緒，大概原本是想讓你們反目成仇自相殘殺，然後失敗了。」接著她又看了一眼還在一臉懵地哭著的黑髮少女，「之後又試圖降低你的士氣？但結果……嗯，就變成這樣了。」
「為什麼會有這種奇怪的咒靈啊？」
貓橋沙也加絕望地看著自己身上的[不存在的失戀]debuff和面板上持續下降的精力值。
「一般來說，咒靈的術式也和它們的誕生方式有關，既然這隻咒靈是由戀人之間的負面情緒誕生的，那麼……」
看著黑髮少女一張又一張地抽著紙擦眼淚連眼睛都哭紅的模樣，夏油傑再次將目光落在自己好友身上。
「……你失戀的對象是悟？」
貓橋沙也加搖了搖頭，覺得自己眼睛又酸又脹。
「不是，我只是覺得自己失戀了很難過，但我不知道是怎麼失戀的，又是和誰失戀了。」
而家入硝子在檢查結束後嘗試了一下，然後無奈地一攤手。
「我的反轉術式沒用，大概只能等那隻咒靈的咒力消失才能結束這種狀態。」
已經因為身邊跟著一個哭個不停的JK而承受了一路奇怪目光的五條悟心情沉重地看著高專唯一的醫生。
「醫生，快想想辦法，就不能快點解決這個問題嗎？」
家入硝子無語地看了一眼彷彿病房外得知親人得了不治之症的白毛DK，思考了一下，然後若有所思道：「應該有吧。」
聞言其餘三人都看了過去。
然後就看到對方低下頭在手機上搜索了一下，接著將上面的內容展示給了他們——
《論哄好女朋友的一百種方法》
五條悟&夏油傑：「……」
貓橋沙也加驚恐地輕吸一口冷氣，然後打了個哭嗝。
家入硝子一臉的淡定自若。
「正常來說，戀人因為分手而傷心的話那把她重新哄好不就行了。」
夏油傑沉默了一下，看著那邊雖然拚命忍耐依舊嗚嗚咽咽哭著的黑髮少女，正色道：「悟，既然是和你出去時失的戀，那就好好負起責任。」
「別一副我好像是什麼拋棄女朋友的人渣口吻！」
五條悟握緊了拳頭，臉色微微扭曲。
貓橋沙也加又抽了一張紙巾，痛不欲生地抽泣了一聲。
「為什麼我連男朋友都沒有就先體驗了什麼是失戀這種感覺嗚嗚……」
家入硝子很想點根煙吐煙圈。
「往好點想，就當是跳過了戀愛過程直接得到了一張[分手體驗卡]吧。」
夏油傑深沉地拍了拍好友的肩膀。
「沒錯，悟你也是，就當是提前學習一下怎麼哄女朋友吧。」
五條悟：「……」
「為什麼我連女朋友都沒有就要去學怎麼哄女朋友啊！？」
第46章
疲倦、低落。
什麼都不想思考,什麼都不想去做。
如同一條已經失去生活希望的鹹魚。
這就是貓橋沙也加上線後的狀態。
她蜷縮在衣櫃裡，目光虛無地看著自己面板上的[不存在的失戀]debuff ，倒計時還剩下22個小時。
而原本應該滿值的精力如同裂開的瓶中水,隨著時間不斷流逝。
貓橋沙也加的心中充斥著難以言說的空虛與悲傷,她的大腦告訴自己該出去上課了,然而身體非常誠實地一動不動。
狹小黑暗的空間給予了她無與倫比的安心感，在放空不去思考失戀這個問題後至少可以不用再哭個不停了。
不過至少得請個假……
貓橋沙也加一邊這樣想著一邊摸索著拿起旁邊的手機。
[貓橋沙也加：抱歉, 老師，我想請假。 ]
[夜蛾正道：身體不舒服嗎？ ]
[貓橋沙也加：我中了咒靈的術式，大概需要休息一天。 ]
[夜蛾正道：怎麼回事？ ]
貓橋沙也加在看到這句話後有些疑惑。
[貓橋沙也加：五條君的任務報告沒有說明嗎？ ]
[夜蛾正道：……'任務目標非一級咒靈,而是特級咒靈,已祓除,並回收特級咒物——兩面宿儺手指一根' ,這就是他的任務報告。 ]
貓橋沙也加一時無言以對。
不愧是他，一如既往的簡要。
[夜蛾正道：是受了很嚴重的傷嗎？硝子沒辦法治好？ ]
[貓橋沙也加：不, 只是個比較特殊的術式, 能夠降低人的戰意……]
夜蛾正道一邊走在上課的路上，一邊查看著消息。
[貓橋沙也加：因為那是由戀人之間的負面情緒產生的咒靈,所以我現在陷入了失戀中。 ]
等等, 失戀？
夜蛾正道的步伐停了下來，他思考了一下這之間的因果關係, 在未果後決定去教室問一下那幾人。
[夜蛾正道：我明白了，那你好好休息。 ]
既然都已經要請假了，那情緒受到的影響肯定非常大。
貓橋沙也加在請完假後本想直接下線休息，然而又收到了另一條消息。
[家入硝子：你今天怎麼沒來上課？還在失戀中嗎？ ]
[貓橋沙也加：是的。貓貓哭泣.jpg]
[家入硝子：居然持續時間這麼長……待會兒下課我們過來看看你。 ]
[貓橋沙也加：不用了謝謝, 我一個人靜靜就好。 ]
[家入硝子：但是你現在很難過吧，失戀的話應該有人陪一下比較好？ ]
接著另外兩人也都發了消息過來。
[五條悟：要吃點甜的放鬆一下心情嗎？ ]
[五條悟：我這兒有蛋糕糖果, 待會兒給你帶過來。 ]
[夏油傑：你是不是還沒吃早飯？有什麼想吃的嗎？ ]
一條又一條信息發過來，貓橋沙也加強撐著一一回復。
或許是察覺了她的精神不濟，所以那幾人也沒再發更多消息。
完全無法拒絕好意的貓橋沙也加最終選擇放棄下線，等他們過來探望自己。
*
雖然昨天說著讓五條悟去學習怎麼哄女朋友，但也不過隨口一說。
畢竟這只是暫時性的術式後遺症，所以最後幾人都安慰了一下貓橋沙也加，在察覺對方並沒有太多交談欲望後就選擇讓她先回去休息。
「話說失戀是很嚴重的事情嗎？」
在跟著家入硝子前往女生宿舍的時候，正划著手機不知在看什麼的五條悟突然開口這樣問道。
「至少心情會受很大影響吧。」
雖然很受異性歡迎，但也並沒有談過戀愛的夏油傑努力思考代入一下。
「而且沙也加的性格本來就比較敏感，在情感上也比較脆弱，很容易陷入自我懷疑……」
家入硝子站定在宿舍門口，隨口提醒了一下。
「總之，待會兒五條你說話注意一點，別又把她氣哭了。」
五條悟本想反駁，但看著對方已經敲門於是閉上了嘴。
而貓橋沙也加在聽到敲門聲後艱難地從衣櫃裡爬出來，然後將t床上的衣物重新塞回衣櫃，最後疲倦地趿拉著拖鞋去開門。
在屋外的陽光照入的一瞬間有些不適應地閉了下眼睛，然後揉了揉。
「你怎麼……」
五條悟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沙也加，我給你帶了點食堂的粥，稍微吃點東西吧。」
以防好友說出不妙話語的夏油傑微笑著示意了一下手中的袋子。
「啊，謝謝。」
反應似乎比平時要慢一拍的貓橋沙也加低聲道了一聲謝。
雖然對方特意帶了粥，但其實她並沒有多少食慾。
而家入硝子則是看了看一片黑暗的屋內，有些意外。
「怎麼沒拉窗簾也沒開燈？」
「只是比較喜歡這樣……」
貓橋沙也加側過身，在他們進來後開了燈。
而幾人在進入後注意到床上並沒有太凌亂的痕跡，剛剛對方應該不是在上面休息，椅子也被收入桌下，所以也不是坐在上面……
五條悟在將手中的蛋糕放下，目光漫不經心地在旁邊的衣櫃上停留了一下，然後拉過桌前的椅子，反坐在上面直接問了出來。
「你剛剛在幹什麼？」
貓橋沙也加垂頭喪氣地說道：「發呆。」
夏油傑在觀察了一下她的模樣後說道：「看來受到的影響有點大。」
貓橋沙也加含糊地應了一聲，然後看著地面開始發呆。
家入硝子看著黑髮少女這副模樣，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然後發現對方似乎下意識地蹭了蹭，看起來彷彿一隻尋求安慰的小動物。
於是她的手頓了一下，開口詢問道：「要抱一下嗎？」
貓橋沙也加很想點頭，但看了看旁邊的另外兩個DK，還是選擇了搖頭。
感覺這樣好像有點丟人。
「要不出去散散心？」
夏油傑試圖提出建議：「或者上網看點有趣的東西？」
貓橋沙也加繼續搖頭。
家入硝子看著她這個狀態，沉思了一下。
「如果中了這個術式的是五條就好辦了。」
突然被cue的五條悟愣了一下。
「哈？」
「沒錯……」
夏油傑若有所思地看向自己的好友。
「有點可惜了，我還挺想看看悟中了這個術式後會是什麼模樣。」
聞言原本對什麼都提不起興趣的貓橋沙也加愣了一下，然後也緩緩看了過去。
看著原本蔫噠噠的黑髮少女在聽到這句話後就立刻提了點精神的模樣，五條悟雙臂交疊搭在椅背上，支著下頜懶洋洋地說道：「可惜那個咒靈已經被祓除了。」
「是啊。」
貓橋沙也加後知後覺，然後更加心痛了。
「好歹也是一隻特級咒靈，如果讓夏油君調服的話……」
五條悟插了一句——
「只是吃了特級咒物而強行提上去的廢物特級罷了。」
原本因為中了咒術而對所有事情的興趣大幅度降低的貓橋沙也加終於想起，在祓除那隻咒靈後五條悟在它的屍體中拿出了一根手指。
而且對方提交上去的報告中也提到了……
貓橋沙也加試圖用其它話題轉移自己滿腦子的失戀想法。
「特級咒物是什麼？」
「兩面宿儺的手指。」
五條悟估摸著對方不知道，於是順便解釋了一下。
「千年之前的詛咒之王，那傢伙有四隻手，二十根手指，我們保存了五根，加上這根就是六根了。」
「……聽起來很厲害的樣子。」
一聽就是什麼反派大Boss的樣子。
「反正和我們無關啦。」
在解釋完畢後，五條悟以輕鬆的口吻隨意掠過這個話題。
「比起這個，你應該沒有想要自殺這種可怕的想法吧？」
其餘兩人在聽到後臉色凝固了一下，然後死亡凝視著那個白毛DK 。
貓橋沙也加一臉震驚地看過去。
「自殺？」
「啊，剛剛搜索了一下女孩子失戀後會怎麼樣，感覺有些後果還挺嚴重的。」
五條悟的目光落在黑髮少女的臉上。
「你應該不會這麼做吧。」
「我怎麼可能會因為失戀而自殺啊！更何況這是假的！」
五條悟有些好奇。
「那如果是真的你會怎麼樣？」
宿舍內的幾人就看到貓橋沙也加似乎順著這個問題想了一下，然後……
又哭了出來。
「嗚嗚失戀好難受啊，到底為什麼會失戀啊，是我做錯了什麼嗎？」
夏油傑立刻糾正對方的想法。
「沙也加，別總是將責任往自己身上攬，萬一是對方的錯呢。」
五條悟也隨口說了一下其它可能性。
「對啊，萬一是對方不喜歡你或者移情別戀了呢。」
貓橋沙也加的哭聲頓了一下，然後瞬間哭得更大聲了。
家入硝子&夏油傑：「……」
「你可閉嘴吧。」
家入硝子一臉冷漠地看著那個白毛DK 。
夏油傑已經在思考是物理禁言還是直接召喚咒靈將對方扔出去了。
五條悟也沒想到自己隨口說的一句話居然讓對方更傷心了。
「不是，你冷靜點！好好想想，你沒男朋友！」
「而且讓你哭成這樣還不來安慰的男朋友就應該直接扔了！」
貓橋沙也加抽噎著試圖讓對方理解自己現在的感受。
「如果是你失戀了……」
五條悟一臉自信。
「怎麼可能會有人和我分手！」
貓橋沙也加：「……」
對方的過度自信令她的哭聲都忍不住哽了一下。
她直接將之前的話還了回去。
「萬一對方不喜歡你或者移情別戀了呢？」
五條悟陷入了沉思，然後將目光轉向了旁邊的好友。
「你們會幫我嗎？」
「悟，別自取其辱。」
夏油傑在收到他的目光後露出一個虛偽的微笑。
「我們只會慶祝那個女生脫離苦海。」
家入硝子不緊不慢地補充了一句——
「然後再給你拍個相冊，讓高專所有人都欣賞一下失戀的五條悟。」
第47章
當那個[不存在的失戀]debuff終於消失後, 貓橋沙也加一連玩了數把遊戲平復殘留的心情。
在和晚了一步聞訊而來的庵歌姬談論起這件事時，剛結束補訓在長椅上休息的她忍不住心有餘悸地說了一句——
「失戀太可怕了。」
「其實單身也挺好的，而且咒術師成家的人本來就比較少。」
過來的路上順便去自動販賣機買了瓶水的庵歌姬一邊將手中的伴手禮遞給對方,一邊在長椅的另一邊坐了下來。
「L'atelier Du Sucre的貓爪鬆糕, 聽說還挺好吃的。」
「謝謝歌姬學姐。」
貓橋沙也加在接過後疑惑地詢問道：「成家比較少是因為任務太忙了嗎？」
「也是一個原因。」
庵歌姬擰開瓶蓋, 因為剛出完任務回來而有些倦怠。
「普通的高中生都在享受著青春和戀愛，而我們卻已經成為了社畜預備役,忙著接任務和訓練變強以求能活下來，而且學校每屆一共就那麼幾個人，內部消化什麼的基本不存在,並且最重要的一點是——咒術師的死亡率太高了。」
貓橋沙也加想了一下。
的確, 不管是一方是咒術師, 一方是普通人, 還是雙方都是咒術師，肯定要做好對方可能會在哪一次的任務中死亡的心理準備, 而且或許還會因為工作繁忙而聚少離多。
庵歌姬稍稍後仰,單手撐在長椅上，在喝了一口水後抬頭望向無雲的天空。
「不過畢業後你可以自己選擇成為普通人還是咒術師,如果回歸普通人的話那麼好好談一次戀愛也不錯啊。」
「啊？」
貓橋沙也加有些意外看了過去。
「畢業後還可以選擇脫離咒術界嗎？」
明明已經加入了咒術師陣營, 卻可以在畢業後再次獲得轉職機會？
「當然，這又不是強制性的。」
庵歌姬晃了兩下手中的水瓶,目光落在裡面在陽光下泛著微光的水波上，稍稍有些晃神。
「不過本來就常年不足的人手也因此更少了，畢竟一般來說，都會更加喜歡安穩的生活吧。」
「歌姬學姐有考慮過畢業後選擇做什麼嗎？」
「還沒, 不過還有三年，到時候再說吧。」
「說起來, 馬上就到年底了……」
「是啊，終於可以休息一段時間了。」
……
*
當突然提起畢業後的就業意向話題時，五條悟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難道你畢業後準備像普通人一樣找公司投簡歷按部就班地工作嗎？」
貓橋沙也加：「t……」
光是想像一下就感覺要窒息了。
五條悟的目光在對方似乎因為想到那種場景而微微瑟縮蜷起的手指上停留了兩秒，然後一手撐著臉頰，一手隨意地轉著筆。
「倒不是想對你的未來指手畫腳，但至少現在的你做不到吧。」
「這兩個傢伙大概來年就可以評上特級了，沙也加你應該也不會太久。」
家入硝子也對她這個問題有些意外。
「雖然咒術界的死亡率比較高，但特級咒術師的實力已經站在頂點了，就算是那些上層也會因為忌憚特級的實力而不敢做小動作，除非被一堆特級咒靈圍毆，不然我想不出有什麼能威脅到你，而且只要你能留著口氣回來，我就能把你治好。」
「悟是五條家繼承人，肯定要繼承家族，硝子的話是稀有的反轉術式擁有者，肯定也會留在咒術界，上面也不可能放人，至於我……」
夏油傑不緊不慢地一一說明著，這個問題對他們來說是完全不用思考一目了然的事情。
「肯定也會留下來，畢竟咒術是為了保護非術師而存在的，既然擁有了這種力量，那麼就應該肩負起強者的責任。」
貓橋沙也加在聽到這句話後總覺得有哪裡不對，但一時該不知如何反駁。
雖然夏油傑和五條悟並列為高專兩大問題兒童，但在她心裡，對方是他們中最成熟可靠的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如同道標的存在。
每當她對一些事情感到困惑，不知該如何處理時，都會下意識尋求黑髮少年的意見。
就算是五條悟，也會習慣性地徵求對方的意見。
貓橋沙也加本以為雖然偶爾會嘟嘟囔囔地抱怨，說著要為弱小的傢伙操心很麻煩，但也會好好保護普通人的白髮少年會認同這句話，然而並沒有——
「你那是什麼正論？」
五條悟摳了摳耳朵，一臉不耐。
「別隨便往咒術上強加理由和責任。」
接著他又轉向似乎有些不知所措的黑髮少女。
「別管他，你自己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雖然夏油傑對於自己的言論被不屑一顧而有些不快，但看著貓橋沙也加似乎因為他們的分歧而茫然無措的模樣，還是摁著眉心緩緩吐出一口氣，控制自己的情緒，不讓它影響到對方。
「我並不是要求沙也加畢業後和我一樣留在咒術界，但這對她來說的確是更好的選擇。」
五條悟和自己的好友對視著，目光毫不退讓。
「自己選擇成為咒術師，和因為他人的話而被套上枷鎖成為咒術師，可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
教室中的氣氛不知不覺凝滯起來，兩人相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針鋒相對。
貓橋沙也加已經完全不敢說話了，甚至連呼吸都因為不安而小心翼翼地輕緩下來。
她感覺自己好像又回到了以前的模樣。
本想直接溜走，讓那兩個DK和以前一樣自己去打架解決的家入硝子在注意到後嘆了口氣，然後提醒地用筆敲了兩下桌面。
夏油傑率先移開目光，然後語氣一如往常地說道：「沙也加你不用想太多，悟有一點說的也沒錯，自己的人生應該由自己決定，別人的建議只能作為參考，最重要的是你自己的想法。」
貓橋沙也加沉默了一下，然後低頭看著桌面上的木質紋路小聲說道：「嗯，如果我畢業的話……應該會成為咒術師吧。」
雖然她覺得自己不一定會玩到畢業，也許中途就會棄游了。
教室內的其餘三人不約而同地頓了一下動作，他們都注意到了其中的用詞——
如果？
五條悟的目光心不在焉地掠過那個彷彿並不確定自己能不能畢業的黑髮少女。
按照對方的實力，去掉在任務中祓除咒靈犧牲的可能性，還會是因為什麼？
*
在訓練課休息期間，去買水的五條悟正好遇上了貓橋沙也加，對方站在自動販賣機前，似乎剛從出口處拿出一瓶橘子汽水。
在走過去後，他投了兩個幣，摁下想買的飲料，隨口找了個話題。
「之前給你推薦的那個新遊戲玩了沒有？」
「嗯，昨晚通關了。」
貓橋沙也加也沒立刻走人，準備等對方買好水一起回操場。
「感覺難度不大，也有一部分運氣因素在裡面，主要看前期能不能掉落好裝備。」
接著她說了一下自己的通關攻略。
「剛開始將小怪掉的金幣用來買防具和加跑速的鞋子，然後放風箏挑戰關卡boss ，會掉落藍階武器……」
「金幣不留著後期買更強力的裝備嗎？那個隨機商人大概率會刷出稀有裝備。」
五條悟在買完水後，一邊慢悠悠地和她回去一邊討論了起來。
「不買初始裝備的話打boss會比較難，浪費通關時間，掉落也會減少，而且隨機商人刷新的裝備和你之前的掉落情況成反比，我感覺這是給那種特別臉黑的玩家準備的保底……」
說到這裡，貓橋沙也加的聲音頓了一下，她狐疑地看著旁邊沉默了下來的白毛DK 。
「五條君，難道你……」
沒等她說完，五條悟就一口否認。
「我怎麼可能會是那種臉黑玩家呢！肯定是遊戲的掉率有問題！我玩其它遊戲從沒這樣。」
貓橋沙也加沉默了一下，然後重新將視線轉回去。
每次抽卡打本前洗手洗臉燒香都不願意承認自己臉黑的玩家比比皆是。
「反正前期的資源不用捨不得，後期挑戰的關卡boss越強，掉落的獎勵越豐厚，金幣也會逐漸溢出，沒必要攢著，畢竟也不能留到二週目。」
「哦，那你……」
五條悟剛準備說的話戛然而止。
他突然意識到了為何自己對貓橋沙也加的生活態度總有一種熟悉感。
而當事人則莫名發覺面前的白髮少年彷彿想到了什麼一樣突然停下腳步看向她，緩緩收斂起之前的隨意模樣。
空氣一時安靜了下來。
「五條君？」
貓橋沙也加跟著停下腳步，有些茫然不安地喊了一下他的名字。
然而對方並沒有應聲，只是就這樣面無表情地盯著自己，令人看不出墨鏡後的情緒。
時間一點點地過去，貓橋沙也加努力回想自己剛剛說的話有什麼問題。
不知過了多久，面前的白髮少年才收回目光，一手插在口袋中，一手拿著水，漫不經心的視線隨意地掃過，沒有著落點。
「你很喜歡遊戲嗎？」
「啊？嗯，挺喜歡的……」
貓橋沙也加不明白為什麼對方可以這樣一臉若無其事地說起這個話題。
「那有沒有特別喜歡的遊戲？」
五條悟的模樣看起來彷彿只是在閒聊一樣，雖然還是對他之前的模樣感到奇怪，但貓橋沙也加還是決定先放在一邊。
「特別喜歡的……沒有吧，基本都是剛開始很喜歡，到後面就逐漸沒興趣了。」
其實她覺得自己還是挺喜新厭舊的，在對曾經喜歡過的東西沒有興趣後有時候甚至連看都不想再看一眼。
「我記得沙也加你說過自己基本什麼類型的遊戲都會玩吧？」
「嗯，怎麼了？」
「除了這種電子遊戲還玩其它的嗎？」
「其它……是指什麼？」
被風吹過而簌簌作響的樹葉聲、腳下被不經意間踢開的碎石子、遠處正在朝這邊看來的兩個同窗……周圍的一切都彷彿模糊了一下，唯獨屬於白髮少年的聲音輕飄飄地傳了過來——
「比如說——這個世界怎麼樣？」
第48章
霎那間寂靜無聲。
貓橋沙也加的大腦空白了一瞬。
這個世界……是什麼意思？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嗎？」
不知何時,原本走在旁邊的白髮少年來到了自己面前，高大身形所投下的陰影籠罩著她，那張肆意張揚的俊秀面容被炫目到近乎刺眼的陽光模糊了些許表情。
貓橋沙也加克制不住地後退了一步, 不自覺地露出了驚恐的目光。
五條悟垂眸看著黑髮少女如同受驚的貓一樣睜圓的眼睛,在視野範圍與處理信息速度都近乎恐怖的六眼注視下,對方所有細微表情所展現的情緒變化都一覽無餘。
在貓橋沙也加本能地察覺了不安，恨不得當場下線的時候,對方突然伸手將那瓶冰涼的水貼在自己臉上，激得她微微顫了一下。
然後白髮少年彷彿毫無察t覺般地扯開嘴角漫不經心笑了一下，剛剛那種微妙窒息的氛圍彷彿一瞬間消散了。
「怎麼突然露出了這種表情？我好像沒做什麼吧。」
貓橋沙也加感覺自己的大腦一片混亂,她下意識地伸手摁住臉頰邊的水瓶,看著對方這幅似乎隨口一問般的無所謂模樣,努力張了張嘴。
「這個世界……是什麼意思？」
五條悟的視線落在那微微泛白的指骨上,在收回那瓶水時用指腹不輕不重地抹去對方臉頰上的水氣，在察覺到黑髮少女似乎因為害怕而微微瑟縮了一下後,斂去之前的神情,安撫般地隨手摸了一把對方的腦袋，回答的語氣非常輕鬆隨意。
「只是隨便問一下啦,不用在意。」
在頓了一下後, 他又降下聲調，意味不明地說了一句——
「還是說,那句話有什麼不對的嗎？」
貓橋沙也加：「……」
她一時不確定對方的意思，於是最終只是訥訥回答道：「不，沒什麼……」
……怎麼可能沒什麼！
在那句話說出口的瞬間，現實與虛幻的界限似乎模糊了一下。
面前的白髮少年彷彿並不僅僅是一個NPC, 更像是突然活了過來一樣，彷彿要透過她的身體看穿背後的一切。
令貓橋沙也加忍不住因為恐懼而顫慄起來。
當兩人回到操場上後, 家入硝子和夏油傑都察覺了不對勁。
白毛DK看起來似乎和往常一樣，在和他們打了個招呼後就懶洋洋地坐在一邊，隨便喝了兩口水，然後就閉上眼似乎休息了起來。
而黑髮少女則是低著頭，看起來有些心不在焉。
明明之前看到他們的時候還很正常，但在中途突然停下說了幾句話後就變成了這樣。
看起來也不像是吵架，到底發生了什麼……
夏油傑一邊微笑著和貓橋沙也加搭話一邊觀察著，在隨便找了個話題說了兩句，注意到對方並沒有什麼交談的興致後就適時停了下來。
還是找個時間問一下悟好了。
*
「你不覺得……她對待這個世界就好像遊戲一樣嗎？」
在得到這個回答後，夏油傑的第一反應是好友的大腦是不是又間歇性被六眼燒壞了，畢竟他也不是第一次無法理解對方的腦迴路了。
但隨即就停住了原本想說的話，他再次將這句話在腦海中過了一遍。
「為什麼突然這麼認為？」
雖然偶爾也會覺得貓橋沙也加對待一些事情的態度很奇怪，但再怎麼說，將現實當作遊戲也太……不對，好像不是不可能？
他仔細回憶了一下。
如果是按照遊戲來思考的話，那麼許多事情就可以理解了。
比如第一次見面時，對方所說的'聲控遊戲'，又比如平時訓練或者祓除咒靈時不經意間說出來的升級這種遊戲用語。
再加上當初遇到特級咒靈時，明明身處危險卻毫不在意，反而對五條悟搶殺了任務目標這件事耿耿於懷，那副模樣簡直和遊戲中被搶人頭的反應一模一樣。
最後是對方的金錢觀念……
「她是不是……太久沒接觸人群，所以在認知上……」
夏油傑試圖代入思考，卻無論如何都無法想像。
「你是想說她是重度遊戲網癮患者以至於分不清遊戲和現實了嗎？」
五條悟也思考過這個可能性。
但即使如此也無法解釋對方之前那副彷彿面前切實存在著某種東西般進行瀏覽的模樣。
難道是精神問題已經嚴重到出現幻覺了嗎？
不過按照自己的試探情況來看，至少那個猜想是正確的，只是具體情況還需要確定。
「如果沙也加真的將這個世界當作遊戲生活著，所以才毫不在意自己生命的話，你準備怎麼糾正她的這個觀念？」
五條悟思考了一下。
「我想先知道她到底為什麼會產生這種觀念。」
*
而飽受驚嚇的貓橋沙也加一回到宿舍就忙不疊地下線了。
然後開始狂敲魔法☆梅莉的窗口——
[貓橋沙也加：梅莉！遊戲裡的NPC突然說了一句好可怕的話！ ]
[貓橋沙也加：他居然問我那個世界怎麼樣？我差點以為他變成真人活過來了！ ]
[貓橋沙也加：太可怕了，我被嚇得恨不得當場下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貓貓瑟瑟發抖.jpg]
亮起的頭像顯示當事人正在線上，然而這一次對方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在過了一會兒後才回覆消息。
[魔法☆梅莉：唔……其實這只是個問卷調查，不用那麼緊張啦。 ]
[魔法☆梅莉：其它遊戲不也為了了解玩家的需求擴大市場而偶爾內置一些問卷調查嗎？ ]
貓橋沙也加在看到這個回答後愣了一下，然後如同被貓爪弄亂的毛線球一樣混亂的大腦終於逐漸平靜了下來。
她回憶了一下白天時的那幾個問題——
[……有沒有特別喜歡的遊戲？除了電子遊戲還會玩其它類型嗎？這個遊戲怎麼樣？ ]
好像……的確是調查問卷的套路。
[貓橋沙也加：……這樣啊，我沒想到居然是以這種方式進行問卷調查。 ]
在仔細想了想後，她覺得這種方法還挺有趣的，只是猝不及防被NPC問到這個問題多多少少會受到一點驚嚇。
[貓橋沙也加：所以我是錯過了嗎？還有機會嗎？問卷獎勵是什麼？金幣、道具還是絕版稱號？ ]
對面又停頓了一會兒，然後才重新發送消息。
然而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魔法☆梅莉：沙也加喜歡這個遊戲嗎？ ]
這好像已經是對方第二次這樣詢問了？
貓橋沙也加遲疑了一下，在想了一下後開始回復。
[貓橋沙也加：總體來說是喜歡的，我覺得這個遊戲哪裡都好，就是不好玩……]
[魔法☆梅莉：但還是玩到了現在呢。 ]
[貓橋沙也加：因為總覺得就這樣離開的話有點捨不得，我還挺喜歡那些角色的，感覺自己好像真的有了很多朋友。 ]
[魔法☆梅莉：我明白了。 ]
[魔法☆梅莉：的確，這樣日復一日的日常我也差不多覺得無聊了呢。 ]
[魔法☆梅莉：關於那個問卷調查，也不算錯過，隨時可以回答哦，至於獎勵的話是隨機的，由詢問你的角色決定呢。 ]
[貓橋沙也加：好的，謝謝梅莉！ ]
在得到回答後，貓橋沙也加立刻精神了起來，然後火速上線。
[貓橋沙也加：五條君！白天的那個問卷調查現在能做嗎？ ]
問卷調查？
剛和夏油傑討論完回到宿舍的五條悟在看到這條消息後，大腦迅速思考起來，同時手指毫不猶豫地按下回復。
[五條悟：可以哦，要現在出來嗎？ ]
[貓橋沙也加：啊？還要出來當面回答嗎？好麻煩……]
[五條悟：問卷調查當然要當面親自做完上交啦。 ]
覺得這是一次摸到真相機會的五條悟一邊用活潑的語氣回復一邊心不在焉地想著——
不當面怎麼觀察呢。
[貓橋沙也加：好吧。 ]
以防對方覺得太過麻煩而放棄，五條悟一邊走出宿舍一邊又貼心地發了一句——
[五條悟：那我現在過來，你只要下樓就可以了。 ]
貓橋沙也加困惑地看著這句話。
她本來還以為對方會說'太麻煩了明天再說吧'這種話，結果……怎麼一副比自己還心急的樣子？
而在換好衣服下樓後，貓橋沙也加驚訝地發現那個白毛DK已經在樓下等著了。
「……你怎麼這麼快？」
「早點做完早點回去睡覺不是更好嗎？」
五條悟看了一下她，然後反問了一句：「你之前是準備睡了嗎？」
這麼晚下來大概率是在上面換衣服。
「嗯。」
貓橋沙也加隨便應了一聲，然後催促道：「快點問吧。」
五條悟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黑髮少女的表情，然後緩緩開口——
「那麼，第一個問題——你覺得這個世界怎麼樣？」
這個問題白天就已經問過了，所以貓橋沙也加並沒有多加思考就回答了出來。
「挺滿意的，就是可玩性比較少，剛開始覺得很新鮮有趣，但時間長了就開始無聊了。」
「這樣啊……」
白髮少年臉上的表情並沒有多大變化，語氣也散散漫漫，很容易讓人跟著放鬆下來。
「那你是怎麼發現這個遊戲的呢？」
「怎麼發現？」
貓橋沙也加t茫然地看著對方。
「不是內部人推薦的秘密內測遊戲嗎？」
五條悟頓了一下，然後才繼續說道：「是指你的推薦人是誰啦。」
「哦，這個啊，是梅莉。」
貓橋沙也加自然而然地回答道：「她說這是一款交互性非常強的開放世界遊戲，可以當作一個真實世界進行鍛鍊，所以我就想試一下。」
梅莉？
對方的那個老師？
五條悟一邊將這個名字加入調查名單中一邊面不改色地繼續問道：「那麼，第三個問題，你對這個遊戲有什麼建議嗎？」
「建議……」
貓橋沙也加有些苦惱，她想著要不隨便應付一下算了。
接著對方彷彿猜到了她的想法一樣補充道：「不可以隨便應付，畢竟這是一個還在內測中的遊戲，需要玩家建議進行參考調整。」
「好吧。」
雖然覺得麻煩，但想了想既然是秘密內測，自己也玩了這麼長時間，多少也該給出一些有效建議，總不能白嫖吧。
「角色場景之類的建模肯定沒問題，交互性也很真實，問題就是可玩性，感覺進入遊戲後就一直都是重複性的打怪升級，也沒有什麼主線任務，我不知道是這個陣營的問題，還是我選擇的玩法問題，不過感覺再這樣下去大概堅持不了多久吧。」
在說完這些話後，對面的白髮少年倏地沉默了下來。
然而即使被墨鏡遮住，也依舊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道存在感極強的視線。
似乎在思考，也似乎在觀察。
在過了幾秒後，貓橋沙也加忍不住主動詢問道：「還有其它問題嗎？」
在聽到這句話後，五條悟才再次開口，語氣莫名。
「那麼，當你覺得自己堅持不下去後會怎麼做呢？」
生命也好、金錢也好。
對於面前的黑髮少女來說似乎都並不重要，彷彿這個世界並沒有任何值得她在意的事情。
不，唯一可以稱得上執著的大概就是變強了吧。
但對現在的她來說，似乎也開始無趣了起來。
「當然是棄游啊。」
貓橋沙也加一臉迷惑，不明白為什麼會出現這種問題。
五條悟一時沒有說話。
他克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然後盡量平靜地問道：「這個世界難道就沒有什麼可以讓你留下來的嗎？」
然後他就看到面前的黑髮少女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移開了視線，接著說了一句——
「我現在就是因為你們才留下來的。」
第49章
面前的白髮少年突然不說話了。
和之前不同, 更像是因為猝不及防地直面這句話而懵住了。
玩家因為喜歡遊戲中的角色而留下來是很正常的事情，許多遊戲的賣點就是世界觀和角色設定，特別是那些卡牌類遊戲, 多少玩家拚命往卡池氪金只為抽到自己喜歡的角色。
貓橋沙也加一個人在房間裡的時候,偶爾也會激動地抱著枕頭對著屏幕上的角色圖片或視頻'嗚嗚嗚老婆'地喊。
但像現在這樣面對面地直接對NPC說出來, 即使沒有直白地說出'喜歡'這兩個字，還是感覺非常不好意思。
特別是現在對方還突然不吭聲了。
是在向系統提交問卷嗎？
貓橋沙也加無措地低著頭,腦海中閃過亂七八糟的想法。
這時對面的白毛DK彷彿終於從過載的cpu中緩過神來一樣，然後不自然地'啊、喔……'胡亂應了幾聲，視線也止不住地亂瞟, 看左看右就是不看她, 和之前的模樣截然不同。
五條悟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在聽到那句話後他的大腦就短暫地停止了思考。
然後開始反覆回放黑髮少女說出這句話時的每一個表情、動作、語氣, 六眼所接收到的信息無一不表明了這是對方的真實想法。
糟糕啊，這種台詞簡直就是galgame中的必殺技,原本信心滿滿的防禦力立刻不爭氣地開始直線下降。
最糟糕的是對方是真心實意的, 所以才一擊破防。
作為五條家繼承人、誕生就改變咒術界均衡的六眼，五條悟自小就在眾人的重視與期待中長大,按理來說,他現在應該一副習以為常的模樣繼續說下去，比如'既然這樣的話那就好好活下去''你是不是被那個梅莉給洗腦了''別隨隨便便就說出那種好像隨時會離開這個世界的話'……
然而現在卻只能像個失去語言能力的笨蛋一樣在那乾巴巴地應聲。
簡直蠢爆了。
自己的腦子終於被六眼燒壞了嗎？
對方說的是'你們'又不是單指自己, 別表現得像個第一次被告白沒見過世面的純情DK一樣啊！
……
不過既然是因為他們才留下來，那肯定是喜歡的吧。
雖然家入硝子和夏油傑也都非常重視同伴，但這種重視是不一樣的。
明明已經對世界失去一切興趣，卻只是因為在乎他們而留下來。
在沉重的同時, 也升起一股責任感。
遠處的草叢隱約傳來斷斷續續的蟲鳴，微涼的夜風將旁邊的樹葉吹得簌簌作響,卻怎麼也沒辦法將耳廓上不知不覺中升高的溫度降下來。
兩人就這樣一時相對無言。
在過了一會兒後，還是貓橋沙也加磨蹭著率先開口：「那個、問卷做完了嗎？」
五條悟彷彿才反應過來一樣，然後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
「嗯，做完了。」
然後他就看到面前的黑髮少女期待地看著自己，彷彿在等待著什麼。
五條悟：「？」
他迷惑地回望了過去，一時沒明白對方的意思。
在過了幾秒後，貓橋沙也加不得不開口委婉提醒道：「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聞言五條悟努力思考了一下。
他忘了什麼？
對了，自己好像還沒對之前那句話作出答覆。
一個害羞內向的女孩子當面說出這種表達心意的話，自己卻只是嗯嗯幾聲毫無回應也太糟糕了。
於是五條悟清了清嗓子，絞盡腦汁地說道：「嗯，關於之前那個……既然是這樣的話，那就別再說棄游什麼的話了，如果覺得無聊的話隨時可以來找我，不喜歡出門的話也可以一起打遊戲……」
貓橋沙也加茫然地聽著對方說的話，總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對。
但大概意思……應該是在努力挽留玩家吧。
她耐下心地聽完，然後忍不住又問了一下。
「還有嗎？」
說了一大堆的五條悟與面前的黑髮少女面面相覷。
難道是想要安慰鼓勵什麼的嗎？
總不能真的像個遊戲角色一樣說什麼'謝謝你的喜歡'吧，怎麼想都沒辦法說出口吧！
於是在過了一會兒後他遲疑地伸手摸了摸對方的腦袋。
然後就看到貓橋沙也加露出了更加困惑的表情，並且似乎有點不高興地抿了抿唇，一臉的'就這'？
五條悟糾結了一下，然後索性直接張開手，短促地抱了一下對方。
如果是之前的話，他肯定完全不會在意地一邊說著'難道是要老子抱抱安慰一下嗎'一邊將這隻貓逗得喵喵叫，但現在卻怎麼都感覺不自在。
而在鬆開手後，他發現面前的黑髮少女表情一片空白。
五條悟覺得自己可能理解錯了什麼。
於是在過了幾秒後有些惱羞成怒地說道：「喂，如果不是想要安慰鼓勵的話那到底是什麼？」
「為什麼會覺得我是想要安慰鼓勵啊！」
貓橋沙也加更加惱羞成怒地反駁了回去。
「問卷獎勵啊！一般來說做完問卷不都會給獎勵嗎！」
五條悟臉上的表情驟然僵住。
問卷獎勵？他怎麼可能準備那種東西啊！
面對黑髮少女愈發狐疑的目光，他強自鎮定地在身上摸了摸，然而摸索了半天最終也只是從褲兜裡摸到一根可憐巴巴的棒棒糖。
貓橋沙也加就這樣呆呆地看著那根草莓味棒棒糖被放到自己手中，然後聽到對方若無其事地說了一句——
「嗯，這個就是獎勵。」
貓橋沙也加：「……」
她下意識地想起了梅莉所說的話，問卷獎勵隨機，由調查角色決定。
於是面無表情地緩緩握緊了拳頭，最終憤怒地說了一句——
「五條悟你這個小氣鬼！」
「等等別生氣啊！我之後給你補上！」
「這絕對是我見過的最摳門的獎勵！」
「我只是忘記準備了而已！」
「再見！」
……
*
「綜上所述，我覺得那個梅莉肯定有問題。」
五條悟在將幾個重要的信息說出來後這樣總結道。
而夏油傑在聽完後沉思了一下。
「但那個梅莉作為外國咒t術師……」
五條悟突然插了一句：「也可能是詛咒師。」
之前是因為對方是貓橋沙也加的師父，所以自然而然地認為應該是個咒術師，也沒深入去查，但現在看來，很可能是個洗腦無辜少女的垃圾。
「……目前還不確定。」
夏油傑頓了一下，還是將自己隨身攜帶的那個耳墜拿了出來。
「如果對方真的毫不在意沙也加的話，那麼完全沒必要將這麼珍貴的咒具送給她吧。」
「而且在她表示要將這個送給我時，對方似乎也並不在意地直接同意了。」
所以，承下這份情的夏油傑並不想以最大的惡意去揣測對方。
更何況，從貓橋沙也加口中所了解的情況來看，那個人更像是一個隨心所欲中帶著些惡趣味的傢伙。
夏油傑嘆了口氣，在收回耳墜後繼續說了下去。
「就算真的是詛咒師，如果是在國外的話那不管是調查還是抓捕都非常困難，就算是御三家也沒辦法吧，更何況悟你現在還不是家主。」
「而且夜蛾老師在沙也加入學的時候就已經查過了，但除了對方是一個雲遊的外國術師外沒有查到任何信息，從這個可以得知對方非常擅長隱匿自己的氣息。」在頓了一下後，他又緩緩攏起眉心，「除此之外，讓一個世界觀已經形成並正在逐漸成熟的人聽從對方的洗腦，認為這是一個虛假的遊戲世界，那麼很可能擁有迷惑認知之類的術式。」
再加上之前那個名叫'羂索'疑似特級詛咒師的存在，就算是五條悟查遍了資料，所得到的信息加起來連薄薄的一張紙都寫不滿，然而對方卻能在貓橋沙也加詢問後不僅說出名字，還順便提了一下術式效果。
也就是說，那個人或許還擁有非常可怕的情報收集能力。
五條悟也考慮到了這種可能。
畢竟貓橋沙也加也不是什麼幼稚園的小孩子，正常來說，如果突然有人說這是一個虛假的世界，都會認為那個人是神經病。
但她居然不僅相信了，而且看起來還深信不疑的模樣。
然而問題是——
「我的六眼沒有在沙也加身上看到任何殘留術式。」
夏油傑頭疼地摁了摁眉心。
那個羂索還沒找出來解決，現在又多了一個麻煩的傢伙。
「不過他做這種事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這也是他困惑的一個點。
從目前來看，對方只是單純送了個洗腦包，沒有強迫她做任何事，甚至沒有想辦法套取高專的情報，從當初那句'可以隨便選一個喜歡的陣營加入'中就可以看出，這個人採取的完全是放養態度。
而且據貓橋沙也加所說，大多數時候都是她主動聯繫對方，並且聊的話題也基本與咒術無關。
「誰知道呢，也許只是單純的惡趣味，畢竟她可是能說出夜蛾正道是個熱愛手作玩偶如同媽媽一樣溫柔的人的傢伙。」
說到這裡，五條悟忍不住嫌棄地吐了下舌頭。
「總之，得想個辦法把那個人給找出來。」
五條悟感覺到了一些緊迫感。
他已經在考慮要不要直接向貓橋沙也加索要那個梅莉的聯繫方式了，但一時又想不出自己作為一個NPC該以什麼樣的理由去向一個玩家索要另一個玩家的聯繫方式。
「比起這個，沙也加現在的狀態很危險吧。」
夏油傑現在更擔心這個。
「按照之前所說的那些話，她似乎有自毀傾向。」
「啊。」
五條悟感覺有些煩躁地抓了抓頭髮。
現在的問題就是——
那個梅莉到底為什麼讓貓橋沙也加產生這種錯誤的認知。
如果自己直接打破又會造成怎樣的後果？
之所以沒有直接說這不是遊戲世界就是因為白天自己僅僅只是試探了一句'這個世界怎麼樣'，對方就被嚇得臉色蒼白恨不得直接消失在自己面前的模樣，以至於他不得不考慮——
一旦將其徹底擊碎，或許會造成更可怕的後果。
不過既然貓橋沙也加現在是因為他們而留在這個世界上，那麼至少在目前，只要在那份情感上加大籌碼，只要超過那份無聊的想法，應該就可以了吧。
於是五條悟一點點地凝起神色，露出一副要拯救失足少女的沉重模樣。
「傑，我們得想個辦法讓沙也加感受同伴的關愛，感受世界的美好。」
夏油傑沉默了一下，看著對方這幅不靠譜的模樣緩緩開口：「所以？」
五條悟一臉正色。
「所以你覺得要怎樣才能讓她更喜歡我們？」
第50章
[櫻櫻子：最近關於自殺的新聞似乎有點多呢。 ]
[貓貓出擊：？是這樣嗎？我沒太關注, 不過這個問題的話感覺一直都很嚴重。 ]
接著對面立刻給自己發了一大堆關於這種事件的新聞。
貓橋沙也加不明白五條悟為什麼會突然和自己談論這種話題，她思考了一下。
難道是這些自殺新聞中其實隱藏著咒靈事件？
想到這裡，她點開那些新聞一一看了過去,試圖找出疑點觸發隱藏任務。
[櫻櫻子：雖然大部分是社畜, 不過也有不少學生, 特別是高中生，明明還很年輕, 卻這樣輕易地放棄了自己的生命，他們的朋友和家人肯定都非常難過。 ]
[貓貓出擊：的確，學校應該更加關注學生的心理健康。 ]
在發出這條消息後, 貓橋沙也加突然意識到, 明明高專的學生作為咒術師早早就成為了社畜, 從入學後就開始不斷接任務, 同樣累積了不少壓力。
令人不快的委託人、面對強大咒靈的死亡威脅、忙碌時無法獲得休憩的大量任務……這些壓力層層疊加在還未成年的高中生身上，然而學校居然沒有聘請心理醫生定時為學生紓解壓力。
就算是平時總說著那些咒靈太弱了連熱身都算不上的五條悟在之前那段時間都變得有些煩躁,整個人都像是一隻無精打采的貓,完全沒有平時的活蹦亂跳。
說起來，五條悟突然用[櫻櫻子]這個賬號和自己提起這種事情,是在暗示什麼嗎？
畢竟之前對方也是靠發送一堆新聞來暗示自己小心伏黑甚爾。
[櫻櫻子：不論如何,生命只有一次，如果產生這種糟糕想法的話,還是向周圍的朋友或者長輩求助為好。 ]
[貓貓出擊：你說的對，作為朋友也應該注意一下身邊之人的心理問題。 ]
五條悟盯著上面的消息看了又看，察覺了不對勁。
對方所說的話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厭世之人的態度。
但如果貓橋沙也加並沒有自毀傾向的話，那所謂的'棄游'又是指什麼？
還是說在她看來, 這是兩種不一樣的概念？
*
該如何與他人建立良好關係並培養成無話不談的好友。
這種事情五條悟從未仔細思考過。
他回想了一下以往總是被自己氣到恨不得拔劍就砍的黑髮少女，非常有自知之明地沒有直接衝進賽道, 而是試圖做一些準備。
情感論壇——
【該如何提高自己在同學心中的重要性。 】
[樓主：如題，我這位同學比較敏感內向，具體情況就不說了，總之，她的狀態不太好，隨時有退學的可能，現在是因為我們才留下來，所以想問一下，該如何提高自己的重要性？ ]
[1L：樓主和那位同學性別？ ]
[樓主：我男她女。 ]
[2L：懂了，青春校園戀愛故事。 ]
[樓主：？ ？ ？我們不是那種關係。 ]
[3L ：你怎麼知道她是因為你們才留下來？ ]
[樓主：她自己親口對我說的。 ]
[4L：？ ？ ？這不就是告白嗎？ ]
[5L：畢竟人家比較敏感內向，總不可能直接說喜歡你。 ]
[樓主：都說了不是那種關係，她喜歡的類型又不是我這樣的，而且她會這樣說其實我也很意外。 ]
[6L ：她喜歡什麼類型的？ ]
[樓主：陽光開朗的？ ]
[7L：那她對你的印象呢？ ]
看到這裡五條悟愣了一下。
貓橋沙也加對自己會是什麼印象？
他原本以為對方和歌姬一樣肯定是討厭自己的，就算沒到那種程度也好不到哪裡去，畢竟那個推特小號上還有一堆記仇日記呢。
所以在那晚聽到那句話後才那樣意外，可以說完全沒想到。
雖然他覺得貓橋沙也加對自己不是那種感情，但也或許和他想的並不一樣。
想到這裡，五條悟突然很想知道對方到底是怎麼看待自己的。
第二天一早，貓橋沙也t加剛進教室，就看到那個坐在座位上的白毛DK有一搭沒一搭地轉著筆，目光虛望著門口不知在想什麼。
而在注意到她進來後立刻回過了神，然後直勾勾地看著自己。
貓橋沙也加的動作頓了一下，剛在自己位置上坐下，就被扔了個紙團。
在兩邊的家入硝子和夏油傑注視下，她沉默了一下，然後還是打開了這個紙團。
[你對我的印象是什麼？ ]
貓橋沙也加一臉困惑，她下意識看向了旁邊的白毛DK ，發現對方彷彿一隻揣著爪子蹲在角落觀察人類的貓咪，用那雙漂亮的藍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自己。
不得不說，對方頂著那張極具欺騙性的臉蛋看著別人不說話的時候還是非常令人賞心悅目的。
貓橋沙也加收回視線，有些為難地看著這個問題。
說實話，印象是一種非常主觀的東西，但若是說五條悟，那麼想必大多數人的第一反應就是惡劣。
雖然不知道對方為什麼會突然問這種事情，不過這樣直白地說出來會不會太傷人心了？
於是她思考了一下，然後想到了人物面板上的介紹。
而從五條悟這邊來看，黑髮少女的表情從困惑為難轉變為微妙的思索，接著六眼無比清晰地看到了對方寫下的筆畫，有那麼一瞬他甚至懷疑是自己看錯了。
於是在對方將紙團扔過來後不死心地打開確認了一下。
[活潑可愛。 ]
他一臉難以置信地看了過去，發現對方微微撇開了臉。
貓橋沙也加目光飄忽地看著窗外，她覺得這個形容詞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並沒有問題。
畢竟這個人的臉可愛是真的可愛，性格活潑也是真的……不，這個應該說是活潑過頭了。
五條悟盯了一會兒上面的四個字，又盯了一會兒她，最終在夜蛾正道進入教室準備上課後才收回視線，而那張紙直接被他塞在了兜裡。
*
接下來幾天，貓橋沙也加無比清晰地感受到了這個白毛DK的不對勁。
對方每次出任務回來都會幫她帶伴手禮，買的甜品也都是雙份的。
和旁邊那兩個甜食拒絕者不同，貓橋沙也加是只要好吃的都吃，但這並不代表她可以吃下這麼多的甜食。
她看著桌上堆積的甜品，有些苦惱，而五條悟又拎著幾個甜品袋晃晃悠悠地回來了。
「五條君，我真的吃不了這麼多。」
貓橋沙也加習慣性地看了一眼面前被放下的新袋子，然後發現裡面是一個榴槤熔心蛋糕，於是臉上的表情一滯。
五條悟自然注意到了，於是直接將那個袋子重新拿了回來，然後從自己袋子裡摸出幾個草莓大福放過去，語氣不置可否。
「實在吃不下或者不喜歡的話可以放我桌子裡。」
反正因為六眼的緣故，他每天都要消耗大量糖分。
「可是……」
貓橋沙也加還是沒想明白，為什麼對方突然這麼……熱情？
在想了一下後她忍不住狐疑道：「你該不會又做了什麼惹人生氣的事情吧？」
五條悟聞言不爽地'嘖'了一聲，然後一口否認。
「沒有，你就當我在發揮同學友愛好了。」
貓橋沙也加的表情頓時更加一臉難以言盡了。
她寧願相信對方是闖禍了！
除此之外，這個不知道怎麼回事的白毛DK不管做什麼都會問一下她。
「沙也加，要一起去買水嗎？」
「沙也加，要一起打遊戲嗎？」
「沙也加，要一起去吃飯嗎？」
……
「這傢伙到底怎麼回事？」
家入硝子終於看不下去地抓住另一個同窗吐槽了起來。
「別告訴我他突然喜歡上了沙也加。」
夏油傑摁了下眉心，然後組織了一下語言。
「總之，就是悟覺得沙也加的精神狀態不對勁，有自毀傾向，所以他想成為對方無話不談的知心好友從而了解對方的內心並讓其放棄這個想法……大概？」
他也沒想到五條悟居然會這樣做。
家入硝子靜靜地看著他，然後緩緩開口：「你先解釋一下什麼叫有自毀傾向？」
夏油傑反應過來對方還不知道這件事，於是將自己知道的信息和她說了一遍。
家入硝子在聽完後沉默了一下，目光逐漸變成看待不可回收垃圾。
「所以？你同意了那個笨蛋所謂的讓沙也加感受到同學愛和世界美好，並且讓對方更喜歡你們的建議？」
「不，我拒絕了。」
夏油傑冷靜地反駁道：「怎麼想都不可能吧，悟這種性格別讓人討厭就不錯了，我可不想被他牽連。」
接著他又看向另一邊那個正一邊看著貓橋沙也加一邊'喀嚓喀嚓'咀嚼著硬糖似乎在思考什麼的白髮少年。
夏油傑想了想，最終還是索性走過去敲了敲他的桌子。
「悟，我有事和你說一下。」
「你不覺得自己這幾天的行為很奇怪嗎？」
五條悟漫不經心地收回視線，不再看那個已經開始坐立不安的黑髮少女，語氣懶洋洋中帶著不以為意。
「什麼奇怪？」
夏油傑看著毫無自知之明的白毛DK不得不提醒了一下。
「你不覺得自己現在很像是在追求沙也加嗎？」
「如果沒有那個意思的話最好還是停下來為好，萬一被誤會了怎麼辦？」
剛拿出一塊水果硬糖的五條悟頓時停下手中的動作，然後一臉震驚地望了過去。
「追求！？」
或許是聲音有點大，那邊的黑髮少女也驚訝而困惑地看了過來。
原本還想說什麼的五條悟頓時閉上了嘴。
夏油傑也注意到了，在溫和地對黑髮少女笑了一下後不動聲色地繼續對好友說道：「我們出去聊一下吧。」
五條悟神情古怪地沉默著起身。
貓橋沙也加在看到兩個DK起身朝教室外走去後有些詫異地看向他們。
「馬上就要上課了，你們去哪裡？」
一直想著剛剛那句話的五條悟心不在焉地習慣性說了一句——
「去廁所聊天，你要一起來嗎？」
貓橋沙也加：「……」
你要不要聽聽自己在說什麼？
第51章
如果提到高中生活,那麼不可避免地想到肆無忌憚地揮灑汗水的操場、與好友勾肩搭背插科打諢的課間，以及柑橘一般甜蜜中泛著微酸的薔薇色戀愛。
朦朧而青澀的青春期，不管是身體還是心理都在逐漸成熟,如同枝頭掛著的飽滿果實,散發的荷爾蒙吸引著他人的同時,也充滿著對異性的幻想。
雖然五條悟偶爾也會想到這種事，但對他來說更重要的是變強, 特別是在入學高專發現實力不亞於自己的夏油傑後，不相上下的好勝心讓並稱最強的兩人不管在哪方面都會下意識地暗暗較勁一番。
簡而言之，五條悟覺得戀愛這種事情可有可無, 變強才是自己真正的追求。
畢竟如果不能強到讓家族裡的那些老橘子閉嘴, 也許哪一天就突然有個女孩子被領到自己面前說這是給他安排的未婚妻, 連這種自由都沒辦法掌控的人生未免也太可悲了！
所以, 在被認為自己現在的行為是在追求女孩子後，五條悟想都沒想地直接一口否認。
「之前不是說了, 我只是……」
「悟。」
夏油傑有些頭疼地緩緩吐出一口氣。
「你不覺得這樣很不公平嗎？」
「什麼？」
五條悟一時不明白對方的意思。
「你想提高自己在沙也加心中的重要性, 想讓對方更喜歡你，但自己卻和以前一樣。」
夏油傑頓了一下,簡單明瞭地說道：「如果用遊戲來理解的話,你在按照自以為是的攻略試圖刷高沙也加的好感，想將其從普通好友刷到知心好友,但你對她的好感度卻只是維持在普通好友，這樣不覺得有點過分嗎？」
接著他看著好友怔松的表情繼續說道：「而且你這樣做很容易引起誤會，一旦對方認為你是在追求她，或者在這個過程中喜歡上了你,你準備怎麼做？」
如果沙也加喜歡上自己？
一直到回到教室，五條悟都在思考這個可能。
說起來, 就算是遊戲也有各種各樣的類型。
那對貓橋沙也加來說，這個世界是什麼類型的遊戲？
而且雖說是因為他們才留下來，但或許自己和那些遊戲中的角色並沒有什麼區別，僅僅只是對方比較喜歡的一個NPC罷了。
*
貓橋沙也加本以為夏油傑是想通過談話讓五條悟明白他這幾天的行為到底有多麼不對勁，結果沒想到t的是，那個白毛DK回來後更加不對勁了。
剛結束訓練正坐在長椅上喝水的貓橋沙也加目光放空地看著操場，不用轉頭都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旁邊若有若無投來的目光。
總覺得對方看向自己的目光和以往有些不同，但具體哪裡不同又無法辨別出來。
只是這種差別讓她感覺渾身不自在。
人生三大錯覺之一就是'他喜歡我'，所以遇上這種情況最好不要自作多情，特別是對象還是那個看起來毫無戀愛細胞總是令人出乎意料的五條悟。
說實話，貓橋沙也加寧願相信對方突然宣布要好好做人都不相信這個人會喜歡上自己。
但對方愈發奇怪的行為終於讓她不得不去思考一個可能——自己也許無意中開啟了戀愛線。
說起來，梅莉一開始就和她說過了，這是一個開放世界遊戲，不管是社交、戰鬥、戀愛、學習都可以在這裡進行嘗試，也就是說的確存在戀愛線。
五條悟就這樣看著黑髮少女在自己的注視下愈發僵硬，被長髮半掩住的白皙耳垂也不出意料地逐漸染上緋色。
就算性格相比一開始已經開朗了許多，但在某些方面上還是沒有改變。
比如長時間盯著別人或者被盯著就會忍不住害羞這個特點。
然後他就看到貓橋沙也加彷彿終於無法忍耐一般地站了起來，匆匆說了一句'我去洗把臉'就離開了。
「悟，你……」
夏油傑自然也發覺了好友愈發可疑的行為，然而本想詢問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我陪她去洗臉。」
五條悟若無其事地同樣起身，然後在另外兩位同窗震驚的目光中雙手插兜慢悠悠地朝著黑髮少女離開的方向走去。
而貓橋沙也加在離開那道視線來到水池邊後鬆了口氣，她擰開水龍頭，然後閉上眼彎下腰，雙手拘著一捧水撲在被熱氣熏蒸的臉上，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與其自己亂猜，不如直接詢問出來？
但該怎麼說？總不能直接問是不是開了戀愛線吧，萬一是自我意識過剩那可以當場尷尬到退游了。
在沖洗了一下後，貓橋沙也加心不在焉地重新抬起頭，然後一眼就看到了靠在旁邊不知什麼時候過來的白髮少年。
她當場被嚇得手一抖，差點直接擰壞水龍頭。
「反應這麼大？」
五條悟微微抬眉，看著因為受驚而睜大眼睛的黑髮少女。
貓橋沙也加深呼吸一口氣，努力保持禮貌。
「請問有什麼事情嗎？五條君。」
對方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在走過來後稍稍彎下腰，毫不在意社交距離地靠近了那張臉，半露出銀睫下的藍眸，看著自己不知在思索什麼。
在過了幾秒後才開口說道：「對你來說，我和那些電子遊戲中的角色有什麼區別？」
貓橋沙也加完全沒想到對方會問出這種問題。
什麼區別……
這個問題想起來好麻煩。
接著白髮少年似乎看出了她在想什麼一樣微微眯起眼睛，威脅一般地咬著音節，尾音微揚。
「我勸你最好還是想好了再回答。」
這什麼黑化play前兆的說話方式啊！而且這種metagame也太考驗人心臟了！
貓橋沙也加很想吐槽出來，但在那雙彷彿鎖定獵物般的藍眸注視下，還是沒骨氣地咽了下口水，然後開始認真回憶自己曾經玩過的數個galgame遊戲，試圖汲取經驗思考這種情況下該如何回答。
「唔……我覺得這個遊戲的真實感做的非常好，經常會產生一種錯亂感，覺得你們是真實存在的人物，偶爾也會覺得如果這是個真實世界就好了。」
五條悟近距離地觀察著黑髮少女的表情。
對方濕潤的眼睫似乎因為無意識的不安而輕輕顫動著，視線也游移著不敢與自己對上，說出的話因為思考而斷斷續續不太連貫。
在聽到這個回答後，他沉默了一下，然後冷不丁地問了一句：「那如果是真實世界呢？」
然後他就看到貓橋沙也加不自覺地露出了抗拒的表情，一副'那我就立刻和這個世界說再見'的表情。
「嘖。」
五條悟站直身體，消去了不知不覺間施加的壓力。
然後就看到黑髮少女因為壓迫感減少而松下了肩膀。
接著他注意到對方因為自己的突然出現而忘記擦臉，臉上還殘留著水漬，於是在口袋裡摸索了一下，後知後覺手帕這種東西因為用不上所以早就被自己放棄了。
於是索性直接伸手，一手摁住對方的肩膀，一手用衣袖胡亂幫她擦了幾下。
貓橋沙也加直接倒吸一口冷氣，被粗暴擦拭的臉頰泛起無法忽視的疼意。
她直接伸手握住了白毛DK的手。
「你以為是在擦桌子嗎！」
五條悟看著她微微泛紅的臉頰，心虛地轉開話題。
「對了，你選擇的玩法就是進入高專祓除咒靈升級賺錢嗎？」
貓橋沙也加揉著臉頰的手頓了一下。
就算是metagame，這樣的詢問還是讓她升起了一股奇怪的感覺。
再加上之前那個問題……
貓橋沙也加總有一種微妙的不安。
在試圖思考的時候，她突然感覺自己恍惚了一下，緊接著自然而然地想到——
metagame的話這應該是正常的，只是自己很少玩這種類型的遊戲才會感覺奇怪。
「怎麼了？」
五條悟敏銳地注意到了她的異樣，目光銳利地緊緊盯著對方。
剛剛黑髮少女的身上產生了一股奇怪的波動，如同霧氣一樣縹緲容易令人忽視，雖然只有短短的一瞬間，但依舊被六眼捕捉到了。
「嗯？」
貓橋沙也加彷彿才反應過來地眨了眨眼，然後心不在焉地揉了揉眼睛。
「應該只是沒休息好。」
五條悟定定地看著似乎毫無察覺的黑髮少女，隨即垂下眼斂起情緒，恢復平時的隨意模樣，轉而問道：「既然覺得無聊，那有想過其它玩法嗎？」
「其它玩法？」
貓橋沙也加停下手中的動作看了他一眼，然後想起了對方這幾天做的事情，於是遲疑著問道：「難道是指戀愛嗎？」
然後她就看到白髮少年頓了一下，似乎微妙地有些卡殼，接著含糊地說了一句——
「也算是。」
「我覺得這個難度太高了，不適合我。」
遊戲角色當面詢問想不想開戀愛線，貓橋沙也加總覺得有點不自然。
「畢竟和普通的galgame不同，不是在給出的選項中進行選擇，需要自己真實地去追求別人。」
五條悟回想起了對方一開始的性格，若有所思道：「也對，按照你的性格，估計只能縮在房間玩玩普通的galgame。」
貓橋沙也加覺得自己被小瞧了，她試圖為自己辯駁。
「說到底這種不僅看不到好感度、連CG收錄都沒有的遊戲有什麼好攻略的！而且哪來的角色給我攻略啊！」
「哈？」
聽到最後一句話的五條悟一臉的不服氣，他氣勢十足地摘下墨鏡，然後重新將腦袋湊了過去，試圖讓對方360°無死角地看清自己這張帥氣的臉蛋。
「老子這張臉不管在哪個遊戲都是看板郎的top級別吧！」
下意識伸手抵住對方的貓橋沙也加一時語塞。
的確，如果單純看臉的話，不管是五條悟還是夏油傑都絕對是看板郎的存在。
雖然自己玩過的戀愛遊戲也不少，基本都是手到擒來一次通關，但一想到對象是五條悟……
貓橋沙也加直接氣虛了。
但看著因為自己無法反駁而得意洋洋的白毛DK ，她還是沒忍住說了一句——
「難道你想讓我攻略你嗎！」
這下輪到五條悟說不出話了。
第52章
攻略是不可能攻略的。
如果貓橋沙也加一開始選的是五條悟戀愛線, 那她大概早就被氣到退游了。
原本還想說自己擁有豐富的戀愛理論知識，只是行動上的矮子，但一想到自己玩過的遊戲中沒有哪一個攻略角色是像五條悟這種性格的, 於是又閉上嘴了。
「我真的無法想像你會喜歡上哪種性格的女性。」
貓橋沙也加無比誠懇地這樣說道。
「單身和你是絕配。」
當事人面對這句話只是'嘁'了一聲,沒有多說什麼。
五條悟對自己的性格多少也有些自知之明,他看著面前的黑t發少女，無所謂地說了一句：「也沒必要勉強自己去追不喜歡的人,而且一旦被拒絕，你肯定會回去躲被子裡哭很久吧。」
「這種事情絕對不會發生在我身上。」
貓橋沙也加的態度非常堅決。
「就算真的出現了喜歡的人，我也絕不可能告白。」
五條悟隨口說了一句：「暗戀？挺符合你的。」
「因為感覺喜歡上一個人有點可怕。」
貓橋沙也加猶豫了一下, 然後說道：「總覺得沒有安全感, 如果真的出現那種情況, 我只希望那份喜歡能盡快被時間壓下去。」
「沒有安全感？」
五條悟重複了一遍, 幾乎是一瞬間就明白了對方的真正想法。
「是害怕受傷吧。」
貓橋沙也加沉默了一下，然後含糊地應了一聲。
五條悟看著她這副模樣思索了一下。
對攻擊性強的高大男性的恐懼, 對與異性戀愛的下意識悲觀, 習慣性地自我貶低……
將自己所了解的情況整合起來並進行推測，他想到了某種可能。
「說起來, 從沒聽你提到家裡人。」
旁邊的白髮少年突然這樣開口說道。
貓橋沙也加在聽到這個問題後完全懵了。
等等,自己在這個遊戲裡的身份背景是什麼來著？
雖然當初梅莉幫她準備好了身份證明，也成功入學了, 但自己至今都不知道具體設定啊！
於是貓橋沙也加只能表情僵硬、乾巴巴地應一聲。
「啊……」
「關係不好？」
墨鏡下的餘光將黑髮少女的表情清晰地納入眼底。
貓橋沙也加抿了下唇沒有回答，內心不由自主地慌張焦慮起來。
剛剛不還在說戀愛問題嗎？為什麼會突然轉到家庭問題？如果說錯了有關係嗎？
還沒等她糾結好，對方突然停下腳步。
貓橋沙也加下意識地跟著停下來望了過去。
然後就看到白髮少年煩躁般地抓了幾下頭髮。
「不想說的話就直接拒絕，別想著糊弄或者騙我。」
正想著要不要隨便糊弄一下對方的貓橋沙也加沉默了一下,然後氣弱地低頭應了一聲。
「……哦。」
五條悟在看到她這副模樣後不爽地咂了一聲，然後氣勢洶洶地直接伸手捏住黑髮少女兩邊的臉頰,一邊胡亂揉著一邊咬牙切齒道：「老子有這麼可怕嗎？每次遇到這種情況就一副害怕說錯話的模樣，又不會打你。」
貓橋沙也加握住對方的手腕，掙扎著試圖解救自己的臉頰。
「只是不想被討厭。」
人嫌狗厭的五條悟頓了一下，然後理直氣壯地指點道：「別總是在意別人的想法，你這樣不覺得很累嗎？放輕鬆點，就算……」
「會很難過。」
貓橋沙也加悶悶地開口。
對方的動作停了下來。
然後她垂下視線又說了一句：「被別人討厭的話只是有點難過，被在意的人討厭的話會非常難過。」
五條悟鬆開了手，他看著臉頰被自己捏得發紅的黑髮少女，難得地安靜了幾秒，然後才確認一般地說道：「你很在意我的看法？」
貓橋沙也加愣了一下，然後遲疑地點了點頭。
雖然五條悟性格惡劣，總是喜歡捉弄人，但也的確是自己這個遊戲中最熟悉的人之一。
然後她就看到對方似乎思考了一下，接著彎下腰，收起之前的表情，面對面地注視著，距離近到幾乎能感受到呼吸間的微弱氣流以及滲透的糖果甜味。
「雖然你很弱，不是指力量，而是性格，就像一隻剛學會走路的小貓，感覺一個不注意就會受傷，但我並沒有討厭你，有時候也會覺得麻煩，但沒辦法就這樣放下不管，反正都習慣了為弱小的傢伙操心。」
「我知道自己脾氣很差，無聊的時候偶爾會捉弄你，看你生氣又沒辦法的樣子，就算被撓幾下也不痛不癢，你最生氣也就只是說著'混蛋'提刀追我，還下不了重手，太容易心軟了，這樣會被得寸進尺的。」
「你很容易受別人影響，也容易多想，就像剛剛那樣，不過也正是因為這樣，所以對別人的情緒變化非常敏感，當初明明是第一次和我們一起出任務，卻能立刻發現傑的不對勁，這不是很厲害嘛。」
……
貓橋沙也加就這樣看著面前的白髮少年彷彿要將所有的想法告訴自己一樣，在將問題指出來的同時也明確地說清了態度，最後說道——
「我討厭的爛橘子多得能從高專門口排到校長室，你想加入的話還得努力加油，每走一步就擔心地回頭看看，難道是在撒嬌嗎？」
「才不是撒嬌……」
如果讓貓橋沙也加說出自己的真心話她肯定不好意思，但別人對自己說出一堆真心話同樣讓她感到不好意思。
接著面前的白毛DK彷彿看到了什麼一樣更加湊近了一些，然後眨了下眼睛。
「你臉紅了誒，難道是害羞了嗎？」
貓橋沙也加微微炸毛，伸手擋住那張臉。
「只是剛剛被你捏紅了而已！」
五條悟堅持不懈地繼續湊過去，視線明確地落在那微微泛紅的耳垂上。
「所以耳朵也是嗎？」
貓橋沙也加捂住了耳朵。
五條悟適可而止地站直身體，然後從口袋中拿出一根棒棒糖。
「說起來有點不公平啊。」
看著似乎還沒反應過來的黑髮少女，他一邊拆包裝一邊隨口說了一句：「你看我對你的印象認真說了那麼多，我問你的時候，你居然只寫了'活潑可愛'來敷衍我。」
貓橋沙也加一時無言以對，然後心虛地試圖補救。
「那個，其實也不算胡說，只是需要從另一種意義上去理解。」
接著她又絞盡腦汁道：「還有，雖然你總是惹人生氣，但其實……」
不行，說不出來。
「？為什麼這麼一副違心勉強的模樣？」
「對不起！果然還是沒辦法說出'不是那麼討厭'這句話！」
「明明剛剛還說著很在意我結果現在又說討厭我？好過分哦，突然有種被欺騙感情的感覺。」
「別露出這種無辜少女慘遭騙心的模樣啊！如果你平時安分點也許我就能咬咬牙說出來了！」
「居然直接把過錯推到我身上了嗎？我現在超難過——」
「說這種話的時候至少收斂一下表情把口中的棒棒糖吐出來如何？」
……
*
課間的休息時間並不長，基本都是用來補眠或者閒聊。
忘記話題是怎麼突然轉到'論五條悟不說話的可能性'這種事情上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們已經在當事人面前非常認真地討論了起來。
「總覺得無法想像，說起來那傢伙有安靜下來的時候嗎？」
家入硝子仔細回想了一下，然而無論如何都沒辦法從記憶中摳出這個白毛DK安靜的部分。
「這個還是有的。」
作為摯友的夏油傑肯定與五條悟相處的時間更長，自然也更加了解。
「只是基本都維持不了多久。」
貓橋沙也加立刻就想起了當初被拉著一起外出時對方因為自己而一聲不吭的模樣。
「雖然偶爾會覺得很煩，但如果突然不說話的話，就像漫畫中那些失去了呆毛的角色一樣沒有了靈魂。」
家入硝子吐槽了一句。
「挑釁技能MAX的靈魂嗎？」
「不過說實話，就算是我有時候也會忍不住想如果能讓悟閉嘴就好了。」
夏油傑不無可惜地說道：「甚至一度有段時間試圖尋找那種能禁言的咒靈，但可惜並沒有找到。」
對此，趴在課桌上翻著漫畫書的五條悟只是懶洋洋地換了個姿勢，連眼皮都不帶掀一下。
「說起來，傑你的確有一堆奇奇怪怪的咒靈，有些根本就沒用吧。」
「偶爾還是能派上用場的，說不定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感覺就像寶可夢大師一樣。」
貓橋沙也加一直都覺得夏油傑很厲害，居然能記住那麼多咒靈的名字和技能並將其最大化利用。
五條悟在聽到這句話後終於抬起腦袋，然後一拍桌子，指著自己的好友說道：「很好，傑，從現在開始你就是寶可夢大師了。」
夏油傑微笑著伸手，硬生生地將對方那根手指摁了下去。
家入硝子在想了一下後若有所思道：「如果五條真的能不說話，那大概是從漫才藝人轉型成偶像劇男主的大改變吧。」
貓橋沙也加也想像了一下。
「殺傷力也會下降t一大截。」
「畢竟這個人的語言攻擊可是和實力不相上下的存在。」
「所以……」
夏油傑笑眯眯地看向旁邊裝作沒聽到地將漫畫書豎在面前的白毛DK ，嘗試提出建議。
「悟，你要不要試試禁言一天？」
「哈？開什麼玩笑？」
五條悟剛不屑地撇了撇嘴，就看到了黑髮少女有些蠢蠢欲動的目光。
於是沉默了一下，然後抬了抬眉毛說道：「你該不會覺得我不能說話就可以趁機為所欲為吧？」
貓橋沙也加目光游移了一下。
「怎麼會呢？」
五條悟盯著她看了幾秒，然後'啪'地一下合上漫畫書，扯了下嘴角。
「不就是一天不說話，那就試試。」
第53章
區區一天不說話, 原本五條悟覺得很簡單。
然而半個小時後，他就後悔了。
五條悟感覺自己彷彿動物園裡的猴子一樣被團團圍住觀賞。
他原本只是有些好奇他們會趁機做什麼，現在想想毫無意義還憋得難受。
「感覺就算安靜下來, 固有印象也沒辦法改變啊。」
家入硝子撐著臉頰看了幾眼半個小時就換了好幾種姿勢、不耐地抖著腿的白毛DK後這樣說道。
夏油傑不置可否地瞥了一眼就算坐著不說話都一副唯我獨尊氣勢的好友。
「畢竟氣質這種東西一時半會兒也沒辦法改變。」
而貓橋沙也加在看了一會兒後和旁邊的家入硝子竊竊私語。
「如果趁現在惹他生氣的話……」
話還沒說完, 就看到面前的白毛DK冷笑了一聲, 然後雙手握拳喀啦作響，意思非常明顯。
家入硝子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加油, 我可以幫你把歌姬她們叫來欣賞。」
被視線鎖定的貓橋沙也加甚至不敢與當事人對視，她艱難地說了一句——
「我只是隨便說說。」
而到午休時間時，聞訊而來的庵歌姬毫不掩飾落井下石的意圖。
「這不是五條嗎？今天怎麼這麼安靜,哦,我忘了,你現在不能說話,閉上嘴的你看起來可比平時要順眼多了。」
剛端著餐盤坐下的五條悟斜覷著她，在聽完後緩緩扯開嘴角,然後充滿挑釁意味地伸出右手,比了個國際友好手勢。
庵歌姬臉上的表情瞬間僵住。
接著她就看著對方豎著那根中指，不緊不慢地在自己面前晃了晃,搭配上那表情簡直嘲諷力MAX 。
「果然你這個人就算閉上了嘴也一樣欠揍！」
庵歌姬頓時暴怒而起,一把將手中的叉子插在桌面上。
五條悟眼疾手快地收回了手，接著早有預料地一腳蹬地,連人帶凳地往後撤退一段距離，在躲過踹腳攻擊後直接朝食堂外跑去。
幾人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庵歌姬殺氣騰騰地追著五條悟一起出了食堂。
在確認兩人暫時離開後，貓橋沙也加的目光慢慢地移到了對面還未動的餐盤上，旁邊還有個作為飯後甜點的小蛋糕。
「不用管他們, 我們先吃吧。」
夏油傑神色淡定地將那個椅子放回原位，然後注意到黑髮少女盯著五條悟的蛋糕不知在想什麼。
他順著對方的視線看了過去,遲疑了一下。
「你想吃蛋糕？」
貓橋沙也加頓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然後直接起身朝放置調味料的地方走去。
三分鐘後，家入硝子和夏油傑看著黑髮少女拿著一瓶芥末走了回來，兩人一瞬間就明白了對方的想法。
然後默不作聲地看著她小心地將芥末擠進蛋糕夾層的奶油中。
「沙也加，你……」
家入硝子本來想說'你終於還是學壞了'，但想了想對方惡作劇的對象後還是咽了回去，轉而說道：「做得不錯。」
夏油傑覺得這個應該瞞不過五條悟的眼睛，然而話還沒說出口就看到了慢悠悠地重新從門口進來的白毛DK。
貓橋沙也加也立刻察覺並看了過去，然後發現對方身後空無一人。
「歌姬學姐呢？」
那個笨蛋還在外面轉圈。
原本想開口回答的五條悟張了下嘴，又立刻閉上。
夏油傑看了一下好友的表情，猜測道：「把她甩掉了？」
五條悟隨意地點了點頭，在回到自己位置上坐下後，目光落在了旁邊的蛋糕上，在停留了幾秒後掃了一眼另外三人，發現夏油傑和家入硝子都一臉若無其事地模樣轉頭看向旁邊，而黑髮少女則是低著頭看似專心致志地用筷子扒拉著米飯。
一時間沒有人說話。
在過了幾秒後，五條悟不緊不慢地拿起勺子。
貓橋沙也加緊張又心虛地盯著自己碗中的米飯，試圖裝作無事發生。
然後她就聽到那個白毛DK突然用手指扣了幾下桌面，在下意識抬頭看去時，發現對方朝自己露出了一個惡劣的笑容。
確認自己將作案工具收好的貓橋沙也加強作鎮定。
「怎麼、唔——！」
剛張開嘴，就猝不及防地被塞了一口蛋糕。
動作快得都沒人反應過來。
奶油中夾雜的過量芥末不斷刺激著味蕾，鼻子和眼睛控制不住地開始發酸。
貓橋沙也加懵了一下，然後當場哭了出來。
五條悟對此毫不意外，看著黑髮少女一副想吐又不好意思吐的模樣，在欣賞了一會兒後拿出手機，直接來了個數連拍，然後慢條斯理地選擇其中一張保存為背景，並得意洋洋地翻轉過來展示給她看。
這操作可真是太熟悉了。
至今還在用對方那張猛男落淚照片作為手機背景的貓橋沙也加眼淚頓時掉得更兇了。
關鍵是這次還是她自作自受。
早有心理準備的夏油傑默默地將水杯遞了過去，然後看著難得一次惡作劇還被瞬間識破的黑髮少女含淚一飲而盡。
家入硝子不忍直視地捂住了臉，選擇當作沒看到。
貓橋沙也加眼淚汪汪地捧著水杯，在勉強嚥下那股嗆人的味道後，整個人都萎靡不振了。
她邊哭邊咳地看著面前這張照片，試圖等價交易。
「我把你那張照片刪了，你也刪了怎麼樣？」
五條悟直接掏了掏耳朵，然後懶洋洋地側過頭，將手放在耳邊，一副沒聽清的模樣。
貓橋沙也加：「……」
這個人絕對是故意的！
然後她就看到對方飛快地在手機上打了幾句話——
[蛋糕好吃嗎？ ]
[難道是感動得哭了嗎？看起來好可憐哦。 ]
[不過我現在也很傷心呢，這是最後一塊蛋糕了。 ]
「……既然可以打字那不能說話還有什麼意義嗎！」
貓橋沙也加差點直接掀桌。
*
在結束當天的課程後，由於是自己浪費了對方最後一塊蛋糕，所以需要做出補償的貓橋沙也加神情懨懨地跟著興致高昂的五條悟去了甜品店。
兩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本就因為外形而引人注意的白毛DK更是吸引了無數人的目光。
特別是在來到甜品店後。
在進來前就已經非常有先見之明地戴上連衣帽的貓橋沙也加痛苦地感受著周圍少女驚嘆的目光和興奮的小聲討論。
「請問您需要什麼？」
保持敬業精神的服務員微笑地看著他們。
試圖假裝不認識但每當準備離遠一點都被抓住領子拎回來的貓橋沙也加終於放棄，然後隨便點了杯果茶。
而旁邊的白毛DK與她截然相反，在將手指向草莓奶油蛋糕和布丁後，又點了份今日限定的巧克力甜筒，最後還要了一杯奶茶。
服務員看著他這幅只用手點不說話的模樣愣了一下，然後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旁邊同行的黑髮少女。
貓橋沙也加沉默了一下，然後一臉鎮定地說道：「他是個啞巴。」
對方有些詫異，然後忍不住露出了點同情的表情，隨即發覺這樣不禮貌，於是迅速收斂，繼續微笑服務。
「好的，兩位可以先找個位置坐下。」
在找了個角落坐下後，貓橋沙也加無語地看著對面正在翻看桌面菜單的白毛DK 。
「反正就算不能說話也收不住你點滿的嘲諷屬性，沒必要這樣了。」
然而對方只是慢條斯理地拿出手機開始打字。
[你在說什麼呢，我只是一個不能說話的啞巴。 ]
貓橋沙也加無言地看著他，最終冷漠地說了一句：「你高興就好。」
她本以為接下來安靜地吃完這頓甜點再回去就可以了，卻還是低估了對面的白毛DK過於出色的外貌帶來的吸引力。
短短十分鐘，就已經有三個女孩子上前搭訕了。
而被搭話的五條悟則是保持著無辜的表情看著她。
一副'我只是個什麼都說不了的啞巴t所以只能交給你啦'的模樣。
於是旁邊的女孩子也同樣看了過來。
原本打算當作沒看到的貓橋沙也加差點直接捏碎手中的杯子：「……」
在沉默了數秒，氣氛越來越奇怪，那兩個女孩子已經開始尷尬時，被迫接過拒絕任務的貓橋沙也加深呼吸一口氣。
「不好意思，其實他是個啞巴，不能說話。」
「誒？居然是這樣。」
結伴而來的兩個女孩子頓時露出了一副宛如藝術品有了瑕疵的可惜模樣。
然而她們還是沒有放棄一開始的請求。
「那可以拍個照嗎？」
貓橋沙也加看了看對面懶洋洋地用勺子戳著布丁的白毛DK ，本想確認他的想法，結果對方直接當作沒看到。
社交苦手的她滿嘴苦澀，甚至想要戴上痛苦面具。
雖然試圖委婉，但由於想不出台詞所以只能乾巴巴地直接拒絕。
「抱歉，他好像並不願意。」
那兩個女孩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對面的五條悟，一副可以理解的模樣說道：「好吧，那不好意思打擾了。」
在她們離開後，貓橋沙也加直接踹了一腳那個就算吃著蛋糕鼓著臉頰也掩蓋不了在憋笑的白毛DK ，咬牙切齒地說道：「自己招惹的女孩子自己解決！」
[明明剛剛是沙也加說的我是啞巴，我只是在配合你哦。 ]
「別在這種事情上這麼配合啊！」
貓橋沙也加剛說完，就注意到不遠處似乎在觀望的其中一個女孩子準備過來了。
五條悟比她更快注意到，直接打好了字。
[那麼這個也就交給你啦。 ]
早晚有一天把這個人給悶死在被子裡。
貓橋沙也加控制著自己的面部表情，試圖表現得不那麼扭曲。
「請問你是哪個雜誌的模特嗎？」
看起來似乎是個挺活潑開朗的女孩子一臉興奮地看著五條悟。
雖然他長著男模身材加漂亮臉蛋，但身上還穿著校服呢。
貓橋沙也加面無表情道：「不，他只是個發育過剩的啞巴高中生。」
五條悟在聽到這個回答後停下手上的動作看了她一眼，不過還是沒說話。
「誒？這樣啊，那請問我可以拍個照嗎？」
「不好意思，他不……」
原本準備和剛剛一樣拒絕的貓橋沙也加頓了一下，然後若有所思地看著對面的罪魁禍首。
既然對方不能說話，那不是說什麼都由自己嗎？
於是在兩人的目光下，她面不改色地轉而說道：「不，我的意思是他非常喜歡拍照，請隨意。」
對面的白毛DK頓時一臉震驚地看了過來，墨鏡都擋不住那透著控訴與不滿的目光。
貓橋沙也加一臉的無動於衷，和對方之前一樣，直接當做沒看到。
不過那個搭訕的女孩子還是注意到了當事人的模樣，於是有些遲疑。
五條悟思考了一下，然後直接起身，在黑髮少女茫然的目光中繞過桌子直接來到旁邊，然後彎下腰一邊將右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一邊朝那個女孩子的方向比了個剪刀手。
對方直接心神領會，飛快地拿出手機開始調整角度。
貓橋沙也加整個人都直接僵掉了，她差點直接拍掉白毛DK的手當場逃出甜品店。
只是肩膀上的手非常用力，將她牢牢壓在座位上，那個女孩子也一副非常高興的模樣，於是最終表情僵硬地坐在位置上一動不動。
在拍完後，對方還禮貌地問了一下他們要不要照片，五條悟一臉愉快地點了點頭，在收到照片後還對她比了個大拇指。
最後大家都很高興，除了被迫營業的貓橋沙也加。
然而接下來還沒結束。
或許是因為有這個成功的案例在前，原本只是在旁邊觀望的那些女孩子頓時都躍躍欲試了起來。
然後在那個白毛DK幸災樂禍的目光下，開啟拒絕模式的貓橋沙也加從一開始的磕磕絆絆到後面如同流水線一般的熟練麻木，甚至開始胡說八道起來。
「不好意思，他不喜歡拍照。」
「不好意思，其實他是個問題兒童。」
「不好意思，他是個啞巴加盲人。」
「不好意思，其實他的大腦有點問題，我只是個負責看護和放風的。」
……
五條悟原本看戲的表情逐漸消失，就這樣聽著對方說得越來越離譜。
最終，已經進化成一個沒有感情的拒絕機器人的貓橋沙也加在聽到有個女孩子詢問他有沒有女朋友時，心平氣和地說了一句——
「不好意思，其實他已經有男朋友了。」
五條悟：「？？？」
第54章
風評慘遭被害的五條悟終於破防,在回去高專的路上一直都在憤憤不滿，彷彿要將憋了一整天的話都說出來。
「……太過分了，這是在造謠,你就是這麼對待自己親愛的同學的嗎？我感覺自己受到了非常嚴重的欺凌。」
切身體會到對方有多受歡迎而心力交瘁的貓橋沙也加直接面無表情。
「請將同學前面的那個前綴去掉。」
五條悟誇張地露出了一副受傷的表情。
「我們難道不是一起出生入死和諧友愛的同伴嗎？」
「？」
貓橋沙也加頓了一下腳步, 然後誠懇地詢問道：「你的大腦有自動增加不存在的記憶設定嗎？我們哪來的出生入死和諧友愛？」
五條悟毫不在意地揮了揮手。
「別這麼無情嘛,好歹也一起出過幾次任務，四捨五入一下就是出生入死了。」
「你這已經不是四捨五入而是跨越了一整個東京灣吧！」
「不用關注這種小事啦。」
在踏上高專的石階後,五條悟慢悠悠地繼續說道：「比起這個，沙也加你的進步速度也太快了，明明一開始還在絞盡腦汁地想著怎麼拒絕,後面就能面不改色地胡說八道起來了。」
貓橋沙也加目不斜視地走在旁邊。
「多謝誇獎, 畢竟有個現成的榜樣天天在面前晃悠, 不知不覺就學到了一些糟糕的東西。」
五條悟做出了一副思索的模樣, 然後一手握拳敲在掌心。
「原來如此，看來我很有做老師的天賦啊。」
貓橋沙也加頓時露出了一言難盡的表情。
「你這種人都能做老師的話這個學校絕對要完了,而且這麼自覺地就代入進了榜樣的位置嗎？」
「難不成你是向傑學的嗎？」
「不, 在這方面還是你更勝一籌。」
旁邊的白毛DK在聽到後似是得意地哼了一聲。
貓橋沙也加哽了一下，完全無法理解男子高中生莫名其妙的勝負欲。
「……這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情嗎？」
「我們DK就是這樣的啦, 就算是上廁所都要比誰更……」
「別在女生面前說這種話啊！我完全不想知道你們在廁所到底幹了多少奇怪的事情！」
「這不是完全知道的意思嗎？」
「我回去休息了！」
……
*
臨近年底,雖然任務沒有夏季那麼繁忙，但同樣非常忙碌,因為夜蛾正道表示放假前會有一次文化課考試。
貓橋沙也加不得不減少了任務，將更多的精神放在複習上。
「為什麼你們都這麼一副輕鬆的模樣？」
正在學習的海洋中掙扎的貓橋沙也加痛苦地看了一眼旁邊完全沒有考試前緊張氣氛的三人，有些不甘心。
「這種東西隨便看看不就會了嗎？」
五條悟懶洋洋地翻過一頁漫畫。
「是沙也加你太笨了。」
剛寫完任務報告的夏油傑一邊收起筆一邊習慣性說了一句：「悟，別這麼直白。」
接著抬頭看向黑髮少女的方向,目光在對方桌面的那摞課本上停留了一下，然後露出了點詫異的表情。
「不過這些的話上課時不就應該學會了嗎？」
「……上課經常打瞌睡的人別用這麼一副'要好好上課'的表情看我啊！」
同樣在看書的家入硝子嘆了口氣。
「比起這個, 我覺得還是學醫更難一點。」
而且她還是自學，難度直接從困難上升為噩夢。
貓橋沙也加無言地看了看他們，又看了看桌上的書本，再一次深刻地明白了自己全班最菜這件事。
在她重新低下頭和下一道題目死磕的時候，旁邊的夏油傑在看了一會兒後突然開口說道——
「說起來馬上就是聖誕節了。」
「嗯。」
貓橋沙也加一邊刷練習題一邊隨口應了一聲。
「最近幾天出任務的時候看到街上的商店都陸陸續續放上聖誕樹和裝飾品了。」
家入硝子頭也不抬地說了一句：「反正和我們沒關係吧，這種一般都是情侶活動。」 t
五條悟在聽到後立刻反駁道：「又不是情侶限定節日，很多甜品店會特地推出聖誕限定甜品。」
正在思考公式的貓橋沙也加忍不住插了一句：「所以你在買甜品的時候沒發現周圍基本都是成雙成對的情侶嗎？」
「我當然看到了。」
五條悟一臉的不以為意。
「但我一個人就可以把兩人份的情侶套餐都吃完。」
其餘三人齊齊沉默了一下。
然後貓橋沙也加真心實意地說道：「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五條君你可太厲害了。」
家入硝子忍不住吐槽道：「明明是這麼可悲的一件事，為什麼能用這樣得意的口吻說出來？」
夏油傑嘆了口氣，憐憫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好友。
「悟，你別說了，再說下去我都忍不住同情你了。」
被眾人投以同情目光的白毛DK直接炸毛了。
「別用這種奇怪的眼神看我！我又不羨慕他們！」
家入硝子敷衍地'嗯嗯'了兩聲，然後重新看向黑髮少年。
「夏油你突然提這個……難道是想過聖誕節？」
夏油傑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了他們一會兒，然後彷彿明白了什麼一樣慢慢地說道：「……所以，你們沒人過聖誕節？」
貓橋沙也加誠實地說了一句：「所有節日對我的意義就是商家限時打折和遊戲要肝新活動。」
這幾天都在忙著解剖咒靈的家入硝子則是回答道：「最近一直在忙，要不是你提起我都沒注意到。」
五條悟則是放下手中的漫畫書，摸著下巴看了他幾秒。
「傑你這是寂寞了嗎？需要我扮演聖誕老人給你一個Surprise嗎？」
夏油傑當場冷漠拒絕。
「不用了，謝謝。」
「話說，過完聖誕節就放寒假了，你們是留校還是回去過年？」
家入硝子這個新年已經確定要在高專度過了。
五條悟在聽到這個話題後神情懨懨地撐著臉頰。
「雖然不想回去，但家裡那群老傢伙肯定會嚷嚷著不行什麼的……」
「畢竟是大家族，在這些方面應該會很嚴格。」
夏油傑笑了一下，然後說道：「我的話準備回去看一下，畢竟已經很久沒回去了。」
「那沙也加呢？」
家入硝子順口問了一下旁邊安靜地不說話的黑髮少女。
五條悟的目光動了動，視線同樣看了過去，然後發現對方有些心不在焉，明顯在走神。
「啊？我也肯定回去。」
回過神的貓橋沙也加這樣回答道。
她感覺自己花了太多時間在這個遊戲上，準備趁這個時間休息一下，正好可以試著現實中多出門走走。
夏油傑看著似乎因為複習而難得萎靡不振的黑髮少女，提了下建議。
「可以趁著假期去溫泉旅遊放鬆一下。」
「這傢伙絕對不會去的吧。」
五條悟撇了撇嘴，不用猜都知道她的答案。
家入硝子看著貓橋沙也加思考了下。
「我感覺沙也加相比開學時已經好多了，現在的話應該沒問題吧。」
貓橋沙也加糾結了一下，有些不確定。
「我還是不喜歡出門，所以旅遊什麼的pass ，準備和以前一樣，在家裡度過假期。」
家入硝子'哦'了一聲。
「反正你自己喜歡就好，有事手機聯繫。」
在聽到這句話後，貓橋沙也加滯了一下，然後心虛地支支吾吾道：「那個，手機應該聯繫不上。」
五條悟看著她這副模樣坐直了身體，眉頭揚了一下。
「什麼意思？」
「就是、我住的地方比較偏遠，大概沒辦法連接到信號。」
貓橋沙也加的聲音在幾人的注視下越來越小。
她也覺得自己這個理由簡直不能更差勁，在這種現代社會，就算是再落後的鄉下都有電話，估計只有深山老林才沒有信號了。
但她又不想放假還要時不時上遊戲看一下有沒有新消息。
而接下來也果不其然——
「又想忽悠我？你是住在什麼與世隔絕的小山村嗎？這個理由爛爆了。」
五條悟斜覷了她一眼。
「悟。」
夏油傑制止了一下，然後語氣溫和地循循善誘道：「是不方便說嗎？如果有什麼困難的地方可以說出來。」
「……不是，只是不能聯繫。」
貓橋沙也加憋了半天都沒想出一個合適的理由。
「反正放假期間應該不會突然讓我們返校祓除咒靈吧。」
五條悟在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後開口說道：「你這副模樣很可疑啊。」
貓橋沙也加直接轉過頭，不與對方對上視線。
「總之，假期我回不了消息。」
其餘三人互相對望了一眼，然後心思各異地收回視線，自然地轉開了話題。
*
當終於從考試地獄中解脫出來後，貓橋沙也加整個人都如同一條被榨乾的鹹魚安詳地趴在課桌上。
為什麼在遊戲裡還要這麼辛辛苦苦地考試？
總算放鬆下來的大腦終於抽出空去想這個問題，然後沒一會兒就被打斷了。
「我的聖誕禮物是什麼？」
五條悟興致勃勃地轉頭看著他們。
家入硝子將禮物拿了出來。
「自己拆開看。」
「我猜一定是甜品。」
然而當白毛DK拆開禮物盒後，發現裡面是一本書——名字叫《溝通的藝術》。
五條悟：「……」
他盯著這個書名一時沒說話，在過了一會兒後才重新轉頭說道：「硝子，你是不是把我和傑的禮物搞錯了？」
「悟，別自欺欺人了。」
夏油傑不緊不慢地拆開屬於自己那個禮物盒，然後發現裡面也是一本書——名字叫《不再有成長的煩惱：糾正孩子38種不良行為》。
於是他也沉默了下來。
面對好友與自己相同的遭遇，五條悟直接拍了一下桌面，爆發出一陣幸災樂禍的笑聲。
夏油傑在過了幾秒後才恢復平時的表情。
「硝子，可以解釋一下嗎？」
家入硝子面不改色地說道：「沒什麼，就是覺得明明你自己也是個問題兒童，還比他們小一歲，卻含辛茹苦地馬上就要把他們拉扯到二年級了，真是辛苦了。」
夏油傑比了個制止的手勢。
「等等，請別把我說的就好像是什麼辛苦拉扯孩子長大的單親媽媽。」
「反正也沒什麼區別吧。」
而貓橋沙也加在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女孩子該如何學會保護自己》後，又看了看盒子的厚度。
「下面夾層好像還有東西。」
五條悟和夏油傑也都注意到了，在繼續拆開後發現裡面裝的是和果子。
「咦，這家越後谷若狹的和果子我記得需要預約才能買到的吧。」
熟知各種甜品店的五條悟一眼就看了出來。
「嗯，拜託冥學姐去買的。」
無法擅自出校的家入硝子自然只能選擇代購。
「那家店最有名的就是季節限定的水羊羹，可惜保質期只有當天，所以數量極少……」
五條悟一邊說著一邊繼續拆禮物盒，然後不出意外地發現其餘兩人送給自己的也都是甜品。
貓橋沙也加送的是他之前提過想買但還沒抽時間去買的咖啡凍和一包怪味糖，夏油傑送的是他一直都很喜歡的喜久福。
而其餘三人在拆開五條悟送的聖誕禮物後，臉上的表情逐漸消失。
「姑且問一句……」
夏油傑看了看另外兩個和自己表情相差無幾地盯著禮物盒的女生，然後心平氣和地開口說道：「為什麼你要將禮物塞進襪子裡再放在盒子裡？」
還是這種奇怪又誇張的彩色長筒襪。
「幫你們回憶一下童年啦，就當作是聖誕老人送的禮物。」
貓橋沙也加：「？？？」
「我沒有這種會將禮物塞進襪子裡的童年。」
「哦，那你的童年還真是無趣，我現在幫你們圓夢了。」
「？並不需要，還有請別擅自更改別人的童年夢想。」
最終還是心理最強大的夏油傑最先從裡面拿出了禮物，然後發現是一堆少女心爆棚的髮圈。
在看了兩秒後，他冷靜地又塞了回去，重新從裡面拿出了一支鋼筆。
另一邊的家入硝子收到的是一盒薄荷糖加一個zippo打火機。
貓橋沙也加收到的是一個貓耳髮箍和一個絕版遊戲卡帶。
然後除了五條悟的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了那個貓耳髮箍上，接著露出了一副'這個垃圾居然毫不掩飾自己癖好'的模樣。
正吃著和果子的五條悟在接收到眾人的視線後頓了一下咀嚼的動作，然後毫無心虛之意地一邊繼續吃一邊對著表情凝固的黑髮少女說道：「不喜歡嗎？我覺得這個挺適合你的。」
「如果哪一天你被抓住了，那絕對是被報警抓進去的。」
下意識摸了摸t手機的家入硝子如是說道。
而貓橋沙也加在沉默了一下後看了看一臉無所謂的白毛DK，平靜地說了一句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話。
「挺喜歡的。」
在聽到這句話後，就連當事人都愣了一下，顯然是被她的態度驚到了，說出的話也有些卡殼。
「啊、哦，是麼。」
貓橋沙也加繼續平靜地說道：「不過如果是白色的就更好了。」
「白色？」
五條悟奇怪地看了看對方的黑髮。
「明明黑……」
還未說完他就注意到了對方的視線，然後驟然反應過來，不說話了。
目光落在白毛DK腦袋上的貓橋沙也加捏了一下髮箍上毛茸茸的貓耳，若無其事地露出一個虛假的笑容。
「我很期待有一天能用上。」
在聽到這句話後，夏油傑從喉嚨裡發出了一聲微妙的笑聲。
「我也挺期待的。」
家入硝子收回了放在手機上的手，淡定地說道：「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記得拍照。」
五條悟：「……你們好雙標哦。」
他送給對方就是摸手機試圖報警，對方想給自己戴就是記得拍照。
而相比起這兩人，夏油傑和貓橋沙也加送的要中規中矩多了。
對方給她和家入硝子送的是一套保養刀具的配件和眼藥水，她送的是一個蕎麥豬口杯和一柄咒具匕首。
在互相拆完禮物後，家入硝子收起自己的東西看了看他們。
「你們應該是明天回去吧？」
五條悟靠在椅背上，仰頭吹著泡泡糖。
「我準備過兩天再回去。」
對他來說，與其回到悶得不行的五條老宅，不如在學校裡多待一會兒。
夏油傑耐心地整理著那些包裝盒和彩帶。
「我的話東西已經收拾好了，待會兒值完日就走，沙也加你呢？」
貓橋沙也加目光游移了一下。
「我？明早吧。」
雖然這樣說著，但其實她已經迫不及待地想下線了，因為之前買的新遊戲已經到了。
於是在收好禮物後，貓橋沙也加又說了一句：「既然沒事的話，那我就先回去了。」
聞言家入硝子看了一下時間。
「啊，我也該去實驗室了。」
剛起身準備出去的貓橋沙也加有些震驚於對方的勤奮。
「都放假了硝子你還要去實驗室嗎？」
家入硝子摁了摁有些睏倦的眉心。
「還有一個咒靈沒解剖完，今晚處理完然後寫一下實驗報告明天就休息了。」
「這樣啊，辛苦了。」
貓橋沙也加在內心感慨了一下醫生的辛苦，然後看向另外兩個人。
「那麼，來年見。」
夏油傑停了一下手上的動作，然後彎起眼微笑著說道：「嗯，來年見。」
「反正也就半個月，很快的啦。」
五條悟也站起身，拎著自己收到的聖誕禮物跟著一起朝外面走去。
*
家入硝子在中途就和他們分開，轉道去了實驗室。
在一起回宿舍的路上，五條悟晃了晃那包明顯是用來整蠱的糖果，一副很感興趣的模樣。
「話說這包怪味糖都有些什麼口味？」
貓橋沙也加回憶了一下，然後假裝不知道。
「這個是隨機的，口味還挺多的，我沒記。」
五條悟在看到她的表情後毫不留情地指了出來。
「明明就是想等我吃到那些奇怪的口味吧。」
「裡面也有很多好吃的口味，就當是在玩心跳驚喜啦。」
「我倒是更想看你們吃到奇怪口味的表情。」
「真遺憾，你沒這個機會了。」
貓橋沙也加就是趁這種時候才送的這個。
這兒除了留校的夜蛾正道和家入硝子也沒其他人給他整蠱了。
接著旁邊這個白毛DK一副身先士卒的模樣拆開包裝。
「沒關係，我可以先嘗試一下，效果不錯的話來年就分享給你們。」
貓橋沙也加敢用夏油傑的瀏海打賭，對方這句話中的'分享'絕對是受害者單方面的被迫分享。
然後她就看到對方在看了一會兒裡面五顏六色看起來非常童趣的糖果後，挑了一個吃了下去，在一口咬下後感受了一下——
「是正常的奶糖口味。」
「畢竟裡面大多數都是正常的糖果。」
「味道還不錯。」
五條悟含含糊糊地這樣評價道，然後一邊低頭繼續挑選一邊突然說道：「說起來我記得神奈川的也有很多特產吧，足柄蜜柑什麼的……」
貓橋沙也加不明白為什麼會突然說起神奈川，但還是茫然地應了一聲。
「嗯，怎麼了？」
「回來的時候記得帶一下特產啦，安慰一下被困在老宅深處每天都要面對一堆老橘子的可憐同窗。」
「別說的就好像你是什麼從小被困在深閨長大的大小姐啊！」
貓橋沙也加在下意識吐槽後突然意識到——
「等等，為什麼會說我住……」
「我之前問了一下夜蛾老師。」
白髮少年漫不經心地從包裝中拿了一顆糖。
「怎麼？有什麼不對嗎？」
貓橋沙也加：「……不，只是有點意外你會知道。」
在說完後她有些心不在焉地想著自己在這個世界居然是住在神奈川的，不過那邊真的會有屬於自己的住宅嗎？和身份證明一樣是初始福利嗎？
五條悟咀嚼的動作頓了一下，隨即便毫無異樣地垂下眼繼續在包裝袋裡挑挑揀揀，後牙槽緩慢而用力地咬在軟糖上。
「這種事情隨便問一下就知道了，反正也不是什麼需要保密的內容，是吧？」
「啊。」
貓橋沙也加胡亂點了點頭，正好看到前面就是女生宿舍了，於是結束了話題。
「宿舍到了，那我就先回去了，再見！」
而一直到她進去，五條悟都沒有離開，就這樣安靜地站在原地看著黑髮少女的身影隱沒在宿舍樓。
在過了一會兒後，他才一邊繼續將糖果扔到嘴裡一邊重新邁出腳步。
「果然是個笨蛋，這麼輕易地就相信了別人的話。」
在又過了一會兒後——
「嘖，這個口味也太難吃了吧。」
然後拿出手機用力摁著鍵位發了一句消息——
[甘草鹽味糖這個口味絕對是邪/教！根本就不該被歸類於糖果種類！ ]
對面並沒有回覆。
五條悟停下了腳步。
在盯著手機看了一會兒後，發現對面依舊非常安靜，彷彿沒有收到消息一樣。
此刻還未入夜，所以不存在對方已經睡覺的可能。
他又連續發了數條消息——
[？別告訴我現在就已經睡下了，晚飯都沒吃呢。 ]
[難道是故意裝作看不到，玩什麼放置play嗎？ ]
[我要過來了哦？ ]
五條悟一邊往回走一邊打電話。
然而無人接聽。
他加快了速度。
在來到屬於貓橋沙也加的房間前後，沒什麼表情地快速敲了幾下門，依舊沒有回應。
五條悟只頓了一下，就乾脆利落地擰開了門把手，直接推門而入。
六眼將昏暗的宿舍盡數納入眼底，反饋給大腦的信息明確地顯示裡面空無一人，只有桌面上的手機散發著唯一的光亮，顯示著他的未接來電。
五條悟一動不動地站在黑暗中，手機中拉長的'嘟——嘟——'不斷在房間內迴響。
未隨身攜帶的手機、靠在桌邊的武器、放置在一邊的聖誕禮物……
最終，他的目光落在門口被換下的外出黑色短靴上，確認對方並不是重新出了門。
也就是說——
貓橋沙也加消失在了宿舍中。
第55章
貓橋沙也加在下線後看了一下時間, 發現差不多該吃晚飯了。
然而一分鐘後，她蹲在空蕩蕩的冰箱前，沉痛地發現自己的存糧已經差不多消耗一空了, 只剩下兩包薯片和一瓶快樂水。
「……還是出去一下吧。」
於是在換上外出的衣服,並習慣性戴上兜帽後,她就揣著手機錢包出門了。
雖然是獨自居住，但相比寸金寸土物價昂貴的東京, 毗鄰的琦玉縣要舒適多了，而且自己是住在父母留下的房子裡，所以不用擔心房租問題, 但就這樣變成一個廢物死宅地活下去肯定不行。
貓橋沙也加站在超市貨架前挑選著零食,一邊將一包pocky扔到購物車上一邊思考著——
來年要不要重新去上學？
要不過年的時候和外祖父說一下吧。
不過這樣的話那肯定不能再像之前一樣長時間上遊戲了, 得找個時間退一下陣營。
雖然她也沒有多少想玩下去的欲望了, 但就這樣直接棄游感覺不太好，而且也許後面想起來的時候會再上去玩一下。
購物車中的零食在不斷增加, 貓橋t沙也加看了一下, 在發現差不多後準備轉向肉類區，然後突然聽到了一聲招呼。
「啊！你不是隔壁的那個姐姐嗎？」
聲音就在背後, 過於靠近以至於她想當作沒聽到或者不是在和自己說話都不行。
在轉過身後,貓橋沙也加看著面前的短髮少女回想了一下。
「田中……望？」
「沒錯！」
對方的手中拿著幾個巧克力棒，在聽到自己叫出她的名字後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
「啊, 差點忘記了，你是那個、社恐吧。」
田中望一副才想起來的模樣迅速後退了幾步。
「抱歉，只是難得看到你出門，而且還如同少女漫中的命中注定一樣居然還遇上了, 所以忍不住上來打個招呼。」
貓橋沙也加一時不知該從何吐槽。
「我們的性別怎麼想都不符合少女漫吧，而且我也經常會出門採購食物。」
田中望一本正經地說道：「我覺得你的經常和我認為的經常可能不太一樣, 上次遇到還是一個月零七天前你早上扔垃圾的時候。」
貓橋沙也加被這如此準確的時間驚到了。
「？？？等等，為什麼你記得這麼清楚啊！」
「該怎麼說呢，大概是因為每次遇到都有一種彷彿在野外看到了稀有寶可夢的感覺吧，所以就下意識記下來了。」
接著對方又抓了抓腦袋，自然而然地繼續說道：「不過主要是因為閒得無聊嘛。」
「……看出來了。」
在說完這句話後，她突然發現對方不說話了，盯著自己不知在想什麼。
「怎麼了？」
田中望摸著下巴思索了一下。
「總覺得你和我印象裡的樣子不太一樣啊。」
「？我們一共就沒見過幾次面吧？」
「但是印象很深刻啊，感覺就像小白一樣。」
「小白？」
「以前撿到的一隻小貓，非常怕生，摸一下就害怕地'咪咪'叫，不過在餵了一段時間後就好多了，前段時間送去絕育了。」
「……最後一句話讓被這樣比喻的我聽起來有些心情複雜。」
「啊，抱歉，生氣了嗎？」
「倒也沒有。」
「那就好，其實仔細想想，社恐美少女什麼的不是非常有特點嗎？而且一定很受歡迎吧，真羨慕啊。」
「？」
「比如說，一位帥氣冷酷的霸總握住柔弱無助的女主手腕，將楚楚可憐無法反抗的她壓在牆角，說'真是一個有趣的女人，你成功地吸引了我的注意'。 」
「……這對社恐來說絕對是災難吧？」
「再比如說，一位溫柔腹黑的教授暗中布下陷阱，讓總是對他避之不及的女主只能走投無路地一步步踏進去，說'真是一個有趣的女人，你注定是我的，來到我的身邊吧'。」
「你到底是從哪裡看到的這些羞恥台詞啊！」
「我也想變得受歡迎，然後用少女漫的方式遇到命中注定的男主，讓對方說出那句'真是一個有趣的女人，你……'」
「停！這種少女漫真的能銷售出去嗎？而且別說男性了，我周圍的雄性生物為0，就算是路上遇到的野貓翻過來看一下都是個貓媽媽。」
「可惡，我本來還在想能不能讓你給我介紹一下帥氣的男生。」
「放心，等你年紀到了，家裡人會幫你安排相親的。」
「這種方式也太遜了吧！我絕對要在升上高中後交到男朋友！」
「？可以別用這麼一副就算是靠強迫的方式都要抓一個男朋友的口吻嗎？會讓人忍不住想報警的。」
「難道你不想談一個甜蜜心動的戀愛嗎？」
「不，完全沒有興趣，如果真的有男性靠近，我的心大概就這樣死了不會再動了吧。」
……
在不知不覺中和對方聊著天回了家後，貓橋沙也加才反應過來。
一時不知該震驚於自己的社交進步，還是該震驚於對方可怕的社交能力。
最終只能感慨一句——
真是一個有趣的女人，她一定有許多有趣的朋友吧。
……糟，自己聽對方說了太多遍有趣的女人居然被同化了！
*
雖然是新年，但貓橋沙也加並沒有打算回老家，準備和去年一樣在電話中恭賀新年。
或許是因為小時候經常看到外祖父對著母親怒其不爭，所以即使知道對方是正確的，並且對自己已經報以了極大的寬容，依舊下意識心存畏懼。
貓橋沙也加從不覺得一個人是孤獨的。
在獨處的時候甚至覺得更加輕鬆，但在習慣了遊戲中和那幾個人相處的方式後，一連數天沒上遊戲的她突然覺得不習慣了起來。
大概是因為太閒了。
於是貓橋沙也加選擇繼續玩遊戲。
在插入遊戲光盤並拿出手柄後，她舒舒服服地窩在懶人沙發中，專心致志地開始通關。
貓橋沙也加一邊叼著薯片一邊操縱遊戲角色撿起金幣，在毫無阻礙地連通九關後，被第十關的守門員卡住了。
眼看著對方已經只剩血皮，結果因為因為超出時間而被陷入狂暴的BOSS一擊必殺。
於是——存檔，重來。
——再次失敗。
——重新挑戰。
……
在這樣循環了數次後，貓橋沙也加的耐心也終於即將耗盡陷入狂暴狀態。
她放下遊戲手柄喝了一口可樂冷靜一下，然後打開梅莉的博客試圖放鬆一下心情。
說起來，那個遊戲都已經內測一年了，到底什麼時候公測？
貓橋沙也加看了一下那個可可愛愛二次元濃度過高的萌系頭像，在發現是灰色離線狀態後又順便看了一眼梅莉的那個社畜同事，然後驚訝地發現對方居然在線。
[貓橋沙也加：已經休假了嗎？ ]
[Dr.羅曼：如果有這種好事就好了，我的工作需要24小時待機，沒有休假，現在只是稍微偷個懶。 ]
24小時待機還沒有休假？
說起來，她記得梅莉說過，這個人是一個笨蛋醫生。
然後忍不住地再一次懷疑——這真的不是一家黑心公司嗎？
[貓橋沙也加：聽起來好辛苦的樣子，那梅莉呢？最近還是一直在加班嗎？ ]
[Dr.羅曼：？梅莉只是梅林根據數據用人工智能進行自動模擬的虛擬偶像，為什麼要加班？ ]
貓橋沙也加在看到這句話後驚了一下。
[貓橋沙也加：？ ？ ？可是梅莉之前跟我說過和你是同事，那段時間也一直在加班。 ]
然後對面一副比她更驚訝的模樣。
[Dr.羅曼：？ ？ ？ ]
[Dr.羅曼：肯定是那個傢伙擅自登上了梅莉的賬號！ ]
[Dr.羅曼：這樣的話那他之前說的一直在網上保持聯繫的孩子應該就是你了，我果然沒猜錯！ ]
貓橋沙也加的大腦停止了思考。
所以，她這是又被騙了？
等等，對方之前是怎麼評價那個梅林來著？
一個無可救藥的傢伙。
口氣輕浮自稱花之大哥哥的可疑白毛……
身心遭到嚴重創傷的貓橋沙也加顫抖著手，遲遲沒有再回復。
她現在滿腦子只有一個想法——又一個裝活潑可愛少女欺騙無知JK的網騙！而且也是一個白毛！
貓橋沙也加甚至可悲地發現自己無法分辨以往與她聊天的賬號背後到底什麼時候是人工智能什麼時候是網騙上號。
[Dr.羅曼：雖然很能理解你的心情，一想到如果梅莉的背後其實是那個傢伙就感覺自己的人生已經被毀了大半部分樂趣，但不管怎樣，梅莉是無辜的。 ]
[Dr.羅曼：你沒事吧？還在嗎？ ]
[貓橋沙也加：……我在翻聊天記錄。 ]
[Dr.羅曼：？ ]
[貓橋沙也加：您之前說得對，在這種天然披上一層偽裝的網絡上不能隨意輕信別人，我決定將您之前的網騙科普與教誨作為真理進行複習背誦並謹記在心，非常抱歉那時候將您當作/愛操心的社畜大叔而忽視了。 ]
[Dr.羅曼：等等，大叔！ ？ ]
[Dr.羅曼：我還很年輕啊！而且為什麼突然之間就用敬語了！ ？ ]
[貓橋沙也加：只是一個接連被欺騙的網騙受害者對您的智慧表示尊敬。 ]
[Dr.羅曼：接連？你還被其他人騙了？ ]
[貓橋沙也加：是的，而且還是遊戲裡的NPC，同樣裝成可愛的t女孩子騙了我。 ]
[Dr.羅曼：聽起來好惡劣的樣子，這是什麼遊戲？ ]
[貓橋沙也加：《咒術回戰》，是梅莉推薦給我的一款正在內測中的開放世界遊戲，說起來這個是你們公司製作的遊戲嗎？ ]
[Dr.羅曼：？ ？ ？我們不是遊戲公司啊？而且從來沒聽說過這個遊戲。 ]
貓橋沙也加茫然地看著這句話。
她一直以為梅莉是遊戲開發組的內部人員，所以才給自己推薦了這個還在內測中的遊戲，而且還特地送了一個稀有道具給她。
但現在……以往曾經感受到卻莫名忽略的種種違和感浮現上來。
貓橋沙也加試探著將這個遊戲告訴了對方。
在過了一會兒後，她看到對面發了一條消息——
[Dr.羅曼：雖然還不是很確定，但從你說的這個情況來看，你可能被騙了。 ]
[Dr.羅曼：不好意思，我先離開去找那個傢伙確認一下，如果真的如我所想，那這也太亂來了！ ]
被騙了？
她能被騙什麼？這個遊戲甚至都沒有氪金功能啊。
貓橋沙也加一時無法理解，接連獲得的信息讓她的大腦陷入混亂。
這時，門鈴突然響了起來。
作為社交範圍幾乎為0的社恐人士，貓橋沙也加先是愣了一下，然後一邊想著剛剛的問題一邊心不在焉地朝玄關走去。
在走到門口的時候她猶豫了一下。
不會又是那些難纏的推銷員吧？
然後遲疑地打開了門——
門外站著一隻白毛。
貓橋沙也加：「……」
穿著黑色高專/制服的白髮少年一手插兜一手摁在門鈴上，面無表情地站在門口。
一直到門被打開後才停住了準備再次摁下的動作，但也沒收回手，只是就這樣居高臨下地看著面前在看到自己後就彷彿失去了思考能力僵在原地的黑髮少女，然後緩緩扯開嘴角，打了個招呼——
「喲，好久不見，你可是讓我找了很久啊。」
接著在對方逐漸驚恐的目光中不緊不慢地彎下腰，隨著鼻梁上稍稍下滑的墨鏡，露出了那抹如同鎖定住獵物一般令人毛骨悚然的冰藍色。
「假期愉快嗎？沙也加。」
空氣似乎凝固了下來。
三秒後，貓橋沙也加身體比大腦更快反應過來，下意識'砰'地一下關上了門。
第56章
救命！外面那個是什麼東西！ ？
自己終於因為玩遊戲神志不清出現幻覺了嗎！ ？
遊戲角色出現在現實這種事情怎麼可能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啊！
貓橋沙也加抵著門蹲在地上瑟瑟發抖。
冷靜一點, 也許是她看錯了。
外面那個說不定是誰的惡作劇cosplay，比如說梅莉，畢竟他知道自己在玩這個遊戲, 並且也是白毛……
貓橋沙也加試圖說服自己,卻怎麼也按捺不下心中的恐慌。
這時,那道並沒有多少起伏的熟悉聲音再次響起，清晰地隔著門傳了進來。
「開門。」
語氣沉沉,彷彿壓抑著什麼。
貓橋沙也加從沒聽過對方用這種語氣說話，這讓她忍不住更加害怕地蜷縮起來，甚至連呼吸都放慢了。
五條悟的臉色愈發下沉, 他的視線幾乎要透過那扇門看穿躲在裡面一聲不吭的黑髮少女。
按照他的能力, 區區一扇門自然擋不住, 但一想到對方剛剛的受驚模樣, 還是強行忍耐了下來。
只是口袋中的手指依舊控制不住焦躁地微微蜷曲起來，連日來的調查與找尋讓他的情緒糟糕到極點。
想直接破開門鎖,將對方逼入角落,扼住那柔軟的脖頸，讓她將所有的真相一一吐露出來,再也無法說謊。
以前總覺得她太乖了,如同一隻怎麼戳弄都沒有反應，只會蜷縮起來嗚嗚咽咽的小動物,就算是過於生氣的反抗也不痛不癢，現在想想，在有些事情上果然還是乖一點比較好。
真是糟糕透了。
不管是對方明顯不想看到自己的情況還是腦海中亂七八糟的想法。
五條悟用舌尖頂住上顎，然後舔了一下後牙槽,努力控制住伴隨焦躁情緒逐漸升起的啃噬欲。
他隨手從口袋裡摸出一顆硬糖，撕開包裝後扔到嘴裡,毫無以往的耐心，直接將之咬碎。
甜蜜的橘子味在味蕾上緩緩擴散，雖然聊勝於無，但糖分的補給多少安撫了一下過度使用的大腦。
五條悟緩緩地吐出一口氣，垂下眼瞼，看似專注地盯著手中被揉搓的糖果包裝，用與往常無異的語氣說道：「真過分啊，就這樣將辛辛苦苦找了你數天的同伴拒之門外，還露出了那樣一副驚恐的模樣，我有那麼可怕嗎？還是說、」原本隨意懶散的聲音愈發輕飄飄起來，「做了壞事心虛了？」
緊閉的門扉依舊毫無動靜。
「明明剛剛都已經看到了，總不會是想裝作不在家吧？還是說想直接跳窗逃跑？這樣的話我會生氣的哦。」
的確正在考慮要不要跳窗跑路的貓橋沙也加僵住了。
被關在門外的白毛DK堅持不懈地一下又一下地用指骨扣著門——
「開開門嘛，我一個人在門外好寂寞的，又累又餓，傷心得不得了。」
「突然之間就消失在了宿舍，可是把我嚇了好大一跳呢。」
「啊，你的鄰居大概在考慮要不要報警了，再不開門的話你可憐的同窗就要被當作可疑人士抓走了哦。」
在說完這句話後，面前這扇門終於被再次打開了。
五條悟的視線落在神色蒼白的黑髮少女臉上，在頓了兩秒後勾起若無其事的笑容。
「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
對方到底是怎麼從遊戲中出來的？又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貓橋沙也加一邊從冰箱裡拿出牛奶倒在杯子裡，一邊努力讓自己亂糟糟的大腦冷靜下來。
雖然很想就這樣躲在廚房裡逃避現實，但一想到那個白毛DK還坐在客廳裡，就不得不開始給自己做心理準備。
仔細想想，她應該沒有做出什麼對不起、等等，自己以前都做過些什麼事情？
貓橋沙也加手中的動作頓住了。
……
本以為只是遊戲不會有人發現只要內測結束就可以隨著賬號全部抹消的那些社死是真實存在的啊啊啊！
而五條悟在進入屋內後，先是彷若隨意地掃了一眼周圍，然後安靜而順從地坐在沙發上，看著黑髮少女去廚房準備東西招待自己。
然而對方不知是在想什麼，在裡面遲遲未出來。
在他已經感覺有些不耐準備起身過去時，貓橋沙也加終於神情不自然地拿著一杯牛奶和一塊小蛋糕出來了。
雖然大腦還在鈍鈍地發疼，六眼也因為長時間頻繁使用而酸澀不已，但五條悟的面上並沒有表現出來，他翹起二郎腿，一手搭在上面支著下頜，一手漫不經心地用叉子戳著盤中的巧克力蛋糕。
「有什麼想說的嗎？」
明明自己才是主人，卻拘謹得彷彿是個客人一樣。
對面的客人倒是一副無比自然的模樣，只是臉上的表情相比遊戲中那副生氣勃勃的樣子顯得有些冷淡。
貓橋沙也加莫名有一種做錯了事正在面對老師的錯覺。
「那個、你是怎麼找上來的？」
然後她就看到對方手中的動作頓了一下，接著繼續戳了起來，只是明顯可以看出來對方的心情變得糟糕了起來，盤中的蛋糕都被戳得亂七八糟，讓人毫無食慾。
怎麼找上來的？
他先是找上夜蛾正道，開門見山地直接詢問貓橋沙也加的住址，然而當初入學時明明已經通過調查審核，按理來說資料也已經被保存收好，對方卻在被詢問時突然發現無論如何都無法想起，檔案袋中的資料也不知所蹤。
由於擔心上層會將她當作潛入高專的詛咒師而下達死刑命令，畢竟都是一群膽小的爛橘子，所以他們甚至不敢大張旗鼓地進行調查，只能根據夜蛾正道記憶中負責調查的人員一個個進行試探，然後無一例外地發現他們毫無印象，並且完全不記得有處理過這個任務。
五條悟忍不住想到了之前和夏油傑一起猜測過的那個疑似擁有迷惑認知術式的梅莉，如果是對方為了讓身份背景可能存在問題的貓橋沙也加入學才這樣做的話，那麼就可以解釋了。
但問題是——不管哪一個，他們都無法找到。
貓橋沙也加消失的房間內沒有任何掙扎的痕跡，也沒有殘穢。
想要突破天元的結界，神不知鬼不覺t地進入高專宿舍，將一個實力逼近特級咒術師的學生帶走，幾乎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五條悟也沒有聽說過任何術式與瞬移或者空間有關的咒術師。
再加上那天黑髮少女說假期無法聯繫時的心虛模樣，所以他更傾向於對方是主動以某種方式突兀地離開了高專。
但即使如此，五條悟依舊想將貓橋沙也加找出來。
以往所察覺的信息依舊在他面前匯聚成了一條道路，而真相近在咫尺。
貓橋沙也加就這樣看著面前的白髮少年以那種彷彿要看穿一切、近乎審視的目光看著自己，墨鏡後的藍眸冷靜而鋒利，讓她幾乎有種刺痛感。
接著對方彷彿察覺到了一般，收斂視線，然後輕描淡寫地說道——
「我找冥冥查了一下。」
貓橋沙也加茫然地重複道：「冥學姐？」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困惑地問道：「可是……你們不是遊戲的NPC嗎？」
在說出這句話後，白髮少年直接將手中的叉子扔在盤中，然後靠在沙發上。
「雖然不知道你為什麼一直認為我們是遊戲中的NPC ，但這的確是一個真實的世界，我們也是真實存在的人。」
在貓橋沙也加失蹤後，被咒術師身份局限了思維的他，一直在以咒術的方向進行思考搜查，以防萬一錯過重要信息，頻繁開啟六眼。
然而就算仔細回想與對方的記憶，試圖從那些偶爾透露出的隻言片語中尋找線索，接連前往對方常去或者想去的地方，就連任務地點都去探查了一番，依舊一無所獲。
於是五條悟在考慮了一下後，給最擅長這種事情的冥冥下了委託。
但並沒有將她在宿舍憑空失蹤的事情以及那些疑點說出來，只是以'想上門給她一個驚喜'為由讓對方進行查找。
就算被察覺了不對勁也沒關係，這位學姐向來聰明靠譜，只要錢足夠，就知道正確的做法。
而貓橋沙也加在聽到這句話後整個人都懵了。
「你的意思是……我們在一個世界？」
五條悟立刻反應過來對方的意思。
「為什麼會覺得我們不在一個世界？」
「因為我一直都是通過遊戲上下線來到你們那邊的啊。」
貓橋沙也加下意識地說了出來，並打開了遊戲界面。
五條悟摘下墨鏡，彷彿要將屏幕上的那個遊戲界面剖開一般冷酷地注視著。
而上面那個看起來花花綠綠的界面在六眼的注視下逐漸轉變為一團朦朧的霧氣，最後消失不見。
這種感覺與之前和在貓橋沙也加身上察覺到的氣息一樣，看不透摸不著。
在思索了一下後，他下定結論——
「不是咒術，但作用應該與改變認知或者幻術有關。」
接著五條悟將視線重新轉向旁邊的黑髮少女。
「那個梅莉呢？你們平時是怎麼聯繫的？」
貓橋沙也加這才想起，立刻重新打開手機，然後發現上面顯示著一條新的未讀消息——
[魔法☆梅莉：終於發現了嗎？比我想像的要晚很多，意外得遲鈍呢。 ]
對面完全沒有謊言被發現的心虛，甚至連語氣都一如既往的輕快。
五條悟在看到這句話後'嘖'了一聲。
「令人不快的口吻。」
貓橋沙也加：「……」
雖然但是，同樣是假裝女孩子欺騙別人的混蛋，你們兩個在網上的口吻其實相差無幾啊。
第57章
這是一片漫無邊際的花海。
簇擁在腳邊的無名小花隨著溫柔的風輕輕搖擺,高高聳立於遠處的白塔似乎遙不可及，周圍的一切如同童話故事中的仙境一樣夢幻。
突然轉換場景還沒反應過來的貓橋沙也加茫然地看著面前的這一切，莫名有些熟悉卻又想不起來。
接著她將視線轉向那個戴著兜帽的陌生青年。
對方穿著與現代格格不入的白色長袍,手持一根造型奇特的法杖,一眼看去彷彿是在cosplay某個角色。
在注意到她的視線後,那個人將兜帽摘了下來，然後朝她露出一個微笑,柔軟的白色長髮在陽光下閃爍著七彩的光澤，看起來有一種朦朧的不真實感。
等等！七彩！ ？
貓橋沙也加震驚地看著那頭虹色長髮，在確認並不是自己眼花,而是真的在隨著光線閃爍出不同色彩後差點沒控制住自己的吐槽欲。
這是什麼高科技嗎？難道是自己太久沒出門已經跟不上外面的變化了嗎？
「唔, 對我的頭髮很好奇嗎？」
不明身份的白袍青年似乎並不為她過於失禮的目光而感到生氣,態度非常友好。
貓橋沙也加露出了一副沒見過世面的鄉下人表情, 語氣飄忽道：「只是沒想到居然會存在七彩的頭髮，感覺好厲害……」
「啊哈哈哈哈！既然這樣的話那要靠近一點看看嗎？摸摸也沒關係哦。」
貓橋沙也加還沒說什麼,就冷不丁地被一把抓住後衣領扯到了後面。
一轉頭看去就發現五條悟正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口吻不爽。
「你是笨蛋嗎？突然來到這種陌生的地方，遇到敵我不明的陌生人,還這麼一副毫無警惕心的模樣？」
貓橋沙也加這才恍然回過神, 然後不知所措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個白袍青年。
雖然的確如對方所說, 但不知為何，她就是提不起警惕的情緒。
而當事人看了一眼手指微動，似乎隨時會朝自己來一發咒術的白髮少年，依舊毫不在意地試圖活躍氣氛。
「不用這麼嚴肅啦,這樣很容易嚇到女孩子的，而且對你來說是陌生的地方,對沙也加並不是哦。」
貓橋沙也加愣了一下，在旁邊那個白毛DK一副'快給我說明'極具存在感的注視下茫然地努力回想。
然而依舊無果，最終只能如同上課沒好好聽講考試一片空白的學生一樣羞愧低頭。
「雖然的確感覺有些熟悉，但非常抱歉我實在想不起來！」
接著那個白袍青年自然而然地解釋道：「是夢啦，夢中偶爾會帶著你去我那裡休息一下，畢竟突然間從日常漫轉變為熱血少年漫，就算是以遊戲的名義，疲憊感還是會不斷累積。」
在聽到這句話後貓橋沙也加這才反應過來。
「梅林？」
「就是花之大哥哥我啦。」
對方笑眯眯地應了兩聲。
「說起來這還是我們第一次見面，沙也加。」
貓橋沙也加：「……啊。」
居然真的有人用這種羞恥的稱呼自稱啊。
「別用這種黏糊糊的輕浮語氣說話。」
五條悟先是露出了嫌棄的表情，然後無視了那句話，無動於衷地提問道：「這是什麼地方？」
明明剛剛還在客廳中，卻在轉瞬間就被拉進了這個莫名其妙的地方，看起來也不像是領域。
如同被迷霧包圍一樣，即使是六眼也無法看出任何信息，所以也就不敢輕舉妄動。
對方並沒有立刻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摸著下巴似乎在思考什麼。
「黏糊糊嗎？這句話由你說出來真是令人意外啊。」
貓橋沙也加的表情也微妙了一下。
「唯獨這個，經常用JK口吻黏糊糊地說話的五條君沒有資格。」
五條悟低下頭和她對視了一眼，然後一把捏住了她的臉頰。
「你到底是哪一邊的？」
貓橋沙也加吃痛地捂住臉，堅定立場。
「我站自己。」
然後梅林又慢悠悠地說了一句：「而且你未來會變成比我更加輕浮黏糊糊的大人哦。」
「怎麼可能！」
五條悟一臉不屑，然後注意到黑髮少女露出了一副'說不定真有可能'的模樣。
「別信他的鬼話啊！」
「好啦好啦，別打情罵俏啦，關於之前那個問題，這個地方是我用幻術構成的阿瓦隆，因為想著面對面交流或許會更好，所以就擅自將你們的意識帶到這裡了。」
對方無視了兩人下意識反駁的'誰打情罵俏'，語氣輕快。
「而且你們不是一直都很想見我嗎？」
「阿瓦隆？」
五條悟的思考頓了一下。
如果只有梅林這個名字，那或許只是巧合，但再加上這個詞，那麼不得不讓他想到了某個傳說中的人物。
但這種事情未免過於荒誕了。
五條悟的視線落在那個人的臉上，在審視了一下後重新開口：「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之前完全調查不到？」
「你不是已經想到了嗎？」
對方對於他所說的'調查'似乎毫不意外，彷彿早已知曉。
「至於查不到，是因為我並不在你們這個世界，嗯，目前的話，在一個人理續存保障機構中工作。」
在聽到這個回答後，五條悟第一反t應是——
「哈？你在開什麼玩笑？又想騙人了嗎？」
英格蘭神話中作為亞瑟王導師的傳奇魔法師就是面前這個人這種事情，怎麼可能就這樣相信。
「我明明在非常誠懇地回答你的問題呢。」
「別這麼一副自來熟的口吻。」
五條悟的臉色不善。
其它事情暫且不論，但是——
「她就是因為你才一直認為那是個虛假的遊戲世界，還把老子當成NPC吧。」
「我並不打算否認。」
梅林的神情並無變化，語氣從容，在看到黑髮少女怏怏低下頭的模樣後笑了一下。
「別難過呀，這樣吧，至少在這裡，你可以隨意向我提問，關於你想知道的所有事情。」
貓橋沙也加在聽到這句話後愣了一下，然後遲疑了一下，接著還是確認道：「那個羅曼醫生說的都是真的嗎？」
本來都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結果沒想到被否認了。
「不，沙也加你被誤導了哦。」
對方顯然早有準備，毫不猶豫地說道：「那個梅莉自始至終都是我，並不是什麼人工智能。」
「？那為什麼……」
「因為他是個笨蛋啦，理所當然地覺得魔法☆梅莉是我根據數據進行模擬的人工智能，完全沒想到會是我本人。」
「……所以，他現在還被蒙在鼓裡嗎？」
「我倒是不介意告知真相，但按照那傢伙的性格，估計只會自欺欺人地說著梅莉是真實存在的，才不可能是我之類的話吧。」
完全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的五條悟感覺自己彷彿被排除在外了一樣，所剩無幾的耐心讓他心情值又降低了一些。
貓橋沙也加在察覺到後果斷選擇結束了這個話題，然後繼續詢問道：「那為什麼要騙我這是個遊戲？還有上下線以及遊戲界面又是怎麼回事？」
「因為沙也加苦惱地向我尋求幫助了，那作為可靠的大哥哥當然要幫幫忙啦。」
「但普通的勸說肯定毫無用處，所以想著既然喜歡玩遊戲，那就將這個世界作為遊戲去體驗，這樣也會輕鬆一點吧。」
接著梅林輕輕揮了一下手中的法杖，原本安靜的花海頓時出現了無數散發著光暈的幻想生物，又在轉瞬間消失不見。
「至於所謂的遊戲界面只是一個小小的幻術罷了。」
再次聽到這個詞的五條悟突然開口：「幻術？」
「沒錯，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那應該也明白吧，關於我是一個魔術師的事情。」
貓橋沙也加：「……你看起來更像是遊樂園中那些哄小孩子高興的魔術師。」
「給充滿夢想與天真的小孩子們帶來快樂聽起來也挺不錯的樣子。」
貓橋沙也加沉默地看著這個與自己想像中完全不同的梅林，對方的語氣自始至終都很輕快，雖然偶爾會令人覺得輕浮，但並不會令人不快。
然而不知為何，自見面後就有一種違和感。
說話的口吻，臉上的表情……
貓橋沙也加的視線不知不覺中和面前的白袍青年對上了。
只有短短幾秒，卻忍不住愣怔了一下。
因為她突然意識到——
自己從一開始就感覺不到對方的真正情緒。
所有表現出來的東西都如他的幻術一樣不真實。
「剛剛就想說了……」
同樣看著對方不知在思考什麼的五條悟突然開口：「你這傢伙，是人類嗎？」
然後他們就看到面前的白袍青年彎起眼笑了一下。
「不，我只是個還在幼生期的半夢魔。」
信息量過大，貓橋沙也加艱難地開始消化。
「夢魔？是那種傳說中的生物嗎？」
「是的哦。」
接著梅林坦然自若地無視了他們各異的表情，繼續解釋道：「這不是重點，讓我們繼續之前的話題吧，關於遊戲的上下線，就是模擬靈子轉、啊，這個的話你們大概不太明白，不用在意，就當作是商業機密，簡而言之，就是將你的靈魂與意識進行投影轉移，而那個遊戲界面就是記錄數據的傳送陣。」
在聽到這個說明後，五條悟不快地開了口：「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萬一她受傷嚴重瀕死了怎麼辦？這個笨蛋完全相信了你的話將這個世界當作遊戲，完全不在意自己的生命。」
「啊，這個的話……」貓橋沙也加氣弱地給罪魁禍首小聲解釋了一下，「他一開始就說給我一個鎖血掛，如果重傷就會回到登錄、就是那個傳送陣，然後會自動恢復HP。」
「嗯嗯沒錯，所以不用擔心，我已經給她施加了加護魔法，一旦重傷就會回到傳送陣，裡面有我刻下的治療魔法陣。」
梅林確認地點了點頭，然後有些遺憾地說道：「其實本來打算好好教導的，但出了些意外，一不小心就變成了007的社畜。」
「007！！？」
「因為夢魔不需要睡覺的啦。」
而五條悟想起了黑髮少女第一次遇到特級咒靈時的情況。
當時他和傑是在完成當天的任務後才從夜蛾正道那裡得知貓橋沙也加遲遲沒有回來，也就是說，在他們趕過去的時候對方很有可能已經重傷好幾次了。
想到這裡，他的心情更加差勁了一些。
「所以，你到底為什麼做這些？」
「事情的起因只是無意中看到了一個有天分的孩子，因為無聊所以關注了一下。」
「但也正是因為無聊，所以順手做了這些，至於目的也只是一點小小的好奇心，想看看你能走到怎樣的程度。」
「之前也說過的吧，我很喜歡人類的故事，所以也期待著那個名為Happy End的未來。」
五條悟注意到了一個問題。
「你之前說自己是在其它世界吧？那到底是怎麼關注她的？」
「是千里眼，我能看到現在所發生的一切事情，即使是不同時空。」
梅林在說完後又看向旁邊的黑髮少女。
「之前也和沙也加提起過，不過完全被當做玩笑話忽略了呢。」
「什麼？？？千里眼居然是真實存在的嗎！？」
貓橋沙也加先是震驚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
「等等，先不說你那如同漫才表演一樣的口吻，正常人誰會相信啊！」
「就算是用認真嚴肅的口吻進行解釋說明，按照沙也加的性格也會當作中二病或者神經病吧。」
貓橋沙也加：「……」
無法否認。
「總之，我一直都有在好好關注著你哦。」
以人類的精神性作為營養的半夢魔如是說道。
「別把偷窺說的這麼光明正大啊！」
五條悟怎麼看都覺得這個人非常輕浮不靠譜，然後在注意到黑髮少女微微鬆動的表情後，露出了一副'你腦子清醒點'的模樣。
貓橋沙也加：「……」
……原本如同父母照看孩子般的溫馨畫面瞬間變成變態偷窺無知JK的糟糕場景。
「誒——我又不是滿腦子糟糕想法的青春期DK ，才不會做那些奇怪的事情。」
「別把DK說得就好像是會做奇怪事情的變態！」
「果然，雖然我很喜歡人類，但還是女孩子更可愛一些。」
「你這傢伙也果然很令人火大。」
……
而貓橋沙也加在消化了一下之前所得到的信息後，將最後一個問題問了出來。
「那個，我還有一個問題……」
梅林立刻停下了和白毛DK之間的幼稚互懟，以截然相反的親切態度看了過來。
「不用客氣，請講——」
「為什麼我在進入游、就是那個傳送陣前從沒看到過咒靈。」
這也是為什麼她從沒認為這是同一個世界的原因。
「不，你看得見。」
面前的白袍青年半垂下眼注視著她，然後露出一個微笑。
「只是你不想看見，所以看不見了。」
第58章
咒術師並不都是出生在咒術界, 不少是普通家庭誕生出來的孩子。
比如說夏油傑，又比如說貓橋沙也加。
而與那些自出生起就被教導各種咒術相關並被嚴密保護的人不同，普通家庭擁有這種天賦的孩子很多在還未意識到那些只有自己才能看到的東西是什麼的時候就夭折了,甚至無法被周圍人理解。
「是看錯了吧,那邊明明什麼都沒有。」
「為什麼總是說謊？真是令人討厭的壞孩子。」
「別再說這種無聊的話了, 難道是想引起別人的關注嗎？」
……
即使剛開始以為只是惡作劇一笑而過的大人，也在一次又一次看不見的所謂'怪物'之t語中逐漸不耐並且反感起來。
尚且年幼無人引導的孩子就這樣因為與他人格格不入而陷入自我懷疑和絕望。
[為什麼其他人都看不到？ ]
[為什麼沒有人相信我？ ]
[好可怕, 我會被吃掉嗎？ ]
……
[如果看不見的話就好了。 ]
於是，她在無意識中調動所有的咒力許下願望——
[……我希望它們能從我的世界裡消失。 ]
*
「然後它們就消失了，至少是在你的世界中。」
面前的白袍青年微笑著伸出手指,輕輕點在貓橋沙也加的眉心處。
「包括這裡。」
所有的一切都如其所願, 那些異常之物就此消失在她的世界以及記憶中。
貓橋沙也加茫然地看著他。
「所以我的咒術, 就是許願？」
「差不多就是這個概念,將自身的咒力轉化成付諸於現實的願望，至於願望的範圍、是否能實現,則是由你的咒力決定,一旦超出你的能力範圍，嚴重的話會死的哦,所以像是世界毀滅這種事情肯定是不可能的。」
面對黑髮少女下意識反駁的'我怎麼可能會許這種願望,別擅自把人當成反派角色啊'，梅林只是笑了一下,然後慢悠悠說道：「說起來我那邊也有差不多機制的存在。 」
貓橋沙也加愣了一下。
「什麼？」
「那是一個名為'聖杯'、能夠實現任何願望的萬能之釜，大約每六十年一次，當地脈中的魔力積累到一定的量時，就會降世,然後由七位魔術師召喚七個職介的英靈進行爭奪戰。」
雖然說著是能夠實現任何願望的許願機，但白袍青年的語氣依舊不緊不慢,彷彿對這種能夠破壞世界平衡的東西並不在意一樣。
「其實就是汲取無形的存在，並轉換為物質的第三魔法的產物。」
接著，對方口吻輕鬆地作出了結論——
「簡而言之，沙也加你就是一個小型許願機啦。」
一直在旁邊沉默不語的五條悟在聽完後思考了一下。
「那為什麼她在進入了你那個所謂的傳送陣後又能看到了？」
接著他冷靜地繼續說道：「而且我的六眼也沒有在她的身體裡看到任何術式。」
「因為我說這只是一個遊戲，然後她也相信了。」
「遊戲中有紅名小怪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所以沙也加的認知就從'我的世界沒有咒靈'變成了'我的世界沒有咒靈但遊戲中有咒靈'，由咒力持續轉化的願望也就隨之改變了。」
「至於術式，在此之前的沙也加認知中，自己並沒有這種術式，所以你也就看不出來了。」
對方在這樣說完後，看著他彎起眼。
「那雙眼睛雖然很方便，但並不是能看穿一切哦。」
五條悟敏銳地注意到了最後一句話中的意思。
「還有其它六眼無法看穿的術式？」
梅林並沒有隱瞞，毫不在意地說了出來。
「就是那個你們之前同樣在查的術師。」
「是叫'羂索'的那個人吧，我之前還以為是什麼主線Boss……」
貓橋沙也加回想起來了。
「說起來那個盜號到底是什麼意思，為什麼等級和術式都是未定，一直有點在意。」
「我還以為很好理解呢，和遊戲中的盜號差不多，它能夠占據別人屍體，並繼承對方的記憶與能力，就算是六眼一時也沒辦法分辨。」
梅林以輕快的語氣說出了非常不妙的話。
「所以等級和術式都是未定，因為這些是根據他占據的那個人決定的。」
雖然早就有所猜測，但在確認後五條悟的臉色還是不太好，畢竟那可是個疑似特級的狡猾術師，不可能就這樣放著不管。
「他現在在哪？」
「唔，其實也不用特意去找，他早晚會主動找上門。」
梅林已經'看'到怒氣沖沖地在迦勒底轉了好幾圈都沒找到自己的羅曼已經準備去找藤丸立香了。
「反正到時候看一下額頭上有沒有縫合線就行了，那是他自身術式的束縛。」
「好啦好啦，我也差不多該回去工作了，還得想辦法糊弄、啊不，是給那個笨蛋醫生解釋一下。」
貓橋沙也加：「……你剛剛說的明明是糊弄吧。」
她發自內心地同情起那個醫生。
五條悟擰起眉心。
「等等，主動找上門的意思是他的目的是高專？難道是天元？」
「不是哦。」
梅林在看了他幾秒後微笑了一下。
「接下來的話就當是見面禮吧。」
「雖然我的千里眼只能看到現在發生的一切，但能以此推測出某些未來。」
「既定的時間差不多該到了，盡快將那個羂索解決為好，不然的話……」
白袍青年透過他的目光彷彿一瞬間到達了某種遙遠的未來。
「那個咒靈操使可就麻煩了。」
「可別輕視了呀，就算並稱為最強，但如果你們的陣營對立了呢？」
「露出了非常可怕的表情呢，不過這種事情其實非常簡單，有時候走在'正義'這條理想道路上的人才是最容易被人性摧毀信念的人。」
「順便一提，現在的你們還不是最強哦。」
在接連說完這些話後，對方的語氣驟然一轉，並隨手揮了一下手中的法杖。
「總之，就是這樣！花之大哥哥的問答時間已經結束，期待著你們能夠像漫畫中的勇者一樣打敗大魔王迎來Happy End ，拜拜~」
*
五條悟原本還有很多想問的事情，結果直接被踢出了幻境。
面前的客廳和進去之前完全一樣，他沉下臉看著茶几上被自己戳得亂七八糟的蛋糕，然後直接拿出手機發了一條短信。
接著抬頭看向對面的黑髮少女，發現對方也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明顯還在消化剛剛所得到的大量信息。
在注意到他的視線後，貓橋沙也加不安地開口說道：「那個羂索想奪取夏油君的身體？」
「顯而易見。」
雖然看起來很不靠譜，但那個不知真假的梅林的確提供了很多信息。
黑髮少女立刻露出了緊張的表情，彷彿下一秒自己的好友就會像個脆弱的玻璃球一樣被殺死然後被奪走身體。
「那我們……」
「我已經聯繫他了。」
五條悟在這樣說完後摘下墨鏡，毫無遮攔地看向對方。
在過了一會兒後，才彷彿確認了什麼一樣說道：「你那個術式能解除的吧？」
貓橋沙也加遲疑地說道：「我只要許願恢復正常就可以了嗎？」
五條悟抬了抬下頜，繼續盯著她。
「你先試試。」
「哦。」
貓橋沙也加先是糾結了一下許願時用不用說出口，然後試著在心中默念了一句——
[我希望自己的世界恢復正常。 ]
世界似乎靜默了一瞬。
在六眼的注視下，龐大的咒力如同河流一般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凝起如有實質的漩渦。
持續了數年的漫長願望終於在此刻迎來了終結，為維繫其主人所想要的世界而大量消耗的咒力一直在盡數回到黑髮少女的體內後才安分下來。
五條悟沉默不語地看著面前的這一切，腦海中已經預料到了咒術界的那些上層在知道對方的術式後會有什麼樣的反應了。
而貓橋沙也加也清晰地感到了本應該只在'遊戲'內才能感受到的咒力，並且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多。
然後她就聽到對面的白髮少年突然說了一句：「你現在許個願，比如說想吃草莓味的可麗餅。」
貓橋沙也加：「……是你想要吃草莓味的可麗餅吧。」
雖然這樣說著，但還是聽話地乖乖許願了。
然後她就感覺自己的咒力轉瞬間就被抽走了一部分，接著面前真的出現了一個草莓味的可麗餅。
貓橋沙也加沒忍住'啊'了一聲。
「居然真的成功了。」
「而且還挺好吃的。」
五條悟已經若無其事地拿起那個可麗餅吃了起來。
「等等，這個不會吃出問題吧？」
貓橋沙也加憂心忡忡地看著對方。
「畢竟是用咒力許願出來的產物，總覺得很不靠……」
她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對面發白毛DK的表情突然凝滯了一下，然後露出了一副彷彿吃到了怪味豆的表情。
五條悟感受著口腔中突然變得糟糕起來的味道，迅速拿起茶几上的牛奶一飲而盡，然後'啪'地一下重新放回去，咬牙切齒道：「給我好好控制自己的能力啊！現在重新給我想一遍—— [這是世界上最好吃的可麗餅] 。」
貓橋沙也加這才意識到體內的咒力隨著自己剛剛的想法不知不覺中又消失了一點。
在聽到對方這句話後，愧疚地t在內心重新許願——[這是世界上最奇怪的榴槤味草莓可麗餅]。
五條悟在'看'到對方重新許願成功後，再次咬下一口，然後沉默了下來。
幾秒後——
「啊啊啊非常抱歉我重新許願了別揪我的臉！」
「榴槤味的草莓可麗餅是什麼邪/教！別躲！有本事許願這種口味怎麼沒本事自己吃啊！」
最終被摁在沙發上起身無能的貓橋沙也加還是含淚吃下了那個人生有史以來味道最奇怪的榴槤味草莓。
而作為獲勝者的白毛DK則是稱心如意地重新回到座位上，繼續讓她試探能夠許願的程度。
「現在，許願讓我站起來或者說一句話。」
貓橋沙也加愣了一下，然後突然產生了一些想法。
明明剛剛才被制裁過，搞事的心卻再次蠢蠢欲動起來。
五條悟自然察覺到了黑髮少女有些微妙的表情，剛準備說些什麼，就發現自己不受控制地開了口——
「喵——」
客廳中安靜了幾秒。
五條悟：「……」
貓橋沙也加沒忍住'噗'地一聲笑出了聲，然後早有準備地拔腿就朝外面跑。
「你給我站住！」
身後的聲音有些氣急敗壞。
誰會聽你的話啊。
貓橋沙也加一邊這樣想著一邊開了門。
然後就看到了隔壁似乎剛拿完宅急便準備回屋的短髮少女，對方在聽到這邊的動靜後下意識地看了過來。
正好看到了從後面追出來的白毛DK。
此刻的五條悟還沒將墨鏡戴回去，田中望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她旁邊那明顯高於常人顏值的白髮少年，逐漸露出了一副'可惡被欺騙了'的震驚表情。
「……我可以解釋。」
貓橋沙也加下意識地停下腳步。
被迫學了一聲貓叫的五條悟當場將罪魁禍首抓獲在門口，然後也注意到了那個人。
田中望看著那個白髮少年抓著貓橋沙也加後領的模樣，警惕地拿出手機，一副隨時會撥打報警電話的模樣。
「先問一下，這不是非法入室吧？」
貓橋沙也加：「……不是。」
然後就看到對方沉默了一下，接著幽幽地說道：「說好的周圍雄性生物為0 ，就算是路上的野貓反過來看一下都是貓媽媽呢？」
突然被排除雄性生物類別的五條悟：「？？？」
他先是有些莫名其妙，隨即反應過來，斜覷著旁邊有些心虛的黑髮少女。
在兩人的注視下，貓橋沙也加強作鎮定地說道——
「其實我也被騙了，他是個假裝JK交友的網騙，我們今天才正式認識。」
第59章
貓橋沙也加堅強地頂著旁邊那個白毛DK不可置信的視線,以自己最誠懇的語氣對隔壁的鄰居說出了這麼一句不太對但事實也沒什麼不對的話。
「這不是更不妙了嗎！」
田中望露出了更加震驚的模樣，看向五條悟的目光也從'一個可疑的白毛帥哥'變成了'一個裝JK欺騙獨身少女的網騙白毛帥哥'。
「果然還是報警比較好吧。」
貓橋沙也加感受著肩膀上逐漸增加的力道，沉默了一下,然後繼續說道：「沒關係,我可以努力原諒他。」
說出的話簡直讓人誤以為她已經深陷網戀失了智。
至少從田中望的表情來看,她是這麼想的。
五條悟一時無法確定她是隨口瞎說的，還是真的發現了什麼。
雖然面上努力維持著若無其事的模樣,但視線已經止不住地往黑髮少女那邊飄，試圖通過觀察表情來確定她的想法。
就在田中望再次思考著要不要按下手機上的號碼來拯救慘遭渣男欺騙的失足少女的時候，她注意到不遠處有個扎著丸子頭的黑髮少年神色匆匆地趕來。
然後停在了隔壁門口。
對方在走到那兩人旁邊時似乎困惑於現在的情況一般,遲疑地看了看她,接著一副相熟的模樣向他們詢問道：「悟、沙也加,這是……怎麼回事？」
面對短髮少女露出的'又一個？ '表情, 貓橋沙也加再次沉默了一下，然後違背良心地開口：「其實我和他不熟……」
夏油傑的表情凝滯了一下,他迷惑又震驚地看了過去。
然而黑髮少女甚至都沒有轉頭。
五條悟直接嗤笑了一聲。
夏油傑看了看他們,又看了看隔壁的短髮少女，在靜默了幾秒後,表情逐漸變化,低落而無奈，狐狸一般的狹長紫眸中欲言又止,一副'我明白了但我不想退出'的隱忍模樣。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突然離開，這段時間一直在思考到底發生了什麼，剛剛一收到你的消息就趕過了，但你卻……」他頓了一下,然後一副寬容的模樣繼續說道，「但是沒關係,只要你能給出一個解釋，我都願意相信並原諒。」
貓橋沙也加終於無法裝作看不到了，她看著黑髮少年憂鬱的模樣倒吸一口冷氣，然後下意識地朝在場唯一不明真相的人看去，果不其然發現對方一臉'想不到你是這樣的人說好的死宅呢這劇情可真刺激'的震撼表情。
不用問都知道對方在想什麼。
風評被害的貓橋沙也加艱難開口：「其實他說的都是……」
田中望：「假的？」
不，和我之前的話一樣，不是假的，但使用方法不對。
貓橋沙也加：「事情的經過很複雜，我……」
就在這時，旁邊的白毛DK突然將手搭上了她的肩膀，同樣露出了一副被負心的模樣，無比自然地將戲接了下去。
「沙也加，我也很傷心呢，一直以來都以那種遊戲的態度與我相處，現在又說走就走，毫不留情地斷開聯繫，在我上門後還無情地把我關在外面一副不想見面的樣子，難道只是想隨便玩玩嗎？我可不是那種隨便的人，給我好好負起責任啊。」
貓橋沙也加看著短髮少女五分震驚三分複雜兩分同情如同一張圓形統計圖的表情，絕望地發現自己的風評大概好不了了。
田中望心情沉重地說道：「你知道我現在的感受嗎？」
接著沒等對方回答就自顧自地繼續說道：「我覺得自己就好像是在路邊好好走著卻突然被踹了一腳的狗狗，現在難過得能吃下五碗咖哩飯。」
「這個也太誇張了吧，不管是前面那句還是後面那句……」
「需要我'汪'兩聲來證明自己的可信度嗎？」
「不用了謝謝，就算'汪'了也不會變成可愛的狗狗。」
「真好啊，我也想待在家裡都能從天而降兩個帥哥，然後來一段如同漫畫般浪漫甜……」
「？別突然說這種恐怖故事好嗎？請務必控制一下你那羞恥的腦中劇場。」
「和帥哥談戀愛為什麼會是恐怖故事？」
「比如說，你在路邊看到一隻非常漂亮的貓貓，但正常來說就算很喜歡也絕對不會有想要戀愛的想法吧。」
「為什麼突然就把我們劃分為脫離人類的不同物種了？」
「因為……」
貓橋沙也加猛然發現剛剛那句不是田中望說的，她迅速轉頭看向一邊的黑髮少年。
對方在注意到她的視線後露出一個微笑。
「所以，為什麼是貓？」
「我說……」
五條悟在看了一會兒她們的對話後慢吞吞地說道：「你們是在進行什麼漫才表演嗎？加我一個嘛，剛剛都插不進話。」
貓橋沙也加緩緩地吐出一口氣，然後努力心平氣和地對隔壁的短髮少女說道：「不好意思，失禮了，我現在要和這兩個被我'拋棄'的幼稚DK好好談談。」
她著重讀了一下'拋棄'這兩個字。
田中望：「……哦，雖然被拋棄很可憐，但不能使用暴力。」
五條悟驚訝地指了指自己的臉：「我長得像是用暴力解決問題的可怕模樣嗎？」
夏油傑露出了更加驚訝的表情。
「你不是嗎？」
田中望：「說實話，你們兩個看起來像是街頭那些抄著棒球棍氣勢洶洶地說著'老大我們今天一起去把隔壁那個混蛋給干碎'的不良少年。」
五條悟一臉不屑。
「開什麼玩笑，老子才是當老大的人，而且揍人這種事情我一個就可以單挑對面一群。」
「……」
貓橋沙也加：「？這是重點嗎？」
夏油傑：「悟，別丟人了。」
*
在三人終於進屋後，貓橋沙也加本以為夏油傑會先詢問關於自己突然消失在宿舍的事情，然而——
「原來相處了一年的同學情是不熟啊，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
夏油傑就似笑非笑地看向旁邊的黑髮少女。
他之前聽到的時候差點氣笑了。
貓橋沙也加迅速理虧道歉。
「對不起，因為我之前一直是個幾乎不出門毫無社交的死宅，突然t出現兩個相熟的男性也太奇怪了。」
夏油傑不置可否地轉而詢問道：「那你是怎麼和對方解釋悟的？」
貓橋沙也加秒回答。
「我說他是一個假裝JK交友的網騙。」
夏油傑愣了一下，然後看了一眼已經在沙發上坐下，似乎有所心理準備的好友。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貓橋沙也加自然知道對方想問的是什麼。
「已經知道一段時間了。」
在說完後她一反之前的模樣，立場轉換，以受害者的目光譴責對面的白毛DK，以期對方感到心虛。
然後就看到五條悟真的沉默了下來，似乎在思考什麼。
在她想著這個裝JK的網騙是不是真的對以往的所作所為感到愧疚的時候，對方冷不丁地說了一句——
「所以，之前在網上給我送裙子還要返圖是故意的？」
貓橋沙也加不說話了。
五條悟明白了，然後露出一副'看不出來你居然有這種嗜好'就差指指點點的模樣。
即使貓橋沙也加知道對方大概率是故意做出這種模樣，也忍不住大了聲音：「反正你也沒真的穿上，不是讓冥學姐代替的嗎！」
「難道你真的想看我穿女裝嗎！？明明之前穿你裙子的時候氣得差點當場就把我扒了！」
「這又不一樣！你不是喜歡穿女裝嗎？我這是在滿足你的心願！」
「我只是好奇不是喜歡！而且你只是想看戲吧！」
「歸根究底都是你的錯！你這個骯髒的DK！欺騙女孩子感情的混蛋！」
「別把我說的就好像是那種玩弄女孩子感情的人渣啊！」
「那你先把我被欺騙的天真少女心還回來啊！」
……
夏油傑在看了一會兒後不得不開口打斷。
「……不好意思，可以先停一下你們的小學生吵架嗎？」
五條悟和貓橋沙也加頓時安靜了下來。
然後還沒等他開口，旁邊那隻白毛DK又不服氣地說了一句——
「雖然假裝女孩子騙你是我的不對，不過明明那個梅林也裝作女孩子騙你，怎麼沒見你對他這副模樣，這是區別對待。」
夏油：「……梅林？」
五條悟隨口解釋了一下。
「就是那個梅莉，一個口氣輕浮的男人。」
貓橋沙也加在聽到這句質問後怔了一下。
雖然她和梅林認識的時間更久，但在此之前僅限於網上聊天，今天這次毫無心理準備的見面，並沒有讓她拉近距離，就算對方看上去很親切，依舊感覺模糊而遙遠。
而五條悟不同，他們已經認識了差不多一年，對彼此也更加了解，甚至連對方面對自己說出的話會有什麼反應都一清二楚。
所以也就稍微肆無忌憚了起來。
五條悟在看到她的反應後得寸進尺地捂住胸口，一副痛心的模樣。
「我可是非常受傷，朝夕相處的同伴居然只是把我當做一個NPC。」
貓橋沙也加做不出那麼誇張的表情和動作，只能面無表情地說道：「我的身心也遭受了非常嚴重的創傷，無比信任的同伴居然在網上假裝活潑可愛的JK欺騙我。」
「好了好了。」
夏油傑試圖緩和雙方之間的險惡氣氛。
「雖然還不清楚沙也加你到底是什麼情況，但……」
「離異帶娃被叛逆女兒傷透了心的中年男人在說什麼呢？」
貓橋沙也加也一臉無情地看向他。
夏油傑：「……」
五條悟幸災樂禍地笑出了聲。
然後兩人又聽到對面黑髮少女冷漠地說了一句——
「你們這兩個騙女人的東西。」
無話可說的兩人：「……」
在過了一會兒後，五條悟看到自己的好友露出了歉意的表情，慢聲說道——
「我很抱歉，雖說當初只是因為擔心你被那個術師殺手欺騙，才同意了悟的想法，但的確是欺騙了你。」
貓橋沙也加愣了一下。
五條悟覺得不對勁。
「我也明白這樣是不對的，所以沒有再上那個號，只是……」說著他頓了一下，瞥了一眼旁邊目瞪口呆自己如此迅速被拋棄的好友，然後繼續說道，「只是當時也不好將這件事告訴你。」
貓橋沙也加的表情逐漸鬆動，對方這麼誠懇地道歉，她反而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五條悟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好友，臉上的表情逐漸消失。
接著黑髮少年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
「我也試著勸悟直接和你坦白，但他說擔心你會因此傷心，所以就放任了。」
貓橋沙也加已經徹底動搖。
夏油傑平時一直都非常照顧她，而且也的確只在剛開始騙了一下，他們那個時候應該是真的很擔心自己吧，至於五條悟……
她的視線轉移到了那個表情古怪的白毛DK身上。
五條悟在注意到後剛想開口，突然被旁邊的好友用力踹了一腳，神情瞬間扭曲了一下。
因為有茶几掩護，再加上對方的表情過於自然，一時沒被對面的黑髮少女發現。
夏油傑面不改色地揭過這件事，開啟了新的話題。
「比起這個，之前的事情是怎麼回事？你突然消失在宿舍，我們都很擔心。」
糾結了好一會兒決定暫時放下這件事的貓橋沙也加輕而易舉地被轉移了注意力。
然後她將之前的事情都說了一下。
在聽完後，夏油傑沉思了一下。
被盯上的人毫無疑問就是自己，既然那個術師的能力是奪取別人的身體並繼承對方的記憶與能力，那麼應該是看上了他的咒靈操術。
[既定的時間差不多該到了] ，也就是說在不久的未來會發生一件事情，這是某種重要的轉折點，如果沒能成功解決的話也許會朝著糟糕的方向走下去。
最令他在意的是——[有時候走在'正義'這條理想道路上的人才是最容易被人性摧毀信念的人]這句話，以及對方所舉的[如果陣營對立]這種可能……
他按壓了一下眉心，緩緩吐出一口氣。
在注意到黑髮少女憂心的表情，以及好友雖然沒表現出來但明顯也很在意的模樣後一如既往地露出一個微笑。
「我明白了，我會注意的，至於現在，沙也加你需要先熟悉自己的術式。」
「可是……」
貓橋沙也加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五條悟將視線轉過去，以一貫的口吻說道：「就算現在擔心也沒用，不如先定個小目標，比如說特級咒術師怎麼樣？」
貓橋沙也加本以為作為摯友的五條悟會是最擔心的一個，所以聽到這句話後驚訝了一下。
而在和那雙平靜的藍眸對視了一會兒後，她反應過來，既然那個術師需要特級咒術師才能一起解決的話，那麼至少現在的自己還不行。
太弱了……
她需要盡快掌握自己的咒術變強。
貓橋沙也加抿了下唇，說道：「我知道了。」
五條悟看了一下她的模樣，然後突然開口：「你這個術式暫時別告訴其他人。」
面對黑髮少女茫然的模樣，他繼續說道：「[許願]算是一種比較bug的術式，這個情報先藏起來，等以後遇到那個術師也許能打個出其不意。」
而且萬一被對方知道，直接將目標轉成貓橋沙也加的話就糟糕了。
夏油傑也認同道：「而且如果被上面的那些高層知道，也許你就要和硝子一樣，要被嚴密'保護'了。」
或許會就此淪為爭奪權力的工具，所以至少在變成特級咒術師之前，先保護好自己。
貓橋沙也加遲疑了一下，還是說道：「我知道了，那現在繼續測試術式嗎？」
「當然，正好傑也過來了，都不用特地去外面抓咒靈做試驗了。」
「那麼，現在開始吧。」
*
五條悟一邊思考著該如何測試上限與範圍，一邊說道：「你先許願……」
話還沒說完，他突然注意到了不對勁。
原本因為這段時間頻繁使用而感到乾澀疲倦的六眼突然恢復了全盛狀態。
他的話停了下來，然後看向對面的黑髮少女。
貓橋沙也加在注意到他的視線後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剛剛許願了一下讓你們的身體狀況恢復正常。」
之前因為梅林的話受到的衝擊太多，一時間竟忘了這件事。
五條悟思索了一下，然後摸著下巴說道：「原來如此，該怎麼說呢，突然感覺面前出現了一個充電寶？」
貓橋沙也加：「？？？你這傢伙在說什麼失禮的話啊！」
夏油傑同樣感受到了，如果按照遊戲來解釋的話，那就是彷彿一瞬間回滿了MP。
「既然這樣的話，那如果受傷能不能許願立刻讓自己的傷口恢復？」
「如果可以的話，那算是變相地學會了反轉術式吧。」
至今未學會這個技能t的五條悟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直接朝自己手上劃了一刀，然後毫不在意緩緩往下淌血的手，看向對面似乎因為他這個操作而嚇到了的黑髮少女。
「現在，試著許願吧。」
「悟，你……」
雖然對他們來說受傷這種事情很正常，但顯然已經知道自己並不是在遊戲世界的貓橋沙也加一時無法接受。
[請讓五條悟的傷口立刻恢復。 ]
下一秒，那隻手上的傷口在三人的注視下迅速癒合。
「不錯嘛，這樣的話，只要不是秒殺，在你咒力消耗一空前，不用擔心生命安全了。」
五條悟在說完後注意到貓橋沙也加的視線依舊在看著自己那隻手，異常沉默，於是在頓了一下後說道：「雖然我知道你現在大概還無法立刻恢復之前在高專時的心態，但還是盡快調整為好。」
貓橋沙也加看著那把水果刀上的血跡。
「就算是咒術師也沒辦法看著同伴突然在面前自殘吧。」
對於黑髮少女明顯不快的模樣，五條悟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在看了一會兒她的模樣後說道：「我知道了，那麼接下來許願一個多啦A夢吧。」
「……哈？」
為了測試[許願]的具體條件，三人一共折騰了兩個小時，期間包括——
許願多啦A夢，無事發生，失敗。
許願五條悟攻擊夏油傑，由於等級限制被對方成功抵抗，失敗。
許願各種電器，由於不明原理，只有一個空殼，失敗。
許願夏油傑吃的咒靈球是奶糖味，成功，再次嘗試效果已消失；進行永久性許願，超出上限，失敗。
……
在貓橋沙也加臉色蒼白腳步虛浮地萎靡在沙發上後，三人終於得出了測試的最終結論————
1.願望不能超出術師咒力上限。
2.願望不能是不存在於此世之物。
3.願望必須為術師所能理解之物。
五條悟看著面前只有一個空殼的假手機，覺得雖然沒有那麼萬能，但也不容小覷，特別是應用在戰鬥中。
「總之，目前測試到的結果就是這些，至於還有沒有其它限制就不確定了。」
夏油傑看著因為過度使用咒力而非常疲倦幾乎要睡過去的黑髮少女，倒了杯水遞過去，寬慰道：「先休息一下吧，不用著急，可以趁著假期慢慢熟悉自己的術式，反正你現在的劍術已經足夠祓除咒靈了。」
貓橋沙也加捧著水杯喝了兩口，含糊地'嗯'了一聲。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和咒言師有點相似。」
五條悟拋了拋那個手機殼，漫不經心道：「如果遇上等級比你高的傢伙，別許那種直接讓對方消失的願望， [不要動]這種更容易實現，可以趁對方不知道情報先手一波，實在不行就邊跑邊許願我們過來。」
貓橋沙也加小聲說了一句：「我早晚也能升到特級咒術師。」
夏油傑有些失笑。
「這是肯定的，只是如果遇到被一堆特級包圍這種情況的話，果然還是請求支援比較好吧。」
「你以為特級是超市特賣商品隨處可見嗎？」
五條悟毫不在意地將那個手機殼仍回茶几上。
「總之、」他將手摁在黑髮少女的腦袋上，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
「要好好學習啊，沙也加，不然如果讓別人知道，擁有[許願]術式，卻因為不懂原理而無法成功許願，這樣聽起來也太可憐了，你說是吧？」
第60章
術式逼她好好學習。
這是貓橋沙也加唯一的想法。
看著黑髮少女一臉菜色的模樣,夏油傑沒忍住笑出了聲，隨即在對方望過來的時候以手握拳抵在唇邊，清了兩下嗓子並調整表情。
「還有一件事,按照那個梅林的說法,之前你一直都是通過投影意識與靈魂進入的高專,那麼等寒假結束後，你還準備繼續這樣嗎？」
貓橋沙也加怔了一下, 有些猶豫。
其實她覺得這樣挺方便的，每次下線都可以在那個魔法陣中恢復精力與HP，也不用擔心死亡的危險。
雖說前者的話現在靠自己的術式也能做到, 而後者, 目前來說大概只有可以施展領域的特級才足以威脅到她。
但在失去了遊戲這層偽裝後,直接以真身去戰鬥,她還需要一些心理準備。
五條悟在看了一會兒遲疑不定的黑髮少女後，突然開口詢問道：「你是一個人住的？」
從進來後就已經發現了——自己的視野所及範圍內並不存在第二個人生活的痕跡。
還在糾結著的貓橋沙也加下意識點了點頭。
「嗯, 外祖父的話住在鄉下, 他不喜歡城市。」
在說完後，她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如果就這樣一直待在家中,那麼到時候任務獲得的金錢該怎麼和外祖父解釋？
而且畢業後甚至無法解釋為什麼常年待在家中的自己會有畢業證書。
絕對會被追問得一清二楚！
兩個DK本以為貓橋沙也加肯定要糾結一段時間, 沒想到對方居然飛快地下定決心了。
「開學後我就搬去高專。」
貓橋沙也加努力讓自己堅定決心不再動搖。
「既然這樣的話，那麼至少要和家裡人說一下吧。」
「啊, 我會和外祖父說明的。」
這個是肯定的，正好她之前還在想著要不要重新去上學，現在都不用糾結去哪個學校了。
說起來，對方完全沒有提到父母。
夏油傑的腦海中瞬間掠過這個念頭, 但他並沒有追根究柢，而是看了一眼旁邊的好友, 對方彷彿並沒有察覺的模樣。
……是知道些什麼嗎？
「既然現在已經沒什麼問題了……」
五條悟漫不經心地向黑髮少女晃了晃手中的手機。
「那可以交換一下新的號碼了吧。」
貓橋沙也加愣了一下，然後反應過來。
自己當初只是一個投影，肯定無法在那種狀態下將實體物品帶回來，所以那個梅林在自己新手時期置辦的手機也就留在了宿舍中。
在交換完號碼後，對面的兩個DK才準備離開，畢竟時間也不早了。
貓橋沙也加在將他們送到門口後，小聲說了一句：「對不起，這段時間讓你們擔心了。」
五條悟停下腳步，若無其事地說道：「我倒是無所謂，不過夜蛾老師愁得掉了不少頭髮，可憐一下中年男人的髮際線吧。」
兩人無言地看著這個一副風輕雲淡模樣的白毛DK 。
貓橋沙也加忍不住小聲咕噥道：「明明之前找上門來的時候表情可怕得彷彿真的被我欺騙感情後拋棄了。」
五條悟頓了一下，然後斜覷了她一眼。
「難道不是嗎？之前你是怎麼說來著？」
接著他一副想起的模樣棒讀道：「我天真的少男心可是被狠狠地欺騙了啊。」
夏油傑：「……悟，別說這麼噁心的話。」
貓橋沙也加瞬間面無表情：「……再見。」
她直接關上了門。
*
貓橋沙也加本以為只是和外祖父表示一下自己想要重新上學的意願並不會有什麼難度，但沒想到對方意外地很在意。
「宗教學校？為什麼突然想去那種學校？」
對面的聲音非常嚴肅，以至於即使不是面對面依舊下意識坐正了身體。
貓橋沙也加半真半假地進行說明：「是朋友推薦的，那所學校環境良好，周圍的同學也非常友善，我已經去考察過了。」
電話對面一時沒有回答。
貓橋沙也加有些惴惴不安，然後她就聽到外祖父突然說了一句——
「我本以為就算重新上學你也只會選擇女子學校。」
貓橋沙也加沉默了一下。
的確，如果不是踏入了另一個世界的話，她大概率會選擇一所女子學校，在五條悟上門前甚至已經在考慮當地的琦玉女子高中了。
「……我比較喜歡那所學校的氛圍。」
「我從沒聽過那所學校。」
貓橋沙也加絞盡腦汁地想理由。
「因為那所學校比較隱蔽，招人也比較特殊，不過是正規的公立學校，絕對不是我被騙了！」
「那麼，所謂的招人比較特殊是指哪方面？」
「……」
「是需要保密的內容嗎？」
「沙也加，你從小就不擅長說謊。」對面的聲音並沒有被欺騙的憤怒，依舊非常平靜，「雖然相比以前學會了真假半摻，但依舊漏洞百出。」
「……對不起，外祖父。」
貓橋沙也加沮喪地放棄，考慮著要不要直接將這件事告知對方。
「如果那所學校真的是看上了你身上的某種特殊才能，而你又不確定是否可以告知我的話，可以直接讓學校的老師與我交談。」
電話對面的外祖父聲音沉著冷靜地指出：「沒有長輩會同意自己的孩子去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宗教t學校，想必他們面對這種情況應該已經有一套成熟的應對方法與說辭。」
一直到掛斷電話，貓橋沙也加還在糾結著要怎麼和夜蛾老師說明。
總覺得這樣太麻煩對方了。
然後她想到，既然是在同一個世界，那自然也就可以登上以前的賬號。
於是準備尋求同窗建議的她試著登錄上去，然後剛上去就被拉了一個小群。
[咒術高專一年級]——
[家入硝子：晚上好，沙也加。 ]
[貓橋沙也加：晚上好，為什麼突然建了這個群？ ]
[五條悟：班級群不是很正常的東西嗎？ ]
[夏油傑：主要是有些事情不方便在大群說。 ]
[家入硝子：沒錯，數天不見，自己的同學突然變成了許願機這件事可是讓我嚇了一大跳。 ]
[貓橋沙也加：其實限制很多，並沒有那麼萬能。 ]
[家入硝子：那也很不錯啊，我的反轉術式只能治療，都沒辦法讓自己恢復MP。 ]
[貓橋沙也加：等我回校，天天讓你狀態拉滿！ ]
[家入硝子：這樣的話那我就開始提前期待了，雖然現在還好，但前段時間因為熬夜黑眼圈都出來了。 ]
[五條悟：不能厚此薄彼啊！我們也是相親相愛的好同學吧沙也加！ ]
[夏油傑：悟，你只是想熬夜打遊戲吧。 ]
[五條悟：雖然我不否認，但升上特級後任務肯定會多起來，特別是夏天，絕對比一年級時還要忙。 ]
[貓橋沙也加：到時候我會記得留出一些咒力，只是拉滿狀態的話並不需要消耗很多。 ]
[夏油傑：那真是幫大忙了。 ]
[貓橋沙也加：其實我想問一下，你們當初來高專是怎麼和家裡人解釋的？ ]
[夏油傑：準備好合理的說辭就可以了吧，我的父母一般比較尊重我的想法，所以並沒有什麼困難。 ]
[五條悟：你外祖父不會覺得高專是個騙子學校吧？ ]
[貓橋沙也加：雖然沒到那種程度，但也非常在意的樣子。 ]
[家入硝子：這種事情直接交給夜蛾老師就行了。 ]
[貓橋沙也加：總覺得太麻煩了，而且實在不想跨年夜打擾老師。 ]
[五條悟：反正他現在只是個孤家寡人，不用擔心打擾這種事情。 ]
[貓橋沙也加：那等明天我試著問一下吧。 ]
[五條悟：因為覺得你大概會不好意思說，所以我已經直接聯繫了。 ]
[貓橋沙也加：……我該說謝謝嗎？ ]
[夏油傑：不用想太多，夜蛾老師還是很好說話的，你看悟闖了那麼多禍，最後不也只是不輕不重的檢討書嗎？ ]
[五條悟：高專的檢討書有一半是你的份。 ]
[家入硝子：你們倆半斤八兩。 ]
雖然五條悟直接幫她聯繫了，但貓橋沙也加還是再次給夜蛾正道發了一條消息。
[非常抱歉給您添麻煩了。 ——貓橋沙也加]
[沒事，這種事情很正常，是我沒有考慮到，今天已經很晚了不方便打擾，明早我會和你外祖父進行解釋說明的。 ——夜蛾正道]
貓橋沙也加在看到回復後鬆了口氣，然後重新看向群裡。
[貓橋沙也加：話說今天好歹是除夜，硝子留校也就算了，你們不用陪家人跨年嗎？ ]
[五條悟：我在宴會上。 ]
[貓橋沙也加：那你還玩手機？ ]
[五條悟：反正每年都一樣，一群老傢伙在那囉囉嗦嗦個沒完，老子都能把他們的台詞背下來了。 ]
[家入硝子：聽起來很頭疼的樣子，不過你已經習慣了吧，畢竟都能在宴會上玩手機不被發現了。 ]
[五條悟：畢竟有六眼。得意.jpg]
[貓橋沙也加：六眼知道你用它來偷玩手機一定會痛哭所託非人吧。 ]
[夏油傑：我的話對跨年節目不太感興趣，所以稍微出來透個氣。 ]
[家入硝子：我的跨年夜只能去實驗室找咒靈玩。 ]
[貓橋沙也加：我的跨年夜在通關遊戲。 ]
[家入硝子：雖然想說別玩太晚明天還要去神社初詣，但想了想不管哪個都不是問題。 ]
[夏油傑：術式能讓人瞬間回復狀態的確很方便。 ]
[五條悟：而且先不說她根本不喜歡人多的地方，與其去神社參拜祈求虛無縹緲的平安好運，不如直接發動自己的術式進行許願。 ]
[家入硝子：說的沒錯，以後我考醫師執照前先拜拜沙也加吧。 ]
……
貓橋沙也加一邊叼著根棒棒糖一邊回覆消息，她覺得自己這個術式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非常適合當神棍了。
最重要的就是，一些願望她真的能做到，比如說在考試前來個幸運buff，在出任務前來個平安buff。
說起來，如果在出任務前刷平安buff，咒力是根據之後的任務情況消耗的嗎？這樣的話不就相當於能夠預測任務難度與情況了嗎？
第61章
寒假只有兩週,貓橋沙也加在剩下的時間裡嘗試著使用術式在周圍祓除咒靈刷熟練度，每次出門前也會給自己刷一個平安Buff ，但許願時轉化的咒力少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畢竟周圍基本都是低級咒靈,所以不太可能遇到什麼危險,也就無法確定自己的猜想。
只能等開學後多接一些高難度的任務測試了。
明明好不容易才放假，卻已經開始期待起了開學。
貓橋沙也加一邊這樣想著一邊將更多的注意力放在術式在戰鬥中的使用上。
而外祖父那邊經過夜蛾老師的溝通也終於同意了。
【你小時候曾哭著對真紀說很害怕那些別人都看不見的怪物,但沒有人願意相信你。 】
【你的父親也因此越來越厭棄你。 】
[真紀]是她的母親。
貓橋沙也加無法從外祖父的話語中想像對方此刻會是什麼模樣，但大概是和記憶中一樣的嚴肅吧。
【或許就是因此，你變得越來越沉默, 不喜歡與人交流。 】
畢竟說再多也只會加深對自己異常的認知, 以及他人異樣的視線。
甚至被醫生診斷為精神異常。
【在周圍的苛責下你變得異常乖巧聽話, 幾乎從不主動表明自己的想法與喜好。 】
【我並沒有參與你太多的人生, 也不知道你這兩年在我所不知道的地方發生了多少改變。 】
【所以，雖然並不認為這是一條適合你的道路, 但如果你堅持的話, 我不會強行改變你的意志。 】
*
在無意中談及這件事時，正捏著一塊草加仙貝的家入硝子看了她一眼。
「這不是挺好的嗎？」
「只是覺得有點意外, 本以為如果外祖父知道這種事情的話不會同意我入學。」
貓橋沙也加想了想後繼續說道：「大概是嚴肅固執的固有印象太深了吧。」
在終於開學後, 她如同一個剛入學的新生一樣，緊張地收拾了行李正式搬入高專。
為表之前事故的歉意,還買了一些埼玉縣的特產作為禮物。
「明明用術式就能許願，為什麼還要特地花錢買？」
五條悟一邊吃著川越番薯果子，一邊表示了自己的無法理解。
雖然並沒有分開多久，但總覺得這樣一起聚在教室中已經是久違的事情。
貓橋沙也加低下頭重新看起書,頭也不抬地解釋道：「第一，我又不是知道所有食物的配方；第二,總覺得用咒力許願轉化的食物非常不靠譜，至少我自己是沒辦法入口。」
夏油傑看了看她手中的書，發現是一本《本朝鍛冶考》。
「我記得這是考證日本刀鍛冶技術的吧。」
貓橋沙也加應了一聲，然後有些萎靡不振地趴在課桌上。
「我在想能不能嘗試做咒具，但果然還是好困難。」
一不小心就會許願出奇怪的產物。
「這種的話不用著急，先試著將自己的咒術應用到實戰中吧。」
「可大概是剛過完新年的原因，最近的任務也就一些類似於[不想上班][不想上學]的怨念所產生的低級咒靈，完全沒用，只能在訓練課上和你們切磋嘗試。」
家入硝子在吃完仙貝後拿出手帕擦了擦，然後說道：「對了，關於你之前說的出任務前刷平安buff，如果真的能夠預測的話，那高專的咒術師出任務的死亡率基本可以降為0了。」
貓橋沙也加嘆了口氣。
「關鍵是我現在每天慣例給所有人刷一遍buff，咒力消耗加起來大概還沒許願讓五條悟倒霉來的多，也就是說，沒有更多的數據支撐我的猜想。」
五條悟： t「？？？」
夏油傑：「……讓悟倒霉的話，是想讓他排隊買限量甜品的時候正好前面一個人買走最後一份嗎？」
五條悟想像了一下，然後握緊了拳頭。
幾人看了看他的表情，不約而同地說道：「表情好可怕呢。」
接著家入硝子看著他們思索了一下。
「不過話說回來，你們現在的實力也遇不上足以產生威脅的咒靈吧，而我又不會外出執行危險的任務，想要進行測試的確比較困難，大概需要很長一段時間來確認。 」
「說到這個……」
貓橋沙也加突然想起一件事，將目光轉向那兩個DK 。
「你們兩個還沒升為特級咒術師嗎？」
明明過年前就聽到了他們兩人可能要晉升為特級的事情了。
「還沒有，畢竟越是往上升，各種手續和規定越麻煩，需要經過上層的那些人重重審核。」
夏油傑倒是不擔心會被特意卡住。
先不說悟的五條家繼承人這一身份，他們在去年祓除了無數咒靈，其中不乏高等級的任務，實力都有目共睹。
而且特級咒術師是一個跨越性的特殊級別，即使是那些大家族的人都會無比重視，畢竟目前的咒術界只有一個特級，而且還根本不接任務，是個只知道去海外瞎逛的閒散無賴。
那些人為了各自的派系，一般都會盡量拉攏實力強勁的咒術師，即使無法拉攏，也不會輕易得罪一個特級。
五條悟一口氣吃掉了剩下的川越番薯果子，在想了一下後含含糊糊地說道：「沙也加，想要測試的話你可以重點關注一下歌姬，畢竟她最弱了，如果說容易遇上危險的話，大概只有她了。」
家入硝子無語地說道：「你這樣說，被她聽到大概又要被罵了。」
貓橋沙也加也沒忍住嘆了口氣。
「別總是欺負歌姬學姐啊。」
五條悟敷衍地'嗯嗯哦哦'了幾下，然後又拿起一塊仙貝，顯然並不在意。
而夏油傑在沉吟了一會兒後說道：「四月份就會有新的學生進入高專了，到時候也可以用他們來測試一下。」
家入硝子'噫——'了一聲，然後指指點點。
「真可憐，可愛的學弟學妹還沒入學就已經被算計進去了。」
夏油傑不置可否地露出一個微笑，一副好心人的模樣。
「這明明是來自前輩的關愛，希望他們每次出任務能平安回來不是很好嗎？」
貓橋沙也加在聽到後愣了一下，在意識到這件事後露出了點憧憬的表情。
「啊，說起來的確，我也要做前輩了呢。」
五條悟停下手中的動作，表情古怪地看了她一眼。
「為什麼突然露出這麼一副母愛爆發的模樣？只是後輩而已，萬一是性格惡劣不好相處的呢。」
家入硝子支著下頜，從善如流地接了下去。
「比如說你這樣的嗎？」
貓橋沙也加臉上的期待瞬間消失無蹤。
夏油傑微笑著假意提醒道：「沙也加，別表現得太明顯了，萬一悟傷心了怎麼辦？」
貓橋沙也加在愣了一下後看向旁邊一臉不爽的白毛DK，誠懇發問：「你會傷心嗎？」
家入硝子：「……快把臉上那副'我有點想看'的表情收一收。」
五條悟冷笑一聲。
「怎麼可能？」他一臉冷酷無情地說道，「我只會把你做過的所有社死事情在你旁邊念一遍直到對傷害了我幼小的心靈這件事認錯為止。」
家入硝子：「幼小的心靈？那是什麼鬼？總覺得好像聽到了奇怪的東西。」
夏油傑：「明明已經無堅不摧到彷彿在穿了三級甲後還要拿平底鍋把對方拍得頭破血流的程度了。」
貓橋沙也加：「……你到底是什麼品種的惡魔。」
……
*
自從這次談話後，即使是'萬一後輩是和五條悟一樣性格惡劣不好相處的人'這種可能，都沒能打消貓橋沙也加的期待。
「我就不信還有第二個像五條君這樣性格的人存在。」
她是這樣認為的。
靠在椅背上的當事人懶洋洋地'哼'了一聲。
「老子當然是獨一無二的。」
貓橋沙也加無視了他這句話。
「也不知道今年入學的會有幾個人，要不要提前準備見面禮，我是不是看起來不太像前輩的模樣……」
面對黑髮少女不斷冒出的苦惱——
「簡直就像一副待產傻媽媽的狀態。」
家入硝子如此評價道。
在聽到這句話後，正在神遊天外的夏油傑收回了自己的思緒，回憶了一下。
「沙也加的話，是第一次做前輩吧，畢竟國中時休學了兩年，所以現在有點……激動？」
這段時間貓橋沙也加和他們切磋的次數越來越多，以近戰劍術作為主要攻擊手段，術式作為控制輔助技能，兩者的搭配愈發嫻熟，讓他再度感到了一些緊迫感，於是開始趁著空閒時間思考開發新的招式。
不過比起他，感受最大的大概就是悟了。
畢竟在此之前，貓橋沙也加一直都對他的無下限無可奈何，然而現在搭配上術式，以至於他不得不全程集中注意力，畢竟一旦露出破綻，即使只是短短的一瞬，也絕對會被控制精神做出[撤掉無下限]這種事情，然後理所當然地輸掉。
聽那傢伙說最近正試圖學習反轉術式，這樣就不用擔心長時間使用六眼燒壞腦子了，上次還向他抱怨了特地去請教家入硝子結果得到一堆意義不明的回答這件事。
[先'喀'地一下，再'咻咻'地這麼著，然後就'嗖嗖嗖'地…… ]
【一句都聽不懂啊！ 】
明明是對方說的太抽象卻被說缺乏靈感的白毛DK最終憤怒地放棄了從唯一一個會用的傢伙身上學到技巧的想法。
此刻正因為學習進度為0而心不在焉的五條悟隨口說了一句：「人家最多就出於表面禮貌叫你一聲'前輩'，沒必要這副模樣吧。」
「萬一是個可愛的後輩呢。」
貓橋沙也加是這樣期許的。
*
然後到了四月份，他們順利升上二年級。
而一年級入學了兩個新生——
一個名叫灰原雄，一個名叫七海建人。
第62章
「新入學的一個後輩好像是夏油的粉絲。」
這是貓橋沙也加在出完任務回來後聽家入硝子說的。
「誒？」
正在分伴手禮的她忍不住驚訝地看向旁邊的黑髮少年。
「絕對是被他看起來和藹可親的表象欺騙了吧。」
五條悟無比自覺地拿過屬於自己的那份, 一副不以為意的模樣。
「和你一比的話，不管是誰都和藹可親起來了吧。」
貓橋沙也加沒忍住說了一句，然後好奇地詢問道：「你們都已經見過了？」
雖然新學年已經開始了一段時間,但由於她出任務比較頻繁所以至今沒有正式見面,而且怎麼也不可能突然跑過去說自己是他們的前輩吧,肯定會被當成奇怪的傢伙。
所以對她來說，區別只是每天刷buff的人加了兩個。
五條悟剝開糖紙, 在扔進嘴裡後懶洋洋地說道：「沒有。」
「只是之前在教學樓旁遇到了一次。」
當時他和家入硝子剛抽完煙，收到新派發的任務正準備離開，然後就看到了似乎剛上完訓練課回來的兩人, 那個黑色短髮少年在看到他們後一下子激動了起來, 然後直接衝了過來。
那氣勢把他驚得差點直接召喚出咒靈。
然後家入硝子就圍觀了那個名叫灰原雄的後輩對夏油傑毫不掩飾的崇拜場面。
「他還想要夏油的簽名呢, 不過因為身邊沒紙筆, 而且準備出任務，所以沒要到, 看起來有點失落的樣子。」
剛收起伴手禮的夏油傑注意到黑髮少女在聽完家入硝子所說的話後, 看向自己的目光逐漸變得若有所思。
「……怎麼了？」
貓橋沙也加從課桌裡找出自己以前因為看著可愛而買的小卡片，雙手遞過去誠懇地拜託道：「可以給我一張你的簽名嗎？」
夏油傑：「……？」
面對這個請求, 五條悟和家入硝子也都迷惑了一下。
五條悟莫名其妙地看著她。
「等等,為什麼你也突然想要傑的簽名了？」
貓橋沙也加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道：「雖然準備了伴手禮，但既然那個後輩喜歡夏油君的話, 那再加上簽名應該會很高興吧。」
夏油傑有些哭笑不得，但還是同意了。
「我知道t了。」
「等等，只要傑的嗎？」
同為最強卻被冷落一邊微妙地感覺被比了下去的五條悟不甘心地湊了上去，指了指自己。
「明明老子也是最強啊, 想要簽名的話……」
「五條君的就算了。」
沒等對方說完，貓橋沙也加就無情地直接打斷了。
五條悟沉默了一下, 然後瞬間猙獰了表情，一把捏住她的臉頰。
「啊？剛剛有人在說話嗎？老子沒聽到啊？」
夏油傑：「……悟，別因為不受歡迎被拒絕而露出這樣一副氣急敗壞的模樣。」
家入硝子一臉嫌棄地戰術性後仰。
「你現在的樣子就像是強迫路人進店買滯銷產品的無良商家。」
「老子的簽名照怎麼就變成滯銷產品了！」
白毛DK不滿道：「可惡，我到底哪裡比不上傑了？」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快鬆手！」
貓橋沙也加最終還是屈服於暴力，忍辱負重地選擇了答應。
在聽到她妥協後五條悟雖然鬆開了手，但依舊在喋喋不休：「我可是很受歡迎的，外面多少人想要都沒機會……」
貓橋沙也加捂著自己發紅的臉頰，沒有感情地'哦'了一聲。
夏油傑低下頭，一副彷彿在研究什麼複雜論文的專心致志模樣開始簽字。
「我可是看在同學的份上才這麼好心……」
貓橋沙也加繼續敷衍地'嗯嗯'了兩聲。
「……給我表現得感激涕零一點啊！」
「你好麻煩啊。」
「給你個機會把剛剛那句話收回去重新說一遍。」
「需要我把你的簽名供奉在床頭每天拜一下嗎？」
「？」
「仔細想想，也許會意外得有用，比如辟邪什麼的。」
「需要老子再給你一張照片嗎？」
「這個還是算了，我怕做噩夢。」
「？你等著，我這就去把你的黑歷史裝訂成冊作為你的睡前讀物。」
……
家入硝子習以為常地看著這兩人又開始起來的小學生吵架，直接轉回去眼不見為淨了。
最後貓橋沙也加還是被硬加塞了一張簽名。
*
在咒術界，實力強大的人被人尊崇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雖然七海建人並沒有過多關注，但對於那兩位並稱為咒術界最強的前輩還是有所耳聞的。
而與他不同的是，和自己同一屆的灰原雄極為崇拜那位咒靈操使。
「七海，我聽說夏油學長收服了許多咒靈，其中還有一個名叫[虹龍]的特級，據說是防禦最強的一個咒靈。」
黑色短髮少年帶著點憧憬地說道：「我還沒見過特級呢，不知道會是什麼樣，一定很霸氣吧。」
「你可以試著去拜託一下。」
即使是在食堂用餐，七海建人依舊坐姿端正到彷彿能直接去參加會議。
「不行！我不能僅僅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去麻煩夏油學長！」
他的同窗在義正詞嚴地拒絕了這個建議之後繼續興致勃勃地開始吹捧。
「對了，據說夏油學長和五條學長都要晉升為特級咒術師了，明明才二年級，好厲害啊！」
「嗯，很厲害。」
七海建人用筷子夾起一塊天婦羅。
對方完全不在意他的冷淡，一副元氣滿滿的模樣。
「說起來二年的前輩我們還有兩個沒見過，三年的也都沒見過，感覺都很忙的樣子……」
七海建人在咀嚼完口中的食物後沉默了一下，視線落在不遠處剛從門口進來的幾人身上，手中的動作也停了下來，然後平靜地說了一句——
「你現在可以看到了。」
「啊？」
灰原雄懵了一下，接著後知後覺地順著他的視線向後面看了過去，發現正是二年級的那幾個前輩。
然後就看到其中的那個黑髮少女在注意到他的視線後彎起眼，朝他露出一個小小的笑容。
灰原雄下意識地回以燦爛的笑容，同時傻乎乎地揮了揮手。
看起來不太聰明的樣子。
這是五條悟在看到後的第一想法。
當他們順勢過去後，那個黑色短髮少年'唰'地起身立正，然後中氣十足地喊了一句——
「前輩們好！」
貓橋沙也加當場被驚得停了一下腳步。
她恍惚覺得自己看到了一隻正在歡快地甩著尾巴的狗狗。
家入硝子在他們旁邊那桌坐下，吐槽道：「沒必要這麼誇張吧。」
七海建人對著他們禮貌頷首道：「前輩們好。」
這個看起來就正常多了。
灰原雄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勺。
「這是為了表達對前輩們的尊敬。」
接著他又彷彿肯定一般地點點頭。
「作為後輩尊敬前輩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
家入硝子一手撐著臉頰，一手用筷子指了指對面的那兩個問題兒童。
「很遺憾，關於這點你的這兩個前輩似乎從沒做到過呢。」
貓橋沙也加也補充了一句：「夜蛾老師和歌姬學姐總是被他們氣得要死。」
五條悟一臉的不置可否。
「夜蛾老師是因為人到中年期了吧，畢竟中年男人總是有各種各樣的苦惱，比如說髮際線、爛橘子什麼的。」
「至於歌姬，單純是因為太弱所以在被說了之後惱羞成怒了吧。」
這個人……似乎完全不覺得自己說的話有什麼問題。
礙於較為陌生的人際關係，七海建人面無表情地將自己的吐槽欲咽了下去。
他們並不相熟，就這樣直接說出來也太失禮了。
然而他的同窗卻截然相反，一臉天然地否定了這個說法。
「我覺得應該不是吧。」
五條悟挑眉看了過去。
「應該說是前輩你太強了。」
那個黑色短髮少年彷彿理所當然般地這樣說道。
五條悟愣了一下，然後咧開嘴對他比了個大拇指。
「我喜歡你這個回答。」
貓橋沙也加：「……你們兩個的相性，意外得不錯啊。」
「是嗎？」
灰原雄朝她看了過來，那張掛著笑容的臉看上去活力滿滿。
「我覺得大家都很好相處啊。」
家入硝子瞥了他一眼，然後中肯地評價道：「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種天然爽朗的直球人設的確幾乎和所有人都有非常高的適應性。」
貓橋沙也加：「感覺……好厲害，居然有人在直面五條君後還能說出這種話。」
七海建人在看了一會兒他們的相處方式後說道：「我看你們的關係也都挺不錯的。」
貓橋沙也加：「……啊，現在的話的確還好。」
夏油傑忍不住笑了一下。
「悟和沙也加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可是直接把她弄哭了，後面也好幾次……」
他的話還沒說完，在看到貓橋沙也加恨不得直接上來捂嘴的模樣後體貼地停了下來。
灰原雄一臉的不明所以。
「怎麼了？」
夏油傑保持微笑。
「不，沒什麼。」
「因為某人想要在後輩面前維持自己那點可憐的前輩自尊心。」
五條悟斜覷了一眼黑髮少女，同時飛快地縮回了桌下的腳，在對方踩了個空後小學生式地吐了下舌頭。
目睹一切的七海建人：「……」
他直接裝作沒看到地收回了視線，目不斜視地再次夾了一塊盤中的天婦羅。
然而心中的前輩形象已經被徹底打碎。
「你還真好意思說啊。」
家入硝子當然是站在貓橋沙也加這邊。
「明明自己就是個問題兒童。」
灰原雄：「誒？」
家入硝子：「夏油也是。」
灰原雄：「誒——！？」
七海建人看了一眼那兩個看起來毫無心虛之意的前輩。
夏油傑暫且不說，五條悟直接一副將'老子就是問題兒童'這幾個字寫在臉上的表情。
灰原雄一臉震驚。
「可是夏油學長看起來很好說話也很照顧人的樣子。」
貓橋沙也加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當事人，黑髮少年在注意到他們的目光後露出了一個慣常的微笑，看起來彷彿的確如對方所說溫和又好脾氣的模樣。
「……夏油君的話還好。」
五條悟覺得自己承受了太多不屬於他的重量。
明明幹壞事的時候是一起的，風評被害的時候卻只有自己。
「別被他這幅笑眯眯的狐狸模樣給騙了啊！」
雖然五條悟不在乎所謂的風評，但一看到對方這幅熟練地抽身而出的模樣就不甘心。
「你們以為能和我混到一起的會是什麼好好學生嗎！？」
所有人：「……」
這就是所謂的傷敵八百，自損一千嗎？
家入硝子：「這話從你口中說出來意外地具有諷刺意味呢。」
「好了，悟，t在後輩們面前好歹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
夏油傑在這樣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後轉開話題，視線落在那兩個一年級身上。
「你們應該已經開始接任務了吧，感覺怎麼樣？有遇到危險嗎？」
七海建人並沒有多想，只以為是前輩對後輩的正常關心，於是中規中矩地回答道：「目前都是一些低級任務，並沒有遇到危險，非常感謝您的關心。」
「我明白了。」夏油傑點了點頭，然後繼續說道：「平時遇到困難隨時可以來找我們，或者將問題發在群裡，如果有空的話都會回復的。」
在感受到來自前輩如沐春風的關愛後，灰原雄直接將之前聽到的尊敬的前輩好像不是那麼令人尊敬的話選擇性忽略了，熱情洋溢地回答道：「好的，謝謝夏油學長！」
真的非常活潑呢。
貓橋沙也加一邊在內心這樣感慨著一邊將手中的兩個袋子遞了過去。
「對了，這個是我這次去山梨縣出任務帶的伴手禮，桔梗信玄餅。」
然後她注意了一下兩人的表情。
「因為不知道你們的口味，所以直接買了當地比較有名的伴手禮，甜食的話……討厭嗎？」
「不，非常感謝。」
七海建人一邊收下一邊思考明天要出的任務該帶什麼伴手禮。
「我也是！」
灰原雄在非常高興地接過後在裡面看到了一張小卡片，於是有些意外地拿了出來。
「這是什麼？」
「夏油君的簽名。」
貓橋沙也加極其自然地說道：「我聽硝子說你很崇拜他，之前還想要簽名來著。」
第一次遇到想要自己簽名的粉絲的夏油傑露出了尷尬不失禮貌的微笑。
「是的！我非常喜歡！」
灰原雄激動地以超級響亮的聲音說道：「我會當作護身符好好保存的！」
夏油傑忍住想要捂臉的衝動，艱難地開口：「倒也不必。」
「不，非常有必要！」
灰原雄無比堅定地這樣說道，然後又興高采烈地看著手中的卡片說道：「上面的小狐狸也很可愛！這個也是夏油學長畫的嗎？」
「……小狐狸？」
夏油傑重複了一遍，覺得不太對，他看向對方禮貌詢問道：「不好意思，可以讓我看一下嗎？」
「啊？好的，請。」
灰原雄也從對方這個似乎並不知情的態度中明白了什麼。
夏油傑在接過那張卡片後，看著上面的圖案陷入了沉默。
旁邊的五條悟和家入硝子也好奇地探過頭去，然後發現上面的簽名旁畫了一隻可愛的Q版夏油狐。
面對當事人默默看過來的視線，貓橋沙也加鎮定自若地說道：「因為覺得只有一個名字有點單調，所以加了點裝飾。」
五條悟在看了一會兒後突然開口：「我的呢？」
灰原雄下意識地又往袋子裡看了看，但並沒有看到，於是將視線轉向了對面盯著卡片沉默不語的同窗。
七海建人冷靜地看著手中的卡片。
上面的簽名旁同樣畫著一隻神氣十足的Q版五條貓，平心而論看起來挺可愛的，但一想到對方的性格……
不，關鍵是，他好像並沒有和灰原一樣說過崇拜誰的話吧。
於是在思索了一下後，他抬起頭看向眼神飄忽的黑髮少女，委婉地詢問道：「這個是放錯了嗎？」
貓橋沙也加乾巴巴地回答道：「……不，這個是那個、嗯，贈品。」
五條悟：「？？？」
七海建人：「……」
謝謝，並不是很想要。
第63章
相比起如同小太陽一樣活躍的灰原雄, 只是偶爾開口、可以說是沉默寡言的七海建人很容易被人忽略。
或者說看上去不易接近。
金髮少年似乎是個混血兒，面容輪廓較深，那雙黃綠色的瞳孔自始至終都非常平靜, 即使是看到本該令人尊敬的前輩一個比一個不靠譜, 也未曾露出任何動搖的神色, 從身上未經任何改良扣得嚴嚴實實的黑色校服，到梳得一絲不苟的金髮, 再加上那恪守的社交禮儀都可以大致看出對方的性格。
明明是自己的後輩，貓橋沙也加卻在和面前這人對視上時莫名有一種彷彿做錯事還被老師撞上的心虛感。
「其實你也可以把它當做辟邪護身符什麼的……」
貓橋沙也加支支吾吾地試圖解釋。
七海建人：「……」
辟邪護身符……是用來恐嚇咒靈嗎？
五條悟咬牙切齒地把黑髮少女的腦袋扳了回去。
「先給老子解釋一下，什麼叫贈品？」
「因為這是你強行塞給我的。」
她對這個人的簽名又不感興趣。
「而且為什麼要畫成這種樣子,一點都不帥氣,你是福瑞控嗎？」
「只是覺得這樣可愛一點而已！」
「哦, 沒否認, 看來的確是了。」
「……閉嘴！」
……
家入硝子一副司空見慣的模樣對著那兩個後輩說道：「別在意，這只是一個幼稚DK因為莫名其妙的勝負欲而引起的小學生行為。」
灰原雄毫無懷疑地直接相信了。
「啊哈哈這樣啊, 看起來感情真好的樣子。」
七海建人捏著手中的卡片無言地看著他們,然後緩緩吐出一口氣。
接著就聽到他那同窗一臉天然地說道：「七海你不要嗎？不要的話可以給我。」
話音剛落，一道極具存在感的視線落在了自己身上, 並且逐漸變得殺氣騰騰。
有那麼一瞬間,七海建人想到——
所謂的最強居然是這種強行讓別人收下自己那並不受歡迎簽名的傢伙，從各種意義上來說, 咒術界大概要完了吧。
相比之下，他將視線轉向那個黑髮少年，對方立刻就注意到並看了過來，然後露出一個微笑。
……果然人是需要對比的。
在頓了一下後,七海建人無視了同窗的話，頂著某個白毛DK的死亡凝視,目不斜視地看向貓橋沙也加，開口說道：「我明白了，非常感謝您的好意，那麼我就收下了。」
雖然收下了，但他也深刻地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
並不是所有前輩都值得尊敬。
*
「其實感覺也不是不可能。」
自習課上，正看著課本的貓橋沙也加突然說出了這麼一句話。
「什麼？」
正在做筆記的家入硝子頭也不抬地隨口回了一句。
「就是辟邪護身符。」
貓橋沙也加看了一眼當事人空蕩蕩的座位，慢吞吞地說道：「只要強到成為咒術界天花板，就算是特級咒靈也能踩在腳下當球踢，就此成為咒靈界的心理陰影，是不是就可以拿他的照片去恐嚇那些有智慧的特級了？」
家入硝子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終於抬起頭，表情古怪。
貓橋沙也加繼續說道：「如果在他的照片上施加術式，比如說輸入咒力後就能當場顯現出一個五條悟，就算中看不中用，但只要能把對方成功嚇走就算成功了吧。」
家入硝子一臉'愚人節到了嗎你在說什麼玩意兒不會是認真的吧'的表情。
「好吧好吧，我就隨便說說。」
貓橋沙也加百無聊賴地趴在課桌上，拿出手機開始刷推特。
「說起來他們兩個最近都看不到人影。」
「畢竟誰也不知道那個羂索到底什麼時候會出現，所以都在努力變強。」
家入硝子重新低下頭，語氣平淡。
貓橋沙也加嘆了口氣。
「我一直很糾結，一邊希望那個術師能快點出現，這樣就能盡快將事情解決，一邊又擔心我們現在的實力還不足以抗衡對方，而且誰也不知道那個人手中會有多少底牌，畢竟活了上千年。」
雖然他們已經知道了那個名叫羂索的術師目前正在醞釀著陰謀準備奪取夏油傑的身體，但不知對方實力，也不知對方在何處的他們所能做的只有盡可能地提升實力。
貓橋沙也加在後面也幾次試圖找梅林詢問更加詳細的情況，但自從那天見面後對方就再也沒上線，包括那個羅曼醫生。
貓橋沙也加也試著許願那兩個人能盡快領悟新招式，咒力倒是流失了不少，然而完全沒動靜，不知道是不是時機沒到的原因。
她所猜測的是，自己的許願也許類似於那些抽卡遊戲，只是增加了一定的概率，並不是直接拉到100%。
家入硝子t補充了一句：「還要考慮對方有沒有同伴和手下。」
「不過他們兩個繼續這樣下去真的沒問題嗎？馬上就要夏天了。」
貓橋沙也加的手快速劃過手機，目光落在最新的地震新聞報道上。
……今年的自然災害是不是有點多？
要知道自然災害自然也是導致人類負面情緒劇增形成咒靈的一個重要原因。
「你可以去勸一下。」
「……硝子你也知道我在口才這方面並不是很有自信，而且他們真的會聽勸嗎？」
「你可以嘗試一下物理說服。」
「……」
「？等等，你這副表情，難道真的打算這樣做嗎？」
「我覺得這個成功的概率更大一些，畢竟我的術式完全可以出其不意。」
「……那祝你好運。」
*
結果接連一週都沒再遇到。
不管哪一個。
「夏油學長今天也在出任務嗎？」
在操場上看到正在做熱身運動的黑髮少女時，拎著幾個袋子的灰原雄在揮了揮手後直接小跑了過去，然後習慣性地往周圍看了看，最終遺憾地確認的確只有一個人。
「嗯。」
除了平時的任務，貓橋沙也加將大部分的時間放在了個人訓練上，因此時不時地會遇到那兩個上訓練課的一年級，偶爾還會做一下指導。
跟著一起過來的七海建人忍不住蹙起眉心。
「還沒到夏季，任務量是不是有些過多了？」
「可是貓橋學姐並沒有那麼忙碌啊。」
灰原雄有些困惑地撓了撓後腦勺。
「難道是因為要升特級咒術師，所以上層給了考核嗎？」
「不是。」
貓橋沙也加垂下眼，神情懨懨。
「任務只是一部分原因，他們主要是想提升實力。」
灰原雄頓時肅然起敬。
「原來如此，明明前輩們已經這麼強了，居然還這麼努力，我也要好好加油！」
七海建人看著有些心不在焉的黑髮少女，眉間的褶皺並沒有鬆開。
就算是想提升實力，但上層派發了大量的任務是無可爭議的事實。
「雖然我知道咒術界有屬於自己的咒術規定，但還是覺得在某些方面上如果能遵從普通世界的法律就好了。」
「誒？」
灰原雄下意識地朝旁邊的同窗看了過去。
「比如說？」
「比如說兒童福利法中的禁止強迫未成年勞動。」
金髮少年語氣正直而沉穩。
旁邊兩人恍惚覺得對方彷彿下一秒就能掏出手銬將上面那群讓未成年去祓除咒靈的老橘子給逮捕。
灰原雄'哇'了一聲。
「七海，如果不做咒術師的話感覺你會很適合成為公務員啊。」
「比起公務員，我對金融行業更感興趣一些。」
「好厲害！不過你畢業後難道準備做一個上班族嗎？」
「目前還未考慮好。」
「……其實也不算強迫吧。」
至少這段時間那兩個人並不是因為任務的原因。
貓橋沙也加在說完後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
每次派發的任務他們都是習慣性地接受，從沒想過拒絕，所以也就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拒絕，拒絕會有什麼後果嗎？
貓橋沙也加一邊想著一邊繼續說道：「其實除了夏天比較忙碌，平時還好，而且每次任務都能獲得相對應的金錢。」
最後一點非常重要。
灰原雄也應和了一聲。
「我之前就聽說咒術界常年人手不足，所以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吧。」
「但是，讓還未成年的學生拼上性命去戰鬥這件事一定是錯誤的。」
某些在咒術界理所當然的事情，在他看來簡直荒謬。
貓橋沙也加想了想，然後認同地點了點頭。
「你說得對。」
灰原雄看了看自己的同窗，又看了看她，然後'唔'了一聲。
「這樣的話，那就努力變強，如果能像前輩們一樣強大的話，應該就不用擔心了吧。」
貓橋沙也加：「……」
你的前輩們還在因為你最崇拜的前輩被覬覦著身體這件事而憂心忡忡。
接著對方彷彿突然想起一般，將手中的袋子遞了過來。
「對了，這個是伴手禮，福井的羽二重餅，原本打算上完訓練課送過去的，既然正好遇到了那就交給學姐了。」
「啊，好的謝謝，我會帶給他們的。」
貓橋沙也加一邊接過伴手禮一邊決定找個時間和那兩人聊聊。
*
在與一年級的分開後，貓橋沙也加直接帶著灰原雄的伴手禮朝醫務室走去，不上課的時候家入硝子一般都在那裡。
然後就在路上迎面遇到了一個似乎剛從那邊過看起來狼狽不已的白毛DK。
貓橋沙也加當即停下腳步，一臉震驚地看著對方。
「你是被特級咒靈圍毆了嗎？」
白髮少年的黑色校服破損了多處，上面印著斑駁的血跡，略顯凌亂的白髮上也染上了紅色，不過從外表看上去並沒有什麼外傷，似乎剛被治好。
雖然她現在每天都會許願高專內的學生出任務都能平安回來，但這個'平安'的限度是沒有受到不可逆轉的傷害和死亡，畢竟如果是毫髮無傷的話那所需要的咒力就與之前完全不同了，而且也很容易引起上面的注意。
「怎麼可能啊。」
五條悟隨口回了一句，然後漫不經心地抱怨道：「只是找那個術師殺手打了一架，結果還是沒學會反轉術式。」
雖然他也經常和傑還有沙也加切磋，但不管哪個都做不到這種程度。
在和那個術師殺手戰鬥的時候，他感覺自己彷彿真的在死亡線邊緣游走，所帶來的暢快與刺激是平時完全體會不到的。
「我還以為你在出任務。」
貓橋沙也加一邊說著一邊習慣性地幫對方消除了疲憊debuff 。
「謝了。」
五條悟自然感覺到了，然後繼續說道：「任務的話基本都是傑在做，畢竟那些咒靈他好歹還能通過調服增加一些實力，但對我來說毫無用處，只是浪費時間。」
「所以你最近每天都在花錢挨打？」
「還真是毫不留情的說辭啊，其實我也都盡可能地揍回去了。」
「那有什麼收穫嗎？」
「……收穫的話、嗯，打那個術師殺手更熟練了？我現在基本能預判他的大部分攻擊套路了。」
貓橋沙也加的視線落在面前的白髮少年似乎和往常並無區別的面容上，沉默了一下。
五條悟在注意到後胡亂地抓了一把頭髮，上面的血液已經隨著時間的流逝凝固，讓他感覺有些不太舒服。
「不會要說我自虐什麼的吧，我有分寸的，回來後也立刻找硝子治好了。」
貓橋沙也加驟然開口：「你已經多久沒好好休息了？」
白髮少年頓了一下，然後滿不在乎地說道：「忘了，不過無所謂啦，反正沙也加你不是每天都許願清除我們的debuff嗎？所以沒……」
貓橋沙也加打斷了對方的話。
「我的許願只能清除你們身體上的疲憊，並不包括精神。」
人類的休息並不只是包括身體，如果精神長時間地緊繃著，疲憊感會在不知不覺中滲透每一根神經，最終同樣會將其壓垮。
五條悟並沒有看向她，他用手捏著自己額前被血液黏連的瀏海，嫌棄地咂了一聲，神情依舊錶現得一派輕鬆。
「沒關係，我之前為了玩出桃太郎電車99年隱藏內容可是更辛苦，現在至少還有你幫我消debuff 。」
「只要我學會反轉術式，就能毫無間斷地釋放無下限咒術而不用擔心燒壞腦子了，而且有個超級厲害的大招前提就是學會術式反轉，那可是[蒼]完全無法相比的威力，到時候就讓你見識一下。」
「關於之後的事情我也想好了，等這些熟練後我就可以去攻克領域，啊對了，還有瞬間移……」
貓橋沙也加就這樣安靜地聽著他喋喋不休地說著話，在對方說完後才重新開口：「灰原君昨天出任務給我們帶了伴手禮，福井的羽二重餅，要吃嗎？」
五條悟因為突然轉變的話題而卡殼了一下，但還是下意識點了點頭。
「啊？哦。」
然後兩人順勢去了旁邊的自動販賣機處。
「這個還挺好吃的。」
坐在長椅上邊吃邊放鬆休息的五條悟含含糊糊地說了一句。
「你不吃嗎？」
「嗯，不是很餓。」
貓橋沙也加買了一瓶牛奶，然後遞了過去。
五條悟咀嚼著將口中的食物咽了下去，然後一邊接過一邊抬起頭看向她。
「謝了，不過t感覺你今天好像意外地有點……」
他思索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用詞，然後直接放棄。
「所以，是有什麼話想和我說嗎？」
「只是突然發覺也許你和我想的不一樣。」
貓橋沙也加同樣坐了下來，將手中裝著剩餘伴手禮的袋子放在一邊。
「嗯？」
五條悟發出了一聲疑問詞。
「我一直以為你是那種不管什麼想法都會表現出來的人，但現在看來好像並不是。」
貓橋沙也加並沒有轉頭看向旁邊停下動作白髮少年，繼續說道：「明明去年夏天在連續祓除了數天的咒靈後還會嘟嘟囔囔地抱怨著自己好累都沒時間去買甜食了希望那些咒靈能像隔壁京都校校長的頭髮一樣早日消失這些話，現在卻和夏油君一樣開始掩飾著說什麼沒關係了。」
旁邊的白髮少年並沒有立刻說話，原本撕開包裝吃甜品的窸窸窣窣聲音也沒了，周圍一時顯得過於安靜。
隨即對方似乎也察覺了這個問題，於是再次撕開一個包裝吃了起來。
「……只是稍微有點焦躁罷了，天氣熱總會伴隨著各種各樣毛茸茸的小煩惱，並不是什麼大問題，如果真的不行我肯定會……」
[請對我說實話。 ]
願望在一瞬間達成。
下一秒，毫無防備的五條悟突然說了一句——
「因為我不想給你們增加壓力。」
兩人都沉默了下來。
接著白髮少年露出了'你居然不講武德地偷襲我'的震驚控訴表情。
或許是因為反正已經將真實想法說了出來，五條悟索性直接說道：「雖然傑沒說什麼，不過他一直這樣，大概也是不想讓我們太擔心，但怎麼想都不可能完全不在意吧，最近那麼頻繁地接任務，除了想調服更多的咒靈，恐怕也是想著既然自己是目標，那就試試落單的時候能不能把那個術師吸引出來。」
「你的話本來性格就比較敏感喜歡多想，再增加焦慮的話估計都要吃不好睡不著了。」
最後他輕描淡寫地說道：「總之，不用擔心，我是最強的，這種程度只是路上被一塊石頭擋住的程度。」
貓橋沙也加遲疑了一下，還是誠實地提醒了一下。
「可是梅林說了你現在還不是最強。」
「……給我讀點空氣啊！」
「啊，抱歉，不過沒想到居然有一天能從你口中聽到這句話。」
「我覺得你在挑釁我。」
「而且說實話你現在的樣子更加讓我不安。」
「就這樣若無其事地無視了我的上一句話嗎？」
「就算是抱怨和不滿也沒關係，至少可以明白你的心情和想法。」
五條悟安靜了一下，墨鏡後的視線看了她幾秒，然後若有所思道：「如果我抱怨不滿的話你會安慰我嗎？」
貓橋沙也加已經大概知道對方會說什麼了，但還是說道：「……雖然我並不擅長，但如果你需要的話。」
果不其然那個白毛DK立刻說道：「那現在快安慰我。」
「你只是想看我苦惱的樣子吧。」
「明明剛剛還說著如果我需要就會安慰我。」
「我明白了，那……」
「禁止作弊！」
「……」
「居然真的準備用術式嗎？簡直毫無誠意，太敷衍了。」
面對旁邊這個嘟嘟囔囔的白毛DK，貓橋沙也加從口袋中摸出一塊橘子硬糖。
對方在毫不客氣地接過，然後表達了自己的不滿意。
「只有這個？」
貓橋沙也加默默地拿出手機開始檢索。
五條悟好奇地湊了過來，然後看著上面那個醜醜的玩意兒陷入了沉默。
「……這是什麼？」
「鼓掌機器人，它知道一些令人鼓舞的短語並可以在任何時候為你鼓掌。」
貓橋沙也加平靜地解釋道：「我現在正在搜索原理並準備許願。」
五條悟：「……不，這個就不用了，它太醜了。」
「我可以幫你許願一個外形可愛一點的。」
「才不要那種東西，話說沙也加你完全不會安慰人啊。」
「……大概是因為一直以來我都是被安慰的那個吧，過去一年真是深受你們照顧了。」
「所以你都沒學到什麼技巧嗎？」
「你要不回憶一下自己以往都是怎麼安慰我的？」
「……」
「看來你心裡多少也有點數。」
然後她就看到白毛DK直接靠在長椅上抱怨道：「虧我剛剛還很期待。」
「沒能滿足你的期待真是非常抱歉。」
對方目光虛無地看著頂上的天花板，在過了一會兒後冷不丁地說道：「我沒找到那個術師。」
「畢竟能奪取別人的身體，在轉換身份上非常方便。」
「反轉術式好困難，感覺無論如何都到達不了那層壁障，稍微有點喪氣。」
「你已經擁有咒術界獨一無二的六眼和無下限術式了，反轉術式也不是什麼爛大街的白菜，目前只有硝子會，而且還是天生的。」
「傑也不知道現在怎麼樣，又在想什麼，不過就算去問的話也肯定會收到'我沒事'之類的答覆吧。」
「剛剛你也是這樣回答的，下次一起去試試吧，實在不行就物理說服他。」
「沙也加你是不是變得越來越可怕了？」
「這是硝子的建議。」
「毫不猶豫地出賣了幫兇呢。」
「上次簽名卡上的畫其實挺可愛的。」
「你喜歡的話我可以再畫一個給你。」
「所以你果然是福瑞控吧。」
「有什麼問題嗎？」
「沒有，只是以為能看到你惱羞成怒的模樣。」
……
在有一搭沒一搭地說了一會兒後，貓橋沙也加緩緩吐出一口氣。
「那麼，最後的限時安慰，你有什麼願望嗎？」
五條悟思考了一下，然後說道：「我覺得傑最近一定壓力很大。」
「所以？」
「讓他晚上做個夢放鬆一下吧，比如說——夜蛾老師圍著他跳草裙舞怎麼樣？」
第64章
第二天一早, 家入硝子久違地看到幾個人齊聚教室的場景。
哦豁。
她下意識地瞥了一眼貓橋沙也加，發現對方正低著頭，看似專注地盯著桌上的課本。
接著她的目光在那兩個DK的臉上來回逡巡了一下。
發現這兩人的神情簡直天差地別。
總是保持著微笑的黑髮少年此刻面色蒼白,狹長的狐狸眼半闔著,底下浮著淡淡的青黑色,一副萎靡不振的懨懨模樣。
而那個白毛DK……就算努力壓下嘴角都可以看出那燦爛過頭的笑容。
該不會是夏油被五條給整了吧。
這是家入硝子的第一反應，接著她面不改色地朝自己座位上走去,順口問了一句：「你們怎麼回事？」
不對勁，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那受害者早就拉著對方去外面'談話'了。
夏油傑摁了摁眉心,目光縹緲,語氣虛浮。
「沒什麼,只是做了個噩夢。」
家入硝子神情微妙地看了他一眼, 又看了看旁邊'噗'地一聲笑出聲又立刻憋住的白毛DK。
而精神不濟的夏油傑也終於因為他的笑聲目光沉沉地看了過去。
「你笑什麼？」
五條悟撐著臉頰用一本正經的口吻說道：「沒什麼，只是覺得你這副模樣有點好笑。」
夏油傑盯著他看了一會兒,按照自己對這個好友的了解,絕對不可能只是這種單純的理由。
而另一邊的黑髮少女依舊坐在那一動不動，眼觀鼻鼻觀心一副與己無關的模樣。
裝得也太假了, 視線落點都沒動過。
家入硝子在內心評價了一句,然後繼續詢問道：「什麼噩夢？咒靈攻打進高專了？」
夏油傑似乎不想回想一般地閉了閉眼，神情抑鬱。
「不, 比這個可怕多了。」
在頓了一下後，他幾近恍惚地開口說道：「我夢到夜蛾老師和悟在圍著我跳草裙舞。」
而且還一副試圖讓他也加入的模樣。
家入硝子：「……啊，還真是了不得的可怕噩夢呢。」
說實話，她有點想看看。
而五條悟在聽到這句話後表情一滯,隨即猛地看向那個黑髮少女。
小小篡改了一下劇本的貓橋沙也加心虛地移開了視線看向窗外的藍天白雲。
因此一晚上沒睡好的夏油傑感覺自己身心都遭受了巨大的重創，就算面對特級咒靈都沒受到這麼嚴重的傷害。
「我到現在都感覺他們兩個好像正扛著音響在我腦海中一邊大笑一邊來回地跳。」
簡直精神汙染,t 他恐怕需要非常漫長的一段時間來治癒這一晚上。
……不，仔細想想，大概這輩子都忘不了了。
家入硝子：「……夏油你最近壓力是不是太大了？」
夏油傑本來也覺得可能是因為自己連續數天在外出任務導致壓力有點大，所以才準備休息兩天，但現在看來可能並不是。
他冷靜地看了一眼那個居然沒趁機嘲笑自己的白毛DK ，然後順著對方的視線轉到過分安靜的黑髮少女身上，心中大概有了猜測。
*
[給你個解釋的機會。 ]
即使是上課也擋不住五條悟質問的小動作，然而在講台上的夜蛾正道注視下，被扔紙團的對象硬是沒敢看一眼，反倒是他因為擾亂課堂被扔了粉筆並出去罰站。
貓橋沙也加不用看都知道對方想說什麼，於是在下課後收起那團紙，默默地開始回復。
[我只是覺得如果有你加入夏油君大概會更高興一點。 ]
「高興什麼？」
背後冷不丁地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貓橋沙也加當場倒吸一口冷氣，下意識地將那張紙重新揉成一團，然後強自鎮定地抬頭看向已經走到自己旁邊的黑髮少年。
經過一堂課，對方的臉色相比早上剛進教室時要好多了，至少表情已經恢復如常了，只是和以往相比，怎麼看都覺得溫柔到有點可怕的地步了。
黑髮少年朝她露出一個微笑，不緊不慢道：「有什麼想和我說的嗎？沙也加。」
貓橋沙也加只能眼巴巴地看向另一邊的家入硝子，試圖求救。
在接受到她的目光後，對方頓了一下手中的動作，然後站了起來。
接著在她期待的目光中走到這邊，淡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出去抽根煙，節哀順變。」
貓橋沙也加：「……」
被無情拋下、獨自一人面對受害者的貓橋沙也加表情沉重、目光飄忽地看向門口，掙扎著要不要賣隊友。
總之，她是不可能承擔全部責任的，要不先把罪魁禍首推出去擋一下吧。
在貓橋沙也加這樣決定的時候，剛從外面罰站回來，見勢不妙的白毛DK驟然停下腳步，然後迅速轉了個身，邊往回走邊自言自語道——
「啊，突然有點口渴，我去買瓶水。」
這個人！居然比她更快地當場拋棄隊友跑路了！
面對黑髮少年愈發親切和善的微笑，貓橋沙也加沉默了一下，然後艱難地開口說道：「……我坦白，是五條君讓我這樣幹的，他說這樣做能讓你放鬆一些。 」
夏油傑看了她一會兒，在對方幾乎要瑟瑟發抖後才緩緩開口：「雖然大致猜到了，不過你就真的相信了？」
貓橋沙也加心虛地說道：「……不，那個，我只是認為看點搞笑的東西有助於放鬆心情。」
夏油傑：「……很遺憾，結果是我的壓力更大了。」
「真的非常抱歉！」
「沒關係。」
黑髮少年一副寬容的模樣，重新朝她彎起眼，卻暗藏殺氣。
「只要你把對我做的事情在悟身上同樣做一遍就可以了。」
貓橋沙也加遲疑了一下。
「你也想和夜蛾老師一起去他的夢裡跳草裙舞？」
夏油君：「……不，這個就免了，而且他的話說不定會看得津津有味並且在醒來後對我大肆嘲笑。」
「那讓他感受一下咒靈們的'寵愛'？」
這個是她根據之前看到的夏油傑收服的咒靈中那隻對著敵人一邊拚命黏上去一邊喊著'親一個嘛、親一個嘛'的咒靈想出來的。
「雖然也是一種精神汙染，但那些咒靈在他手下估計撐不過一回合。」
在接連否決了兩個建議後，夏油傑想了一下。
「你的許願在夢裡能做到什麼程度？」
「基本都可以做到，就算是一些現實無法存在的東西也可以在夢境中實現，而且不用花費太多咒力，畢竟都是虛……」
貓橋沙也加的話還沒說完就突兀地停了下來。
「怎麼了？」
在注意到黑髮少女似乎想到了什麼的模樣後，正在思考該怎麼讓好友感受一下自己'感謝'的夏油傑下意識問了一句。
「只是剛剛想到，既然我可以根據自己的了解模擬並設定夜蛾老師和五條君跳草裙舞，那應該也可以模擬他們戰鬥？就像程序設定一樣，讓你們在夢中進行對練，這樣就不用顧忌受傷了，反正也不會反饋到現實。」
夏油傑在聽到後立刻斂了神情，沉思了一下，然後發現這個方法或許真的可行。
「可以嘗試一下，你以前跟著那個術師殺手訓練過一段時間，對他應該已經很了解了，可以說是現成的模板。」
「……話說，這個算不算借用人設白嫖？」
貓橋沙也加感覺良心有點不安。
夏油傑：「……難道你想向那個術師殺手購買人設版權費？」
「因為我覺得這個可以循環利用，等以後升為特級咒術師公開術式後，完全可以用這個方法來訓練其他人，可以說是免費多了一個體術老師。」
夏油傑若有所思道：「的確，看來我之前的評價還是低了一些，你的術式或許可以開發出更多功能。」
「不過這種特訓只能偶爾吧，長期下來精神肯定堅持不了。」
白天上課出任務，晚上還要在夢裡訓練，簡直就是地獄。
「這樣吧，今晚我先嘗試一下這個方法，至於悟那邊……」
已經完全被轉移了注意力的夏油傑心不在焉地說道：「隨便讓他提前體驗一下自己最討厭的那些爛橘子安排的相親就可以了，也不用多少，一晚上二三十次也差不多了。」
貓橋沙也加：「……哦。」
然而等到分開後，準備操刀劇本的她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那就是自己根本就不知道五條悟所討厭的爛橘子長什麼樣，更別說那麼多相親對象了，她至今也就只見過隔壁京都校的校長。
三分鐘後——
……只能臨時改一下劇本了。
*
當晚——
五條悟知道自己在做夢，不然隔壁京都校的樂岩寺校長為什麼會一臉和藹可親地坐在自己面前說要給他介紹一個對象。
這一定是在做夢。
他是如此篤定的。
畢竟怎麼想自己都不可能淪落到這種地步。
大概是傑讓沙也加這麼做的吧。
早就有所心理準備的五條悟漫不經心地這麼想著，然後準備看看對方給自己編了什麼樣的劇本。
於是他坦然自若地坐了下來，在放鬆身體向後靠了過去後，一邊翹起二郎腿，一邊將手搭在沙發背上，懶洋洋地說道：「哦，你要給老子介紹誰？」
然後五條悟就看到那個半截身體都已經入土的保守派領頭羊衝他露出一個噁心的笑容，接著悠悠地開口說道——
「你覺得老夫怎麼樣？」
五條悟：「……？」
五條悟和對面那個表情詭異的'樂岩寺校長'對視了兩秒，在確定並不是自己聽錯後，冷靜地站起身，然後當場一發術式炸了辦公室。
最後罵罵咧咧著、頭也不回地破窗而逃。
第65章
在夏油傑因為震天響的拍門聲而被迫從睡夢中醒來之前, 他正在和裡面的伏黑甚爾對戰。
雖然對方全程沒說話，但在戰鬥模式上的確和現實中的真人相差無幾，唯一遺憾的是依舊沒有下死手。
——大概是沙也加下意識地拒絕了這個可能。
並不需要多加思考就可以得出結論。
在之前的幾次戰鬥中, 他一直都在嘗試各種方法, 然而自己的戰術無一例外地全部失敗。
即使是所有咒靈中硬度最強的特級咒靈[虹龍], 在對方手下都撐不過一招，試圖偷襲的自己更是直接反被重傷失去行動力。
在夏油傑一邊思考著戰術一邊準備再來一次的時候,一個無比熟悉的聲音伴隨著幾乎要破門而入的'哐哐'聲穿過大腦皮層將他從夢境中拉扯了出來。
在被吵醒後，他先是用手指將有些汗濕的黑髮疏到後面，然後拿起床邊的手機看了一眼,上面顯示的時間是深夜兩點,正常來說是一個人睡眠最熟的時候。
夏油傑緩緩吐出一口氣,冷靜地聽著外面那個白毛DK的憤怒聲音——
「傑！快起來！你怎麼能在這麼殘忍地迫害了自己的摯友後還睡得著？你知不知道給我留下了多大的陰影！？我現在甚至都無法閉眼……」
未說完的話驟然停止, 面前的門被打開了。
他的摯友神情平靜地站在面前，在看了自己一會兒後突然露出一個虛偽的微笑,然後明知故問道——
「 t悟,怎麼了？」
「別裝傻！肯定是你讓沙也加許願這種夢境的吧！」
五條悟臉色鐵青，一想到剛剛夢中的事情就心有餘悸。
「別以為不承認……」
「我承認。」
夏油傑面不改色地打斷了白毛DK的話, 在對方因此卡殼的時候挑了下眉。
「沒什麼不好承認的吧,而且一開始就是你先這麼做的。」
在欣賞了一會兒好友那可以堪稱精彩的臉色後，他有點意外於自己隨口所說的那個方法的殺傷力。
「不過這個夢居然對你影響這麼大？」
本以為最多讓對方感到煩躁, 沒想到效果出乎意料的顯著。
「廢話！」
然後五條悟就看到原本不知是不是因為半夜被吵醒而心情糟糕的好友突然緩和了臉色，並朝自己露出了一個真心實意的微笑。
「既然這樣，那我就放心了。」
五條悟：「……」
五條悟出奇地憤怒了，他咬牙切齒道：「我只是讓夜蛾在你面前跳草裙舞,你居然讓那個老橘子做那麼噁心的事情！」
安排相親是這麼噁心的事情嗎？
夏油傑的腦海中一閃而過這個疑惑，但並沒有表現出來,而是微笑著繼續說道：「我以為你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在頓了一下後他不緊不慢地說道， 「結果居然連這種程度的夢境都無法承受嗎？」
五條悟：「？？？」
白毛DK當場狂暴。
「老子寧願面對一群特級咒靈也不想看到一個老橘子笑得一臉噁心地說要給我介紹個對象還說'你覺得老夫怎麼樣'！什麼怎麼樣？被風乾的爛橘子就給應該老老實實地躺進棺材將自己埋起來！不汙染空氣就是最大的貢獻！」
夏油傑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臉上的表情僵了一下。
「等等？你剛剛說什麼？」
「被風乾……」
「不，是前面那句。」
「你是還沒睡醒嗎？雖然老子不想再重複一遍，但可以免費幫你物理清醒一下。」
夏油傑沉默了下來。
他開始思考剛剛聽錯的可能性有多大，自己是不是真的在夢中被毒打到神志不清了。
與此同時，面前的白毛DK也不說話了，就這樣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夏油傑終於從對方的反應中察覺了某種可怕的事實。
兩人就這樣相顧無言了一會兒。
然後，同樣從對方反應中察覺了什麼的五條悟才終於再次開口：「所以，你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
即使知道不可能，依舊試圖從摯友的表情中找出任何一點愧疚的可能。
雖然因為對方所說的話而驚了一下，但其實仔細想想……
夏油傑覺得面前這個白毛DK難得的氣急敗壞模樣其實挺不錯的，至少他現在因為接連敗於那個術師殺手而沉鬱的心情好多了。
於是他重新露出一個微笑。
「姑且算是一個不錯的深夜笑話？謝謝，我心情好多了，祝你幸福。」
五條悟：「？？？」
下一秒，對方直接'啪'地一聲關上了門，任憑他再怎麼敲門都沒有反應。
夏油傑躺回床上，一副什麼都聽不到的八風不動模樣，甚至有閒心地想了一下——
高專人少也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完全不用擔心擾民的問題，因為男生宿舍樓一共就只有他們幾個。
就是明天大概要和一年級的解釋一下了。
在終於確定自己的摯友準備裝死到底後，五條悟憤怒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然後開始奪命連環call另一個罪魁禍首。
今晚他睡不著，誰也別想睡。
[你睡著了嗎？我睡不著。 ]
[我現在閉眼樂岩寺對我說'你覺得老夫怎麼樣'睜眼傑對我說'祝你幸福'，心靈受到了無比嚴重的摧殘。 ]
[前兩天還有人說希望我能放鬆一些，轉頭就成為了我的壓力源泉。 ]
……
五條悟的手指飛快地敲在手機按鍵上，在一連發了數條消息都沒收到回復後，不斷up的怒氣值終於到達巔峰，然後直接撥通了電話。
響鈴在持續了差不多十秒後終於被人接起，對面傳來的聲音迷迷糊糊顯然還沒清醒——
「誰？」
五條悟安靜了一秒，然後冷酷地說道：「你做的事情敗露了，夜蛾老師說要罰你當著全校的面跳草裙舞。」
對方瞬間清醒，聲音飽受驚嚇，一副完全沒多加思考的模樣。
「什麼！？」
「看來已經清醒了，我們現在好好談一談樂岩寺自薦這件事吧。」
「……」
「喂喂？怎麼沒聲音了，別以為裝作聽不到就可以矇混過關。」
「我明天還要出任務所以就先……」
「敢掛掉的話我現在就衝到你宿舍把你從床上揪起來。」
「……魔鬼。」
貓橋沙也加知道這件事肯定會敗露，但沒想到受害者居然一秒都等不及地深更半夜來算賬。
她睡眼朦朧地望著昏暗的天花板，耳邊源源不斷地傳來那個白毛DK憤憤的指責。
「你能想像一個平時總是板著張臉的活化石居然朝你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臉上的褶子都舒張開的模、不對，這個就是你想像出來的，你怎麼能想像出這麼可怕的畫面？」
可怕嗎？她覺得還好啊。
貓橋沙也加眯著眼睛強撐著精神聽了一會兒，然後還是沒能抵抗溫暖的被窩召喚，安詳地重新躺了下去，在舒服地縮成一團後，時不時夢遊般地附和一聲。
「而且你的戰力設定有問題吧！？我居然在夢裡被那個老橘子追了一晚上……」
「一晚上還沒過去。」
她閉著眼睛咕噥了一聲。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為什麼我要被那個老橘子邊彈吉他邊追著求愛啊！」
說到這裡的時候對面的聲音瞬間拔高，以至於貓橋沙也加不得不將手機放遠一點。
「因為我也不認識什麼其他的爛橘子了，不然還可以讓你挑一下。」
「？？？你故意的吧。」
貓橋沙也加的大腦已經因為睏倦糊成一團，她想快點結束對話睡覺，於是開始甩鍋：「其實這是夏油君讓我這麼做的……」
對面當即冷笑了一聲。
「我剛從傑那邊回來，你上次是不是也這麼和他胡說八道的？」
貓橋沙也加：「……有嗎？我想不起來了。」
接著沒等對方回答就自顧自地說道：「這樣吧，我重新給你許願一個美夢，所以，晚安。」
然後她毫不留情地選擇了直接關機，並隨便許了個願，最終如願地重新陷入夢鄉。
*
第二天一早，家入硝子發現教室中的情況與昨天截然相反。
夏油傑心不在焉地似乎在思考什麼。
而五條悟則是一副怒氣沖沖的模樣向貓橋沙也加質問——
「你當我是小孩子嗎！？就算我喜歡吃甜品，但滿世界的巨大甜品到底算什麼美夢！？」
貓橋沙也加語氣游移地說道：「不是挺好的嗎？你可以開開心心地吃到醒來。」
「看著比自己還大上數倍的蛋糕完全沒食慾好嗎！而且在夢裡又沒有味覺這種東西！」
「所謂的美夢就是滿足精神需求，你可以當作實現了小時候的童話，小孩子都會有一個巧克力工廠的願望吧。」
「很遺憾，我沒有，而且你以為我受到的精神傷害是區區一個蛋糕就能彌補的嗎？」
……
「他們怎麼回事？」
家入硝子在看了一會兒後還是決定詢問旁邊的黑髮少年。
夏油傑'嗯？ '了一聲回過神，然後瞥了一眼旁邊氣得幾乎要團團轉卻拿貓橋沙也加沒辦法的好友，淡定地收回視線。
「沒什麼，只是悟昨晚也做了一個噩夢。」
家入硝子露出了饒有興趣的表情。
「哦？他做了什麼噩夢？說出來讓我高興高興。」
一旁的五條悟猛地轉頭：「？？？」
夏油傑回想了一下，然後語氣愉快地說道：「隔壁校的樂岩寺校長笑得一臉噁心地對悟說要給他介紹個對象並真誠自薦對他說'你覺得老夫怎麼樣'。 」
家入硝子倒吸一口冷氣，一副'你們真會玩'的模樣。
「這麼刺激？」
「還有更令你想不到的。」
他微笑著繼續說道：「這是沙也加安排的劇本。」
家入硝子沉默了一下，她轉頭看向那個黑髮少女，發現對方並沒有辯駁，而是眼神飄忽著默認了。
五條悟的臉皮抽了一下，他重新轉回頭，試圖用大義占據道德最高點。
「沙也t加，術式不是這樣使用的，作為一個正直的咒術師，我們應該要合理使用自己的力量，將它用來保護那些弱小的普通人……」
貓橋沙也加：「……以前下雨時開著無下限在外面得意洋洋地對我炫耀時你可不是這麼說的。」
五條悟心虛了一下。
「……我後來不是去便利店幫你買傘了嗎？」
貓橋沙也加：「剛知道我有這個術式的時候還讓我許願甜品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樣。」
五條悟振振有詞。
「那只是為了測試你的術式效果！」
貓橋沙也加：「前兩天的時候也是你讓我給夏油君許願一個夜蛾老師跳草裙舞的夢。」
五條悟逐漸理直氣壯。
「那也是為了讓傑放鬆一下緩解壓力！你看他這兩天不就不出任務了嗎？」
突然被捲入戰場的夏油君沉默了一下，他的表情非常平靜。
「……悟，其實我覺得樂岩寺校長向你自薦枕席這件事更能讓我緩解壓力。」
五條悟頓時露出了一副吃了臭掉的魚罐頭的表情。
家入硝子勾了下唇，然後坐在座位上，看著黑髮少年懶洋洋地繼續問道：「那麼，你早上又是在想什麼？」
夏油傑並沒有隱瞞，將貓橋沙也加的術式和昨晚的測試結果說了出來。
「……總之，我覺得這是一個不錯的方法，對悟應該也有幫助，如果能取消不會死亡的限制就好了。」
說著他看向了自己的好友，然後發現對方已經完全被轉移注意力一臉的躍躍欲試了。
貓橋沙也加猶豫不決。
「可是如果一直在夢中死亡的話會對精神造成影響的吧？」
五條悟當即反駁道：「不取消的話和現實中的切磋也沒什麼區別吧。」
夏油傑試著提出建議：「設定為每次死亡就醒過來怎麼樣？這樣的話也能自己進行調節。」
貓橋沙也加無視了旁邊那個白髮少年試圖開口的模樣。
「這樣吧，每天只有一次機會。」
本來咒術師相比普通人就更加瘋狂一些，只是平時沒有直接表現出來，她不敢想像在夢境中經歷了一次又一次的死亡後，會不會在精神上發生什麼不可逆轉的變化。
在看出了黑髮少女的堅決後，五條悟也沒再說什麼，趁著夜蛾正道還沒過來上課，他直接開口說道：「許願的時候記得加上一個條件——入夢後忘記自己是在夢中，至於現在，硝子，你幫我請個病假，然後……」
家入硝子順口接到：「然後你回去做夢？」
五條悟一臉的不以為意。
「反正上課要講的東西我已經學會了，也不用在這浪費時間吧。」
家入硝子沒直接答應，而是看向了旁邊默不作聲的黑髮少女。
「沙也加，你覺得怎麼樣？」
「我倒是沒關係……」
貓橋沙也加剛說完這句話，那個白毛DK就迫不及待地衝出了教室。
「那我就先回宿舍了！記得幫我請假——」
「也沒必要這麼急吧……」
「畢竟悟前段時間為了學會反轉術式已經想盡了辦法。」
夏油傑倒是可以理解，然後他又想到了自己昨晚和那個術師殺手的戰鬥情況。
一直到最後，他都一次也沒贏過。
家入硝子嘆了口氣。
「所以我該找什麼理由幫他請假？總不能是感冒這種問題吧。」
貓橋沙也加下意識地問了一句：「為什麼不能是感冒？」
家入硝子一臉冷漠。
「因為大猩猩是不會感冒的。」
貓橋沙也加：「……說的也有道理，有點無法想像他感冒會是什麼模樣。」但她還是試著想像了一下，「會變成一副虛弱可憐的好欺負模樣嗎？」
家入硝子：「你在說什麼鬼話？他更可能以生病的藉口光明正大翹課讓你幫他帶甜品陪他玩遊戲吧。」
貓橋沙也加：「……你說得對。」
然後她又說道：「不過理由的話，我倒是想了幾個。」
「什麼？」
家入硝子隨口問了一下，其實她也沒打算多認真，反正就算被夜蛾老師發現，也是五條悟寫檢討書。
「牙疼、糖尿病還有神經衰弱怎麼樣？我一直都覺得他那樣吃甜品居然還沒得蛀牙和糖尿病簡直就是奇蹟。」
「那就這個了。」
*
咒術師會生病嗎？
至少夜蛾正道基本沒看到過，因為年邁日漸頭禿和撐拐走路的倒是看得不少。
強大的身體素質是每個咒術師的基礎，所以感冒發燒這些問題一般不會出現在他們身上。
但糖尿病和牙疼？如果是悟的話好像不是不可能？
「而且五條君最近為了學反轉術式壓力非常大，昨晚還做了噩夢，似乎有些神經衰弱。」
貓橋沙也加坐姿端正，語氣誠懇。
本想怒斥那個問題兒童是不是逃課的夜蛾正道難得地遲疑了，他直接忽略了一如既往微笑著的另一個問題兒童，目光在一臉正直無辜的家入硝子和貓橋沙也加間來回看了一下，在沉默了一會兒後沉聲說道：「……我明白了。」
居然真的相信了。
家入硝子覺得平時總是一副乖巧模樣的貓橋沙也加功不可沒。
於是等到五條悟醒來後，看到的就是班主任發給自己的數條慰問短信——
[悟，關於反轉術式不用太著急，壓力不用太大，作為咒術師要學會調整自己的情緒。 ——夜蛾正道]
[還有，雖然我知道你因為六眼的緣故需要補充大量能量，但果然還是減少一些甜食為好，改為葡萄糖片怎麼樣？ ——夜蛾正道]
[每天早中晚都記得刷一次牙，記得聽醫生的話。 ——夜蛾正道]
……
剛從激烈的戰鬥中醒來，精神依舊處在亢奮中的五條悟在看到這些消息後頓時一臉迷惑。
為什麼夜蛾老師會給他發這些消息？硝子給他請的假到底用了什麼理由？
算了，不管了。
[我學會反轉術式了。 ——五條悟]
對面很快就回了消息，非常的不可置信。
[什麼！ ？你不是去看牙醫了嗎？怎麼突然學會反轉術式了？ ——夜蛾正道]
然而五條悟沒有再回復，他直接走出了宿舍門。
貓橋沙也加本以為就算利用自己的術式在夢境中進行訓練，也沒那麼快出現效果，所以在完成下午的任務回來，迎面遇上一臉興奮的五條悟時，困惑地打了個招呼： 「已經結束夢境了嗎？感覺怎麼樣？為什麼這麼一副興、哇等等你幹什麼快放我下來！」
對方突然朝這邊衝了過來，然後直接伸手抓住她的腰部舉了起來。
「我學會反轉術式了！」
「什麼？」
猝不及防被舉到半空、剛準備一腳踹上去的貓橋沙也加頓時懵住了。
白髮少年手上的力道大得令她有些不適，對方心情愉快地再次重複了一遍：「我學會反轉術式了！」
五條悟咧開嘴角，露出一個暢快的笑容，墨鏡下的藍眼珠子在陽光的照射下明亮得幾乎逼人不敢直視。
有那麼一瞬間，貓橋沙也加回想起了當初第一次看到對方與伏黑甚爾對戰到渾身浴血卻反而愈發瘋狂的模樣。
這讓她忍不住僵住了身體，一時不知該如何回復。
面前的白髮少年似乎剛醒來不久，蓬鬆柔軟的白髮翹起幾根，看起來有些炸毛，裡面的襯衫扣錯了一顆扣子，就連外套都沒穿好。
但對方完全不在意，渾身充斥著一股無比自我、睥睨一切的感覺。
腦海中那個平時總是和他們插科打諢的DK印象突然遠去，取而代之的是……屬於咒術師瘋狂的一面。
五條悟彷彿沒有察覺到她的沉默一般，自顧自地說道：「至於感覺？我現在感覺無比的暢快！大概就是、天上天下唯我獨尊！」
原本還在有些不安的貓橋沙也加頓時：「……」
「……雖然我知道這樣有些破壞氣氛，但是五條君，你說這句話的時候真的不感覺羞恥嗎？」
瞬間被潑了一桶冷水的五條悟：「……」
第66章
「的確,聽著像是個中二病。」
在聽完事情經過後，坐在一旁的家入硝子如此點評道。
此刻是五條悟的公開處刑現場。
在了解了具體情況後，另外兩個同窗也開始對旁邊那個一臉憋屈地翹著二郎腿的白毛DK指指點點。
而一直默不作聲的夜蛾正道在看了看他們後突然開口：「所以, 你不是去看牙醫而是在宿舍睡t覺？」
在場幾人同時僵了一下動作, 當事人一臉不明所以。
「什麼牙醫？我為什麼要去看牙醫？」
五條悟有些莫名其妙。
夜蛾正道的目光緩緩從另外三人身上一一看過去, 發現無一例外地全部心虛移開了，包括他一直認為最乖巧聽話的貓橋沙也加。
「他們給你請假的理由是吃了太多甜食不僅患上了糖尿病還牙疼, 非常嚴重，所以去看牙醫了。」
他表情冷酷地將當初自己被忽悠的理由說了出來。
「還說你因為一直沒學會反轉術式壓力太大都已經開始神經衰弱了。」
五條悟：「……」
他看了看自己的同窗，發現夏油傑和家入硝子各自往兩邊扭過了頭, 而中間的貓橋沙也加則是一副乖巧.jpg的模樣。
他的臉頰抽動了一下,似乎想要說什麼,但還是忍了回去,接著收回視線，面對自己老師愈發黑沉的臉色,在沉默了兩秒後彷彿突然想到什麼一樣'啊'了一聲,然後腦袋一歪表情誇張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腮幫子。
「我覺得自己的牙齒好像的確有點疼，其實原本是準備去看牙醫的, 但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 比如疼得走不動路了所以回宿舍休息了一下，老師你相信嗎？」
「你牙齒長在腿上的嗎走不動路！用這種離譜的理由是覺得我很好騙嗎！？」
夜蛾正道一聲怒斥。
「我收到短信的時候還在奇怪, 總不可能是因為害怕牙醫所以突然學會反轉術式了吧！」
「不好騙的話為什麼會相信那種更加離譜的理由啊！」
五條悟不服氣地嚷嚷道：「老子怎麼可能會因為吃甜食患上糖尿病！更不可能像個小孩子一樣害怕牙醫吧！」
是啊，他之前到底為什麼會相信了他們的鬼話呢？
夜蛾正道將視線轉向旁邊安靜如雞的黑髮少女，痛心疾首自己唯一的好白菜在不知不覺中長歪了。
「沙也加，你……」
沒等對方說完, 貓橋沙也加就一臉羞愧地低下了頭，誠懇認錯。
「對不起, 老師，都是我的錯。」
夜蛾正道的話頓時哽在喉嚨中不好說出來了。
夏油傑見狀順勢回到之前的話題。
「不過悟的話一直都這樣。」他寬慰道，「問題不大，反正知道的人只有我們，不用擔心丟人。」
完全一副'孩子還小以後可以慢慢改正'的老父親口吻。
貓橋沙也加也知道，不管是能力還是容貌亦或是家世，五條悟都是咒術界的佼佼者，可以說除了性格所有地方都非常優秀，所以自信狂傲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但那句'天上天下唯我獨尊'果然還是中二濃度過高以至於她都忍不住替對方尷尬起來。
家入硝子悠悠道：「畢竟也是個男高中生呢。」
「硝子，你這是偏見。」
同為男高中生的夏油傑拒絕被一起貼上'中二病'的標籤，他冷靜地為自己辯駁：「至少我是絕對不會說出這種羞恥的話。」
夜蛾正道瞥了他一眼。
雖然夏油傑不像五條悟那樣張揚，但自傲狂妄的程度兩人可以說不相上下。
「老子只是把那個時候的想法說出來了而已！有那麼中二嗎！？」
五條悟終於炸毛了。
「等十年後你再回頭看看，也許就會明白了。」
至少此刻，完全不知道面前這個白毛DK會朝怎樣脫韁方向發展的貓橋沙也加是真心實意地這樣認為的。
「到時候大概就會變成想要丟到垃圾桶裡再密封沉到東京灣的黑歷史吧。」
家入硝子也順著說了一句。
「好了。」
重新坐下的夜蛾正道制止了他們漫無邊際的瞎談。
「悟，你的反轉術式……」
「只能治療我自己。」
五條悟當然知道對方想問什麼。
「這樣啊。」
雖然有些可惜，但夜蛾正道也沒強求。
畢竟與家入硝子不同，相比起反轉術式，五條悟的戰鬥力顯然作用更大一些，上面那些人也肯定不會讓他待在後方做後勤。
一提起自己的術式，五條悟就將之前的事情完全放在了一邊，他興致勃勃地說道：「學會了反轉術式後就不用擔心燒壞腦子了，接下來我準備練習自動甄別術式對象的危險程度，以實現無間斷的無下限咒術……」
不管是[蒼]還是[赫]亦或是無下限都是五條家世代傳承的術式，擁有前人積累的大量經驗，所以五條悟只需要在此基礎上不斷訓練就可以了，對他來說，面前所要走的路寬闊而明亮，並不需要他人的過多干預。
貓橋沙也加覺得對方這副翹著唇角從眼角眉梢散發出得意的模樣像極了剛拿到新玩具迫不及待地和同伴炫耀的小孩子。
而夏油傑則是默默地看著好友一邊說一邊比劃的意氣風發模樣，神情一如既往的平靜，時不時地應和一聲。
只是內心如同被投入了一顆小小的石子，泛起的漣漪越來越大。
硝子雖然不用外出執行危險的任務，但在升上二年級後越來越忙，上面那些人不斷送來受傷的咒術師，可能是在讓她逐漸習慣這個未來的常態。
畢竟戰鬥在一線的咒術師受傷是家常便飯，小傷口還能自己處理一下，但影響行動的傷勢必須盡快治好，不然很有可能影響下一次的任務，導致受到更嚴重的傷，更甚至死亡，在這種極度缺人手的情況下可沒時間等他們慢慢痊癒。
而沙也加因為性格原因自入學後就基本只出單人任務，雖說對方的進步一直都很快，但也只是給他造成緊迫感，而現在，已經學會並以飛快的速度熟悉術式的她，大概過不了多久、不，或許現在就已經超過他了。
就連前段時間還在和自己抱怨著毫無頭緒的悟也學會了反轉術式，並且擁有了完整的訓練計劃，接下來只是時間的問題。
只有自己，一直被困在原地。
再這樣下去，他們的差距將會越來越大。
夏油傑半垂下眼，看著膝蓋上不知不覺握緊的拳頭，緩緩吐出一口氣。
這兩天在夢裡和那個術師殺手模擬戰鬥的一次又一次失敗，大概或多或少造成了影響，導致他有些焦躁。
坐在對方旁邊的貓橋沙也加在無意間看到後頓了一下，然後下意識地抬頭看了過去，卻發現黑髮少年的表情似乎與往常無異。
或許是她看的時間有點長，對方微微側頭，露出一個疑問的表情。
貓橋沙也加猶豫了一下，還是搖了搖頭。
「……等到時候將[赫]與[蒼]各自的複數同時發動也熟悉之後，我就可以去研究領域了！」
將自己未來計劃全部說完的五條悟可以說是神清氣爽，他一直對當初梅林所說的[你們還不是最強]這句話耿耿於懷，但現在，只要自己將這些技能都掌握，就可以說是當之無愧的最強了。
夏油傑重新抬起眼，朝旁邊似乎有所察覺而望過來的黑髮少女若無其事地露出一個微笑，然後自然而然地對沉浸在興奮中的好友說了一句——
「那就先恭喜你了，悟。」
他需要調服更多的咒靈，變得更強。
無論如何也無法忍受，獨自一人被拋在後面。
*
貓橋沙也加發現那兩人再次變得忙碌起來。
夏油傑和之前一樣，重新開始大量出任務，並且每天晚上都要在夢中進行模擬戰鬥，即使自己試圖讓對方休息一下，都被拒絕了。
她也是因此才意識到一個問題——
既然五條悟學會了反轉術式，再次與自己拉開了距離，好不容易才追逐上來的她都因此不甘心地更加努力起來，那麼一直以來與對方一起被稱為最強、並肩而行的夏油傑呢？
對方此刻會是什麼心情？
[沒關係，如果感覺累的話我會停下來的，這段時間就麻煩你了。 ]
黑髮少年微笑著這樣對她說道，語氣輕緩卻令人無法拒絕。
對方甚至希望她能將每天一次的死亡限制解除。
原本是想讓他在白天或者晚上，至少選一個時間休息一下，結果卻是自己反被勸說得差點當場點頭同意對方的所有要求了。
畢竟當夏油傑以那種誠摯的模樣拜託別人的時候，實在很難拒絕。
似乎向來都是別人拜託他做各種事情，或是出單人任務的時候幫好友帶一下當地有名的甜品，或是幫無法出校的硝子帶包煙，在看到她或許會喜歡的吃食時也會順手帶回來。
在面對自己所認定的同伴時，黑髮少年很少會拒絕對方的要求，並且總是會習慣性地思考他們的喜好，順t從他們的意見，將自己的需求放在最後一位甚至直接忽略。
所以，即使對方並沒有使用強硬的語氣，只是就那樣垂下眼瞼安靜地佇立在陰影中，貓橋沙也加就已經堅持不住了。
而五條悟則是留在校內熟悉他的新技能，在夢中學會反轉術式打敗了伏黑甚爾後，他已經不需要再使用這種方法了，至少在出現更加強大的人之前。
然後同樣需要繼續開發術式的自己就被抓去一起訓練了。
「我說，在訓練中發呆你到底在想什麼？實在沒精神的話不如去休息。」
五條悟將手中的一瓶水遞過去，然後在旁邊坐了下來。
貓橋沙也加在接過後猶豫了一下，旁邊的白髮少年似乎只是隨口一說般，已經擰開瓶蓋'咕咚咕咚'地喝了起來。
「只是有點擔心夏油君，他這樣出任務真的沒問題嗎？」
五條悟喝水的動作頓了一下，然後放下手。
「就算你去勸也沒用，得到的只會是'沒關係，不用擔心'這種回答。」
傑最近在大量接任務這件事自己自然也知道，作為摯友，他多少明白一些對方的想法。
畢竟從某種方面來說，他們兩人還是挺相似的，特別是在爭強好勝這一方面，不然當初也不會成為惺惺相惜的好友。
五條悟晃了晃水瓶，懶洋洋地看著在陽光映照下所折射出的光線，然後發現旁邊遲遲沒有回應，於是轉頭看了一眼。
「哦，看來你已經去勸過了。」
貓橋沙也加沉默著喝了口水。
「不用想太多吧，我們以前玩遊戲，誰的通關進度落後了一些，也都是熬夜追上去的。」
習慣與對方在各方面都互相較勁一番的五條悟並不覺得這是什麼大問題。
「而且傑一向比較有分寸。」
他也一向信任對方。
「和你比起來的確挺有分寸的。」
貓橋沙也加覺得自己的評價很客觀。
「不過真的有分寸就不會經常忘記[帳]和你一起寫檢討了，如果夜蛾老師提前步入可悲的禿頂中年大叔行列那一定是被你們氣的。」
「你不能把責任全部推倒我們頭上。」
五條悟表示強烈譴責。
「如果他被氣到早禿那一定也有上面那群老橘子的功勞。」
聽到這裡，貓橋沙也加發出了一句疑問。
「夜蛾老師和上面的高層要打很多交道嗎？」
五條悟擰上蓋子，拋著手中的水瓶心不在焉地說道：「畢竟他被選為下任校長了，和上面的交流肯定會多起來，再加上那個羂索的事情，既然對方擁有那種術式，並且對咒術界有所圖謀，那麼肯定得去思考高層很有可能已經被安插了棋子這種事情……」
貓橋沙也加只能安靜地聽著。
她偏過頭，看著被墨鏡遮擋住了大半神情的白髮少年，開口問道：「那麼，你最近也是在忙這個嗎？」
她注意到最近已經很少聽那兩人談論最近出什麼新遊戲這種娛樂的話題了。
「……差不多，我在試著接手家族裡的事務，如果沒掌握實權的話，就算是最強，對那群老橘子來說，也只是用來威懾的武器，也沒辦法獲取一些機密情報……」
貓橋沙也加沒忍住又提醒了一下。
「別以為有我的術式可以清除debuff就沒關係了，我現在感覺你們和那些職場上用咖啡吊命加班的社畜沒什麼區別。」
「和那種理念頑固腐朽的傢伙打交道我也很累啊，但這種事情又沒辦法避免……」
五條悟胡亂抓了幾下頭髮，嘟嘟囔囔地抱怨著。
「看起來壓力有點大的樣子。」
「還好，就是偶爾感覺有些煩躁。」
「要不做點喜歡的事情緩解一下？」
在聽到這個建議後，五條悟半闔上眼，從口袋中掏出一塊糖，剝開包裝丟到嘴裡，含糊地說道：「喜歡的事情……平時也就打打遊戲，看點雜誌漫畫電影什麼的，但現在沒什麼興趣……」
貓橋沙也加看著白髮少年似乎有些倦怠的模樣，遲疑了一下。
「是累了嗎？」
對方從喉嚨中發出了一聲聽不大清的咕嚕聲。
貓橋沙也加思考了一下，然後站起身，在身旁之人困惑看來的目光中說道：「我去旁邊坐，你可以躺下休息一下。」
五條悟：「……正常來說不應該問我要不要膝枕嗎？」
貓橋沙也加：「？你是galgame玩多了嗎？」
「這個回答也太冷漠了吧。」
貓橋沙也加終於露出了點驚訝的表情。
「……難道你真的想要膝枕？」
「倒也沒有。」
五條悟只是隨口一說，而且想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然而他卻看到黑髮少女的表情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如果你需要的話也不是不可以。」
這下輪到五條悟露出震驚的表情了。
「你不會是想說可以許願我在夢中感受、等等……」
他突然想到一種可能，於是謹慎地說道：「到時候出現的不會是夜蛾正道特別版膝枕吧？」
他覺得按照貓橋沙也加之前所做的事，非常有可能。
然後他就看到對方的表情漂移了一下。
「果然是這樣想的吧！」
「那你想要什麼樣的？我可以幫你訂製。」
「不需要！老子又不是那種只能在夢中實現美少女膝枕的可悲阿宅！」
貓橋沙也加看著有些氣急敗壞的白毛DK ，嚥下了多餘的話。
「我明白了。」
五條悟狐疑地看著面前的黑髮少女，然後就看到對方朝一個方向揮了揮手。
當不遠處那兩個似乎準備上訓練課的一年級過來後，他聽到對方一臉誠懇地對著他們說了一句——
「你們的五條前輩想要感受一下真實的膝枕，有誰能幫一下忙嗎？」
五條悟：「？？？」
七海建人：「……」
灰原雄：「……如、如果五條前輩非常需要的話，我可以嘗試一下！」
五條悟：「……才不需要啊！」
第67章
傳言不可盡信。
這是七海建人此刻的想法。
原本以為高年級的前輩只有五條悟和夏油傑不靠譜, 但現在看來這位也相差無幾。
貓橋沙也加在那個金髮少年的注視下逐漸氣弱，懷著彷彿欺負了學弟的微妙心情將視線轉向那個雖然不明情況但還是想努力完成前輩請求的黑色短髮少年。
「……那個，其實也不用勉強自己。」
「誒？我還好,不過五條學長那樣說的話應該是想要貓橋學姐的膝枕吧。」
灰原雄極其自然地這樣說道。
「我沒有！」
五條悟頓時如同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 以比之前更加激烈的語氣進行反駁。
七海建人的視線短暫地掠過白髮少年,然後對著貓橋沙也加說道：「這種事情的話前輩自己也可以吧。」
不論怎麼想，膝枕都是心有曖昧的異性之間用來升溫感情的互動。
貓橋沙也加：「……畢竟性別不同, 我們又不是那種關係，會感覺有些奇怪。」
七海建人：「兩個男性不是更加奇怪嗎？」
灰原雄看了看他們，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腦袋。
「看來是我剛剛想錯了, 還以為是五條學長想要增進感情被拒絕了呢哈哈哈。」
五條悟下意識地'哈？ '了一聲,隨即反應過來,臉上的表情有些古怪。
接著沒等他說什麼,對方天然中帶著點憧憬地又說了一句——
「其實我也挺想感受一下女孩子的膝枕，不過這種事情果然還是和喜歡的人做比較好吧。」
「那你這個願望大概很難實現了。」
貓橋沙也加實事求是地說道：「高專一共就那麼幾個人,平時任務又那麼多,你應該沒辦法認識什麼異性。」
灰原雄'哈哈'地笑了兩聲。
「說的也是。」
「不過話說回來，你們都喜歡這個？」
貓橋沙也加有些困惑。
雖然她知道膝枕在galgame中是增進感情的一大殺器,這種場景百分之九十九的概率會出現好感度事件並收錄CG,但一直都沒有什麼感覺。
「我沒有。」
七海建人乾脆利落地否認了。
五條悟咬碎了口中的糖果，無所謂地捏著水瓶說道：「只是有點好奇吧。」
「主要是那種氛圍啦, 躺在喜歡的女孩子身上會感覺臉紅心跳非常激動吧。」
灰原雄朝她比劃著。
「學姐你可以想像一下。」
貓橋沙也加順著對方的話試圖想像，然後沉默了一下，誠實地說道：「我覺得枕頭比膝蓋更舒服一些。」
灰原雄：「……學姐，你好直男啊。」
貓橋沙也加：「？？？雖然我自己想像不出, 但我有豐富的理論知識。」
而t一旁的五條悟立刻彷彿找到了知己般對著黑色短髮少年說道：「是吧是吧，你知道之前她覺得我累的時候說了什麼嗎？'我去旁邊坐,你可以躺下休息一下'，正常情況下不應該觸發膝枕事件嗎？」
灰原雄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來如此，所以前輩們才會談論到這個話題啊。」
七海建人：「等等，正常情況下不應該讓你回去休息嗎？」
旁邊的兩個人頓時都停下了動作。
「……好像是這樣。」
過了兩秒後，他們又繼續交頭接耳地討論起來。
「而且雖然她說自己是個理論派，但其實毫無用處，平時完全是個戀愛絕緣體。」
「五條學長，你是在說自己嗎？」
「？你可以閉嘴了。」
「哦……」
「別看她現在這樣，以前非常怕生，稍微靠近點異性都緊張得不行，幾乎要害怕得哭出來。」
「誒！？」
……
七海建人看了看當事人的臉色，然後明智地轉開視線看向遠處，一副什麼都沒聽到的模樣。
在學弟面前形象慘遭毀滅的貓橋沙也加差點捏爆手中的水瓶，剛準備說什麼口袋中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與此同時，旁邊的五條悟也是。
兩人立刻收斂神色，互相對視了一眼，然後拿出手機看了一下。
灰原雄和七海建人注意到兩人在看到消息後同時皺了一下眉。
「是收到任務了嗎？」
灰原雄試探著詢問了一下。
「嗯，三年的歌姬和冥冥學姐似乎在任務中遇到了麻煩，已經兩天沒聯絡了，剛剛收到支援的任務。」
貓橋沙也加心不在焉地草草回了一下。
「我收到的任務和你一樣。」
五條悟咬碎了口中的糖果，拍了拍黑色短髮少年的肩膀，然後將手插在兜內，朝校外走去。
「你們繼續訓練，沙也加，走吧。」
「好的，請多加小心！」
灰原雄站直身體，中氣十足地對他們這樣說道。
七海建人朝他們微微頜首。
「請注意安全。」
*
「這個任務很麻煩嗎？」
在看到就連家入硝子都加入後，貓橋沙也加沒忍住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主要是擔心到時候需要現場救援。」
家入硝子摸了摸口袋中的煙盒，嘆了口氣。
「畢竟她們已經失聯兩天了，誰也不清楚現在的狀態，而你的術式暫時還不能暴露。」
「說起術式……」
貓橋沙也加遲疑了一下。
「我在她們出任務前刷的平安buff和以前一樣，並沒有出現什麼意外，難道說其實並沒有用？」
畢竟目前還沒有可以確定的樣本。
「也有可能只是被困住，所以沒觸發機制吧。」
在來到山腳下後，五條悟看了眼兩人有些擔心的模樣，又看了下時間，然後直接拿出手機給還沒到來的輔助監督發消息。
「這次的任務地點是靜岡縣濱松市的一棟洋館，為了加快時間，我們直接過去吧。」
本來就不習慣與輔助監督一起出任務的貓橋沙也加直接點頭同意，家入硝子也自然沒有異議。
「如果傑在的話就好了，他的虹龍挺方便的。」
正準備去公交車站的五條悟剛說完這句話，臉上的神色就突然頓了一下。
貓橋沙也加和家入硝子立刻注意到，然後順著對方的視線抬頭看了過去。
「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就趕回來了。」
屈腿坐在巨大咒靈上的黑髮少年朝他們露出一個微笑，然後讓虹龍降下來。
「剛剛我也收到了消息，正好今天的任務並不遠。」
「居然是全員出動嗎……」
貓橋沙也加已經開始思考這個任務會不會是特級咒靈了，兩個學姐真的沒事嗎？
「沒必要太擔心，雖然歌姬很弱，不過冥小姐挺強的。」
五條悟一邊說著一邊坐上虹龍。
「冥學姐是一級術師，只要不遇上特級咒靈應該沒問題。」
雖然家入硝子也很擔心，但還是同樣出聲安慰了一下。
「她們應該不至於抽中這種下下籤。」
「坐好了。」
夏油傑在他們都上來後，直接讓虹龍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任務地點。
貓橋沙也加本來還想謹慎一點，和他們討論一下戰術。
結果到達目的地後，五條悟直接一發術式將整棟洋館轟成廢墟。
然後她的表情直接凝固了。
旁邊的白毛DK還沒意識到問題，語氣輕快地朝因為衝擊而跌坐在碎石上的庵歌姬打了個招呼。
「喲，歌姬，你在哭嗎？」
本來還有些發懵的庵歌姬立刻怒氣沖沖地站了起來。
「我才沒有哭！還有，給我說敬語啊！」
這時因為五條悟的暴力突破而顯露出真身的咒靈悄無聲息地從對方身後浮現出來，貓橋沙也加的手剛摸到劍袋上，就看到對方直接被夏油傑的咒靈吞了下去，連個掙扎的機會都沒有。
貓橋沙也加：……看起來好弱的樣子。
不過能將歌姬和冥冥睏了那麼久，應該是術式比較特別吧。
「看來大家都沒受傷，那我就放心多了。」
在另一邊的冥冥也走了過來後，家入硝子看著她們鬆了口氣，然後揮了揮手。
「輕鬆完成，所以說沒必……」
五條悟完全無視了怒氣值不斷上升的庵歌姬，神情輕鬆地轉頭看向旁邊的黑髮少女，然後就發現了對方神情凝重的模樣。
「……怎麼了？」
「是發現了什麼不對勁嗎？」
剛調服完這隻咒靈的夏油傑同樣望了過去。
「……你們，有考慮好該怎麼和夜蛾老師解釋[帳]的問題嗎？」
由於罪魁禍首動作太快完全沒來得及下[帳]的貓橋沙也加面無表情地看著不約而同僵住的幾人。
「……」
「看來完全沒有呢。」
雙手環胸的冥冥看著陷入沉默的他們微笑著這樣說道。
結果回去後被一起訓了一頓。
排排跪坐在辦公室內的幾人低著頭，旁邊的電視還在播報著這則新聞，看起來似乎被當做燃氣管道年久失修發生劣化的意外爆炸事故處理了。
夜蛾正道不知是不是因為已經對這種事情習以為常，情緒非常穩定。
向來都是規規矩矩地按照流程出任務的貓橋沙也加久違地因為被牽連而享受如此待遇，於是在對方語氣沉沉地詢問罪魁禍首時，毫不猶豫地和另外兩人一起指向了中間的那個白毛DK。
然後五條悟毫無意外地收穫了鐵拳指導。
本以為檢討避免不了，結果夜蛾正道在訓完之後並沒有提起這件事，而是向他們發布了下一個任務——
護衛並抹消[星漿體]。
天元大人點名親派，由五條悟、夏油傑以及貓橋沙也加負責。
*
「不過同化之後那個[星漿體]就會消失，她真的會心甘情願嗎？」
在聽完一大堆關於天元大人與[星漿體]同化的解釋說明後，家入硝子留在高專，而貓橋沙也加跟著旁邊兩人再度出校準備前往目的地。
「那種就不是我們需要考慮的內容了，我們只需要完成任務就可以了。」
五條悟從自動販賣機中買了一瓶飲料。
夏油傑從口袋中拿出手機，一邊低下頭迅速地按著鍵位一邊說道：「既然從小就作為[星漿體]成長，那應該早就有所心理準備了吧。」
貓橋沙也加沉默了一下，沒再說什麼。
在注意到黑髮少年的動作後她轉開話題開口問道：「你在看什麼？」
「那個[星漿體]的懸賞金已經被掛在詛咒師論壇了，三千萬，除了詛咒師集團[Q]和盤星教，大概會有不少被這個賞金吸引而來的人。」
夏油傑思索了一下，然後抬起頭，發現另外兩人都一副彷彿想到了什麼的模樣。
「怎麼了？」
貓橋沙也加幾乎是與五條悟同時開口——
「賞金這麼高會不會將伏黑甚爾吸引過來？」
「任務重大事關天元會不會將羂索吸引過來？」
第68章
當伏黑甚爾收到電話的時候, 他正在賽馬場和孔時雨談論這次的任務。
說是談論，不過是中介人單方面的催促工作。
「不接電話嗎？」
坐在旁邊的孔時雨將視線從即將結束的比賽上收回，瞥了一眼黑髮男人,看著對方在拿出手機看到來電人後'嘖'了一聲,但並沒有接起。
跑道上的6號一馬當先, 在撞線後周圍的人群響起熱烈的歡呼聲。
伏黑甚爾捏著手中報廢的賽馬券，心情更加糟糕了一些。
「不勞你費心, 沒事幹的話就快點回去。」
「我的工作就是催促你幹活並向客戶報告進展。」
孔時雨估摸著大概是自己在場不好接電話，於是站起身，將手插入兜t內準備離開。
「總之, 這件事就拜託了, 術師殺手。」
伏黑甚爾扯了下嘴角, 嗤笑了一聲。
他一手搭在靠背上,一手握著手機，目光沉沉地落在上面的名字上,不知在思考什麼。
響鈴依舊在持續, 在過了數秒後，他才終於接起——
「多餘的寒暄就免了, 有話直說。」
*
而此刻貓橋沙也加久違地來到了普通校園。
星漿體是一個名為天內理子的國中二年級女生, 在廉直女子學院上學。
或許是最後的憐憫，天元大人命令他們滿足對方的一切要求,於是貓橋沙也加陪著這個剛被他們從[Q]手中救下的女孩子回到了學校。
畢竟對方沒有家人，所剩下的只有一直照顧她的女僕黑井美里和學校裡的朋友。
「我說，你一個人沒問題嗎？」
在準備分開時，五條悟看著黑髮少女似乎有些緊張地整理了一下腦袋上的連衣帽。
「別到時候詛咒師還沒來你就已經被普通人嚇得哭出來了。」
雖然用'準備轉學貴校所以想提前參觀體驗一下'這種拙劣的理由讓學校同意了貓橋沙也加進入學校, 但對方已經許久沒有與那些普通學生相處，以至於他不得不考慮這種可能。
貓橋沙也加再度拉了拉帽檐, 心平氣和地說道：「如果我說有問題的話你準備女裝陪我們一起進去嗎？」
沒等對方回答，旁邊的麻花辮女孩就露出了一副驚恐的模樣。
「這種肌肉發達接近一米九的大猩猩穿上女裝進去的話絕對會被當做變態的吧！」
「不，你仔細看看他的娃娃臉，其實認真打扮一下也許會意外得可愛，至於體格……」貓橋沙也加的話頓了一下，然後面不改色道：「可以說是發育過剩。」
天內理子渾身上下就連頭髮絲都透著抗拒。
「萬一穿幫了怎麼辦！不，絕對會穿幫的吧！我可不想最後一天還要給學校裡的同學留下心理陰影談論到我的時候說的是'啊那個轉學前帶著女裝肌肉兄貴大猩猩混進女校的人'這種可悲的印象啊！」
五條悟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
「老子也不想穿裙子進女校！」
貓橋沙也加故作驚訝地看著面前臭著一張臉的白毛DK 。
「明明也不是第一次了，你居然還存在羞恥感這種東西嗎？」
旁邊的天內理子先是待了一下，在理解這句話的意思後投向他的目光逐漸失去光明，已經徹底是看變態的眼神了。
五條悟一時無言以對，然後有些憋屈地抓著頭髮嘀咕道：「你這傢伙也太記仇了吧，我不就是穿了一次你的裙子嗎？」
貓橋沙也加面無表情地說道：「放心，我就算是死了被釘在棺材裡也絕對不會忘記這件事的。」
「好了好了，就算是悟，讓他在大庭廣眾之下穿著女裝進女校果然還是會有些不好意思的。」
夏油傑微笑著以息事寧人的口吻說著令人火大的話。
天內理子扯了扯貓橋沙也加的衣袖，在對方將視線轉過來時，將手捂在嘴邊小聲說道：「這傢伙，難道私底下有什麼偷穿女生裙子這種了不得的癖好嗎？」
貓橋沙也加毫不猶豫地承認了。
「是的，說著什麼'要感受自由的風的氣息'然後在教室裡偷穿我的制服裙，還撐壞了。」
「喂，我還在旁邊呢，就這樣當著當事人的面說壞話沒問題嗎？」
五條悟一臉不爽地看著那兩個以所有人都能聽到的音量竊竊私語的女生。
「也不算是壞話吧，沙也加說的是事實。」
夏油傑在摯友如同看待叛徒的目光中保持著慣常的溫和笑容，在對方的襯托下更是如同正人君子一樣。
這個人已經徹底把自己摘出了當初的事件啊。
這時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的黑井美里看了一下時間，委婉地提醒道：「小姐，馬上就要上課了……」
「啊啊對了上課！」
天內理子一副才回過神來的慌慌張張模樣，然後抓著貓橋沙也加的袖子就往學校裡衝刺。
「總之，我們先走了，你們兩個不准進來！」
「真的是，毫無緊迫感啊。」
五條悟看著那兩人離開的身影將雙手插在兜內，咂了一下嘴。
夏油傑摁著眉心感受了一下咒靈的情況。
「我已經將咒靈派出去監視了，再加上沙也加在旁邊，應該沒問題。」
接著他將手放下，目光狀似漫不經心地掠過周圍。
「而且不如說這樣正好。」
五條悟看了一下他的模樣，然後從口袋中掏出手機。
「說的也是，那麼接下來，關於之前那件事，現在有足夠的時間好好討論一下了……」
原本與他們一起在外面等待著的黑井美里在聽到這句話後看了一眼這兩個人的神色，然後知趣地鞠了一個躬。
「那麼，我去周圍巡邏一下，看看是否有可疑人士。」
與天內理子奔跑在校園內的貓橋沙也加默默地觀察著周圍，這是一所教會學校，或許是因為在上課中，周圍空無一人，不過這樣也就比較方便觀察。
既然學校規矩比較嚴格，那應該不會出現敵人通過偽裝混跡在學生中，然後想辦法接近的可能。
「不過話說回來，之前那個戴著奇怪墨鏡的傢伙為什麼會擔心你被普通人嚇得哭出來？」
在上課時，天內理子終究還是沒忍住自己的好奇，將課本豎起遮掩在面前，悄悄地向旁邊的黑髮少女詢問道。
與對方同看一本書的貓橋沙也加眨了眨眼，同樣悄悄地回復道：「沒什麼，只是我不太擅長和別人相處。」
天內理子迷惑地看著她，在過了幾秒後才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剛準備說什麼，就發現對方突然將食指豎在唇前，然後將她的課本放了下來，垂下眼一本正經聽課的模樣。
她下意識地看向了講台，發現老師正目光銳利地看著這邊，於是同樣端正了坐姿。
因為上課還戴著連衣帽也太奇怪引人注目了，所以貓橋沙也加在進入教室後還是將帽子摘了下來。
或許是好奇，周圍的女生都或多或少地偷偷看了她幾眼，不過在老師嚴厲的注視下並沒有太過明目張膽，貓橋沙也加也因此鬆了口氣。
[不用緊張，大家只是有些好奇，並沒有性格討厭的傢伙，如果不喜歡和別人說話的話我會幫你擋住啦。 ]
扎著麻花辮的女孩裝作一副記筆記的模樣在紙張上寫下這行字，後面還畫了一個歪歪扭扭的可愛笑臉。
[謝謝，因為都是女孩子所以我現在感覺還好。 ]
在寫完這句話後，貓橋沙也加想了想，然後同樣在後面畫了一個笑臉。
然後她就看到對方盯著這句話、或者說後面的那個表情看了好幾秒，接著又飛快地寫了一句話——
[其實我剛開始還有些擔心你不好相處，戴著連衣帽抱著劍站在那兩人身後一聲不吭的模樣看起來超級高冷，有點像是漫畫中那種三無屬性的冷酷劍客。 ]
後面又畫了一個抱著劍的火柴人，旁邊寫了個' cool' 。
貓橋沙也加看著這個有些喜感的火柴人，抿了下唇，忍住笑意。
[因為不知道該怎麼表現，所以在不熟悉的人面前都會盡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
[突然有點好奇，按照你的性格平時到底是怎麼忍受那兩個惡劣的傢伙的？ ]
之前因為昏迷後醒來不明情況，將五條悟當作想要殺害自己的詛咒師，又對著夏油傑說他是長著一張騙子嘴臉的奇怪瀏海，傷害了那兩個DK敏感脆弱自尊心的天內理子眼淚汪汪地被他們抓住手腳拉扯了好一會兒，最終還是被旁邊趕來的黑髮少女制止。
[……習慣就好。 ]
[聽起來好心酸的樣子。 ]
[其實夏油君還好。 ]
大概是當初自己將那個耳墜送給對方的原因，一直以來黑髮少年都對她頗為照顧，並沒有在她面前露出那副惡劣的模樣。
[明明一副裝模作樣的假好人模樣。 ]
[雖然性格方面可能有點奇怪，不過總體來說都是好人，而且很靠譜。 ]
為了增加自己所說的話可信度，貓橋沙也加還在後面畫了個自帶星星背景的大拇指。
然後對方看上去像是勉勉強強地相信了。
貓橋沙也加垂下眼，安靜地看著筆記本上那些對話，思緒游離了一下——
這個自小作為星漿體並被灌輸這種理念的女孩子，真的能毫無怨言與後悔地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嗎？
*
在下課後，講台上的老師一離開教室，那些原本就已經蠢蠢欲動的女t生頓時圍了過來，紛紛好奇地開始詢問'以前在哪上學''有沒有男朋友'之類的問題。
貓橋沙也加看著天內理子伸長了胳膊將那些同學擋在外面——
「以前在哪上學？這不重要吧！」
「男朋友？你對別人的男朋友那麼好奇幹什麼！」
「介紹……沒有沒有！她身邊只有兩個性格惡劣看起來還很奇怪的傢伙！」
「我說你們別再靠過來了！你們現在的模樣真的好像超市大減價時一擁而上的家庭主婦啊！」
……
幸好下一節課是在禮拜堂上音樂課，所以這種情況並沒有持續太久。
沒過多久，貓橋沙也加收到了來自夏油傑的短信。
[有詛咒師混進去了，數量不明，周圍有兩隻負責監視的咒靈被祓除了，你們現在在哪？ ——夏油傑]
旁邊的天內理子在注意到後有些疑惑地看了過來。
[在禮拜堂，我現在就帶她出來。 ——貓橋沙也加]
她收起手機朝對方露出一個小小的安撫笑容，然後平靜地舉起手——
「老師，不好意思，天內同學身體有些不舒服，我可以帶她去醫務室嗎？」
天內理子：「誒？？？」
前面的音樂老師狐疑地看了看一本正經的貓橋沙也加，又看了看面色紅潤健康的天內理子。
「天內，你哪裡不舒服？」
「啊？我，那個……」
突然被不舒服的天內理子呆滯地指了指自己，然後有些不知所措的手忙腳亂。
貓橋沙也加抓住了她的手，在對方臉色驟紅時比了個口型。
[敵人來了。 ]
天內理子臉上因為害羞的紅暈頓時消散，轉為蒼白，她張了張嘴，然後艱難地對等待著解釋的老師說道：「……是的，我身體有些不舒服，需要請假。」
「什……」
「總之，就是這樣，非常抱歉。」
沒等那個老師再說什麼，貓橋沙也加鞠了個躬，然後直接帶著天內理子迅速離開了禮拜堂。
而五條悟已經在外面等待著了。
在看到她們出來後，對方懶洋洋地推了推墨鏡，目光平靜地掠過星漿體。
「喲，和朋友的告別差不多說完了吧，為了不牽連他們，接下來的時間還是分開為好吧。」
這次天內理子只是嚅動了一下嘴唇，沉默著沒再說什麼。
被那三千萬懸賞金吸引而來的人都造不成什麼威脅，不管是之前的[Q]還是這次的盤星教。
他們隨意一個人就能輕鬆將那些詛咒師解決。
於是，在將這次的襲擊事件解決後，五條悟開始感覺有些不耐了。
「就沒點能打的傢伙嗎？」
貓橋沙也加將從旁邊的自動販賣機中購買的牛奶遞給了神情懨懨地坐在長椅上的天內理子。
一旁殺氣騰騰地看著躺在地上再起不能詛咒師的黑井美里愣了一下，有些疑惑地看了過去。
「這樣不是好事嗎？你們的任務也能輕鬆一點吧。」
幾人瞬間安靜了一下，接著夏油傑看似認真地解釋了一下。
「悟比較好鬥。」
驟然被扣上這麼一個標籤的五條悟睜大了眼睛'哈？ '了一聲，然後在面對旁邊那兩人不明所以的目光時沉默了一下，咬牙切齒道：「沒錯，老子比較好、斗。」
夏油君看著乖乖喝著牛奶的天內理子沉吟了一會兒，然後露出一個溫和的微笑。
「還有什麼想去的地方或者想做的事情嗎？距離同化還有兩天時間，趁著最後的時間盡量不留遺憾地完成吧，不管是什麼我們都會陪著你。」
黑髮少年露出這副模樣的時候還是非常有欺騙性的，至少對於不熟悉的人來說，不管是笑容還是語氣都親和度百分百，很容易令人相信並放下戒備。
然而天內理子直接露出了警惕的表情。
「……說實話，你這副笑眯眯的好心人模樣簡直就像是不懷好意的狐狸。」
「的確，傑，你現在的樣子好像是那些在幼兒園門口準備誘拐小孩子的可疑大叔啊。」
五條悟嫌棄地吐了吐舌頭，一副受不了的模樣。
夏油傑笑容不變，依舊一副慈眉善目到彷彿可以就地出家的溫和模樣。
「悟，不會說話可以閉嘴。」
貓橋沙也加覺得良心有點痛，然後口不對心地同樣說道：「夏油君說的其實也沒錯，遊樂園或者海族館之類的都可以，你要不要考慮一下？」
五條悟看了她一眼，然後叼著根棒棒糖對著還在猶豫的小姑娘隨口說道：「只要不是那種什麼給你天降一個男朋友這種不可能的事情都可以說出來。」
「？你是在看不起我嗎！？」
天內理子頓時氣急敗壞起來。
「這個的確有點難度。」
夏油傑看著她露出了點為難的模樣。
「畢竟正常來說沒人會看上一個國中二年級的小女孩吧。」
天內理子立刻明白了對方'沒人會喜歡一個小屁孩'的潛台詞。
「你這傢伙是在火上澆油吧！？」
「所以，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嗎？」
貓橋沙也加再度詢問道。
天內理子將注意力收了回來，然後看了看旁邊一直以來照顧自己的黑井美里，在得到對方鼓勵的笑容後遲疑著開口說道：「那麼，海邊……可以嗎？」
「……海邊？可以啊。」
五條悟無所謂地說道，然後他突然注意到，旁邊的黑髮少女臉上的表情僵住了。
*
「我說，你國中時沒上過游泳課嗎？」
在得知貓橋沙也加不會游泳後，五條悟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幾人剛從飛機上下來，正在前往海邊的路上。
他們選定的地點是沖繩，為了防止機場被那些潛在暗中的詛咒師占領導致無法準時回去，還特地讓一年級的灰原雄和七海建人趕來這邊負責守衛。
貓橋沙也加一臉萎靡不振的模樣。
「……學過，但我怕水。」
夏油傑一邊召喚出咒靈分散開警戒一邊開口問了一下。
「是天生的嗎？」
「……不是。」
貓橋沙也加的表情有點不自然。
「只是以前差點溺水過，所以就害怕下水了。」
五條悟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停留了兩秒。
「那要不去遊樂園吧。」
天內理子有些擔心地看著她。
貓橋沙也加搖了搖頭。
「沒關係，我可以在岸邊看著你們，反正詛咒師總不可能去海上打架吧。」
她只要負責守衛就可以了。
雖然是這樣想的，但既然來到了海邊那還穿著制服也太奇怪了。
由於是臨時的突發奇想，所以誰都沒帶泳裝，都是到達目的地後現買的。
第一次來海邊的貓橋沙也加有些侷促，站在店內不知該挑選哪個，黑井美里已經飛快地選好了自己的泳裝並正在幫天內理子挑選。
而旁邊的那兩個……
貓橋沙也加將視線轉向旁邊的同伴，然後大腦停止了思考。
等等，為什麼這個白毛DK一副對女性泳裝更感興趣的模樣？
五條悟幾乎是瞬間就發覺並轉過了頭，在看到黑髮少女的眼神後立刻明白了她的想法。
「……把你這個看變態的眼神收回去。」
貓橋沙也加：「……如果你能不做出那麼變態的舉動的話。」
這時另一邊的天內理子也注意到了他們的動靜，詫異地看了過來，然後也看到了白毛DK站在一套交叉綁帶性感泳裝面前的模樣，臉上的表情變了又變，最終和貓橋沙也加如出一轍。
就連一旁的夏油傑都發出了一聲禮貌的疑問：「……悟？」
「怎麼想我都不可能穿這種的吧你們到底在想什麼奇怪的事情！？」
「有前科的傢伙做出這種舉動不令人誤會才奇怪吧！」
「我只是覺得這套泳裝好看而已！」
天內理子頓時死魚眼望過去，一臉鄙視。
「啊，我明白了，這就是充滿糟糕想法的青春期DK嗎？」
原本正看著電視上賽馬比賽的店老闆在聽到這裡後露出了理解的笑容。
「囉嗦！反正又不是想看你穿，老子對你這種小屁孩沒興趣！」
五條悟一臉沒好氣的模樣。
「你肯定……」
話還沒說完，天內理子突然意識到什麼地看向門口的黑髮少女。
五條悟愣了一下，然後也跟著看了過去。
貓橋沙也加：「？」
下一秒她反應了過來，臉色瞬間爆紅。
五條悟臉上的表情一滯，接著飛快地扭過頭，由於動作過於突兀以致於所有人都看了過去。
被眾人矚目的白毛DK背影似乎有些僵硬，然後彷彿掩飾一般地先發制人道——
「你們這些傢伙給我適可而止一些啊！把那些亂七八糟的下流想法好好清理一下吧！」
天內理子：「？？？等等，到底是誰的腦袋裡裝著亂七八糟的下流想法啊！你剛剛到底想了什麼失禮的東西啊！」
「老子原本只t是隨便看看！是你先代入的吧！」
「但我沒有亂七八糟的下流想法啊！你這傢伙是在說自己吧！」
……
貓橋沙也加已經恨不得轉身就走了。
她拚命將連衣帽往下壓，試圖遮住自己滾燙的臉頰。
一旁的夏油傑和黑井美里不得不出聲制止。
兩人也察覺到這樣在別人店裡大聲說話不太好，於是停了下來。
店老闆看到這裡似乎是覺得有趣般地摸了摸下巴，然後笑眯眯地指了指另一邊的一套三點式泳裝。
「小哥，喜歡這種類型的話你覺得這套怎麼樣？」
五條悟隨意地看了一眼，然後動作頓住了。
貓橋沙也加的表情已經凝固了。
「悟，別表現得太變態了。」
夏油傑覺得自己作為好友有必要委婉提醒一下。
天內理子一副看待不可回收垃圾的模樣。
「已經完全表現出來了好麼。」
五條悟臉上的表情徹底掛不住了，他比之前更加用力地扭過了頭，然後有些惱羞成怒地嚷嚷道：「想也知道她根本不可能會穿的吧！」
天內理子立刻彷彿抓住了對方的尾巴一般指著他說道：「這次是你自動代入了吧！」
店老闆感慨著說了一句：「年輕人就是容易害羞。」
這時電視機中響起了歡呼聲，他轉開了注意力，看著裡面最先撞線的9號一拍桌子，一臉的痛心疾首：「可惡，又輸了。」
最後還是夏油傑開口緩解了氣氛，他看著已經將頭低得不能更低恨不得給自己施加隱身buff的黑髮少女，盡可能地維持自己可靠人設。
「沙也加，不用管他們，你先進來看看有沒有喜歡的類型。」
貓橋沙也加沉默了一下，然後含糊地應了一聲，在走進去後視線避開那個白毛DK ，準備隨便選一套。
然後剛看向一件比較保守的淺藍色連體泳裝，就突然聽到對方說了一句——
「你不會喜歡這個吧，這也太老土了。」
貓橋沙也加伸出的手頓時僵在了半空。
夏油傑忍不住扶額。
五條悟的目光迅速掠過店內的其它泳裝，然後彷彿隨手一抓般將一套白色吊帶泳裝放在她手上，一副不在意的模樣說道：「這套怎麼樣？」
貓橋沙也加盯著手中的泳裝沒說話。
說實話相比那兩套算是正常了，看起來很清純可愛，但一想到這是對方幫自己選的……
天內理子：「……你這傢伙是在趁機滿足自己的喜好吧。」
夏油傑在看了一眼後盡量以客觀的口吻說道：「挺適合你的，不過如果不喜歡的話可以再挑選一下。」
貓橋沙也加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了這套。
「就這個吧。」
他們已經在這裡花費了太多時間。
*
在換上泳裝後，貓橋沙也加又在外面穿了一件白色的防曬外套，並將拉鏈拉到了領口。
等在外面的五條悟在看到後頓時露出了有點奇怪的表情。
他抓了抓頭髮，嘟囔道：「這樣裡面買的泳裝不是完全沒有意義了嗎？」
貓橋沙也加直接裝作沒聽到。
夏油傑倒是沒有意外，他同樣無視了自己好友所說的話，微笑著詢問道：「有什麼想喝的嗎？」
「暫時不想喝。」
貓橋沙也加看了看旁邊的天內理子，對方抓著腦袋上的太陽帽眼睛亮閃閃地看著大海一副已經迫不及待的模樣。
「走吧。」
現在並不是來海邊遊玩的熱季，所以並沒有熙攘的人群。
對於負責守衛的他們來說，至少是一件好事。
「小姐看起來很開心的樣子。」
旁邊的黑井美里看著海邊正在和五條悟抓海參玩的天內理子露出了複雜的神情。
「非常感謝你們能在最後滿足她的願望。」
夏油傑頓了一下，然後才神色如常道：「沒什麼，畢竟這也是天元大人的命令。」
貓橋沙也加抱膝將自己蜷縮在遮陽傘下，劍袋就在隨手可及之處，沒有搭話，而是默默地警戒著周圍。
她看著不遠處如同失智兒童般捏著海參一邊說'噁心'一邊笑個不停的兩個人有些無法理解。
「……那個，很有趣嗎？」
夏油傑一眼就明白了她的想法，然後語氣溫和地說道：「把他們當作那些在公園沙坑裡玩泥巴的小孩子就行了，沒必要理解。」
非常淺顯易懂的說明。
貓橋沙也加立刻明白了。
黑井美里露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
「話說，你沒事嗎？前些天接了很多任務吧。」
貓橋沙也加有些在意對方的狀態。
夏油傑輕描淡寫地說道：「沒事，我接的那些任務對象都是些低級詛咒，並沒有耗費太多精力。」
貓橋沙也加捏了捏手邊的劍袋，已經開始思考今天晚上直接用術式讓對方休息的可行性了。
接著對方彷彿明白了她的想法一樣，突然開口說道：「至少在完成任務前不行，如果擅自那樣做的話……」
貓橋沙也加下意識地看了過去。
「會生氣？」
「不。」
黑髮少年有些失笑地露出了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
「不論如何，都不可能因為這份為我擔心的心情而生氣的吧。」
接著對方彎起眉眼，語氣輕而緩地說道：「只是稍微有點小小的苦惱。」
貓橋沙也加看了他一會兒，然後慢吞吞地收回了捏著劍袋的手，重新環住膝蓋，悶悶地說道：「我知道了。」
而此刻剛將海參丟掉直起身的五條悟心不在焉地看了一眼岸邊的兩人，六眼將他們的表情動作都盡收眼底。
「你在看什麼？」
臉上還帶著笑容的天內理子疑惑地順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只能看到抱膝坐在遮陽傘下的黑髮少女微微側頭，似乎在和那個丸子頭少年說著什麼的模樣。
而站在一邊的黑井美里在注意到她的視線後，或許是以為在確認安全，於是微笑著揮了揮手。
天內理子同樣露出燦爛的笑容，用力揮了揮手。
「沒什麼。」
五條悟收回視線。
天內理子'誒？ '了一聲，隨即一副彷彿突然想到了什麼的模樣。
「之前就想說了，你該不會是在暗戀吧？」
「哈！？怎麼可能！」
五條悟想也不想地立刻大聲否認了。
天內理子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岸上的那兩人，表情逐漸興奮八卦起來。
「難道說是傳說中的三角戀？」
「少看點亂七八糟的東西。」
五條悟一臉冷酷地給了她一個爆錘，然後朝岸上走去。
正在和夏油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的貓橋沙也加在看到那兩人朝這邊走過來後有些意外，她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
「不玩了嗎？」
「不，只是既然來到海邊了……」
來到她面前的五條悟扯了一下嘴角，露出一個輕鬆的表情。
「那要不正好趁這機會試試讓你克服心理障礙學會游泳？」
第69章
在聽到這個提議後, 貓橋沙也加下意識地露出了警惕的表情。
「你該不會是看我怕水想故意把我嚇哭吧？」
「什麼啊，這副表情……」
五條悟居高臨下地站著，透過墨鏡可以清晰地看到黑髮少女略顯緊張地收攏了一下環著膝蓋的雙手,並且無意識地往後挪了一下。
於是他索性踏入遮陽傘的陰影範圍, 蹲在對方面前。
「我在你心裡就是這種人嗎？」
然後他就看到對方臉上寫滿了'難道不是嗎？ '。
倒是一旁的好友看著他露出了若有所思的模樣,接著似是想到了什麼一樣，目光輕掠過一旁毫無所覺得黑髮少女,神情逐漸微妙。
五條悟假裝沒看到他的視線，拖長了音調說道：「才不會那麼過分啦，一起去玩吧——」
「不, 還是算了。」
貓橋沙也加覺得這並不是什麼好時機,畢竟他們是來當守衛的,而不是真的來觀光旅遊的。
而且一想到說要教自己游泳的人是五條悟, 就總有一種不安感，畢竟她是真的怕水。
「我覺得你到時候肯定會一副壞心眼的模樣說著什麼'你好弱啊這點深度就怕哭了嗎''這麼害怕的話求求我怎麼樣'之類的話。」
五條悟：「……」
他好像聽到旁邊的好友若有若無地'呵'了一聲。
跟著一起上岸的天內理子：「……嗚哇,聽起來好惡劣的樣子。」
五條悟並沒有放棄,鍥而不捨地說道：「難得來海邊，一直坐在這裡也很無聊吧。」
貓橋沙也加對此很快地回復了。
「不會, 夏油君也在。」
五條悟頓了兩秒, 然後才'哦'了一聲。
「所以你喜歡和傑玩？」
貓橋沙也加覺得對方這副不高興的模樣彷彿看到了一起玩的同伴和別人更要好的小孩子一樣。
「你不會忘了我們的t任務吧？」
五條悟揚起眉，鼻梁上的墨鏡隨之稍稍下滑,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放心好了，我的六眼可是一直開著。」接著又說道，「而且傑也在這裡。」
一直被冷落在一旁直到此刻才終於被提起的夏油傑朝他露出一個虛假的微笑。
「悟，原來你還記得我也在這裡啊。」
五條悟終於將目光分了一些給他,語氣隨意。
「傑，你是怕寂寞的小孩子嗎？無聊的話可以陪那個小屁孩一起玩啦。」
天內理子：「？？？你把我當成打發人的工具了嗎！？」
夏油傑的笑容愈發虛假。
「可我不擅長陪小孩子玩呢, 不像你一樣童心未泯。」
「童心未泯？」天內理子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很快反應過來，「等等，你這傢伙是在說我們幼稚吧！」
「小姐，我給你準備了橙汁，要休息一會兒嗎？」
這時黑井美里適時地插入了話題，試圖將她帶離'戰場'。
原本準備生氣的天內理子頓時被轉移了注意力。
「啊？哦，好的，謝謝。」
而被挑釁回來的五條悟扯開嘴角，剛想和以往一樣勾著對方一起去旁邊進行友好'交流'，然後突然意識到現在還是在任務中，於是'嘁'了一聲，沒再說什麼，只是重新將視線轉向旁邊的貓橋沙也加。
「真的不願意嗎？就這樣一輩子都不會游泳也沒關係嗎？」說著他開始隨口胡謅起來，「萬一以後出現術式和水有關的咒靈怎麼辦？比如說人類對大海的恐懼所誕生的咒靈……」
聽到這裡，原本毫無想法的貓橋沙也加忍不住開始思考了起來。
好像……不是不可能？
夏油傑已經想嘆氣了。
明明知道悟的性格，居然還是就這麼信了他的鬼話，這也太好騙了吧。
在看出了黑髮少女的動搖後，五條悟一錘定音道：「反正只是試試嘛，不行的話就再回來。」
貓橋沙也加：「……好吧。」
在答應後她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這傢伙到底為什麼這麼堅持啊？
夏油傑懶得去戳穿好友的小心思，只是平靜地朝她稍稍頷首。
「玩得愉快。」
「嗯。」
貓橋沙也加應了一聲，還沒來得及詢問，就又聽到對方懶洋洋地開口催促道——
「那就快點，別磨磨蹭蹭的。」
貓橋沙也加的目光落在那張毫無破綻的臉上，在看了兩秒後才收回。
「我知道了。」
她剛準備脫下外套，然後注意到蹲在面前的白毛DK如同一隻等待著出門遛彎的大型犬一樣盯著自己。
貓橋沙也加的手搭在拉鏈上，一時沒有動作。
「……你能不能別這樣盯著我。」
「誒？好麻煩，難道是在害羞嗎？可是就算不盯著我也能看到啊。」
雖然這樣說著，但五條悟還是乖乖地轉過了身。
貓橋沙也加將身上的防曬外套脫了下來，然後起身望了一眼不遠處的海面。
站在一邊的五條悟雙手插兜，微微側目，餘光將黑髮少女的模樣盡收眼底。
只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兜內的手指微微蜷曲了一下。
糟糕……雖然之前就可以大致看出，但真正看到的與想像中的還是有點不一樣。
或許是因為對方常年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所以褪去外衣後所露出的皮膚相比常人更加白皙，在陽光的照射下甚至有些晃眼。
五條悟無視了好友似笑非笑的目光，一邊邁開步伐一邊不自在地捏了捏鼻梁，然後隨便找了個話題。
「對了，你有沒有練過閉氣？」
「嗯，不過現在不行了……」
跟著過去的貓橋沙也加心不在焉地回答著問題，越是靠近海面越是感到恐懼。
她感覺自己已經有點腿軟了。
*
五條悟原本覺得，只是學習游泳不會太難，雖然對方之前就已經說過了怕水，但沒想到居然怕到這種程度。
黑髮少女在岸邊猶豫了許久才在他的催促中下水，然後水平面堪堪淹沒小腿就開始緊張了，雖然在努力強撐著，但一眼就可以看出來了。
「要不……還是算了吧。」
冰涼的海水輕柔地拂過皮膚，一望無際的海洋看得貓橋沙也加有些頭暈目眩。
「哈？」
五條悟不可思議地看了過去。
「這不是剛過來嗎？」
他低頭看了眼海水深度，原本想說的話因為想到之前的談話而又咽了回去。
看著黑髮少女不安的模樣，五條悟直接走了過去，將手伸了出來。
「把手給我。」
貓橋沙也加看了他一眼，遲疑著搭了上去，然後就被牢牢握緊了。
「實在害怕的話就先在這裡站一會兒，等適應了再往深處走一點。」
五條悟看著對方的表情，在過了一會兒後若無其事地說道：「放心，我會抓住你的，不用擔心溺水。」
貓橋沙也加看著白髮少年難得的靠譜模樣有些意外，隨即應聲。
「……哦。」
而此刻正在岸邊休息的天內理子一邊喝著橙汁一邊看著海邊的兩人，還是沒忍住內心的好奇看向旁邊的黑髮少年。
「他們兩個真的不是那種關係嗎？」
正在思考這次任務到底能不能釣上大魚的夏油傑下意識'嗯？ '了一聲，然後同樣看了過去，不以為意地笑了一下。
「不是。」
他的語氣非常確定。
「我覺得……要不先買個泳圈吧？」
貓橋沙也加顫顫巍巍地抓著五條悟的手，在即將進入深水區時心跳愈發激烈起來，要不是自己的手還被抓著，她肯定轉身就往岸上跑了。
「所以說，我在這邊你還擔心什麼？」
五條悟看著越是往深處走越是瑟瑟發抖地靠近自己，彷彿已經完全忘記不喜歡與別人接觸習慣的黑髮少女，無意識地舔了下後牙槽。
距離……是不是太近了？
向來沒什麼距離感的五條悟難得地產生了這種想法。
他稍稍鬆開手上的力道，剛準備後退一步，卻立刻被察覺並誤以為自己想要將她丟下。
面對當事人控訴的目光，五條悟有些不自然地移開了一些視線。
「……放鬆點，我沒想把你丟下。」
「你要是現在把我丟在這裡然後去岸上嘲笑我的話……」貓橋沙也加的聲音頓了一下，她試圖讓對方明白自己的認真，於是努力嚴肅地說道，「我會很生氣，再也不理你了。」
「小孩子嗎你……」五條悟嘟囔了一下，手上卻再次牢牢抓住對方，「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不會的。」
他並沒有直接帶著對方去深水區，在水平面沒到腰腹的時候就停了下來。
然後半垂著眼，視線虛虛落在黑髮少女用髮帶紮起的馬尾上。
「總之，先練習一下閉氣吧。」
貓橋沙也加低頭看著晃著波紋的水面，不由自主地握緊了對方的手，遲遲沒有動作。
不知過了多久，在旁邊的白髮少年似乎失去了耐心地伸出另一隻手時，她陡然一個激靈，驚慌失措地用另一隻手抓住了對方的黑色外套。
「不要把我按下去！」
五條悟手上的動作也停了下來，在看了一會兒黑髮少女有些可憐的弱氣模樣後才開口：「不會強迫你的。」
接著他胡亂地摸了摸對方的腦袋。
貓橋沙也加瑟縮了一下，感覺有些不適。
面前的白髮少年似乎只是突發奇想，在察覺後很快就收了回去，然後耐心地等待起來。
貓橋沙也加給自己做了半天的心理準備才終於將腦袋沒入海水練習閉氣。
剛閉上眼進入水下，海水就緩慢而不容拒絕地從四面八方而來，黑暗彷彿吞沒了一切聲音，只能感覺到那無處不在的水流正伺機沒入她的耳鼻。
記憶開始恍惚。
有誰笑嘻嘻地將自己的腦袋按入泳池，透過水流傳來的聲音模糊不清。
即使掙扎也只是耗費所剩無幾的力氣，按壓在腦袋與手腕上的力道完全無法反抗。
吐出的細小泡泡升騰著破滅在水面上。
卻無人發覺。
那是一種苦澀的、能灼燒五臟六腑的侵略。
水……好可怕。
五條悟感覺到原本緊緊抓住自己的手在顫抖了一會兒後逐漸卸下了力氣，接著整個人都彷彿在下沉。
他皺了一下眉，然後直接一個用力，將對方拉了起來。
黑髮少女如夢初醒般地睜開眼，深色的瞳孔中還殘留著未褪去的茫然與驚惶。
「喂，你沒事吧？」
五條悟伸手掐住她的下頜，視線一寸寸地掃過那張略顯蒼白的臉。
黑色的長髮如同水藻一般緊緊貼在柔軟的皮膚上，蜿蜒著緩緩流下透明的水漬，她眼睫濕漉漉地被迫望著自己，身體不自覺地微微顫抖著，全靠他支撐著才沒t有倒下。
「啊……」
貓橋沙也加有些反應遲鈍地應了一聲，接著緩緩地、重新抓住了他的外套。
五條悟看著她這副依賴乖巧的模樣一時沒說話。
他並不是第一次看到對方這種害怕的模樣，黑髮少女在入學後的很長一段時間都是如此，但通常來說讓其露出這種模樣的都是自己，因為恐懼於自己的接觸，彷彿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都會引起她的畏怯與抗拒。
像現在這樣……還是第一次。
正在旁邊沙灘上撿貝殼的天內理子遠遠看著那兩個靠在一起好一會兒的人，露出了困惑的目光。
「他們……真的不是？」
同樣看到的夏油傑沉默了一下，再次開口時語氣中罕見地帶了點猶疑。
「嗯……不是。」
大概。
貓橋沙也加過了好一會兒才讓混亂的大腦恢復正常。
她神情鬱鬱地看著海水，再次想放棄了。
五條悟來不及細想心中那股微小的情緒是什麼，在看到她這副模樣後以極其自然的語氣說道：「又想放棄了嗎？不再試一次嗎？我會抓住你的啦，你看剛剛不也是嗎？沒問題的。」
貓橋沙也加試圖找藉口。
「可是，如果這個時候有敵人……」
「到時候就用術式許願自己強制冷靜吧。」在頓了一下後五條悟彷彿想到什麼一樣繼續說道，「不過現在的話還是慢慢適應比較好，不然一次又一次的強制疊加起來你的精神會受不了吧。」
貓橋沙也加這次沒猶豫多久，在默認後緩緩吐出一口氣，再次給自己做心理準備。
雖然還是不行，但第二次比第一次的時間要長一些，應激反應也沒有那麼大。
「這不是可以做到嗎？再來一次，下次能做到更好吧。」
「是不是逐漸習慣了？感覺如何？要再休息一下嗎？」
「快要合格了，加油哦。」
……
五條悟的手搭在再次猛地浮出水面喘氣的黑髮少女腰部，支撐著對方，指腹處感受到的細膩柔軟令他下意識地想按壓摩挲一下，但克制得沒有動作，只是依舊維持著外表那副散漫的態度。
他一邊一次又一次地說著鼓勵的話，一邊細細感受心中那股正在逐漸膨脹的情緒是什麼。
然後眼看著黑髮少女也在一次又一次中更加依賴信任自己。
在不知第幾次時，五條悟注視著對方微微喘息著逐漸平復的模樣，視線落在一顆凝結的細小水珠上，看著它順著線條柔軟的側臉滑落，最終不堪重負地落下，然後終於明白了——
那是一種微妙而古怪的愉快。
而貓橋沙也加已經感覺有些累了，不是身體，是心理上。
「今天就這樣吧，我想上岸了。」
捏著對方背後一綹黑髮玩繞的五條悟心不在焉地'嗯？ '了一聲，隨即在她察覺之前將手收回。
「可以啊，剛剛做的很好哦，下次有機會再試試吧。」
啊，的確要休息一下了，他現在的狀態好像有點糟糕。
另一邊正在和黑井美里一起堆城堡的天內理子拍了拍手上的細沙，她看了一眼正在上岸的兩人，又看了看神情不知為何有些奇怪的黑髮少年。
「那個……」
沒等她說完，就被對方打斷了。
「我不知道。」
夏油傑盡量維持著平靜的神色，然而這次的聲音相比之前聽起來有些艱難，目光也有些放空。
與前兩次不同，這次他非常清楚地看到了好友的小動作。
接著他又彷彿想要說服誰一般地再次開口：「嗯，人類……是種善變的動物。」
所以原本只會'哈哈哈'地揪女生辮子的小學生突然開始關注起異性變得像個普通男高中生了……也是正常的吧？
天內理子：「？你在說什麼？我只是想說該吃晚飯了吧。」
夏油傑：「……嗯，說的也是呢。」
*
在兩人上岸後，夏油傑準備和自己的好友談談。
「悟，我覺得……」
「抱歉，傑，我覺得有些累了，時間也差不多了，我先回酒店休息一下。」
白髮少年微微垂著頭，被海風吹得有些凌亂的瀏海擋住了部分表情，他一手插在兜內，一手按壓著後頸，語氣一如既往的隨意，聽不出問題。
在聽到這句話後，剛拿起防曬外套的貓橋沙也加有些意外地看了過去，隨即說道：「那今晚我來守夜吧。」
「不用，稍微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五條悟沒有看向對方，在含糊地拒絕了之後就一個人朝酒店方向走去。
「他怎麼了？」
貓橋沙也加有些茫然地看向夏油傑。
夏油傑看著步伐有點快的好友背影，沉思了一下，最後順著他的理由隨口回道：「……大概是真的累了吧。」
最後只有他們四人去吃了拉麵。
看著正在和天內理子說明今晚她們住一間房的貓橋沙也加，夏油傑用筷子夾起溏心蛋，在對方說完後神色如常地開口問道：「游泳學得怎麼樣了？」
「還好，不過只是練了一下閉氣。」
貓橋沙也加也覺得自己進度有點慢，不過這也沒辦法。
「是麼，沒關係，反正並不是什麼著急的事情。」
在這樣說完後，夏油傑自然而然地將話題轉到了自己真正想問的事情上。
「悟教得怎麼樣？有發生什麼嗎？」
說到這個，貓橋沙也加忍不住將自己的驚訝說了出來。
「他居然真的在認真教我，沒有趁機嘲笑我，也沒有惡作劇。」
天內理子在聽到後有些疑惑。
「這不是挺好的嗎？」
「但一想到對象是那個五條悟，就覺得非常不可思議。」
貓橋沙也加覺得應該是天內理子還不是很了解那個人性格的原因，所以不理解自己的想法，於是看向了作為摯友理應最了解他的夏油傑。
然後發現黑髮少年停下了手上卷面的動作，沉吟著不知在想什麼。
在注意到她們的目光後夏油傑露出了一個慣常的微笑，然後替好友解釋道：「畢竟沙也加你本身就很怕水，萬一因此導致你再也不想嘗試下水那不就糟糕了嗎？悟多少也是有些分寸的，不會做很過分的事情。」
「啊……」
貓橋沙也加在聽到後想了想，發現或許的確是這樣。
以前自己非常討厭接觸人群的時候，對方也是這樣，總是在她的底線上來回蹦躂，卻不會真的跨過那條線。
想到這裡，貓橋沙也加為自己總是將那個白毛DK往壞處想而羞愧了一下。
待會兒回去的時候幫他打包一份晚飯再買點甜食吧，對方隨身攜帶的糖果應該差不多消耗完了。
於是她開口詢問道：「這周圍有什麼甜品店嗎？」
等回到酒店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為了安全考慮，貓橋沙也加會和天內理子還有黑井美里睡一間房，而五條悟和夏油傑的房間就在兩邊，即使出事也可以迅速趕到。
在敲了幾下門後，房間裡的人很快就來開門了。
貓橋沙也加看著五條悟的模樣愣了一下。
對方似乎剛洗完澡，原本蓬鬆柔軟的白髮濕嗒嗒地滴著水，脖頸上搭著一條白色毛巾，身上穿著寬鬆的T恤短褲，總是形影不離的墨鏡也被摘了下來，毫無遮擋地露出了那雙漂亮的藍眼睛。
在看到是她後白髮少年有那麼一瞬露出了不自然的表情，接著又在轉瞬間收斂了起來，目光落在自己手中的袋子上。
「晚飯，順便買了點糖果。」
貓橋沙也加將袋子遞了過去，然後躊躇了一下。
雖然已經使用術式消除了一下debuff ，但她還是問了一下：「現在感覺怎麼樣？」
五條悟並沒有立刻接過，而是一手搭在毛巾上一手握著門把手，就這樣垂著眼默不作聲地望著她。
一直到面前的黑髮少女在自己的注視下不知不覺地僵硬了身體後才伸手接過，然後以與平常無異的輕鬆口吻說道：「還不錯，謝了。」
貓橋沙也加：「……哦，那我先回去了。」
在說完這句話後，她立刻轉身走向隔壁。
而背後的目光就這樣一直看著她，直到進入房間。
在關上門後，貓橋沙也加才松下身體，然後毫無焦距地望著地板——
五條悟……好像有哪裡不對勁？
第70章
夏油傑幾乎是在貓橋沙也加剛離開就過來了。
站在門口的五條悟還沒有關門,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好友，無所謂地喊了一聲'傑'，然後轉過身, 自顧自地進了房間。
夏油傑在跟著進去後順手關上門。
「所以,你是怎麼回事？」
他看著對方在將袋子放在桌上後,坐在床邊半垂著t腦袋開始用毛巾擦頭髮。
「沒什麼啊。」
五條悟頓了一下，然後才在對方一臉的'你騙鬼呢'表情中心不在焉地說了一句：「只是突然覺得她挺可愛的。」
夏油傑不置可否地'哦'了一聲。
「比如說？」
「比如說？」
五條悟重複了一遍, 然後手上的動作停了下來，似乎在思考。
在過了一會兒後，他才沉吟著開口：「因為害怕而緊緊地抓著我的手靠過來的時候。」
夏油傑：「……」
五條悟也沒在意他的反應,直接將腦袋上的毛巾抓下來扔在一邊,然後將五指插入額前的碎髮中,微微眯起眼睛,舔了下後牙槽。
「如果能哭著抱住我就更好了。」
「……悟，你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不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嗎？」
五條悟沒回答。
他當然知道,但那個時候,自己的確為此感到愉快著。
五條悟隨手從桌上的袋子裡拿出一塊糖。
「怎樣都好啦，這不重要。」
語氣極為隨意,彷彿想要盡快結束這個話題。
夏油傑的表情有些一言難盡。
「不, 這很重要。」
他試圖理清對方目前的想法，於是在想了一下後說道：「如果是理子妹妹說害怕想要抓著你的手靠過去……」
五條悟有一下沒一下地捏著那塊草莓軟糖,看著它在自己手指間翻來覆去。
在聽到這個問題後，他漫不經心地說道：「怕水還來海邊玩什麼？」
夏油傑沉默了一下，然後心平氣和地說道：「我只是舉個例子。」
隨即他就看到對方的臉上一瞬間露出了'好麻煩'的表情，接著如同打發般地敷衍了一句——
「那就乖乖在岸上待著。」
夏油傑：「……我明白了。」
看來對方的變態是有針對性的。
可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就在這時, 口袋中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
夏油傑停下了原本想說的話。
他將手機拿出來看了一下，在看到上面的消息後忍不住露出了微妙的神色。
五條悟在注意到好友有些奇怪的神色後隨口問了一下：「怎麼了？」
夏油傑並沒有立刻回答, 而是先回復了消息，然後才看向對方。
他摁滅了屏幕的光亮，微笑著說道：「是沙也加發來的消息。」
說著他刻意地停頓了一下，在那個原本打算裝作不在意的白毛DK終於忍不住催促後才慢悠悠地繼續說道：「她覺得你有些不對勁，委婉地讓我找機會和你談談心順便看看你的額頭有沒有縫合線。」
五條悟：「……」
*
是的，雖然覺得不可能，但貓橋沙也加在房間內想了半天後，最終只能懷疑對方是不是在不知不覺中被盜號了。
她坐在椅子上，盯著桌上的手機發呆，一直到天內理子從浴室中出來。
同樣守在一旁的黑井美里在對方出來後就立刻拿著毛巾上前。
貓橋沙也加暫且壓下心中亂七八糟的想法，開口說道：「今晚你們早點休息吧，我會負責守夜。」
雖然隔壁那兩人一開始就表示過了這兩天會負責警戒，自己晚上可以休息一下，但一想到明天可能會發生的事情果然還是沒辦法安心睡下。
「那麼今晚就拜託您了。」
黑井美里朝她微微鞠了一個躬。
貓橋沙也加抿了下唇，然後又說道：「明天早上可以去水族館玩一下，下午三點前回到高專就可以了。」
「啊，好的。」
乖巧坐在椅子上任由黑井美里幫自己擦頭髮的天內理子迅速地應了一聲。
摘下髮帶解開麻花辮的天內理子比起平時的模樣多了一絲乖巧和稚氣，不知是不是想到了明天的同化，相比白天安靜了一些，不過並沒有露出難過害怕這種負面情緒。
在幫天內理子擦完頭髮後黑井美里也進入浴室洗澡去了，原本一直保持安靜的貓橋沙也加在浴室門關上後看著爬上床的女孩開口問道：「……真的沒問題嗎？」
「啊？」
天內理子的動作停了一下，沒頭沒尾的詢問讓她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只能迷茫地看向這邊。
貓橋沙也加只說了一個詞。
「同化。」
雖然在最初見面的時候就已經聽到對方充滿氣勢的'妾身將化身為天元大人，而天元大人也將化身為妾身'言論，但她還是想再次確認一下。
天內理子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朝她露出一個元氣滿滿的笑容，並比了個自己沒問題的大拇指。
「……沒事的，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
接著轉回頭，在鑽進被窩裡後用雙手將寬大的被子往上拉，遮住了小半張臉，只露出那雙帶著點天真與柔軟的眼睛。
「我自出生以來就已經明白了自己星漿體的身份，所以早就習慣了，不會對此感到悲傷和害怕。」
「……是麼。」
貓橋沙也加收回目光，她看了一眼桌上還未收到消息的手機，然後繼續說道：「其實在見面之前，我們就已經談論過關於你的事情了。」
「誒？」
天內理子有些驚訝地看著她。
「只是對可能出現的突發事件的準備，比如說如果你並不願意被同化怎麼辦……」
這是他們當初討論的問題之一。
貓橋沙也加緩緩吐出一口氣，還是說了出來：「不管你做出什麼選擇都沒關係，距離同化還有一段時間，你可以慢慢考慮。」
她並沒有看過去，而對方在過了好一會兒後才回答。
「……嗯。」那道聲音並沒有再像之前一般充滿活力，而是彷彿悶在被子裡一般低聲說道，「謝謝你們。」
浴室中的水聲不知何時停了下來，在過了兩分鐘後恰到好處地打了開來。
貓橋沙也加的視線掠過沉默地走出來、彷彿什麼都不知道的黑井美里，沒再多說什麼。
第二天一早，幾人按照行程去了水族館。
貓橋沙也加對這個並不感興趣，而且畢竟是最後一天，於是她全程處於精神緊繃的狀態，警惕著隨時都有可能出現的敵人。
「不用那麼緊張。」
雖然看似專心致志地觀賞著玻璃後緩慢游來游去的巨大虎鯨，但擁有六眼的五條悟視野是360° ，自然也就可以清楚地察覺黑髮少女的狀態。
「有我在，而且你這副樣子或許反而讓藏在暗處的垃圾不敢輕易動手，多少也要給一點機會嘛。」
「哦……」
貓橋沙也加也覺得自己大概是過於緊張了，她深呼吸了一下，然後同樣看向游過面前時籠下大片陰影的虎鯨。
五條悟的目光輕掠過旁邊的黑髮少女，對方習慣性戴上了連衣帽，只能看到部分面容以及從裡面露出來的一些頭髮。
「我說……」
他捻了一下指尖，有點想直接把對方的連衣帽摘下來，然後像之前一樣把玩那細軟的髮絲，但也只是想想，面上毫無異色。
「既然已經沒那麼害怕人群了，那也差不多可以試著在外出時將連衣帽摘下來了吧。」
「啊，這個的話，主要是我已經習慣了……」
貓橋沙也加下意識地捏了一下自己的連衣帽，將自己的面容遮掩起來能給她帶來一些安全感。
其實最開始她還想戴口罩的，但由於長時間會導致呼吸不暢，特別是在訓練和戰鬥的時候，於是就放棄了。
「所以說試著改變這個習慣啦。」
白髮少年的聲線聽起來有些漫不經心，似乎只是隨便找個話題提了個建議。
「一般來說不會有人刻意長時間盯著你看，而且有些時候戴著連衣帽反而更加引人注目。」
「關於這個的話，其實我覺得還好。」
貓橋沙也加微微側目，看著那張即使戴著墨鏡也掩蓋不住貌美的臉蛋。
「走在你和夏油君旁邊的時候，周圍人看的都是你們。」
「比起這個……」
她拿出手機看了一下時間。
「馬上就要到時間了。」
而他們所等待的依舊沒有到來。
貓橋沙也加已經忍不住有些焦慮了。
雖然在確定計劃後自己就一直在發動術式許願，但畢竟並不是100%成功率，所以有可能這次只是無用功。
「即使沒成功也沒關係。」
按理來說，本應該最著急的當事人卻是一副比他們更淡定的模樣，至少從外表上看不出什麼問題。
夏油傑溫下聲音安撫道：「不如說能夠如計劃進行才是意外之喜。」
五條悟看了看她的模樣，然後一邊從口袋中掏出糖果一邊問道：「對了，t你和那個小丫頭說了嗎？」
「嗯。」貓橋沙也加應了一聲，然後看了一眼走在前面雙手趴在玻璃上睜大眼睛看著那些海洋生物的天內理子，「不過她好像還沒有改變想法。」
夏油傑同樣看了過去，然後開口說道：「在送她進入天元大人所在的薨星宮的時候再確認一下吧。」
*
在回去的路上可以說是風平浪靜。
在下飛機後，他們就直接前往了高專。
而在踏入高專結界的一瞬間，一把刀出乎預料地從眾人視野盲區襲來，毫不留情地直接朝白髮少年的心臟刺去。
然後在即將刺入時被擋在外面，無論如何都無法再前進一厘米。
五條悟偏過頭，看著襲擊者扯出一個有些狂氣的笑容。
「喲，久等了。」
「嘖。」
一擊不成，對方就立刻離開原地退出一段距離。
貓橋沙也加看著許久未見的黑髮男人，沉默地握緊了劍袋。
「你該不會以為我明知道存在你這個天與咒縛的術師殺手情況下，還會放鬆警惕吧。」
五條悟伸手將臉上的墨鏡摘了下來，看向伏黑甚爾的目光中帶著毫無遮掩的戰意。
伏黑甚爾無所謂地揮了一下手中的刀，目光掠過他們，最後停在自己的任務對象上，對於白髮少年的挑釁只是平淡地'哦'了一聲。
「也沒指望能一擊把你幹掉。」
畢竟他們也對戰過不少次，如果真的能那麼輕鬆解決，他反而要懷疑起來了。
躲在幾人身後的天內理子感受著那個壓迫感極強的黑髮男人目光，有些不安，然後她就聽到五條悟頭也不回地說道：「你們先走吧，我一個人就可以了。 」
「可是……」
天內理子懵了一下，下意識地想要開口，卻發現旁邊的兩人可以說是毫不猶豫地同意了。
「沒關係，悟很強。」
在前往薨星宮的路上，面對她有些不安的模樣，夏油傑習以為常地安慰了一下。
貓橋沙也加拉了一下自己的連衣帽，沒說話，只是一邊默默地抱著劍跟在旁邊護衛一邊不斷使用術式疊加buff 。
在聽到這句話後，天內理子看上去相信了，正準備加快步伐，突然聽到對方又說了一句——
「比起這個，你真的做好準備了嗎？」
這次她並沒有再向之前一樣毫不猶豫地說沒問題。
而夏油傑和貓橋沙也加也沒有催促她，世代負責照顧星漿體的黑井美里也彷彿沒有聽到一般沉默著。
在進入高專最下層的薨星宮參道時，黑井美里停下了腳步，在這之後已經不是她所能進去的地方了。
在天內理子微微顫著身體準備和對方道別時，站在一邊的夏油傑在看了一會兒後說道：「再進去就是薨星宮本殿了，之後就是獲得傳召之人才能進去的另一個特殊結界，如果你想現在後悔的話還來得及。」
一路都因為高度警惕而沉默著的貓橋沙也加也終於開了口：「不用擔心後果和未來，這些我們都已經考慮好了，說出你現在最真實的想法就可以了。」
天內理子掙扎了好一會兒，然後彷彿要汲取勇氣一般地抓住了黑井美里的手，最後做出了決定——
她想活下去。
於是，數分鐘後，他們再次出現在了高專門口，然後遇到了臉色不太好看的術師殺手。
而五條悟已經不知所蹤。
天內理子的臉色頓時慘白起來。
「沙也加，你先帶她們離開，我拖住他。」
夏油傑掃了一眼因為戰鬥而變成廢墟的建築，背對著他們、聽不出語氣地這樣說道。
簡直和之前一模一樣。
天內理子不由自主地握住了旁邊那個黑髮少女的衣服並看了過去，然後發現對方似乎在尋找什麼一樣，抿著唇克制不住擔心地同樣掃視著周圍。
她本以為對方會拒絕，然而沒想到的是，黑髮少女只猶豫了一下——
「……嗯，我知道了，你注意一點。」
然後就準備帶著她一起離開了。
「如果他和五條悟一樣被幹掉了怎麼辦？」
在被抓著手臂一起離開時，天內理子有些無法理解地問了出來。
「你們留在戰場很危險，而且天元大人大概率已經發現了意外，很有可能會派出支援。」
也就是說，留在那邊，她們很有可能被戰鬥波及，還要分出精力去保護，就算將事情解決了，也很有可能被趕來支援的咒術師壓著去同化。
「等把你們送到安全的地方後我就回去支援。」
由於對方戴著連衣帽，所以看不大清表情。
天內理子咬了一下嘴唇，她不確定自己的決定是否真的沒問題，會不會牽連他人，但現在所能做的就只有相信他們了。
而夏油傑看著面前的術師殺手，平靜地召喚出了自己的咒靈。
在以往的那些模擬戰鬥中，自己一次都沒有贏過對方。
但這絕不代表著他已經就此習慣並甘心。
他一邊思考著以往的戰略與經驗，一邊利用咒靈的術式將自己掩藏起來。
即使知道對方的五感極為敏銳，完全無法起到迷惑的作用，但在戰鬥中，即使只是一秒的遲疑，都已經足夠了。
而至少有一點可以確定的是——
絕不能和這個男人近戰。
即使自己對於格鬥術頗為自信，但無論是誰，與這個以0咒力為代價獲得了超出常人的強悍□□的天與咒縛進行近戰，都只有死路一條。
伏黑甚爾其實很想直接撂挑子不幹了，面前這個咒靈操使如同一隻狐狸一樣狡猾，每每感覺要抓住的時候卻發現手上只有幾根毛，數不清的咒靈配合得完美無間，雖然不至於造成威脅，但實實在在地很煩。
然而金主給的實在太多了。
伏黑甚爾懶懶地抬眼看著周圍，揮刀將一個假想咒靈斬殺，然後咋了一下舌。
這傢伙到底收服了多少咒靈。
算了，無所謂，反正全部殺了就行了。
夏油傑發現對方的攻擊頻率似乎加快了，迷惑的術式也沒什麼效果了。
再這樣下去，他的咒靈遲早消耗一空。
在他準備再次改變戰術的時候，站在屋頂上的黑髮男人似是漫不經心地朝這個方向瞥了一眼。
危險！
在那一瞬間，大腦充斥著這兩個字。
下一秒，自己的腰腹與擋在面前的咒靈被一同撕裂。
「終於結束了。」
大腦似乎停止了思考，並逐漸陷入混沌。
他模模糊糊地聽到對方這樣說了一句，然後轉身離開。
血液在大量流失，不管是意識還是身體都在不斷虛弱。
周圍安靜得連蟲鳴與鳥叫都無法聽到。
過了不知多久，他聽到了碎石子被踢落的聲音。
幾乎令人以為是錯覺。
但隨即他便明白了不是錯覺。
有誰悄聲無息地來到了自己身邊。
對方在站立了一會兒後，彷彿確認了什麼一般，彎下身體，朝他伸出了手。
*
羂索本來並不打算在這種時候露面。
按照他的計劃，此刻並不是最好的時機。
然而在巧合之下，此刻成了最好的時機。
六眼與那個天與咒縛在高專內對上，至少是重傷狀態，不然不可能任由他繼續去追星漿體。
咒靈操使在高專山腳下同樣因為與之對戰重傷，在他的觀察下已經快要瀕死。
而那個僅憑劍術就能對戰特級的小姑娘也護送著星漿體離開了，一時之間回不來。
籌謀已久的宿願中第一步的棋子幾乎可以說是送到了自己面前。
只要奪取了那個身體，就可以擁有咒靈操術，然後實施接下來的計劃。
經過上千年錘鍊的耐心彷彿被鼓動著一般，按捺不住激動與迫切地令他想要直接上前。
但警惕心讓他還是在暗中觀察了好一會兒，然後眼看著那個黑髮少年的氣息逐漸微弱，只要隨便補一下刀就可以徹底死亡。
但即使氣息再微弱，對方依舊掙扎著試圖活下來。
再這樣下去，高專內的人差不多該發現不對勁過來了。
特別是那個反轉術式擁有者。
於是他終於從暗中走了出來，對著躺在地上只剩一口氣的咒靈操使伸出了手。
下一秒——
他的手被驟然抓住。
原本已經奄奄一息的黑髮少年睜開了眼睛，眼底毫無驚訝。
在他錯愕的目光中，對方身上的傷口不斷恢復，轉瞬間就全部癒合。
你學會了反轉術式？
驚愕下，羂索下意識地想要問出這個問題。
但隨即，他便及時制止了自己，轉而露出適當的驚訝與擔心表情，接著語氣溫和地開口說道：「你沒事吧，我剛剛路過的時候看到你躺t在地上一動不動，以為受了很重的傷，所以想看看。」
手腕上的力道並沒有鬆開，反而更加用力了。
羂索看著面前的黑髮少年冷靜到銳利的目光注視著自己，他的視線在自己的臉上、或者說是額上停留了幾秒，在過了一會兒後突然朝他露出一個微笑，然後說道——
「是嗎？那真是非常感謝你的好意，我還以為你是想撿我的屍體呢。」在頓了一下後，他又不緊不慢地說道，「羂索先生。」
猝不及防被叫出真名的羂索：「……」
好的，可以確定了——這是一個陷阱。
然後在他做好捨棄這個身體跑路的時候，肩膀上突然搭上了一隻手。
「這位不請自來的客人，既然來都來了，那就一起上去好好做個客吧。」
他朝背後看去，發現幾乎以捏碎自己骨頭的力道握著肩膀的正是那個自己以為被重傷的六眼，而對方的身後……
伏黑甚爾隨意地用眼角瞥了他一眼，看起來並不感興趣的模樣。
「任務完成了吧，下午還有幾場賽馬比賽，沒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不行，還有一些事需要和您說一下。」
貓橋沙也加下意識地抓住了他的手。
伏黑甚爾剛不耐煩地準備開口，就聽到她又說了一句——
「和錢有關。」
於是他立刻收回了之前的態度。
「哦，需要我把這傢伙綁起來送進去嗎？」
「等等。」
貓橋沙也加看著白髮少年阻止了秉著良好的職業精神準備服務到位的伏黑甚爾，然後對著臉色難看的羂索冷笑了一聲，直接暴力掀開了對方的頭蓋骨。
「以防萬一，還是這樣比較安全。」
五條悟抓著手中的大腦觀察了一下，然後頭也不回地說道：「那個身體就麻煩你帶著上去了。」
伏黑甚爾也無所謂，直接讓自己的儲物咒靈將那個身體吞了下去。
「夏油君，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既然一直以來警惕的敵人已經抓住了，貓橋沙也加自然而然地看向了已經起身的黑髮少年，對方看起來難得的狼狽。
畢竟剛剛和伏黑甚爾的對戰是絲毫不摻水的，她給對方施加的術式也只有一個[不要死亡]，也就是只留一口氣的程度。
「沒事，我現在挺好的，剛剛多謝了。」
夏油傑此刻的心情非常不錯。
不僅釣到了魚，而且在瀕死之際自己對術式的應用有了模模糊糊的想法。
一回到高專，五條悟就立刻帶著那個只剩腦子的術師進了禁閉室，裡面被施加了無數的封印，雖然在他看來也就那樣，但對於其它人或者說東西來說，還是挺有效的。
作為外人的伏黑甚爾自然不能跟著一起進去審訊，在將那個身體丟進去後，他就自覺站在了外面。
「所以，你之前說的是什麼事？」
伏黑甚爾懶洋洋地看了她一眼。
「其實，是關於你的版權費……」
貓橋沙也加覺得自己不能白嫖，而且萬一對方變強了那自己這邊肯定也要更新進度，所以最好就是達成合作關係。
雖然自己的術式還沒有曝光給外界，但其實也差不多是時候了。
於是，夜蛾正道和夏油傑還有五條悟在裡面審訊那個羂索，貓橋沙也加在外面和伏黑甚爾談論合作並試圖討價還價。
不遠處的家入硝子正在幫他們處理星漿體的後續，天內理子肯定不能再回到以前的生活，只能離開這裡，由於之前就已經做好準備，所以接下來只要按照計劃就可以了。
事情並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解決，除了這些還要再加上上層的問責，等到差不多告一段落的時候，已經是幾天後了。
不知是不是因為解決了這個大患的原因，貓橋沙也加感覺不管是夏油傑還是五條悟的心情都不錯的樣子。
夏油傑似乎是因為想到了新的招式，而五條悟……
好像變得有些奇怪了起來？
第71章
「所以, 是秘密處理了嗎？」
在事情告一段落後，幾人聚在醫務室時交流了一下信息。
面對貓橋沙也加的詢問，旁邊拿著遊戲機的五條悟懶洋洋地應了一聲。
「當然了,這個傢伙肯定不能交給上層,誰知道裡面有沒有他的小老鼠,萬一找機會把他放走了怎麼辦？不，絕對有的吧,只是目前還沒有全部排查完畢，所以，最終報告上去的是——在護送星漿體的過程中,遭到不明詛咒師襲擊,所以直接幹掉了,反正之前[Q]和盤星教派來的詛咒師也不少,沒什麼奇怪的吧。」
貓橋沙也加一邊聽著一邊從旁邊的袋子中摸出一個喜久福，這是剛從仙台出任務回來的夏油傑帶的伴手禮。
「是麼,那天內呢？」
夏油傑看著手機上的消息頭也不抬地說道：「已經趁亂被詛咒師同夥帶走了,生死不明。」
「任務報告上當然是這樣寫的，本人已經被安排送走了,總之,先去外國待一段時間吧。」反坐在椅子上的五條悟一邊頭也不抬地繼續打遊戲一邊突然說道， 「啊,那個是最後一個了，我也想吃。」
剛撕開包裝準備咬下去的貓橋沙也加的動作頓了一下，她看了看手中綿軟白胖的喜久福，又看了看還在奮戰闖關似乎只是隨口一說的白髮少年,還是乖乖地遞了過去。
「哦，給你。」
然而對方一副超級忙的模樣慢吞吞地說道：「我在打遊戲啦, 可以幫忙再遞過來一些嗎？」
貓橋沙也加下意識地聽從了他的話，將手中的喜久福遞到了對方的唇邊。
然後在面前的白髮少年毫不客氣地一口咬了上去之後才反應過來自己為什麼這麼聽話，於是又放了下來。
「你可以打完遊戲再吃。」
「不要，我的大腦現在很需要糖分啊。」
五條悟鼓著腮幫子含含糊糊地繼續說道：「這個遊戲稍微有些麻煩。」
「那你可以先停下，等吃完再打遊戲。」
正在寫報告的家入硝子瞥了他一眼。
五條悟在嚥下口中的甜食後'哈'了一聲。
「硝子你這句話聽起來像是催孩子吃飯的家長誒，遊戲可沒辦法暫停。」
接著他神情自若地重新朝黑髮少女的方向張開口，一副等待投餵的模樣。
貓橋沙也加糾結了一下，接著在對方似乎因為遲遲沒有吃到而抽空抬起眼，朝自己投向催促疑惑的目光後嘆了口氣，重新將剩下的喜久福遞了過去。
說實話，她現在的確感覺自己彷彿在追著孫子餵飯的奶奶……
「雖然我想說遊戲的確沒辦法暫停，但是悟……」
夏油傑終於將視線從手機上移開，轉向眯起眼似乎心情非常愉快的好友。
「你這副模樣就像是生活不能自理的大齡兒童。」
對方咀嚼的動作驟然一頓，然後睜大了那雙眼睛不可置信地看了過來。
「正常來說不應該聯想到戀人間的甜蜜互動嗎？」
醫務室內不約而同地安靜了兩秒。
貓橋沙也加手中的動作僵了一下。
就是這樣。
最近偶爾會出現這種略顯曖昧的情況，但對方的表情與口吻又非常坦然，彷彿只是自己想多了。
而作為摯友的夏油傑看著五條悟，目光中帶著一絲微妙的審視。
家入硝子神情古怪地看了過去。
「如果是傑的話或許還能想像一下，但是你……」
「哈？什麼叫傑的話還能想像？你對我是有什麼不滿唔……」
貓橋沙也加直接將剩下的喜久福塞進了似乎還想說些什麼的白髮少年口中，然後掃了一眼對方的遊戲機，上面顯示著鮮紅的Game Over 。
於是她一邊心不在焉地將包裝袋扔到垃圾桶裡一邊開口提醒道：「你又失敗了。」
猝不及防被塞了滿嘴的五條悟下意識地重新低頭看向屏幕，然後臉上的表情扭曲了一下，在盯了一會兒後兇狠地將口中的甜食解決，接著'嘁'了一聲，似乎想要將遊戲機扔到一邊，又彷彿想起什麼一樣朝她的方向挪了過去並晃了晃。
「這個第九關也太麻煩了吧，我試了三次都沒過，沙也加你之前也通關過這個遊戲吧，有什麼攻略嗎？」
貓橋沙也加愣了一下，然後湊過去看了一下，發現是自己在新年期間通關的那個遊戲。
「這個的確有點麻煩，我也試了好幾次……」
五條悟的視線落在肩側的腦袋上，髮旋旁邊有一小撮頭髮不服帖地翹了起來，他的手指微微動了動，但並沒有做什麼，只是一邊'嗯t嗯哦哦'地回應著一邊漫不經心地分辨著若有若無的味道。
好像是柑橘味，說起來今天出去的時候買了橘子，待會兒吃一個吧……
家入硝子看著那兩個幾乎挨在一起的腦袋沉默了一下，然後看向旁邊默不作聲的同窗，冷靜地開口詢問道：「他們怎麼回事？」
夏油傑同樣沉默了一下，他沒有回答，而是從旁邊的袋子裡摸索著拿出一個橘子。
「吃橘子嗎？」
家入硝子看了看橘子，又看了看面色不變的夏油傑，最終還是接了過去。
「算了，反正不關我事。」
*
五條悟是一個天才。
這是一件毋庸置疑的事情。
不管什麼事情對方都能以極快的速度理解並學會，所以在貓橋沙也加說完攻略後對方依舊表示太難了無法通關時，她忍不住向旁邊那隻趴在課桌上一臉無辜的白毛投以狐疑的目光。
「說起來，你平常不是經常和夏油君打遊戲嗎？」
貓橋沙也加遲疑著看向旁邊似乎在認真看書沒有參與對話的黑髮少年。
難道對方也不行嗎？
「傑的技術比我還差。」
五條悟毫不猶豫地踩了一腳自己的好友。
夏油傑頓了一下準備翻頁的動作，然後心平氣和地抬頭看向那個白毛DK 。
「悟，你是在挑釁嗎？」
「你上次PK不還輸給了我嗎？」
「按照總次數來算的話，我們兩個輸贏差不多吧。」
「 galgame只能打出黑化be結局的人說什麼呢。」
「你已經可悲到要用galgame來一決勝負了嗎？」
……
「總之……」
發覺再這樣吵下去也不會結果的五條悟果斷結束了對話，重新轉回之前的話題上。
「我昨晚試了好幾次，但按照你說的方法總是差一絲血……」
認為自己被質疑的貓橋沙也加當即反駁道：「這不可能！」
開什麼玩笑！她一點點摸索出來的攻略方法怎麼可能有問題！
於是為了證明自己她直接說道：「等放學後我幫你通關！」
對方彷彿就在等這話一樣飛快地接了一句：「那就拜託你了。」
接著又繼續說道：「今晚幾點？有什麼想吃的嗎？我那裡準備了很多零食。」
貓橋沙也加的表情僵住了。
等等，自己要去男生宿舍？
突然反應過來開始後悔的貓橋沙也加艱難地說道：「要不我現在幫你通關？」
「馬上就要上課了哦？你確定要在夜蛾老師的眼下玩遊戲？」
「……」
但是自己一個女生晚上去男生宿舍怎麼想都不適合吧。
貓橋沙也加忍不住再次將目光投向了夏油傑。
「我說……」
旁邊的白毛DK有些不爽地伸手抓住了她的臉，將腦袋重新扳回去。
「為什麼總是看傑啊？」
被迫面對那張臉的貓橋沙也加感覺自己臉頰的溫度在逐漸升高，她努力讓自己清心靜氣，但說出口的話依舊支支吾吾。
「那個，晚上就我們兩個，是不是不太好？」
五條悟感受著掌心微微發熱的溫度，下意識地揉搓了兩下。
「你是在害羞嗎？但是傑今天晚上沒空。」
突然沒空的夏油傑：「……」
面對黑髮少女的求助目光，他終於還是嘆了口氣，開口說道：「悟，你矜持一點，沙也加作為一個女生來男生宿舍和你單獨相處多少會感覺不好意思的吧。」
貓橋沙也加也小聲說道：「要不，等休息日再說？」
在聽到這句話後，五條悟才終於有些不情願地說道：「算了，那傑你晚上也過來吧。」
貓橋沙也加：「……你剛剛不是說他沒空嗎？」
五條悟面不改色地說道：「他現在有空了。」
夏油傑：「……」
早晚有一天他要把這個玩意兒扔到垃圾桶裡再貼上封條扔到山腳下。
*
其實比起夏油傑，貓橋沙也加更想讓家入硝子陪著一起過去，但可惜對方對遊戲沒有任何興趣。
去男生宿舍的時候，她感覺自己彷彿是偷偷摸摸的小偷，還特地提前許了個[去男生宿舍的路上不碰到其他人]的願望。
等到的時候，貓橋沙也加站在門口猶豫了一下，然後還沒等她糾結門就開了。
面前的白髮少年似乎剛洗完澡，和之前在沖繩酒店裡一樣穿著簡單的T恤短褲，有些鬆垮的領口露出了線條流暢的鎖骨。
在看到她後，對方揚了下眉。
「在門口傻站著幹嘛？不會這個時候還想找藉口回去吧？」
貓橋沙也加：「……沒有。」
五條悟'哦'了一聲，一眼就看出了對方的口不對心。
「看來我猜對了。」
看著黑髮少女說不出話的模樣，他好心情地勾起唇笑了一下。
「在這方面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太容易看穿了。」
接著他側了下身：「進來吧，傑的話稍微晚一點過來。」
「……打擾了。」
在進去後貓橋沙也加努力不亂看，只是抬眼時一覽無余的房間還是收入了眼底。
非常整潔乾淨，只是東西有點多，除了零食還有一堆的遊戲。
「要喝牛奶還是可樂？薯片吃嗎？」
五條悟在關上門進來後一邊盤腿坐下一邊將準備好的零食推了過去，同時將一個抱枕遞了過去。
「不用客氣，自己選吧。」
貓橋沙也加下意識地接過抱枕。
雖然對方這樣說了，但還是婉拒了。
「不用了。」
她看向旁邊的遊戲機，想盡快將遊戲通關然後回去。
「那個，遊戲……」
「啊對了遊戲……」
五條悟興致勃勃地將遊戲機拿了起來。
「我先試著通關，幫我看一下到底哪裡出了問題可以嗎？」
「哦。」
於是貓橋沙也加抱著抱枕坐在一旁，乖乖地開始看對方通關。
在看了一會兒後，她有些奇怪。
「你沒存檔嗎？」
對方是從第一關開始的。
然後就聽到他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
「不小心刪了。」
貓橋沙也加感覺有些微妙，她忍不住看了看旁邊低著頭正在專心致志地進行通關的白髮少年。
如果是她不小心刪了存檔重來大概就算把遊戲通關了都要氣好一會兒，對方看起來居然一點都不在意。
在這方面……意外地好脾氣？
但是一想到對方平時的模樣，就總有一種違和感。
五條悟是一個好脾氣又耐心的人嗎？感覺完全無法將這兩個形容詞放在這個人身上。
前面的關卡並沒有太大的難度，貓橋沙也加也沒仔細看。
對方不知是不是追求穩妥，通關速度有點慢，她看著都恨不得直接上手。
或許是因為太過無聊，貓橋沙也加的思緒有些游移，等回過神的時候發現對方已經到第四關了，剛準備收回注意力，突然注意到哪裡不對勁。
她的目光落在白髮少年髮絲下的耳朵上，發現不知不覺中變紅了一些。
由於對比太鮮明，所以一眼就看出來了。
「……」
突然尷尬起來，是自己發呆時看得太久了嗎？
說起來，從剛剛開始，房間裡就只有遊戲的聲音。
貓橋沙也加試圖說些什麼打破這個氣氛，然後視線落在了對方的頭髮上。
原本柔軟蓬鬆的白髮有些濕潤，白色的T恤被洇濕了一小塊，緊緊貼在皮膚上，模模糊糊地透著肉色。
「……你頭髮還沒擦。」
「啊？哦，沒關係。」
五條悟心不在焉地一邊打著遊戲，一邊想著自己也太遜了，明明早就習慣別人的視線了，現在卻只是被盯著看了一會兒耳朵就開始發燙了，不知道有沒有被發現，說起來，她剛剛一直看著自己在想什麼。
在說完後他突然反應過來，目光盯著遊戲屏幕，補充了一句：「我現在沒空擦頭髮。」
貓橋沙也加'哦'了一聲，然後繼續看著對方闖關。
在過了一會兒後，五條悟又突然說了一句：「剛剛擦到一半你就到了，毛巾放在了桌上。」
貓橋沙也加茫然地看了過去，她覺得對方彷彿在暗示什麼。
於是抬頭看了一下，起身將桌上的毛巾拿了過來。
五條悟覺得自己暗示得非常明顯了，幾乎是明示了，但黑髮少女依舊拿著毛巾沒有動作，於是只能用輕鬆自然的口吻開口：「可以拜託你幫忙擦一下嗎？」
他一心二用地關注著身旁之人的舉動，然後聽到對方應了一聲，沒有拒絕。
五條悟剛以為對方準備幫自己擦頭髮，卻突然聽到她說了一句——
「好了。」
然後就將毛巾放了回去。
五條悟沉默了一下，然後停下手上的操作，伸手捏了捏自己已經乾燥的髮梢。
半晌後才開口：「你用術式了t？」
「是啊，很方便吧。」
貓橋沙也加覺得自己的術式絕對是最便利的沒有之一。
接著她看了眼因為停下操作而顯示Game Over的遊戲界面，提醒道：「你被打死了。」
五條悟深呼吸一口氣，然後重新低下頭，近乎咬牙切齒地說道：「是啊，太便利了。」
貓橋沙也加欲言又止地看了一眼操作突然狂暴和之前彷彿郊遊般慢吞吞的速度截然相反的白毛DK，一時沒敢吭聲。
是因為被小怪打死所以生氣了嗎？
這時傳來的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思考。
「應該是夏油君來了，我去開一下門。」
說著貓橋沙也加直接起身朝門口走去。
於是當拎著一袋橘子過來的夏油傑進來後看到的就是心情莫名不爽的五條悟。
他頓了一下腳步，遲疑著問道：「……他怎麼了？」
貓橋沙也加同樣遲疑著回道：「……大概是因為分心導致被小怪打死所以生氣了？」
遊戲屏幕上原本流暢的連擊操作停了一下，然後以更加快速兇猛的氣勢朝這個關卡的最後一個boss衝了過去，而當事人彷彿置氣一般轉了個身，背對著他們。
「悟，你是鬧彆扭的小孩子嗎？」
夏油傑不是第一次來好友的房間，兩人經常相約一起打遊戲，於是無比自然地來到對方旁邊，在不著痕跡地踹了他一腳後神色自若地坐了下來。
毫無預兆地被踢了一腳的五條悟剛想踹回去，突然想起貓橋沙也加還在這裡，於是忍氣吞聲地重新轉過去。
「我沒生氣。」
「我怎麼可能會因為一點小事而生氣。」他彷彿在增加自己的可信度一般重複了一遍，「我一點都不在意。」
「？這不是非常在意嗎？」
貓橋沙也加沒忍住開口吐槽道：「而且這個口吻……你是什麼急需人安慰的傲嬌敏感女高中生嗎？」
五條悟看了她一眼。
「我說是的話你會安慰我嗎？」
貓橋沙也加也看了他一眼，然後從旁邊的零食裡拿出一根棒棒糖，在撕開包裝後遞了過去。
「好敷衍——」
雖然這樣抱怨著，但五條悟還是一口咬了上去。
坐在一邊的夏油傑突然覺得自己很多餘。
於是他平靜地開口問道：「我今晚是不是應該有事？」
作為邀請者的五條悟認同地點了點頭。
「你說的對。」
「啊？」
貓橋沙也加有些茫然地看了過去。
「沒什麼。」五條悟直接糊弄著略過了這個話題，然後繼續說道，「我要到第九關了，坐過來一點吧，那邊看不到吧。」
夏油傑看了他們一眼，將自己帶來的橘子放在一邊，然後默默地吃了起來。
貓橋沙也加在看了一會兒後終於發現問題了。
「你這兒清小怪的速度慢了一些，血線崩得有點快……」
「這樣啊。」
五條悟當然知道問題在哪，如果按照對方的攻略去通關，正常來說是沒問題的，所以要想失敗的話只能在這裡了。
夏油傑慢吞吞地剝開橘子皮，看了一眼心情逐漸好轉的好友。
「再試一次吧。」
「好啊。」
「又慢了，你把小怪先引到一起，提前攢好大招技能……」
……
貓橋沙也加就這樣看著對方失敗了一次又一次，她有些匪夷所思地看向旁邊的白毛DK 。
明明之前也一起打過遊戲，當時對方的操作沒那麼菜啊。
夏油傑捏著一瓣橘子，看了一眼耐心逐漸消失的黑髮少女，像個透明人一樣繼續吃自己的橘子。
「我來！」
在對方又一次失敗後，貓橋沙也加終於忍不住地搶過了遊戲機，然後殺氣騰騰地快速通關。
在過了一會兒後，夏油傑慢條斯理地用紙巾擦了一下自己的手，然後站起身。
「我還有事先走了，你們繼續。」
「啊？」
被五條悟一次又一次菜到摳腳的操作氣得上頭的貓橋沙也加終於想起了一直被冷落在一邊的夏油傑，於是慌慌張張地轉頭看去。
然後剛準備開口，就聽到旁邊的五條悟'咦'了一聲——
「傑你還在啊？」
貓橋沙也加：……這就是DK間的摯友情嗎？
夏油傑停了一下動作，然後又穩穩地坐了回去。
「我突然想起那件事好像也不是那麼重要。」
五條悟：「……」
這時已經將遊戲機還回去的貓橋沙也加有些坐立不安地說道：「那個，既然已經通關了，那我也差不多該回去了。」
「這麼快？不再玩一會兒嗎？後面還有第十關。」
五條悟立刻將視線轉了過來，看都沒看一眼遊戲機上的通關。
「第十關其實比第九關簡單，而且夏油君也在這裡，應該沒問題。」
貓橋沙也加說著起了身。
五條悟沒想到對方居然真的只是過來幫自己通完關就準備走人了。
「不再繼續玩一會兒嗎？正好可以趁這個機會玩聯機遊戲。」
「……下次吧。」
貓橋沙也加委婉拒絕。
在聽到這句話後五條悟也不再勉強。
「好吧。」
在黑髮少女離開後，對於自己的工具人地位非常有自知之明的夏油傑才終於再次開口：「悟，再這樣下去，她大概就要在你身上貼上遊戲菜雞的標籤了。」
五條悟心不在焉地將手肘搭在盤起的腿上，敷衍地應了一聲。
「哦。」
夏油傑沉默了一下，他覺得對方還沒意識到關鍵，於是秉著人道主義地提醒道：「正常來說，沒有人會喜歡和菜雞一起玩，所以她的'下次'也許只是在敷衍你。」
五條悟終於回過了神，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
而接下來五條悟幾次試圖重新約貓橋沙也加一起玩遊戲刷新印象都失敗了。
不是要出任務就是在寫報告，亦或是在訓練。
於是，在一個週末，五條悟直接衝去了女生宿舍將對方堵在門口。
「你是不是嫌棄我打遊戲太菜了不想和我玩。」
貓橋沙也加：「……不是。」
「你剛剛遲疑了一下對吧！」
五條悟立刻炸毛了。
「沒有。」
這次貓橋沙也加飛快地回答了。
「那陪我玩遊戲。」
貓橋沙也加：「……可是我有事準備出門。」
五條悟愣了一下，他看了一下難得換上私服的黑髮少女。
對方穿著一件長款黑色連帽衛衣和短褲，平時包裹在黑色制服襪中的纖細雙腿露出了出來，白皙的膚色與上半身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五條悟並沒有多看，飛快地收回視線的同時也收起了之前的氣勢。
「什麼事？」
對方平時出門不是出任務就是採購生活用品，但一般也不會特意換上私服。
「買衣服。」
貓橋沙也加遲疑了一下，還是說道：「雖然平時都是穿的校服，不過還是需要一些私服替換。」
她現在的衣服大多都是兩年多前休學前買的了。
「一個人？」
五條悟看對方似乎並不著急的模樣。
「嗯。」
貓橋沙也加應了一聲。
「那我陪你去吧。」
沒等對方回答，五條悟將雙手插入兜內，自然而然地又說了一句：「反正我現在也沒事，聽說澀谷那邊新開了一家很有人氣的甜品店，買完衣服有時間的話一起去看一下吧。」
貓橋沙也加其實更想一個人出去，和別人在一起多少有些不自在。
但看了一眼面前似乎心情不錯的白髮少年，她還是嚥下了拒絕的話，選擇了同意。
在來到商業街後，貓橋沙也加張望了一下，一時不知該先去哪裡，她並沒有做什麼準備，原本只是打算隨便買兩件就回去了。
然後就聽到旁邊剛剛看著手機不知在查什麼的五條悟收起了手機，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目標明確地朝一個方向走了過去。
「走吧。」
在婉拒了店員的跟隨介紹後，貓橋沙也加看了一眼旁邊興致勃勃的白髮少年，有那麼一瞬間她回憶起了之前一起去買泳裝時的場景。
「……之前就想說了，為什麼你一副比我還感興趣的模樣？」
「哈？」
五條悟先是懵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接著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店內的其她女性，然後評價道：「你看起來不像是買衣服反而像是來完成任務的。」
「差不多吧。」
貓橋沙也加不置可否地快速掃過面前的衣服，因為想著對方還要去甜品店所以準備速戰速決。
「你覺得這件怎麼樣？」
在她挑選的時候，面前突然出現一條露肩連衣裙。
貓橋沙也加的視線在這件淺色連衣裙上停留了兩秒，然後轉向旁邊掛著笑容的白髮少年。
「……我覺得不太適合我。」
「試試嘛。」
五條悟將那條裙子比在她面前， t然後想像了一下。
「我覺得會很適合。」
貓橋沙也加沉默了一下，有些不自然地說道：「我平時都是穿的T恤或者衛衣這種……」
「我覺得這種風格也很適合你。」
五條悟一邊說著一邊將裙子放在她懷中，然後催促了一下。
「快試試，不合適再說。」
貓橋沙也加不知所措地接過了那條裙子，一直到進入試衣間都還在糾結。
平心而論，五條悟的審美還是可以的，這條裙子看起來清純又簡約，只是自己從沒嘗試過這種風格，所以一時有些躊躇。
……稍微試一下吧。
等貓橋沙也加換上裙子後，剛打開門就發現五條悟正百無聊賴地靠在門口等著，一手拿著手機隨意地轉了兩下。
在發現她出來後，對方立刻站直了身體，墨鏡後的目光毫無疑問地落在了自己身上。
五條悟並沒有立刻評價，而是仔細地將對方的模樣以及反應全部納入眼底。
落在身上的視線彷彿帶著溫度一般，貓橋沙也加整個人都要僵住了。
感覺……肩膀上的皮膚都要燒起來了。
白髮少年微微彎下腰，鼻梁上的墨鏡稍稍下滑，過於高挑的身材籠罩住自己，擋住了絕大部分視野。
接著對方揚起眉骨，唇邊挑起愉快的笑容。
「這不是很不錯嗎？」
接著五條悟以極快的速度將早已準備好的手機放在面前，趁黑髮少女還沒反應過來進行了360度的十連拍。
貓橋沙也加的表情頓時一片空白，在反應過來後她立刻惱羞成怒地伸手試圖拿過那隻手機。
「別拍！」
「不要，明明很可愛啊。」
五條悟仗著身高舉起手開始保存備份，同時將其中最滿意的一張設置為了背景。
或許是因為這邊的動靜，周圍人的視線都先後看了過來。
貓橋沙也加終於停下動作，臉都要漲紅了。
「對了，這件也挺不錯的，快試試。」
面前的白髮少年毫無被關注的自覺，將一條米白色連衣裙和淺色針織衫塞到了她的懷裡，接著直接將她重新推進換衣間。
貓橋沙也加看著被貼心關上的門，呆滯地抱著衣服，總覺得現在的情況和自己想像的不太一樣。
她原本以為對方會在店外不耐煩地等待著，在自己快速挑完衣服後一起去那家甜品店，但為什麼現在對方這樣一副興致高昂的模樣？就這麼喜歡女裝嗎？
「快點哦，等買完衣服我請你吃蛋糕。」
一門之隔的白髮少年輕扣了兩下門以示提醒，聲音輕快中帶著一絲愉悅。
「……我知道了。」
貓橋沙也加嘆了口氣，這套相比剛剛那套更能接受一些，她準備換完後還算合適的話就直接買下離開。
而這次一打開門，她甚至都沒看清對方的表情，眼前就一片閃光與'喀嚓'聲。
貓橋沙也加：「……剛剛就想說了，你這傢伙該不會把我當成娃娃在玩換裝遊戲吧？」
「怎麼可能。」五條悟一口否決，然後理所當然地說道，「娃娃的話才不用我哄著換衣服。」
在說完後對方又將選好的另一套一副塞了過來。
「再試試這套吧。」
貓橋沙也加：「……」
看著黑髮少女無動於衷的模樣，五條悟和她對視了兩秒，然後果斷將自己的墨鏡摘了下來，湊近了自己那張引人注目的臉。
「試一下嘛，我想看這套。」
貓橋沙也加倒吸一口冷氣，連忙伸手將那張臉推遠。
「別靠那麼近，還有別突然用這種JK的口吻撒嬌啊！」
「……哦。」
對方看起來似乎對於自己並沒有被那張臉迷倒而有些不滿，但還是順著她的力道稍稍後退了一點，接著繼續說道：「既然不是不喜歡的話那試試也沒關係吧，反正今天時間多的是。」
「你不是想去那家人氣甜品店嗎？」
貓橋沙也加無法理解對方為什麼對這種事情如此熱衷，久違地再次忍不住懷疑對方心中藏著一顆少女心。
上次還是因為對方用毫無違和的JK口吻說話的時候。
「甜品店又不會跑掉，什麼時候去都可以。」
五條悟將手放在對方的肩上，然後將她轉了個圈，重新推進換衣間。
「我等你出來。」
還處在對方居然沒有將甜品放在第一位震驚中的貓橋沙也加就這樣再次被推了進去。
在一連換了四套衣服後，對方彷彿總算滿足了換裝欲一般停了下來。
貓橋沙也加選了其中兩套準備離開。
旁邊的五條悟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被捨棄的第一套露肩連衣裙。
「這個不買嗎？」
「不買。」
「可是我覺得很可愛啊。」
「不習慣。」
……
看著白髮少年不甘心的模樣，貓橋沙也加感覺自己彷彿是帶著孩子逛街結果對方站在喜歡的玩具面前不肯離開的母親一樣。
「我喜歡那件，真的不買嗎？」
五條悟試圖讓對方改變心意。
明明這件是他一眼相中最適合的裙子。
「反正買了也不會穿。」
貓橋沙也加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你為什麼這麼喜歡這件啊？」
五條悟不說話了。
總不能直接說你穿上後的模樣看起來非常可愛，滿足了自己腦內幻想的一些小癖好吧。
於是他放棄對話，轉而說道：「那我買。」
貓橋沙也加沒想到對方這麼執著。
「你買這個幹什麼？」
五條悟一邊結賬一邊說道：「收藏而已，萬一哪天用得上呢。」
貓橋沙也加的表情變了又變，最後定格在一言難盡上。
五條悟在拎起購物袋後一轉身就看到了她的模樣，臉色有些微微的扭曲。
「別老是把我往女裝上想好嗎？就不能是我買給未來女朋友的嗎？」
然後他就看到對方露出了更加震驚的表情。
五條悟微微眯了下眼睛，將一隻手搭在黑髮少女的腦袋上，壓下聲線。
「你覺得我找不到女朋友？」
貓橋沙也加：「……我記得之前大家一起在教室討論的時候有個人說他才不需要女朋友。」
五條悟的表情一滯，接著收回手，若無其事地吹了個口哨。
「有這回事嗎？這個人是傑嗎？肯定是他吧。」
「別趁著人家不在將自己的鍋隨便亂扣啊！」
「反正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沒必要記得那麼清楚啦。」
「你這傢伙反悔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在說完後貓橋沙也加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情。
「你怎麼突然想談戀愛了？」
「人是一種善變的動物，人生也總是有各種各樣不確定的事情，或是因為不成熟，或是因為經歷了各種變化，就算是改變信念也很正……」
「請務必簡潔明瞭通俗易懂一些。」
原本還在漫無邊際地瞎扯的白髮少年停下腳步看了她幾秒，接著轉開視線彷彿只是隨口一說般地說道：「只是改變想法了而已。」
貓橋沙也加迷惑地看了他一會兒，還沒等她說什麼，就被抓住了胳膊拉進了旁邊一家女裝店裡。
「這家店的衣服也挺好看的，試試吧。」
原本還在奇怪的貓橋沙也加頓時被轉移了注意力。
「不是已經買好了嗎？」
「不是才買了兩套嗎？難得出來沒必要那麼急著回去吧。」
在說完這句話後五條悟直接將一套衣服遞到對方面前。
「你看這套怎麼樣？」
「……男生不是都不喜歡逛街嗎？」
五條悟立刻用相同的話術還了回去。
「女生不是都喜歡逛街嗎？」
貓橋沙也加為自己的刻板印象道歉，然後看著精力旺盛似乎一時半會兒不準備回去的白髮少年產生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而接下來也的確如此。
……
「我覺得這件也不錯啊，看起來不是很可愛嗎？」
「這個我記得是最近女高中生中比較流行的服飾打扮吧？」
「要不順便再去一下飾品店？」
「這個毛衣……」
「你清醒一點！這是情趣露背毛衣啊！」
貓橋沙也加終於忍無可忍，怒氣沖沖地指著那件白色露背毛衣說道：「喜歡的話你自己穿去！」
猝不及防被兇了一下的五條悟閉上了嘴，在過了一會兒後才小聲嘟囔著說道：「我只是覺得挺好看的。」
在結完賬走出店門後，拎著購物袋的五條悟還是沒忍住開口說道：「什麼啊這樣一副看變態的表情，難道你沒在那些galgame中看過這種東西嗎？」
「但我只是看看，作為一名男高中生請做點符合自己身份的事情。」
「你在說什麼呢，男高中生都是這樣的哦。」
「夏油君就不是。」
「都說了別被他那副裝模作樣的外表騙了，那t傢伙的癖好比我要惡劣多了。」
「都說了別趁著人家不在偷偷扣黑鍋。」
「嘁。」
五條悟撇了撇嘴，他估摸著對方的耐心也差不多了，於是說道：「那現在去那家人氣甜品店吧，據說他們家的草莓巴菲非常好吃……」
貓橋沙也加看了一下時間，發現已經是下午了，然後她又看了一眼對方臂彎處掛著的購物袋，忍不住感慨道：「五條君，我第一次發現你除了甜品，購物慾也這麼強，你平時買衣服也這樣？」
「怎麼可能？這又不一樣。」
五條悟一臉的不以為意，接著理直氣壯地說道：「而且我這麼帥穿什麼都好看吧。」
貓橋沙也加無言以對。
她還真無法反駁，就算是毫無美感的校服穿在對方身上都穿成了可以走模特的高定模樣。
而當他們來到那家甜品店後，發現不愧是ins上的高人氣，排隊購買的人非常多。
奇怪的是……情侶濃度是不是有點高？
或許是為了緩解自己的緊張，五條悟一直在和她說話，從最近關注的推特博主到新出的遊戲測評，再到貓派與狗派相爭。
「我是堅定的狗派。」
當貓橋沙也加這樣說完後，她突然發現旁邊的白髮少年似乎想說什麼又停了下來，然後露出了點不高興的表情。
「貓更可愛吧。」
在聽到這句話後，貓橋沙也加沒忍住露出了吃驚的表情。
「為什麼這副表情？」
「因為很意外……五條君你居然喜歡貓，還是第一次知道。」
五條悟沉默了一下，目光游移了一下，口中卻繼續問道：「為什麼更喜歡狗？」
這並沒有什麼不好說的，於是貓橋沙也加誠實地說道：「因為感覺狗狗更聽話黏人一些，而且說到狗的話一般會想到忠誠吧。」
面前的白毛DK露出了點若有所思的表情，在注意到她的視線後重新開口，試圖改變她的想法。
「你這是刻板印象，貓也有很黏人的啊。」
接著一直到櫃臺前，對方都在堅持不懈地試圖將她從狗派拉到貓派那邊。
聽了好一會兒的貓貓到底有多可愛多黏人多聽話的安利，貓橋沙也加感覺自己都要神志出遊了。
以前怎麼沒發現，這個人居然是一個狂熱貓派。
「一份芭菲情侶套餐。」
在聽到這句話後，貓橋沙也加愣了一下，然後終於回過神，看了一眼櫃臺上的活動介紹。
接著旁邊的白髮少年微微彎下腰，在她耳邊小聲說了一句：「是週末限定的情侶套餐哦。」
裹挾著橘子糖果的微甜氣息拂過耳邊，貓橋沙也加忍不住捏了兩下耳廓，看著活動牌上最熱門顯眼的情侶活動沒說什麼。
她不至於不識相到在這個時候說他們不是情侶請改為其它套餐，好歹對方也陪自己買了一上午的衣服。
或許是因為自己沒有反駁，即將品嚐到美味的甜品，原本旁邊因為自己拒絕踏入貓派陣營而有點不高興的白髮少年又心情愉快了起來。
在找了個空位坐下後，貓橋沙也加凝視著面前的超大份豪華芭菲塔陷入了沉默。
「這個……配料也太多了吧。」
已經挖了一勺冰淇淋的五條悟含糊不清地說道：「吃不完的話可以給我哦。」
貓橋沙也加看了看對面的草莓芭菲，又看了看自己的巧克力芭菲，說道：「我覺得你一個人就可以將情侶套餐都吃完。」
「雖然是這樣，但我可不想被別人用一種'啊那個人真可憐一個人吃情侶套餐'的同情目光看著。」
五條悟咬下了冰淇淋頂端的一顆草莓，酸甜的汁水裹挾著冰淇淋一起融化在口腔中。
「真令人意外，你居然會在意別人的目光。」
貓橋沙也加小心翼翼地從頂端開始吃起，就怕一個不小心整個芭菲倒下來。
「最近開始有點在意了嘛。」
「都說了別用那種黏糊糊的JK口吻，一想到是從你的口中說出來就感覺好奇怪。」
「明明沙也加很吃這套呢。」
「什……」
「我有注意到哦，每次用這種口吻的時候你都會忍不住跟著一起放緩語氣。」
貓橋沙也加沉默了下來，然後狠狠地咬了一口勺中的冰淇淋。
「明明平時一副自尊心比中年大叔的髮根還要脆弱需要呵護的模樣，結果在這方面居然這麼能放下來。」
「明明沙也加才是真正的女高中生，結果對這方面完全不了解呢。」
「這並不是什麼必要的知識吧，硝子也沒興趣，不，就我所知，學校內的女生好像對這方面都不關注吧，仔細想想，或許JK力最高的是你……」
……
貓橋沙也加一邊和對方隨口聊著天一邊和面前的芭菲奮戰。
然後在過了一會兒後突然聽到對面安靜了下來。
她有些疑惑地看了過去，然後發現對方在看著另一桌正在進行甜蜜互餵的情侶。
……突然感覺口中的冰淇淋甜膩得有些難以下咽了。
「那個啊……」
坐在對面的白髮少年慢吞吞地收回了視線，然後看向她面前還沒吃完的巧克力芭菲。
「想嚐一下我的草莓味嗎？」
貓橋沙也加：「？你大腦被芭菲糊住了嗎？」
對方依舊沒有放棄。
「你不覺得莫名有種輸了的感覺嗎？」
「別擅自和別人比起莫名其妙的事情。」
「因為就在旁邊，所以很在意啊。」
「我們又不是情侶，你只要在意甜品好不好吃就可以了。」
「你就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我現在唯一的感覺就是吃太多有點膩了。」
五條悟看了她好一會兒，最終放棄地繼續吃起自己那份。
「沙也加……」
「嗯？」
「有沒有人說過你好直男啊。」
「？這個形容詞唯獨不想從你的口中聽到，看到女孩子哭還會笑著說'你哭起來的樣子很可愛可以再哭一次嗎'的傢伙在說什麼胡話呢。」
在聽到這句話後，五條悟陷入了沉思。
「啊，說起來，很久沒看到你哭了啊。」
貓橋沙也加看著對方的表情沉默了一下。
「總覺得你在想什麼很失禮的事情。」
「倒也沒有，只是在想那次在教室裡讓你罵我結果自己哭出來的事情。」
「……別說了，簡直是我的心理陰影，姑且問一句，你有對這件事感到一絲抱歉嗎？」
「唔，稍微有一點吧。」
「看來你還沒到無可救……」
「因為我現在想想好像更加興奮了誒。」
「……人渣。」
五條悟回憶著當時的場景，優秀的記憶力讓每一句對話都能清晰在腦海中浮現出來，他有些躍躍欲試地稍稍前傾身體。
「我是認真的，當時只是覺得你好弱啊，罵人翻來覆去就那麼幾句，嘲諷都不會，結果自己還哭了出來，但是現在覺得你當初邊哭邊罵的樣子真的很可愛。」
貓橋沙也加的表情逐漸消失，她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誠懇地詢問道：「五條君，有沒有人說過你的癖好真的很奇怪。」
五條悟乾脆利落地回道：「沒有啊。」
因為他之前根本沒有這個癖好啊。
第72章
「上次的任務啊……」
當被一年的後輩詢問起上次那個失敗的任務時,坐在長椅上的貓橋沙也加沉默著握緊了刀，然後慢吞吞地說道：「主要是那個術師殺手太強了，因為很擔心,所以將任務對象放在我自以為安全的地方後就趕過去了,結果被潛伏在暗中的詛咒師同夥帶走了,因此導致了任務失敗。」
因為二年級的前輩們每一個都是萬中無一的天才，在此之前從未出現過任務失敗的案例, 所以在得知那件事後沒忍住趁訓練時問了一下。
在聽到黑髮少女直接將過錯都攬到自己身上時，坐在旁邊的灰原雄愣了一下，隨即有些不知所措地試圖安慰對方：「前輩已經很強了！而且肯定盡力了吧,如果幾位前輩在一起還導致任務失敗那一定是對方太強了。」
貓橋沙也加心虛地沒說話。
灰原雄以為她還在因為這件事而心情低落, 有些後悔提起這件事, 他一邊向站在一邊的同窗投向了求助的目光一邊繼續努力說道：「按照高專門口被破壞的情況來看, 當時的戰鬥一定非常激烈吧……」
原本安靜聽著的七海建人終於開口：「現場並沒有那個術師殺手的殘穢。」
「因為他是個咒力為0的天與咒縛。」
說到這裡貓橋沙也加忍不住強調了一下：「在對方將自身氣息隱匿起來的時候，就連五條君的六眼都沒辦法察覺到。」
灰原雄睜大了眼睛, 露出了吃驚的表情。
「好厲害。」
「t不過打起來的話肯定是老子贏。」
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從後面傳來。
「五條前輩！」
灰原雄立刻起身中氣十足地打招呼。
「哦。」
五條悟隨意地點了點頭,然後指著還在後面的好友說道：「對了，傑說找你有事。」
「夏油前輩？」
灰原雄先是有些疑惑,但隨即興高采烈地說了一句'我知道了'就往那個方向跑了過去。
在黑色短髮少年離開後, 五條悟直接坐在了對方原本的座位上。
「你們剛剛在聊上次的任務？」
「嗯。」
貓橋沙也加應了一聲後奇怪地看向不遠處的兩人。
「夏油君找他什麼事？」
「不知道。」
五條悟毫不在意地這樣說了一句，然後看了一眼旁邊的另一個後輩。
七海建人：「……我去買瓶水。」
在視線對上的一瞬間就立刻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現在想想，所謂的夏油前輩找灰原有事還有待商榷。
而事實也是如此。
原本與好友一起來到操場進行訓練的夏油傑眼看著對方在中途看到貓橋沙也加和那兩個一年級在一起談話時突然停住了腳步，接著直接大跨步朝前把自己落在了後面。
然後沒過一會兒，那個非常崇敬自己的後輩彷彿一隻被召喚的小狗一樣高高興興地朝他跑了過來,詢問自己找他有什麼事。
夏油傑：「……」
他沒事，是自己的好友幫他找事。
於是夏油傑被迫現場臨時想一個理由出來。
「……你最近訓練得怎麼樣？」
在那兩個一年級都離開後,五條悟隨手從口袋中掏出一塊橘子硬糖。
或許是因為天氣炎熱了起來，剛指導完一年級的貓橋沙也加將那件黑色的外套脫了下來，露出裡面的白色襯衫，被高高紮起的馬尾有些許搭在肩膀上。
「你和這兩個一年級關係不錯的樣子。」
「還好吧，因為經常在訓練的時候遇上所以會順便指導切磋一下。」
細碎的陽光透過樹蔭落在地面上，貓橋沙也加微微眯起眼睛望著茂密樹葉間的那一小縷陽光。
「說起來……」
五條悟的視線彷彿不經意地掠過不遠處站在摯友身邊的黑色短髮少年。
「他好像是你喜歡的類型吧。」
「啊？」
貓橋沙也加有些懵逼地轉頭看了過去。
五條悟含著糖果慢吞吞地說道：「你之前不是說過的嗎？喜歡那種陽光開朗的角色。」
貓橋沙也加回想了一下。
「好像是說過，不過當時問的不是如果是遊戲的話喜歡哪種類型嗎？」
五條悟將糖果抵在一邊，舔了下上顎，口吻漫不經心。
「所以你並不是因為喜歡才和他走得那麼近？」
貓橋沙也加震驚地轉頭看向他。
「雖然我的確對這種類型的有好感但並不是那種喜歡啊！」
「是麼。」
五條悟心情不錯地伸手抓了一下對方的馬尾，興致勃勃地說道：「我給你編辮子吧，之前看了一些教程。」
貓橋沙也加：「……你到底為什麼對我的頭髮那麼感興趣啊，明明夏油君也是長髮吧。」
「傑的話估計我剛動一下他的丸子頭就被笑得黑漆漆地打架了。」
五條悟一邊說著一邊小心地捏著頭髮。
「所以就是看我好欺負嗎？」
貓橋沙也加抗拒地將手伸到後面摸索著試圖解救自己的頭髮。
「因為沙也加不會因為這種事情生氣啊。」
五條悟一邊說著一邊看著對方的手指。
柔軟而細長，看起來與自己截然相反。
他半垂著眼，心中不著邊際地想著亂七八糟的事情，然後將自己的手指張開，若有若無地觸碰到了黑髮少女的指尖。
五條悟看著那隻手在被觸碰到時下意識地微微蜷縮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迅速握住了自己的那根手指，準備往外拉著與頭髮分開。
他順其自然地鬆開了那綹黑髮，注視著對方鬆開了自己的手後整理起有些凌亂的尾稍。
「別抓我頭髮啊。」
嘟嘟囔囔著、無可奈何地抱怨。
「再這樣我也要抓你頭髮了。」
五條悟隨口說道：「可以啊。」
原本只是隨口一說的貓橋沙也加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她有些驚訝地看了過去。
「反正也沒什麼吧。」
五條悟一臉的無所謂，然後他看到黑髮少女的視線落在了自己的腦袋上。
他在看了兩秒後突然揚起眉笑了一下。
「想摸？」
「沒有。」
貓橋沙也加收回視線，然後自己的手直接被抓起來帶著落在了對方的腦袋上。
接著身體快於大腦反應地順手擼了兩把。
貓橋沙也加：「……」
面前的白毛DK發出了'哈'的一聲氣音，翹起唇角露出了得意洋洋的笑。
「這不是很誠實嗎？」
*
「你有沒有覺得五條君最近……有點不對勁？」
貓橋沙也加在猶豫了許久後還是決定先向同為女生的家入硝子詢問。
正在刷推特的家入硝子看了她一眼。
「不對勁？」
貓橋沙也加躊躇了一下，她不知該怎麼開口。
如果直接說自己感覺五條悟最近的舉動有些曖昧會不會被認為自我意識過剩，說起來那個人一直以來都沒什麼距離感……
最終她委婉地說了一句：「只是覺得他好像比以前更加沒有距離感了？」
家入硝子從口袋中拿出煙盒，掏出僅剩的一根叼在嘴裡，但沒點燃。
「比如說？」
貓橋沙也加本來想說對方主動陪自己去買了一堆衣服，還去甜品店吃了情侶套餐，又想說對方總是在玩自己的頭髮，但想了想情侶套餐是週末限定，對方原本打算找自己玩遊戲，或許只是順便，而頭髮的話那個白毛DK以前也趁著自己午睡時偷偷摸摸給她紮辮子，於是放棄轉而說道：「最近總是找我玩？還主動讓我摸他的頭？」
家入硝子沉默了一下。
「是挺不對勁的。」
接著她轉頭就拿出手機開始發消息。
[五條最近怎麼回事？ ——家入硝子]
對面很快就回復了。
[春天到了吧。 ——夏油傑]
家入硝子看了看外面熱烈到幾乎能將人融化的陽光，又看了看手機上的消息，'嘖'了一聲。
見鬼的春天，蟬鳴都快開始了。
「他可能是感到寂寞了吧。」
家入硝子面不改色地將手機收了起來。
貓橋沙也加：「……寂寞？」
「啊，夏油最近不是一直在嘗試他的新招式嗎？大概是沒空陪他玩。」
家入硝子聳了下肩。
貓橋沙也加仔細想了下，發現原本形影不離的那兩人最近一起出現的時間的確少了。
「好像是這樣。」
家入硝子非常想直接點煙抽起來，她都要忍不住感慨了。
真好騙啊。
她剛準備開口稍微提醒一下，教室門突然被打開了，被談論的對象似乎剛出任務回來。
五條悟看了一眼教室，然後直接丟了包煙過去。
家入硝子穩穩地接住，然後比了個OK的手勢，慢悠悠地起身朝外面走去。
「我出去抽根煙。」
教室門被關上後，五條悟看著莫名有些不自然的黑髮少女挑了下眉。
「你們剛剛在說什麼？」
貓橋沙也加坐姿端正地看著他。
「沒什麼。」
對方明顯一副沒相信的模樣。
兩人對視了幾秒。
貓橋沙也加還是說了一部分。
「只是在說你可能有點寂寞……」
「哈？寂寞？」
五條悟有些莫名其妙，這時口袋中的手機突然震動了一下。
貓橋沙也加有些疑惑地看著正在看消息的白髮少年。
「不是嗎？」
五條悟沉默了一下，然後收起手機，扯了一下嘴角。
「沒錯，我寂寞了。」
第73章
「說起來,都認識這麼久了，你一直都是叫我們的姓氏。」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貓橋沙也加頓住了手中的訓練，她下意識地看向剛和夏油傑買完水回來的五條悟, 一時不知該如何回復, 半晌才乾巴巴地'啊'了一聲。
五條悟仗著身高優勢居高臨下地盯了一會兒面前的黑髮少女,對方也茫然無言地與他對視了一會兒，最終無可奈何地吐出一口氣,不知咕噥了一句什麼，隨即就將還泛著水氣的飲料貼在了對方的臉上，移開目光一邊擰開自己那瓶水一t邊垂下眼睫喝了口水,懶洋洋地說了一句：「真冷淡啊。」
被臉上的冰涼激了一下的貓橋沙也加在接過那瓶水後就沒吭聲。
對方的意思很明顯,但她捏著那瓶水,做了好一會兒心理準備還是沒能直接叫出對方的名字。
總覺得……突然親密地叫對方名字, 有些彆扭。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和面前之人一樣不在意社交距離這種事情。
貓橋沙也加的唇微微動了一下，隨即將求助的目光投向旁邊目光飄忽不知在想什麼的夏油傑。
夏油傑沉默了一下, 面前收回思緒。
他對自己的作用非常有自知之明,在他看來旁邊的好友最近表現得已經挺明顯了，但一個不知是沒看出來還是沒敢相信,一個又欲蓋彌彰地試圖扯著他一起站在同窗的位置上慢慢拉進關係。
「……嗯,悟說的對，畢竟我們也已經做了這麼久的同窗,關係應該也不錯了吧，但沙也加你好像一直都對我們有些生疏呢。」
夏油傑若無其事地露出一個標準的微笑，聲音也不緊不慢。
說實話，其實他不介意幫幫自己的好友,畢竟如果真的只靠這個就算將女孩子欺負哭也不知反思的白毛DK ，恐怕這輩子都不可能。
「硝子不也是直接叫的名字嗎？」
貓橋沙也加有些困惑,目光也極其自然地看向坐在一旁按著手機不知在和誰發消息的家入硝子。
被三人同時投以注視的家入硝子沉默了一下，在停下手上的動作後抬眼看了一下他們，接著冷靜地試圖起身離開。
她才不想摻和進來。
然而剛有所動作，就看到五條悟鼻梁上的墨鏡微微下滑，露出了那雙幽幽看著自己的藍眼睛，對方旁邊的黑髮少年更是一臉坦然自若地在隱秘位置比了個手勢。
家入硝子準備轉身的動作停了下來，她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良心，重新將目光轉向五條悟，隨即醞釀了一下，然而在喉嚨中上上下下了好一會兒的音節依舊沒有說出來。
「硝子？」
貓橋沙也加覺得剛剛突然站起身卻一言不發的同窗有些奇怪，總覺得有些凝重，彷彿在做什麼重大決定。
家入硝子覺得自己還是沒辦法克服心理障礙親密地叫出那個白毛DK的名字，隨即無視了對方微微睜大的眼睛，目光放空，一手重重拍了一下夏油傑的肩膀。
「……只是一個名字，其實也沒什麼。」在說完這句話後她彷彿是為了增加可信度一樣，再次擠出了幾個音節，「傑。」
貓橋沙也加：「……」
倒也不用這麼勉強，看起來彷彿昧著天大的良心做出了退讓一樣。
接著沒等他們說話，對方就飛快地說了一句：「歌姬有事找我，我先撤了。」
貓橋沙也加看著那絕塵而去的背影張了張口，最終呆呆地看向旁邊笑容不改的黑髮少年，雖然沒有說什麼，但總覺得一切盡在不言中。
「好吧，我知道了。」在說完後她猶猶豫豫地又試著喊了一下對方的名字，「傑。」
「硝子也就算了，為什麼不是先喊我？」
五條悟終於忍無可忍地開口。
只是一個名字而已，為什麼一個兩個都一副這麼艱難的模樣？
對方反覆做心理準備的模樣讓他差點以為這是什麼結婚誓詞宣誓現場。
「你不會是更喜歡傑吧？」
說到這裡五條悟不由得有些狐疑。
雖然貓橋沙也加從沒有表露過這方面的想法，但人總歸有親疏，也許對方覺得夏油傑更親近好相處，這並不是不可能，或者說都習慣了，畢竟被好友這副模樣欺騙的不在少數。
他回想了一下自認識以來的種種事情，愈發覺得有可能。
突然中槍的夏油傑差點沒維持住臉上的微笑。
這河都還沒過就想拆橋？看樣子甚至想直接把橋沉水裡的模樣。
貓橋沙也加猶豫了一下，然後誠實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看起來好像一個在問和誰更要好的小學生。」
「你以為我會在意這種小事嗎？」
五條悟一臉冷酷地看著她。
「悟，你先把手鬆開，礦泉水是無辜的。」
夏油傑冷靜地試圖解救對方手中被擠壓得有些變形的水瓶。
「哦。」
貓橋沙也加以為對方會冷笑著說一句'我才不在意別自作多情了'，結果面前的白毛DK的確冷笑了一聲，卻是氣勢洶洶地鬆開手中的水瓶，然後伸手捏住她的臉咬牙切齒道：「好歹也做了一年同學，你不會還認不清這傢伙的本質吧？不會吧不會吧？不會真有人覺得傑這傢伙是個好人而喜歡他吧？」
順勢接下水瓶的夏油傑：「……悟，你這是在遷怒。」
貓橋沙也加如同一隻受到驚嚇的貓一樣當場一腳踹了過去，然而踹在了無限上，毫無用處。
她口齒不清地大聲道：「你就是在嫉妒夏油比你更受歡迎！」
「剛剛有人在說話嗎？太陽太大沒聽清。」
五條悟懶洋洋地繼續蹂躪她的臉頰，不過在看到上面被自己揉出紅暈後還是下意識放鬆了力道。
「小心眼！」
「今天天氣真好啊，說起來待會兒一年級的兩個後輩是不是要過來訓練了？」
「夏油君救救！」
「要是被後輩看到自己被欺負得眼淚汪汪，所謂的前輩形象一定會就此落灰了吧。」
看著夏油君欲言又止和白毛DK無動於衷的模樣，貓橋沙也加終於屈服。
「悟。」在叫完後她又嘟囔了一下，「只是一個名字為什麼這麼在意……」
五條悟停下了手上的動作，重新插入口袋中，然後狀若無事發生一般輕飄飄地說道：「什麼在意？我一點都不在意。」
「哦，那五條……」
五條悟立刻回過頭。
「你叫我什麼？」
「這不是非常在意嗎！？」
第74章
人生三大錯覺之一就是'他喜歡我'。
貓橋沙也加自認為並不是一個自戀的人,儘管每次都在心底自我安慰這個白毛DK本來就是一個沒有距離感的人，就算是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也能笑嘻嘻地貼上去說'嗨'，從某些方面來說,就像小孩子一樣隨心所欲。
不, 就算是小孩子, 都不會像這個人一樣。
但不管怎麼想，最近五條悟的行為實在是太奇怪了。
每次湊過來的模樣都過於親暱了。
如果是對所有人都這樣也就算了,但問題是這個態度變化似乎只出現在自己身上。
貓橋沙也加也不好意思向別人詢問，就算是萬分之一的自作多情，一旦被人指出來, 她都覺得這個社會已經沒有自己的容身之處, 人生已經走到盡頭可以直接收拾行李跑路了。
也正是因此,她這段時間又變回了以前任務狂魔的狀態,畢竟自己只能想到這樣的方法避開對方了。
作為一個社恐，她的好友並不多, 在床上翻手機翻了半天都沒找到一個適合談心的人。
如果是以前的話,這種事情肯定是去詢問梅莉，但自從知道了對方的真實身份後,就再也無法回到以前的態度了。
手指滑動了幾下屏幕,最終還是下意識地將界面定在了那個熟悉的暱稱上，原本可愛的粉色頭像此刻灰濛濛的。
說起來, 好像已經很久沒聯繫了。
糾結了半天後，貓橋沙也加還是放棄了，她翻了個身，將自己埋在枕頭裡。
然後下一秒,就被手機的接連震動嚇得一顫。
這消息的頻率不用看都知道是誰發過來的。
貓橋沙也加忍不住戴上了痛苦面具，在磨蹭了一會兒後還是打開看了起來, 如果真的當作沒看到，她覺得下一刻就不是消息而是本人在門口敲門了。
[五條悟：任務完成回來了嗎？ ]
[五條悟：你已經連續清了一週的任務了，年紀輕輕的別活得像一個社畜預備役，會變成禿子的哦，你看看那些被毛囊女神拋棄的地中海上班族大叔，不感到害怕嗎？ ]
[五條悟：對了，這個月新出了一個雙人遊戲，看測評還挺有趣的，明天一起玩吧。 ]
[貓橋沙也加：我任務還沒清完。 ]
[五條悟：那種低級任務完全可以扔給那兩個一年級的練手啦。 ]
[五條悟：你任務清得太快，那兩個後輩都沒任務做了，這樣也不利於新人成長。 ]
原本準備繼續用任務拒絕的貓橋沙也加想了想對方說的也沒錯，於是刪了剛剛打的字重新回復。
[貓橋沙也加：你以前不都是和夏油君一起玩的嗎？ ]
[五條悟：他太t菜了，不想帶。 ]
[五條悟：你不會寧願把時間浪費在那些弱得要死的咒靈上都不和我玩吧？不會吧不會吧？ ]
五條悟毫無在當事人房間說對方壞話的心虛感，專心致志地敲著手機。
一旁剛通關遊戲，接了杯水路過的夏油傑看著屏幕上的'他太菜了'這句話冷笑了一聲。
五條悟充耳不聞，看著屏幕上顯示的'對方輸入中'，好一會兒都沒看到消息發過來。
在沉思了一下後，他心不在焉地說道：「傑，你之前說的方法好像不太行，她最近反而開始躲著我了。」
夏油傑喝了口水，瞥了他一眼，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不緊不慢。
「你那也叫溫水煮兔子？明明都已經把對方腦袋往鍋裡摁了。」
五條悟充耳不聞地繼續說道：「我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夏油傑不置可否道：「你信不信你今天敢告白，對方明天就敢跑路。」
「怎麼可能。」五條悟一臉不屑地冷笑了回去，接著信誓旦旦道，「都不用等明天，她肯定當場就跑路。」
夏油傑一臉冷漠：「……哦，那你還挺有自知之明的。」
然後他就看到對方如同一個獨/裁者一樣，沒等對面回復就發出了最後一句話——
[五條悟：那就這樣說好了，明天我來找你。 ]
另一邊還沒想好拒絕理由的貓橋沙也加：「……」
這是什麼鬼故事，她寧願自己看到的是咒靈從手機裡冒出來說要找自己玩。
*
第二天一早，掐著點來到教室的家入硝子一眼就看到了角落裡面無人色的黑髮少女，在頓了一下腳步後才踏進來。
「怎麼回事？任務做太多虛了嗎？要不我回頭給你開個藥？」
失眠的貓橋沙也加無精打采地看了她一眼，懨懨地回了一句：「沒什麼。」
過來上課的夜蛾正道也注意到了她精神不濟的模樣，也以為是對方是因為最近接的任務太多的原因，於是緩下臉色說道：「注意身體，手上的任務已經被你清得差不多了，下週的話就扔給……」
說著他突然注意到了同樣無精打采地趴在桌上的白毛DK ，有些奇怪：「悟，你早上不是接了任務嗎？」
五條悟抬起腦袋敷衍道：「我今天有事，交給傑去完成了。」
夜蛾正道狐疑地看著他問道：「什麼事？」
五條悟一臉若無其事地打了個哈欠：「打遊戲。」
貓橋沙也加默默地將腦袋再度低了一些。
夜蛾正道面無表情地一把捏碎了手中的粉筆，強行冷靜道：「傑知道你這個所謂的有事嗎？」
「知道啊。」
家入硝子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另一邊的白毛DK。
夜蛾正道看著這個令自己頭痛的學生深深吸了一口氣，最終決定當作無事發生。
「上課。」
然而這堂課一個認真聽的都沒有。
貓橋沙也加目光虛浮地看著黑板，什麼都聽不進去，只感覺到有道目光有事沒事地掠過自己，讓她感覺這幾十分鐘簡直坐如針氈，忍不住回憶起了剛入學的時候，那會兒自己也因為被對方看著而焦慮不安地幾乎想要奪門而逃。
一下課，她都還沒從座位上起來，一隻手就搭上了肩膀。
「走，一起去打遊戲。」
剛合上書的夜蛾正道頓時一臉難以言盡的表情看了過來，目光複雜得簡直像個扇形統計圖。
他緩緩地沉聲問道：「你是被脅迫了嗎？」
貓橋沙也加只能僵著臉乾巴巴地回答：「……我沒有。」
然後她就看到對方一副乖學生要被帶壞的沉重模樣目送他們離開。
「什麼啊，只是一起去打遊戲而已，幹嘛露出這麼一副放學後被不良少年堵住約架的表情。」
走在教學樓外的小路上，五條悟邊一邊從口袋中摸出兩根棒棒糖一邊抱怨著。
貓橋沙也加在接過對方分過來的其中一根後示意了一下自己依舊被對方拉著的胳膊。
「你這副模樣難道不像嗎？」
五條悟鬆開手，漫不經心地說道：「還不是因為你之前一看到我就匆匆跑掉。」
「……我只是要趕著要去做任務。」
貓橋沙也加低下了頭，盯著手中的糖紙，彷彿上面有什麼好看的花紋一樣，語氣中的心虛任誰都聽得出來。
本以為對方會立刻冷笑一聲拆穿自己，結果只是平淡地說了一句：「哦，那我就當信了。」
貓橋沙也加愣了一下，隨即詫異地抬頭看向對方。
「不喜歡橘子味嗎？」
五條悟在拆完糖紙後晃了晃手中的棒棒糖：「還是說想要這個草莓味？」
貓橋沙也加搖了搖頭，在猶豫了一下後還是沒問出來。
「想問什麼直接說出來就好了。」
咬著棒棒糖的五條悟並沒有如之前所說的那樣帶她去打遊戲。
貓橋沙也加沉默了一會兒，對方也沒有催促，就這樣無所事事般地帶著她走在學校裡。
面前的白髮少年難得地斂去了平時的惡劣和張狂模樣，沒有將目光落在她身上增加壓力，語氣也彷彿只是隨口一說般散漫隨意。
貓橋沙也加沒由來地感到一陣不安和緊張，她總覺得現在的氣氛有點不對勁，自己寧願對方和以前一樣，露出那種惡劣中帶著點得意的模樣。
就像一隻自知矜貴的貓，即使做了壞事也依舊甩著尾巴、毫不在意地重新湊過來喵喵喵的理直氣壯模樣。
「……沒什麼要問的。」
最終貓橋沙也加只是憋出了這麼一句話。
走在旁邊的五條悟停下了腳步，微微側過頭看著她，一時沒說話。
在過了幾秒後才一口咬碎棒棒糖，接著彷彿是無可奈何般誇張地嘆了口氣。
「算了算了，反正我之前也已經預想到了，你這個膽小鬼肯定連問出口的勇氣都沒有……」
聽到這裡，貓橋沙也加微微鬆了口氣，以為沒事了，沒想到對方又自顧自地繼續說了下去。
「我覺得自己表現得也很明顯了，雖然傑那傢伙說太突然的話肯定會把你嚇跑，但如果不說的話你肯定自己會糾結起來吧，我也不是那種磨磨蹭蹭的人，這段時間應該足夠你考慮了……」
「等、等等！」
貓橋沙也加總覺得這個發展有點不太妙，這個場景也太像……
「所以說……」
對方並沒有給她多少反映的機會，面前的白髮少年微微彎下腰，那雙明亮的藍眸毫無迴旋餘地地盯著自己，說出了最後一句話——
「要不要和我在一起試試？」
第75章
在聽到這句話後貓橋沙也加腦中一片空白, 而面前的白髮少年也沒有催促，難得看上去非常耐心地等她回過神來。
在好不容易緩過神後，貓橋沙也加的第一反應是拔腿就跑,回到自己的宿舍蓋上被子當做無事發生,但如果真的這麼做了恐怕面前這個人會毫不留情地跟過去踹開她的門掀開她的被子晃著她的身體表情可怕地讓她給出回復。
貓橋沙也加強自鎮定地慢慢說道：「如果我拒絕的話……」
五條悟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貓橋沙也加閉上了嘴。
半晌後,她才喃喃道：「說實話，我寧願相信你是中了什麼奇怪的咒術。」
「因為中了咒術所以向自己的同學請求交往這種老掉牙的套路連漫畫都不會這樣畫了吧？」說著白髮少年指了指他自己, 「而且你真覺得有那種能讓我毫無所覺得咒術？」
貓橋沙也加下意識回道：「這種套路已經老掉牙了嗎？」
五條悟看著她沒說話。
貓橋沙也加也反應過來自己跑題了。
「也不用那麼緊張吧。」對面的白髮少年一副風輕雲淡彷彿剛剛只是問了句晚飯吃什麼的模樣，甚至摸索著又從口袋中拿了塊糖給她，「吃吧,糖分有助於緩解焦慮。」
貓橋沙也加遲疑了一下,隨即默默地接過糖,一片混亂的大腦如同被貓抓過的毛線球一樣回想起亂七八糟的事情。
一會兒是以前和梅莉的聊天, 一會兒是和五條悟的初次見面，一會兒是夜蛾老師送給自己的人偶, 甚至是前幾天歌姬給自己帶的伴手禮……
在不知不覺跟著走了一段路後,她才堪堪將思緒收攏，然後發現糖吃完了,不僅沒有緩解,反而緊張到快胃疼了。
「你到底在害怕什麼？」
旁邊突然傳來這句話。
貓橋沙也加哽了一下，然後捂著胃說道：「你想像一下夜蛾老t師突然很溫柔地摸著你的頭對你噓寒問暖……」
「……別說這麼可怕的事情。」
「你也知道很可怕啊！」
「把青春期少年的告白和這種堪比咒靈說要和你相親相愛一家人的事情混為一談也太過分了吧！」
「你不覺得自己這種比喻對夜蛾老師來說更過分嗎！」
餘留的甜味瀰漫在舌尖, 在和往日一樣互相吐槽了幾句後貓橋沙也加反而覺得稍微放鬆了些，她抿了抿唇，覺得自己果然還是更習慣這樣的五條悟。
「你是不是很討厭我？」
在沉默了幾秒後，旁邊的五條悟突然問出了這句話。
「倒也沒有。」
對於這個問題貓橋沙也加誠實地給出了回答。
雖然對方性格惡劣, 平常會不時地對別人惡作劇，毫無顧忌地說出一些讓人血壓升高的話, 有時候也會感到煩躁生氣，彷彿在面對一個讓人無可奈何的大號熊孩子，但對她來說並沒有達到厭惡一個人的程度。
她只會恐懼害怕那些對自己真正心懷惡意的人。
「那我們的關係是不是要比普通朋友和同學這種關係更好一點？」
五條悟循循善誘地朝她比了個手勢。
貓橋沙也加看了看對方大拇指與食指間的那'好一點'距離，又看了看對方的神色，猶豫而緩慢地點了點頭。
然後她就看到對方笑了。
「那麼，也就是說友情以上戀愛未滿的程度囉。」
白髮少年帶著點得意與狡黠的模樣翹起了嘴角：「既然這樣，為什麼不試一試？就算到時候覺得不合適也可以再分開嘛。」
雖然嘴上說著這種善解人意的話，但心裡完全沒考慮過這個選項。
貓橋沙也加看著對方燦爛的笑容，透著少年意氣的藍眸彷彿在熠熠生光，她愣怔了一下，鬼使神差地下意識跟著點了點頭，在反應過來不對的時候自己答應了不該答應的事情後，瞬間一臉菜色。
「那我們現在就是戀人關係了！」
接著對方以彷彿生怕她反悔一樣的速度飛快地在群裡宣告了這件事——
[五條悟：老子有女朋友了！ ！ ！ ]
[夏油傑：？ ？ ？ ]
[家入硝子：？ ？ ？ ]
[夜蛾正道：？ ？ ？ ]
而在傍晚抓住某個正準備回宿舍的白毛了解事情經過後——
「這是哄騙吧？」
家入硝子靠著牆，咬著煙嘆了口氣。
「毫無疑問。」
夏油傑跟著嘆了口氣。
五條悟不滿地義正言辭道：「什麼叫哄騙！？我這是光明正大有勇有謀地戰術性告白！」
兩個同期默默地看著他。
家入硝子語氣毫無波動地說道：「你說這話不心虛嗎？」
夏油傑向她要了支煙跟著一起抽了起來。
「硝子，別提這種不存在的東西。」
「你說的對。」
她點了點頭。
對於這兩人的一唱一和，五條悟撇了撇嘴，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樣。
這時他看到了外出任務回來的兩個一年級，即使墨鏡都遮不住的眼睛一亮。
對面顯然也看到了他們，腳下的步伐一頓，拐了個彎過來準備向前輩打招呼。
相比起同期伙伴一絲不苟的神色，如同小太陽一般的灰原雄毫無遮掩地露出了自己的興高采烈，剛準備先向自己最崇敬的夏油前輩問好，旁邊的白髮少年突然一個跨步來到了他們前面，然後同樣咧開嘴角露出了一個笑容。
「喲，是剛完成任務回來嗎？」
七海建人看了看對方的模樣，又看了看另外兩個沉默抽煙的前輩，總覺得有哪裡不對。
而灰原雄待了一下，但沒多想，老老實實地回答道：「是的，五條前輩。」
「完成得怎麼樣？如果受傷的話硝子正好在這裡不用去醫務室了哦。」
雖然有些奇怪，但灰原雄將這當作了普通的前輩關愛，於是繼續回答道：「雖然有點麻煩，但並不是很困難，沒有受傷，謝謝前輩的關心。」
「哦哦，看來進步了不少啊。」
在敷衍地誇獎了一句後，對方依舊沒有移開腳步。
在對視了兩秒後，灰原雄才後知後覺地'啊'了一聲。
「前輩看起來很高興的樣子。」
彷彿觸發了什麼關鍵詞，面前白髮少年臉上的笑容頓時更加燦爛了。
「你也知道我有女朋友了啊。」
「啊啊？」灰原雄一臉懵逼加茫然，完全不明白自己什麼時候知道了對方有女朋友這件事。
等等，女朋友？
在反應過來後他一臉震驚地問道：「前輩有女朋友了！？」
七海建人也難得露出了吃驚的神色，隨即看到旁邊那兩個默不作聲的人齊齊移開了目光。
「看來你的消息也很靈通嘛。」
「啊我沒有聽到……」
灰原雄一臉的狀況外，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彷彿完全沒聽到一樣，五條悟拍了拍他的肩膀：「沒錯，我和沙也加確定關係了哦。」
彷彿已經失去存在感的兩人動作同步地一齊深深吸了口煙。
而七海建人聽到這裡彷彿也已經明白了什麼。
「哦哦，恭喜前輩！」
完全被轉移了注意力的某個單細胞小動物顯然完全沒有多想。
面對前輩轉來的和善目光，七海建人頓了一下，接著言簡意賅地跟著重複了一遍：「恭喜前輩。」
然後沒等自己的搭檔繼續說些什麼，就直接拎起他的後領開始道別：「不好意思，我們還要回去寫報告，就先告辭了。」
「誒等等，我還沒有和夏油前輩問好……」
看著那兩個一年級漸漸遠去的背影，家入硝子和夏油傑對於自己同期的行為不約而同地說了句——
「幼稚。」
對此，五條悟只是吹了個口哨，然後高高興興地回了宿舍。
而另一邊的貓橋沙也加在如同夢遊般地回了宿舍後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目光放空。
自己怎麼就這麼答應了呢……
果然還是意志不夠堅定，居然在那麼重要的瞬間被美色所迷惑。
話說……成為戀人之後，有什麼需要改變的嗎？還是說還是和之前一樣？
糾結了半天，貓橋沙也加還是決定保持和之前一樣的態度，當作無事發生……
是不可能的。
凌晨一點，她看著手機上源源不絕的消息，終於露出了痛苦面具。
[五條悟：既然已經是戀人了，那我們明天去約會吧！ ]
[五條悟：你有什麼想去的地方嗎？ ]
[五條悟：沒有的話也沒關係，我已經做好了計劃abc……]
[五條悟：實在不想出門的話也可以一起打遊戲，上次看到的那個雙人遊戲聽說大受好評誒。 ]
[五條悟：對了，前幾天在網上看到一家甜品店的測評很不錯啊，要不要嚐嚐？ ]
……
[五條悟：你好冷淡，怎麼不回覆我？貓貓哭泣.jpg]
黑暗中，貓橋沙也加面無表情地看了一會兒，然後終於回了一句——
[貓橋沙也加：有沒有一種可能，現在是深夜睡覺時間？ ]
[五條悟：哦……]
在消息終於停了一分鐘後，貓橋沙也加安詳地閉上了眼睛。
一分鐘後——
[五條悟：可是我睡不著。 ]
貓橋沙也加驟然睜開眼睛，在拉黑對方和關機之間進行了幾秒抉擇。
[貓橋沙也加：難道還要我哄你睡覺？貓貓猙獰.jpg]
[五條悟：還有這種好事？ ]
[五條悟：我躺好了，快哄我。 ]
[貓橋沙也加：這樣吧，你現在睡覺，我讓你提前演習一下約會流程。 ]
然後五條悟做了一整晚夜蛾正道訓話的噩夢。
第76章
學校的人很少, 屈指可數。
所以好消息是，不管發生什麼事情都不會有太多人知道。
壞消息是，所有人都知道了。
是的, 一夜之間。
貓橋沙也加直直地坐在教室中,目光虛無地看著黑板。
儘管昨晚選擇了直接關機屏蔽對方, 但最終還是沒有睡好。
平時不見記憶力有多好，現在卻是閉上眼就是昨天的告白場景,將對方所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都記得清清楚楚。
而坐在旁邊的罪魁禍首正側著身，精神奕奕地看著她，一手撐著臉頰,一手轉著筆,試圖和她探討第一次的約會行程。
「水族館,之前去過一次了,感覺沒什麼新意。」
「動物園，這不是上次的任務地點嗎？好像還沒重新開業。」
「遊樂園, 人有t點多……」
不管對方說什麼,總之先'嗯'了再說。
「我說，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發現她有些心不在焉的五條悟有些不滿地用筆敲了敲桌面。
貓橋沙也加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 轉頭看向對方, 半晌後才慢吞吞地說了一句話：「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五條悟隨手將筆扔在一邊，挑了一下眉：「什麼問題？」
「五條家不會反對嗎？」
貓橋沙也加的目光落在不知有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的白髮少年身上。
對方平時並沒有表現出什麼大少爺習慣,有時甚至過於沙雕而幾乎讓人忘了他的身份，但這種時候貓橋沙也加突然回想了起來。
雖然並沒有接觸過什麼大家族，但進入咒術界後多多少少會了解一些與其有關的信息，更何況平時的五條悟一口一個老橘子,想忽視都難。
「平時如同背景板一樣可有可無的東西，存在感突然強烈了起來。」
一直在神遊地看著窗外的家入硝子冷不丁地吐槽了一句。
另一邊的夏油傑聽到這裡思索了一下：「說起來電視劇裡好像經常有這種情景, 兩人因家世懸殊而被被迫分開，有錢有勢的男方家長找上門，在咖啡廳裡甩出一張支票，對女方說'給你五百萬離開我的兒子'……」
五條悟大受震撼：「我的身價就只值五百萬嗎？」
同樣大受震撼的貓橋沙也加：「重點在五百萬嗎？」
家入硝子深沉地接了下去：「或許還有個從小指腹為婚門當戶對的未婚妻。」
五條悟：「那些老橘子都沒給我安排這個東西你們倒先給我安排上了？」
夏油傑無比流暢地繼續說道：「對方在得知這件事後從天而降，趾高氣昂地對著女方說'你配不上他，如果有自知之明的話就該明白，女人就該有女人的樣子'。」
「？你平時都在背著我們看什麼奇怪的東西？」
五條悟又品味了一下，覺得有哪裡不對。
「等等，這句話怎麼有點不對勁？」
夏油傑頓了一下，然後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把禪院直哉代入了進去。」
五條悟：「？？？」
貓橋沙也加若無其事地別過了頭，肩膀微微顫抖。
對不起，對方現在這幅不可置信的模樣彷彿一隻生氣的小浣熊。
五條悟握緊了拳頭，他感覺自己受到了侮辱。
「所以為什麼會把那傢伙代入進去啊！？」
家入硝子聳了下肩。
「沒辦法，我們又不認識什麼大家族的人，印象最深的就是他了吧。」
夏油傑無視了好友，試圖將劇本說完。
「在經歷了一系列的誤會、爭吵之後，男女主終於在一個雨夜分開。」
「但男方不知道的是，其實女方已經懷……」說到這裡，家入硝子看了眼無辜望著自己的黑髮少女一眼，話語一轉：「算了，這個卡掉。」
貓橋沙也加從善如流地接上了劇本：「直到多年後，兩人才重新見面，而那時男方已經和未婚妻訂婚了。」
五條悟：「……」
決定了，下次看見禪院直哉先把他揍一頓再說。
家入硝子冷酷地作出結語：「總之，前路坎坷，不如趁早離開。」
夏油傑遲疑了一下，在終於回想起當事人是自己好友的情況下，委婉地說道：「不管怎麼說，戀愛不到24小時就被甩絕對會被人嘲笑一輩子的吧。」
「喂喂，你們給我適可而止啊！」
雖然沒有證據，但五條悟覺得自己被排擠了。
接著他換了一副表情，扭頭對著貓橋沙也加一本正經道：「別聽他們瞎說，我沒有什麼未婚妻，而家裡的那些老橘子等我當上家主就不是問題了。」
貓橋沙也加詫異地看著對方。
「當上家主所有人就聽你的了？」
她還以為那些大家族都是明爭暗鬥，聽到這話後一時不知是自己太過黑暗還是對方太過天真。
五條悟更加詫異地看了她一眼。
他理所當然道：「不，當上家主我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把不聽話的都幹掉了。」
貓橋沙也加：「……」
失禮了，原來天真的是我自己。
家入硝子不置可否道：「不過畢竟是御三家，想攀上去的家族應該不少吧。」
五條悟並沒有對此辯駁什麼，他只是平靜地說道：「我會處理好的。」
接著他語氣一轉，恢復了平常那副不著調的模樣。
「比起這個，你們對約會的地點有什麼推薦嗎？」
教室中一時陷入了沉默。
「遊樂園吧。」
「嗯，電視劇裡也都是遊樂園。」
「你們看的是同一個電視劇嗎！？」
而且怎麼想沙也加都不可能喜歡這種地……
出乎意料的，對方答應了。
*
「啊……因為看你挺想來的樣子。」
貓橋沙也加接過工作人員手中的兩支冰淇淋，將其中一個遞給旁邊的五條悟。
突然多出了一個男朋友，她也思考了挺長一段時間要如何對待這個曾經同學，最終還是決定不刻意為難自己去改變。
「所以果然還是不喜歡遊樂園吧。」
五條悟看了一眼手中的遊樂園地圖，隨手將其捲起來塞進口袋。
「不感興趣的話可以換……」
「我對需要出門的項目都不感興趣。」
「……」
貓橋沙也加咬了一口頂端的冰淇淋球，含糊地說道：「不過我還沒來這種地方玩過，還是有點好奇的。」
逐漸萎靡的白毛立刻精神抖擻了起來。
「所以你有什麼想玩的嗎？」
十分鐘後，貓橋沙也加無言地看著前方的旋轉木馬，然後又慢吞吞地將視線轉向在一眾小朋友中鶴立雞群的白毛DK 。
對方似乎毫不在意周圍的微妙目光，或者說完全無視了，一臉的興致勃勃。
貓橋沙也加欲言又止，最終只是站在陰影中，然後拿出手機。
算了，出來玩就是為了一個開心，丟不丟人無所謂，反正丟的不是她的人。
「沙也加，要一起……」
「謝謝，我拒絕。」
「難得體驗一次，我覺得還是挺有趣的。」
「這種丟人的事情即使只是體驗一次都會在未來幾十年中的深夜反覆想起以至失眠只能對著枕頭無能狂怒。」
「？這麼嚴重？」
「你這種社交恐怖分子是不會理解正常人類'尷尬'這種情緒的。」
「別說的好像我是什麼混入地球的宇宙臥底一樣。」
貓橋沙也加心平氣和地問道：「那你有尷尬過嗎？」
對方不假思索道：「沒有。」
兩人對視了一眼，然後貓橋沙也加率先移開視線：「去吧，我等你回來。」
正巧，旁邊的家長也對著自家孩子說出了同樣的話。
一瞬間，貓橋沙也加毫無違和地代入了對方的視角。
剛邁出一步的白毛DK停下了動作，看了一眼那對母子，然後慢吞吞地收回了腳。
「算了，仔細想想也沒那麼想玩。」
貓橋沙也加以棒讀的口吻說道：「真的不玩嗎？難得體驗一次，應該還是很有趣的。」
「說起來，剛剛就想問了，為什麼突然拿出手機？」
「因為一個人站在旁邊會很無聊。」
「你還打開了拍照功能。」
「只是想留個紀念。」
「確定不是想多拍幾張丟人的照片回去和大家分享嗎？」
「你錯覺。」
「好敷衍的回答。」
「下一輪要開始了，還玩嗎？」
「玩！」
貓橋沙也加不明白對方為什麼會對旋轉木馬感興趣，但這不重要。
她看了眼自己拍的幾張照片，收起手機，側頭看向旁邊已經下來正看著地圖計劃遊玩路線的白毛DK 。
「體驗如何？」
「有點小，坐著不太舒服。」
「畢竟這是給小孩子玩的，一般來說。」
「我也是未成年哦。」
「那麼，未成年的五條悟小朋友下一個想玩什麼呢？」
五條悟沉思了一下。
「鬼屋怎麼樣？」
貓橋沙也加實話實說：「會很無聊吧，難道你覺得鬼屋會比那些咒靈更可怕嗎？」
「這不重要。」五條悟絲毫不減興致，朝她比劃了一下，「重要的是那種氛圍與新奇感。」
貓橋沙也加看了他幾秒，同意了。
然後兩人平靜地進了鬼屋，又平靜地出來了。
五條悟：「……你說的對，的確很無聊。」
貓橋沙也加試圖安慰對方：「沒事，就當散步了，下一個想玩什麼？雲霄飛車？海盜船？」
「這更沒什t麼好玩的吧。」
五條悟一臉的索然無味。
「還不如去借傑的咒靈在空中飛一圈，想怎麼飛就怎麼飛， 360°旋轉著飛都可以。」
「先去甜品店坐一會兒吧，晚上會有遊行晚會。」說著他神情自然地繼續說道，「嗯，還有摩天輪。」
貓橋沙也加看了眼遠處高大的遊樂設施。
「摩天輪的話現在也可以去坐吧。」
「這不一樣。」五條悟立刻反駁道，「摩天輪要晚上才好看。」
「好吧，那走吧。」
說著貓橋沙也加就準備朝地圖上最近的那個甜品店走去。
「那個……」
五條悟清了下嗓子，在如願看到對方停下腳步轉身看向自己後，他試探著開口：「你不覺得這兒人有點多嗎？」
貓橋沙也加感覺對方彷彿說了一句廢話。
「遊樂園人多很正常。」
五條悟沉默了一下，然後放棄了糾結——
「我的意思是，要不要牽手？」
第77章
作為戀人關係, 牽個手是很正常的事情。
然而不知為何，兩人在牽手後就陷入了微妙的沉默。
明明是人來人往的遊樂園，周圍到處都是孩子們快樂的笑聲,卻彷彿與他們隔了一層朦朧的玻璃。
說實話, 天氣有點熱, 掌心的溫度在不斷攀升。
貓橋沙也加不知道近在咫尺的五條悟現在是什麼心情，她只覺得這段路有些過於漫長。
總之, 先快點想個話題打破沉默。
兩人的思維在這一刻同步了起來。
「你有沒有覺得手心有點黏糊糊的？」
「話說你是不是變矮了？」
「……？」
貓橋沙也加沉默地停下腳步，她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身旁神色震驚的白毛DK，還沒開口對方就率先控訴了起來。
「你是不是在嫌棄我！？」
「我只是實事求是,今天本來就很熱。比起這個,什麼叫我變矮了？」
「我也是實事求是, 我記得以前的你在我這邊……」
五條悟一邊理直氣壯地說著一邊用另一隻手比劃了一下他下巴處的位置,接著又往下壓了一些。
「現在的你在我這邊。」
「有沒有一種可能，是你長得有點著急。」
畢竟這個年齡段的男生發育速度就像韭菜一樣一天一個樣。
「但是啊, 自我們第一次見面到現在, 你有長高一厘米嗎？」五條悟以一種肯定的語氣自問自答道，「沒有吧。」
貓橋沙也加的表情凝固了一下。
「……這不重要, 還有, 鬆一下手。」
「生氣了？」
「沒有。」
「其實我也不是很在意，小小的也很可愛。」
「閉嘴吧你！」
「可是我想和你說話。」
「……」
「好冷淡——」五條悟懶洋洋地拖長了音調,半真半假地抱怨著，「明明我們現在是戀人關係吧。」
「……」
「稍微積極點如何？」
五條悟依舊沒有鬆開手，繼續帶著她往前走。
「至少我是很認真的，先說好,如果你之後以'我以為你是在過家家所以隨便敷衍了一下'之類的話拒絕的話……」
未完的話停頓了一下，貓橋沙也加下意識地心虛了一下,隨即又看向身旁的白髮少年，那張臉上依舊掛著和往常似乎並無區別的散漫表情。
對方以一種平淡的口吻繼續說道——
「我會生氣的。」
貓橋沙也加看了眼依舊牽著的手，與其說是握住不如說是抓住。
「……」
而對方似乎也沒想她立刻回答，只是突然停下腳步，若有所思地看著不遠處的大頭貼機器。
接著興致勃勃道：「對了，我們去拍照片如何？」
他的腳步拐了個彎。
「第一次約會總得留下點什麼吧。」
「照片的話手機不也一樣可以拍嗎？」
「但這個可以打印出來貼在手機上。」
剛說完這句話五條悟就發現身旁的黑髮少女露出了抗拒的表情。
「？和我拍情侶照是什麼丟人的事情嗎？」
「和你拍情侶照並不丟人，但和你拍的情侶照被貼在手機上廣而告之就有一種微妙的丟人感。」
貓橋沙也加實話實說。
「那我貼在床頭？」
五條悟選擇退而求其次。
貓橋沙也加轉身就走。
「僅作收藏！」
貓橋沙也加緩下腳步。
五條悟眼疾手快地將她拉進機器中，隨手拿過旁邊道具筐中的一個貓耳髮箍戴在對方腦袋上。
「來，cheese——」
*
貓橋沙也加發現對方非常熱衷於給自己換各種造型拍照，而這個大頭貼機器也提供了足夠多的道具。
在五條悟一邊舉著一個青蛙頭套一邊笑著說'哈哈哈這個好傻要不要試試'後，她也開始給對方戴上各種髮箍頭套，然而對方不僅沒有拒絕，反而一邊評價一邊挑三揀四，毫無所謂的'丟人'概念。
在他們拍完照片離開機器後已經黃昏了。
與她的萎靡不振不同，身旁的白毛DK越發精神抖擻。
吃完晚飯後還順便買了兩個棉花糖。
兩個人就坐在旁邊的長椅上邊吃邊等待花車巡遊。
手中的棉花糖在消磨的時間下慢慢露出裡面的竹籤，甜蜜的餘味在舌尖徘徊，有些膩人。
她看了眼時間，快速解決了剩下的棉花糖，起身將竹籤扔到垃圾桶中。
「花車快來了。」
「我可以抱你看哦？」
「不要。」
「不想感受一下上邊的新鮮空氣嗎？」
「你是在炫耀什麼嗎？」
「倒也沒有，畢竟我可以炫耀的東西多的是，還輪不到這個。」
「你能平安長大真是個奇蹟。」
「畢竟我可是最強的。」
在嚴詞拒絕了對方試圖將自己舉起來看巡遊晚會的舉動後，貓橋沙也加安靜地站在人群中看著道路中間緩緩行駛的花車。
周圍的音樂歡快而輕鬆，人群中除了說話聲還夾雜著不時的拍照聲。
說起來這是她第一次來遊樂園遊玩。
小時候也曾短暫地好奇過，但也僅此而已。
並沒有什麼特別激動的感覺，只是後知後覺地感到了一些新奇。
充斥著耳邊的音樂覆蓋了大部分的說話聲，再加上有些走神，貓橋沙也加一時沒反應過來身旁有人說話，直到對方抓住了她的肩膀。
或許是擔心聽不清，白髮少年稍稍彎下腰，靠近了她。
她看到花車那五光十色的打光落在人群中，也落在了對方身上。
繽紛的色彩穿過黑色的墨鏡，將那片藍色打碎，糅雜成漂亮的糖果屋。
她慢了半拍地聽到對方困惑道——
「怎麼突然一副傻乎乎的樣子？」
「……喂，我聽到了。」
花車結束後，人群也在慢慢散去。
兩人正在前往最後一站。
「我前面說了那麼多都沒聽到，就最後說了一句壞話結果突然回神了……」
五條悟一邊買票一邊嘟囔著。
「哦，我對壞話比較敏感。」
貓橋沙也加面不改色地跨上摩天輪。
在摩天輪的門關上後，空氣安靜了那麼幾秒。
接著五條悟一副想說什麼又不知該怎麼開口的模樣。
貓橋沙也加從對方的反應中大概明白了，畢竟關於摩天輪的浪漫傳說在各種作品中也是非常有名。
但不管怎麼說……
「你有沒有聽說過……」
「別迷信。」
貓橋沙也加看著對方剛開口就被憋回去的啞口無言模樣莫名有點想笑，然後也真的笑了出來。
五條悟無言地看了對方兩秒，然後翹起腿，將右手肘撐在上面，托著自己的下頜。
行吧，雖然他被拒絕了，但這是一天約會下來對方笑得最真心實意的一次。
反正本來就沒抱多大期望，至少今天握手了。
他在心裡安慰著自己。
雖然看上去沒什麼表情，但莫名感覺面前的白毛DK有些消沉，就連那總是充斥著少年意氣般蓬勃發展的白髮都顯得有些無精打采。
或許是對方此刻的模樣過於無害，貓橋沙也加突然有點想摸摸他的頭。
於是在五條悟心不在焉地想著亂七八糟的事情時，他突然感覺到腦袋上傳來柔軟的觸感。
面前的黑髮少女垂下眼睫，神情靜謐，如同安撫一隻貓咪般將指尖輕柔地從他髮間穿過。
窗外的景色在慢慢拔高，但此刻誰也沒有注意。
空氣中似乎浮現了一股微妙的氣氛。
他眨了眨眼，想說些什t麼，又怕打破這個難得由對方主動發起的接觸，於是緊緊地閉上了嘴。
或許只有幾秒，對方就將手停了下來。
接著順著他的耳廓滑下。
有那麼一瞬，五條悟在認真地思考，如果對方真的像對待貓咪一樣撓自己的下巴應該怎麼做。
是大聲斥責並揉回去還是……算了，隨她喜歡吧。
但那隻手只是短暫地停留了兩秒，便退縮般地落下，最後覆在他的左手上，遲疑地緩緩握住。
明明白天已經握過手了，卻與此刻的氛圍不太一樣。
具體哪裡不一樣，五條悟也無法說清。
柔軟的、微涼的指腹從手背上劃過，他看到對方試探般地輕輕捏了下自己的指骨。
或許是觀察、又或許是思考地停了兩秒。
接著對方低下頭，親了一下他的指尖。
——如同棉花糖一般輕飄飄的、一觸即離。
所有思緒被短暫清空。
五條悟僵硬地看著黑髮少女抬起頭，輕聲說道——
「你說的對，既然答應了，那我應該稍微積極點。」
無人應答，空氣一片沉默。
在貓橋沙也加感覺有些不知所措時，面前依舊維持著之前姿勢一動不動的白髮少年才終於開口——
「……我可以修正之前那句話嗎？」
「？」
「把稍微去掉，你可以更積極點的。」
第78章
「她看上去像是被你脅迫的人質。」
正在寫報告的夏油傑停下手中的筆,看著面前的照片委婉評價。
五條悟無動於衷地看著自己的好友。
「傑，給你一個重新組織語言的機會。」
「悟，自欺欺人的能力有所上漲。」
五條悟思考了一下。
「……你剛剛是哪隻腳先邁進的教室？」
夏油傑：「……」
「算了。」
五條悟收起照片,不容拒絕地將胳膊搭在對方肩膀。
「突然想起有段時間沒切磋了, 去操場吧。」
夏油傑嘆了口氣,瞥了一眼無人問津的任務報告，任由對方將自己帶出教室。
「更正一下, 自說自話的能力也一樣。」
家入硝子看著那兩個總是吵鬧的男同學走出教室，又看了看旁邊心不在焉的黑髮少女。
「我以為你只是陪他玩玩。」
貓橋沙也加回過了神。
「……你說的就好像我是個玩弄純情少女感情的花心浪子。」
「是純情少男。」
家入硝子頓了一下，接著露出了點嫌棄的表情。
「算了, 當我沒說, 一旦把這個詞代入到那個傢伙身上手中的拳頭就忍不住握緊了。」
貓橋沙也加：「其實仔細想想,純情少女這個詞按在他身上好像也沒什麼違和感？」
每次看到對方的推特都會覺得那是一個元氣滿滿愛吃甜品的女孩子, 女子力高到她們望塵莫及。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認真的？」
說實話, 家入硝子其實並不想對別人的戀情指手畫腳, 而且還是那個五條悟的，一看就很麻煩的樣子, 但又有點擔心對方會不會因為各種方面的壓力回到以前的自閉模樣。
貓橋沙也加摩挲了一下手機,上面的屏保已經換成那個白毛DK騎在旋轉木馬上充滿智慧地'啊哈哈'笑著的照片。
她想到了那晚摩天輪上對方彷彿落入煙花般明亮而絢麗的藍眼，又想到了對方因自己親了一下他的指尖就肉眼可見高興起來的模樣。
生活總是一成不變,新購入的消耗品向來都是同一個牌子，每天吃的食物往來反覆就那麼幾種，平時穿的衣服風格也總是沉悶的黑白灰，無論周圍的世界湧出多少新變化,她都只是停留在原地。
對於改變這兩個字總是感到躊躇不安，但在那麼一瞬間她突然覺得或許可以試試。
「總之, 先試一下吧。」
家入硝子看著對方的表情沒再多說什麼，她摸了摸口袋中的煙盒，有點想抽一根。
「你心裡有數就行。」
*
貓橋沙也加本以為就算確定戀愛關係變化也不會太大。
但事實是，五條悟剛開始還會稍微收斂一下，就像一隻試探著伸出爪子的貓，在發現她並沒有抗拒後就開始肆無忌憚地散發存在感了。
比如現在——
對方正興致勃勃地玩弄著她的頭髮，編織成各種造型再起個五條悟式超長流行名字，在拍照留念並給她欣賞完成果後又拆開繼續，一副樂此不彼的模樣。
「鏘鏘鏘——由五條悟親手編織的超絕可愛青春少女版麻花辮！」
貓橋沙也加頭也沒抬地看著手中的書，任由對方的手機閃光燈以一秒一個位置變換的速度從四面八方閃來，簡直一個人就是一個攝影團。
在發現黑髮少女並沒有搭理自己後這個白毛又開始用那種黏糊糊的宛如JK一般的語調湊過來：「看一下嘛。」
貓橋沙也加從善如流地抬眼看了一下。
雖然在她意味明確的'你敢給我扎沖天辮或飛機頭這種奇怪髮型的話就死定了'眼神下對方並沒有搞出什麼千奇百怪的造型，但是……
「好土。」
在言簡意賅地表達完當事人想法後她又重新低下頭準備繼續看書。
五條悟臉上的神情逐漸凝重起來，在捉著下巴深沉地想了兩秒後突然打了個響指。
「仔細看看的確有哪裡不對勁。」
下一秒，貓橋沙也加的視線突兀地黑了下來。
她被戴上了對方平時從不離身的那副小圓黑墨鏡。
然後又是一頓眼花繚亂的哐哐閃光。
「Perfect！」
貓橋沙也加琢磨著又看了一眼新照片：「…… nice ？」
「下一個！松松棉花糖休閒甜美的蓬鬆丸子頭！」
「你的未來職業規劃是髮型設計師嗎？」
「像我這種天才不管做什麼都是最強的，話說這副墨鏡意外地適合啊，送給你了！」
「那你呢？」
「我抽屜裡還有一打。」
「……」
「而且這個也能算是情侶款吧！是吧是吧！」
「哦，再來個二胡我們就可以組成賣藝二人組了，出道地點隔壁天橋如何？」
「聽起來不錯啊，再讓傑幫我們發宣傳單，硝子收錢如何？」
「你認真的？」
「也不是不行。」
「被夜蛾老師發現他的學生們不好好學習做任務而是去天橋下賣藝的話絕對會血壓飆升的吧。」
「我都入學這麼久了，也該習慣了。」
「從某種方面來說，夜蛾老師那顆歷經千錘百鍊的內心一定是最強的吧。」
「這種事情無關緊要啦，反正都這樣了，不如徹底換個造型如何？」
「既然這樣，那你也換一下如何？」
貓橋沙也加終於放下了手中的書。
「好啊好啊。」
五條悟熱情地將自己的腦袋湊了過去，還將掛著一串五顏六色發繩髮夾的左手遞到她眼前。
貓橋沙也加隨意地拿了根黑色髮圈，然後將對方的頭髮往後捋，試圖將其聚攏。
數秒後——
「……頭皮要被扯掉了喂？」
「忍著，你的頭髮太短了有點難紮起來。」
「難道我要像傑一樣把頭髮留長嗎？想想就好麻煩而且髮型設定重複了，等等，我感覺似乎有什麼東西終於不堪承受地離開了脆弱的髮根？」
「錯覺，你也說了是'似乎'。」
「如果我以後變成禿子你還會喜歡我嗎？」
「沒關係，就算是禿子你也是最帥的禿子。」
「但是這樣的話就不能光明正大地嘲笑夜蛾老師日漸後退的髮際線了。」
「我覺得夜蛾老師的髮際線還是非常堅/挺的，至少能堅持到你畢業。」
在艱難地給這個白毛DK腦後扎出小揪揪後，貓橋沙也加看了下正面。
很好，沒有因為頭皮的壓迫而導致五官變形。
然後瞥了眼手中的那根白髮，趁著當事人在觀察新造型若無其事地收了起來，準備之後隨便找個地方悄悄扔掉。
「我看到了哦。」
對方頭也沒回地突然開口。
未來的五條家主大人，六眼是這樣被你暴殄天物的嗎？
貓橋沙也加面不改色地看著對方心情不錯地轉過了身，似乎對目前的模樣還算滿意，接著輕鬆抓住她的右手並展開掌心，在拿回那根白髮後直接將其繞過她的中指，靈巧地穿梭著打了個結。
貓橋沙也加安靜了兩秒，隨即心情複雜地開口：「 t我怎麼覺得你……」
她思考著措辭慢慢說道：「好像逐漸長出了戀愛腦？」
並非貶義，只是覺得這個人在打開那個所謂'戀愛'的開關後就彷彿無師自通了許多東西，所謂的天才難道也包括這方面嗎？偷偷下載了戀愛包？能給她也發一個嗎？
「突然很想這麼做，然後就這麼做了。」
五條悟看著那根手指上的白色指環感覺自己的心情更加愉快了。
「接下來……」
在看了對方的整體造型後他突然意識到一件事情。
「平時好像沒見你化妝？」
「出任務的話一旦戰鬥中出汗妝花了會很難受吧。」
而且貓橋沙也加以前一直宅在家裡，就算出門也會用兜帽遮住大部分面容，完全沒這個必要。
「也就是說沒工具了？」
五條悟已經開始考慮什麼時候出去買一套了。
貓橋沙也加剛'嗯'了一聲就注意到對方的目光落在了自己唇上。
然後慢了半拍地反應過來：「唇膏還是有的，最近天氣比較乾燥。」
接著她從口袋中掏出了那款草莓味唇膏。
面前的五條悟隨意'哦哦'了兩聲。
在兩人相顧無言兩秒後，他才慢吞吞地開口：「我覺得我的嘴巴也有點乾。」
下一秒就意義明確地將臉湊了過來。
貓橋沙也加的目光從那張臉上慢慢下移，雖然誰也沒信這句鬼話，但她還是沉默地旋開唇膏蓋，一點一點地將那草莓味塗抹在那張唇上。
*
當夏油傑進入教室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好友興高采烈地比著耶凹著造型和一副習以為常模樣的貓橋沙也加拍合照的模樣。
不得不說，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
對方在看到他後意猶未盡地停下手中的動作，打了個招呼。
「喲，傑，看我這個造型怎麼樣？」
夏油傑不確定地看了眼對方腦後扎的小揪揪，又不確定地看了眼在陽光下格外閃亮的顯眼嘴唇，最終才緩緩開口：「……你是剛吃了肉沒擦乾淨嘴巴嗎？」
貓橋沙也加的手抖了一下，差點當場笑出聲。
「呵。」
白毛DK冷笑一聲以示不屑。
「沒品位的傢伙。」
夏油傑：「？？？」
第79章
夏油傑沉默許久, 最終還是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他是看不出來嗎？
不，他只是寧願相信對方是沒擦乾淨嘴巴！
雖然好友一副興致勃勃很想聽他發表意見的模樣，但他能說什麼？這個唇膏很適合對方？
算了吧, 他寧願轉頭就去接任務祓除咒靈。
最終他只是心平氣和地問了一句：「這是什麼新式play嗎？」
「沒錯！樂隊play！剛剛組成的墨鏡樂隊, 要來加入我們嗎？入團就送一副五條悟專屬墨鏡哦。」
五條悟興高采烈地拿著一本書,當作吉他一般在空氣中彈了幾下。
「……請恕我拒絕。」
夏油傑面無表情地上前將被打回的任務報告拍到對方的臉上。
「比起這個，報告需要重寫。」他敷衍地說了一句, 「加油，寫好後也許能趁著夜蛾老師心情不錯邀請對方入團。」
貓橋沙也加同樣敷衍地說了一句：「真遺憾，看來我們的樂隊之路到此為止了, 只有兩個人的樂隊毫無疑問是沒有未來的, 我選擇退出。」
於是五條悟的好心情到此為止,他隨手將那張報告放在桌子上,抱怨道：「這種事情無所謂吧，只是一個普通咒靈而已,任務報告的重要性和馬路上的傳單沒什麼區別,話說上面真的會認真看嗎？」
貓橋沙也加看了一眼對方的任務報告：「就算是隨便寫寫也不能只寫一句'小嘍囉，一炮就沒了'吧。」
五條悟：「總不能當場編一個與咒靈大戰三百回合的場面吧？感覺自己的位格也被拉低了。」
貓橋沙也加分享了一下自己的心得：「你可以充分發揮自己的國文水平來描寫一下任務地點的景色, 醞釀一下恐怖的氛圍, 渲染一下咒靈可怕的長相，就算是廢話那也是認真的廢話。」
夏油傑：「……沙也加,你還記得自己上次被老師夸乖孩子是什麼時候嗎？」
貓橋沙也加：「……上次的話好像還是上次。」
五條悟恍然大悟狀以手握拳敲了下掌心：「哦哦，這就是所謂的廢話文學嗎？」
夏油傑：「算了，你們開心就好。」
貓橋沙也加看了一眼已經開始拿著筆對著報告書愁眉苦臉的白毛DK ，伸手將髮圈拿了下來。
「怎麼突然拿掉了,我還準備給其他人看看呢。」
五條悟剛轉過頭，就被重新戴上了墨鏡。
「但是那樣很不舒服的吧。」
貓橋沙也加如同擼貓一樣,將手指沒入銀白的髮絲，隨意地捋了幾下。
「反正照片也拍了。」
「是我錯覺嗎？總覺得你每次摸我頭髮都好像是擼貓一樣？」
「這就是所謂的直覺系嗎？真了不起。」
「喂喂連裝都不裝一下嗎？膽子越來越大了啊，等等你剛剛那彷彿夸小孩子的敷衍口吻是怎麼回事？」
「這說明你可愛。」
「……」
「……」
「怎麼突然不說話了？」
貓橋沙也加奇怪地看著突然沉默的兩人。
「……可愛。」
五條悟重複了一遍這個詞。
夏油傑一時說不出話來，他從未覺得這個詞是如此可怕，更可怕的是——說出這句話的人好像還挺真心實意的。
說實話，雖然五條悟向來不吝嗇自誇，也聽多了別人對他的誇讚，但可愛……
他果斷選擇承認：「沒錯！我就是這麼可愛！」
夏油傑、夏油傑覺得自己就不該來這裡。
他默默地捂住了自己有點翻滾的胃。
而他的好友還恬不知恥地搭上他的肩膀虛假慰問道：「怎麼了傑？一副想要吐出來的樣子，吃壞肚子了嗎？」
夏油傑同樣虛偽地扯了下嘴角：「嗯，你說的對，吃壞肚子了。」
然後帶著滿腹無人可說的吐槽離開了。
不行，他得去找一下硝子。
貓橋沙也加望著重新被關上的教室門。
她覺得自己被當作戀愛腦了。
而旁邊的白毛往她這邊又坐了點，擠擠挨挨著問道：「你覺得我哪裡可愛？」
「報告寫完了？」
「……別在這種時候說這種煞氣氛的話。」
*
在貓橋沙也加看來，這段戀愛關係雖然平淡，既沒什麼初戀或未婚妻劇本，也沒什麼世家欺壓劇本，但正在穩步發展中。
對方每次外出做任務時總會順手給她帶點東西，要麼是雙份甜食回來一起吃要麼是各式各樣的飾品。
看到新開的店或遊戲也總會趁空帶她一起去，要說和以前的區別那就是少了夏油傑。
說起夏油傑，這傢伙現在每次看到他倆在一起都一副胃疼的模樣轉身就走，偶爾和黑眼圈越來越重的硝子一起抽煙吐槽，最近更是基本見不到蹤影，據五條悟所說似乎是在研究絕招，聽起來很jump的東西。
「歌姬學姐也好像很久沒看到了。」
更別說總是神蹤莫測的冥冥學姐。
「總覺得大家好像都很忙。」
在這種對比下，他們這兩個談戀愛的彷彿總是一副無所事事的樣子。
「我們是不是也該努力奮鬥多做點正事？」
貓橋沙也加從自動販賣機中取出一瓶水，看向旁邊叼著根棒棒糖目光飄忽不知在想什麼的白毛DK 。
五條悟回過了神：「你是覺得太無聊了嗎？」
「不，只是覺得大家都在卷不由自主地有點焦慮起來。」
「不是還有我在陪你玩嗎？」
「謝謝，並沒有被安慰到。」
「這種事情無所謂啦，比起這個，你不覺得我們進展有點慢嗎？」
五條悟用拇指和食指比了點距離。
「有嗎？」
貓橋沙也加反思了一下：「大概因為我是慢熱型？」
「但已經三個月了。」
「才三個月。」
貓橋沙也加在下意識回復後看了眼對方的表情，然後又慢吞吞地補充了句：「所以是要再來一次約會嗎？」
五條悟糾結了一下，然後含糊道：「也不一定非要約會。」
貓橋沙也加看了看對方，對方也看了看她，一時沒人說話。
她猶豫了一下：「那要抱一下嗎？」
五條悟一副'就這？ '的表情，身t體卻很誠實地張開了雙臂。
貓橋沙也加先是如同做賊心虛一般地看了看周圍，兩邊連個路過的人影都沒有。
於是她飛快地湊過去抱了一下對方又鬆開。
五條悟的雙臂甚至都沒來得及收攏。
「……我們是光明正大的情侶吧？」
有那麼瞬間他還以為他們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
「公共場合要注意影響。」
貓橋沙也加一本正經。
五條悟咬牙切齒道：「就算是逗貓也沒這麼敷衍的吧？」
「而且……」五條悟摘下墨鏡湊近了那張帥臉，不甘心地指著自己說道，「這麼帥的一張臉天天在你面前晃悠就一點想法都沒有嗎？」
「……怎麼說呢，雖然挺帥的，但天天看也看習慣了。」
「……你應該不是崇尚柏拉圖戀愛的那種吧？」
「倒也沒有。」
「可至今為止你就只在遊樂園親了一下我的手。」
面對這個控訴，貓橋沙也加猶豫地看了一下那張臉。
雖然性格很狗，但不得不說，不說話的時候那絕對是一張能入油畫的臉，甚至有種淡淡的神性，就算取個'聖子'之類的名字也沒有違和感的那種。
但也或許正是因此，她並沒有什麼想法。
貓橋沙也加不知道對方有沒有看穿自己的想法，但現在……
她有點不自然地動了動。
五條悟抓起她的手覆在自己的臉上，更加靠近了一點，幾乎能感覺到互相之間的吐息。
「你不想親一下嗎？」
接著不等她回答就又自顧自地說道：「我想。」
第80章
掌心被迫緊緊貼著溫暖的皮膚,純白的眼睫如同被捉住的蝴蝶翅膀一樣掠過指尖，讓她忍不住想蜷起手指，卻又因被抓住而無法動作。
貓橋沙也加的腿動了動,有那麼瞬間她又想直接找個藉口跑路了。
但沒等她付諸行動,就彷彿被看穿了一樣,對面的白毛DK又變回那種黏糊糊毫無威脅感的狀態了。
「試一試嘛，你不好奇嗎？」
「我可以主動嗎？不行的話你來也可以, 不用憐惜我！之前你也說過要積極點的吧。」
「對了，我剛剛吃的是橘子味棒棒糖，這個你也很喜歡的吧。」
……
彷彿有無數隻麻雀在自己耳邊嘰嘰喳喳,貓橋沙也加生無可戀地動了動手,沒動成。
再試了一下, 這次成功了。
然後她認命地將這隻手遮在那雙藍色眼睛上,擋住了對方的視線，然後自欺欺人地湊近親了上去。
的確有一股淡淡的橘子香味。
柔軟而微涼的觸感。
僅僅只是貼著,呼吸微微交錯。
如同小時候第一次吃到糖果一般, 有些新奇，又有些緊張。
只是短暫的兩三秒, 便有種幾乎要呼吸不過來的感覺。
貓橋沙也加微微後退, 但手上的動作不變。
然而這隻手不僅擋不住那雙眼睛，也擋不住那張嘴。
「不發表一下感想嗎？」
貓橋沙也加：「感想什麼的……有種做完任務進行匯報的錯覺。」
「因為有點好奇嘛, 有沒有漫畫中那種dokidoki的感覺？甚至開始回想過去的浪漫記憶？」
「？這又不是臨死前的走馬燈！而且短短的兩三秒能回憶什麼啊！」
「哦，好失望。」
「別一副小孩子沒買到糖的口吻。」
「那能多給點糖嗎親愛的女朋友。」與其說是被擋住視線，不如說是在擋住女朋友羞恥感的白毛DK開始唉聲嘆氣，「至今為止每一顆糖都是我辛辛苦苦一點點扣下來的。」
「說的就好像我是什麼吝嗇黑商一樣。」
「如果是RPG遊戲中的黑商反而簡單了。」
貓橋沙也加看了一眼雖然一副可憐語氣但懶洋洋地翹著唇角的白髮少年,終於放下了手。
「說實話什麼都沒想。」
五條悟眨了眨眼睛，自然而然地牽起了那隻手準備回教室。
「那要聽聽我的感想嗎？」
貓橋沙也加終於忍無可忍地露出了一言難盡的表情。
「話說我們是什麼戀愛討論小組嗎？兩人在第一次kiss後開始互相交流事後感？怎麼想都很奇怪吧！」
「畢竟交流是情侶間增加親密度的一種有效方式。」五條悟清了一下嗓子,開始棒讀道，「而且我可不想發生什麼因為親密接觸時反應過於平淡而被誤會毫無感覺導致戀人心碎開始懷疑並默默遠離……」
「加個標點符號謝謝。」貓橋沙也加禮貌打斷，「順便一提，你很有編劇天賦。」
「謝謝，我會考慮的，看來我的就業面很廣泛。」
五條悟同樣一本正經地回復。
「總之，我不喜歡那種因為誤會感情破裂，就算是破鏡重圓也不行。」
貓橋沙也加停下腳步看向對方：「說吧，你最近在看的是輕小說還是漫畫？」
五條悟跟著停下後和她對視了一眼：「其實只是一點小小的參考。」
貓橋沙也加回憶了一下這兩天對方上課時偷偷看的東西，最終確認結果。
「少看點不靠譜的戀愛漫畫。」
兩人重新邁開腳步。
穿過樹蔭映入視線的是操場上揮灑汗水辛勤鍛鍊的學弟們，而作為前輩的他們牽著手無慈悲地喝著水直接路過。
剛開始貓橋沙也加還會下意識甩開對方的手假裝無事發生，她至今都還記得白毛DK猝不及防被甩開後維持著姿勢待在原地，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的懵逼模樣。
和他們迎面撞上的夏油傑和家入硝子保留了一點體面的同學愛，但不多，只控制了一下面部表情，在擦肩而過轉入拐角的瞬間就憋不住地爆笑出聲了。
但在發生過一次後就再也沒機會了。
她的手直接被焊住了。
「所以說只是參考。」
五條悟下意識緊緊握住，確定自己不會被甩開後才慢慢地重新鬆開力道。
「那麼那部漫畫內容是什麼？」
貓橋沙也加隨口問了一下。
五條悟回憶了一下劇情。
「漫畫裡的主人公發現明明說是要加班的戀人卻在和上司一起喝酒，一氣之下直接拉黑所有聯繫方式並離開，但實際上對方只是在安慰失戀哭泣的上司，總之，就是各種誤會……」
貓橋沙也加：「你還挺有代入感？」
五條悟看了她兩秒，接著若無其事道：「只是在假設一種可能性，並不是說你也一定會這樣，我覺得你不至於但果然還是有點在意……」
「其實我還是挺信任你的。」
貓橋沙也加語氣誠懇。
旁邊的白毛DK一秒興高采烈，語氣上揚。
「啊，是嗎？這樣啊，我……」
「因為比起曖昧我更覺得是你把對方弄哭了。」
未說完的話戛然而止。
貓橋沙也加面無表情地繼續道：「或許還會湊到對方面前驚奇地說一句'啊？你真哭了啊'。」
直接從飛揚的蒲公英萎靡成貓貓球了。
「所以我非常相信你那毫無差別的人緣絕緣能力。」
半晌後，當事人幽幽地說道：「你好記仇哦。」
「放心吧，即使老得牙齒都掉光躺進墳墓裡走馬燈的時候我也不會忘記的。」
「要哭了哦？」
「哭大聲點。」
「好過分——」
「我還可以更過分一點。」
「你學壞了沙也加，夜蛾老師會哭的。」
「你教得好，還有夜蛾老師早就放棄治療了。」
兩人進入教學樓。
下一刻，旁邊的白毛DK突然大聲宣布——
「決定了，今年給夜蛾老師的新年禮物是生發素！」
貓橋沙也加早就想吐槽這個了。
「這種東西有用的話世界上就不會有那麼多禿子了。」
「總得給點希望嘛。」
「既然這樣的話，我也想好今年的禮物了。」
五條悟好奇地詢問道：「是什麼？」
「木魚。」貓橋沙也加毫無誠意地在胸口劃了一個十字，「希望他以後生氣的時候多敲敲木魚心平氣和下來。」
「？」五條悟沉默了一下，「這是基督教的符號吧？」
貓橋沙也加語氣從容：「沒關係，主打一個心誠則靈。」
五條悟：「那你心誠嗎？」
貓橋沙也加面不改色道：「有時候也不用那麼追根究柢。」
五條悟'哦'了一聲：「所以，你心不誠。」
貓橋沙也加立刻否認：「不，至少我希望夜蛾老師少生氣訓我們的心還是很誠的。」
「沒辦法，畢竟更年期到了嘛。」
五條悟一邊說著一邊打開了教室門。
貓橋沙也加只看到對方突兀地頓住了動作，下一秒以比開門更快的速度t關上了門。
貓橋沙也加已經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但還是掙扎了一下。
「你看到了什麼？」
五條悟語氣深沉：「惡鬼。」
門被'唰'地一聲再次打開——
「是你們更年期的惡鬼老師。」
戴著墨鏡的壯漢一臉冷酷地如此回答道。
第81章
夜蛾正道面無表情地看著這兩個小崽子。
此刻的他內心毫無波動。
「夜蛾老師,你怎麼會在這？」
貓橋沙也加到底還是沒有身旁之人身經百戰的厚臉皮，心虛地低下了頭。
「我記得沒課啊。」
五條悟朝裡面東張西望了一下，確定夏油傑和家入硝子都不在。
「緊急任務。」
夜蛾老師將手上的資料遞給兩人。
「打擾別人談戀愛會被馬踢的。」
五條悟隨意地瞥了一眼。
夜蛾正道無動於衷道：「沒關係, 我可以被多踢幾次, 畢竟是惡鬼。」
正在認真看資料的貓橋沙也加手抖了一下,接著立刻說道：「非常抱歉！我們現在就去完成任務！」
接著沒等回答就直接拉著旁邊似乎還想說什麼的白毛DK跑路了。
直到出了教學樓才停下。
「所以，這次是什麼任務？」
五條悟用食指推了下墨鏡, 無精打采地掃了一眼資料。
「地點是一座廢棄大樓，一對母子化作的咒靈，已經有兩位咒術師和十一個普通人因此失蹤了,據情報所說,那個孩子化作的咒靈並不算強大,但無論怎麼祓除都能重生,而那位母親化作的咒靈至今無人找到。」
「聽起來有點麻煩。」
雖然這樣說著，但五條悟的表情並沒有什麼緊張感。
貓橋沙也加思索了一下：「會和那個始終不見身影的母親有關嗎？」
「大概吧。」
五條悟無所謂地直接銷毀了手中的資料。
「一般來說這種雙生咒靈都會有點類似遊戲裡的連攜技？不過這種也就關卡小boss的程度吧。」
貓橋沙也加在同樣銷毀後嘆了口氣：「還是加快速度吧,也許那兩個失蹤的咒術師還活著呢。」
*
天色漸晚,周圍空無一人，到達目的地後輔助監督也已經離開了,只有風在無聲吹著被半扯開的黃色警戒線。
「哇哦, 了不起，幾乎到特級的程度了嘛。」
在貓橋沙也加規規矩矩放帳的同時,五條悟對著面前的大樓吹了個口哨。
「比起資料中似乎更強。」
貓橋沙也加一邊朝裡面走一邊說道：「變強的速度有點快。」
「我覺得之前在這裡失蹤的人都已經變成它的養料了。」
五條悟的目光在一處染血的殘破衣物上頓了一下。
貓橋沙也加沒有搭話，她默默握緊了刀，進入備戰狀態。
「有東西在靠近。」
下一刻，一聲尖利的叫聲自頭頂而來。
貓橋沙也加瞬間拔刀擋住攻擊並將其擊退,緊隨其後的一道紅光穿過那個如同積木一般由不同肉塊拼接而成的孩童。
大樓瞬間陷入死寂。
兩秒後——
「不是吧？就這？」
五條悟再次推了推墨鏡，看了看自己的手, 又看了看地上那個已經看不出原形的咒靈。
「雖然資料有提到這個孩子變成的咒靈並不強大，但我以為……看來這個變強並不包括它。」
貓橋沙也加也心情微妙。
「資料還提到它能重生呢。」
五條悟盯著那個咒靈，感受著咒力的流動方向。
接著，那個孩童咒靈所在之處化為沼澤一般的黑泥，在他們面前包裹著那隻咒靈迅速融入地面，直至消失不見。
五條悟挑了一下眉。
「原來如此。」
昏黃的落日映照在廢棄大樓上，周圍與其說是安靜不如說是死寂，被扯開的黃色警戒線安靜地躺在地上等人踏過。
「哇哦，了不起，幾乎到特級的程度了嘛。」
五條悟對著面前的大樓吹了個口哨。
「比起資料中更強。」
貓橋沙也加布置完帳後剛準備往裡走，卻突然頓下腳步，看了一眼那條警戒線，然後重新邁開步伐。
旁邊的白髮少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自己的手，突然笑了一下。
「真有趣。」
貓橋沙也加沒有回答，沉默著一腳踏入了大樓。
進入大樓後並沒有發生什麼大門突然關上消失不見的劇情，也沒有被咒靈來個開門殺。
過於正常以致於令人有種此處沒有咒靈的錯覺。
「要分頭行動嗎？」
「哦哦恐怖片裡最經典的橋段！」
貓橋沙也加過了個說服。
「總之，先嘗試一下？」
「我覺得我們可以乾脆跳過這個步驟直接給它來一發。」
五條悟一邊轉身一邊嘟囔了一句。
「至少這個步驟能讓我們在夜蛾老師面前更加理直氣壯。」
貓橋沙也加同樣轉身朝反方向走去。
而就在兩人各自轉身的瞬間，空間扭曲了一瞬。
貓橋沙也加停下剛邁開的腳步，再度轉身向後看去。
身後空空蕩蕩，彷彿自始至終只有她一個人。
「那麼，接下來就是開獎時間。」
五條悟用手指轉了兩圈已經被摘下的墨鏡，望著天花板自言自語道。
「看看這隻膽小鬼會選誰呢。」
答案是——
兩個都要。
耳邊傳來破空風聲，貓橋沙也加頭也沒回地反手擋住攻擊，並輕巧地順著轉身將刀刃劃過對方的身體，一擊即中後離開原地跳上二樓護欄上。
她注視著那個如同軟塌塌的水泥一般不斷從身上流下黑泥的咒靈，剛剛的攻擊看上去並沒有造成有效傷害，劃過的傷口很快就被淤泥覆蓋。
「▇▇▇——」
咒靈扭曲著肢體發出了尖銳的叫聲。
「聽不懂，別叫了。」
貓橋沙也加站在欄杆上微微伏起身體，接著一躍而下。
另一邊——
「商量一下，把你媽媽叫出來如何？」五條悟毫無壓力地摳了摳耳朵，「話說你聽得懂嗎？不如先去報一個幼兒輔導班學一下說話吧？」
腦袋與身體都縫合著不同之人部位的咒靈給以更加刺耳的尖嘯回應以及猛撲。
「看來聽不懂。」五條悟嘆了口氣，側身躲過攻擊，「情報收集失敗，這下那些老頭子總不能再說我過於粗暴了吧。」
「那麼接下來——」
掌心冒出紅光，他冷漠地看著那團咒靈。
「直接殺掉也沒關係吧。」
然而下一秒對面的咒靈便早有所料般地瞬間融入地面消失不見。
五條悟：「？」
他收回了準備發出的'赫'，若有所思地看著對方消失的地方。
「果然是有哪裡不對勁吧？」
而貓橋沙也加看著行動似乎越來越順暢也越來越眼熟的咒靈，在一次後撤後不再立刻上前。
移動速度很快，擁有強大的恢復、融合及學習能力。
但這些並不重要，從之前開始……就有種微妙的違和感。
思索了一下，貓橋沙也加再度拉開距離，心中準備先做一個嘗試。
【失蹤咒術師的所在之處。 】
咒力如同虛無縹緲的蛛絲一般連上了對面的咒靈。
貓橋沙也加的視線微微一動。
許願是成功的，那麼……
她的目光落在那被黑泥籠罩住若隱若現的拼接肉塊上。
貓橋沙也加沉默了一下。
【消失吧。 】
天色已經暗沉，微末的餘光如同灰燼中殘留的火光一般苟延殘喘。
「哇哦，了不起，幾乎到特級的程度了嘛。」
五條悟對著面前的大樓吹了個口哨。
貓橋沙也加頓住了正在放帳的動作，無言地感受著體內的咒力。
「總之，先進去看看吧。」
五條悟的目光轉向她，語氣一如既往，彷彿毫無察覺般帶著點懶洋洋的欠揍。
貓橋沙也加看了他一眼，沒說話，在完成帳的布置後跟著進入了大樓。
「誒，沒有歡迎儀式嗎？」
將手放在額前作眺望狀的五條悟咂了一下嘴。
「是害羞了嗎？還是說在玩捉迷藏？小朋友——一起出來玩吧——」
五條悟稍稍拉下那副小圓墨鏡，拉長了語調掃視著周圍。
對此，貓橋沙也加表示：「你現在的模樣簡直就像漫畫裡的惡客上門。」
「真是辛辣的點評。」
五條悟漫不經心地回了一句。
「要分頭行動嗎？」
「我覺得直接給這破樓來一發更簡單。」
「還是別惹夜蛾老師生氣了吧。」貓橋沙也加回想了一下他們離開前的情況，「小心新賬舊賬一起算。」
「還真是麻煩。」五條悟無所謂地放下手，「你要用咒術嗎？」
「這樣更快，而且有點事需要確認一下。」
「每次都覺得彷彿在體驗開掛模擬器開啟速通模式。」
「彼此彼此。」
貓橋沙t也加將掌心搭在刀柄上。
「那麼，接下來是許願時刻——
【出現在我面前吧，此地的咒靈。 】」
咒力如同捕獵的蛛絲一般源源不絕地包裹住這棟大樓。
在蛛網完成的瞬間，一隻渾身裹著黑泥的咒靈驟然出現在他們面前。
對方似乎一時沒反應過來，旋即發出一聲高亢的尖嘯。
貓橋沙也加怔了一下。
「只有一隻？」
五條悟摘下墨鏡，在定定地看了兩秒後回答道：「不，是兩隻。」
天色已經入夜，黃色的警戒線在昏暗中模糊起來。
兩人都沒有說話。
「喂喂這有點明顯了吧。」
五條悟看著原本還有霞光的天際瞬間變暗後忍不住吐槽道。
「又不是要下暴雨，天色突然變暗簡直就像遊戲裡的BUG一樣明晃晃地在說不對勁啊。」
「所以從此處開始就是這隻咒靈的領域麼。」
貓橋沙也加感受著體內莫名消失了一部分的咒力，又看了眼身後的鐵柵欄。
「補充：僅限地表。」
五條悟試著推了一下那道鐵門，毫無意外地發現紋絲不動。
「你覺得是我們的記憶被偷走了還是說……」
「陷入了時間循環。」
貓橋沙也加看了眼時間。
「五點四十三，和記憶沒有偏差。」
「真是了不起，幾乎到特級的程度了嘛。」
五條悟隨口感慨了一句。
「話說這句話我之前說過幾次？」
「不知道，不過有件事可以確定了。」
「什麼？」
「這隻咒靈沒有幻象方面的能力。」
五條悟看了一眼已經徹底黑下的天空，忍不住笑出了聲。
「的確。」
「接下來該輪到我們的回合了吧。」
第82章
貓橋沙也加一進入大樓就立刻發動咒術。
【此地禁止領域。 】
【此地咒靈現身於此。 】
【禁錮。 】
隨著循環消失的記憶開始逐漸恢復。
在那隻渾身裹滿黑泥的咒靈出現的一瞬間, 已經摘下眼鏡的五條悟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
多次使用咒術導致貓橋沙也加有些疲倦，原本因為只有一隻咒靈而陷入困惑的她聽到這句話後微微側頭，準備看看對方發現了什麼。
「不是一個, 是兩個。」
五條悟指了指自己的六眼,目光依舊饒有興致地看著那灘咒靈。
「裡面的那個縫合肉塊是孩子化成的咒靈,而外面那如同與對方一體產物的黑泥是母親化作的咒靈。」
貓橋沙也加思索了一下。
「所以說並不是什麼復活或者治癒能力，而是時間循環,一旦它的孩子受到傷害或者死亡就會觸發。」
「真是不得了的作弊能力，幸好發現及時，如果等它徹底成長為特級咒靈那就麻煩了。」
五條悟摸了摸下巴, 然後一錘定音。
「把它作為伴手禮帶給傑吧, 他最近很辛苦的樣子。」
*
「不錯的伴手禮。」
家入硝子對此評價道。
由於夏油傑還在出任務,於是兩人決定先將這隻咒靈送到家入硝子那邊,讓它成為打工人之前先在實驗室裡發光發熱。
穿著白大褂的黑眼圈少女脫下手套和口罩，來到門口時就看到排排坐吃點心的兩個情侶。
貓橋沙也加將其中一盒咸點心推過去。
「看來你們進展不錯。」
家入硝子也沒有拒絕,她眯了一下有些睏倦的眼睛,隨手拿起一塊。
「那當然。」
五條悟一副小學生受到老師誇獎般得意洋洋的表情。
「感覺你和夏油已經忙了好久了。」
貓橋沙也加一時竟想不起來上次幾人聚在一起休息玩樂是什麼時候了。
「我也想好好放鬆一下。」
家入硝子嘆了口氣。
「可能得再過段時間吧。」
貓橋沙也加想了一下。
「過段時間，就要新年了吧。」
「你今年也是準備在家裡窩到開學嗎？」
家入硝子喝了口水, 然後百無聊賴地玩起了打火機。
貓橋沙也加剛想說'不然呢' ,就意識到了什麼。
轉頭一看，果然某個白毛DK正直勾勾地盯著自己。
「……悟, 你呢？」
「我很有空！」
「……不，我是在問你新年準備、算了。」
貓橋沙也加覺得自己已經聽明白對方幾乎算得上明示的話語了。
「五條家沒關係嗎？」
「雖然有點麻煩，但問題不大。」
五條悟捏著大福含糊了一下。
「總之抽出點時間還是沒問題的。」
「那到時候再說吧。」
貓橋沙也加看著外面的森林，不由自主地說了一句：「感覺時間過得好快。」
五條悟嚥下口中的甜食下意識插了一句嘴：「已經提前開始預演老太太的人生感慨了嗎？」
貓橋沙也加瞬間收起自己的所有情緒,將一塊粗點心塞到對方嘴裡。
「閉嘴，吃你的吧。」
*
新年對貓橋沙也加來說就是買一堆喜歡的食物囤在家中,然後拉上窗簾打遊戲度日，歸根結底和別的假期也沒什麼太大的區別。
她看著懸掛在門上的島繩，嘟囔道：「說到底，與其指望這個能消災祈福去除厄運，我還不如自己許願。」
「算了，作為裝飾品還不錯。」
因為太久沒回來徹底大掃除了一遍，將順手買的新年裝飾掛好後就當任務完成了。
在只有一個人的情況下，貓橋沙也加也懶得做什麼新年晚餐，只准備煮一碗蕎麥麵，配著一年不如一年的紅白歌會糊弄一下肚子。
吃完晚飯後她抱著抱枕裹著小毯子蜷縮在沙發上，一邊剝著橘子一邊看電視。
茶几上的手機開始不斷震動起來，一看這頻率就知道是誰。
貓橋沙也加已經從一開始的生無可戀進化到了現在的坦然自若。
「習慣真是一種可怕的東西。」
【五條悟：好煩，每年都要聽那些老頭子囉嗦一遍。 】
【五條悟：你晚上吃什麼？不會是一堆零食吧？ 】
【貓橋沙也加：辛苦了，晚飯是蕎麥麵。 】
【五條悟：現在在幹什麼？ 】
【貓橋沙也加：邊吃橘子邊看電視。 】
【五條悟：一個人不覺得無聊嗎？ 】
【貓橋沙也加：並沒有。 】
【五條悟：可是我好無聊。 】
【貓橋沙也加：在心裡為你默哀三秒。獻上同情.jpg】
【五條悟：真冷淡啊，我還特地給你準備了驚喜。貓貓哭哭.jpg】
【貓橋沙也加：希望不是驚嚇謝謝。 】
【五條悟：說實話，好奇心這個東西是不是被你忘在哪個不知名的角落了，它在哭泣啊！快把它找回來致歉！ 】
【貓橋沙也加：沒關係，我是一個無情的女人，反正都哭這麼久了繼續哭著吧。 】
【五條悟：其實我知道你很好奇雖然不能告訴你但你很快就能知道了。 】
【貓橋沙也加：你的廢話文學日益熟練啊，我覺得外交官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
【五條悟：看來在繼樂隊主唱、編劇後我又增加了一條就業道路，不愧是我。 】
……
貓橋沙也加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對方聊著天，不知不覺就聊到了半夜。
在鐘錶指針指向0點的一瞬間，數條信息發了過來——
【五條悟：新年快樂！我是不是第一個！快告訴我！ 】
【夏油傑：恭賀新禧，今年也請多關照。 】
【家入硝子：新年快樂。乾杯.jpg】
【灰原雄：新年快樂！前輩！一直以來承蒙關照！ 】
【七海建人：順祝，新春安好。 】
……
【貓橋沙也加：新年快樂。 】
貓橋沙也加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新春祝詞，在打了幾個字後又刪掉，最後只補發了一張貓貓比心表情包。
對面並沒有和之前一樣秒回，貓橋沙也加琢磨著對方估計在忙著初詣。
於是又挨個給其他人發了新年快樂。
【五條悟：整整慢了五十四秒！難道我在你心裡不是第一個嗎？貓貓頭流淚.jpg】
【貓橋沙也加：是第一個。 】
【五條悟：那沒事了！ 】
在注意到對方回復的間隔開始變長後，她看了眼時間。
【貓橋沙也加：我要睡了。 】
【五條悟：這麼快就睏了嗎？ 】
【貓橋沙也加：話說這種時候還玩手機真的不會挨罵嗎？ 】
【五條悟：那種事情無所謂啦。 】
【貓橋沙也加：睏了，晚安。 】
【五條悟：明明你以前就算熬夜祓除咒靈也能精神滿滿馬不停蹄地繼續下一個任務！我還不如那些咒靈有吸引力嗎！貓貓震驚.jpg】
貓橋沙也加困惑地看了眼手機。
為什麼大半夜地還在試圖和自己聊天？
難道是因為在五條家挨罵受氣了？看起來也不像啊。
【五條悟：這樣吧，作為樂隊主唱的我給你來一首激情tstar清醒一下如何？ 】
【貓橋沙也加：？你是準備當著那群老頭子的面高歌一曲嗎？ 】
【五條悟：也不是不行，仔細想一下也許他們正好會讓我當場滾出去呢。 】
【貓橋沙也加：6】
【五條悟：總算結束了。 】
【貓橋沙也加：恭喜恭喜。 】
【五條悟：那麼——現在是五條宅急送的配送時間！ 】
【貓橋沙也加：？ 】
原本已經開始打瞌睡的貓橋沙也加瞬間清醒。
【貓橋沙也加：等等！你之前說的所謂驚喜不會就是你自己吧？ 】
對面沒有回覆，貓橋沙也加開始努力回想五條宅、不對神社距離自己這邊多遠。
不會吧……
下一刻'不會'變成'確實會'，耳邊突然傳來了敲窗聲。
貓橋沙也加頓時露出了一言難盡的表情。
她來到窗邊，做好心理準備後拉開窗簾，迎面看到的就是如同八爪魚一般扒著窗戶、將臉貼在上面一臉興高采烈地看著自己的白毛DK ，差點當場重新拉上窗簾。
接著對方光明正大地在她的注視下在白蒙蒙的窗戶上寫了個大大的' Superise ！ '
大概是覺得動作太慢，對方又輕輕敲了敲窗戶催促。
貓橋沙也加終於緩過神來，然後深吸一口氣打開了窗戶。
身上還穿著正式和服的五條悟進來後的第一句話就是——
「放心吧！沒人看到！」
貓橋沙也加：「……啊，真厲害。」
本來沒感覺，這麼一說突然有種他們在進行某種糟糕play一樣。
五條悟微微收斂笑容，遲疑地看著她問道：「生氣了？」
「沒有。」
貓橋沙也加又想嘆氣了。
「所以，你是怎麼過來的？」
「是我的新招式，'蒼'的一種衍生用法，不過還不熟悉，路上撞飛了一輛自行車、一個路燈還有一個垃圾桶，原本是打算過段時間研究的課題，不過想著這樣就可以'唰'地一下如同超人一樣瞬間來到你面前就提前研究出來了。」
五條悟一邊嘀嘀咕咕地說著一邊將手中的食盒在她面前晃了一下。
「沒關係，之後我會賠償損失的！所以，一起去初詣嗎！」
「之前沒和五條家的人一起去嗎？」
貓橋沙也加伸手摸了一下對方冰涼的臉頰，嘆了口氣。
五條悟感受著重新溫暖起來的身體眨了眨眼，然後理直氣壯道：「那又不一樣。」
接著又黏糊糊地重新湊了上來：「你不會現在就趕我回去吧？」
於是——
貓橋沙也加：「……走吧。」
五條悟：「好耶！」
「別突然抱著我轉圈！」
第83章
在貓橋沙也加繫好圍巾準備出門時, 就聽到幫她開門的白毛DK冷不丁地問了她一句——
「對了，你要體驗一下我的新招式嗎？」
「不了謝謝，我暫時還不想體驗腦袋和自行車、路燈和垃圾桶親密接觸的感受。」
貓橋沙也加十動然拒並鎖好門。
「等我熟練了到時候帶著你繞東京跑一圈。」
五條悟自然而然地將她冰冰涼的一隻手揣進兜裡。
「怎麼不用咒術？」
「日常生活中不是很想用,雖然聽起來有點奇怪,但我還是習慣以普通人身份活著。」
貓橋沙也加不介意用自己的咒術為別人提供便利, 但對於自身而言還是更喜歡人類而非咒術創造出來的東西。
「哦哦。」五條悟也不在意，「現在還是很睏嗎？」
「已經被你的superise徹底驚醒了。」
這個時間絕大多數人都已經完成初詣回家了,或許還會和家人一起來上一碗熱氣騰騰的蕎麥麵。
街道兩邊的暖白色路燈一如既往地散髮光亮驅散一片片黑暗，偶爾路過還開著燈暫未入睡的住戶。
貓橋沙也加所在住址的附近並沒有大型神社，一般都是去就近的小型神社參拜。
兩人慢吞吞地走在路上, 每一次呼吸都帶出一小片白霧。
走到一半,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
「話說回來, 如果我去神社真心實意參拜的話, 那咒力會不會因此失控。」
五條悟：「……這樣的話那可得好好挑選願望了，不過只是祈求平安這些的話應該沒關係？」
貓橋沙也加想了一下咒術師歷年來的死亡率, 然後誠懇道：「我覺得按照我們未來的就業方向很有關係。」
身旁的白髮少年看了她一眼。
「就業方向……你已經決定了？」
「大概……」
貓橋沙也加模糊地應了一聲,但並沒有繼續說什麼。
對方也就收回視線，沒有再問。
他們已經看到了不遠處的火光, 看上去溫暖而明亮。
神社中的篝火還未熄滅,柴火不時發出輕微的嗶剝聲。
兩人來到佛像前，安靜地拿著五門硬幣投入賽錢箱,然後鞠躬兩次，在胸前擊掌兩次。
因為神社有為前來參拜的人們提供麻薯球紅豆湯和日式甘酒，所以在結束參拜後兩人各自拿著一碗紅豆湯坐在一旁。
五條悟用筷子夾了一個麻薯球，味道算不上多美味, 但的確驅散了一點深冬的寒意。
「所以你許了什麼願望？」
貓橋沙也加小口小口地喝著暖融融的甜湯。
「什麼也沒有。」
「嗯？」
「我覺得現在挺好的，那些小的願望我自己就能達成,而那些大的願望又感覺太空泛了，所以最終什麼都沒想。」
「這樣也不錯。」
貓橋沙也加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後低頭重新喝起了紅豆湯。
在過了一會兒後小聲說道：「你覺得老師怎麼樣？」
「老師？」
五條悟愣了一下，旋即反應過來，有點意外。
「雖然還沒徹底下定決心，不過我還是挺喜歡高專的。」
五條悟想了一下後說道：「那如果像夜蛾老師一樣遇到我這樣的問題學生那就糟糕了。」
按照以往來說，貓橋沙也加應該立刻回以一句'你居然有自知之明'，但突然間她不想那麼說了。
「其實也沒那麼糟糕。」
貓橋沙也加盯著碗中的紅豆湯重複了一遍：「至少對我來說。」
對方沒有立刻說話。
貓橋沙也加抬眼側頭看去，就看到白髮少年咬著麻薯球坐在旁邊一副懷疑自己聽錯的模樣。
於是她又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後解下身上的圍巾繫在對方身上，在頓了一下後傾過身，湊過去親了一下他的額頭，一觸即離。
即使已經在短信裡說過一遍，但是——
「新年快樂。」
「紅豆湯很甜，謝謝你來陪我。」
*
最終是貓橋沙也加帶著一副不在狀態模樣的白毛DK回去的。
一直到進屋後對方才突然'啊'了一聲說道：「你餓嗎？一起吃東西吧。」
「好啊。」
貓橋沙也加關門後走到冰箱前拿了瓶果汁。
對方帶來的雙層食盒裡裝了不少東西，第一層裝了些天婦羅、魚糕、伊達卷這些傳統菜，第二層裝的是柳川風山藥糕和豆沙點心這些點心。
貓橋沙也加倒完兩杯果汁後坐下來活絡了一下手指搓了搓臉，然後就看到對面的白毛DK夾著一個炸蝦不知在想什麼。
「在想什麼？」
五條悟下意識回了一句：「這天婦羅真好啊。」
貓橋沙也加停下了筷子。
五條悟反應了過來：「不，我是說這天婦羅真可愛啊。」
貓橋沙也加：「……先喝口果汁冷靜一下？」
五條悟沉默了一下，然後狠狠地咬了一口炸蝦又喝了一大口果汁。
「明晚我也過……」
「不用我還要睡覺謝謝。」
貓橋沙也加立刻打斷施法，她可不想這個新年對方天天大半夜地來找她。
「誒——我還以為可以參演一下羅密歐與朱麗葉呢。」
「我記得那可不是什麼happy ending吧。」
「說的也是，還是算了。」
五條悟安靜地吃了一會兒後還是沒忍住開口：「你今晚是不是很高興？」
貓橋沙也加嚥下口中的食物：「嗯。」
雖然她不會因為一個人過節日而感到孤獨，但有人在意並過來陪著一起還是會感到高興。
就像人們在凌晨去神社參拜並不是一件很辛苦或者難捱的事情，但在這樣一個寒冷的夜裡能喝上一碗甜暖的紅豆湯也會感到溫暖與幸福。
「我也很高興。」
對方如同在宣布什麼重要事情一樣大聲這樣說著。
「明年我們也要這樣一起！」
「突然感覺你好像在立什麼flag一樣。」
貓橋沙也加忍不住吐槽道：「就像漫畫裡的宣言一樣。」
「那我們就是打敗一切衝向勝利的主角。」
五條悟盤坐在地上，一手插腰一手快速夾起一個豆沙點心t。
「哦哦，給我們的主角提前獻上勝利的果汁。」
貓橋沙也加配合地給對方續杯。
這時五條悟突然想到：「對了！我們來拍張照片吧！」
說著他'蹭蹭'地坐了過來，同時將還繫在脖子上的圍巾解開一半包裹住她。
貓橋沙也加也沒有拒絕，拿著一杯果汁任由對方動作。
兩人親密地擠擠挨挨著腦袋，如同兩隻互相取暖的小貓。
白髮少年一手攬在她的肩上比了個' V'的姿勢，一手拿著手機調整角度，在將他們和桌上的食物一同入鏡後'喀嚓——'一聲，將這個新年拍了下來。
「從剛才開始就想問了，為什麼室內還戴圍巾？」
在拍完照後，貓橋沙也加終於問出了這個問題。
五條悟一邊快樂地保存照片並將其設置為屏保，一邊回答道：「因為是你給我系的嘛。」
「我覺得這是我們戀愛中的一個歷史性進步。」
「……只是繫了一個圍巾而已別說的就好像人類第一次登上月球一樣。」
旁邊的白毛DK停下手中的動作轉頭看了她兩秒，然後一副夜蛾老師般語重心長的口吻說道：「你不懂。」
「算了，既然拍完了那可以解下來了吧。」
貓橋沙也加試圖將自己這邊的圍巾解下來。
「保持這樣不好嗎？不覺得我們現在看起來更像一對親密的情侶了嗎？」
「這樣怎麼吃東西啊！」
「真沒辦法，那我就實話實說了吧！其實我一直很想嘗試一下餵食play。」
「離我遠點。」
「好冷淡！」
……
等到差不多吃完的時候貓橋沙也加也重新犯睏了，她打了個哈欠。
「你也快點回去睡覺，明天肯定還有事吧。」
「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
雖然這樣說著，但五條悟在幫忙整理好桌面後也朝窗戶走去了。
貓橋沙也加看著已經一腳踩上窗沿的白髮少年緩緩開口：「……你是想把我的圍巾一起帶走嗎？」
「紀念品啦紀念品。」
五條悟回頭朝她扯開一個燦爛的笑容，隨意地將食指中指併攏從額前劃過。
「之後我送你一條新的，那麼回見！」
「以及——新年快樂！」
第84章
高專的寒假只有兩週不到的時間, 如同冬眠的熊一般頹廢地窩在家裡度過這段時間後貓橋沙也加終於迎來了開學。
然後一進門就看到哈欠二人組。
「早上好。」
「哦，早。」
「早上好，沙也加。」
「早上好！」
肩膀突然被一隻手搭住, 身後的白毛DK充滿不知來源的活力朝他們打招呼。
「哇哦, 你們現在的樣子簡直像是被頹廢大叔的怨念化作的咒靈附身了。」
「別說這麼可怕的事情,就算要附身那也給我個美少女謝謝。」
家入硝子將臉趴在桌子上懶得動彈。
「原來重點在頹廢大叔而不是咒靈嗎？」
貓橋沙也加來到自己座位後將書放下，然後控制不住地也打了個哈欠。
「不妙, 這個咒靈看上去還有傳染性。」
「準確來說，是名為寒假後遺症的咒靈。」
夏油傑用手指捏了捏眉心，試圖讓自己精神一點。
「那可真是非常可怕而且無法祓除的特級咒靈。」
五條悟在跟著進來後配合地露出了誇張的表情。
家入硝子勉強抬眼看了一下某個格格不入的白毛DK 。
「有時真不知道你哪來的那麼多精力。」
「一想到離開了那群渾身腐朽一隻腳都可以踏進棺材的老頭子我就充滿了動力。」
五條悟將兩條腿翹在課桌上,靠著椅背晃來晃去,看上去心情不錯。
「再撐兩年我覺得自己就能把他們另一隻腳也抬進去了。」
夏油傑：「……原來如此, 這就是所謂的有期待就有動力嗎。」
貓橋沙也加努力轉動了一下快要生鏽的大腦零件。
「沒關係, 應該馬上就有動力了，我記得去年災害頻發……」
五條悟順口接到：「也就是說,今年將會是格外忙碌的一年。」
夏油傑：「別說了, 已經想像到咒靈如同蛆蟲一樣源源不斷鑽湧出來的未來了。」
家入硝子：「這不是動力，而是絕望, 當然, 不包括我。」
畢竟作為擁有反轉術式的治療人員不會外出執行危險的任務。
於是夜蛾正道一打開門看到的就是一片愁雲慘澹的教室。
在沉默了幾秒後，他走到講台上——
「不錯, 很有精神。」
「……夜蛾老師終於老眼昏花把我們看成四個五條悟了嗎？」
家入硝子勉強坐起身體吐槽道。
夜蛾正道彷彿沒有聽到一樣繼續開學動員：「你們已經是三年生了，希望作為前輩而言能更加成熟可靠一點。」
「悟，我覺得這是在說你。」
夏油傑若無其事地將這口鍋扣在好友身上。
五條悟面不改色道：「一般來說，在說我的時候也包括了你。」
夜蛾正道頓了一下,然後繼續說道：「與此同時，從上面派發下來的任務量以及強度也會上升,所以未來將會是非常辛苦的一年。」
「明明還是學生，卻已經提前體驗了社畜的艱辛。」
貓橋沙也加沒忍住感慨了一句。
看著這幾個一副提不起幹勁模樣的學生，夜蛾正道推了下自己的墨鏡：「總之，如果有什麼困難可以來找我，作為老師一定會努力幫忙解決問題。」
聽到這裡，五條悟舉起了手：「老師，那我們可以再放幾天假嗎？」
夜蛾正道：「駁回！」
「嘁——」
夜蛾正道眉頭都沒動一下，直接將帶來的資料發給他們，心平氣和道：「這是你們接下來分配到的任務。」
「啊？這就開始了嗎？」
「開學第一天就開始高強度任務，糟糕，已經開始覺得這是壓榨勞動力的無良黑心學校了。」
「悟，你現在才發現嗎？還有，別說的那麼直白。」
「你們加油，我就先回醫務室了。」
*
分配任務、祓除、總結任務報告。
不斷重複。
這就是從新學年開始的循環。
「總覺得自己又陷入了什麼咒靈的循環領域。」
五條悟無精打采地坐在醫務室長凳上，'喀啦喀啦'咬著冰塊。
同樣握著瓶冰水坐在旁邊發呆的貓橋沙也加倒是心態良好。
「啊，你說的是去年的那隻咒靈吧。」
窗外的陽光透過綠意盎然的森林落在醫務室的地板上，空氣中如同微光一般靜謐的微末浮塵彷彿也在努力拉長這難得的閒暇時間。
夏油傑也想到了那隻已經被他吸收的咒靈。
「說起那個咒靈，挺好用的，真是多謝了。」
家入硝子踮了一下腳尖轉過椅子。
「可惜我沒能研究多久。」
她覺得自己這裡已經成為遊戲中的休息點復活泉之類的存在了。
「就現在的任務強度就算傑想借給你估計都沒時間。」
一下子吃了太多冰塊的五條悟長長地吐出一口冷氣。
貓橋沙也加突然笑了一下。
「這年頭，連咒靈都開始996了。」
夏油傑攤開手配合地露出一個無奈模樣。
「那還真是抱歉啊，不知不覺我也成為可惡的資本家了。」
「啊，真好，雖然有點累，但每次過來小聚一下聊聊天就感覺輕鬆多了。」
貓橋沙也加懷念了一下以前將這個世界當作遊戲每天充滿幹勁刷怪的那種精力。
窗外的蟬鳴隨著熱風一起吹了進來。
家入硝子看了眼他們，提醒道：「比起這個，夏天到了。」
「別提醒我這麼恐怖的事情。」
五條悟一口氣將剩餘的冰塊都倒進了嘴裡。
「之前就已經看出點苗頭了。」
夏油傑回想了一下近期愈發頻繁的任務。
「看來真被說中了，今年將會是格外難捱的一個夏天。」
「前幾天和灰原碰到的時候他們也說過任務量變大了。」
貓橋沙也加擰開瓶蓋喝了口水。
「當時他還在可惜已經好多天沒見到夏油前輩了呢。」
「說起來，那個蘑菇頭完全看不出一點累的模樣啊，總是充滿了不知哪來的精力。」
五條悟懶洋洋地用手撐著臉頰。
家入硝子看了他一眼。
「這個描述聽起來有點耳熟。」
夏油傑側過身，嘆了口氣。
「悟，至少要好好叫學弟名字啊。」
「嗨嗨，該進行下一個任務了。」
五條悟站起身，晃了晃剛收到消息的手機。
「真是一刻也停不下來。」夏油傑同樣朝門外走去，「我也差不多該走了。」
貓橋沙也加放下了還未喝完的水瓶，拿起自己的刀。
「硝子，再見。」
「說起來，你最近頻繁使用咒術沒問題嗎？」
家入硝子看著準備離開的黑髮少女突t然開口。
貓橋沙也加停下腳步，朝她露出一個細微的笑容。
「啊，沒關係，反正只是隨手加個buff ，就當刷熟練度了，一般來說用不了多少咒力，畢竟他們很強嘛。」
說著她頓了一下，又回頭小跑過去，彎下腰很快地抱了一下對方。
「不用擔心，我們很快就會回來的。」
「……我才不會擔心一群笨蛋。」
「嗯嗯，那麼回見！我會給你帶伴手禮的！」
原本還算熱鬧的醫務室一下子空了下來。
家入硝子看了一會兒被關上的門，然後將椅子轉回去，拿起筆準備繼續工作。
沒幾秒醫務室的門'唰'地一下重新被打開——
本以為是有人忘了什麼東西，結果……
「不好意思硝子前輩在嗎！七海受傷了需要治療！」
「別這麼大聲……」
家入硝子嘆了口氣，將筆一扔。
「又一個笨蛋。」
灰原雄一臉懵逼地指了指自己。
「誒？我嗎？突然間？為什麼？」
「順便一提，你尊敬的夏油前輩剛走。」
「誒——！？」
第85章
從辦公室出來後,五條悟看著手上的資料挑了一下眉。
「基本都是個人任務了。」
「畢竟作為特級咒術師，按照我們目前的實力那些任務都可以一個人完成了。」
夏油傑語氣平靜，對此並不意外。
三人一起朝山下走去。
「這就是所謂的物盡其用吧, 摸魚杜絕。」
貓橋沙也加已經開始思考帶什麼伴手禮了。
「這是強者需要履行的責任。」
「傑你又開始了……」
貓橋沙也加收回思緒看了眼他們, 岔開話題。
「也不是所有的咒術師都這樣吧, 我聽說有個特級咒術師就根本不接任務。」
五條悟煩躁地抓了抓頭髮，但還是配合地說道：「啊, 那個九十九由基是吧。」
「據說是個只知道去海外瞎逛的閒散無賴——雖是這麼說，但就現在這個咒術界也不怪別人這麼選擇吧。」
「無賴……真是辛辣的評價。」
「話說我們才三年生就已經是這種工作強度了，那畢業後……」
「那些雜魚任務會丟給底下咒術師的啦。」
「話說, 從很久之前就想吐槽了, 每次出任務下山都好麻煩。」
「畢竟作為咒術高專總不能像普通學校一樣建在繁華中心。」
「自動扶梯……」
「沒可能的, 那都是群老古董。」
「明明沒少裝現代家電……」
……
*
當時間進入8月時,隨著盛夏一起到來的是接踵而來的任務。
幾人又開始如往年一般忙得見不到面，或者說有過之而不及。
對此五條悟沒少抱怨, 別說約會了, 兩人見面的次數都急劇減少。
有時只能在完成任務的間隙坐在一起喝水，然後又是下一次任務。
「早晚要把上層的那些老頭子頭髮拔光,讓他們對著毛囊女神哭泣道歉。」
就算是貓橋沙也加也忍不住嘟囔抱怨起來, 她覺得自己大概是被五條悟傳染了。
「沙也加前輩？」
耳邊傳來充滿元氣的熟悉聲音。
貓橋沙也加停下腳步看了過去。
「啊，灰原, 七海，你們也完成任務回來了？」
「前輩好。」
手持咒具的七海建人在認真問好後回答了她的問題。
「是新的任務，正準備出發。」
灰原雄看著她的模樣有點在意。
「前輩沒問題嗎？看起來很累的樣子。」
「沒辦法，今年的夏天格外忙碌。」
貓橋沙也加嘆了口氣, 嚥下了所有的抱怨。
至少不能在後輩面前散發負面情緒。
「辛苦了。」
「我會給前輩帶伴手禮的！」
「那就先謝謝了。」
貓橋沙也加隨意地點了點頭，然後一如既往地說道——
「任務順利。」
下一秒, 大量的咒力被抽出，如同繭一般裹在兩人身上。
猝不及防下貓橋沙也加晃了一下，差點直接摔倒。
「前輩！？」
黑髮少年露出了慌慌張張的表情。
旁邊的七海建人也下意識伸出手，有一瞬間的不知所措。
因為連軸轉的任務而有些遲鈍的大腦開始工作，貓橋沙也加在幾秒後終於意識到了什麼。
「……你們這次的任務是什麼？」
與灰原雄不同，七海建人很快反應過來。
「一個二級咒靈的討伐任務，和產土神信仰有關，在一個比較偏遠的村莊。」
「對我們來說應該沒什麼問題？」
灰原雄猶豫了一下後又說道：「前輩，你是不是太累了？要不去找休息檢查一下身體？」
貓橋沙也加取消了原本的計劃。
「這次的任務我和你們一起去。」
「誒！？」
灰原雄先是震驚了一下，然後後知後覺地有了點模糊的預感。
貓橋沙也加感受了一下身體內剩下的咒力，思索了一下後說道：「總之，你們先別出發，有些事我需要匯報確認一下，明白了嗎？」
「明白了。」
七海建人止住了還想說些什麼的同伴。
「我會和輔助監督進行說明的。」
於是灰原雄也乖乖回道：「好的前輩，我們在這邊等你。」
*
「……為什麼五條前輩也？」
灰原雄茫然地看著面前的兩人。
因為好不容易抽出時間準備任務結束後一起約會結果突然得知這個噩耗，然後就……
貓橋沙也加沉默了一下，只能露出一個禮貌的微笑：「嗯，以防萬一。」
而五條悟將拳頭捏得嘎吱作響，露出了咬牙切齒的微笑。
「約、會！」
「啊？和沙也加前輩嗎？」
灰原雄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旁邊的黑髮少女，對於兩人竟然將祓除咒靈的任務也能當作約會感到了一點小小的震撼。
貓橋沙也加立刻糾正道：「不，是和咒靈。」
看著一副怒火中燒模樣的白髮少年，七海建人果斷道歉。
「非常抱歉。」
「和你們無關。」
五條悟的怒火自然不是對著無辜的、甚至可能會因為情報失誤而出現意外的後輩。
「我只是聽說這次的任務很厲害嘛。」
一路的低氣壓甚至讓隨行的輔助監督瑟瑟發抖。
而當他們到達目的地後第一眼看到的並不是村莊裡的委託人，而是似乎已經等了一會兒的夏油傑。
「喲，傑，你也來了。」
已經在路上勉強穩定情緒的五條悟朝對面打了個招呼。
「夏油前輩！」
灰原雄眼睛一亮，如同熱情的小狗一般拚命揮手。
夏油傑也一邊朝他們走來一邊揮了揮手。
「嗯，任務完成回去匯報的時候從夜蛾老師那裡得知了消息，就過來了。」
「是用咒靈趕過來的嗎？」
貓橋沙也加順口問了一句。
對方在來到他們面前後說道：「因為那個時候你們已經出發了，為了不白跑一趟只能這樣了。」
「麻煩前輩了。」
七海建人看著目前的陣容，覺得這次任務他最大的用處大概就是寫報告了。
「有收集到什麼情報嗎？」
五條悟看向這個村莊。
「已經派出咒靈去探查了。」
夏油傑說著神色微微一動，朝一個方向看去。
「正好，回來了。」
「那麼，就讓我來看看是何方神聖。」
五條悟的手已經開始蠢蠢欲動了。
而在接收完咒靈帶來的情報後夏油傑臉上的微笑淡了下來。
「是個土地神，一級案件。」
「所以，確認是情報失誤了。」
貓橋沙也加緩緩呼出一口氣。
而一旁那兩個真正的任務當事人也終於確認了。
「是和那句'任務順利'有關嗎？」
七海建人第一時間就想到了這句話。
灰原雄下意識說道：「咒言師！？」
接著又自己否認了：「應該不是吧……」
「和我的術式有關，簡而言之，你們可以理解為小型許願機。」
貓橋沙也加向他們解釋道：「只要是在能力範圍內的許願都能實現。」
「好厲害！」
「所以那句話是作為一個許願……」
「啊，因為咒術師很容易遇上危險，所以在知道自己的術式後就習慣性給大家刷buff了，不過以前一直都感覺沒多大用處來著。」
「因為我和傑很強嘛。」
五條悟順口接了一句。
而此刻的貓橋沙也加覺得這兩個後輩看自己的眼神簡直和神社裡的佛像沒什麼區別了。
在探查到咒靈所在地後，接下來就是愉快的混合暴打時間。
兩個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後輩只能站在一邊看著尊敬的前輩們或笑眯眯、或笑容猙獰地花式痛揍這個咒靈。
不，無助的只是他一個。
七海建人聽著耳邊同窗興奮的搖旗吶喊聲，面無表情地看著面前那個但凡是人類肯定會痛哭流涕出聲的咒靈。
而根本插不上手的貓橋沙也t加在那兩人揍了一會兒後才慢吞吞地開口：「畢竟是個一級咒靈，多少還是留口氣吧，這對他們來說是個不錯的實戰機會。 」
而且在他們的看護下也不會出現意外。
於是，接下來中場互換時間。
搖旗吶喊、不，應該說是煽風點火的變成了那兩人。
「沒錯，就是揍那裡！用力點！」這是正在助熱氣氛的五條悟。
「這隻咒靈的移動速度並不快，灰原記得給七海製造機會。」這是正在給予指導的夏油傑。
「好的前輩！」這是即使正在戰鬥也不忘大聲回復的灰原雄。
而貓橋沙也加看了看他們，選擇製作出三個小旗子以示應援。
幾分鐘後——
「nice！是暴擊！」
五條悟看著在同伴製造機會後終於用出術式擊中咒靈三七比分點的七海建人，當場吹了個口哨。
夏油傑淡定地揮了下小旗子，繼續說道：「很好，咒靈已經出現了弱點，接下來那是重點攻擊方向。」
於是得到前輩肯定的灰原雄看起來更加幹勁十足了，連帶著一直默不作聲看起來冷靜自持的七海建人也開始熱血起來。
*
「這次非常感謝前輩們的照顧。」
在祓除咒靈回到高專後，灰原雄和七海建人兩人一同鄭重其事地鞠了個躬。
夏油傑看著他們摸了摸鼻子。
「總之，沒事就好。」
灰原雄在站直身體後看向旁邊安靜地抱著刀的黑髮少女，撓著後腦勺看起來有些心大地笑了兩聲。
「這次真是多虧前輩了！不然我和七海就要麻煩了，不如說可能會死吧哈哈哈。」
五條悟雙手插兜看了他一眼。
「心態不錯嘛，明明差點就死了。」
「其實還是挺後怕的。」
灰原雄老老實實地回答道：「不過從一開始就明白了咒術師是個危險的職業，所以多多少少還是有點心理準備的。」
接著他又重新露出了笑容，目光明亮看上去毫無陰霾。
「現在的話，只要一想到沙也加前輩在我們出任務的時候都會許願平安就特別有安全感！」
「那麼再見前輩！伴手禮我會下次補上的！」
在兩個後輩禮貌道別後，看著他們遠去背影的貓橋沙也加聽到旁邊的白髮少年突然說了一句——
「你看起來很高興。」
她轉過頭看向對方，點了點頭。
「嗯，特別高興！」
五條悟看了她一會兒，然後也露出了一個輕鬆的笑容，伸手揉了揉她的頭髮。
「那挺好的。」
在兩人氣氛轉換後——
「……悟，我還在這裡。」
「啊？你怎麼還沒走？」
第86章
「事情變得有點不妙了啊。」
「不妙？這次任務的咒靈嗎？」
貓橋沙也加茫然地看著旁邊蹲在花壇邊神情凝重的白毛DK 。
五條悟緩緩開口：「你最近看到夜蛾老師會不會產生什麼奇怪的想法？」
剛說完他就看到對面黑髮少女的臉色逐漸微妙複雜起來。
「stop！停止你腦中的可怕想法！我是指你會不會想一拳揍上去！」
「沒有。」
貓橋沙也加想了想：「夜蛾老師又揍你啦？」
不應該啊, 因為任務太過頻繁，夜蛾老師對他們的容忍度也是一升再升，就算報告寫得馬虎也睜隻眼閉隻眼過了。
「因為最近夜蛾老師每次喊我過去, 一開口就是'悟, 有個新任務', 導致我現在一看到他的臉就自動和任務畫上等號，下意識就想握緊拳頭了。 」
五條悟盯著面前那朵黃色小花,一臉嚴肅。
「再這樣下去，我不會直接把他的臉和咒靈畫上等號吧。」
「聽起來的確很不妙啊。」
「是吧是吧。」
「……所以，果然還是壓力太大了嗎？」
「沒錯沒錯。」
「那麼……」
貓橋沙也加本想說要不去看個醫生吧, 但是仔細一想學校裡的醫生不就是硝子嗎？
於是她的神情也凝重了起來。
「硝子……好像並沒有研修心理方面的醫書吧？」
「那麼我們什麼時候抽個時間去約會放鬆一下？」
兩人面面相覷。
「這和硝子有什麼關係？」
「所以你就是想去玩？」
「晚上抽個時間悄悄溜出去如何？」
五條悟比了個手勢。
「放心, 只是一小會兒, 而且我的瞬移技能已經非常熟練了。」
貓橋沙也加本想拒絕, 但仔細一想，兩人的確挺久沒出去玩了, 於是猶豫了一下還是同意了。
五條悟起身拍了拍衣服,發現對方心不在焉似乎在思索什麼。
「怎麼了？在想去哪玩？」
「不是。」
貓橋沙也加猶豫了一下後還是說道：「只是突然發現，咒術界好像並沒有心理醫生這方面的職業？明明是這麼辛苦危險的工作,應該有很多人需要吧？」
五條悟看了一眼似乎非常在意這件事的黑髮少女。
「的確沒有, 大概是上層那些老頭子覺得不需要吧，所謂的咒術師歸根究底對他們來說只是一種工具, 或者說是消耗品，只要能老老實實完成任務就行了。」
貓橋沙也加看了看對方的模樣，然後慢吞吞地回答道：「這樣啊。」
「所以我才總說那就是群腐朽的、頑固的老頭子，不過就算如此,也不能直接推著他們入土，整個咒術界就是一棵苟延殘喘的垂死之樹,靠著那些早已被蛀光的樹根才能勉強支撐下來，一旦將其拔出只會傾倒下來。」
面前這個表情平淡地說著這些話的白髮少年有那麼瞬間讓她感覺到——這的確是那些咒術世家培養出來的人。
「悟想當醫生嗎？」
「作為未來的五條家主多多少少也能做點什麼吧。」
「雖然有時候並不喜歡這個身份，但不得不承認，在咒術界這是個不錯的令牌。」
「我只需要不斷往自己這邊的天平增加砝碼，家世、實力、人脈以及——未來。」
「所以遲早有一天我會贏的。」
五條悟重新掛上了笑容，眉角眼梢透著一如既往張狂的自信。
「因為我才是最強的。」
*
不知是因為說好的要晚上偷偷溜出去玩，還是因為白天的那番話。
總之，深夜時分，貓橋沙也加毫無睡意。
她躺在宿舍床上看著天花板，意識到越是了解對方越是容易發現的一件事——
那是如同漫畫主角一樣閃閃發光的人。
人脈。
她和夏油硝子他們是嗎？應該是的吧。
他們是同窗，是朋友，是戰鬥時能互托後輩的同伴。
但對方從未表示過希望他們能做什麼，只是近乎理所當然般地相信著他們會站在他那一邊。
那麼，她能做些什麼呢？
她似乎也很強大，至少其他人都是這樣說的，但貓橋沙也加從不這麼認為，她總是覺得自己就是普普通通的平凡人。
既沒有堅定的心，也沒有一往無前的勇氣。
她只是喜歡這所學校，喜歡這所學校裡的人。
希望即使畢業也能重聚在一起，像之前那樣在硝子的醫務室裡隨便聊聊天吃吃點心，聽他們偶爾充滿活力或者氣急敗壞地吵吵鬧鬧。
[這次真是多虧前輩了！不然我和七海就要麻煩了，不如說可能會死吧哈哈哈。 ]
[所謂的咒術師歸根究底對他們來說只是一種工具，或者說是消耗品。 ]
[……我才不會擔心一群笨蛋。 ]
……
如果有人出任務死掉的話……
好像……有一點能理解硝子每次都只能在學校裡等待他們回來的心情了。
「抽個時間……去找一趟夜蛾老師吧。」
「夜蛾老師？你找他幹什麼？總不會是自首吧？」
一隻戴著棒球帽的白色腦袋突然出現在窗外。
貓橋沙也加坐起身，看了眼這眼熟的劇情，沉默半晌。
「你覺得我現在就把你舉報上交給夜蛾老師如何？」
柔和的夜風隨著窗戶的打開輕飄飄地吹進來，無聲地掀起窗簾。
「那我就只能坦白你是與我合謀的同夥了。」
五條悟用手指頂了下帽檐，然後揚眉露出一個笑容，朝她伸出右手。
「來吧，夜間約會時間到！」
「閉嘴，小聲點，你是想把硝子也吵醒嗎？」
「無所謂吧，硝子的話就算聽到也只會翻個身當沒聽到。」
「可是我很在意，還有為什麼又是窗戶？」
「敲門的話難道不更引人注意嗎？」
「你可以給我發消息。」
「對哦，忘了。」
數分鐘後——
貓橋沙也加和五條悟雙雙坐在街邊的屋台中，等待著老闆為他們煮拉麵。
「你肚子餓了嗎？」
「沒辦法，晚上臨時又出了個任務，搞得我錯t過了晚飯。」
「辛苦了。」
「任務？」
正在調湯底的拉麵老闆疑惑地看了他們一眼。
「你們是附近的學生吧？話說這麼晚了還出來沒關係嗎？」
貓橋沙也加：「……我說不是你信嗎？」
「哈哈哈我信了。」笑容爽朗的拉麵老闆一秒回答，接著感慨道：「年輕真好啊。」
「這不是完全沒信嗎老闆。」
五條悟懶洋洋地說道。
「因為很多時候這種小事沒必要戳穿。」
拉麵老闆一邊將麵撈到漏勺中快速甩乾一邊說道：「畢竟我只是個拉麵老闆，我的任務就是負責讓客人吃得高興。」
「再說了，只是和女朋友晚上悄悄溜出來玩，只要不是去歌舞伎町那種地方，並不是什麼出格的大事，大叔我年輕的時候幹過更出格的事。」
貓橋沙也加順著對方的話頭詢問道：「是什麼？」
「差點私奔，當然，年輕人別要學我，這可不是什麼有趣的事情。」
五條悟'嚯'了一聲：「差點？」
「因為被發現了，當時都好像看到死去的太奶在朝我招手了呢哈哈哈。」
拉麵老闆一邊'哈哈'笑著一邊將漏勺中的麵放到碗裡並端到他們面前。
「好嘞，兩碗拉麵，用餐愉快。」
「謝謝，那麼，我開動了。」
「味道不錯嘛老闆。」
正在整理餐具的老闆笑容滿面地朝他們比了個大拇指。
在吃完拉麵後五條悟又帶著她朝商業街走去，不過這種時候外面開著的店大多是居酒屋，先不說他們兩個都是未成年，對喝酒也沒什麼興趣。
於是最後選擇去了電玩城。
「先來一次扭蛋機試試手氣吧。」
貓橋沙也加看著門口的扭蛋機停下了腳步，然後投了枚200門的硬幣進去。
五條悟湊過去看了一下。
「是敬禮兔，挺可愛的嘛。」
「……再來一次。」
「拒否犬，最近似乎很火的樣子。」
「再來一次。」
「panda，這個是等待系列的吧。」
「話說，為什麼都是動物……再來一次。」
「哦哦這次是藏在甜品裡的貓。」
貓橋沙也加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看了看那個被夾在草莓蛋糕裡的貓咪，又看了看旁邊興致勃勃的白毛DK，然後遞了過去。
五條悟盯了兩秒那隻貓咪扭蛋，然後自言自語道：「原來如此，是覺得我和它很像嗎？」
然後一邊揣進兜裡一邊湊了過去：「謝啦，接下來看看我的手氣如何！」
兩人位置互換。
「是'緣子小姐'呢。」
「馬馬虎虎，下次一定行。」
「這次是'貞子小姐'，難道悟在這方面出乎意料地很受女性歡迎？」
「這種歡迎還是免了。」
「唔……獨眼怪。」
「如果是旁邊那個拉莫兔就更好了，至少看起來可愛點。」
「咆哮的黑猩猩，很好，很有氣勢。」
「真的會有人把這個作為杯飾嗎？要不把這個當做伴手禮送給夜蛾老師吧。」
「你是在內涵什麼嗎？」
「胡說什麼呢，我這是在明示。」
「勇氣可嘉。」
五條悟表情沉重地看著這些扭蛋：「其實這都是意外。」
貓橋沙也加試圖安慰對方。
「其實'緣子小姐'最近也很火。」
「那你要嗎？」
「我選擇'獨眼怪'。」
「要不再來一次？」
「你想一晚上都在扭蛋機前度過嗎？」
「那還是算了。」
在電玩城中度過的時間總會讓人覺得時間是不是被人調快了，在玩了幾局太鼓達人和音擊後，兩人又去玩了一會兒幻想大陸。
「說起來音擊再過兩年不會要退場了吧。」
「誰知道呢，不過已經是icu狀態了。」
「接下來去哪？」
「便利店。」
「？」
從便利店出來後，貓橋沙也加看著對方買的零食和罐裝咖啡，遲疑地開口：「別告訴我你準備這個時間去野餐。」
「那我們還缺一塊餐布。」
五條悟看了眼時間：「走吧，之前說過的帶你感受一下我的招式。」
「繞東京一圈？」
「你想嗎？」
「不想。」
「哈哈開玩笑的，走吧，我們去看日出。」
*
「真虧你能找到這種地方。」
貓橋沙也加坐在山頭上眺望著下面。
這個地點距離市中心已經相當偏遠了，不過在五條悟的瞬移下花費的時間並不久。
「感想如何？」
「你是指新招式還是這個地點？」
「都有。」
五條悟將便利袋放下後開始噴灑驅蚊水。
「真是準備齊全。」
「我可不想約完會後女朋友最後的感想是被森林裡的蚊子咬了一身包導致情緒消沉。」
「了不起，各種方面來說。」
「毫不客氣地講，看了無數戀愛攻略的我已經又有了一條新的就業道路。」
「什麼？」
「——戀愛諮詢師。」
「傳說中的狗頭軍師？說起來，之前一直都是夏油擔任的這個職位吧？」
「你知道的，他總是看起來一副無所不知的可靠模樣。」
「要來罐咖啡嗎？」
五條悟在確保不會有蚊蟲來打擾後坐在對方旁邊遞了一罐過去。
「不然待會兒我就該苦惱是直接把你抱回去還是晃醒了。」
「那還是晃醒吧。」
貓橋沙也加開罐喝了幾口，冰涼的液體順著喉嚨淌下，驅散了一些睏意。
「其實你實在睏的話也可以睡一會兒，畢竟還有段時間。」
「在我喝完咖啡後？」
「只是喝了一口，明天肯定又是充滿任務的一天。」
「這句話同樣給你，而且一個人醒著的話不是更加無聊了嗎？」
「其實還好？」
「為什麼想到來看日出？」
「之前做完任務準備回去的時候正好看到太陽升起，該說是壯觀還是漂亮呢，總之，突然很想帶你來看看。」
「……莫名有種心酸又感動的感受。」
黑暗中的連綿燈火映照著這座城市的活力，而身後是彷彿看不到盡頭的森林，間或響起的夏日蟲鳴令人昏昏欲睡。
貓橋沙也加本以為等待日出的這段時間會比較難熬，但時鐘卻在那彷彿永遠聊不完的話題中被加快了撥動的速度。
最初只是一抹曦光。
與城市中的零星燈火不同，看起來柔和而明亮。
接著溫暖的橘色開始蔓延，灰藍色的顏料慢慢塗抹在夜幕上。
如同破殼的雛鳥一般，給人一種莫名的感動與期待。
兩人同時停下話語，安靜地看向遙遠的天空。
當那一輪耀眼的金日從天際線上躍起時，光芒傾瀉而下，毫不吝嗇地揮灑向天空。
彷彿永不停歇的蟲鳴聲不知何時陷入了安靜，第一聲響起的清脆鳥鳴昭示著新的一天到來。
「太陽升起來了。」
「嗯。」
「怎麼樣？」
「如你所說，既壯觀又漂亮。」
「那我就放心了。」
「——新的一天，也請多指教。」
第87章
「從剛才開始就想問了。」
家入硝子微妙地看了眼那把被放在一旁的刀, 準確來說是刀柄上掛的東西。
「那個是什麼？」
正對著手中御守釋放咒力的貓橋沙也加聞言抬頭看了過去。
「獨眼怪，悟之前在扭蛋機中抽到的掛飾。」
家入硝子收回視線重新看向已經再次低頭的黑髮少女。
「這個也是？」
「不，這個只是自己做的簡陋版御守, 算是試驗品吧。」
貓橋沙也加暫且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前兩天發生的事你應該知道了吧？」
家入硝子點了點頭。
「啊, 有所耳聞。」
「那天在回來後我意識到了一件事, 那就是——我無法每次都及時給予他們平安祝願。」
貓橋沙也加有一搭沒一搭地捏著手中的御守。
「總不能每天站在學校門口，看見有人出去執行任務就刷個buff吧。」
說到這裡她突然伸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臉頰：「糟糕, 剛剛突然覺得畢業後這樣做個守門人也不錯，不行不行。」
家入硝子忍不住笑出了聲。
「的確是份不錯的工作，可惜我覺得上層估計更想讓你去祓除更多的咒靈。」
「可惡的資本家……」
貓橋沙也加嘀嘀咕咕了一下, 然後轉回正題。
「總之, 上次就是, 如果我還在任務中錯過了, 那結果就糟糕了。」
說著她又想了一下後繼續說道：「還有在外面意外遇到強大的咒靈這種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發生。」
「畢竟即使是所謂的許願也有很多限制，我可沒辦法在距離那麼遠的情況下憑空刷buff,也沒辦法讓它變成永久性buff 。」
家入硝子若有所思地看著那個御守：「所以,你想以物體為t媒介儲存咒力？」
「嗯，雖然沒辦法讓自己的咒力在人類身上長時間停留, 但物品的話還是有可行性的。」
貓橋沙也加在頓了一下後又立刻補充道：「雖然也不是永久性, 但定期更換的話應該沒問題。」
「那麼現在的問題是？」
「該儲存什麼願望。」
貓橋沙也加嘆了口氣：「試了幾次都失敗了，對我們這些咒術師來說,如果遇到意外的話那至少也是一級或特級咒靈吧。而以特級咒靈為對象的話，儲存的願望越是廣泛難度越大，咒力也消散地越快，讓對方直接打敗咒靈肯定是做不到的,受到攻擊進行防禦在遇到某些能將人困住的咒靈時也是無效願望，直接跑路傳送回高專那就別想了,如果是在國外怎麼辦？這又不是遊戲中的傳送點，我只是個咒術師而不是神明大人，而在不確定咒靈能力的情況下直接選擇周圍多少距離的話有可能立刻被追上……」
家入硝子聽著她苦惱的絮絮叨叨，轉了一下手中的筆。
「沙也加。」
貓橋沙也加看向對方。
「對於咒術師而言，危險與受傷是不可避免的事情，所以你不需要以[完好歸來]為前提。」她平靜地說道，「即使能做到，長期下去恐怕會消磨掉最基本的警惕心，而且別忘記……」
她起身走到窗前，看著不遠處似乎剛做完任務回來的兩人。
「他們是咒術師，不是毫無能力的普通人，也不是不會思考的道具，他們可以拜託老師訓練自己，可以請求前輩幫忙急救，也可以將生死交給同伴，但絕不會想將所有的一切都只交給一個人。」
「你需要做的只是在絕境之中給他們創造一個機會，一個活下來的機會。」
接著家入硝子轉頭朝她露出一個微笑。
「而在那之後就是我的任務了。」
隨著走廊上吵吵嚷嚷的聲音，醫務室的大門被驟然打開——
「我們回來啦！」
「喲，真巧，都在啊。」
家入硝子瞬間死魚眼看向那兩人。
「這裡是醫務室，從走廊上就聽到了，你們又在吵什麼呢，萬一打擾到病人怎麼辦？」
「真稀奇，這裡居然還有病人？」
五條悟東張西望了一下，確定只有她們兩個後朝上伸出食指，模仿當初對方試圖教他們'反轉術式'時的模樣晃動比劃著。
「一般來說'咻'地一下，再'嘿'地一下不就完成了嗎？」
「都說了是你們沒悟性。」
「我現在已經學會了！」
家入硝子重新坐回椅子上，看著夏油傑放下的伴手禮。
「又是點心？」
「哈哈還是點心真是抱歉啊。」
夏油傑剛想說什麼，目光就被某個略顯突兀的掛飾吸引住了。
他沉默了一下。
「姑且問一下，那是什麼？」
家入硝子一邊倒水一邊淡定回答道：「五條送的。」
夏油傑：「沒品位的傢伙。」
五條悟：「我聽到了！」
貓橋沙也加看了看自己刀柄上的'獨眼怪'，又看了看他們。
「真、真的有那麼奇怪嗎？」她茫然地羞愧低頭，「其實是我自己挑的。」
夏油傑面不改色地改口道：「其實仔細看看還是挺可愛的。」
家入硝子一邊喝了口水一邊繼續淡定點頭：「沒錯，這兩個沒品位的傢伙。」
「喂！」×2
「所以你們剛在吵什麼呢？」
家入硝子隨口問了一句。
「聽說九十九由基，就是那個常年在海外閒逛的特級咒術師前些天來過一次學校，不過我沒看到就是了。」
五條悟懶洋洋地反坐在椅子上，雙手交疊在椅背上支著下頜。
「好像和傑聊了聊，就想問問他們聊了什麼，對方是個怎樣的人，結果一直在敷衍我。」
貓橋沙也加也有點好奇起來。
「怎麼敷衍的？」
「傑說對方問了他們喜歡什麼類型的女人。」
說著五條悟頓了一下，轉頭看向當事人。
「所以你們是怎麼回答的？」
夏油傑：「嗯……灰原喜歡胃口好的女孩。」
「一聽就知道是那傢伙的回答，那你呢？」
「沒有回答。」
家入硝子看了他一眼。
「那個特級咒術師……來高專只是為了問這個？」
夏油傑也倒了杯水，但沒有喝。
「準確來說是來拜訪一下同為特級的我們，只是你們當時不在學校。」
他坐在長椅上，垂眸注視著自己在杯中的倒影，慢慢開口：「只是談了些……不切實際的東西罷了。」
一旁的五條悟也不踮腳晃椅子了，他看了幾秒自己的好友。
「不切實際……但你看上去很在意嘛。」
「……是麼。」
貓橋沙也加莫名覺得氣氛有點坐立不安起來，她抓著手中的御守甚至不敢摸點心吃了。
家入硝子顯然也受不了，她一口氣喝光杯中的水。
「算了算了，搞得就好像我們在三方會審一樣。」
「嘁——」
五條悟收回視線也不再追問。
「抱歉。」
夏油傑抬起頭，如往常一般露出一個若無其事的微笑。
「總之，並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
接著起身朝門外走去，隨意地揮了揮手。
「我先去休息了。」
在門被關上後，五條悟的眉毛都要皺在一起了，看上去既困惑又煩躁。
「他知不知道自己每次露出這種模樣就是想糊弄人了啊。」
「話說總不會是覺得壓力太大也想和那個咒術師一樣跑路了吧？」
家入硝子冷靜指出：「從剛剛的情況來看，指望他自己說出來不如直接去找另一個當事人。」
五條悟糾結地抓了下頭髮：「那傢伙據說滿世界亂跑，算了，之後我查一下吧。」
接著他又稍稍拉下鼻梁上的墨鏡，看向黑髮少女手中的御守，湊了過去：「對了，剛剛一直沒來得及問，這個是送給我的嗎？」
「不，這只是一個試驗品。」
貓橋沙也加勉強收回思緒，回想起之前硝子說的話，有了個模糊的想法。
「不過完成後第一個送給你。」
「那我就提前期待了。」
五條悟看了下她的模樣又說道：「放心吧，我會再找個時間和傑談一下的。」
*
貓橋沙也加覺得自己之前似乎被自己所畫的圈困住了。
將別人當作剛牙牙學語的幼童，擔心對方在走路的時候磕著碰著。
總是希望一切如同童話裡的happy ending一樣完美無缺。
但如果回歸最簡單的本質……
裹挾著灼灼夏日的熱風穿過一望無際的綿延森林、穿過見證了每一次訓練與吵鬧的操場、穿過空曠卻不孤獨的教室，最終停歇於房間內。
貓橋沙也加注視著桌上不時被掀起頁腳的日曆。
「已經九月了啊……」
【我希望大家能活著回來。 】
「夏天要過去了。」
【我希望十月之時大家能再於學校相聚。 】
第88章
「這兩個……是什麼？」
五條悟大大喇喇地蹲在地上, 在看了半晌後才開口問道。
「很明顯，兩個小女孩。」
正在給一臉驚惶不安的小女孩檢查身體的家入硝子嘆了口氣。
「順便一提，你嚇到她們了。」
「我知道是兩個小女孩, 我還知道她們都擁有咒力, 但是、算了。」
五條悟推了推墨鏡, 在吐舌頭搞怪試圖逗笑她們失敗後決定放棄，起身朝門外走去。
坐在長椅上的黑髮少年從回來後就一直默不作聲,只是將冰毛巾蓋在臉上，閉目仰頭靠在牆上。
「所以，怎麼回事？」
五條悟雙手插兜坐在對方旁邊, 同樣看向天花板。
許久的沉默。
五條悟本以為對方不準備回答了, 然而過了幾秒後聽到了略顯乾澀的熟悉聲音——
「九十九由基……那個特級咒術師說想要創造一個沒有咒靈的世界。」
「終於開口了啊。」五條悟瞥了他一眼, 「所以, 這就是你之前說的'不切實際的東西'？」
「悟，你知道嗎？術師是不會生成咒靈的。」
「然後？」
「她想的是如果全人類都變成了術師, 那就不會再有詛咒出現。」
「該說是了不起還是傲慢……那你呢？」
又是一陣沉默。
「我在那時候想到的是……把所有不是術師的傢伙殺掉不也一樣嗎？」
「看來冰毛巾的作用不大啊, 要我給你來一拳嗎？」
「呵呵，那還是免了。」
夏油傑將蓋著的毛巾拿了下來,臉上的表情從表面上來看已經恢復正常了。
「那麼,你現在還是這樣想嗎？」
他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在過了一會兒後才說道：「那對雙胞胎, 我被那些村民帶過去時t……」
直至此時也忘不了那如同幼時第一次吞嚥下咒靈球時的噁心與反胃感。
「看到她們如同牲畜一般被關在籠子裡。」
「僅僅因為她們擁有咒力。」
他彷彿在咀嚼著什麼一般慢慢地輕聲道：「明明是作為術師的我們保護著這群……」
「——愚昧的猴子。」
「猴子……」
五條悟重複了一遍。
「說起來雖然一直以來都有聽到別人說我們傲慢自大什麼的，當然，我也不否認，但在這方面你才是更過分的那個吧。」
「不管是以前那套'咒術是為了保護非術師而存在'的正論, 還是現在的'把所有不是術師的傢伙殺掉創造一個沒有咒靈的世界'，總是這樣給自己強加莫名其妙的責任。」
「……糾正, 後面那個，只是設想。」
「幸好只是設想，不然辛辛苦苦完成任務回來後收到的就是你的通緝消息，而我們幾個只能抱頭苦想到底怎麼回事。」
「不論如何，傑……」
安靜中，五條悟聽到自己以前所未有的冷靜聲音說道：「別跨過那條線。」
「……令人意外，以前似乎都是我對你說這句話。」
「偶爾也互換一下嘛。」
「有那麼一瞬間，雖然只是一瞬間……但我的確想把他們全部殺光算了。」
「很正常，我偶爾也這麼想，乾脆把上層那些老頭子全部殺光算了。」
「……」
「你最終並沒有這麼做，也就是說，你是選擇這邊的是吧？」
「……我不知道。」
五條悟沒問對方是怎麼處理那些村民的，只是問了一句：「夜蛾老師怎麼說？」
「在聽完報告後神情凝重地看了一會兒她們，在給了兩個咒骸玩偶後表示他會去解決的，然後就把我們趕過來了。」
「大概又要忙著各種善後和周旋了，也是各種方面的辛苦呢。」
「我想也是。」
「決定了，下次就不在他的生髮水裡加脫毛膏了。」
「你還做過這種事情嗎？」
「當場識破然後被暴揍了一頓。」
「應該說不出所料嗎……」
「傑……」五條悟終於收回研究天花板的視線，看向旁邊的好友，「你不累嗎？」
接著沒等對方回答就繼續說道：「我知道你肯定又要說什麼'強者的責任'之類的鬼話，所以果然還是去操場打一架吧！」
「……」
當貓橋沙也加完成任務回來後看到的就是鼻青臉腫的兩人，她茫然地看了看他們，又看了看正在寫檢查報告的家入硝子，最後看了看如同驚弓之鳥般緊張地牽著手坐在床位上的兩個小女孩。
「別管他們，老樣子，笨蛋打架。」
家入硝子頭也不抬地說道。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
貓橋沙也加將伴手禮放在桌子上，猶豫著開口：「嗯……和果子，吃嗎？」
「任務辛苦了，這家的和果子我記得應該還挺好吃的？」
夏油傑將其中一盒和果子推給那對雙胞胎姐妹，並試圖露出一個親切的微笑，但或許是目前面容堪憂，總之效果不大。
「那當然，畢竟是經過我認證的。」
五條悟揉了揉臉頰上的淤青，然後從另一盒裡拿了一個塞進嘴裡。
夏油傑寬慰著那兩個以為自己是因為她們而挨打的小女孩。
「我沒事，只是正常交流。」
看起來更加驚恐了。
於是他沉默了一下轉向另一邊。
「……硝子。」
「我覺得這副模樣能讓你更清醒一點。」
剛說完這句話家入硝子就看到了那兩個小女孩淚汪汪看過來的模樣。
「……算了，過來。」
*
「今晚她們就睡在醫務室裡嗎？」
走在最後一個的貓橋沙也加關上大門。
有些事畢竟不方便當面討論，所以幾人還是一起出去了。
「啊，硝子會陪著她們。」
夏油傑緩緩吐出一口氣，雖然想看檢查報告的時候被拒絕了，但心裡多少有點數。
「對了，能請你幫忙給那兩個孩子買些衣服嗎？」
「可以哦。」
貓橋沙也加也注意到她們身上披著的是硝子的白大褂，不用多想都能猜到大概情況。
五條悟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你不一起去嗎？」
「不，雖然夜蛾老師說問題不大，但基本的禁足和後續檢查還是必須的。」
夏油傑笑了一下，看上去無所謂的模樣。
「這段時間一直做任務，正好可以休息一下，而且那兩個孩子還需要照顧，畢竟是我帶回來的，總不能全部交給硝子。」
「一群麻煩的老頭子。」
五條悟看上去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還是咽了回去。
貓橋沙也加並沒有立刻詢問情況，她只是看向面前的黑髮少年。
「除了衣服呢？」
夏油傑想了一下後說道：「如果可以的話麻煩再帶點零食？」
「好的，那夏油呢？」
貓橋沙也加依舊看著對方。
「你想要什麼？」
「這個嘛……」
夏油傑一時竟有些想不出來。
「如果是覺得不方便說的東西也可以跟我說哦？」
五條悟若無其事地吹了個口哨。
「悟……」
夏油傑笑眯眯地蹦出一個十字路口，手指喀啦作響。
「之前在操場上的那局只能算熱身，再來一次如何？」
「不要。」
五條悟乾脆利落地拒絕了。
「而且再來一次的話就別想讓硝子給你治療了，她大概會'啪'地一下冷酷無情地關上大門。」
「順便在門口掛上一個[夏油、五條與狗不得入內]的牌子。」
身後的門不知何時被打開了一點，從裡面出來的家入硝子懶懶地接道。
「怎麼樣？」
夏油傑看了眼裡面正巴巴看著這邊的雙胞胎。
「怎麼說呢，長期處於那種糟糕的狀態，精神上有些不穩定也是很正常的，各種方面來說，不過對你這個將她們從村裡帶出來的人似乎還是很信任的。」
家入硝子嘆了口氣，很想抽根煙。
夏油傑沉默了一下，然後從對方側身讓出的空隙中進去。
「我進去和她們說兩句吧。」
在對方進入後，五條悟開口：「很麻煩？」
家入硝子摩挲著口袋內的煙盒。
「不管是身體方面還是精神方面都要慢慢調養。」
「和果子喜歡嗎？雖然想說全部吃掉也沒關係，不過為了牙齒著想還是別在晚上一下子吃完為好？」
「對了，有什麼其它想吃的嗎？這所學校的食堂還不錯，我到時候帶一些飯菜過來。」
「嗯，沒關係，明天會來看你們的，不用擔心。」
……
溫和的安撫聲從門內傳來，貓橋沙也加想到對方從以前開始不管在哪方面都習慣性充當著照顧他人的角色，伴手禮也好、出玩也好，總是優先考慮著他們的感受。
「實在想不出來的話那就開盲盒吧！」
在黑髮少年重新從裡面出來後，貓橋沙也加突然說了一句。
「享受一下拆開未知禮物的感覺也不錯。」
夏油傑很快反應過來，然後朝她露出一個微笑。
「既然這樣的話那我就心懷期待了。」
在準備離開醫務室時，貓橋沙也加落後一步，然後朝裡面那兩個小女孩說道：「早點睡吧，祝你們今晚有個好夢。」
然後飛快地朝外面走去，跟上兩人的腳步。
「謝謝。」
停在大門口的夏油傑開口。
「她們也或許是未來的學妹嘛。」
在岔路口分開準備回宿舍時，貓橋沙也加深呼吸一口氣，然後朝他們大聲說道：「明天見！」
夏油傑怔了一下。
「對了，傑。」
身旁的白髮少年也突然開口。
「之前忘記說了。」
夜風中，對方朝他露出一個輕鬆的笑容。
「——歡迎回來。」
第89章
醫務室內————
夏油傑看著已經開始玩上換裝遊戲的兩人：「你們兩個……不去做任務嗎？」
「罷工了。」
五條悟看著換好新裙子出來的雙胞胎姐妹,摸了摸下巴。
「果然還是我的品位更好吧？」
「首先我要說明——我並不歧視粉色。」
貓橋沙也加終於忍無可忍。
「但我真的受不了從頭到腳粉色連連看。」
「小女孩嘛，穿粉色有什麼不對。」
「那也不能每套都是粉色吧！」
「雙胞胎一般不都會想要一樣的東西？我聽說為了公平就算分果汁都要稱量。」
夏油傑：「……罷工？」
「簡而言之，就是不幹啦。」
五條悟頭也沒回地對著抱著咒骸玩偶又換了一套衣服出來的兩個小女孩鼓掌。
「哦哦, 這套也不錯嘛。」
「據說他們連夜去了那個村莊將那些t村民痛揍了一頓,附贈了一晚上的噩夢。」
家入硝子眯著眼將下巴托在桌子上,一副有氣無力的語氣。
「沒關係，反正我們已經連夜回來將東西都買好了。」
貓橋沙也加給黑髮小女孩戴上了一頂貝雷帽。
夏油傑沉默地看了一會兒他們, 最終還是無可奈何地扶了下額。
他當然明白他們的想法，當三個特級咒術師表示站在同一條線上時，即使是上面也要好好掂量一下, 作為敲打的處罰和流程, 何況這次的事件並沒有觸摸到底線。
不過也會引起更多的忌憚就是了。
「……不是說了問題不大, 正好可以休息一下。」
「傑, 做人不能太自私。」
五條悟終於轉過身，一臉的語重心長。
「要知道沒了你, 那些任務不就都壓在我和沙也加身上了嗎？我們也要休假！」
「就是辛苦夜蛾老師了。」
貓橋沙也加在幫另一個金髮小女孩整理好髮鬢後順手畫了個十字,得到對方茫然的目光，於是順手摸了摸她的頭。
「沒關係,我已經將歉禮偷偷送到辦公室了。」
某個白毛DK一臉的振振有詞。
夏油傑覺得自己變成了只會重複的複讀機：「歉禮？」
家入硝子捂住了臉：「我覺得還是別問比較好。」
五條悟朝他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之前在扭蛋機裡抽到'咆哮的黑猩猩'杯飾, 我覺得超適合！對了，我這還有'貞子小姐'你要嗎？」
「敬謝不敏。」
「果然那東西就是你放的啊！悟！」
大門驟然被打開, 露出了一身黑色低氣壓的夜蛾正道。
「還有，既然知道是給我添麻煩那就少製造點麻煩！」
五條悟一臉'不妙'的表情，在立刻朝窗外跑路和坐正大聲道歉中搖擺不定，最終在那墨鏡都擋不住的迫人逼視下選擇了後者。
「雖然並不後悔但還是非常抱歉夜蛾老師！」
「老師,你嚇到孩子了。」
貓橋沙也加舉手示意自己背後一副不知所措模樣的雙胞胎。
「咳咳。」
夜蛾正道臉色一僵，然後清了清嗓子試圖恢復往常的沉穩。
「我過來是想說, 這段時間你們就乖乖待在學校別惹麻煩明白了嗎？」
貓橋沙也加立刻乖乖點頭。
「明白了老師。」
「有什麼事情記得來找我明白了嗎？」
「沒問題老師。」
「所以別再像昨晚一樣一聲不吭地跑去惹麻煩，直到上面詢問才發現我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人明白了嗎？」
「嗯嗯好的謝謝老師。」
雖然明知道自己在做無用功但還是如同老父親一樣一一叮囑的夜蛾正道深深地嘆了口氣。
他本想讓誰看一下這幾個不省心的小混蛋，結果放眼一看沒一個省心的，頓時心中一涼。
「……算了，至少惹麻煩之前通知我一聲給個心理準備。」
「至於這次事件……」
夜蛾正道的目光在那個看上去一臉平靜的黑髮少年身上停留了一下。
他說道：「沒什麼大不了的，好歹我也是你們的老師。」
「另外，美美子和菜菜子是吧。」
他盡量平易近人地看向那兩個看起來有點緊張的小姑娘。
「雖然按照你們的年紀暫時還不能上這所學校，不過可以先考慮一下是否願意被我收養，我會教給你們關於咒術界的常識並學習控制自己的咒力，平時也可以……」說著他頓了一下，目光落在上一個慘烈的例子——貓橋沙也加身上，獲得了茫然的對望，在過了兩秒後還是艱難地說道，「找夏油他們一起玩，當然並不是說拒絕的話就會把你們趕出去，這只是其中一種方案……」
在夜蛾正道離開後，五條悟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腦袋。
「我居然沒挨罵也沒挨揍？」
「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現在就將夜蛾老師喊回來。」
家入硝子淡定地看了他一眼。
「別說的我好像是什麼抖M一樣。」
五條悟拆開一根棒棒糖叼在嘴裡。
「話說，是錯覺嗎？總覺得剛剛在說可以找我們玩時有點不太情願？」
「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畢竟已經有一個明晃晃的例子了。」
家入硝子示意了一下旁邊的黑髮少女。
而貓橋沙也加正看著那些被堆在袋子中還沒拆開的盒子。
「那些盲盒不拆嗎？」
「我覺得自己已經收到了最大的禮物。」
雖然這樣說著但夏油傑還是伸手拿了一個出來。
五條悟湊了過去。
「那驚喜嗎？」
夏油傑笑了一下。
「還不賴。」
接著幾人圍在一起開始看著他拆盲盒。
家入硝子隨口問了一句：「話說這些盲盒是你們買的還是自己裝的？」
貓橋沙也加回答道：「都有，大部分是在中古店買的，漫畫、遊戲、手辦之類的福袋都買了點，還有一些是我和悟包進去的。」
五條悟看著好友拆出來的第一個盲盒'哦哦'出了聲：「《萌愛》全套漫畫，不錯嘛，這個在月刊少女上很火來著，作者是個人氣漫畫家，號稱'女孩心思代言人'。」
夏油傑停下動作看了他一眼。
「你看過？」
「一本不落地看過了。」
五條悟比了個大拇指。
夏油傑點了點頭，然後將手裡的漫畫遞給旁邊乖乖看著的菜菜子和美美子。
「無聊的時候可以看一下。」
接著開始拆下一個。
貓橋沙也加看著對方手上的包裝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這個的話……」
夏油傑看著手上的'貞子小姐'，又看向旁邊開始'噗噗'笑出聲的白毛DK 。
「哈哈哈說好的'貞子小姐'，老老實實接受吧。」
夏油傑面色不變地將其放在一邊。
「幼稚。」
笑聲戛然而止。
家入硝子吹了個口哨。
「秒殺。」
「下一個。」
「這個遊戲不是之前一直沒時間去買來玩的續作嗎？運氣不錯嘛，正好這幾天休假不如抽個時間一起通關了吧！」
「下一個。」
「拉莫兔，我之前還可惜了一下沒抽到這個的扭蛋呢。」
「下一個。」
「啊，這個是沙也加包進去的，是她之前抽到的一個扭蛋。」
……
拆到最後的時候夏油傑看到最底下是一個挺大的盒子。
他試著掂了兩下。
然後在打開後看到了一個蛋糕。
「就當是慶祝這兩個小朋友的新生活。」
五條悟在拆開裝著餐具的袋子後將其中的塑料小刀遞了過去。
貓橋沙也加收拾著被拆下來的包裝，給桌子騰出空間。
「是海鹽咸奶油風味的蛋糕。」
「飲料來了。」
家入硝子適時地從之前買的一堆零食中提出一桶果汁。
「那麼——乾杯！」
*
「夏油大人。」
「嗯？」
「漫畫書很好看。」
「看來悟的眼光在某些方面還是不錯的。」
「蛋糕也很好吃。」
「喜歡的話以後可以經常吃。」
「夏油大人的同伴們也都很好。」
「下次試試當面告訴他們如何？」
「好開心好開心！」
「是嗎，那就好。」
「我們都很喜歡這裡！」
「……真巧，我也是。」
第90章
「話說, 你有沒有覺得傑最近越來越有那種三十離異帶倆娃的氣質了？」
五條悟看著旁邊正認真看著一本《理解孩子的心聲》的黑髮少年，捂著嘴巴和另一邊的家入硝子竊竊私語。
「你想說的是寡夫氣質吧？」
家入硝子配合地捂著嘴一起竊竊私語。
「明明還是個高中生，卻已經變成放入中年家庭煮夫的行列中也毫無違和感的存在了。」
「啊？家庭煮夫？夏油會做飯？」
夏油傑連眼皮都沒抬一下。
「那也比因為被戀人置之不理而散發出簡直可以形成咒靈的悲慘氣質的某人更好一些。」
被戳中痛處的某個白毛DK當場反駁：「你懂什麼？那叫放置play ！」
家入硝子一臉嫌棄地坐直身體揮了揮手。
「隔壁樂岩寺校長的頭蓋骨都沒你嘴硬。」
「所以她最近在忙什麼？」
夏油傑暫且放下手中的書。
家入硝子托著臉頰將視線轉向窗外。
正在玩翻花繩的雙胞胎立刻舉手一唱一和道——
「菜菜子知道！」
「美美子也知道！」
「不過沙也加大人說是驚喜！」
「所以我們要保密！」
五條悟看著她們摸了摸下巴。
「你們兩個,怎麼還在用那種叫法？」
「因為很尊敬。」
「所以這樣叫。」t
「沙也加大人每天都會來和我們說晚安好夢。」
「然後就再也不做噩夢了！」
「之前還給我們讀故事書。」
「還帶了可麗餅！」
五條悟沉默了下來, 然後幽幽地開口：「所以, 並不是忙到沒時間是吧。」
雙胞胎立刻閉上了嘴，在互相看了一眼後猶豫地看向他。
「不能說。」
「是驚喜。」
「答應別人的事情一定要做到, 在這點上美美子和菜菜子做得很好。」
夏油傑微笑著拍了拍她們的腦袋，然後看向自己的好友。
「既然是驚喜的話不如滿懷期待地等待答案如何？」
*
貓橋沙也加沉默地看著面前的一排御守。
「為了盡快派上用場偶爾也該捨棄掉一些美觀性……也沒問題吧？」
貓橋沙也加嘀嘀咕咕地將這些御守收起來。
沒辦法，在此之前她並沒有什麼手工經驗,自然也繡不出什麼花紋漂亮的御守。
但畢竟是送人的禮物, 所以在外觀上多多少少會有點在意。
「冥冥歌姬學姐畢業的話願望也要修改了。」
「美美子和菜菜子也不能漏掉。」
……
因為大量使用咒力, 貓橋沙也加有點萎靡地躺在床上。
她拿著其中一個御守放在眼前。
「再過一年我們也要畢業了。」
「啊, 突然很想和漫畫一樣喊一句——青春永不畢業！」
「……還是算了，一個人在宿舍這樣喊感覺有點丟人,而且一般來說丟人的事情基本都會被人發現。」
「要放在禮物盒中送出去嗎？好麻煩放棄了。」
「那麼最後,說好的第一個送出去的是……」
「原來如此，這段時間就是在搞這個啊。」
五條悟看著手中的藍底白紋御守恍然大悟後回想起了之前醫務室中的事情。
明明也才過去沒多久, 卻彷彿已經是很遙遠的事情。
果然是因為那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太多了。
「給大家都準備了一個, 因為想一次性送出去，所以花的時間長了點。」
貓橋沙也加提著袋子,看著對方興高采烈地認真思考該放在哪裡的模樣說道：「還以為你會說自己很強所以不需要呢。」
「因為是你送的禮物嘛。」
五條悟最終決定放在貼身口袋中。
「而且這樣你也比較安心不是嗎？」
然後他湊過去看了看袋子中其餘的御守，興致勃勃地說道：「我陪你一起去吧！接下來想去找誰？」
「硝子吧，當時在我苦惱的時候給出了非常有用的建議，而且她的話肯定在醫務室, 美美子和菜菜子應該也在，也許還能碰到其他人呢。」
「說起那對雙胞胎,明明是被夜蛾老師收養了，結果現在除了教導控制咒力基本都是我們在帶著嘛。」
「畢竟夜蛾老師的模樣看起來還是有點可怕？有時候過於嚴肅了，比起父親更習慣作為一個老師，慢慢來吧。」
「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嗯？」
「提問：為什麼連我都被瞞著結果那兩個小傢伙會知道你在做什麼啊？」
「因為之前給她們帶故事書的時候被看到了袋子中新買的製作御守的材料，被詢問的時候順便就說了。」
「而且也不算特意瞞著吧，那天在醫務室時不就和你說過了嗎？」
「可是這兩天來找你玩的時候都拚命把我從宿舍推出去了！」
「因為技術不熟練製作出來的御守很醜很丟人不想被看見啊！」
五條悟聞言又拿出那個御守看了看。
「這不是還不錯嘛。」
「……因為特意選了簡單的花紋，但凡複雜一點就徹底敗露了。」
說著貓橋沙也加打開了大門。
「硝子，我來啦。」
「哦，稀客，終於從房間出來了。」
正在看書的家入硝子抬眼望了過去。
「沙也加大人！」×2
這是聞聲跑出來的雙胞胎姐妹。
「只是幾天沒那麼誇張……吧？」
貓橋沙也加摸著她們的腦袋突然有些不確定起來。
家入硝子嘆了口氣。
「誇張的可不是我，而且某個快要進化成怨靈的傢伙。」
突然被call的五條悟也重重地嘆了口氣。
「因為很無聊嘛，不管找誰都很忙，感覺就我一個人無所事事。」
「任務太少變寂寞了嗎？」
「就算變寂寞也不代表我想看到咒靈的臉。」
「所以是之前說的那個實驗完成了嗎？」
家入硝子看著被遞過來的紅色御守笑了一下。
「嗯，多虧了硝子。」
貓橋沙也加又拿出兩個御守分給那兩個小女孩。
「這是給美美子和菜菜子的，有了這個就再也不做噩夢了哦，不過要定期更換。」
「那沙也加大人還會來找我們玩嗎？」
「還會給我們讀故事書嗎？」
「當然，我又不是要離開學校了。」
家入硝子在聽到後若有所思。
「每個人都不同嗎？」
「也不是，看情況吧。」
「看你袋子裡還有不少，如果是找灰原七海他們的話應該在操場，前不久才離開這裡，熱血地說著要加訓什麼的，似乎是在任務中遇到了一個狡猾的咒靈吃了點虧。」
「好的謝謝硝子！」
貓橋沙也加離開醫務室的時候忍不住說道：「突然有種自己是遊戲中分發道具的NPC感覺。」
「就像之前我們和傑一起通關的那個遊戲中的神父嗎？」
五條悟假裝一本正經地在胸前畫了一個十字。
「孩子，這是聖水和十字架，願主的光芒永遠照耀你們，打敗邪惡，勝利歸來！」
貓橋沙也加忍不住笑出了聲。
「我又發現了一個非常適合你的就業方向——漫才表演！」
「才發現嗎？我可是全能的五條悟GO GO五條！」
在來到操場後——
「哇好厲害不愧是前輩！」
「非常感謝您的關照我們會繼續努力的。」
——雙雙九十度鞠躬感謝。
「禮貌過頭了！」
「啊，還有，別忘記定期更換。」
「好的謝謝前輩！對了，如果要找夏油前輩的話可以去高專大門口看看，之前回來的時候看到他正準備下山。」
「據說是想買可麗餅，這個時間應該快回來了吧。」
「嗯嗯好的謝謝啦，訓練加油。」
在和兩個禮貌又可愛的後輩分開後，貓橋沙也加忍不住說道：「話說每次看到七海都覺得，他以後一定會變成一個非常可靠的前輩。」
五條悟想像了一下。
「不如說是比夜蛾老師還要嚴肅的前輩吧？你知道我第一次看到對方的時候想到了什麼嗎？」
「什麼？」
「老古板。」
「雖然有時候過分禮貌，不過也不是什麼壞事吧？」
「可我當時居然有一瞬間在他身上看到了那群總是以'毫無規矩''無禮的傢伙'教訓我的老頭子，簡直超——級可怕知道嗎？」
「哈哈還好？我覺得有時候還挺可愛的？」
「那倒是，每次找他玩的時候看著對方一副火大卻只能面無表情地說著'前輩請自重'的樣子也挺有趣的。」
「總是這樣逗他，也難怪對你毫無尊敬感啊。」
「因為這傢伙平時的樣子太嚴肅了嘛，高中生青春一點不好嗎？」
「不過也就僅限一年級，現在的話感覺他身上刷上了一層免疫buff，對我說的話基本毫無波動了呢。」
「真是了不起的適應能力，他以後一定會出人頭地的！」
「誒？為什麼？我是什麼面試官或者關卡boss嗎？只要跨過這邊就能出人頭地？」
「因為一想到他僅僅一年就能若無其事地面對你的惡趣味，就感覺沒什麼可以打敗這個人了！」
而當他們來到學校大門口的時候並沒有看到某個黑髮少年的身影。
「我發短信問一下。」
五條悟一邊拿出手機一邊說道：「突然跑去買可麗餅，應該是那兩個小丫頭想吃吧。」
[五條悟：你什麼時候回來？ ]
[夏油傑：已經在路上了，大概還有十分鐘，怎麼了？ ]
[五條悟：你猜？ ]
[夏油傑：如果是覺得無聊的話我可以友情將接下裡一段時間的任務謙讓給你。 ]
[五條悟：你怎麼和硝子說差不多的話……嫌棄貓貓.jpg]
[五條悟：不說了，等你回來就知道了，我們在大門口等你。 ]
[夏油傑：我們？ ]
等到夏油傑踩上最後一個台階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坐在欄杆上揮舞著手臂似乎正興致勃勃說著什麼的好友以及拿著一個小袋子靠在欄杆上的黑髮少女。
「喲，傑回來了！」
五條悟輕鬆地從欄杆上下來站直身體朝他t揮了揮手。
夏油傑笑著點了點頭，從手中分出兩個袋子。
「嗯，去竹下商業街買了可麗餅，給你們也帶了。」
五條悟接過後其中一個袋子說了一句：「謝了！」
貓橋沙也加看著包裝袋'啊'了一聲。
夏油傑微笑著將另一個遞給她。
「嗯，是沙也加之前給菜菜子和美美子買過的那家可麗餅，她們很喜歡。」
接著他又說道：「所以，是找我有什麼事嗎？」
「不是我，是沙也加。」
五條悟直接打開包裝吃了起來，甜蜜的巧克力醬充斥味蕾。
「大滿足！」
貓橋沙也加將其中一個黑底金紋御守遞給對方。
「護身符。」
夏油傑感受著上面的咒力思索了一下。
「是將你的術式附著在上面了嗎？」
「嗯。」
貓橋沙也加想了想後說道：「雖然對你來說可能用處不大。」
「謝謝，我會好好保存的。」
接著夏油傑饒有興趣地問了一句：「這就是你最近在忙的事情嗎？」
「嗯，其實願望的話還好，在硝子的提醒下上月就已經想好了。」
說著貓橋沙也加將最初那個作為實驗品的簡陋御守拿了出來。
「這個是初版實驗品，現在作為紀念品自己保存了。因為樣式太簡單了，作為禮物果然還是希望好看、至少拿出來不會被人笑吧，就拖到了現在。」
夏油傑神情微微一動。
「你在上面許了什麼願望？」
貓橋沙也加看了他一眼，然後認真地說道——
「我希望大家能活著回來。」
「我希望十月之時大家能再於學校相聚。」
「當然，成品的話就將十月換成十一月了。」
貓橋沙也加有點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因為我的咒力暫時還沒辦法長時間存儲在多個物體中，所以以一月為期限定期更換，就是有點麻煩。」
夏油傑垂眸注視著手中的御守，然後慢慢握緊。
「挺好的願望。」
「明明是超級棒！」
五條悟伸出一隻手搭在黑髮少女的腦袋上，然後朝好友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不是嗎？」
夏油傑無可奈何地也露出一個微笑。
「嗯，沒錯。」
看著對方在道別後朝醫務室走去的背影，五條悟突然狠狠地揉了揉手下的腦袋。
「！？你在幹什麼！」
貓橋沙也加大聲質問。
「突然很高興！」
五條悟同樣大聲回答。
接著他將手中的可麗餅遞過去，在對方下意識接過時，直接用雙手抓住她的腰舉起來。
「等、等等！為什麼突然間！」
「哇啊！別轉了別轉了頭好暈……」
在舉著對方轉了好幾圈後五條悟才'哈哈哈'地笑著將她放下來並扶住。
「接下來去哪？」
「我好像看到了天國奶奶滄桑的白髮……」
「雖然都是白髮但我這個不是老人白啊！你這傢伙絕對是故意的吧！」
「啊？我剛剛有說什麼嗎？」
「出現了！沙也加對著五條悟打出技能——熟練度max的裝糊塗！」
「囉嗦，還有冥冥和歌姬學姐，不過現在想見她們有點困難，之後發個消息詢問一下吧。」
貓橋沙也加一邊想著一邊扳著手指頭說道：「至於夜蛾老師的話……要不悄悄放到辦公室就算了？」
「怎麼？你最近幹什麼壞事了？」
「怎麼可能！我又不會像你一樣天天闖禍！」
「死心吧，在夜蛾老師心裡我們幾個恐怕已經是一個級別的熊孩子了。」
「那還是不會的，面對你我選擇甘拜下風。」
「乾脆利落地認輸了？還是修行不夠啊，果然不管哪方面我都是最強的。」
「這方面我願奉上王冠助你打敗夏油早登王座。」
「很好！目前進度——沙也加一票！」
「你不會還想在學校搞投票吧！？」
……
在學校裡轉了一整天後，已經差不多是黃昏了。
晚秋的涼風驅散了最後一絲熱意，兩人就這樣坐在花壇邊望著天空發呆。
「肚子餓嗎？」
「還好，因為吃了可麗餅。」
「接下來去哪？」
「……想就這樣吹吹風。」
「自動販賣機來瓶飲料嗎？」
「我要果汁。」
在喝了幾口酸酸甜甜的冰鎮果汁後，貓橋沙也加眯起眼緩緩呼出一口氣。
「決定了！」
「什麼？」
正百無聊賴地透過水瓶看晚霞的五條悟將視線轉過去。
「前段時間不是說想留在學校當老師嗎？」
「想法改變了？」
「不，準確來說是……啊，好像沒有這種職業呢。」
貓橋沙也加待了一下，然後試圖說明。
「就是兼職後勤人員，當個道具師？說起來我要不去學一下如何製作咒具？只是單一的御守好像有點單調？」
「也許以後別人會稱你為那個特級御守咒術師！」
「我又不是不出外勤了！」
「既然這樣的話，那就……特級拔刀流御守咒術師！」
「啊啊啊好丟人我拒絕！」
「哈哈哈——！」
「那你呢？」
「之前不是說過嗎？要往自己這邊不斷增加砝碼，家世、實力、人脈以及未來。」
「而其中的未來——還有哪裡是比學校更適合的地方呢？」
五條悟語氣輕鬆地用手中的礦泉水碰了一下她的果汁。
「時間會站在我這一邊。」
「走吧，該吃晚飯了，聽說今天有豬排飯。」
「好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