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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綜)夾在紅黑透之間的修羅場》作者:風的鈴鐺【完結+番外】

《(綜)夾在紅黑透之間的修羅場》作者:風的鈴鐺【完結+番外】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10189個瀏覽者
文案:
  
醫生:「名字?」
我:「夏目夏希。」
醫生:「這次來做咨詢的目的?」
我:「是這樣子的……我之前為了打敗黑衣組織制作了一個擬真游戲,在那個游戲裡我封鎖了自己的記憶,每天換著身份模擬同一天,就是為了獲得組織的二把手的真實信息……」
醫生:「長話短說。」
我:「我在游戲裡愛上一個人……我們就叫他Bourbon先生吧。」
醫生:「哦豁,虛擬人物?」
我:「也不能算吧,總之……後面我回到了現實裡。」
醫生:「失戀了?」
我:「呃……我又愛上了一個人,我們可以稱呼他為zero君。」
醫生:「這不是挺好的嗎?」
我:「zero君是Bourbon先生的人格數據來源。」
醫生:「喲,你還挺專一的。」
我:「其實本質上來說他們性格差很多的……總之,然後,他們打起來了。」
醫生:「……嗯?」
我:「醫生,你覺得我能打敗黑衣組織,達成我的目的嗎?」
醫生:「重點是這個嗎?!」
  
注意:
1、《死神之眼》的IF,因為上次主感情流劇情沒咋推有點遺憾,所以這次寫了本劇情流的。本次女主紅方,是BAU小組的一員。感情線部分是看了劇場版之後對透哥愛意再度燃燒的產物,非穿越世界無任何超能力背景,CP看標題。本文比較慢熱,劇情到22章正式展開。
2、文案存檔於2022.10.4。慣例的不要在我文下提別人的文,也別在別人文下提我的,謝謝合作。

內容標簽: 英美衍生 歡喜冤家 業界精英 柯南
搜索關鍵字:主角:夏目夏希(Cacao) ▏ 配角:名柯眾,BAU小組 ▏ 其它:
  
一句話簡介:每天都在玩戀人猜猜看
  
立意:與人交往要用真心換真心

原創網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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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初始

  我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床上。

  床是熟悉的床——我松了一口氣;

  我睡在床的一邊,另一邊被子被掀開一角,床上很明顯有人睡過的痕跡——我倒吸了一口氣;

  伸手摸了摸,那邊還是溫的,人可能壓根還沒離開就在外頭——我感覺心跳驟然加速。

  是緊張的。

  這不是因為我宿醉醒來然後發現自己可能419了的緊張,而是因為……我壓根不知道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或者說我壓根不知道在這條世界線裡到底發生了什麼啊!

  ***

  我叫夏目夏希,我有些與眾不同。

  我已經察覺到了,我察覺到自己其實並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而我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這真的不是我的世界!

  這一個月來,我每天醒來都會發現自己處於不同的平行世界——是在我過去的人生選擇點上出現了分支、選擇了另一條路的可能性世界。

  而從一開始的慌亂、震驚、容易露出馬腳被發現端倪……到現在,我的演技突飛猛進的同時,也逐漸掌握了規律。

  雖然每天都是全新的世界,但是並不是全新的我。我的身份在我六歲時帶走了我父母的那場車禍之後,因為被不同的人收養從而在命運上出現了很大的分歧。

  不過總結起來也就三個身份——要麼是和我的世界一樣,是一名普普通通的FBI行為分析科部門特招技術人才;要麼是變成了一位本本分分的呆在加州理工的科學家;要麼反其道行之,當了一個平平常常的不法組織高層人員。

  雖然一開始問題很大,但是伴隨著對於我這三個身份的進一步認知,我的操作也越來越熟練了……只是,有的時候床上出現的另一個人,真的是每次都會給我很大的驚嚇。

  ——因為這他媽幾乎沒有一次是重復的啊!我都沒有任何熟悉的過程每次都要被迫接手一個有親密關系的對像啊!平行世界的我想法真多變啊,每個我的口味都不一樣嗎?!大家都是同個人,愛好倒是統一點啊!

  就是不知道這一次我會是什麼身份、今天和我搶被子的人我認不認識……

  我緩緩呼出一口氣,接受了今天份的現實,起身,然後低頭看著自己的吊帶睡衣片刻,從櫃子裡拿出一件外套披上,這才感覺內心平靜了一些。

  周圍的裝潢給我熟悉的感覺、衣櫃裡也是我的衣服,這裡是我的住所——安全感+20;

  從床頭櫃裡發現了自己慣用的轉輪手.槍,拿出來裝備在身上——安全感+10;

  床頭櫃上放置著我的手機,拿起來直接第一個密碼就成功解鎖了——安全感+30。

  安全感到達及格線了之後,我也覺得整個人都緩了過來,開始思考目前的局面。

  首先,在出去確認和我搶被子的人的身份之前……要先確認我在這個世界的身份。

  我打開手機開始檢查郵件和通訊錄。

  郵件那邊很干淨,只有幾封未讀的郵件,還都是一些廣告郵件……哦!《飢荒》有新皮膚了嗎……啊,打住!這不是現在該關注的事情!

  至於通訊錄那邊麼……也不出意外的沒有任何輸入。

  這必定是我自己干的,因為我有超憶症,記住自己看到過的東西對我而言是無法關閉的被動技能,不建設通訊錄和郵件看完就刪對我而言不會帶來任何不便。

  這種下意識地清理和不殘留有用信息的做法,讓我一下子排除了科學家的身份——當單純的科學家的時候肯定會保留和學校的來往郵件的,那可是工作必需。

  至於我現在到底是個FBI,還是個組織成員麼……

  我沉吟片刻,打開了手機的通話記錄。

  哪怕我會謹慎刪掉郵件,通話記錄必然不會隨時都刪。因為一來沒有必要還麻煩,二來清理地太干淨也不是好事。

  看著通話記錄那邊熟悉的號碼,我一邊為即使換了世界電話號碼也沒有改變這種小事而感到感激,一邊心逐漸沉了下去——從這些號碼上來看,我這次的身份是組織成員。

  該死……既然是組織成員的身份,今天就沒那麼輕松了。

  如果搶我被子的人身份是白的,那這個世界的我肯定是想利用對方做點什麼;如果對方是黑的,那現在的我肯定得利用對方知道點什麼。

  我心中猜測這一次的人是誰,眉頭緊鎖著,有些憂心忡忡地走到臥室的門前,抬手按在門把手上,在開門的那瞬間立馬換上了笑容,然後看到在客廳裡的人時,笑容瞬間凝固。

  對方坐在沙發上,一派閑適從容的態度,一頭黑色的長發披散著,手中拿著杯咖啡在看雜志,從客廳那邊的落地窗照射進來的光線打在他的背上,顯得他的表情有些暗,整個人還莫名帶出了一點壓迫感。

  在我出來的時候,他那雙墨綠色的眸子看過來,臉上也帶出了微笑:「你醒了啊,夏希。」

  他在笑,但是我完全笑不出來——夭壽啊!這不黑不白的……是紅方啊!

  我認識這個家伙,雖然第一次知道對方是在身為組織成員的時候,我得知對方是通過某位研發人員介紹而進入組織的,好像是那個研發人員的姐姐的男朋友的身份。

  當時我也就就是只看了一眼,甚至都沒有和人碰過面。畢竟我是技術人員,和對方沒有什麼交集,只是我的等級比較高,組織內部系統都是我來維護的,我知道這些人員調動而已……

  然後,就是在身為FBI的時候,我又看到了這個家伙的資料。

  幾乎是瞬間我就明白了——這是通過裙帶關系當了臥底啊!

  嘖,真不愧是FBI。

  我沒有罵自己的意思,我是BAU組的,我們每天都在那裡為了解決棘手案件分析犯人心理和作案特征、預測行動、聯合警方捉拿凶手,都是直面凶惡的連環殺人犯,甚至家人都為此受到牽連的同事不止一個……我們和國際組這邊的完全不同!

  不過我現在的身份是組織成員,所以……嗯?等一下?

  一時之間,我的眼神變得犀利起來——哦豁?居然騙到我的頭上來了?膽子很大嘛,你小子!

  如果我現在喊破對方真名,叫他一聲赤井秀一……呃,雖然的確應該能嚇到他,但是估計下一秒我就會被滅口吧。

  這些想法過去也就只是一瞬,我表面上回以一個淺笑:「是啊。」

  總之……雖然在內心已經開始鄙視起他了,但是我也不能否認對方的確有能力,臥底混到組織一定位置的自身肯定不會太差。

  而且正因為是臥底,估計對方對我的戒心、注意力和觀察度都會是高等級別的……我要不露出破綻還有些困難呢。

  我走到了廚房,拿出面包放進烤面包機裡,然後又打開冰箱拿出酸奶,插上吸管先喝起來。

  和赤井秀一打交道也獲得不了什麼情報,FBI那邊搞不好我比他還要熟,畢竟我是掌管資料庫和系統軟件的。

  為了防止對方給我添麻煩,還是要想辦法甩掉他……讓我想想看,有沒有什麼合適的必然成功的方式。反正不能給他套我話的機會,也不能露出什麼破綻。按照我對FBI的素質的了解程度,一旦我有什麼異常讓他確定不對,後果肯定不會多美好。

  畢竟我也上過FBI學院,雖然當時體能課和實踐課我都沒及格,但是我該上的課都聽過。

  我一邊這麼想著,一邊拿出了手機,快速編輯了郵件,然後輸入郵件地址。

  在我准備按下

  發送鍵的時候,身後突然響起了說話聲:「是在給琴酒發郵件嗎?」

  我被這個聲音嚇得一個激靈,手一抖,發送鍵已經按了下去。

  我捏緊手機,有些緊張——怎麼回事?怎麼暴露的?對方是怎麼知道我在給琴酒發……啊,是按鍵的聲音!糟糕,還是大意了!

  好家伙,昨天晚上都還睡在一張床上,今天早上起來就連警戒心100%是吧? !呸,垃圾!我都沒你那麼警戒!

  我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調整好狀態之後扭頭看過去,袒露出無所謂的狀態:「是啊,不可以嗎?」

  「當然不是不可以……只是我很好奇,你沒事不會找琴酒。在這個時間點,在有我在旁邊的時候,有什麼是必須找他說的嗎?」黑發青年臉上帶著笑,那雙墨綠色眸子卻寫滿了探究的意味,喊了一聲,「Cacao(可可酒)?」

  聽到這個稱呼,我並沒有多少陌生感,反而覺得很親切。

  Cacao是我每個世界都有的另一個名字——它是我的教母給我取的小名,同時有可可和可可酒的意思。當然,在當科學家和FBI的時候它是可可的意思,在當組織成員它就變成可可酒了。

  對方這個時候從原本喊我名字到喊我的組織代號……因為是覺得我有些反常,所以有點起疑心了吧?

  不過不要緊,機智如我,早就想好對策了!

  「你在胡思亂想什麼呢,Rye(萊伊)?」我用著棒讀的口吻喊出他的代號,抬手揮了揮我手中的手機,語氣誠懇地說道,「我只是對你昨晚的表現很不滿意,然後單純地想要綠你而已。」


第2章 他是臥底

  在我說完這句話之後,我滿意地看到對方的表情一僵。

  當然,我肯定不會就這個問題深入下去,而是先把對方搞懵搶回話語上的主動權而已。

  「開個玩笑,我是有點任務上的事情和琴酒老大彙報一聲。」我將手機收起來,吸了一口酸奶,微微抬頭,眯起眼看向站立在廚房門口的人,「不過我倒是有些好奇……為什麼你看起來那麼緊張的樣子?」

  我們兩個對視著,在沉默中形成無形的僵持。

  在幾秒之後,烤面包機發出「叮」的一聲響,打破了沉寂。

  我自然地終止這場無意義的大眼瞪小眼,過去拿起烤面包。

  也是在這個時候,赤井秀一開口了,收斂起剛才那種隱隱對峙感,看起來還是頗為輕松的狀態:「我只是對於自己的女朋友一有事情求助的不是我而有些吃醋罷了。」

  「哎呀,是嗎?」我咬了一口面包,內心琢磨開了——靠,還真是女友嗎?這個世界的我看來很容易被騙啊……不,我應該不至於那麼弱,身為組織成員的我的戒心是滿格的。看對方這警戒心滿格的樣子,還不知道真相是什麼。

  反正這貨不是什麼好東西就對了。

  而在我想著如果我揭發對方,這到底算是FBI的不同部門內鬥呢,還是算黑方大勝利的時候,赤井秀一還在那邊慢條斯理地繼續和我對話著:「畢竟不止一個人說我和琴酒有些像,總會讓我有些擔心啊。」

  「噗咳咳咳咳——!」我一個沒注意,被嗆到了。

  給我等一下,這什麼見鬼的劇情!不要搞得好像我求而不得後搞代餐一樣好嗎!

  我接過對方遞過來的水杯,順過了氣之後一臉震驚地盯著他:「你們兩個除了頭發長度相同之外,沒有任何相似點吧?」

  不過老實說,他這麼說我就放心了——這個世界的我肯定和他沒什麼交心甚至應該不是真的喜歡,畢竟我真喜歡一個人絕對不可能讓人有這種離譜的想法。

  我知道接下來我該怎麼完美演出了。

  「是嗎?」赤井秀一說著還露出了安心的表情,松了口氣的樣子,還在那裡解釋著,「畢竟你看起來很依賴琴酒的樣子,而且琴酒雖然表面上厭煩,但是對你的容忍度和信賴都是異常的高。」

  我看了他一眼,無可無不可地應了一聲,算是同意了他的說法,甚至也不介意給對方透露一點他想知道的內容:「那是因為有BOSS的命令。」

  果不其然,在聽到BOSS這個字眼的時候,赤井秀一就仿佛DNA動了一般,但是還要裝得漫不經心:「是嗎?什麼命令?」

  「這當然就是秘密了。」我聽到手機有新郵件的提示聲,拿出來一看,接著一笑,然後反手將手機屏幕亮給對方看,「聊天時間到此為止,接下來該履行你作為男友的義務了——送我一下吧。」

  手機屏幕上,赫然只有兩個字——【過來。】

  ***

  赤井秀一一直想要探聽的「琴酒」、也就是我口中的「琴酒老大」,是這個組織算是資深的老成員了。

  而對方說的麼……的確也是組織裡認識我們兩個的大部分人的印像。

  只是和大家腦補的亂七八糟的想法不同,我們兩個的關系乃至情感都十分單純。

  「我」的確很依賴琴酒——因為小時候就認識,並且某種程度上是為了保護我的身份,其實我認識的組織成員並不算多。

  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也是對方對我看起來比常人要多幾分寬容的原因就是——BOSS曾經命令過不准殺我。

  這也是我在經歷了七天組織成員的身份、一步步暗中探查甚至差點遇到危險之後,終於發現的秘密。

  而且……

  「看來

  BOSS很看重你。」在路上,赤井秀一一邊開著車一邊狀似無意地說道。

  我沒有順著這個話題往下說下去,而是揚起笑容,抬手捋了一下耳邊的碎發,扭頭看向他,用溫柔的語氣回道:「當然了,這也是你接近我的目的,不是嗎?」

  對方的表情有那麼一瞬間的啞然,但是很快就收斂起來,沒有立馬接話。

  我瞥了他一眼,內心冷笑了一聲——知道了一個很關鍵的信息並且想要查探、但是又礙於不能讓我發現端倪露出馬腳所以打探也要很小心,現在很憋得慌吧?

  呵呵,你就憋著吧。既然敢踩著我往上爬,就要有付出代價的覺悟!

  「……可可酒,我事先聲明,我之前和你說還是溫柔點吧,是調侃,沒有任何其他的意思。」赤井秀一此時的語氣是今天最誠懇的一次,「你還是按照你習慣的方式來吧,不然我還覺得有點害怕。」

  「……哦。」我眼神復雜地瞥了他一眼,宛若在看一個被人PUA了的可憐仔。

  我現在是真的有些好奇,這個世界的我是處於什麼目的和人交往了。是發現了什麼然後找對方當合格的出氣筒嗎?

  那這樣子我會忽然良心有點……好吧,仔細一想也是對方自找的,我壓根不需要良心啊。

  到了目的地之後,我爽快下車並且無情地讓我的工具人司機回去了。

  這種事情應該也不是第一次了,赤井秀一甚至都沒有多說什麼直接說了一句「你自己小心」就離開了。我總覺得他的祝福都很敷衍,說不定還有反義詞的意思。

  不過這些都不重要。

  因為我在每個世界都只有一天的時間,我要在保護好自己的情況之下,盡可能地多搜集組織相關的信息。

  這不僅僅是為了之後遇到自己是組織成員的場合更好地偽裝,更重要的是……在我身為組織成員的那些天的時候,發現了我死去的父母曾經隸屬於這個組織。

  我所研究的是我父母生前一直負責的AI相關的項目,我覺得組織BOSS對我的寬待、我在這個組織的地位問題,除了我的能力之外,還應該和我所研究的東西有關。

  這讓我下意識地覺得裡面有秘密,甚至開始懷疑當年的車禍是否有這個組織的手筆。雖然我在自己的世界裡加入FBI之後,也特意調查過這起車禍,明確了這是一出意外……但是肯定還有什麼我沒發現的地方!

  於是,我立馬決定了——既然現在我的身份那麼便利、干脆就盡我所能把這個組織調查徹底,尤其是組織BOSS讓我研究這個項目的目的、我父母是否有遺留什麼在組織。這搞不好這和我現在面對的異常也有關系。

  而我的調查方向,一個是組織的目的和所從事的項目、勢力範圍,還有一個就是組織裡的人了。

  就像是現在……我發現我的同床者是自己人、從對方身上得不到什麼有用情報之後立馬失去了興趣,開始就像是以前的周目一樣,第一時間聯絡了琴酒老大,並且趕到了對方身邊。

  從副駕駛上下來的一身黑衣的銀發青年露出了帶著不耐煩和一絲絲嫌棄的表情,用絕對稱不上和善的語氣問道:「你又想瞎折騰什麼?」

  對方這個態度讓我倍感親切——沒錯沒錯!就是這樣子!無論哪個世界都是這副冷冰冰的臭臉模樣!永遠的反派裝扮和反派臉!

  全世界都在變他也沒有變!這多讓人感動、看起來是多麼令人安心啊!

  那些覺得赤井秀一和琴酒相似的人一定眼神有問題!

  這兩人一個一張死人臉,一個像個笑面虎,發色瞳色長相都完全不一樣,除了頭發長度和身高相近、而且看起來都不像個好東西之外有什麼重合的地方嗎?

  我臉上掛起笑容,張開雙臂,用親昵的語

  氣喊道:「琴酒老大——好久不見了——」

  對方一臉冷漠地抬手按住我的腦袋抵住,拒絕了這個充滿愛意的擁抱,語氣帶著濃重的警告:「你最好有正事。」

  「那自然是有正事的。」我一臉遺憾地往後退了半步,抬手整理了一下頭發,一臉凝重道,「我懷疑萊伊是臥底。」


第3章 不要搞代餐

  我這麼直接說,並不是打算獻祭我的同行。哪怕在這個世界他其實是站在對立面,而且很有可能利用我之後還要害我的。

  倒不是說我那麼有良心或者正義感,也不是我的立場有多堅定,而是我曾經答應過一個人,要站在正義的一方。

  哪怕現在在這個世界,對方和我並沒有任何交集。

  而且……如果我此時說破對方真名倒是可以查,但是那樣子的話也會給我帶來麻煩。

  倒不是說我會覺得組織上頭會懷疑我什麼的……而是如果我能隨意入侵FBI的資料庫了,那肯定會讓我干很多活,這種沒事給自己找事的傻蛋行為我才不會干。

  我從小學會的第一條生存法則就是——上頭讓你工作的時候,能摸魚就盡量摸魚,不能摸魚創造條件也要摸!

  不過我的這番話顯然足夠有力度,引起了琴酒的注意,對方一下子皺起眉頭看了過來。

  另一旁同樣黑衣裝束、戴著墨鏡的方臉男子也看過來,看起來有些緊張的樣子:「什麼?真的嗎?萊伊他……可可酒你是發現了什麼嗎?」

  這位是一直和琴酒搭檔的組織成員,代號為伏特加。在我的記憶裡這兩人80%的時候都是組合出現。也有可能是因為我每次遇到他們都是任務時間。

  「嗯。」我保持著凝重的表情,重重一點頭,拉開一旁的椅子坐下來,「我總覺得他不太對勁,而且對我警惕心挺高的……這必然是只有臥底才會那麼防著自己人吧!」

  方臉男子閉嘴不說話了,雖然隔著黑漆漆的墨鏡看不到他的眼神,但是我能感覺到他那欲言又止的吐槽欲望。

  與之相對的,是一旁的琴酒。

  他除了在我說出懷疑萊伊是臥底這句話時皺了皺眉之外,其他時間表情並沒有太多變化,聽完這句話之後只是嗤笑了一聲:「少拿你的胡思亂想來下定論,真想要干掉萊伊的話,你可以嘗試一下自己動手。」

  ……這麼大方的嗎?還是說這是堅定地認為我根本干不掉啊?別小看我啊!我真的認真起來的話,即使對手是你,說不定也能干掉呢!

  不過這個態度倒是讓我放心了一些——這兩人這種無所謂的態度,證明我肯定不止一次針對赤井秀一了,那之後對方暴露只能證明他們不把我的話當回事是會吃大虧的,不能怪到我的身上。

  「可可酒你和萊伊明明是那樣子的關系,卻真的很不對付的樣子啊。」伏特加說著還吐槽道,「到底是為什麼啊?萊伊明明也是你介紹進入組織的吧?」

  ……還真的是靠我的裙帶關系嗎?!呸!FBI真不要臉……不對,這樣子的話把自己和我的BAU同事們都罵進去了,得換個語序。

  ——呸!不要臉的FBI!

  等回頭我再多黑赤井秀一幾把,然後在自己的加密備忘錄裡記錄下來提示這個世界的自己。

  不過我真的還挺喜歡伏特加的。每次我對於本世界一無所知想要情報的時候,他都像是一個盡職盡責的游戲NPC,給我這個失憶主角提供非常重要的情報信息。

  「正因為如此,才會擔心他萬一有什麼問題會牽連到我嘛。」我單手托腮。

  琴酒明顯並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語氣都透露出一絲不耐來:「所以,你說的正事呢?」

  我一臉無辜地望過去:「就是這個啊。」

  「……」銀發青年皺起眉頭,一臉陰沉地盯著我,忽然伸手按在我的腦後用力往前一帶。我猝不及防身子往前傾倒,手按在桌子上借了一下力險險地剎住才沒有因為慣性撞上去,下意識地抬眼,對上對方的墨綠色眸子。

  因為距離太近了,我下意識地屏住呼吸,僵住不動。

  倒是又發現了一個相似點,眼睛的顏色也是一樣的啊……

  對方的眼神沒有什麼溫度,聲音冰冷無機質:「我對你的容忍不是你試圖摸清我底線的理由,明白了嗎?」

  「……是。」我垂下眼簾,乖乖應聲,沒有說多余的廢話。

  銀發青年嗤笑一聲,松開手。

  我立馬借此機會連人帶椅子往後撤了撤,退到了安全的距離。

  呼……明知道其實並不會有危險,但還是被嚇了一跳。

  不過這麼一來好歹能確定了,的確對方和我身為組織成員的世界裡的琴酒沒有區別,我已經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那你直接說明你的底線在哪裡不就行了嘛!我每次耍寶試探也很累的啊!」我確認這個距離安全並且能隨時站起來逃跑之後,一邊隨時做好拔腿就溜的准備、一邊用囂張的語氣回道。

  琴酒:「……」

  伏特加:「大哥!要冷靜點!可可酒她還是很有用的啊!」

  ***

  伏特加純粹是多慮了。

  我覺得這種事情,琴酒應該習慣了才對。

  看他那露出的那種熟悉的「小智障你表演完了嗎」的眼神,我在松了口氣的同時,還有些詭異的感動——這就像是你每次玩游戲無法存檔、開檔重來之後其他因素都有刷新,但是有個NPC和你的關系永遠不變、說出的台詞都充滿了熟悉的味道一樣。

  雖然這麼說不太好,但的確有那麼點,回到家的感覺。

  當然如果這破游戲不是每次開檔都24小時時限還無法存檔的話,那就更好了。

  而琴酒都知道我的尿性了還會同意我過來,自然也是有他自己的目的——這就把我薅走干活了。

  我嚴重懷疑本來他就想拉我干活,所以才在我發郵件的時候回得那麼快和干脆。

  介於我的體能廢和體質差是天生的、並不是靠鍛煉就能改善的,我自然也不可能是干體力活。

  這次似乎是潛入了一個議員的家中,讓我把對方電腦裡的資料給拷貝走——當然單純的拷貝根本用不找我,我主要負責找加密隱藏的文件。

  我負責搞定文件拷貝部分、伏特加負責盯著我干活,琴酒老大負責干掉那個議員。

  這個議員本來也是組織一份子,現在被處理的話……要麼是干了什麼不該干的事情,要麼是失勢了沒有利用價值了吧。

  如果是這個世界的我的話肯定會想逃避干活……但是我的話,肯定是抓住機會在這一天裡盡量多接觸任務、多記住點資料信息。這樣子這一天才不白過。

  將議員的名字和長相記住之後,我戴上黑色手套,一邊檢查對方的電腦,一邊裝作是為了確認一般,將每個感覺有點價值的文件都打開、快速瀏覽起來。

  伏特加自然不知道我的心理活動,他肯定也察覺不到什麼異常,還在那邊檢查書架上的書、一本本拿下來快速翻頁檢查其中是否夾著什麼秘密信件。

  可能是因為這種活兒干多了,伏特加本人都沒多少緊張感,還趁著琴酒不在在那邊和我閑聊:「可可酒,你為什麼總是要惹大哥生氣啊?這對你完全沒有好處啊。」

  伏特加根本不懂,這無論是對這個世界的我還是現在的我都很有好處的。

  因為琴酒是完全不講私情並且對於沒價值了的成員都是干淨利落處決的,我可以從琴酒的態度裡判斷出組織對我的看重度和價值估量……當然,試探多了對方肯定會察覺我的想法。

  不過本質上只要我還有用,就不會有什麼大問題……對於這個世界身在黑方陣營的我,搞不好在琴酒身邊比在赤井秀一身邊來得安心多了。

  當然,這些話肯定不可能和伏特加說。

  所以我只是一心二用,一邊快速記著電腦上的資料,一邊敷衍地回答他:「

  嗯嗯,因為我童心未泯。」

  伏特加:「……老實說,可可酒你能活到現在,我也覺得挺意外的。」

  這話我就不愛聽了!我能活到現在完全是靠著我自己的聰明才智啊!

  不過……既然現在就伏特加在,有件事情我倒是可以探聽一下。

  「說起來……萊伊好像覺得我把他當琴酒老大的替身,還說不止他這麼認為,是真的嗎?」我隨口說道,「你不會也這麼認為吧?」

  雖然赤井秀一的原話是「不止一個人說他和琴酒有些像」……

  我特意改成替身說辭,原本是等著伏特加吐槽我的,但是老半天都沒有回聲,對方翻書的聲音都停了,我沒忍住抬頭看他,然後看到對方那一臉「果然如此」的復雜表情。

  ……不是吧?

  伏特加這什麼眼神啊!

  我震驚了:「你可是跟在琴酒老大身邊那麼久的人哎!居然會覺得他們兩個像?!」

  「不止我啊,組織裡認識萊伊和大哥的不少人都把他們一起提起來的。」伏特加繼續干活,「而且大哥也這麼覺得的。」

  我:「是和他像還是替身的事情?」

  伏特加:「應該都有吧。」

  我:「……」所以還真的覺得我求而不得搞代餐嗎……呵,男人!

  對自己那麼自信……啊,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個離譜的猜測說不定還挺有可能的。

  不過肯定是不是愛情方面的,我總覺得更像是……呃,因為折騰琴酒有危險並且容易被反擊,所以找了個代餐來折騰發泄自己的不滿?

  哇,這麼一想,忽然對我的同行生出了一絲沒必要的歉意……不對,這不是他自找的嗎?

  介於對方的身份和目的,搞不好還是他自己估計有學琴酒的成分來引起這個世界的我的注意的。

  呸!臭不要臉的!

  在內心唾棄了一下自己的同行,我決定就這個話題順下去。

  「我可完全沒有那方面的意思,說到底我壓根也沒覺得他們像……」我看著電腦屏幕裡出現的名單,微微一怔,快速記下之後將其刪除,將復制用的磁盤取出,換了一張磁盤開始破壞整個電腦的數據,同時不忘繼續轉移伏特加的注意力,「說實話我覺得有點膩了,我能換一個嗎?說到底萊伊長得也不是我喜歡的類型。」

  伏特加不疑有他,還真的被我帶跑了:「哎?可可酒你喜歡什麼樣的?」

  「我們組織有什麼金發的人嗎?我喜歡金發的,給我來個金發的吧,要天然的,不要染色的。女的也行。」我隨口說著並且放寬了條件,想著還要和琴酒那邊徹底劃清關系,於是繼續加要求,並且要和現任反著來的,「啊,要短發……最好是深膚色吧。瞳色不要藍綠色系的……紫灰黑都行。」

  我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最好和萊伊有仇互相看不順眼的。」

  我在這邊念了一大堆,都沒聽到伏特加的回應。

  這麼一大段槽點滿滿的對話居然沒有吐槽,這不科學。

  我抬頭納悶地看過去,只見伏特加朝我看過來,表情也很復雜,對上我的視線後才開口道:「可可酒,你這指向性也太明顯了吧?」

  我木然了。

  ……草,還真的存在這樣子的人嗎?!

  別這樣啊!我只是想胡說八道一下,然後找個正常合適的借口能在今天進入組織成員的資料庫去記下組織名單而已啊!


第4章 七只烏鴉

  我覺得我今天運氣不太好。

  我認為都是我的倒霉同行帶來的霉運——你一個臥底還在組織和人結仇!這像話嗎?!

  發現自己胡謅的各種亂七八糟的選項還真有人全部符合,我也忍不住沉默了。

  就是在這尷尬的氣氛之中,琴酒走了進來,用看兩個偷懶不干活的混子的眼神瞥了我們一眼,然後在伏特加開始立馬加速干活、我低頭在鍵盤上瞎打字裝作自己很忙的樣子的時候,開口了:「可可酒,解決了嗎?」

  「搞定了。」我比了個OK的手勢。

  琴酒瞥眼看來:「找到名單了嗎?」

  ……可惡,看樣子一開始就是衝著那份名單來的嗎?

  嘖,那我剛剛特意刪除還在這裡清理根本沒有意義了嘛。

  「找到了。」我面上不顯,朝其一點頭,「不過有兩份名單,並不知道真假,回頭我去核對一下……」

  「不需要,都拿過來吧。」銀發青年直接下令道。

  ……這應該不是打算無論哪份名單都當做是真的處理干淨吧?!先不說這種做法太過凶殘,這也太囂張了吧?處理人怎麼跟割韭菜似的,像是不需要付出任何代價一樣!

  不過我肯定不會現在給的,那樣就要暴露了我剛剛就刪除了名單的事情了。

  「為了以防萬一我給磁盤加密了,等一下去車上用電腦我破解完畢再把磁盤給你。」我說完之後,將破壞數據用的磁盤也取出來放置好。

  好在琴酒雖然行事的確凶殘,但是畢竟隔行如隔山,對方並沒有起疑。

  我的應對也很自然,並且內心並不慌張。這個世界的我身份的確是黑方也不用怕露什麼馬腳、更何況我還有組織BOSS那邊的免死金牌,哪怕是之前一無所知的時候我也能苟到午夜零點、等第二天換世界。

  當然,在離開的時候,我就發現了,自己之前破壞電腦數據的行為純屬多余。

  因為……在我們離開的時候,琴酒把這個議員之家的書房炸了。

  我坐在車後座,一臉復雜地看著車窗外那一片火光,內心忽然有些惆悵——就琴酒這麼囂張的作風,到底是為什麼到現在還沒被抓到?

  「可可酒,電腦給你……你在看什麼?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

  「沒什麼,我就是覺得吧……」我收回目光,接過電腦,看著伏特加用感慨的語氣說道,「藝術就是爆炸啊。」

  伏特加:「……?」

  我不再和對方閑聊,最主要是琴酒已經看過來了,我該開始干活了。

  因為我也不知道這些名單上那些人是好是壞、是否有什麼坑,畢竟就我記下來的名字裡,裡頭還有不少日本政要。秉承著第一要義是不給這個世界的自己添麻煩的標准,我羅列了兩份名單——兩份名單裡頭包含了那份名單上所有的名字,但是同時又夾雜了一些別的組織成員的名字。

  這得感謝我之前的經歷的累積,讓我在此時還有時間作假。

  在搞定這些之後也沒有我什麼事了,今天的收獲來說有了那個名單也算不虛此行了。

  我深知一只羊上不能同時薅太多毛、不然容易被發現的道理,痛快地和他們分別。

  這一波我也沒有讓赤井秀一送我,而是自己回到了家中,確定反鎖好門並且檢查了一下家裡、確保我的缺德同行沒有想用竊聽器一類的招數對付我之後,才安心地開始檢查起自己的家中。

  然後,我就在一邊感嘆我真是謹慎到牛逼的同時,一邊暗恨就連我自己都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線索殘留。

  不過想想也是,我所能想到的「矛」,另一個我肯定也會想到,從而制作出「盾」。這簡直就是那個經典邏輯悖論——以子之矛攻子之盾。

  好在

  對於這樣子的情況我也已經習慣了,不再糾結,而是看起其他無關緊要的內容來。

  雖然這些不是什麼有用的信息,但是在人際關系和對人態度之上能給我參考,為我之後再遇到組織身份的一天時有足夠准備。

  在這個時候我就覺得自己那本來就弊大於利的超憶症顯得更加無用了——因為覺得自己肯定能記住,所以從不寫日記、而且也不能裝作記性不好問別人。

  在這個時候,平時其他人最好用的裝傻充愣套親近的人的話這一招我完全不能用!

  「嗯……這是什麼?歌詞嗎?」我在翻遍了家裡之後,總算在書房裡找到了一點有用的東西,饒有興趣地拿出來看。

  雖然每天起來都是真·全新的一天,但是每個世界的我除了身份不同之外,其他的共性程度高達95%,這也是我在最初一無所知的情況下也沒有露出什麼破綻的原因。

  而寫歌麼……也是所有的我的業余愛好了。

  不是因為我有什麼音樂夢或者熱愛音樂,而是因為……我在壓力大或者太無聊的情況下,就會靠寫歌來發泄或者打發時間。

  只是單純一種情緒輸出,寫得歌也大部分是口水歌,算是情緒輸出。

  就像是我自己,就給我的發小斯潘塞·瑞德、我的養父托馬斯·辛德勒、我最尊敬的人傑森·吉迪恩、還有我的BAU同事們都寫過。除了我的養父之外,他們都把這個當成和我的親密關系的證明。

  而這個世界的我麼……

  我看了看這些或者寫完了、或者寫了一半、或者寫了幾句話的歌詞,甚至有的已經有譜曲了,大部分是給琴酒和赤井秀一的……其實光從這點來看,伏特加說的替身論還真有那麼點味了。

  就是絕對不是他以為的那種感情就是了。

  因為……看看這些歌詞就知道了。

  如果不是知道內情,光從歌詞上看,我會以為琴酒是我之前說好了要一起組合出道去說漫才的搭檔、但是對方拒絕當我的逗哏不肯接包袱,從而讓我不得不找了個代替品,但是發現果然還是意難平並且決定拆伙——沒錯,從歌詞來看,我都已經在寫分手賀詞了。

  雖然看起來像是沒良心的散伙宣言。

  就是看起來創作遇到了瓶頸,廢稿都有了兩張了,從被劃掉的部分來看,可能是在押韻上煞費苦心。

  我毫不懷疑這首歌寫完之後,也是命定的分手之日了。

  其實我覺得赤井秀一應該也會在暗地裡松口氣——畢竟從早上的相處來看,感覺他不自己提分手只是因為會崩他樹立的組織人設。

  我一邊在內心感慨著「不愧是我」,一邊翻看著歌詞草稿。

  原本我都打算將東西整理好離開了,在一張張整理的時候忽然覺得厚度不對,皺了皺眉,將那張格外厚的紙抽出來,用食指和大拇指用力一抿,分成了兩張。

  我看向被疊在下面差點錯過的那張稿紙,上面並沒有那麼隨意的塗改,字跡清晰、用的還是刻意躲避自己字跡的印刷字體,並且有完整的曲譜。

  我看著這首歌的名字,皺著眉頭,念了出來:「七コソ子(七個孩子)?」

  我記得……這是日本民謠?

  因為無論是哪個世界的我都是在美國長大的,更甚者只有在身為組織成員的我才會有一定概率刷出日本地圖,我雖然日語也不差,但是更習慣用英文。

  這首日文歌混在其中尤為突兀,而且……顯得有些怪異。

  我記得《七個孩子》的詞曲,但是我手上這張,曲調沒變,歌詞卻完全不一樣。

  一只烏鴉,黑漆漆;

  兩只烏鴉,照鏡子;

  三只烏鴉,過家家;

  四只烏鴉,黑夜裡;

  五只烏鴉,躲傘下;

  六只烏鴉,逐星空;

  七只烏鴉,藏秘密。

  猜猜你會在哪裡?

  ……《七個孩子》的確說的就是烏鴉,所以又會被人喊作是《七只烏鴉》,但是……這個歌詞格式明明是英國童謠《七只喜鵲》吧?

  總感覺是暗示了什麼……組織成員也是一身漆黑,「烏鴉」是指代組織還是特定的組織成員呢?

  我忍不住看得有些出神了,手機鈴聲響起的時候才一怔回過神來,拿起來看到來電顯示,不由得皺了皺眉——是美國的區號。

  我心中大概有了個猜測,接起電話:「Hello?」

  【Hi,honey~最近過得如何?】

  聽到熟悉的聲音,我心下了然——果然是她啊。

  我松了口氣,換上熟稔的態度回道:「還行啦……不過我想你了,貝爾摩德。」

  【我也很想你哦,my honey~】電話那頭傳來一陣笑聲,對方的語氣親昵,【你之前不是說要甩了萊伊嗎?還沒行動嗎?】

  我:「……」這我媽都知道了啊!赤井秀一你是真的不行啊!

  當然我這口中的我媽不是我親媽,而是我的教母、這個世界的我的養母——好萊塢影星莎朗·溫亞德……同樣是組織的人,代號是貝爾摩德。

  我的人生之路分歧也就在此——如果我被她收養了的話,那就會被帶入組織;而如果我被我父親的遠方親戚托馬斯·辛德勒收養的話,那最後就會進入FBI。

  當然這個我人生最大的分歧點可不是因為這兩人,而是因為傑森·吉迪恩,FBI的行為分析科部門首席資深側寫師。

  在我六歲車禍那年,是他把我救出來的。當時莎朗·溫亞德和托馬斯·辛德勒都有資格收養我……而我的世界之所以貝爾摩德會放棄,單純只是因為,要躲著傑森吧。

  畢竟傑森特別關心我,搶走了撫養權的話,貝爾摩德她很容易露出馬腳的啊!

  當然,先不論這些,無論是當我教母還是當我養母,她倒是真的關心我和愛護我。

  就像是現在。

  【你之前把他介紹進組織的時候我就覺得不妥當……雖然知道honey你只是玩玩而已,但是那種男人看起來只會拖累你。】

  我信誓旦旦道:「放心啦,等我寫出合適的分手之歌我就提這件事,確保對方之後做什麼不會影響到我!」

  反正他都已經獲得代號在組織站穩了,也不需要再靠著我的裙帶關系立足了!同行啊,我已經仁至義盡了,接下來的你自己努力吧,要學會獨立行走啊!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以前也聽過我的歌,我回答完之後,貝爾摩德還有短暫的詭異沉默,接著她就恢復到正常語氣:【那我就放心了……我聽伏特加說你有意找個新的?而且聽你的要求是要和萊伊反著來啊……】

  ……伏特加還真是大嘴巴。算了,不能對一個喜歡追年輕少女偶像的大叔有什麼別的期待。

  而且他做的事也算是幫我忙了。

  「是啊——想要換換口味嘛,而且你知道我本來就更喜歡金發的。」我還故意用著好奇的語氣問道,「我本來只是隨便說說,不過看伏特加的反應有完美符合我標准的人?」

  如果說琴酒是我的第一只羊,那貝爾摩德就是我的第二只羊。

  在他們兩個人身上,我永遠可以榨取新的情報——前者靠死皮賴臉跟著出任務,反正他一沒辦法干掉我二不能打我,三我不怕語言恐嚇;後者靠撒嬌套話,她很吃我這一套,而且我不怕出錯。

  本來如果沒有特定的人,我還可以以找新的代餐……啊呸,新的迫害對像為借口,看看能不能順理成章找借口進入組織資料庫的

  。

  如果能從貝爾摩德那邊取得她的權限的話,那就更好了。

  不過即使出了點意外,我也不氣餒,畢竟也不是沒有收獲。

  這個組織規模很大,而且結構其實很分散。也正是因為如此很難一網打盡,我收集資料也遇到不少問題。並且因為我有明面上的社會地位還不低的身份,為了保護我,同樣也是我的工作不需要和人有接觸性的合作,我知道的組織成員不少、但實際上見過面的卻很少。

  能讓伏特加一下子對號入座的,那肯定不是無名之輩,肯定也是組織成員裡有代號的人物……

  【伏特加說的人我還剛好認識……唔,其實我覺得那也不是honey你能掌控住的人,不過你如果很感興趣的話,我倒是可以問問他是否有空。畢竟你也要和萊伊分手了。我記得波本人現在也在日本的。】

  ……好家伙,我的養母這都不是提倡我無縫銜接了,這是贊同我騎驢找馬啊!

  雖然說正中我下懷吧……但還是覺得哪裡怪怪的。

  不過……「波本」麼……波本威士忌啊,也是個有代號的成員呢。

  「哎——那就拜托你幫我問問看吧。」我低頭看著那張新版七只烏鴉的歌詞,用輕松的口吻回道,「反正我就看一眼。」

  沒錯,就看一眼。

  記住對方的樣子,然後……看看是否能發展成第三只羊!


第5章 在線等挺急的

  我在掛掉電話之後,看了一下時間——12點14分。

  呼……還剩下一半的時間。希望貝爾摩德那邊可以幫我在今天約好,然後我可以去會一會這位組織的波本。

  雖然在內心吐槽了赤井秀一一大堆,但是組織可不是看重裙帶關系的類型,他能爬到這個位置自身實力肯定也不能小覷。那麼,能達成「和萊伊有仇」這個條件的組織成員,肯定也不會弱。

  如果可以的話,我倒是想要在貝爾摩德那邊多套點細節、或者看看對方的資料的,可惜這樣子會顯得有些突兀讓人起疑。

  我嘆了口氣,只能安慰自己好歹自己上陣獲得的是一手消息。

  你可以的夏目夏希!你好歹也在BAU組那邊混日子見識過那麼多連環殺人犯了,裡面沒有一個是精神正常的,有的甚至還是debuff疊加!這不過是一個組織成員,又不是莫裡亞蒂,不用緊張。

  我想了想,打開手機上的備忘錄,把今天我所做的事情用加密信息寫下來——這樣子這個世界的我即使沒有這一天的記憶,看到這個就不至於陷入驚慌狀態了。

  將手機合上,我換了一身衣服,出門去吃午餐了。

  早上基本就只吃了面包酸奶,中午是早就有預約的法國料理,是享受生活的時間了!

  在這點上不得不說……無論是哪個世界的我,還真的都沒有為錢發愁過。

  組織成員的我衣食住行都可以報銷,更不用說我的養母自身還很有錢;當FBI的我雖然工資就那樣吧……但是我養父是辛德勒集團董事,其他不說,在物質上也從來沒有吝嗇過,人家面子工程做得特別好;反而是當科學家的我來錢要全靠自己,不過我的專利多,又和大公司有合作、科研經費也豐厚,自身賺得足夠多。

  去的店還是我在其他世界的就經常吃的米其林三星「Grand Maison 東京」,我在到店的時候還很快樂地和主廚早見倫子打招呼。

  在法餐上女性主廚要出頭還要做到這個位置太不容易了,她真的很努力。

  而在等待的過程中,一個人吃飯也比較無聊,我直接打電話給伏特加,指責了一下對方給貝爾摩德打小報告這件事。

  伏特加還在那裡喊冤:【是大姐她問我的,我不可能不回答啊!】

  「這也改變不了你打小報告的事實哦。」我回道,「如果覺得抱歉的話,不如給我透露一點波本的信息?」

  【哎?大姐她還真的……也是,她一向很疼愛你的。】對方壓低聲音問道,【不過可可酒你是認真的嗎?我覺得萊伊就很難對付了,你居然還想再加一個波本嗎?】

  「誰說過的?」我用震驚的語氣道,「那我當然是找到覺得合適的下家就甩掉萊伊啊!我很專一的!」

  伏特加那邊沉默了半晌。我覺得他是想要吐槽我,但是一時半會兒找不到合適的詞所以卡住了。

  我也沒給他想吐槽詞的機會,徑直將話題繼續下去:「和我說說波本吧,你認識他,對吧?」

  【嗯……只是曾經見過而已,並不怎麼了解。萊伊和他更熟吧?】伏特加說完之後也意識到自己說的很廢話,【不過的確就算是你也不可能直接問萊伊……我只知道他的作風也挺狠辣的……他的話,比起執行這一塊更貼近情報那塊……啊,我記得他是通過朗姆那邊的關系進入組織的,應該朗姆知道得更多?】

  朗姆啊……

  聽到這個名字我忍不住皺了皺眉。

  朗姆是組織的二把手一般的身份。

  在體驗身為黑衣組織的我的生活好幾天了,我也不止一次聽到過這個名字,並且有一次還直接被下達任務——當時朗姆的電話聯系用上了聲音處理軟件,可見對方很警惕,不可能輕易暴露身份。

  要知道「我」可是從小就加入組織了,父母兼養母都是組織的成員,就這他都沒有打算直接見人呢。

  根據貝爾摩德的說法,波本也就是兩三年前才加入組織的,能那麼快混出頭能力肯定很強,但是肯定不可能讓朗姆放下戒心直接聯系……他對於朗姆的認知還不一定有我多。

  不過……居然還是情報組那邊的成員嗎?

  這個我倒是不知道……貝爾摩德沒說這件事,估計也是覺得我能應付吧。

  可惡,這證明對方會很難套話……算了,風險和收益本來就是對等的。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小心行事好了!

  萬一真的很難搞,我就只當做和陌生人一起吃飯了。之後再用更便利的身份去查!

  確定了接下來的方針,我也放松下來,繼續應付伏特加:「可是我也不可能因為這種小事就去找朗姆老大啊……啊,不說了,我在吃法國料理,開始上菜了。」

  伏特加沒有掛掉電話,反而發出了羨慕的聲音:【你又去吃大餐了啊……真好。】

  我明白他為什麼羨慕的——因為跟著琴酒沒有飯吃。

  我還深深地記得有一個世界我年少無知,還想著為了多套點情報而跟了他們大半天,結果愣是將近一天都沒吃到東西。我就那麼看著琴酒光是抽煙和喝酒以及咖啡,真的幾乎沒有進食。

  也就是那次,讓我在之後得知組織身份的我小時候還被琴酒帶過時,我覺得這個我能活著長大真是太不容易了。

  「我會拍食物的照片給你的。」我說完了這一句之後就掛掉了電話,美滋滋地看著服務員端著第一道菜上來了。

  「您好,今天的第一道菜是羊奶巴代利亞。是我們開業以來一直保留著的招牌菜,在羊奶中加入奶油、配橄欖油和海鹽制作而成,請您慢用。」

  我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塞進嘴裡,幸福地眯起眼睛——嗯!果然還是那個味道!這家店每個世界做得都很不錯,品控真的是絕佳啊!

  按照我這一次次重啟世界的規律來說,明天就應該是回歸FBI的身份了,那就去美國了……干脆今天晚上也在這裡吃吧?把人約這裡好了。

  這麼想著,我在吃飯完之後去感謝了一下主廚,並且預約了今天晚上的位置,再把地點和時間交給貝爾摩德讓她幫我代為轉發。

  倒不是說我想和貝爾摩德一樣玩什麼神秘主義者,純粹是我比較慫……啊不是,是謹慎。對於自己的聯絡方式要保護好,先看看這次接觸,判斷一下對方是否適合成為第三只可以被我長期薅毛的羊。

  晚上的時間很快就到了。

  我在路上還特意查看了一下辛德勒集團的相關消息——這個世界托馬斯·辛德勒沒有收養我,但依舊收養了我的弟弟澤田弘樹,進軍AI界,並且宣布了弘樹參與的項目。

  我的這位養父一直很懂得如何壓榨童工。

  我粗粗瀏覽了一遍相關信息,又因為無聊開始看起了這個世界的AI相關論文時,我等的人到了。

  幾乎是對方踏入餐廳的第一瞬間我就能確定他是我在等的人。

  這是因為……無論是伏特加和貝爾摩德都沒有描述對方的長相,但是對方的確完美吻合我當時所說的條件——偏淺的金發、深膚色,紫灰色的雙瞳。

  哇……感覺像是咖啡味的舒芙蕾。——這是我的第一反應。

  哇……我剛剛的想法如果當面說出來的話,會構成性騷擾吧?——這是我的第二反應。

  不知道貝爾摩德是不是和對方描述過我的長相,又或者是因為我的目光和反應比較明顯,對方只是環視了一圈便鎖定了我,直接走過來,手按在桌子上,微微俯身,面帶微笑問道:「可可酒?」

  雖然用的疑問句,面上

  的表情卻是肯定的。

  「是我。」我抬手示意對方入座,不動聲色地觀察他——身高目測一米八左右,身材偏瘦,不過看著對方露出的小臂上的肌肉線條也可以看出日常應該有進行高強度的體能鍛煉。

  從進門到入座的過程,找人的目標性明確,和我的視線對上時也就是確認並沒有多余的情緒,肢體語言可以初步判斷出是那種對自己的能力有自信的人。

  伏特加之前描述對方有提到狠辣……應該是以前完成的任務吧?果斷狠厲的類型麼?

  在腦中初步分析完畢之後,我臉上掛起笑容:「你就是波本吧?」

  「嗯。」金發青年臉上的笑容不變,「貝爾摩德和我說了你找我有事……不過我很好奇,有什麼事情是需要特意找我這個沒見過面的人的,我記得你是萊伊的女友吧?不找他嗎?」

  ……哇,渾身帶刺的感覺,攻擊性好強呢。

  感覺是因為背著「萊伊的女友」這個頭銜從而被連坐討厭了。

  這堅定了我一定要早點和萊伊劃清界限的決心——看看對方這招人厭的程度!等他暴露了,我肯定會被牽連,平白無故惹來很多麻煩的!

  不過波本這個態度……看起來今天是可以放棄從對方手裡套情報了。總覺得他答應過來一是給貝爾摩德面子,二是單純只是想來懟我的,搞不好對方還想反向套情報。

  不過橫豎我的目的也已經達成了。

  一是給熟悉的人發出訊號、給這個世界的我甩人做鋪墊,二是確認波本的長相和性格,給我自己未來做鋪墊。

  心下了然之後,我也不打算繼續裝了,收斂起臉上的笑容,直白地回答道:「哦,我想出軌。」

  金發青年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我抬手打了個響指,等服務員過來的時候點了兩杯波本威士忌,然後手肘靠在桌子上,雙手十指交叉抵在下巴處,催促道:「你快說你什麼想法吧,這件事還挺急的。你沒想法的話,我還要趕時間去問下一個呢。」


第6章 紅方大亂鬥

  我覺得我的話應該很有震懾力,至少造成了對方腦子有一瞬間的空白。

  波本回過神來之後,也沒有立馬說話,而是露出了微妙的表情,張了張口,應該是沒有找到合適的應對方式,又閉上了嘴,微微皺眉,瞥我的眼神裡閃過一絲狐疑。

  之前那股子攻擊感此時倒是盡數收起來了。估計是被我給問懵了,一時之間沒了靶子,不知道攻擊什麼了。

  我沒打算給對方反應時間,自顧自地把這出獨角戲唱下去:「好的,我知道了,不過這頓飯是要吃完的哦。這家餐廳的主廚是我的好友,你擅自離開太失禮了,我會去和貝爾摩德告狀的哦。」

  不知道是因為覺得失禮還是怕我告狀,總之他並沒有起身離開。而從被我的「出軌宣言」震撼中回過神之後,波本也收斂起了剛才的表情,神色之中帶著幾分探究。

  服務員倒是在我們停止談話之後就將前菜端了上來,一邊介紹今天的菜單一邊把我之前點的酒也送了上來。

  我順手拿起來喝一口……然後沉默著放下了杯子。

  嘶——我真的不習慣烈酒……剛剛只是感覺氣氛到那裡了,也是一種反擊手段才點了波本酒……但是我一點都不喜歡喝威士忌啊!

  可惡,雖然有點渴了,但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才行。好不容易逼格塑造起來了,可千萬不能在這個時候點杯果汁破壞掉。

  希望杯子裡的那個冰塊能融化地快一點。

  而這種沉默的氣氛並沒有持續太久。

  因為我只打算走個過場,而對方不是。

  「理由?」在吃到第二道菜的時候,我面前的金發青年問道。

  我看了一眼盤裡的菜色。第二道菜是和牛塔塔,用的是頂級和牛和多種香草混搭配制。在吃著這麼高級的料理談論正事,真的是對不起食物啊!

  我心懷遺憾,將第二道菜一口吃下之後,才拿紙巾擦了擦嘴角,反問道:「重要嗎?」

  對方回以微笑:「我總得搞清楚你是不是在耍我啊。」

  ……哇,好重的疑心病!這就是情報人員的通病嗎?

  我回以笑容:「我不喜歡被質疑,你既然沒有那個意思就算了,單純吃飯吧。」

  金發青年沉默了一下,開口道:「等一下,我並沒有說不同意。」

  ……哦豁。

  這一看也不像是喜歡我,那應該就是單純覺得可以給萊伊添堵或者嘲笑對方所以想答應?

  如果一開始的話,我覺得他很合適。但是現在我覺得對方會有點難對付。

  雖然長相符合我的審美,但是這個一看就很難甩的樣子。而且他還和赤井秀一不一樣,後者是臥底我隨時都可以緊急拋售,這個真的惹上了感覺會躲不開啊。我可不能好不容易丟了芝麻,結果換個西瓜開始負重前行。

  我盯著他,面色誠懇,一字一句道:「可是我不喜歡強迫人,也不喜歡欲拒還迎這一套。」

  波本:「……」

  我覺得他有點想吐槽我,但是又反駁不了自己剛剛的行為。

  正當我們僵持之際,我的手機響了。

  在和人約會的時候接電話是不禮貌的行為,我正想直接按掉時,看到來電顯示,一怔,神色一凜,朝人打了一個手勢,接起了電話:「喂?朗姆老大?」

  我這個稱呼一出,坐在我對面的金發青年也是一愣,立馬乖覺地安靜下來,也從原本背靠著椅子雙手抱胸的潛意識抵觸姿態,變成了手肘搭在桌子上、身體向前傾的姿勢。

  我沒心思去思考對方的轉變,注意力全在電話上頭。

  電話那頭傳來的依舊是熟悉的經過處理的聲音:【可可酒,你熟悉萊伊,對吧?】

  ……草!是不是赤井秀一

  他干了什麼事發了?

  我心一下子提起,當然不會顯露出來:「也不算那麼熟吧……我總覺得對方瞞著我很多事,而且我也已經玩膩了,正在找下家呢,找到了就打算和那邊提分手。」

  電話那頭詭異地沉默了一下,半晌過後,才傳來一聲不怎麼明顯的嘆息聲:【可可酒,你是發現了什麼嗎?】

  聽這話……應該不是事發,而是試探我?

  不過朗姆聽起來似乎不意外我的反應……是伏特加說了什麼,還是之前的我就表露這個意思呢?

  也是,我都在琴酒和貝爾摩德那邊都打過預告了,沒理由不在這裡打。

  我心下一定,回道:「如果真的發現了什麼我就直接說了免得牽連到我……你可以當直覺吧。」

  這種時候就讓我的同行自求多福吧。畢竟朗姆不是那種聽我一家之言的人,突然懷疑到他身上,肯定是他自己的問題了。

  【不要和貝爾摩德那個女人學什麼神秘主義者。】

  「哇,你說貝爾摩德壞話,我要告訴她。」

  【……】朗姆估計也被我跳脫的回答弄得有些無語,總算是結束了這個無意義的拉鋸試探,突然開口道,【萊伊申請了和琴酒組隊任務,理由是因為你。】

  我嘴角一抽,忍不住直接罵道:「他放屁!」

  草啊!混賬東西!想要利用我接近琴酒……呃不對,這個描述總覺得有點怪怪的……總之就是——好一招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我一下子就看透了對方的想法了——反正之前的謠言擺在那裡,用我做筏子去接近琴酒順理成章並且還能麻痹別人……至於目的麼,肯定是想捉拿琴酒啊。

  這是想榨干我的利用價值還讓我背鍋嗎?想得挺美啊!

  之前還因為傑森的原因我對同行留有幾分客氣,現在不需要了!

  我沒給朗姆反應的時候,一口氣說道:「我和琴酒老大的關系如何你再清楚不過,他說的一切你都可以往別有用心的方向考慮。」

  【我明白了,那你……】

  「我說了我正在找下家。」我說著看向了對面那個明顯在認真聽我這邊對話的金發青年,沉默了一下之後決定拉個認證,「所以正在和波本吃飯中,貝爾摩德幫忙介紹的。要讓他和你對話嗎?」

  【不用了。】朗姆顯然已經信我了,只是語氣有些微妙,【我明白了……之前從上野議員那邊拿到的名單,你確定是有兩份嗎?】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但是謹記著對面還有個組織成員,表面上沒有露出任何端倪:「是啊,怎麼了嗎?」

  【看樣子組織裡的老鼠變多了啊……】朗姆似乎是自言自語了這麼一句,但應該不是對著我說的,頓了一下之後用正常的分貝說道,【可可酒,BOSS一直很看重你,你也很聰明,就算是玩鬧也知道底線在哪裡……】

  干什麼?要開始警告我了嗎?

  我做好了心理准備,嚴陣以待,然後就聽得對方慢吞吞地說了一句話:【別玩過頭了,如果惹出自己無法收拾的麻煩,就去找琴酒。】

  「……哦。」我有些木然地應了一聲,掛掉了電話,忍不住陷入深思——咦?就這樣子嗎?這到底是赤井秀一還得罪過朗姆還是這個世界的我比想像中要更受重視啊?而且……為什麼是去找琴酒啊!

  我剛剛還對朗姆說我和琴酒老大的關系如何他很清楚,但是現在我覺得我不清楚了。

  咋回事啊?我們難道不是普通的熊孩子和被迫帶孩子的倒霉保姆的關系嗎?不知道為什麼我居然微妙地同情起琴酒來了……帶我這樣子的孩子,一定很辛苦吧!可是我那麼可愛,他應該原諒我啊。

  我從思緒中抽身,覺得今天留給這個世界的我的信息有點多,並且打算加

  上一句主觀的評價——卡住了就別想歌詞了!押韻有時候沒那麼重要!先趕緊把鍋扣回去吧!

  原本我還想著沒事可以慢慢來,但是現在看起來局勢已經有些容不得我慢慢考慮了……算了,就眼前這個吧,反正朗姆說了讓我出事了找琴酒兜底,他不至於和我開玩笑!

  我看向了對面的金發青年,問道:「So……YES or NO?」

  不知道是因為剛剛和朗姆的對話時我直接提出說要分手了,還是因為我最開始警告的「我不喜歡欲拒還迎」,對方只是沉默了一瞬便頷首:「Yes。」

  「很好。」我回以笑容,抬手拿起手機,快速編輯郵件發給了赤井秀一,將分手宣言以及這家店的地址一並發送,完成之後我抬頭看對面的人,「先吃飯吧,有事情吃完飯再說。」

  波本倒是挺配合的,在吃飯的過程中並沒有說話。

  雖然我覺得這是因為他估計也在想要怎麼問。

  在飯後甜點上上來、我看著黑色盤子裡的蛋白酥冰淇淋,美滋滋地拿著勺子開吃的時候,對方開口問了:「所以……你需要我做什麼?」

  我將嘴裡的冰淇淋咽下去,抬眼看他。

  對方收斂起了那種帶刺的感覺之後,看起來倒是並不太像組織的人了。想到貝爾摩德說了他年紀比我大這點,我甚至覺得他有點娃娃臉。

  「等一下。」我回道,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然後又望了望窗外。

  我估算的時間差不多,我等的人來得挺快的。

  看到對方出現在門口的時候,我就收回了目光,順手拿起手邊的酒杯灌了一口酒,因為度數超出自己承受範圍內被辣到面色扭曲了一瞬,強行穩住讓自己不咳嗽。

  不過這個表情變化有點明顯了,我都看到對面的波本露出了「你沒事吧」的表情了。

  呵呵,先讓你現在輕松一下,等一下就是你有事了。

  我朝人露出一個笑容,站起來,一手撐在桌子上,另一手伸手拽住坐在對面的人的衣領往前一拉,俯身低頭湊過去,在快要觸碰到對方的唇時停下。全程都直視著對方的雙眸,而他也沒有挪開視線,紫灰瞳裡一片冷靜。

  我垂下眼簾,松開抓著對方衣領的手,抬手往上用拇指指腹貼著對方的嘴唇,偏頭親在自己的指節處。

  維持這個姿勢兩三秒後,我松開手,看向推門進來的人。


第7章 求婚

  現在的局勢看起來很緊張,但是我的內心很祥和。

  因為我覺得我的計劃不僅成功了,而且無懈可擊。

  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就想出如此完美的解決方案,我真是太聰明了!真可惜不在自己的世界,不然我一定要和傑森說一說我的完美操作,然後讓他誇獎我!

  赤井秀一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坐在那裡的波本,臉上保持著微笑的表情,慢慢走過來:「可可酒,不解釋一下嗎?」

  他的態度看上去不生氣,甚至堪稱溫柔。

  我懷疑如果不是場合不對,他可能想要笑出聲。畢竟就從之前的警戒態度來看,這人本身也是想合理甩開我這邊,但是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還要隨時警惕著被我背刺。

  當然,如果知道我在朗姆那邊給他挖了一個坑,他的笑容就應該會漸漸消失了。

  「哎——我覺得我在郵件裡解釋得很清楚了嘛。」我揚起嘴角,露出算是今天裡最開心的笑容,朝人單眼wink了一下,語氣滿是暢快,「男人糾纏不清很難看哦,萊伊。」

  我說完之後就順手拿起自己的包包背上,走出自己的位置。

  波本也順勢站了起來,此時他的臉上也帶著笑,不過透露著嘲弄的意味。因為不是衝著我來的,所以我覺得還挺順眼的。

  我往他那邊半步,伸手幫人整理了一下衣領,然後順手摟著對方的脖子,湊在對方耳邊低聲道:「抱歉利用了你一下,算我欠你一次人情,需要我還的時候說就行了。晚餐的錢我來付。」

  說完之後,我就墊腳給他一個貼面吻,一揮手示意道別,轉身往門口走去,在經過赤井秀一邊上的時候,腳步一頓,扭頭看他,壓低嗓音,用警告的語氣說道:「For the sake of someone, I didn』t give a shit what you did before. Mind your own fug business,and if you dare drag me into that shit of yain,I'll kick yod damn ass.(我之前是看在某人的面子上才忍耐下來的,你要做什麼我之前都睜只眼閉只眼了。但再把我牽扯進去,我會親自動手教訓你。)」

  我停頓了一下,用戲謔的口吻稱呼道:「AS君。」

  赤井秀一微微偏頭,垂眸看我,墨綠色的眸子透著隱藏起來的情緒。我能注意到他瞬間緊繃起來的狀態。

  我不由得露出笑靨,抬手給他比了一個像征勝利的「V」的手勢,直接往門口走去。在一旁的飯店經理京野先生似乎才回過神來一般,快步走過來幫我開門,還擺著一張遲疑的臉湊過來低聲問我:「夏目小姐,那兩位……」

  我明白對方的擔憂,對著他比了一個安心的手勢,一臉嚴肅道:「放心,如果他們真的打起來妨礙到你們了,就過去說我和你說過了,他們再那樣子我就把兩人都甩了。」

  京野先生:「……」

  在踏出店門之後,我才拿起手機,給主廚早見倫子發郵件先是道謝、誇獎了她的店那一如既往的高水准發揮,同時又為今晚的變故表示了自己的歉意,順便表示這次的付款是由我來。

  至於剩下的麼……

  開什麼玩笑,我才不會自己參與這種亂鬥場合。

  讓男人打架去,我要回去泡澡睡美容覺!

  這裡距離我家還挺近的,也就一公裡多一點的距離,我完全可以直接散步走回家。不過我沒走出去多遠,背後就有人喊我的聲音響起。

  我腳步一頓,一扭頭看到波本跑到我跟前:「你沒自己開車來嗎?我送你吧。」

  對方此時

  堪稱溫和的態度和初見時可謂判若兩人。

  我若有所思地看著他。

  距離我離開店也就不到五分鐘的時間……看樣子他們應該沒動手吧?也許是覺得旁邊還有其他食客,當眾打架並不好看;也有可能是赤井秀一被我的話給嚇住了沒心情打架,而波本覺得我這邊的聯絡更重要一些……

  這樣子也好,給飯店人員少點麻煩。

  「萊伊還在店裡嗎?」我問道。

  波本愣了一下,回答道:「我離開的時候,他還在。」

  我估計也不會那麼快走……依照習慣的話,肯定都會詢問一下店員我們兩個是什麼時候到的,以及誰先來的。畢竟是誰約的誰對於現在的他而言,應該還挺重要的。

  想明白這點,我抬手朝波本比了一個稍等的手勢,拿出手機打了餐廳經理的電話:「喂……啊,是京野先生啊……不,沒有的事,今晚的菜也棒極了,幫我謝謝倫子主廚她們,我還要為今晚跟著我來的人的失禮行為道歉呢。對了,今晚的飯錢找最後進來的那個男人付錢……沒錯,他來就是為了來買單的。他應得的……哎?還真打了嗎?」

  我聽著京野經理用委婉的言辭快速總結了一下剛剛在我走後短短幾分鐘內發生的事情,最後還禮貌又不失幽默地問我:【夏目小姐您的兩位男友都是職業拳擊手嗎?】

  ……不是,京野先生,你這也真夠熟練的啊。那麼輕易就接受了這個設定嗎?這個世界的我是帶過多少個男朋友去你們店裡吃飯啊?你們這才開業半年而已吧?還是說這就是米其林餐廳的經理有的專業水准?

  不過能打得勢均力敵……有點意外啊。

  雖然我還不知道波本水平如何,但是赤井秀一的檔案我還是挺熟的。

  我不著痕跡地瞥了波本一眼,依舊和京野經理在對話:「抱歉,是否給你們店裡造成不好的影響?」

  如果有的話,我也得賠償一點……沒錯,還是用赤井秀一的錢。

  【哪裡……雖然一開始的確有點被嚇到,但是大家都並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並且還有人為了這一出精彩的決鬥而歡呼,甚至來詢問夏目小姐您什麼時候再次過來用餐呢。】

  ……結束得太快了樂子還沒看夠是吧?現在的人類都怎麼了!

  「真抱歉……如果有物品的損失直接一並算在賬面上吧。」我用充滿歉意的語氣說道,「也讓他付……不,沒事,你狠狠要價拿回扣都行,他欠我錢呢,能用另一種方式要回來我會很開心的。」

  說完之後我就收起了手機,偏頭用若有所思的目光看著眼前的金發青年。

  對方臉上掛著微笑,大大方方地站在那裡任由我打量。

  平心而論……對方的長相的確是我好的那一口,無論是那沒有一絲雜色的淺金色頭發,還是那小麥色的深色肌膚。屬於如果不知道他的身份的話,我會主動上前搭訕的類型。

  唉,還真是遺憾。

  我的視線從對方的臉頰往下,到脖頸、鎖骨、再到手臂上,仔細觀察對方裸露在外的皮膚,然後在看他的微笑變得遲疑甚至快要掛不住的時候,開口了:「你和萊伊打架了?」

  「不算吧,我只是正當防衛。」對方回答道,「抱歉,是給你添麻煩了嗎?」

  語氣裡完全聽不出有抱歉的意思呢……不過聽得出來的確和萊伊關系很差。

  我聞言皺了皺眉,帶著點憂心道:「受傷了嗎?」

  波本微微蹙眉:「你是問誰?」

  我面帶憂色:「當然是萊伊了。」

  波本:「……沒有。」

  我面色更憂愁了,忍不住嘖了一聲:「那真是太遺憾了!」

  波本:「……」

  我在說完之後也才意識到自己失

  言了:「啊,不是,我是想說那真是太好了……咳咳。」

  雖然我的這個態度明顯又敷衍,但反正對方也早就看出來我對赤井秀一的塑料關懷,面子上過得去就行。

  不過……

  看著對方一直揣在口袋裡的左手,我心下有些猜測,朝人伸出手,說道:「Give me your hand.」

  見對方有瞬間的遲疑,我繼續說道:「不會聽不懂這句英文吧?」

  「……當然不是!」波本神色算不上好看,估計也是明白我已經看出來了,直接把左手伸過來。

  我握住他的指尖拉到自己眼前仔細查看,只發現對方左手虎口處有一道淺淺的血痕,看著像是利器劃傷。再聯想到我們剛剛吃飯的地點和當時周圍的布置……是隔壁桌子的刀叉被拿來用了吧?

  ……京野先生也是真的委婉了,總感覺很對不起飯店成員。

  我現在懷疑對方說萊伊沒有受傷也是假的,按照這兩人的仇恨度,只有平手才會停手,任何一方都不會甘心落後於一方的。

  而應該是並不滿意自己剛剛的發揮,甚至覺得會有傷口挺丟臉的,波本神色中還帶著一絲隱隱的不虞,見我長時間沒有放手,還出聲問道:「好了嗎?」

  「嗯。」我沒有松手,抬頭看他,用一種正兒八經的科普口吻說道,「你知道嗎?Give me your hand這句話在英文裡其實有兩個意思。」

  波本一愣,我則是繼續說了下去:「直譯當然就是把你的手給我,但是同時它也有求婚的意思。」

  在感覺到我握著的手有一瞬間的用力,我忍不住笑出聲來,低頭在對方的無名指處親了一下,然後松開手,往後退了一步,看向車道:「好了!我們走吧!你的車在哪裡?」


第8章 帽子戲法

  雖然用車的時候挺多的……但其實我並不喜歡自己開車。

  在了解了怎麼開車、確保自己萬一遇上什麼事情能開車應急之後,我在日常裡就一直是讓別人當司機。

  這和小時候的車禍讓我有那麼點PTSD、以及我的超憶症情況下開車時間一長就會讓我不舒服都有關系。哪怕現在我可以服用藥物以及不定期去看心理醫生,來控制超憶症帶來的負面影響。

  這點在每個世界應該都差不多,我之前在檢查這個世界的我的房間時就找到了一堆類似的藥物。唯一值得高興的是可能是因為每個世界輪換、並且一直都是在一天重復的關系,我頭痛的毛病倒是在開始這個換世界異常之後就沒有犯過。

  坐到車上之後我系好安全帶、報了一個地址之後就閉眼進入小憩狀態。

  不過顯然,這一路上不會那麼安靜。

  「所以……你是利用我來順理成章地甩掉萊伊?」

  我保持閉眼的姿勢沒動,用懶散的語氣回道:「是啊,你應該不介意吧?」

  「這點倒是完全不介意,不如說很高興能幫上忙。」對方停頓了一下,「我比較好奇的是……萊伊當時那個態度,是你掌握了什麼他的秘密嗎?」

  ……真夠敏銳啊。這就是先把注意力主要放在我這邊的原因嗎?

  至於為什麼萊伊會態度有異常麼……也很正常。

  因為他的代號是萊伊(Rye),他的化名是諸星大(Moroboshi Dai),而他的真名赤井秀一(Akai Shuuichi)的縮寫就是AS。

  聰明人本來就會多想,更何況我是真的什麼都知道。

  可惜,就算這不是我所在的世界,我還是會看在傑森的面子上,幫忙遮掩的。哪怕我對FBI這個機構其實沒有任何好感,但是我的同事們人都還是很不錯的。

  如果我真的是黑方的話,現在就……啊,也不會告訴波本真相。

  我肯定會利用這個情報來尋求利益最大化的做法。並且我懷疑這個世界的我其實早就知道了……至於她本人想利用萊伊做什麼,目前信息太少,我也無從判斷。

  但反正我不會虧我就不care了!

  「……你想知道嗎?」我睜開眼,偏頭看向坐在駕駛座上的金發青年,笑起來,「可以告訴你哦,算還你的人情……啊,前面右轉。」

  對方聞言,瞥了我一眼,目光很快收回看向前方,揚起嘴角:「那算了,既然他都已經露出馬腳了那就可以查到。你的人情聽起來還挺貴重的,就不浪費在這種地方了。」

  「聰明的決定。」我不由得露出了贊賞的目光。

  畢竟現在對方問我肯定不會說說實話而是胡謅一個,例如萊伊不行之類的。

  啊……這麼一說我倒是挺希望對方問我了,總覺得依照兩人的有仇程度、對方又是情報組的,我跟他一說這個消息指不定第二天全組織就都能知道了。

  嘖,有些遺憾。

  不過這麼看起來波本是個聰明人,我也就放心了。

  我不怕和聰明人打交道,聰明人更可控。我比較怕瘋批和笨蛋。

  我覺得到這裡就可以,於是看向前方:「前面的第二個紅綠燈右拐、然後再在下一個十字路口右拐,就到了。」

  駕駛座的金發青年踩下了剎車,朝我看來:「這算是故意繞路嗎?」

  「你應該稱之為兜風。」我勾起嘴角,朝人一笑,接著閉上眼睛,腦袋往後一靠,重新報了一個地址,「好了——接下來,可以送我回家了。」

  到家之後將今天的事情在備忘錄裡一設置,再加上自己添油加醋的心得之後,我也就美滋滋地去泡澡了。

  我還不忘和貝爾摩德報告了我終於

  甩人成功的好消息,當然,對於對方的另一個問題,我也很誠懇地回答:「波本的話……還是算了吧。雖然是很符合我的審美,但是我感覺我掌控不住,還容易被反噬。我還是放寬要求,然後找個聽話點的。」

  貝爾摩德對此的回應是一串明顯發自內心的笑聲,我就當她是贊同我了。

  在和貝爾摩德道晚安之後,我立馬就接到了另一個人的電話——看起來應該是打了有一會兒了吧。

  我在接起來之後,還沒有發問,對方就率先出聲了:【夏希……】

  我立馬皺眉,用不滿的語氣道:「停——都沒關系了就別喊得那麼親熱了,請叫我夏目博士。」

  【……夏目博士。】從某方面來說,赤井秀一還真的挺能屈能伸的,畢竟就我日常發現的小點來看,這個世界的我也沒少懟他,但是看樣子他都忍耐下來了。嗯,真的算是忍辱負重好好做臥底。

  在按照我的要求改了稱呼之後,對方的聲音也一下子沉了下來,沒有了之前那種偽裝的笑意,帶著冷靜的對峙感:【How did you find out?(你是怎麼知道的?)】

  我站起來,走出浴缸,單手扯過浴巾披在身上,笑吟吟地反問道:「How did you find out?(你是從哪裡得知我是組織的人的?)」

  電話那頭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我的心情大好:「晚安。接下來是我的睡眠時間了,可別打擾哦。」

  【等一下。】

  我的手一頓。

  對方的聲音平靜:【其他的另說,但如果你想借用其他人和我撇清關系的話,波本並不是一個好人選。你的話,應該已經發現這點了。】

  ……這算啥?發現我很可能是自己人之後開始說人話了嗎?呸呸,要等你來關照我的話,我早就涼了!

  我並不領情:「我當然知道。」

  我說完,就直接按下了掛機鍵。

  「好了,這樣子應該就可以了吧……」我歪了歪頭,將手機抵下下巴處,微微皺眉,復盤了一下今天的一切。

  今天的收獲也不少,一個新的組織成員和一個很有價值的名單,對自己的表現很滿意,能打個89分吧!

  也給這個世界的自己拆除了一個不定時炸彈,並且也算是留了條後路……雖然看著這個組織就算要完蛋也需要點時間,但赤井秀一既然能從我這條線進入組織,證明那邊肯定有知道我的人並且有還算詳細的資料。

  人有的時候就是需要腳踏兩只船一下——希望這個世界的我萬一落在紅方手裡,也能成功金蟬脫殼吧。

  我擦干身體,換上睡衣,鑽進被子裡,順手抱住放在床中間的鯊魚玩偶,心平氣和地等待第二天。

  按照之前的規律來說,明天就是回歸到和我的本世界相似的FBI 的一天了!希望有時間能好好放松一下!我可以再見到我的朋友們,還可以翹班去和我的弟弟一起到環球影城玩。

  希望這次不要再出現連環殺人犯的案子緊急把我喊走了,整天工作真的很累啊!

  在我都快要進入夢鄉的時候,手機的郵件提示聲響起。

  我睜開眼,一臉不耐地伸手在旁邊摸了兩把,半睜開一只眼,拿起手機瞄一下——如果還是赤井秀一的話,我立馬就去宣揚我分手的原因是萊伊不行!

  不過這次的郵件不是萊伊的,而是一個陌生的郵件地址。

  我懵了一下,一臉納悶地點開看。

  【欠我的人情就換成和我交往吧。反正這也是你最開始的計劃,不是麼?】

  我愣了一下,沉默著往下看,看到落款是「波本」的時候,一臉平靜地退出,將手機靜音,放下,縮進被子裡。

  ……糟

  糕,有點玩脫了。

  我還是給自己再扣個30分吧。

  還好明天我就逃到其他世界了,而這個世界的我打不到我。

  ……

  …………

  我睜眼的時候,看到的不是熟悉的裝潢,看著周圍的裝修風格感覺也不是我會選擇的類型。

  而且我睡得地方是床的一邊,不是正中央。

  我呆愣了幾秒鐘,意識到事情變得有些大條了,倏地一下坐起來,警惕地望了望四周——嗯,看著的確不是我的房間該有的樣子,看起來是別人的家……不過看著小物件像是女性長住的痕跡,所以,應該也沒什麼問題?我這應該是來朋友家玩了吧?

  畢竟按照規律我現在的身份應該是FBI人員,女性朋友還是很多的……啊,難道是JJ家嗎?

  我從警惕中慢慢地放松了下來,才放松到一半,注意到浴室那邊傳來的水聲,又再度緊張——為什麼會有人一大早上洗澡……不,也沒什麼,人的習慣不同嘛。

  我的心情起起落落,終於將所有的疑點都自我說服了,逐漸放松下來,准備迎接輕松的一天。

  也是在這個時候,異變陡生。

  「醒了嗎?」

  從浴室走出來的人一頭金發,身上披著浴袍,松松垮垮的,並沒系緊,不過對方也並沒有在意,而是隨便地拿著浴巾擦了兩下頭發,就將浴巾搭在腦袋上,臉上也帶著笑,親昵的態度也十分自然:「Sweety,我先去給你弄早餐,和以前一樣,松餅和咖啡牛奶,可以嗎?」

  對方嘴裡冒出的英文給了我一點熟悉感,我木著一張臉點點頭,然後看著對方給了我一個wink說了一句「收到」,就毫不介意、看起來也挺熟練地脫掉浴袍換上自己的衣服,然後走出了房間。

  應該是去給我做早餐了。

  而我,則是坐在床上,一臉茫然地陷入了宛若那張宇宙貓貓的表情包一般的深思。

  ……哎?剛剛那個金發美女,是那個誰吧?

  那個……國際搜查科的那個……

  我記得以前有過一面之緣的,讓摩根陪我去調取資料的時候,有在那邊的科室見到過,但是沒說過話的……

  我記得名字是叫做……茱蒂·斯泰琳(Jodie Starling)。

  不過她的名字倒是其次的,重要的是她的身份。

  我之前聽過八卦後面又因為一些事情私底下調查過一圈,我知道,她不僅僅是FBI搜查官,而且她還是……赤井秀一的女友。

  或者說,是他去混入組織之前交往的前女友。

  想到這裡,我默默地拿被子裹緊了自己。

  不是,那個,這個……就是說,當我之前說我要綠了赤井秀一、換個金發美人的時候,不是指這樣啊!!!


第9章 幼馴染

  我現在整個人都慌得一批。

  可以說,之前哪怕對上那個組織的人,我都沒有那麼慌過!

  總之……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搞清楚,這位到底是我的女性朋友,還是我的女朋友。

  我擦了一把額上的汗,小心翼翼地下床,找到自己的衣服先換上,如同昨天一樣先拿到自己的手機確認自己的身份,才走出臥室。

  現在可以得到的讓人安心的消息是——我的身份應該和我自己的世界一樣,是BAU小組的一員,通訊錄和郵件其他信息都讓我很熟悉;

  同時也有一個令人有些不安的消息——我最新收到的一條信息是昨晚一個我陌生的號碼,裡面的內容只有短短一行字:【抱歉,我今天心情不太好,今晚你能陪我一下嗎?我會來接你的。】

  ……結合我現在的處境,這很難讓我有什麼正面的聯想啊!

  我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

  冷靜冷靜,正常的閨蜜相處,當對方心情不好的時候,我來安慰一下別人、在人家家裡過個夜不是也很正常的嗎?我之前也經常去JJ家裡借宿啊,只是後面她交了男友就不好去經常打擾了。

  我說服了自己,來到客廳,茱蒂·斯泰琳嘴裡哼著小調端著松餅走出來了,放在我的桌子上:「你喜歡的無泡打粉做法,加酸奶油淋楓葉糖漿。咖啡牛奶昨天晚上我煮好了放在冰箱裡,知道你喜歡喝冰的但是你的胃不太好,還是等放到室溫我再給你拿過來吧。」

  對方熟稔的口吻,和對我那龜毛飲食的要求的熟練應對,都讓我不好的預感越來越重了——我雖然有的時候會很挑剔,但是不會對著朋友去的啊!迄今為止被這麼要求過的也就只有小時候我的養父找來照顧我的保姆、以及我的發小瑞德而已!

  我感覺更慌了,但還是故作鎮定地嗯了一聲,拿起叉子開始吃……嗯,味道上來說的確完美符合我的口味。

  本來的話……和對方套話是最有效的,但是看起來對方和我很熟悉,如果我套話容易被發現不太對勁,所以我全程沒有說話,仿佛剛睡醒有些困頓一般慢慢吃著。

  我的這個行為如果按照我平時的狀態來說的話,堪稱反常了。

  不過茱蒂·斯泰琳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態度甚至還帶了點小心翼翼的感覺,拉開椅子在我對面坐下,用著故作無所謂的語氣開口道:「剛好我這幾天也在休假,要不今天一起去逛街吧?」

  我聞言,放下了叉子,拿起一旁的咖啡牛奶。從冰箱裡拿出來應該有點時間了,但是玻璃杯還是涼的,上面滿是凝結的水珠。

  我喝了一口,香濃的牛奶味道衝淡了咖啡的苦澀,但是咖啡的香氣卻提升了牛奶的醇厚口感。這是我最喜歡的飲品——因為工作關系會有需要熬夜的時候,但是純咖啡的味道我真的不喜歡。

  我一開始還以為是我過來安慰對方,但是看著對方現在的表現,感覺是反過來才對……是這個世界的我遇上什麼事了嗎?

  「朱蒂。」我喊了她一聲,露出了郁悶的表情,「我應該沒有那麼弱吧?你不用那麼擔心的。」

  「……抱歉。」估計是見我情緒正常,茱蒂·斯泰琳明顯地松了口氣,臉上的笑容看起來也放松了很多,「之前聽說吉迪恩離開BAU,霍奇又被停職,所以我很擔心你……」

  我的手一頓,腦子一片懵——哎?什麼?吉迪恩?傑森他離開了?霍奇被停職了?

  ***

  我覺得這位茱蒂·斯泰琳應該是我的好友了。

  畢竟在現在這樣子的情況之下,我都願意來她家睡而不是一個人在家emo。

  但是!在這種情況下!我顯然不可能做到在那裡安安靜靜地吃松餅啊!

  傑森·吉迪恩是我最尊敬的人,

  而霍奇是除了傑森之外最像我家長的人,這四舍五入就約等於我全家人都出事了,我當然不可能坐以待斃!

  我很想搞清楚是怎麼一回事,但是顯然套話朱蒂沒有多少效率,而我現在也沒辦法回BAU——因為從朱蒂那裡我得知,「我」因為霍奇被新來的空降上司停職之後,就闖了人家辦公室鬧了,目前因為毆打上司也在被停職。

  我覺得這很不公平,因為……

  「就我這個小身板和低於正常人標准的身體素質,根本打不痛人啊!而且她難道就沒有還手嗎!」我憤憤不平地表示了不服。

  我那還在上班時間就被我喊出來的發小瑞德沉默了片刻,開口道:「我聽霍奇說了,你是衝進施特勞斯女士的辦公室,用樂高玩具打人的。霍奇都被你驚呆了,反應過來後怕你被打,強行把你抱著跑出來的……我想施特勞斯女士的反應應該沒霍奇快,還不了手。」

  我:「……哦。」

  那倒是殺傷力挺強的……我現在開始困惑為什麼我只是停職,而沒有其他的處罰了。

  現在坐在我邊上身材修長甚至略顯瘦削的棕發青年名為斯潘塞·瑞德,是我的發小,我們從高中時期就認識了,之後幾乎一直在一起,從大學到工作。

  甚至在大學的時候會因為不想分開,所以對方想讀什麼專業,另一個也會去修一個。就像是我主修工程學,瑞德和我一起了;而為了瑞德我去選了數學。社會學和心理學是我們商量著一起學了,唯一的區別就是他的化學博士學位和我的醫學博士學位。那還是因為我們難得的一次吵架冷戰。

  而之所以說高中就算發小,是因為我們上高中時都還不到十歲。

  雖然當時我們不同班甚至不同年級,但是在一次他被校園霸凌的時候被我救了之後,他就成為了我的小跟班。

  我們智商相近,體質也差不多,還都有超憶症的煩惱——只是我是確診,他是體現在記憶力超群,然後會因此而有時不時無原因頭疼的毛病。雖然他本人總是認為這是他遺傳了他媽媽的精神疾病。我們甚至都是FBI學院要求的體測每一項都不及格、但還是被破格錄取的特招人才。除了性格和性別對不上之外,其他方面我們會覺得宛若在照鏡子。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除了本身之外有誰能最理解自己,我們絕對都會選擇對方。

  ……嗯?等等,說到照鏡子……我記得在上個世界看到的那個童謠裡的那句「兩只烏鴉,照鏡子」……

  「可可,傑森和霍奇都很擔心你的。」瑞德把手中的罐裝飲料打開,遞給我,「你也明白他們為什麼這個時候不來找你吧?」

  我沉默了片刻後,接過飲料,應了一聲。

  我當然知道他們擔心我……但是因為之前的一樁案件,那個傻逼空降上司認為是他們的問題導致了嫌犯被殺,而霍奇把傑森的責任全部都攬過去了導致自己被停職,傑森原本就有迷茫,因為這件事直接產生了退意……

  「如果傑森不在了,我也不想呆了。」我悶悶道,「我本來就是因為傑森才加入BAU的。」

  我的爺爺算是被FBI間接害死的,我本來是很討厭FBI的。只是因為傑森救了我,並且在我父母死後充當起了家人的角色,我才想要和對方呆在一起……

  我說完之後又看向邊上的瑞德,補充道:「啊,當然想和你一起玩也是原因之一。」

  瑞德聞言,翹起嘴角,回以一個開心的笑容:「嗯,我知道。」

  他就這麼坐在邊上安靜地陪著我,過了好久之後,才開口道:「你想去見傑森嗎?」

  「……我是很想啦,但是我覺得現在不適合。」我嘆了口氣,「我沒那麼任性的,傑森現在自己都很迷茫,我過去的話,只會讓他分神擔心我……這就違背我

  的初衷了。」

  而且……這是這個世界的我該去做的事情。

  我甚至都有點不太敢去見這個世界的傑森,怕被對方看出我的細微不同,而我不想騙他,又不想讓他擔心。

  「我也有點擔心傑森,擔心霍奇,同時也有些擔心大家。霍奇不在之後,大家都變得有些低落。不過在你打了施特勞斯女士之後,大家就都變成擔心你了。」

  「……」我沉默了片刻後,若無其事地說道,「看吧,我果然是大家最寵愛的人。」

  瑞德笑起來:「是啊。」

  我不滿地看向他:「這個時候就該你吐槽我了……真是的,瑞德你是永遠都學不會嗎!」

  「嗯……因為我覺得說得沒錯啊。」

  我沒話說了。

  沒辦法,我的發小從小就是我的無腦吹,這點怕是已經養成習慣很難改了。

  不過這也有個好處,那就是只要是在我們是發小的世界裡,我可以放心地向他提問,不用擔心他反問什麼、也不用擔心他會隱瞞什麼。

  「停職就停職啦……大家不用擔心我,我還有教授的頭銜在,還是辛德勒集團的股東之一。如果大家需要我幫忙的話私底下說一聲也OK,反正我是技術崗位,本來也是遠程協助你們。」我灌了一口飲料,問起另一個問題,「啊對了,你知道朱蒂·斯泰琳吧?」

  瑞德一點頭,乖乖回答:「嗯,你的前女友。」

  我臉上維持著微笑的表情,定格幾秒之後,笑容漸漸消失:「……什……等等,我的什麼?」


第10章 前女友

  我現在整個人都有些懵,並且大受震撼——怎麼回事?上個世界我的審美變化還可以說是形勢所迫有內情,這個世界直接性取向都變了嗎?!

  被這麼一衝擊,我感覺之前的事兒都不算事兒了!

  畢竟傑森和霍奇的事情我還勉強有心理准備,但是這個完全沒有啊!

  不過這件事倒是不能再追著瑞德問了——倒不是擔心瑞德發現什麼之後起疑,我有自信他其實困惑也會配合我,但是對方並沒有停職,被我喊出來陪我這麼一會兒已經是極限了。

  我將喝完的飲料空罐塞他手裡,然後看著對方起身繼續去工作,和我揮手道別。

  當然,我也不會停留在原地。為了安全,我在和瑞德分開之後就喊人專車送我回自己的住所了。

  過往的經驗告訴我,我們BAU的人的親朋好友都很容易遭到凶手的報復,更不用說我們自身了。可以說我們小組的人就沒有一個工作兩年以上卻沒有被連環殺人犯報復過的。

  像是傑森這種呆了二十多年的更加是很多凶手的眼中釘——因為有的到了年限,出獄了,會懷著怨恨前來報復。而且哪怕是傑森,也不能保證所有案件都偵破並且抓到凶手,總會有逃亡在外的凶手伺機報復。

  霍奇就更加了,身為我們的頭兒,我們所有人吸引的仇恨都會捎帶他一份。

  我到了家之後,調取了案件記錄,才算是明白這一次讓傑森和霍奇都被牽連的案件具體是怎麼回事了。

  這是一起發生在亞利桑那州一個校園裡的連環殺人案,已經有了三名受害者。而從受害者的特征以及死況來推斷,傑森他們鎖定了嫌疑犯——校園裡的一個保安人員。

  傑森他們在嫌疑犯的住所裡發現了作案工具和照片等證據,並且在他打算再次犯案時逮捕了對方……可是在審問嫌疑犯的期間,又有人被殺了。

  傑森堅持認為這是模仿犯罪,那名保安就是凶手,但是因為缺乏決定性罪證,再加上同樣的凶殺案出現,最終嫌疑犯被釋放了……傑森他們最終發現是一名有精神疾病的女大學生的模仿犯罪,想要讓凶手脫罪、然後讓對方殺了自己。

  她約了凶手出來談話,就在監控範圍內。

  傑森他們就在監視這兩人,因為上一次讓凶手脫逃了,這次准備在決定性時間內動手……但是沒有人想到,那名模仿犯罪的女生因為凶手拒絕了殺她而對其捅了刀子,直接殺了凶手。

  其實這件案件混在那麼多惡性案件裡,並不算特別。但是因為BAU的空降上司認為,讓一名精神失常的大學生單獨去見一個連環殺手的嫌疑犯,就是身為BAU組組長的霍奇的失職。

  而這個決定是傑森做出的。

  霍奇是為了傑森將過錯全部攬到了自己的身上。

  我在手機裡發現了昨晚「我」和傑森的一通長達45分鐘的通話記錄,以及我自己在這一期案件歸檔裡寫的結語。

  【我認為傑森沒有錯。而且從結果來看,死的是該死的人。但是傑森卻反問我:如果我弄錯了呢?

  我們是行為側寫師,我們只能推斷未來的可能性,卻並不能預言未來。

  他和我說了很多,說起了我的小時候,說起了我們一起經歷過的案件。他說他不知道當時帶我進入BAU是對是錯。他說他對這個世界產生了迷茫,現在的他無法給我任何建議,他需要離開一下。

  我其實也很想跟著離開,但是霍奇他們還需要我。雖然霍奇說即使我回來,這一次也禁止我帶樂高玩具了。不過摩根說讓我不要難過,他會偷偷給我帶那個新出的兩米高的巨熊。瑞德說那個在辦公室裡根本放不下,JJ說那到時候就放瑞德的座位上。瑞德當真了,最近正在發愁自己的位置被熊占了的話他本人坐到哪裡去。

  而我只為了一件事發愁——傑森在離開時看我沒有大吵大鬧,還很欣慰地說我長大了,但是回頭我就打了傻逼上司。霍奇應該不會背後和傑森告狀吧?】

  我寫的結語本意肯定不是給我看的,但是在這個時候的確讓我受益,起碼可以了解情況。

  就像是現在——我既然還能關注熊的問題,那本人肯定沒有大礙。

  就算心情沒有調整過來,那肯定也已經想好怎麼應對這件事了。

  我暗地裡吁了口氣,放好檔案,平復心神。

  傑森……傑森他就是經歷得太多了,而他又所有的事情都放在心裡,卻不和人分享,所以導致所有的情緒都累積在自身身上。要知道他有一個小本子,他會記錄下自己辦理的案子的犧牲者,貼上照片寫上名字。

  但是,他是真的對於每一個人都盡全力地在拯救了。

  就像是當年,從燃燒的車裡把我救出來之後、因為我的一句話,從而負擔起了之後我十幾年的人生一樣。

  我忍不住回想起當時的場景。

  因為親身經歷了車禍以及父母的死亡,我被救下之後因為對於所有人都心懷警惕充滿不信任、所以一直沒有說話,即使當時治療我的心理醫生判斷我是經歷大事故之後的失語症,我也只是用看傻逼的眼神看她,並不想反駁。

  還是傑森發現了我的異常,在一旁耐心地和我溝通,並沒有一味地同情我,而是在那裡以平等的態度和我交流,努力向我保證我已經安全了、沒事了。

  在對方第七天過來找我、態度依舊的時候,我直接問他了:【我會一直安全嗎?】

  【……抱歉,孩子,我無法給你這個承諾。不過我會教你讓自己感到安全的辦法,你覺得如何?】

  【那我在學會之前,你會一直在嗎?】

  【……我會的,我向你保證。】

  傑森說到做到了。

  他即使工作再忙,只要是我的電話他都會接聽,哪怕我說的事情很無聊很小。他在實際上充當了我的監護人的角色,並且在我名義上的監護人托馬斯·辛德勒手下保護了我。

  而在經歷了這些日復一日的平行世界「旅行」之後,我更加明白了對方的重要性——如果沒有傑森,我所面臨的會是什麼樣的生活。

  我回憶結束,拿出手機,撥打了傑森的電話號碼。

  無人接聽,轉到了語音留言。

  在聽到「嗶」的一聲之後,我開口了。

  「傑森,不管如何……我是因為你而被拯救的。」我停頓了一下,低聲道,「Thank you,for everything,for me.(謝謝你為我所做的一切。)」

  我說完之後,按下了掛機鍵,放下了手機。

  我擔心傑森、擔心霍奇、擔心BAU的大家……但是這些是這個世界的我要做的事情,「我」肯定有自己的計劃,我不需要橫加干涉。

  而我,有自己的任務要完成——我要從各個世界裡盡可能地搜集組織相關的資料,探究那個組織的秘密、以及我父母在組織那邊留下了什麼。

  而且……目前看起來,每個世界的我,或多或少都有這種想法的。

  我看著我收攏的檔案裡,那一項「關於如何用一個月時間幫助失戀同行走出情傷的實驗報告」,露出了深思的表情。

  好消息是,看起來我不用操心自己換個世界是不是性取向變了。

  我只是遇到了失戀的朱蒂·斯泰琳,以什麼「為了一個男人失魂落魄實在是太讓人看不下去了,你干脆和我交往吧我保准你一個月之內就忘記前男友」為理由,讓人和我交往了一個月。

  雖然就我看這個報告的內容,感覺朱蒂本人是以為「我」在開玩笑,

  安慰人的方法很特殊,所以說了好了,然後懵逼之下真的交往了。

  而「我」的手段麼……當我說的「保證你忘掉」,是只憑借一己之力惹出一堆麻煩來還很龜毛折騰人,然後在讓人發火的邊緣之時又來點浪漫讓對方消氣——這麼一折騰,哪怕有十個前男友都沒精力想了,是累的。

  從結果來這看很有效果,看看今天早上朱蒂給我准備的早餐,以及我報告中寫的「治療效果達到了預期的85%」,就能看到了……不過這15%是扣在哪裡啊?

  當然,有好消息自然也有壞消息。

  所謂的壞消息就是……我這麼做是別有用心的——我是在暗中得知了FBI那邊有專門針對組織的小組存在的時候,裝作不經意地去認識了朱蒂·斯泰琳。

  我看到報告後面的有關於組織的一些資料,忍不住露出了復雜的表情來——啊……我變成了一個騙女人的家伙……咦?也不對,我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謊,只是有選擇地隱瞞了一部分真相而已嘛!我好誠實的!我又誠實又有能力,靠著當了一次心理治療師獲得了我想要的情報,我真棒!

  這麼一想我變得理直氣壯起來,翻頁看後面的內容。

  然後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宮野明美?」我無聲地念了一遍這個被他們所選中、依靠接近她進入組織的人的名字,不由得皺起眉頭——我記得……我在大學的時候,那位同樣選修了醫學和化學、從日本過來留學的、我和瑞德共同的天才學妹,也是姓宮野……

  而之前我所知道的……是赤井秀一是依靠成為了家屬、組織某個研發成員介紹進入組織的……

  宮野明美、宮野志保……小志保她就是那個組織重要的研發人員?


第11章 異父異母的親弟弟

  我對宮野志保的印像還是挺深刻的。

  除了我的大腦沒辦法忘事之外,還有就是對方的確給人印像比較深。

  她比我小七歲,當時我在攻讀醫學方面的博士、和我冷戰的瑞德在讀化學的時候,年僅十四歲的她入學了。因為對方是日本人,導師就讓我這個同樣是年少入學的亞裔照看一下,我也對對方挺好奇的,再加上她也是研究新型藥物,還在知道了我在研究緩解超憶症藥物的時候,分出精力來幫我。

  雖然她平時表情一臉冷淡,但是其實人還挺溫柔的,但凡我幫了點她什麼她總是會記著回報回來。而且熟了之後就會發現她性格還挺活潑的,還會帶我騎摩托車飆車呢。

  那個時候我也注意到過她身旁一直有幾個黑衣人……但是我當時是當做是保鏢的,並沒有在意。畢竟我身旁也經常有我養父派出的保鏢盯著……

  現在想起來,對方身旁的那幾個保鏢,應該就是組織的人吧?

  這麼一對上信息的話……那就是,FBI這邊有人得知了這層關系,然後知道直接接觸宮野志保不現實,所以從宮野明美這塊下手麼?

  這點倒是邏輯上能說得通……宮野志保在美國這邊就讀,被FBI的人發現身份也正常。有用的技術人員被重點關注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看看,上個世界「可可酒」的身份都被發現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同波查情報的人了。

  其實我也明白,就憑借我現在BAU小組的身份,再加上有父母的因素在,想要調去那邊和朱蒂她們共事也是容易的。可是那樣子一來,行動就肯定會受到限制了。

  就像是現在BAU,來了個空降上司想要架空霍奇掌控BAU,就找了個合適的由頭一下子讓霍奇停職了。內部的派系鬥爭永不停止的。

  再加上……我父母研究的項目,我可完全不想充公啊。

  我將我收拾著的檔案快速地過了一遍,和我自己所在的世界大同小異,只有朱蒂那邊算是一個意外。倒是霍奇和傑森的變故讓我有了點警醒——在之後的世界裡我會注意這點的。反正絕對不能讓空降仔擠了霍奇的位置!

  至於現在木已成舟麼……目前我離開BAU組,可能還是一件好事。

  我定了定心神,將這些檔案全部歸檔。

  門口響起了略顯遲疑的、輕輕的敲門聲,我合上筆記本,起身過去開門。

  看到站在門口的黑發少年,我的神色也在一瞬間柔和下來:「是弘樹啊……怎麼了?」

  站在門口的黑發少年原本臉上還帶著一絲隱隱的不安,在看到我的反應之後才隱隱的松了口氣的樣子,臉上也換上了笑容,雙手負背、仰著頭道:「沒什麼,就是來看看姐姐。」

  這名少年名叫澤田弘樹,雖然我們姓氏不同,但的確在法律關系上是真正的姐弟——因為我們都是被托馬斯·辛德勒收養的。

  我今年23歲,弘樹才10歲,是在一年前他相依為命的母親去世後被收養的。

  他也是個小天才,甚至在專業領域來說比我還強。在我和對方接觸之後,回頭在托馬斯·辛德勒那邊無意間提到了這點,對方就立馬動了收養對方的心思,並且在收養之後就讓人參與我在那裡慢慢磨的AI項目了——在當個資本家這點上,我的養父是專業的。

  哪天他被人抓起來掛路燈我都不意外。

  我的養父小時候也讓我當童工,但是有傑森在他不敢過火,打感情牌又演技不過關,還比不上我的教母的一根手指頭。

  後來我考上了FBI學院,他雖然十分不可置信,但是也只能假笑應對了,甚至還拉著我分了股份立了遺囑,一股子「我沒有孩子、你和弘樹就是我的孩子」的態度,讓我總覺得對方肯定是犯什麼事了怕被我抓。

  雖然澤

  田弘樹和我只當了一年姐弟,但是我們關系很不錯的。畢竟智商接近、話題相通、處境也差不多,養父根本靠不住,我們才更像是家人。

  只是我在BAU那邊很忙,也就是假期的時候看看弘樹、或者等弘樹有空時接人過去玩。托馬斯·辛德勒倒是把人看得很緊,但是架不住現在在這個沒有任何人有血緣關系的三口之家裡,我是話語權最重的那個了!

  只是……今天的弘樹顯得有點怪怪的。

  我在高中畢業之後就和我的養父說開了並且做了交易,我會繼續父母的AI研究、他提供我所需要的一切物質條件但是無從干涉我其他的決定,相對的,我的專利會全部低價賣給辛德勒集團、並且在表面上和他做一對標准的塑料父女。

  也因此,我都是一個人住的。偶爾會接弘樹過來玩。

  反正在我這裡,那些看著弘樹的保鏢都通通去我樓下守著不准打擾我們的姐弟二人時間。

  弘樹照理來說在我這裡應該是難得的放松和開心才對……而且我停職一事肯定不會告訴他的,為什麼他會突然變得不安和焦慮?

  我示意對方去客廳,然後在我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之後,看著弘樹熟練地去倒茶了。

  ……嗯,沒錯,在我這裡,反正無論和我一起住的人比我大還是比我小,我永遠都不是干家務活的那個。

  我接過紅茶,放在一旁,抬手示意弘樹坐下:「你知道我在FBI就是干行為分析的,別想瞞著我哦,弘樹。」

  弘樹應該也是習慣了我的這個舉動,笑起來撒嬌一般地喊了一聲姐姐,然後就重新皺起眉頭,露出了憂心忡忡的表情,張嘴欲言又止的,還往門口看了一眼。

  我會意,立馬開口道:「放心吧,我的家是我全副武裝的,不存在任何被竊聽的可能。哪怕是我的同行也做不到。」

  聽到我這話,澤田弘樹才像是終於放松下來,長長地吁了一口氣,原本有些緊繃的身體也放松了一些,整個人往沙發裡陷進去一些,表情也輕松了不少,看向我道:「姐姐,你還記得我之前做的那個DNA追蹤系統嗎?」

  「嗯?當然記得啊,那個很厲害哦。」我端起紅茶喝了一口,笑道,「要讓姐姐幫你找接手的買家嗎?可以當做你的零花錢哦。反正辛德勒集團沒有這方面的項目,到時候托馬斯問起來我來解釋,最近辛德勒集團的股價升了不少,我看他是有點飄了。」

  說完之後我還朝人眨眨眼睛,示意對方放心。

  而澤田弘樹並沒有和以前一樣被我逗笑,而是眉頭皺得更深了,小聲道:「就是……托馬斯先生的事情。」

  我愣了一下,神色也一下子嚴肅了起來,放下手中的貓咪茶杯,抬手示意弘樹做到我的邊上來,摟著他壓低聲音問道:「怎麼了?是你發現他殺人了嗎?」

  澤田弘樹身體一顫,抬頭一臉震驚地看著我,猛搖頭。

  我松了口氣:「那就好……抱歉啊弘樹,因為我在BAU組那邊一年裡平均一周處理三個連環殺人犯,所以第一反應就是這個……那怎麼了?他把辛德勒集團敗光了嗎?沒事的,姐姐有錢,姐姐養你啊。」

  「不是這樣子啦,姐姐……」被我這麼一打岔,澤田弘樹估計也覺得自己知道的秘密不算什麼事了,整個人放松下來不少,開口道,「我用DNA追蹤系統……發現了,托馬斯先生,是開膛手傑克的後代。」

  我先是一愣,繼而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你拿托馬斯收藏的那個開膛手傑克使用過的匕首來做檢測了?」

  「……是。」澤田弘樹說著還低下頭,語氣裡透露出濃重的愧疚和不安感,「對不起,我當時只是好奇……我是不是給姐姐你惹麻煩了?」

  「嗯?沒事啊,不就是開膛手傑克的後代嘛。如果托馬

  斯不是集團董事,說不定還能成為YouTube的新晉紅人呢。」我感慨道。

  在我以前處理過的案件裡,還有一些罪犯把開膛手傑克當偶像模仿犯罪的。

  不過這件事對托馬斯應該有不少負面影響,他肯定擔心被人知道真相——畢竟他的人設還是個慈善家,為了這個他都沒有自己生養孩子而是收養了我和弘樹,利益相關,這個新聞會導致他的董事位置不穩吧?

  弘樹的擔心也是有道理的……畢竟托馬斯·辛德勒是個自私自利、道德感薄弱、行事上甚至會走極端的大資本家。

  我抬手看了看時間——我從朱蒂那邊出來是8點多,後來去見瑞德花費了點時間,回到這邊來又整理資料,現在已經是下午3點多了。

  我中午回來的時候弘樹就在,估計是看我忙,這過於懂事的孩子不想打擾我,在一直在我門口糾結。

  距離到今晚零點我換世界還有不到9個小時的時間……弘樹這件事需要趕緊解決。

  9個小時足夠了。

  「放心吧,這件事交給姐姐。」我親昵地揉揉對方的腦袋,「等一下我們去找一個姐姐的朋友一起吃完飯……弘樹你記得朱蒂吧?」

  澤田弘樹乖乖點頭:「嗯,姐姐的前女友。」

  ……咳,這個也知道啊。

  我開始有些擔心我在弟弟心目中的形像了。

  「那就走,換身衣服,我們出門。」我抬手拍拍對方的背,示意對方去換衣服。

  「好。」澤田弘樹站起來,乖乖地聽我話准備回自己的房間,走出去沒幾步之後,他又扭頭看我,「啊對了,姐姐,關於之前的AI項目,我已經設計出雛形了,等一下給你看!」


第12章 選擇題

  我聽到他這麼說,不由得一愣,面上都露出幾分不可思議來:「真的?那你快去換衣服,等一下好好地和我說說你用什麼方法解決之前讓我們卡住的難題的。」

  雖然說弘樹的研究是建立在我父母和我的研究的基礎上的,但是他才多大啊!能那麼快就理解這整個項目並且解決這個問題,絕對是天才啊!可以說是天才中的天才了!還是那種領域天才類型的!

  而在開心過後,我一下子又開始擔心起其他的問題來了——AI領域一直是塊大肥肉,弘樹的研究進度絕對不能讓第三個人知道。

  就我所知,留有我父母研究基底資料的,一個是當時贊助過我父母、我父親的遠方親戚托馬斯·辛德勒;一個是神秘的富豪「烏丸先生」給我父母投資、讓我父母為了一個秘密組織做事……

  前者我憑借著相處的那麼些年,知道對方只是看到這一塊領域有利可圖,而後者……絕對有更深的目的。這也是我一直不放棄在追查的一點。

  唉,可惜我這個換世界的走向裡,重復的都是同一天,不然能看到未來我的操作余地還更大點。

  我忍不住去想,在其他的世界,沒有我在、只有弘樹一個人應付托馬斯·辛德勒的話……會是怎樣的走向呢?

  就算其他的世界我認識了弘樹、了解到他的天才之處……身為科學家的我沒有話語權和資本抗衡,身為組織成員的我自身難保,並且和組織相比,托馬斯·辛德勒好對付多了,但凡有點良心就不會把弘樹牽扯進來。

  我回過神,拿出手機,找到了朱蒂·斯泰琳的聯系方式,給對方打了一個電話:「你說過你今天休假的對吧?一起吃飯嗎?不過我要帶上我弟弟一起,不介意多個電燈泡吧?」

  【……嗯。】電話那頭應聲的聲音很輕,呼吸有些亂,聽起來心神不寧的。

  我一愣,語氣也放得低了一些:「怎麼了?你聽起來精神不太好啊……」

  【我沒事。】朱蒂的聲音很快就恢復了正常,【吃飯的話,要來我家嗎?我做最拿手的牛排,你帶上弘樹一起吧。】

  ***

  我覺得朱蒂狀態有些不太對。

  不過隔著電話也沒用,還是要親眼見到本人才知道。

  我本來是打算出去吃的,對方說自己做其實更好——在家裡的環境更容易放松,尤其是對方在自己家裡,那我要套話就更容易了。

  在一開始我還想讓弘樹的保鏢帶我們去的,不過朱蒂說她買食材順路過來接我們。

  弘樹的保鏢們自然就被我留下了,畢竟我們的理由很充分——這裡有兩個FBI成員,你們還跟著是看不起我們嗎?!

  當然,我一坐上車之後,托馬斯·辛德勒的電話就來了。

  「喂?托馬斯先生。」我和弘樹都不會喊人父親,剛好他也不在意這點,並且對外說辭還是尊重我們對於自己生父的懷念——其實弘樹的父親還活著,只是在日本。當年弘樹小時候他們離婚,撫養權在弘樹母親手中,之後弘樹母親帶他到了美國,再之後監護權就落在托馬斯·辛德勒手中了。

  【夏希,聽說你把弘樹接走了?】

  「是啊,去我前女友家裡吃晚飯。」我回答的語氣很輕松,「怎麼了,不可以嗎?」

  在我小時候,我的這位養父還是一個讓我感覺到有壓力的威脅,在我長大後經歷的事情多了、尤其是發現父母研究背後隱藏著的東西的時候,這位養父真的就不值一提了。

  而托馬斯·辛德勒對我的語氣也很客氣:【當然可以,你們姐弟倆關系一直很好……聽說你昨天被停職了?工作那邊不要緊嗎?如果不想干的話,也可以回來,辛德勒集團也很需要你,你也是股東之一。】

  對方的言辭倒是挺懇切的,但是我

  很清楚,他這是處於什麼目的。

  我們之間從來不存在什麼父慈女孝的。

  「放心啦,托馬斯先生,弘樹和我說了,只要您那邊不出什麼昏招,您擔心的問題不會發生。」我緩緩說道,「DNA追蹤系統由我來保管,這樣子您和弘樹都能放心,對吧?」

  電話那頭沉默了良久後,才傳來對方的聲音:【嗯,拜托你了。】

  我掛掉電話之後,扭頭對著後座一臉擔心的弘樹笑道:「沒事,搞定了。」

  弘樹不疑有他,明顯地松了口氣,這才真正地放松下來的感覺。

  朱蒂看了我一眼,表情上帶著幾分安慰,沒有多說什麼。

  從她的反應可以看出來她應該知道我和托馬斯·辛德勒的關系問題……呃,畢竟是前女友麼,知道家長也是正常的。

  就像是我也知道朱蒂的父親也是FBI搜查官,在20年前因為追查組織被組織的人給滅口了。她加入FBI也是有繼承父親遺志、為父報仇的意願。

  ……呃,雖然我知道是從我的檔案記錄上看到的。

  「弘樹現在是還在普林斯頓上學嗎?」朱蒂以前也肯定見過弘樹,知道我們姐弟跟養父的關系不行,也就直接跳過他,開始閑聊起別的,不能聊我的停職,當然就是問候弘樹了。

  「是的。」澤田弘樹乖乖回答,「不過不用怎麼上課,都是在搞項目。」

  他的態度禮貌之中還帶著一絲拘謹,這倒不是針對朱蒂,而是他除了對我和瑞德放得開之外,對於其他人都會有點不太自然。我們是姐弟也是朋友,只是我小時候有瑞德,弘樹小時候沒有身為同齡人的朋友。

  朱蒂都忍不住感嘆:「你們身為天才的壓力真的很大啊……」

  「長大了就會好很多了啦。」我安慰了弘樹一句,同時也陷入沉思——我之前和托馬斯·辛德勒相安無事……還是因為我的抗爭達到了一個平衡,並且也沒有一勞永逸把對方搞下去的辦法。

  現在弘樹知道了他那個秘密……難保托馬斯·辛德勒不會做些什麼。

  唔……得想個辦法想先下手為強才行啊。

  先把他搞出董事會讓他提前退休,他就不會因為怕身敗名裂而對我和弘樹做點啥了!

  想好這點之後,我低頭拿出手機在備忘錄上開始快速打字記錄提醒這個世界的自己。

  朱蒂見狀還開口道:「夏希,不要在車上玩手機哦,你會暈車的。」

  我朝人一笑:「放心啦,我會在感覺難受之前就停下的。」

  畢竟……我現在的時間不多,做事情也是需要爭分奪秒的。

  朱蒂的料理水平挺不錯,雖然她肯定是西式料理強,但是日式的也會,並且還挺熟練的——我們晚飯雖然是牛排,但是她准備的小菜都是日式的,還特意煮了米飯。

  我是早就習慣西式了,不過弘樹想要米飯。

  在吃完飯之後,就是我們三個人湊在一起打電動。我和弘樹本來就是游戲王者——誰讓我們小時候沒啥朋友又不愛運動。

  令我意外的是朱蒂居然也挺強。

  但是很快我就接受了這個設定——畢竟是我前女友嘛,怎麼可以不強呢,不然怎麼陪我玩?

  只是……其實朱蒂她偶爾透露出的心不在焉,有些明顯。

  我一時之間有些犯難。

  今天給我留下的時間不多了。

  如果我要了解弘樹在AI那邊相關的進度,就要現在回家;如果我要從朱蒂這裡套話看看有沒有我想要的情報,那勢必今天就沒時間看進度。

  前者是確定有新的有價值的東西,而後者其實不能確定。

  斟酌再三之後,我忍痛選擇了後者——畢竟弘樹在三分之一的世界都是我的

  弟弟,而朱蒂只在這個世界是我前女友。

  下了決定之後,我不由得嘆了口氣,無奈道:「朱蒂,我和弘樹今晚能住你家嗎?」

  我說著還對著弘樹使了個眼色。

  弘樹立馬意會,還放下電動湊了過來,有些靦腆道:「我睡沙發就可以了。」

  我見狀,不由得有些欣慰——真是個和我心意相通的好弟弟,看起來哪怕遇到正式的情感場合,也會是我的合格僚機呢!

  朱蒂一愣,隨即露出了笑容來:「當然可以啊,我把客廳收拾一下就行了。」

  她說著立馬起身動起來。客廳的沙發椅本來就是一張折疊床,展開就行了,對於才十歲的弘樹來說完全睡得下,甚至還有些大了。

  而等我和朱蒂一起到臥室之後,我才伸手關上門,直截了當地說道:「你今天不對勁,到底出什麼事了?我不想拿學的那套來分析我的朋友,你還當自己是我女友……咳,前女友的話,就直接告訴我。」

  朱蒂面露微愕,和我對視片刻後,像是放棄掙扎般長嘆了一口氣,無奈道:「還真是瞞不過你啊……也是,畢竟你可是BAU的。」

  她摘下了眼鏡,坐到了床上。

  我遲疑了一下,坐到她的邊上,而她則是十分自然地往我這邊一靠,腦袋擱在我的肩膀上。

  ……唔,這氣氛是不是還是變得有些不太對勁了?

  糟糕,我沒有前女友和沒有前男友,所學的知識和經驗都只能觀察別人,對於牽扯到自己的問題有些無法判斷啊。

  而就在我表情逐漸變得凝重的時候,靠在我肩上的朱蒂開口了:「夏希,秀他要回來了。」

  ……秀?誰啊?

  我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哦~!赤井秀一啊!

  但是上個世界這個時間點,明明他還在日本……具體是怎麼回事?如果說回來的話……那只有兩個可能——一個是成功達成目的了,一個是臥底失敗了。

  而就朱蒂的這種反應,肯定不會是什麼好消息,那就是……失敗了嗎?因為什麼暴露的?

  我一邊覺得自己留下來真是對了,一邊露出了帶著理解的表情,問道:「出去喝一杯吧?」


第13章 這是在干什麼

  我有些慶幸自己帶弘樹來了,這樣子就有借口在家裡喝酒對小孩子不太好,可以有順當的理由出來。而朱蒂估計也是考慮到弘樹這點,猶豫了一下同意了。

  我特意去跟弘樹說了聲,讓他乖乖休息,然後跟著朱蒂一起出門去附近的酒吧。

  在入座之後,我首先發表了譴責:「在你的前女友面前為了前男友傷懷,是很不禮貌的行為哦。」

  朱蒂發出了輕笑聲,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轉移了話題:「說好了陪我出來喝酒,你怎麼只在那裡喝飲料?」

  我點的是朗姆可樂無朗姆版,此時很淡定地湊著吸管吸了一口:「萬一你喝醉了,總還需要有個人來開車嘛。」

  朱蒂一愣:「嗯?你不是不會開車的嗎?」

  「我只是不喜歡。」我歪了歪頭,朝人一笑,用故作撒嬌的口吻說道,「但是可以今天為你破例哦。」

  「哎呀,真是榮幸。」朱蒂失笑,接著停頓了一下,整個人的情緒明顯低落了下來,「放心,我記著夏希你和我說的話呢……我也沒想過和秀復合,在之前我也只想著能一起共事就行了。我只是一時之間控制不了我的情緒,很快就好了的。」

  對方說這話的時候低著頭,微微側過臉不看我。不知道是覺得這樣子能讓她覺得更有安全感一些,還是因為不想讓我看到她此時的表情。

  「看樣子你還是很在意赤井秀一啊……」我用感慨的語氣說著。

  朱蒂聞言笑了笑,晃了一下手中的酒杯:「畢竟當時……我們兩個的處境很像,都是孤身一人,都是為了自己的父親進入FBI……」

  「哎?赤井的父親和你的父親一樣也是FBI嗎?」我震驚了一下之後又覺得這樣子才合理,若有所思,「原來如此……」

  「……不是。」朱蒂扭頭看向我,解釋道,「是因為我們的父親都是被組織害死的……你不是知道的嗎?秀他的父親是MI6的人。」

  什麼?!居然是這樣子嗎?那個在冷戰時期被克格勃滲透了的丟人組織……不過FBI和MI6關系不是一直很差嗎?還互相嘲笑對方拉來著!

  我這麼想著,還露出了震驚的表情:「那為什麼他不去MI6?」

  朱蒂面露無奈,估計是這個世界的我早就知道這件事,而她認為我現在是在裝傻,只是出於慣性依舊配合我說話:「因為他的父親是在美國遇害的。」

  「可是這樣子也不對勁吧?」我揉揉臉,面露好奇之色,納悶道,「FBI學院的招生要求不是必需三代都是美籍嗎?哪怕像是我這種因為專業技術特招進去的,也得保證這點的……赤井他父親都是MI6的,那他父親肯定是英國籍吧?怎麼進來的?背後達成了什麼交易啊,是我可以知道的內容嗎?」

  說到最後,我的語氣都變得有些詭異的興奮。

  朱蒂愣了一下,然後也陷入了沉思。

  看對方這個反應,我明白了,還露出了同情的表情:「所以身為前女友的你也不知道嗎?」

  朱蒂垂眸,笑容看起來都有些落寞:「我的確不知道很多事……」

  我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沒事啦,有可能是因為他也覺得走後門進來這種事情很丟面子呢?」

  「……噗。」原本還有些難過的朱蒂因為我這一打岔直接笑了出來,整個人都露出無奈的表情,「好了好了——真是的,夏希你總是這樣子,但凡和你聊天我的傷感總是不能持續超過三分鐘。」

  「那當然,這是我的本事。」我誠懇地說道,「我考慮過的,如果我不當FBI也不搞科研了,就去找個合適的搭檔說漫才。」

  朱蒂笑著看過來:「哎——在哪裡演出啊?我肯定會去捧場的。」

  我沉吟片刻:「拉斯維加斯吧

  。」

  「……哎?」朱蒂愣了一下,沉默片刻後,謹慎問道,「你說的這個漫才,是正經漫才嗎?你說的是之前給我解釋過的,那種類似雙人脫口秀的感覺的吧?」

  「是啊,當然是正經的!」我譴責道,「那可是拉斯維加斯!大家都願意花錢看怪東西!」

  「別把自己的演出說成是怪東西啊,你到底想要怎麼怪啊?」朱蒂無奈道,不過整個人看起來情緒倒是為之一變,輕松了不少。

  我覺得氣氛烘托地差不多了,往她那邊挪了挪,故意露出了那種帶著點八卦的表情,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問道:「所以……赤井遇上什麼事了嗎?倒霉了嗎?」

  朱蒂忍不住對我側目:「……你看起來還挺高興的樣子。」

  對於這點我有自己的說法:「當然了,對於自己前任的前任,如果不是關系好那必然關系差,沒有中間地帶的。」

  「你和秀還真是不對付啊……也是,畢竟你每次都陰陽怪氣地喊他王牌,而他也在背地裡喊你BAU的小惡霸。」朱蒂隨口說了句。

  我則是一下子警覺起來——什麼?這個世界的我原來之前就和赤井秀一認識嗎?可是不應該啊……我加入BAU也不過兩年多,算算時間赤井秀一應該已經去臥底了啊……我怎麼才能做到新一輪的職場霸凌呢?

  我內心充滿了好奇,不過也知道這個問題不能直接問出來,只好忍耐著,先等朱蒂給我講更重要的八卦……啊不是,情報。

  「秀他的任務失敗了……」朱蒂說這話的語氣還有點沉重,看向我的時候表情又變得有些微妙,「夏希,你是不是和秀以前有過什麼仇?」

  我把臉上那幸災樂禍的表情收斂起來了一些,輕咳一聲:「哪有,你想多了。」

  我單純是想到了上個世界的內容,得知對方最後任務失敗,有一股揚眉吐氣的快感而已。當然,對方如果成功的話,其實我也挺高興的——那樣就可以多搞走一些組織情報了。反正橫豎我都沒虧。

  想到這裡,我還掛上了幾分擔心的表情,問道:「那麼,赤井他是怎麼暴露的呢?不是還被稱之為FBI的王牌嗎?他還好吧?」

  朱蒂:「……算了,你還是不要勉強自己了,你關心他的時候我都覺得害怕起來了。而且自從你稱呼他為FBI的王牌之後,他就特別不喜歡別人這麼喊他了,說聽起來總有一種諷刺人的感覺。」

  她還能來吐槽我……看起來人是沒事了。

  不過對方的話透露出這個世界的我和赤井秀一接觸還挺多?可是按照時間線來算的話……難道是在FBI學院認識的?按照年齡來算的話,赤井秀一比我大七歲,真要在FBI學院認識的話,只可能是我的教官……唔,那倒是也有一定概率的,等一下抽空問問瑞德。畢竟我們是一起去的FBI學院。

  當然,對於朱蒂的話我還是要反駁的:「我說,這男人是不是有些過於小心眼了啊?朱蒂你眼光不太行啊。」

  我這話是真的。

  當時赤井秀一要和朱蒂分手,就是因為他要去執行臥底任務、要和宮野由美交往。朱蒂其實當時不想分手,但是被對方以「無法同時愛上兩個女人」為理由強硬拒絕了。

  我在檔案上看到這段話的時候,慶幸自己當時沒在喝東西,不然肯定一口噴出來。不過饒是這樣子我也足足笑了三分鐘。

  「是是是——」朱蒂聲音都帶上了笑意,「還要感謝夏目博士你特意和我交往,讓我順利走出那段感情——」

  我翹起腿,手肘靠在自己腿上,單手托腮,扭頭看她,沒有說話。

  從我搜集的檔案來看,我的確是讓人快速走出當時的失戀陣痛了……只是看起來,影響力這點依舊在啊。

  朱蒂應該也是意識到在我

  面前遮掩情緒是沒用的,在笑完之後就露出了幾分落寞感,語氣變得有些惆悵,低著頭,輕聲呢喃道:「其實今天得知秀的消息之後,我還在想,要是我愛上的是你就好了。」

  ……咦?

  等等……這個氣氛這個台詞,我覺得開始不對勁了啊!

  我把張開的嘴閉上,沉默半晌後,露出了理所當然的表情:「你有這樣子的想法也無可厚非,畢竟和我交往絕對是無法忘懷的一段記憶。」

  我嘴上說得很驕傲的樣子,內心其實慌得一批。

  救命啊!這種場合我要怎麼敷衍過去!

  我已經在上個世界幫自己添了一個金發男友了,現在要在這個世界給自己多一個金發女友嗎?!

  還好,朱蒂見我這麼說大聲笑出來,抬手擦去眼角溢出的淚水,整個人看起來暢快不少:「是,那當然了!你是我交往的人中最棒的一個!」

  呼……看起來剛剛那個應該只是對方隨口一說,或者說是一種逃避現實的想法。

  就是這個稱贊……感覺把赤井秀一比下去也沒什麼可驕傲的啊。

  我看了下時間,距離今天結束還有兩個小時左右。

  那麼,目前最重要的就是……看看能不能問出赤井秀一那邊是因何暴露的。

  我覺得朱蒂差不多有點喝上頭了,應該比較好套話了,再喝感覺也會出事了,果斷決定中止今天的進程,准備送人回去。

  好在朱蒂也沒有耍酒瘋的意思,跟我說了聲去個洗手間,我就坐在原地等著,還抽空給瑞德發了個信息:【你有我們在FBI學院時的教官的聯絡方式嗎?】

  「Alone?(一個人嗎?)」一個有點耳熟的聲音響起,我一抬頭,眼前略過一抹銀發,緊接著就看到一個銀色卷發女子在我對面坐下,臉上帶著親昵的笑意。

  她身著一身黑,貼身的衣服勾勒出姣好的身材,入座之後上身往我這邊傾斜著貼近,單手托腮,說話的時候刻意壓低了一些嗓音,透露出幾分性感的味道:「我能坐這裡嗎?」

  我愣住了,呼吸一窒,目光中忍不住帶出點不可置信來。

  如果我不認識對方的話,前有我的「前女友」的唐突宣言,後又被性感大姐姐搭訕,真的會讓我開始懷疑自己是否突然變成了女同天菜。

  不過我認識這個人。

  對方名叫克麗絲·溫亞德,名義上是我的教母莎朗·溫亞德的女兒。在我當FBI的世界裡並沒有和對方有多少來往,甚至沒有親自見過面。

  但是,我在其他的世界裡,知道對方的身份。

  她就是……莎朗·溫亞德本人,並且有另一個熟悉的稱呼——貝爾摩德!


第14章 告訴我

  這個場面真的很尷尬。

  名義上應該是我姐實際上算是我媽的美女裝作陌生人來泡我了。

  這個世界的莎朗·溫亞德只是在我父母還在的時候見過幾次面,當時她還是作為我的媽媽的朋友、好萊塢著名女影星過來的,媽咪讓我喊她教母。

  後面她也曾經想爭取我的撫養權,不過中途放棄了,對外的理由是自己的丈夫剛剛重病,她一個人無法給我一個好的家庭環境……當然,後面知道她真實身份之後,我就知道她只是為了躲避傑森了。

  因為另一個世界搶到我的撫養權的教母說辭是——因為丈夫重病、女兒叛逆,我是她唯一的心靈支柱了,她會息影專心照顧我。

  只是……我沒想到,她居然會出現在這個世界,這個時候,出現在我面前。

  這過來是干什麼啊?照理來說應該不會主動接近……啊!是赤井秀一暴露了!貝爾摩德知道我也是FBI的!

  知道對方是出於什麼目的,我就不慌了。

  對於對方的問話,我先是露出了饒有興趣的表情,緊接著又面露遺憾:「抱歉啊,我的女朋友和我一起來的。」

  我的這話讓貝爾摩德一愣,但是緊接著她就輕笑出聲,單手放在我的肩膀上,湊得更近了一些,低聲用曖昧的語氣說道:「但是現在她不在,對吧?」

  ……說實話,我是想過,自己是否可能會有一天需要通過色.誘手段套取情報……但是我萬萬沒有想到,是別人色.誘我、而且這個人某種意義上而言還是我媽啊!這個倫理關系已經有點出問題了吧?!

  我錯了,我剛剛不應該拉我前女友當擋箭牌的。

  雖然說貝爾摩德是我最喜歡的第二只羊,但是現在這個身份絕對會薅毛不成反被薅。

  我並不打算在這裡浪費時間,決定正常合理地結束這段對話,於是認真地回道:「抱歉,我並不喜歡女人。」

  「哎——那你剛剛說女友……」

  「哦,我不喜歡女人不妨礙我會騙女人。」

  我的表情很誠懇,然後如願地看到貝爾摩德被我哽住、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我說完之後就站了起來,對著酒保打了個響指:「請這位小姐來一杯Manhattan(曼哈頓),賬記在我名下。」

  貝爾摩德並沒有阻止我,而是露出了饒有興趣的表情,笑吟吟地看著我。

  曼哈頓這種雞尾酒的傳統做法是使用黑麥威士忌(Rye)和味美思酒(Vermouth)調制而成的,剛好……一個是赤井秀一的代號,一個是貝爾摩德的代號。

  在萊伊(Rye)剛好暴露的今天,點這種酒總會讓人多想一點。

  我從以前經歷過的世界、再加上自己小時候的記憶裡可以得知,貝爾摩德本身就是個謎語人。

  所以我這一招,叫做用魔法對付魔法。

  在我和貝爾摩德大眼瞪小眼進入無聲對峙的時候,一個聲音突然插入:「達令——!對不起久等了!」

  伴隨著這個有些浮誇的做作語調,朱蒂湊到了我的身邊,挽住我的手,親昵地蹭著我,還刻意地將腦袋貼在我的邊上,看向貝爾摩德的態度帶著隱隱的敵意:「親愛的,這是誰?」

  我不由得被我的前女友的演技震驚了——哇!她也好會演好配合哦!

  但是緊接著,我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朱蒂抓著我的手有輕微的顫抖,盯著貝爾摩德時瞳孔有一瞬間的驟縮,很顯然也是認識她的……但是照理來說,應該不可能啊。

  貝爾摩德的身份應該沒有那麼早暴露才對,不然FBI那邊也不會毫無動靜。而朱蒂知道的信息其實差不多已經被這個世界的我給摸透了,她應該不認識多少組織成員,就算知道也不至

  於那麼害怕,不然怎麼當FBI啊這心理素質壓根不過關……啊!有一個她肯定認識的——當年殺了他父親的那個組織成員!

  只有這樣子,才能解釋現在的情況。

  我不著痕跡地側了側身,把朱蒂擋了擋,然後笑眯眯地對著貝爾摩德揮揮手:「我的女友已經到了,我就先走了,你那麼迷人,想必不需要我也能度過一個愉快的夜晚的。」

  原本還去看朱蒂的貝爾摩德注意力重新回到了我身上,聽我這麼說還明顯地嘆了口氣,露出了遺憾的表情。不過她應該也意識到現在不是什麼好時機了,只是食指和中指夾著抽出了一張名片,親吻了一下留下紅色的唇印,然後湊上來身體一下子貼近了,嘴唇貼在我耳邊輕語道:「Call me.」

  說著,她把名片塞在了我的手裡。

  她的貼近沒能持續多久,一旁被我拉到後面的朱蒂已經上前來,抬手擋在我和貝爾摩德之間。

  貝爾摩德沒有退讓,而是揚眉朝著朱蒂露出了一個挑釁的笑容來。

  朱蒂和對方對視了片刻後,忽然一跺腳扭頭,喊道:「達令——你看她!」

  ……可以了可以了,你們兩個注意一下周邊影響好嗎?再這樣子下去我們三個假女同就要吸引真女同過來了。

  這都是什麼事啊。

  我一言不發,木著一張臉將名片順手塞進口袋裡,然後拉著朱蒂的手把人往外拖。

  回頭得備注一下,讓這個世界的我近一個月都別來這個酒吧了。

  ***

  貝爾摩德應該不是特意針對我過來的,只是撒網撈魚或者剛好碰到才那麼做的。她並沒有跟上來,這讓我松了口氣。

  我還能順便查看了一下瑞德回復我的信息,然後忍不住皺眉——草……在這個世界赤井秀一還真是我教官啊?唉,好晦氣啊。

  而在上車之後,坐在副駕駛上的朱蒂這才收斂起了剛才那吃醋女友的態度來,身體往後一躺,抬手捂住臉,深呼吸了幾下平復心情,在我發動了車子之後才放下手,低聲道:「抱歉,夏希,剛剛那個人……總之,你要小心點。」

  「我知道。」我踩下油門,一臉平靜道,「是和殺死你父親的凶手長得一樣嗎?」

  朱蒂扭頭一臉愕然地看著我,嗯了一聲,接著沉默了下來。

  半晌後,她才開口道:「你知道她嗎?」

  我一頷首:「你知道我記憶很好的……克麗絲·溫亞德。她的電影也紅極一時吧,不是去年才上映的嘛。」

  「……嗯。」朱蒂頓了頓,「殺死我父親的人……在我父親的眼鏡上留下了指紋。」

  我聞言忍不住多瞥了她一眼——我知道她現在的眼鏡是她父親的遺物。

  「那個指紋,就是莎朗·溫亞德的。但是她的女兒,克麗絲·溫亞德,簡直和她長得一模一樣。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長得那麼像的人嗎?」朱蒂苦笑了一聲,「抱歉,我今晚有些失態了……」

  「那倒沒事。」我突然開口道,「朱蒂你是知道我的教母是莎朗·溫亞德,所以才在我當時接近你說讓你和我交往的時候答應的嗎?」

  朱蒂愣了一下,沉默了。

  我知道這是一種默認。

  不過我並沒有覺得難過或者什麼的,反而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因為知道我是莎朗的教女,所以當時覺得我的提議很荒謬還是答應了,並且還會主動接近我。

  「……但是我並沒有其他的意思……」朱蒂有些急切地想要解釋,「我從來都沒有懷疑過你……」

  「我知道。」我踩下了剎車,掛擋、熄火,扭頭看向她,臉上帶著笑,「放心吧,我不可能懷疑你利用我的,反過來還差不多。」

  這個世界的我絕對知道這件事,

  並且還借機利用了這個機會。看看我房間裡收容的那些資料檔案就知道了。當然這件事肯定不會和朱蒂攤牌,甚至可能會在「交往」過程中,故意利用對方的這份愧疚感。

  雖然這麼說不太好……但是身為FBI的我絕對心比在組織的我要黑一點的。

  畢竟在組織的我整天想著的是自保、獨善其身、如何在安全的範圍內不去做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而在FBI的我……想著的是怎麼利用自己所有的一切,去做到自己想做的事情。

  弘樹曾經在我父母遺留的項目找到了他們留給我的話。

  為了找出真相、為了將我父母留在組織裡的資料收回不被組織利用,我不會不擇手段,但是絕對會拼盡一切去達到目的。

  看著現在的時間,距離12點只有不到5分鐘了,沒時間去和這個世界的弘樹道別了。

  算了,這麼晚了,也需要給孩子良好的睡眠時間,就不去吵醒人了。

  我解開安全帶,身子往朱蒂那邊傾斜了一些,把手伸過去,豎起小拇指:「相信我嗎?」

  臉上帶著幾分錯愕的朱蒂回過神來,笑了笑,像是哄人一般勾住我的小拇指拉鉤:「嗯,相信啊。」

  我直言道:「那就告訴我,赤井秀一是因何暴露的吧。」

  朱蒂一愣。

  「我沒告訴過你,我因為一些原因也在追查那個代號全是酒名的國際犯罪組織,只是我並不怎麼信任FBI這個機構不打算參與你們一起的活動,所以是個人行為。但是我可以保證我是打算毀滅組織的那一方的。」我保持著拉鉤的姿勢沒有變,紅眸盯著她,臉上帶著微笑,「而且這件事組織的人都會知道,不用擔心我是組織的人從而泄密吧?」

  「e on,tell me. Please.(拜托了,告訴我吧。)」我露出了祈求的神色,語氣變得有些失落,「Don't you trust me?(你不相信我嗎?)」

  「……不是。」朱蒂回過神來,在我的注視下,緩緩開口道,「秀他是在准備捉捕組織的一個干部的時候……被其他人發現了,從而失敗暴露了自己。」

  「干部?」我隱隱有了個猜測,「是波本還是琴酒?」

  朱蒂有一瞬間的訝異,但是很快收了起來,說話也比之前流利了很多:「是琴酒。」

  「那是被誰發現的呢?那個人也有代號吧?」

  「是一個叫朗姆的人。」

  ……果然啊。我想著應該不是波本就是朗姆的。波本和赤井秀一有仇,而朗姆這人疑心病重得要死。

  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我臉上掛起笑容,看著剩下的最後一分鐘的時間,展開雙臂伸手抱住她:「Thank you,my good girl.」

  ……

  …………

  我再度醒來的時候,先是迷糊地轉了個身……然後感覺碰到了邊上的人。

  溫熱的觸感嚇得我趕緊收回手。

  ……哎?等等,這次這麼刺激的嗎?!居然都沒給我緩衝時間,直接大家床上見嗎?!可是剛剛觸碰的感覺……似乎,是,女孩子?

  「夏希,你醒了嗎?」對方的聲音響起,溫溫柔柔的,說的還是日語。

  我一時半會兒沒敢睜開眼睛看對方,只能閉著眼睛先裝睡讓自己能緩和一下。

  還好,對方的性格應該和聲音一樣,是溫柔派的,也沒有強行喊醒我,還輕手輕腳地自己起床,甚至還貼心地給我掖了掖被子。

  我全程保持平穩的呼吸,聽到開門聲才睜開眼,看到對方離開的背影。

  黑色長發的女性啊……

  在對方關門之後,我才長吁一口氣,趕緊摸手機來確認我這次的身份。

  不過在確認之前,我一打開手機,看到手機屏保壁紙就哽住了。

  原因無他,手機上是雙人照。

  站在我邊上挽著我的黑發女子頭發是三七分的黑長直,臉上掛著溫和的笑容,藍色的眸子直視著鏡頭。看上去就是個溫柔的人,應該也就是剛剛離開房間的那名女性。

  而重點,不是她是女性。而是……我認識她。

  在昨天,我才剛剛在檔案裡看到過她的照片和名字——宮野明美。

  ……怎麼回事啊?!這個世界的我不應該只是個普普通通的大學教授嗎?!不去搞科研騙資本家的經費,怎麼干上和赤井秀一一樣的騙女人的勾當了啊?!

  這難道就是所謂的屠龍者終成惡龍嗎?!

  而在我坐在床上呆愣住的時候,門開了。

  宮野明美站在門口,還溫柔地喊我:「夏希,醒了嗎?該起床了哦。今天可不能賴床在床上吃飯了,志保她馬上就要到了,還要做准備呢。」

  ……救命啊!今天還要見家屬嗎?!這麼重要的事情讓本尊來好不好,我想換個世界了啊!


第15章 怎麼又是你

  我是真的很慌張。

  不管這個世界的我是不是真的女同,但是對像既然是宮野明美的話,那目的肯定是不純粹的。

  尤其是我換好衣服後在走出去的過程中緊急翻看了一下手機,發現自己的身份是加州理工的教授、而這裡是日本之後,就更加能確定這一點了——畢竟就算這個世界的我真的性取向變了,也不會特意到日本來找的啊!

  而且我喜歡金發的這點每個世界都一樣啊!

  「早飯我給你放在桌子上了,快去吃吧。我先去收拾一下房間。」宮野明美說著解下了自己的圍裙,估計是看著我的動作有些磨磨蹭蹭的,還在那裡笑道,「今天你沒有賴床,所以特意獎勵你,早餐很豐盛的哦。」

  我愣了一下,走到客廳裡看到擺在餐桌上那一桌子的早餐,懷著沉重的心情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早餐的量其實不大,只是種類很多。對方說的「豐盛」的確名副其實。

  只是……對方的這個態度,再聯想到剛剛和我說的話……

  ——這未免也對我太好了點吧!為什麼我還可以在床上吃飯啊?我以前都這麼吃的嗎?不怕弄髒床嗎?!你這都同意了嗎?!別那麼寵我啊可惡!我那不算多的良心會隱隱作痛的!

  明明是豐盛又美味的早餐,我卻吃得味同嚼蠟,感覺壓力很大。

  而在偷偷查看手機訊息之後,我只能推理出一點——這位宮野明美看起來是我的真女友,我們從合照到聊天記錄都是滿滿的,而且重點還是……看起來是已經在三年前就已經交往了的。

  照片包含的信息很多,而且我坐飛機都有票夾裡的機票記錄。從行程上來看,是我在三年前來日本呆過兩個月左右,在這個時間段裡和宮野明美交往、然後就回美國了,之後一直都是異國戀的狀態,我甚至都沒再來過日本……而今年,是剛好三天前到日本的。

  根據照片裡的交往紀念日來看,這個交往時間甚至比原本赤井秀一執行任務的時間還要早。

  我覺得這不能算是我截胡,因為明明是我先。

  而赤井秀一沒有來摻和也是很正常的——畢竟宮野明美和我交往了,他們那邊肯定得先調整策略。就算是想要當小三撬牆角,他的性別也不對啊。

  只是……就從這些信息來看,怎麼看都覺得我好渣啊!哪有正兒八經的戀愛三年沒見面啊!怪不得人家妹妹要過來看看我啊,是擔心自己姐姐被騙了吧?!

  「志保她應該快到了……」宮野明美說著還面露一絲無奈,看向我的時候還帶了幾分祈求,「夏希,那孩子一直比較擔心我,之前她就一直想見你,但是拖到現在,她可能會有些……」

  「放心吧,honey。」我擺著一張沉著的臉,對著她比了一個豎起大拇指的手勢,鎮靜道,「一切交給我。」

  雖然感覺到這個世界的自己可能是個感情騙子,但是目前的情況……我還是要幫忙擦屁股的。

  從之前的經驗來推斷的話,因為這個世界當時瑞德想進FBI而我不想,我們兩個人冷戰了,我沒有去選修醫學,自然宮野志保也就不是我學妹了……然後,她就變成了更親的關系——我的小姨子!

  可惡,這麼說出來果然還是感覺怪怪的。

  宮野明美聞言,只是一笑,然後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快速去收桌上的碗筷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門口響起了門鈴聲。

  我先是立馬拿出手機調到攝像頭前置模式,確認了一下自己看起來沒什麼問題,站起來如臨大敵地去開門了。

  站在門口的是一位看起來十六七歲的少女。

  她有著一頭茶色波浪微卷的短發,和宮野明美的長相有五六分相似,也有著一雙冰藍色的眸子,神色看起來比我還要嚴

  肅一些。她的穿著是符合她這個年紀的時尚風格,我沒記錯的話,那是香奈兒的新款……那個包包是普拉達的新款吧?

  她的身份也昭然若揭了——宮野明美的妹妹,宮野志保。

  對方大概是沒有料到是我來開門,還愣了一下,接著就是皺起眉頭,遲疑了片刻後,開口了:「你好,我是宮野志保。」

  「你好,我是夏目夏希,你姐姐的女朋友。」我十分冷靜地做著自我介紹,成功地看到眼前的少女表情扭曲了一瞬,不過她很快就繃住穩了回來,往我後面看:「我姐姐呢?」

  我讓開了一點距離,示意她進來:「明美在收拾,你先進來吧。」

  我這一副子主人一般的口吻明顯讓宮野志保差點再度崩了,不過這次她恢復的速度快多了,說了一句打擾了之後就進來了,徑自去鞋櫃拿了鞋子。

  看對方的熟練度,應該也常來自己姐姐這邊。

  而在她進來之後,宮野明美也收拾好了碗筷,從廚房走出來,臉上帶著明媚的笑容:「志保你來了?要喝點什麼?」

  「不用了,姐姐。」宮野志保氣勢看起來挺足的,微微蹙眉,看了看宮野明美,又看了看我,把視線集中在我身上,目光銳利,「我只是特意過來看看姐姐的女朋友的……畢竟聽姐姐你說了三年,我這是第一次見呢。」

  「志保……」宮野明美過來站在我身邊,隱隱擋在我跟前,還干笑著解釋道,「夏希她是真的有事……」

  「等一下,明美。」我拉住她的手,捏了捏示意她住口,然後站到她跟前,一臉嚴肅道,「沒事,讓我來跟妹妹解釋吧。」

  雖然我完全不明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是也不能讓自己的戀人一個人頂住壓力啊!

  哪怕是瞎幾把糊弄,我也要完美地渡過這一個難關!

  宮野明美聞言,還用擔心的目光看向我,用口型問道:【真的沒事嗎?】

  而宮野志保則是表情變得相當微妙,干巴巴地說道:「別喊我妹妹。」

  我朝著宮野明美暗地裡比了一個「OK」的手勢,然後維持著凝重的神色看宮野志保:「好的,小志保。」

  宮野志保:「……也不要那樣子喊我,麻煩你喊我……算了,你直接喊我志保吧。」

  ***

  五分鐘後,我坐了下來,對面坐著宮野志保。

  我們兩個表情都很嚴肅,氣氛也顯得有些凝重。在這僵持的沉默裡,宮野明美端上來了兩杯茶,在給我遞上之後還彎腰壓低聲音悄悄說道:「你喝濃茶會影響睡眠,我給你泡得淡了一些,還加了牛奶。」

  我有些感動地望過去:「謝謝——明美你真好。」

  宮野明美失笑:「胡說什麼呢?就這點小事……」

  「咳咳——」在對面的宮野志保故意大聲的咳嗽提醒中,宮野明美立馬收起笑容,拉開我邊上的椅子坐下,一同面對宮野志保那半睜眼的審視目光。

  在這種宛若審訊一般的氛圍裡,原本覺得能夠應對的我都變得有些緊張起來了。

  然後,宮野志保盯著我,緩緩開口了:「夏目夏希小姐是吧?聽說你和我姐姐在三年前就交往了?」

  「……是的。」我硬著頭皮一點頭。

  「那你既然和我姐姐交往了,為什麼這三年都沒有來過日本?」

  宮野志保的問題直擊核心,在我一旁的宮野明美抬手想說什麼,被她用眼神阻止了:「姐姐你先不要開口說話!」

  「……對不起。」我先是誠摯地道歉,然後一臉凝重地說道,「不過這其實……都是NASA的錯啊!」

  宮野志保一愣:「……哎?」

  「我當時在做火星探測的工程項目,簽了保密協議。」我回憶了一下早上

  驚鴻一瞥的照片,迅速找到了可以糊弄的借口,面上還露出了幾分愧疚的神色來,「我還被FBI監視著……雖然說可以聯絡他人,但是不可以透露任何和項目相關的消息。」

  宮野志保面露幾分恍然:「啊,那就是之前那個火星探測漫游者……」

  我繼續點頭:「是的,我是加州理工的工程學博士,同樣也是漫游者的設計工程師之一。」

  宮野明美小聲地驚呼一聲,雙手捂住嘴,看著我的眼神亮晶晶的:「原來如此……夏希你好厲害!」

  「……等等,姐姐你不知道嗎?」

  「嗯……不過不怪夏希啦,因為我沒問過。」

  「不,不怪明美,都怪我沒有及時解釋。」

  「……」宮野質保的眼神變得微妙起來,帶著點將信將疑的,不過比起一開始的緊繃狀態來說,現在的她態度緩和了不少,遲疑著問道,「那你是怎麼和我姐姐認識的?」

  ……哇,糟糕,我完全不知道啊!

  不過對於這種我也有應對模式。

  我別過了臉:「說起來有些羞羞的,能不提嗎?」

  宮野明美在這個時候再度體現了身為情侶的心有靈犀,十分自然地把話接了過去,雙手合十微笑道:「真是的——志保,我不是和你說過了嘛,是夏希剛到日本迷路了,然後剛好找我問路啊!」

  ……等等!那麼普通的嗎?!

  宮野志保用納悶的眼神看向我,眼神似乎是在提問——這種事情有什麼好羞羞的?

  好在我在FBI的鍛煉讓我臉皮變得比較厚,對此也很順利地應對了:「都是成年人了還會迷路,感覺羞羞的。」

  宮野明美笑眯眯的:「我覺得夏希你這樣子很可愛啊!」

  我很配合地唱雙簧:「明美你那是情人眼裡出西施啦。」

  宮野志保的表情變得更微妙了,不過看起來更加放松了。

  放松大概是因為一開始覺得是自己姐姐被騙了,而微妙大概是被我們這種奇怪的傻瓜情侶模式相處給噎住了。

  「既然如此……」宮野志保用帶著點狐疑的眼神看了宮野明美一眼,然後又看向我,神色帶著認真,「那夏目小姐……我最後只有一個問題,你是真的喜歡我姐姐嗎?」

  哇……這麼快就跳到這一個步驟了嗎?都不多問問其他的話試探我一下嗎?果然宮野學妹還是和其他世界一樣帶著點天真啊……

  我正了正神色,一臉凝重道:「當然喜歡了。」

  而一旁的宮野明美原本還面露一絲為難,似乎想要阻止宮野志保說什麼,聽到我這麼一回答,用有些意外的目光看著我,臉都有些泛紅,伸出雙手貼著臉頰似乎是為了遮掩或者降溫:「真是的……冷不丁說什麼呢……」

  我的心情瞬間復雜起來——哇……如果這個交往是真的、而且的確是有內情按照我一開始的推理想法來的話……我這可能會下地獄吧?

  大概是看到自己姐姐的真情流露、再加上我說的話也沒有什麼問題,而且就從履歷來看,我的身份的確干干淨淨不牽扯其他的……宮野志保在最初的緊張之後就放松了下來,甚至還朝我道歉了。在之後的聊天裡發現她的專業領域我都接得上話,她的話匣子也跟著打開,看起來整個人都肉眼可見地放開了,笑容也變多了,在吃午飯的時候甚至會喊我「夏希姐姐」了。

  我感覺我的良心再度隱隱作痛。

  而宮野志保似乎也不能離開太久。我們三人一起吃完明美做的咖喱飯之後,她就要告辭了。

  宮野明美送她到樓下,並且拒絕了我的跟隨。

  我明白這是兩姐妹有單獨的話要說,貼心地留在了家裡——剛好我也得緩緩,並且需要點私人時間搞清楚這個世界的背景到底是

  如何的。

  不過在我還沒查到什麼有用的信息時,我的手機上來了一封沒有收件人備注的新郵件。

  【下午五點,老地方等你。】

  面對著這一封沒有署名、沒頭沒尾的郵件,我忍不住沉默了。

  我此刻其實萬分希望我的記性不要那麼好,這樣子我就不會在看到這個郵件地址就一下子認出這是誰的——波本!怎麼是你啊!?

  ——看你的樣子也不像是那麼容易上鉤的類型的啊?到底我是用什麼餌把你釣到的啊?!

  此時,我的心情,是近幾個世界以來,最沉重的一次。

  哇,這個我真的會下地獄。

  而且還是兩次。


第16章 過家家

  因為打擊過大,我甚至都沒有什麼心情去查看房間尋找不對勁的地方了。

  其實也沒有什麼可查的,畢竟這不是我的房間,而是宮野明美的。而我是三天前才到日本,也不可能在別人房間裡留下什麼有可用信息的痕跡。

  更何況……

  我低頭看著手機顯示的郵件,有心想要當做無事發生過,卻也清楚地明白做不到。

  一時之間,我的神色相當復雜。

  不是吧?這個世界的我這麼勇的嘛?這是不是有點超出自己能力範圍了啊?

  ——普通人身份不是你可以拿來腳踏兩只船多線操作的偽裝色啊,夏目博士!這不僅僅是道德上有問題了,你這是用生命在玩火啊!

  門外腳步聲接近,我收起了手機,抬手揉揉有些僵硬的臉頰,准備應對接下來的無硝煙之戰。

  門被打開,宮野明美走了進來,關上門之後,她也長長地吁了口氣,整個人看上去也輕松了不少,看向我的時候帶著發自內心的開心笑容:「夏希你真的很強……志保她完全沒有起疑呢!」

  ……咦?事情似乎……和我想像中的不一樣?

  我內心生出幾分疑惑,表面上依舊穩住了,順著對方的話說下去:「是嗎?那就好……你們剛剛在說什麼?」

  「沒什麼啦,就是一些普通的事情……她看起來是真的相信我們在交往了,這之後計劃就能順利進行了吧?」

  看著宮野明美帶著幾分慶幸幾分嚴肅的表情,我沉默了下來。

  ……哎?計、計劃?什麼計劃?假扮女同大作戰嗎?這難道是昨天我假扮女同的報應嗎?

  ***

  雖然暫時還不明白具體是怎麼操作的……但是不得不說,這一下讓我松了口氣,體驗了一把地獄到天堂的感覺。

  不過這麼一來……我的疑問倒是更多了。

  好在雖然不能直接問,看著宮野明美的這個態度,我想要套話應該也不是很難。

  我原本還在椅子上正襟危坐著,聽對方那麼說放松下來,起身去坐在了沙發上往後一躺:「所以還是決定瞞著你妹妹了嗎?」

  「嗯。這不僅僅是為了保護志保,而且就像是你說的,以志保在組織的身份,必然會受到比我更多的限制和監視……告訴志保的話,恐怕情況會更糟糕吧?」宮野明美的聲音從廚房那邊傳來,說完之後就響起了洗碗的水聲。

  組織……這麼聽起來,似乎是我和宮野明美在三年前見面那次達成了某種協議,以情侶身份打掩護暗中來往做事,而且應該是針對組織去的。

  這個世界的我,是被傑森·吉迪恩收養的。和被托馬斯·辛德勒收養的我不同,被傑森收養之後我從這個關系上獲得了足夠的安全感,而且傑森也有正當理由管著我,我並沒有去加入FBI,畢竟我是討厭這個機構的。甚至於當瑞德加入FBI的時候還和對方吵架了。

  在從加州理工畢業之後我就直接留校搞科研了,並且也在暗中利用其他立名項目賺的錢,悄悄投入重啟了我父母的項目。

  如果我在那個項目裡發現了什麼,然後決定自己暗中調查組織的話……倒是的確很有可能找到宮野明美——因為竊取FBI的內部資料對我而言並不難。

  按照這樣子推理下來,我知道了FBI國際組那邊的計劃、提前找上了宮野明美……那肯定是我們兩個私底下達成了交易了。

  宮野明美最在乎的是她的妹妹,而我的話……

  「沒錯,志保妹妹她還是什麼都不知道最好。」我提高了一些分貝,用開玩笑的口吻掩蓋我的探究意味,「不過明美你就不擔心我真的騙你嗎?」

  「又開始說這種話了呢……」廚房那邊的水聲一停,傳來明美的輕笑聲,「我不是

  都說過了嗎?我相信夏希你。」

  對方說完這一句,水聲重新響起。

  我保持沉默,在心中估量開了——能讓明美完全相信我……光是我個人的力量應該不太行?我還拿FBI作為後盾,拉虎皮扯大旗了嗎?

  得想辦法試探一下,不過不能直接從我的角度問,該怎麼說呢……

  「好了,不要想了,先休息一下吧。」宮野明美從廚房裡走出來,手裡還端著一盤剛洗好的草莓,坐到我的身邊來,拿著小叉子插起一個喂到我的嘴邊,「來,啊——」

  ……不是,明美醬啊,先不說我們怎麼合作的事情,你的這個照顧是不是有點過了啊?我本來就夠四體不勤了,你到底是對我戴著怎樣的濾鏡,才會用這種過分寵溺孩子的照顧方法還很開心的樣子啊!

  我木著一張臉,欲言又止的,但是在草莓遞到我嘴邊的時候還是張嘴吃了起來。

  沒辦法,這都遞到嘴邊了,不可能不吃啊。

  不過該打探的消息還是要繼續打探的,我在連續被喂了三個草莓之後,抬手示意對方停下,開口問道:「如果我沒出現的話,你也不會坐以待斃吧?會怎麼做呢?」

  宮野明美的手一頓,慢慢地收回來,將裝著草莓的小盤子放下,長長地吁了口氣,垂著眼簾,緩緩開口了:「那樣子的話……也許就是靠著夏希你之前說的,FBI那邊會過來接觸我的人了吧?」

  我不由得一怔。

  「那樣子也是一種尋找出路的辦法,對吧?如果真的能重創組織,看在我也算是幫忙的份上,可以算作我戴罪立功了……」

  我冷不丁打斷她,語氣沉靜:「那如果對方暴露了呢?」

  「……」宮野明美看向我,微笑起來,聲音依舊是那股子溫柔的感覺,態度卻很堅定,「那就想辦法讓他們出面保護志保。」

  我看著她不說話,目露了然。

  根據這短時間內的了解,以及對於我自己性格的把握和評估……我大概能猜到這是怎麼一回事了。

  我是在得知宮野明美這邊的存在之後,直接找上對方,估計是在了解了對方的性格之後就直接開門見山地表明了來意——我是衝著組織來的,以最後會保護她們姐妹為交易,讓對方配合我竊取組織情報。

  甚至我還會說明我和FBI的關系,並且表示我已經能從FBI那邊得到情報——比如說我就知道她的身份,以及之後會有針對她的FBI活動。

  而宮野明美也不出我所料的,同意了這個交易。

  畢竟……從態度上來說,我更加誠懇;從性價比上來說,我這邊付出更少回報更大;從可行性上來說,既然我說動了對方那一定拿出了挺不錯的計劃。

  至於這個虛假情侶身份麼……現在也很明顯了。這是能最快打消FBI那邊靠著宮野明美進入組織這個想法的辦法。

  哪怕知道我和FBI有點關系,介於和我的關系者瑞德以及傑森都是BAU的,這不僅部門不同內部還有派系鬥爭,不可能關系托到我這裡來。

  我確定了這點之後,正式地把對方打上隊友標記,內心在松了口氣的同時也忍不住感嘆——這個世界的我真是行動力又強又敢想。

  這就是科學家的我嗎?我這個實驗都不是去搞工程了,而是搞上社科了啊!

  不過這樣子一來另一個問題也變得一下子好解決了不少。

  「對了明美,你知道波本嗎?」我單手托腮,用著好奇的語氣問道。

  「嗯?這個名字……只是聽過,並沒有見過本人呢。」宮野明美露出思索的神色來,「我這三年來也一直按照你的遠程指示幫組織做事,維持在不會顯得顯眼也不會顯得無用的水准,可是這樣子一來倒是無法接觸太多其他有代號的上層組

  織成員……雖然跟著志保知道了一些,但是畢竟有限,而且她也挺擔心我,不會主動跟我透露太多……」

  倒是符合我的猜測……我低頭思考起來,想著到底那個所謂的「老地方」到底是指哪裡。

  而就在這個時候,宮野明美忽然啊了一聲,在我看過去的時候露出了恍然的表情:「在大概一年前你說你把到了一個上層成員,就是這位波本嗎?」


第17章 翻車了

  如果說之前的話……我也會這麼認為的。

  但是現在,我對自己充滿了懷疑——真的嗎?當我說把到的時候,真的不是口嗨嗎?又或者……萬一這不是同個人呢?

  看我這和波本都約了「老地方」了,宮野明美這邊還不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就知道我這有所保留呢。萬一我狡兔三窟,除了宮野明美和波本之外還有一個該怎麼辦?!

  我現在可是一點都不敢小看自己啊!

  身為科學家的我的性格其實是三個模式之下最莽和最勇的一個。

  如果我從小在組織長大,因為處處受限制,再加上組織環境擺在這裡,從而後天養成的謹慎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很多事情都會選擇靜觀其變、以及和自己無關就不沾身;

  而像是我這樣子的,因為養父本性冷漠,會有家庭冷暴力但是因為我還有傑森所以我不在乎,最多就是小小年紀就明白了資本家的醜惡嘴臉,後面去BAU了之後因為見識的惡性案件多,也見識過各色各樣的人、親朋好友都被牽連進過案件,雖然做事情還是主動性很強,但是在涉及安全方面還是頗為謹慎的;

  而如果是科學家的我……反而因為生活環境相對單純,一心搞科研,接觸的同事都是怪咖類型……行事十分大膽,並且很敢。

  說實話,如果不是因為這個我也有瑞德和傑森,我是真的擔心她會一個無聊想出什麼瘋狂的末世計劃例如將人類的大腦上載AI化之類的,並且因為覺得有趣、或者想試試看可能性,就真的去實施。

  聽到宮野明美這麼說,我不敢直接下判斷,而是進一步套話,用有些做作的棒讀口吻拉長語調說道:「哎——我一年前果然和你說過這種話嗎?我忘記了——」

  「真是的,你明明過目不忘。」宮野明美失笑,只是以為我在耍寶,不疑有他,還繼續說了下去,「當時你還說對方是你喜歡的類型呢。」

  ……有點像了。——我的神色開始變得凝重起來。

  宮野明美說完之後微微皺眉,露出深思的表情:「不過你也說了感覺對方很危險……」

  ……怎麼覺得越來越像了?——我的心情開始變得復雜。

  「所以如果你真的要和對方接觸也要小心哦……不過你之前不是說對方一直在美國嗎?他來日本了嗎?」

  ……出現了啊!波本和宮野明美之外的第三個人!——我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扭曲,最後努力地在第一時間裡恢復正常:「我和你說的那個人不是波本……不過我等一下的確要去找一趟波本。」

  「啊,不要緊嗎?」宮野明美的神色也一下子嚴肅起來,「需要我從志保那裡問問情報嗎?」

  我稍微思考了一下就拒絕了這個提議:「不用了,你這邊還好,志保妹妹那邊收到的信息不一定保證不會被其他人看到,還是要小心行事。有用上我給你的系統嗎?」

  「是的。」宮野明美說著拿出了自己的手機,認真道,「是經過你改造的手機,今天我也把你改造完畢的新手機送給志保了,就說是你送她的見面禮……不過像是琴酒那邊就很難做到了。」

  ……所以這個我也有盯著琴酒那邊是嗎?這真的多線操作得過來嗎?

  而且我這還真是精准找羊呢……每個世界的我看准的都是同一批羊是吧?那個我說著「一年前把到」的,不會是貝爾摩德吧?

  從上個世界來看,對方用的還很可能是「克麗絲·溫亞德」的馬甲……不對!她可是會易容術的啊,變聲能力也很強,假扮成什麼形像接近我都有可能。

  我越想越覺得這個世界的我在機智地另辟蹊徑大幅度推動主線進度條的同時,也落入了一個稍一不慎就容易翻車的境地。

  而我的想法可能也在面上帶出了一些,宮野明美也露

  出了些許擔憂的神色來:「怎麼了,是有什麼麻煩了嗎?」

  「不,沒什麼。」我回過神,看向她,露出一個安撫性的笑容,「明美你一直做得很好,多謝你,能幫我把我的電腦拿過來一下嗎?」

  我既然是從美國過來的,那一定帶著自己的電腦的……現在就只能祈禱,我的電腦裡有足夠的資料吧。

  不然就要讓這個世界的我去面對被放鴿子的波本了……咦,等等,我是不是可以直接放對方鴿子啊?

  ***

  我發現了,在我和宮野明美的這段關系裡,我們可以說是接近親友的上下級關系。

  因為計劃所有的都是我主導,並且很多時候出於一些顧慮我不會解釋太多,我發布宮野明美執行,這算是上下級;

  但是雖然我們是同齡,因為我的性格問題,再加上可能因為我有意無意間透露出來的信息讓宮野明美會忍不住在我身上找和宮野志保的相似點,她有部分移情作用,我也感念於對方的信任,所以相處起來也算是親友。

  就像是現在,我說了要電腦之後,宮野明美就立馬把我的筆記本拿出來,還在我坐下開機之後,特意去拿了一個墊子讓我靠在後背處。

  ……老實說,如果真的能搞掉組織,我希望組織沒了之後宮野明美能來當我的助理。我願意高薪聘請的,這也太周到貼心了。

  我在道謝之後就認真查找起來,而宮野明美很自覺地避開不看,給我泡了一杯茶之後就坐在我的對面等待著。

  我的電腦裡除了加密著的一些論文草稿之外,還有一些詳細的項目資料。我粗粗地看了一下,發現不愧是專心科研的我,進度就是比需要兼職的我來得快。

  在忍不住把AI項目的進度給補上、順便驚嘆了一下這個世界的我真是個天才之後,我也終於找到了我想要的東西——有關於這個世界我所追查到的組織的資料。

  雖然這個世界的我的作風大膽,但是也不是粗心大意的人,所有的資料都是加密,甚至有的連我本人都無法確定如何破解。這可能跟越是精通網絡的越是不信任這個有關吧……要泄露起來真的挺容易的。

  不過……這一個我,查到了一個非常有用的關鍵信息——【黃昏別館,名單】

  雖然沒有具體的說明……但是我有一種,這個名單和我前天在那位上野議員那邊所看到的名單有關聯的直覺。

  至於黃昏別館麼……我記得,那是在三十八年前去世的大富豪烏丸蓮耶的住宅。意思是名單和這座別墅有關系麼?

  自從知道了曾經招攬我父母深入AI研究的那個人叫做「烏丸先生」之後,我就深入調查過這個姓氏,自然知道烏丸蓮耶,當然也查到過這座黃昏別館。

  不過在烏丸蓮耶去世之後,這座黃昏別館就此空了……看樣子之後需要仔細調查一下這裡了。

  剛好按照規律明天就是我身為組織人士的一天,等明天去仔細查一下吧。這個地方既然被特別標注出來,肯定發生過什麼。明面上越是查不到越是證明發生過大事。

  我下定決心之後,定了定心神,看向下一份,點開之後精神一震——因為這個文檔的標題是【論如何訓練烏鴉】。

  烏鴉有特殊的含義,幾乎是組織成員的代號了,這一定是十分重要的東西……不愧是我啊!就是敢想敢做!

  我一臉凝重地點開文檔,然後……

  【這是和菲利普教授一起參與的項目研究,研究烏鴉族群習性以及是否能被馴服。

  實驗預估時間:180天;

  實驗期望目標:能訓練烏鴉聽懂基本命令。】

  【中略,第81天實驗報告:我因為被喊去參與火星漫游者的工程項目缺席前面進程,菲利普教授獨自完成前面的81

  天特訓,她說烏鴉聯合起義了,現在每天她停車都有烏鴉定點精准找到她的車子貢獻shit,換車位和換車都不行,她覺得自己被烏鴉監視了。我去看過她的車子現狀之後,決定退出這個項目,並且暫時中止鴉類動物的一切相關研究。】

  ……你干了什麼啊菲利普教授!而且這個項目根本都沒有被記錄下來的價值啊!雖然在嚴肅的時候突然來冷幽默一下也是我的作風,但是不要在這個時候玩啊!

  我忽然感受到了之前在氣氛緊張時刻被迫聽我講冷笑話的人的心情了……天哪,這就是所謂的換位思考嗎?

  我捂著心口,關掉了這個文檔,頗為頭大——全部都找過了,有用的資料倒是挺多的,但是沒有一個是關於波本的。

  「怎麼了,夏希?是遇上問題了嗎?」宮野明美關心地問道,「有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嗎?」

  「……嗯,幫我弄一杯咖啡牛奶吧。」我將手邊的杯子往她那邊推了推,手肘靠在桌子上,單手托腮,另一手拿出手機,再度翻出了那封郵件。

  【下午五點,老地方等你。】

  唔……現在是下午三點,我得在一個小時之內想出合理的對策才行……

  就衝著我剛剛得到的信息,感覺作為回報我也不能隨便放過這個好機會。

  我思忖片刻後,放下手機,在電腦上操作了一番,確認了一下FBI那邊的消息之後,抬頭看宮野明美:「明美,你知道萊伊對吧?」

  宮野明美愣了一下,點點頭:「嗯,你說過的那個之前想通過我進入組織的FBI,他在大概半年後因為別的方式進入組織了的,曾經見過幾面。」

  嗯……晚了半年麼?

  但是看剛剛FBI那邊的消息和入境記錄,這邊的捉捕行動應該和昨天是一致的……但是具體的時間點不能確定。

  我一邊想著,一邊拿起手機回復那封郵件:【今天稍微有點變故,換個地點可以嗎?】

  對方的回復挺快的,我看著回信,沉吟片刻後,看向宮野明美:「明美,交給你一個任務。」

  ***

  既然我這三年裡都沒有來過日本……也就是就算和波本這邊搭上線,那也是這三天裡的事情。

  我們雙方肯定都不知道太多信息,我應該可以應付。

  我到約定地點的時候,看到波本已經在了。

  較真算起來……我才在前天見過他。不過這不能算是同一人了吧?

  我走過去,拉開對方對面的椅子坐下:「抱歉,久等了。」

  「沒關系,我也才到沒多久。」波本臉上帶著微笑,「比起之前來說,今天的你速度已經算快了。」

  我:「……」等等,這個世界是我在玩欲擒故縱嗎?

  被冷不丁刺了一下,我沒有生氣,反而還放松了不少——這代表並沒有什麼深入的關系,相反的,應該還處於互相試探的地步。

  「那麼,Cacao(可可)小姐,這已經是第三天了,關於你說的秘密情報,現在可以說了嗎?」

  ……草,還是拿情報套的!是用什麼情報交換嗎?!問題是我現在不知道是哪個啊!

  我面上穩住,決定先用廢話把場面先混過去:「太心急是會惹女孩子討厭的啊,波本。」

  金發青年微微一怔,臉上笑容收斂了不少,眼神變得銳利,聲音也低沉了下來:「你怎麼知道這個名字的?」

  ……糟了!居然因為慣性思維犯了低級錯誤了!


第18章 進退兩難

  該死!還是經驗主義的問題,我居然想當然了!

  我怎麼就忘了,這個世界身為本分科學家的我不可能在最開始就直接接近組織成員啊!而且波本只是組織代號,如果不是組織裡的人他也不可能把名字亂說給其他人知道!

  都是對方喊「Cacao」讓我一下子松懈了……救命!這個世界的我怎麼可以隨隨便便把小名告訴一個可疑的陌生人呢!

  怎麼辦?我現在甚至都不知道,這個世界的我到底是察覺到他可疑借口靠近試探,還是單純地看人符合審美所以搭訕……因為總覺得無論是哪一種都說得通、都是我干得出來的事兒啊!

  不過對方提到了秘密情報……還提到了第三天,那就應該是我剛到日本就認識了,並且以「秘密情報」為餌把人給吊住了嗎?

  所以……這麼來看,應該是前者吧?畢竟如果真的只是單純搭訕的話,我也不可能在現在這種時候。要知道我這一趟可是最主要衝著宮野明美來的,明面身份上還有著一個「女朋友」呢,甚至過來都是見小姨子的,不可能單純搭訕的!我才沒有那麼不分輕重,應該!

  自我說服完畢,排除了一個選項,那剩下的就是……我的確從某些渠道得知了波本,然後借機接近對方甚至搭上了話,看起來是拿捏住了什麼並且打算做交易……

  現在問題來了——我不僅不知道交易內容,而且還一不小心暴露了我知道他組織身份的事實,同時,我還不知道他叫什麼。

  情況十分嚴峻,我反而在一瞬間的慌神之後平靜了下來,臉上掛起笑容,微微歪了歪頭:「你猜啊?也許可能就我和你說得秘密情報有關呢。」

  反正也不可能比現在的狀態更糟糕了,要圓回來很難,不如就放開手腳主動進攻吧,說不定還能有些意外收獲呢。

  而要蓋過對方目前的疑問,就需要提一個更能吸引對方注意力的問題。

  波本聽到我這麼說,那雙紫灰色的眸子直視著我,明顯帶著估量的目光:「可可小姐……」

  「夏目夏希,我的名字。」我說著,保持微笑伸出手,「目前就職於加州理工,你也可以喊我夏目教授。」

  我並不擔心波本知道我的真實身份之後會立馬做什麼對我不利的事情,在關鍵時刻我肯定還會以自己做餌套出點什麼東西來——畢竟我父母的項目放在那裡,只要組織沒有放棄這個計劃,我和組織的聯系就永遠不可能斷掉。

  如果對方真的有心,憑借我的外貌要找到我的身份也只是時間問題,我的照片還在加州理工的學校官網掛著呢!

  對方似乎沒料到我忽然間直接開門見山主動透露信息,面上劃過一絲意外,盯著我片刻,瞥了一眼我伸過去的手,伸手握住。不過只是敷衍性質地輕輕碰觸,很快就打算收回。

  我肯定不能讓對方得逞,用力握住他的手抓著。

  「你的名字?」我臉上的笑容更盛了一些。

  對方自然不會想到我壓根不知道他名字的可能,只以為我在明知故問,聞言臉上浮現出一絲略顯虛假的笑容,回答道:「安室透。」

  我滿意地松手。

  呼……總算把名字套出來了,算是成功完成了第一步。這是個好跡像。

  「你既然決定從我這裡要到這份情報,也該明白自己要付出一些代價吧?」我屈指用食指輕輕敲擊了桌子兩下,「就跟質量守恆定律一樣,這種事情也講究等價交換。」

  波本維持著那副子皮笑肉不笑的樣子:「嗯,所以我也一直在等你開出的籌碼。」

  ……你都不知道我能開出怎麼樣的籌碼,到底是什麼支撐你連續三天都花時間浪費在和我一起當謎語人這件事上的啊?!我哪來那麼大面子……該不會是看在我的臉的份上吧?!那你直說啊

  !

  我在內心吐槽了一堆,開始覺得這件事有些陷入僵局了。

  尤其是對方把我踢過去的皮球又踢回來了……都已經到了這個份上了,如果再打太極,恐怕會露出馬腳引起懷疑。

  尤其是在我之前喊破他的代號的前提之下。

  不過我也不是那麼弱的,低頭喝了一口紅茶,急中生智想到了一個能暫時將場面圓過去的方法:「我知道你們組織內部有一名成員是臥底。」

  反正我賣萊伊也不是第一次,都一回生二回熟了。

  這個消息的確算是個重磅炸彈,波本聽到之後,先是一怔,繼而皺起眉頭,看向我的目光裡充滿了估量的意味,原本的笑容也盡數收斂起來,之前還偽裝得宛若一個普通青年,此時瞬間鋒芒盡顯,和我在上上個世界第一次見波本時的形像重合了。

  「這倒的確是一個令人振奮的秘密消息啊……」對方無論語氣還是眼神都變得有些危險起來,「那麼,你又是從何得知的?」

  「這個答案的籌碼你可出不起。我既然敢拿這個和你做交易,自然能保證我能拿出足夠的證據。」我說著,身體往前傾一些,盯著對方的眼睛,「我想身為那個組織的人的你,也不可能會擔心我會賴賬吧?」

  波本嗤笑一聲:「這可不一定,你看起來膽子很大。」

  ……說得好!但那是這個世界的我,你以為我願意啊!我目前這不是被逼的麼?我到現在都還不知道前面幾天的「我」和你說了什麼呢!

  「可能因為我知道得不算多吧?無知者無畏嘛。」因為自覺這算是渡過難關了,我臉上的笑容顯得更真誠了一些,「我的價錢擺在這裡了,你想好如果要做交易、以及你能出怎樣的籌碼的話,隨時聯系我。」

  說完之後我就直接起身,往店門口走去。

  呼……這下應該算是成功糊弄過去了吧?等下來就等這個世界的我回來讓她自己處理了,畢竟我完全不知道她的計劃是什麼。

  本來還想著我能不能套點情報呢,結果差點被掏了家底……嘖,總覺得似乎每次遇上波本都沒辦法套情報成功,果然還是因為我目前了解得太少了吧?

  我一邊想著,一邊拿出手機給宮野明美發了信息,看到對方的回復之後緩緩吁了口氣——還好,還是有別的收獲的。

  宮野明美那邊進展順利的話,那我這一天也就沒白折騰。

  我收起手機,推門走出去……然後腳步一頓,又慢慢地縮了回來。

  剛剛,在對面那家PRADA專賣店的人……似乎是……

  雖然只是驚鴻一瞥,但是我認得出來……那個茶發少女……是宮野志保啊!

  救命啊!她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按照常理來說,此時她不應該是在組織的實驗室裡的嗎?難道是因為PRADA新款上市就過來看包包嗎?組織請假那麼容易……呃,仔細一想我當組織成員的時候在自由活動時間時也的確很自由……但還是不太對吧!?

  我一時之間進退兩難。

  我現在出去的話……按照剛剛宮野志保站著的位置,絕對能看到我。

  而就算我出去和宮野志保說話,想要以不可疑的手段拉開她,也肯定會被波本看到……萬一波本認識宮野志保,那宮野姐妹的處境就會一下子危險起來,我肯定不能這麼做。

  在我糾結的時間裡,波本也已經離座過來了,看到我還走到我身邊:「夏目教授?」

  我下意識地吞咽了一下,手握成拳,抬手掩在唇邊,遮掩自己的情緒。

  ……可惡啊,明明這也不是我女朋友只是我的小姨子,還是虛假的小姨子,另一個也根本和我沒什麼關系,我為什麼就像是自己那從未碰面過的男朋友和女朋友要碰上了一樣心虛?!

  我在這短短的一天時間裡,真是背負起了太多根本不屬於我的責任!

  我放下手,看向波本,面色平靜:「我改主意了,我們坐回去,你現在就去想好回復吧。」

  波本沒有立馬回答,而是在一愣之後,微微皺眉,忽然開口道:「夏目教授你是在躲什麼不能讓我看到的人嗎?」


第19章 高手過招

  我還在維持著我最後的倔強:「不,是女人本來就很善變。」

  金發青年眯眼看了我半晌,忽而一笑:「那就按照你說的等價交換。我不去追究你在躲什麼人,你告訴我從哪裡知道我的代號的。」

  ……這個家伙還緊追不舍了是嗎?長得好看有什麼用,性格討厭的男人不能要。

  可惡,我就是不知道宮野志保還會挑多久的包包,不然還能想辦法卡點糊弄住人……而現在,要讓波本完全不追究這件事的話,似乎,只有回答對方這個問題了?

  我認命地嘆了口氣,抬起手快速給宮野明美發了個郵件,然後抬手示意對方往回走:「我可以回答你的問題,不過在此之前,先坐下吧。長時間站在這裡會給來往的客人添麻煩的……更何況,這裡也不是適合談話的地點吧?」

  ***

  波本最終還是同意了我的要求。

  我覺得這不是他好說話或者給我面子什麼的,而是因為在那種情況下就算他出去也不知道我躲的是誰,不如繼續逼問我來得效率高。

  而如我所料的,在入座之後,對方就直接發動語言攻擊了。

  「既然再度坐下來了,你也應該明白利用之前那種糊弄方法是行不通的了吧?」金發青年臉上掛著笑容,語氣並不是那種咄咄逼人的態度,但是話裡的意思很明顯了,「我希望夏目教授你的態度可以真誠一些。」

  ……你和我提真誠?你現在告訴我你們組織BOSS是誰、構成是如何的、勢力範圍有哪些,那我絕對讓你見到最真誠的我!我願意把我信用卡密碼都告訴你!

  呸呸,組織代號都沒告訴我的家伙居然敢和我提真誠!搞不好安室透也是個假名呢!

  我在內心呵呵了一聲,面上不顯,而是露出了些許沉痛的表情:「抱歉,我剛剛在躲我戀人的家人,畢竟今天我們剛剛見過面,就讓對方看到我和你在一起,影響不好。」

  波本聞言一愣,流露出不信任的眼神,假笑道:「我們並沒有什麼關系。」

  我拿起手邊的檸檬水喝了一口,用一種「你不理解」的眼神瞥了他一眼,語氣充滿了惆悵:「唉,是啊,但是我心虛。」

  波本:「……」

  我很認真地說明:「別看我這樣子,我還是很重視這段感情的,絕對不允許不安定因子破壞它。」

  波本臉上的笑容愈發敷衍了:「是嗎,那的確很難看出來啊。」

  利用插科打諢的方式將這個問題糊弄了過去,雖然對方明顯不信,但是我就是要這種效果——畢竟這樣子一來,他也料不到我說的還就是真話。

  但即使這邊糊弄過去了……我怎麼知道「波本」這個名字也是需要有個合理借口的。

  「人家說的是真話哦,你不信就算了。」我拖長了語調,用有些遺憾的口吻說著,「至於我知道你叫波本……是因為曾經無意間見到過。」

  波本聞言皺起眉頭,沒有出聲,只是盯著我等我說下去。

  「這個可別不信我啊,我真的只是曾經聽人那麼喊過你。而我的記性很好,所以一直記得。」我說著,微微仰頭,露出回憶的表情,「我記得是一個戴著墨鏡的穿著一身黑的、看起來很像是三流□□片裡那種保鏢角色、你以為他活不過三十分鐘但沒想到因為是NPC居然活到了最後的類型。」

  我是按照伏特加的狀態去描述的,並且刻意模糊掉了具體的外貌,只是說出自己的感覺。

  哪怕這個世界的伏特加沒有和波本見過面,組織裡符合這種描述的肯定還有很多,我不信波本一個都沒見過。

  而聽我這麼說之後,波本臉上的懷疑之色的確淡去了一些,不管是否還有其他顧慮,他都只是輕輕一頷首,算是接受了我這個解釋。

  見狀,我也露出滿意的表情。

  在這種時候我就更喜歡和聰明人說話,因為他們會自己腦補,不會很直白地進行追問。

  「既然聽到我的名字,那一定也會聽到對方的名字吧?」波本又問道。

  ……我才剛剛誇過你啊波本!上上個世界也是這樣,你這人真是一點都不禁誇!

  我累了,決定擺爛了,一切交給命運決定:「伏特加。」

  好在並沒有猜錯,波本聞言臉上原本的狐疑之色收斂了起來。

  「我要知道那個叛徒的名字。」他在思忖片刻之後,直接說道,「現在。」

  我明白對方這麼說的用意。

  畢竟他現在沒說證據之類的……算是我說個名字,然後他判斷是否有價值需要做交易,再進行下一步。

  在確定我背後的勢力、身份底細之前,他倒是也不會輕舉妄動。等他確定或者查明了,那邊赤井秀一也早就暴露了,不至於影響到他。雖然和他不對付,但好歹還是同事,我還不至於故意害他。

  而對於這個問題麼……

  「我只知道他的代號是萊伊。」我大大方方地給出對方的名字,成功地看到對方的表情明顯一變。

  同時,我的手機有了新郵件的提示聲。我打開,看到了宮野明美的回復:【我和志保聯系上了,她已經離開了商場。PS:另一邊一切如你所料,計劃無異常。】

  我在內心松了口氣,對著人露出了燦爛的笑容來:「好了,我的任務結束了,你想要繼續後續交易的話隨時可以聯絡我。」

  我說完之後就起身准備離開了。

  對方也從剛剛的震驚中回過神來,站了起來,臉上的笑容顯得真誠了不少:「我送你。」

  是因為意識到這個情報的重要性所以一下子變了嘴臉嗎……哇,男人真的是好現實。相比之下宮野姐妹可愛多了。

  我在內心搖頭嘆氣,面上依舊保持微笑:「多謝,不過不用了,我之前說過了,我怕我戀人的家人誤會呢。」

  當然,我在出門沒多久之後就後悔了,因為……我良好的視力看到了,不遠處馬路對面的黑色保時捷,以及站在車邊上的宮野姐妹。

  ……草啊!為什麼琴酒他們會在這裡?!

  我挑的這個破地方就那麼好,是你們組織的活動中心嗎?我是不是等一下子去把商場所有的人都認過來,調查一下裡面是不是還有我遺漏的組織成員啊?!

  而且按照計劃今天不應該是赤井秀一預備捉琴酒……就算那個計劃被朗姆識破了,琴酒也不至於跑到這邊來吧?!

  今天的意外真的是出現太多次了,我覺得當組織成員小心翼翼夾縫求生和當FBI去與連環殺人犯鬥智鬥勇都沒那麼累。

  可惡,如果不是因為已經走出店裡了,我還能用借口去上廁所大法來拖延住波本等這群人走掉……

  「夏目教授,你怎麼了?」波本的聲音從後面響起。

  因為我的這個目標性太大,他顯然目前還沒發現馬路對面的問題。

  我幾乎是瞬間就做出了反應,轉身走到他跟前,伸手按在他的肩上將人往後推了兩步,在對方反應過來站穩推不動之後,心一橫,將擱在對方肩上的手抬起遮住他的眼睛,踮起腳直接吻了上去。

  就算此時借口溜號,依照波本的敏銳度等看到琴酒他們必然會懷疑我所熟識的人就在他們幾個中間……不管是猜到了是宮野姐妹,還是誤會到琴酒頭上,都對我而言不是什麼好事。

  所以,我必須得想個辦法阻止波本看到琴酒他們!

  畢竟組織成員之間挺獨的,肯定不可能像是女高中生一樣會坐下來聊聊最近去哪裡玩了。只要躲過這個過於巧合的時間點就好!

  波

  本顯然是沒有料到我這個突然的舉動,呆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抬手按在我的肩上。應該是想推開我的,但是不知道是礙於我是女孩子還是因為這個行為讓他有些懵逼,他的力道並不重。與其說是想推開,不如說只是在隱隱表達自己想要中止這個行為的想法。

  我自然不可能讓他反抗成功,仗著對方沒用多少力道,進一步往他那邊靠,空余的那只手抬起搭在他的肩上,看似摟著,實則用余光瞄著手機屏幕,利用鏡面反射觀察馬路對岸的情況。

  而對方原本推我的力道忽然停下,按在我肩上的手改成了攬住我的姿勢,低頭開始反客為主。我愣了一下,在這種場合也不可能撤退,只能努力找回主動權。

  在大概三十幾秒之後,看到宮野志保坐上了那輛黑色保時捷開走之後,我才緩緩松了力道,慢慢地放下手,偏頭結束了這個吻,按著人的肩膀將其推開,自己後退了兩步。

  對面的金發青年臉色說不上好看,那雙紫灰色的眸子盯著我,臉上帶著明顯的質問之色,語氣聽起來倒還挺平靜的:「不解釋一下嗎?」

  「嗯……總覺得差了點什麼,感覺這次我虧了。」我微微仰頭,抿了抿唇,抬手用食指摩挲了兩下下巴,發出如下感言,然後拿起手機,低頭給對方發了個郵件——【萊伊是FBI的人。】

  金發青年臉上不虞的神色還沒有褪去,在手機新郵件提醒聲響起的時候還是保持盯著我的姿勢,伸手拿出手機,低頭看了一眼之後一怔。

  「這是報酬。」我對其揚了揚手中的手機,笑道,「萬一你之後不想做交易了,我告訴你臥底名字豈不是虧了?我想這個情報換剛剛那個吻應該不過分吧?」

  我說完之後,也沒等人的回答,說了一聲bye就一揮手轉身,徑自走掉。

  在轉身的那一刻,我的笑容一下子垮了下來,內心感覺在滴血——用這麼一個原本可以敲詐的情報就換了一個吻而已,我真的是虧大發了!男人哪裡有正事重要啊!

  我一邊往人流裡走去,一邊拿起手機給宮野明美發了一封郵件,告知對方要接我的地點。

  在收起手機走了兩步之後,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停下腳步,抬手去摸波本剛剛按我肩膀的地方,不出所料地在衣領下找到了追蹤器。

  呵,這個型號一看就沒我做的強。

  我原本想要順手丟進垃圾桶,想了想,又收了回來,跑去路邊上的面包店買了面包,然後趁著喂鴿子的時候,將竊聽器綁在了鴿子身上。


第20章 緊追不舍

  看著鴿子飛翔遠去的模樣,我忍不住露出了開心的笑容,感覺心情都好了不少。

  哼,我可是BAU裡偵查和反偵查做得最強的人!連BAU的安保系統都是我負責升級的,想要用這種招數追蹤或者竊聽我,你還太嫩了一點!

  接著,我就懷抱著愉快的心情,在拐了兩個拐角之後,找到了宮野明美的車,打開後門坐進後座。

  「真是嚇死我了——志保妹妹她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那裡啊?」我拖長了語調,用帶著點撒嬌的口吻說道,起身靠過去雙手搭在宮野明美的車座椅背上。

  說起這件事,宮野明美也顯得有些無奈:「她因為收到了你的禮物,想要給你回禮,得知你在日本逗留的時間不長,所以特意在今天出來給你買禮物。」

  ……原來如此!這就是明明應該挺忙但是卻依舊出來了、並且也沒有告訴自己的姐姐行程的原因嗎——畢竟這算是一種人情往來,擔心自己姐姐阻止這個,但是她本人又想要把這個人情還回去吧?

  突然覺得良心有點痛——當我的小姨子在給我買禮物的時候,我在對面和別的男人約會。

  雖然小姨子是假的,約會也是假的。

  「不過為什麼後面琴酒出現了?」我有些困惑地問道,「今天難道不是……那邊不順利嗎?」

  「不,那邊應該還是照常的,和你所說的一樣……」宮野明美聞言,表情也變得嚴肅了一些,「今天來的也不是琴酒,而是伏特加……似乎是來接志保的。」

  哇,琴酒和伏特加居然還有分開行動的時候嗎?為什麼明明是很正常合乎邏輯的事情,聽起來卻是那麼不可思議呢?

  我哇哦了一聲,也忍不住深思起來——這麼一看……宮野志保的重要性也許比我想像中還要大一些……

  「明美你知道志保妹妹在研究什麼嗎?」我問道。

  「這個問題夏希你比我更清楚吧?」宮野明美被我這麼一問反而露出了笑容,「坐穩吧,我要開車了。我們現在是回家嗎?」

  「嗯,先回家。」我回了這麼一句,並沒有坐回去,而是維持著現在這個姿勢,問道,「我是清楚啦,就當我考考明美你吧。」

  「我父母在我6歲的時候加入了組織的實驗室,但是在一年後研究所就毀在火災裡了,包括我的父母也是……」宮野明美說著,聲音逐漸變低,接著停頓了一下,又恢復正常的音調,「而志保長大後被發現在這方面有天賦,所以重新接手了我父母遺留的藥物研究相關的項目。」

  說完之後,她還從後視鏡裡瞥了我一眼,語帶無奈:「雖然我的記性沒有夏希你那麼好,也不至於不清楚這個啊。」

  6歲……宮野明美是和我同歲,也就是說,是在我父母逝世的那一年。算算時間的話,一年後火災……那是宮野志保才出生沒多久吧?

  藥物研究啊……我也不認為那是普通的藥物。這個組織在這些前沿項目中斥巨資進行非法研究,究竟是出於什麼目的?

  聽宮野明美的語氣,我應該早就知道這些事情了,但是我的電腦上沒有任何有關宮野姐妹的記錄……果然還是出於要保護她們的考慮吧?

  畢竟就我目前來看,這對姐妹的處境並不好,甚至比上上個世界的我還要差一些。

  上上個世界的我身在組織,因為背靠貝爾摩德這個傳聞中深受BOSS寵愛的女人,也算是靠著裙帶關系擁有相對的自由。而和我處境有些類似的宮野志保……看起來被監視的情況要嚴重一些呢。

  我甚至都能料到,在我自己所在的世界裡,赤井秀一暴露之後,這對姐妹的處境會是如何的了。哪怕宮野志保的重要性擺在那裡,也不是無可取代的,估計監視會進一步加劇,會徹底沒有自由。宮野明美原本就會被用來牽制宮野

  志保,但是……那種本來就是有限的。黑衣組織不會認為宮野明美能引出赤井秀一,如果確認對方用處不大之後,可能會想著處決。

  而從我目前的接觸來看,宮野明美是個聰明人,並且十分重視自己的妹妹。如果……如果她發現了這點,選擇拼死一搏的話,很有可能會用自己的性命去換取妹妹的一線生機。

  例如……選擇自己死在組織手裡,徹底斬斷自己妹妹在組織的唯一牽制。同時利用FBI那邊的人情,跟赤井秀一打感情牌一類的,換取妹妹的證人保護計劃。

  宮野明美身為組織成員,並且利用價值不大,是不可能獲得證人保護計劃的。哪怕赤井秀一對她有私情,FBI又不是他的一言堂,證人保護計劃也不是批發使用的。但是宮野志保就不一樣了,她本人的價值決定了,只要她有絕對逃脫的意願,再幫忙牽線搭橋一下,絕對可以獲得這個。

  想明白了這點之後,我忽然覺得自己大概猜到了,這個世界的我是怎麼和宮野明美溝通,獲得她的信任的。

  「明美。」我忽然出聲,認真道,「我會保護好你和志保妹妹的。」

  「……哎?」宮野明美一愣之後,笑了起來,看起來還有些不好意思的樣子,「真是的——夏希你忽然間又說這個干什麼呢?我一直相信你能做到的啊。好了快坐好吧,在行駛的車上這樣子很危險的哦。」

  「好——」我坐好,系好安全帶,收斂起剛才嬉鬧的表情,語氣也變得沉靜下來,「那麼,明美,我拜托你的事情完成了嗎?」

  「啊,是。」宮野明美被我的狀態感染,整個人也仿佛進入了工作狀態一樣,開始彙報起來,「我按照夏希你吩咐的,在得知地點之後,就雇佣人在那個倉庫附近的所有路段各個方位架了攝像機。」

  「嗯,很好。」我頷首,「你有記得偽裝吧?」

  「那是自然,我有很小心注意,按照你教的反追蹤方法做好一切。」

  我看了一下時間,現在是下午6點21分……既然琴酒的車都出現在那邊的話,按理來說,FBI那邊應該是已經暴露了。

  我思忖了片刻,說道:「大概8點的時候就讓那些人撤,然後就可以回收錄像帶了。」

  「好的。」宮野明美點頭,面上有一瞬間的遲疑,不知道是出於自己的性格還是對我的信任,她並沒有多問。

  我回到家之後,先是去泡了個澡,出來之後就一邊吃著宮野明美剛做好的咖喱飯一邊看著海綿寶寶,等吃完之後又去玩了一會兒游戲、回復了一下學校郵件。

  在我發現我的大學同事謝爾頓·庫珀今天被人惡作劇,穿著女僕裝出現在餐廳裡時,十分扼腕自己沒在現場,只能看到這個在同事間瘋狂傳播的照片。

  在和我的同事就加州理工二三八卦聊了一會兒之後,宮野明美回來了,手裡拿著幾卷錄像帶。

  我伸了個懶腰,合上電腦,起身活動了一下身體,然後拍拍臉頰,一臉凝重道:「好了——開工吧!」

  *

  在發現我和波本有約之後,我就想過,萬一遇到最差的情況,需要怎麼脫身。

  思前想後,我覺得還是賣一下赤井秀一最劃算了。

  但是我也並不想把其他的FBI同事牽連進去,所以我是在確定這個世界和上個世界一樣,赤井秀一在今天實施捉捕琴酒的計劃,才確定自己的計劃的。

  第一步,通過FBI內部人員的調動和入境情況確認他們的確會行動,進一步猜測行動地點;

  第二步,根據宮野明美那邊的信息,確定這次的行動地點在哪裡,畢竟如果是捉捕琴酒的話,那肯定是有任務地點的,這個任務地點對於組織內部成員並不是那麼難獲得;

  第三步,讓宮野明美就實施地

  點的附近布下「眼睛」,不需要任何行動,只需要觀察記錄來往人員。

  然後,我就可以打個時間差,確保自己賣給波本的信息也不會成為破壞FBI計劃的因素,同時也能和波本做交易。

  雖然因為意外頻出,這個交易算是我虧了……但是對方也沒有賺,我就心理平衡了。

  至於另一邊麼……

  「明美,調到四倍速……還是有點慢,八倍速吧。放心,我的腦子處理得過來。」我緊盯著電視屏幕,篩選著信息。

  從昨天我從朱蒂那裡得知,赤井秀一是因為計劃中被朗姆發現暴露的……已知朗姆是謹慎再謹慎的性格,這種時刻他應該不會派手下,很可能是自己上陣了的。

  那麼,這段時間裡,肯定會有著朗姆本人的出現!

  「繼續換下一卷……繼續,下一卷……等等!暫停!調回原速度,前一分鐘,再播放一遍!」

  我看著屏幕上那個緩緩走向倉庫、戴著帽子、拄著拐杖、看著行動不便的老人,勾起嘴角,心中的興奮感甚至有些按捺不住。

  ——!Rum!(抓到你了!朗姆!)


第21章 這真的不行

  「這就是朗姆嗎?」宮野明美坐到我的邊上,語氣也帶著幾分吃驚,似乎是怕驚擾到什麼似的,還刻意壓低了聲音。

  「不出意外就是了吧……畢竟,雖然組織裡的人都對朗姆長什麼樣有著各種五花八門的傳聞……但是有一點可以確認的。」我將定格的畫面放大,緊盯著屏幕,「他的一只眼球是假的。」

  「原來如此……」宮野明美倒吸一口氣,看向我的表情帶著幾分佩服,「這就是夏希你從別處獲得的情報吧?今天是去波本那邊套情報嗎?辛苦你了。」

  對此,我只能回以一個尷尬又而不失禮貌的笑容——這個世界的我從「把到的」和波本那邊獲得了什麼情報我還不知道,但是我所知道的朗姆的情報……是來源於我的初始之羊,琴酒。

  在以前的世界裡,我曾經拿著組織裡的謠言去煩他,終於在三次被罵、兩次被懟、一次被無視之後,獲得了「只有眼球的情報是真的」這個答案。

  像我這樣子持之以恆努力工作的天才,真的不多了。

  我回避了宮野明美的問題,輕咳一聲:「明美,拜托你把我的電腦拿過來一下,我要把這個截圖放大看看確認。」

  雖然說這種像素圖放大到一定程度就會失真,但是我之前就有研發專門的軟件解決這個問題——這個軟件在BAU的時候使用率還是很高的,要尋找線索,很多時候就是靠一些看起來不起眼的、細枝末節的東西。

  「朗姆肯定不會用真容,這露出來的臉反正也是偽裝吧。」我一邊在還原設置,一邊陷入了沉思,「但是這能排除一些選項……」

  我還在思考中,宮野明美已經走到了我的身後,手輕輕搭在我的肩膀上幫我按摩肩膀了。

  我在最開始的一僵之後,就慢慢放松下來任由對方幫我按按,同時忍不住思想開始跑遠——等回到我自己的世界,一定要去找宮野明美本人看看,如果可以的話說不定能再度展開合作。

  「你今天會不會用眼過度?」宮野明美還在那裡擔心,「我買了藍莓,給你洗一點吧?」

  「這樣子會不會有些太麻煩了?」我意思意思矜持了一下,問道,「甜嗎?」

  「嗯,我看是你以前提到過的那個叫做夏普藍的品種。」

  「哎——那個挺難買的吧?辛苦你了。」

  「並沒有,我只是在你來之前去采購准備的時候看到了,就直接買了。」

  我看著宮野明美去開冰箱拿藍莓去洗了,忍不住陷入深思——是我的錯覺嗎?感覺我的女朋友們對我都特別好,在生活上特別照顧……難道他赤井秀一運氣就那麼好,找的一個兩個都是這麼貼心的類型……

  不對!仔細一想,似乎從小到大,我的周圍的人都是這個樣子的。

  在小的時候,傑森也是特別照顧我;後來認識了瑞德……不過瑞德是自願成為我的小跟班的,不能列入參考範圍;但是進入BAU之後,身為我們頭兒的霍奇最關注我;加西亞是黑客,工作內容和我有重合,還會多幫我干活、在我摸魚偷懶的時候幫我遮掩;JJ和艾米莉她們也很喜歡我,每天上班都會給我塞小零食;摩根像個大哥哥一樣照顧我和瑞德,他喊瑞德kid,但是喊我是our kid……之後哪怕是遇到了比我小那麼多的弘樹,在我們一起生活的時候,都是他來主動做家務的。

  我想了這麼一圈之後,頓悟了——這怎麼想,她們那麼無微不至地照顧我,都是因為我活潑可愛讓人想要照顧啊!

  想明白了之後,我心安理得地享受起來,用甜甜的語氣感謝了對方,然後一邊嗑著藍莓一邊干活。

  拿到了有關於朗姆的一手資料這的確很令人振奮,不過距離能真的抓到朗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呢。

  我將今天的主要事件全部

  記錄下來,直接放在電腦桌面處,確保這個世界的我一過來肯定會看到。

  朗姆的信息我也一並寫進去了,同時有那麼一點點心虛——希望這個世界的我看在這個大消息的份上,不去計較我在波本那邊差點翻車給她帶來的小麻煩。

  雖然我還是不知道那個被我「把到的」是誰,但是那就不是我所操心的範圍了。

  今天發生的事情比較多,我寫得也比較晚,宮野明美就在一旁安靜地陪著我。

  在我搞定一切之後,距離12點也只剩下半小時不到的時間了。

  我並不打算去睡覺,而是度過這最後半小時。

  我就干脆在沙發上一躺,開啟了聊天模式:「明美你對你父母還有印像嗎?」

  「嗯,我小的時候家裡開了一家診所,我父母都是醫生。」宮野明美笑著道,「夏希你呢?」

  「我也和你說過的吧?我的父母算是科學家吧,從事AI相關的,以前和我一樣在學校裡干活,有自己的研究所……」我接過宮野明美蓋上來的毯子,往上拉了拉,繼續說道,「後來他們發現了我患有超憶症。可是這個病症很少人得,甚至因為病例太少醫學上還沒有個確定結論,並不能真正意義上的確診。他們決定自己研究,但是缺少資金,就為了我接受了烏丸集團的招攬。」

  宮野明美在我邊上坐下,聞言一言不發,伸手將手覆蓋在我的手背上。

  我也沒有抽回手或者回應,只是維持著原來的姿勢,一字一句說道:「他們很愛我。所以,我要去銷毀組織內部我父母的研究項目,拿回我父母的資料。」

  我的父母的AI研究項目,是看是否能將人類的人格AI化,換言之,就是看是否能將人數據化之後獲得永生。

  而在早期項目裡,有他們的人格數據。我絕對不會讓別人將這部分數據濫用。

  這也是為什麼,哪怕我身為FBI,同樣身為組織的受害者之一,我也不會加入朱蒂和赤井秀一他們,一起對抗組織,我永遠只會暗地裡進行自己的計劃——我絕對不會讓任何官方機構知道這部分數據的存在,因為我知道,一旦這個項目被任何一個機構發現,我都會喪失處置它的權利。

  「當然,要單純這麼做到很難,所以我會想著先把組織給搗毀了,再不濟元氣大傷也行……啊,這麼說起來會不會感覺我在大放厥詞?一個人想要對抗組織什麼的……」

  「不會。」宮野明美搖了搖頭,臉上帶著理解的笑容,望著我的目光甚至帶著點憂傷的感覺,「而且你也不是一個人。」

  「是啊,無論是主動還是被動,我還是有很多人幫忙的嘛。」我笑起來。

  哪怕是赤井秀一都是——多虧對於他的信息的掌握,我才能從中獲得更多的信息。某方面來說我挺感謝他的,當然這和與他合不來並不衝突。

  看著宮野明美笑起來的樣子,我突然想起了,在昨天,那份檔案記錄裡,傑森的話。

  ——【如果我弄錯了呢?】

  「夏希你已經很努力了,而且我們現在都已經知道了朗姆是什麼人了。」

  「嗯……但是這之後,越接近核心會越危險。」我的神色認真了一些,坐了起來,與之對視道,「我當然是個天才,但並不能保證我從不出錯……」

  「不要緊。」宮野明美打斷了我,「我知道夏希你的努力和辛苦……即使我能做的不多,但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會陪在你身邊。」

  ……老實說,我挺感動的。因為我看得出來,她說的是真心話。宮野明美是真的全心信任我。

  至於感動的同時又覺得這個氣氛變得怪怪的……就先當做是我的錯覺吧!

  「我只能保證,我絕對不會丟下你不管的。」我鄭重承諾完畢之後,想了想,添了

  一句,「啊,以及如果我們真的都出事了,我保證能給志保混到一份證人保護計劃。」

  「夏希!不要說那麼不吉利的事情!」

  「哈哈哈哈,開個玩笑嘛!」

  說了這麼一通,我也感覺輕松了不少,重新躺了回去。

  接下來就是等著換世界了……呼,明天就又是組織身份的我,又有一場硬仗要打了。

  11點59分,距離換世界還有一分鐘不到,我伸了一個懶腰,平靜地等待這一次的轉換。

  手機郵件提示聲響了,我拿起來看了一眼,是來自波本的三連問。

  【你是FBI?你是知道那邊FBI的抓捕行動失敗才給我透露那樣子的消息嗎?你怎麼知道的?你到底是誰?】

  這個反應……是萊伊已經暴露了、知道那邊朗姆破壞的計劃了嗎?

  我還在琢磨對方的心態和想法時,下一封郵件很快就來了。

  【我會抓到你的。】

  我握著手機的手一僵,呼吸一窒。

  ……

  …………

  草,剛剛那一下嚇了我一跳!真的是片刻都不能放松啊!

  重新回歸溫軟的床的觸感,我深呼吸一下,放松下……不,等一下!我邊上有人!

  我僵硬著身體,感受著手臂上傳來的觸感,做著粗淺的判斷——手感來說,是男性……等等!他衣服呢?!

  ……冷靜點,夏目夏希,不要多想,也許人家只是單純地喜歡裸睡呢?

  我強迫自己鎮定下來,十分小心地眯著眼睛偷偷看了一眼,然後平靜地再度閉上了眼睛。

  ……哇哦。

  他說會抓到我,居然是真的呢。

  但是這效率也太可怕了吧,前後都不超過一秒鐘的時間啊!

  我小心翼翼的,緩慢地企圖抽回自己的手,但是沒能成功,我的手腕被抓住了。

  再然後,我就感覺到熱源的靠近。

  ……這可怎麼辦?

  繼續裝睡的話,感覺這個走向太了;但是醒來的話……我壓根不知道這個世界的我的技術如何啊!


第22章 零日漏洞

  我強行讓自己鎮定下來。

  與此同時, 我也察覺到了另一個不對勁,同時內心湧上一股子絕望感——臥槽,那我的衣服呢?!

  現在這個情況已經無法讓我自欺欺人了,在內心給自己做完快速的心理建設, 我睜開眼睛, 抬頭對上對方的那雙紫灰色眸子。

  金發青年的雙臂禁錮著我的腰, 見我睜眼,臉上也浮現了一絲笑意。

  然後, 我就在對方要開口的時候, 果斷地主動靠過去, 反身把人壓住, 手指深入對方的發間,湊上前親吻住他。

  對方似乎有些猝不及防,在一開始還有些愣住的樣子。在發覺他反應過來開始回應了之後,我立馬松開人, 對著人露出了笑容,用熱情親昵的語氣說道:「多謝,你昨晚很棒。」

  然後,我就再在對方臉頰上親一下,趁著對方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以比我在FBI學院的考試測試還要快的速度起身,胡亂地把地上的衣服給撿了起來, 衝進了浴室, 關門, 上鎖, 這才長長地吁了口氣。

  到了一個人呆著的可以安心的環境之後, 我沒忍住, 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倒不是說我介意這種事情,好歹對方是我喜歡的類型,別說介意了我還挺樂意的,但是絕對不是在這種場合!

  我覺得這一次,可以說是那麼多天來的,第一次讓我覺得是地獄開局了。

  以往好歹會給我一個緩衝階段……今天這完全不給我反應時間了啊!

  之前就算開局就在床上說hello的宮野明美也是虛假的女友,不用擔心,但是這一次……是玩真的。

  認真一想,我覺得更加痛苦了——我沒有享受到卻要承受事後的尷尬感和一堆麻煩,我虧大了。

  尤其是這次的對手比以往都要更加棘手,我感覺壓力一下子變大了。

  我深呼吸了一下,打開花灑,熱水迎頭澆下。

  最初的慌張和懵逼過去之後,我也感覺自己逐漸冷靜下來。

  沒事……反正正常人都不會想到換人了,並且本質上來說又不算換……哪怕有些不對勁的地方,也不會被發現的。而且就算被發現了也不怕,我可以借口說是情趣一類的,他也沒地方說去……

  甚至我可以反過來倒打一耙,說他這是不是卡普格拉妄想症(認為自己的愛人被另一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取代了的精神疾病)!

  想好對策之後,我的腦子也變得清醒了很多。

  與此同時,浴室的門被敲了敲,對方的聲音傳來:「夏希,你把我的襯衣拿走了。」

  我沉默地去翻了一下剛剛自己拿進來的衣服,發現剛剛太急了裡面混進去了一件對方的白襯衣。

  我直接半開門,把襯衣往外頭一丟,然後再度關上門鎖好,內心同時湧上一股子後悔的情緒——早知道的話,剛剛我應該說「我不滿意」的,這樣子接下來就可以順理成章地拉開距離……啊,等一下,似乎也不行。萬一我說不滿意對方覺得自己被質疑想要證明自己的話,那問題會更大。

  這一次留給我的反應時間和適應時間都不多,為了防止出意外,我故意把手機帶到了浴室裡。

  匆匆查看之下,倒是沒有發現和之前的組織身份相比有什麼異常……除了這個我把到了長得是自己喜歡的類型的人之外。

  而且……

  我換好衣服,拿起手機,打開相冊,再度看到那一堆照片時,忍不住露出了微妙的表情——哇……這是我可以免費看的內……啊也不是,這可能是我付費觀看到的內容!

  其實吧,我是不贊成拍這種照片的,老實說如果我的戀人答應了拍這種照片,我還會認真警告一下他或她不能答應這種事情,很容易被拿來犯罪……

  我收起手機,長嘆了

  一口氣,打開臥室的門走出去,和正從廚房那邊走出來的金發青年正好碰上。

  對方一雙紫灰色的眸子看過來,在對上視線的時候勾起嘴角,將手中的餐盤放在桌子上,走過來握住我的手牽到唇邊,親吻了一下手心處,神色堪稱溫柔:「怎麼了,站在那裡發呆?」

  「……不,沒什麼。」我回過神來,原本還想把手收回來,又覺得沒有什麼必要了。

  就跟我不可能和眼前這人去說照片問題一樣,對方不反過來犯罪我就能謝天謝地了。

  我開始懷疑是不是我在上一次玩過頭了,導致這一次就受詛咒一樣,墨菲定律生效,越是怕什麼越是來什麼。

  不過現在麼……

  「早上吃什麼?」我一邊說著一邊靠過去,伸手環住他的腰,臉上掛著微笑。

  嗯,沒錯,我怎麼想,現在都只能先想辦法偽裝情侶了。

  「咖啡牛奶配舒芙蕾。」對方回道。

  我:「……」經歷過那樣子的開局,真的很難讓我以正常的眼光看待這份早飯。

  我懷著微妙的心態坐了下來,頂著內心莫名的壓力開吃……嗯?還挺好吃的?這人手藝不錯啊。

  而在我被美食給治愈的時候,做飯的那個人站在我身後,在我懷疑這人是不是打算暗算我的時候,開始伸手……給、給我編頭發?

  我在發現了這點之後,內心極度震驚,吃飯的動作都忍不住輕了一些——雖然這畫面挺溫情的,但是這讓我有點恐懼了啊。

  尤其是前一天我還頂著巨大的壓力和人鬥智鬥勇的情況下……難道說對方在戀人模式之下就是這種感覺的?

  這麼一想,我稍微放松了一些,在對方幫我編好頭發之後還去鏡子面前照了照,出乎意料地發現編得還挺不錯。仔細一想,他全程也沒有扯到我頭發,看起來挺熟練的不是第一次了……

  我沉默片刻之後,肯定了一點——哇,我是真的天生就有這種讓人忍不住想要照顧的天賦啊!

  在我對鏡深思的時候,原本站在我身後不遠處的金發青年往前兩步,伸手把我攔在懷裡,臉也貼過來,偏頭在我臉頰上親了一下,語氣親昵:「夏希你還滿意嗎?」

  「嗯……還行吧。」我一臉嚴肅地點點頭,對於這種過於日常情侶的相處還有點點不適應,出聲道,「那個……你能先松手嗎?別抱那麼緊,怪憋得慌的。」

  「那可不行。」波本只是保持著剛才的站姿,聲音都帶著笑意,低語著,「我可是好不容易才抓到你的啊。」

  ***

  ***

  ***

  與此同時,真實世界,辛德勒集團大廈第21樓——————

  「糟糕……這是怎麼回事?」在電腦前的,看起來12歲左右的黑發少年臉上露出了焦急的表情,整個人都顯得有些不安,「為什麼會這樣……」

  原本在一旁等待著的金發女子立馬跑過去:「弘樹,發生什麼事了?不是說夏希已經拿到了朗姆的情報嗎?」

  「本來應該是這樣子的……是零日漏洞(zero-day)!」黑發少年扭頭看向說話的人,「就是安全漏洞被發現然後惡意利用了的零時差攻擊……可是這個情況和普通的黑客攻擊還不一樣,這個很反常……」

  金發女子沒怎麼聽明白,但是也懂這個情況不太好,面色流露出幾分擔憂:「是系統被攻擊了嗎?」

  「目前看起來是的……但是照理來說,應該不可能啊。」叫做弘樹的少年整個人顯得有些無措,緊盯著屏幕,手上的操作飛快,「可是現在突然進入了第四次循環,而且這些數據流看起來不對勁……就像是……」

  「像是什麼?」

  「像是……某段數據有了自我意識,然

  後開始擾亂了整個程序運行。」

  金發女子一怔,面色也逐漸變得沉重起來:「自我意識……那是,AI(人工智能)嗎?你的意思是這個游戲產生了AI然後阻止了夏希的離開?」

  「嗯……我們這個程序,就是依托在姐姐的父母的遺留項目的基礎上開發的,的確一開始的方向是制作AI,會有億萬分之一的概率產生不受控制自我運行的數據流。可是照理來說,裡面的所有人的程序都是完整的人格,不會出現這種BUG才對。」弘樹緊皺著眉頭,在那裡努力分析著,「為了防止程序崩潰,我們還特意將時間局限在24小時內,防止人物有跑出既定地圖的可能……也是因為如此,才特意將程序設置成循環,讓姐姐每次都能自己對世界生成進行微調整,去接近她想要的結果……」

  周圍是龐大的電腦主機運行的嗡嗡聲,因為運行過久的關系,周圍的溫度似乎都有些升高了。

  金發女子看著顯示屏,眉頭皺了起來,滿目憂色:「我們現在不能中途打斷她嗎?」

  「不可以,那樣子的話姐姐會出事的。」弘樹看著屏幕上的由綠變紅的亂碼數據,額際的汗滑落,他看向了另一旁像一個巨大的「繭」,目露憂色,「姐姐……」

  在大概一個月前,他異父異母的親姐姐夏目夏希拿著一堆資料過來,說要開啟他們之前研究的AI項目制作世界模擬,並且還借用了他父親那邊的全息游戲技術,把「繭」游戲艙也利用了起來。

  她的目的是利用這個技術模擬獲得更多的組織情報、將組織那裡遺留的她親生父母的項目資料拿回來。因為她不想牽扯進任何一個官方機構,想要個人去抗衡那個組織,但是如果在現實中的話,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在這種時候,虛擬世界就是一個最佳解決辦法。

  【只有我才能做到這個,所以由我進入,弘樹你來監控整個進程。我可以記住所有的事情,只要是我所看到過的東西,任何蛛絲馬跡我都會記錄下來。】

  【時間就定在赤井暴露的那一天,那個時候朗姆出現了,他的身份是最有價值的情報。就是那樣子的話我的記憶也會被卡在兩年前……唔,算了,也行吧。那個時候的我依舊很聰明,我能做到的。】

  【重點放在朗姆、琴酒以及貝爾摩德身上……為了方便接近,就設定是我作為組織成員的世界吧。畢竟當時如果不是傑森救了我,應該會是我的教母收養我了呢。】

  【但是出現太多次組織世界也不行,容易影響我人格……那就換著來吧。我的自我認知的世界、以及我當組織成員的世界……哦哦!再加一個我被傑森收養的世界吧!我就只是想感受一下!】

  【那就是三個世界!一個是兩年前的我,那時候我還在BAU小組裡,大家都還在,他們能幫我精神穩定;一個是離開BAU之後、在加州理工當教授的這兩年的經歷作為基礎,單純去當個科學家的我,有傑森當我養父我肯定沒問題;還有一個,就是全部都是虛擬數據所模擬的,被我的教母莎朗·溫亞德收養的、身在組織長大的我。】

  【唔……真的進入游戲之後,我會沒有記憶,認為是平行世界……但是為了提醒平行世界的我,我肯定會把當天事項記錄下來的。錨點就定在我的手機吧,我肯定會把數據上傳的。等弘樹你發現我找到朗姆的情報了,就直接讓我登出。】

  澤田弘樹回想著過往的記憶,神色變得更加焦慮了起來——為什麼……明明進行過多次模擬,確認沒有問題了,姐姐才進入正式的游戲的……

  「早知道就應該讓我跟著去的!」一旁的金發女子一臉憂心。

  澤田弘樹搖搖頭:「不行的,朱蒂姐姐,這一次只有姐姐才能做到。只有患有超憶症的她,才可以在頻繁的世界重啟調整和認知模糊的情況下保持

  住自我。」

  「那其實秀也挺強的,而且也符合這次行動的要求……如果不是因為可可討厭他並且完全不信任他的話,讓他來其實是最合適的。」金發女子持續憂心忡忡,「可可身體本來就不太好,還要在繭裡頭呆那麼久……」

  澤田弘樹:「……」

  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姐姐的這位前女友到底對於那位赤井秀一是信任還是想害他。大人的情感世界好復雜哦。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沒辦法解決這個漏洞嗎?」金發女子又問道。

  「我剛剛嘗試過了,我在外部沒有這個權限。那段惡意的數據封鎖了我所有的操作……但是內部的話,還是可行的,姐姐也有這個權限。我們無法中止、甚至都無法提醒,只能祈禱姐姐自己早點發現問題。」澤田弘樹重新看向屏幕,內心的那股子不安感一直沒有散去,嘴裡不禁喃喃起來——

  「姐姐……快發現啊。」


第23章 鏡花水月

  聽到這句話, 我內心第一反應是,昨天那收到的最後一封郵件。

  那一句「我會抓到你的」,當時看著只是普通地嚇了一跳, 但是卻讓對方今天說的這句話一下子變得毛骨悚然了起來。

  從鏡子裡看對方的表情……看起來倒是不像是威脅, 那上翹的嘴角、垂眸的模樣, 哎, 真好看……不是!這個不是重點!

  對方看起來,似乎是……真的很開心的樣子?不是吧, 波本你這之前也不是這種人設啊?不至於在戀愛期間就會變吧?老實說我真的有點害怕了。

  我沉默了一瞬,臉上掛起笑容:「少胡說八道了,即使你現在這樣子抱著我,我的靈魂還是自由的, 所以這根本不算抓到我。」

  波本動作一頓, 倒是沒有對我的這番真·胡說八道發表什麼言論,而是緩緩地松開了手。

  雖然說不上哪裡讓我覺得不對勁……但是我不打算繼續花時間浪費在這裡了。

  我趁著對方松手的時候撤離他的懷抱, 那股子微妙的感覺才算是散去。

  我已經打定主意了,今天絕對不能在這裡跟著波本干耗下去。一來是特別容易被發現不對, 二來是太難正常地套話了。

  哪怕我想確認朗姆的身份也不能從這裡下手。

  至於合理地甩開這邊麼……

  「琴酒老大找我有事, 我要出門一趟。」我把手機上的信息給對方看, 一臉的義正言辭。

  這就是所謂的梅開二度!招數不在新舊,有用就行!

  金發青年盯著手機屏幕片刻後,視線略一偏移, 落在我的臉上:「好, 我送你過去吧。」

  ***

  我總覺得哪裡有些違和感,但是一下子又不太說得上來。

  畢竟這種不對勁的感覺可以用「這個世界線就是這種設定」來解釋。

  約定的地點在酒吧, 雖然我並不想要我這位「男友」跟來, 但是在對方說「我陪你等到那邊來接你吧」的時候, 我那聰明的小腦瓜愣是沒想到合適的借口拒絕,只能悻悻然地坐在吧台前等人。

  「可可!好久不見了!」酒保看起來還是我的熟人,過來熱情地打招呼,還朝我眨眨眼睛,壓低聲音道,「今天駐唱的歌手是個金發美人哦。」

  原本還在思考能不能從這個酒保這裡套什麼話的我一聽,立馬轉移了注意力,下意識地扭頭看駐唱區:「什麼金發美人?在哪裡?」

  就在我張望的時候,我身後響起了一聲十分刻意的、重重的咳嗽聲。

  我沉默了片刻,緩緩地扭頭看向走過來的人,朝人伸出手,露出了燦爛的笑容,語氣帶著點誇張的詠嘆調:「哎呀!他在這裡呢!」

  波本看著我,順勢接住我遞過去的手,在我邊上坐下,誇獎的語氣還頗為真誠:「嗯,補救得不錯。」

  我回以一個浮於表面的假笑,伸手握住他的手,十指相扣,忍不住腹誹——呵呵,24小時之內甩了你。

  真不知道這個世界的我怎麼受得了的,就憑手機裡的那些照片嗎?我不應該是那麼膚淺的類型啊!

  「怎麼可以說是補救呢,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發自內心的。」我露出誠懇的表情,不管對方信不信,反正我要說得讓人相信。

  波本聞言,只是回以一笑:「包括對我說你想出軌這件事?」

  我:「……」

  不是,我記性很好,自然記得我是對「波本」說過這種話,可是……這個世界的我竟然也說過那樣子的話嗎?!

  我當時是為了擺脫萊伊,這個世界的我怎麼可以……呃,仔細一想,也能理解。

  縱然對方長得是我喜歡的類型,一開始的新鮮感過去,逐漸感覺到麻煩,當然會想要逃離了。尤其是發現很難分手的話,那肯定更加想盡快擺脫了!

  就是有一點沒有做對。這個世界的我真是的,怎麼和自己的戀人說話呢?這種事情就算真的有這個想法也不可以當面說出來啊!這多傷感情!

  「大部分的時候,我說的話都是發自內心的。」我面不改色地胡謅,然後對著那邊看起來在那裡擦桌子實際上豎起耳朵聽八卦的酒保說道,「給這位先生來一杯S(天使之吻)。」

  S是用可可酒為主調的雞尾酒,因為習慣性是在杯口上放一個用雞尾酒針串起來的櫻桃,有點像是愛神丘比特的那個經典射心動作,也因此經常被用來當做告白、示愛、以及情人節專用雞尾酒。

  我點這個算是隱晦地表達歉意,同時也暗含著另一種意思——我都已經低頭了,你再追究就沒有意思了啊。

  波本不知道是否能get到我的意思,但是在我說完了那一句之後,他的確沒有再就剛才的事情再多說什麼,而是輕輕一笑放過了這個問題。

  而我則是在內心裡暗暗肯定了一點——不管這個世界的我到底是怎麼開始這一段戀情的,她現在肯定很想分手!

  我一邊在暗地裡怪琴酒他們來得太慢,一邊用上了萬能的拖延時間大法:「我先去一下洗手間。」

  還好,這裡他沒說要和我一塊去。

  我到洗手間又發了一封催促的郵件,才深呼吸一下緩了緩剛剛緊繃著的情緒。

  也是這個時候,我才有足夠的時間進一步查看手機——畢竟之前在家裡我擔心時間久了對方會直接闖浴室,但是在這裡……我覺得波本應該還不至於闖入女洗手間。

  之前我著重查看的還是老三樣——郵件、通訊錄、相冊。

  這一次,我特意打開了雲盤儲存查看是否有被我遺漏掉的信息。

  也是在這個時候,我忽然發現了一個挺嚴重的問題。

  按照我的性格來說……如果是戀人關系,我肯定會在細枝末節上表現出來,就跟上個世界和宮野明美偽裝情侶,我都會把細節做到位……但是這個世界,為什麼那麼多照片裡,一張合照都看不到?

  如果手頭有台電腦的話,我還能恢復記事本裡被刪除的內容,看看有沒有留下什麼線索……但是現在礙於這個條件,沒辦法啊。

  不過波本肯定有問題。

  我現在有些後悔了,早知道這情況是那麼詭異的話,我還不如一開始就努力把對方榨干然後把人丟床上自己去干正事!

  反正從科學角度上來說,我成功的概率還是很高的!

  我暗地裡懺悔了一下自己的失策,重新回到吧台那邊。

  不過就我離開的短短幾分鐘,就已經有人過來了——可惜不是琴酒他們,而是別的來搭訕的女孩子。

  我也能理解,畢竟撇開其他的不說,波本從外貌上來說是挺吸引人的。無論是那異國的混血特征,還是看起來瘦但是又能從隱隱的肌肉輪廓判斷出來的力量感。

  雖然說我現在判斷對方有問題,以及有一定危險性、甚至說不好我們到底是什麼關系,但是哪怕只是名頭上是戀人,我也不可能會對這種情況坐視不理。

  啊,以及對方已經在頻頻看我了也是一個重要原因。

  我沉默片刻後,揚起笑容,大步走過去,徑直走過去一把摟住金發青年的脖子,墊腳在人脖頸間重重地親了一口,然後松手,看向對面那個已經愣在那裡的女孩子,露出了略顯囂張的笑容,語氣倒是真的帶著點歉意:「Sorry,I own his ass.(抱歉了,他是我的。)」

  說著,我伸手拍了一下他的屁股。

  對方維持著雙手抱臂的姿勢,對於我這行為並沒有發表意見,只是扭頭看了過來,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的。

  我內心喊了一聲「好耶」,為自己暗地裡扳回一局暗爽不已,還將手肘搭在人的肩上靠著,朝他眨了眨眼:「人家只是想玩一下雙關嘛。」

  那個女孩子有些發愣,回過神來,說話的語氣結結巴巴的:「抱歉!不是,那個……sorry!」

  我看著她紅著臉一個鞠躬然後落荒而逃的樣子,內心忍不住想——這孩子一定英文不太好,所以才會那麼著急。

  「我是你的?」

  「不是嗎?」

  我以為他會反駁的,但是對方只是無可無不可地嗯了一聲,反問道:「的確是。那反過來,你是我的嗎?」

  「……」我默默地抬手按住對方的手,往邊上撤了一步,決定當一個渣,「那不行啊,我還是我的。」

  「這聽起來不太公平吧?」對方的語氣帶著些許遺憾之色,順手抓住了我的手,紫灰色的眸子盯著我,「不能哄哄我嗎?」

  「我都說過了,我很誠實的。你無法讓我心甘情願地這麼說,怎麼想都應該是你的問題啊,是你戀人失格哦。」我不動聲色地把責任拋了回去,還相當理直氣壯,試圖扯回自己的手……可惡,沒有扯動。

  也許我真的該花時間好好提升一下自己的體能。

  波本沒有說話,只是盯著我。

  我感覺到了壓力,但還是努力撐著面上不顯露,只是回以笑容。

  在這種僵持時刻,我的手機響了。

  我如獲大赦,立馬接起來:「喂?是琴酒老大嗎……哦,伏特加啊,嘁……不,沒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嗯?好,我知道了。」

  我掛掉電話,看向波本,這次的笑容是發自內心的:「那邊喊我了,我先過去了。」

  波本臉上笑吟吟的:「嗯,記得五點前回家。」

  ……我又不是五歲!你說幾點就幾點嗎?做夢!我非要今天在外頭過夜才行!

  我內心這麼想著,嘴上敷衍著:「嗯嗯嗯,好的好的,會的。」

  我想要直接往外走,不過沒走兩步,手就被抓住了。

  ……不是我說,這人是不是有點過分粘人了?波本真的會是這種人設嗎?我總覺得要麼他有什麼把柄在我手裡,或者反過來,我可能被抓住了什麼把柄。

  而對方自顧自地繼續說了下去:「我知道你的記憶力很好,所以千萬別用一時半會兒忘了時間這種過於敷衍的說辭。確定了五點就是五點。」

  「……你是在命令我嗎?」

  「不,我知道你肯定會按時地回到我身邊的。」

  我皺起眉頭,正想要就對方的這個問題強調說明一下,對方已經上前一步,湊過來帖在我的耳邊,壓低聲音說道:「畢竟……夏目教授你也不想被組織知道你在FBI那邊的關系吧?」

  我整個人都僵住了,即使極力掩飾了,眼神還是帶出了一絲不可置信。

  而金發青年只是輕笑起來,牽起我的左手,在無名指處緩緩套上一個銀色戒指,然後低頭親吻了一下。

  「我會等你的。」


第24章 聲東擊西

  我幾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酒吧的, 當時的大腦簡直是停止運作的。

  不過還是條件反射一樣,我在一走出去就把手上那個燙手的銀色戒指摘下揣兜裡。

  ……哎?怎麼回事?這話應該不是對我說的……這個世界的我和FBI那邊有什麼關聯嗎?!難道世界規律變了?這個世界的我去當臥底了嗎?!

  可是怎麼想都輪不到我去當啊!像是我這種腦子那麼好但是體能有點點弱的科研天才,怎麼想都應該是被好好保護起來的類型啊!

  但是……對方這麼說, 應該不會無的放矢。

  而且因為對方在這個世界的身份, 倒是說得通,他為什麼會發現這點。

  只是……這一下子, 就不是什麼地獄開局了,而是本身就在地獄。

  我現在信息全無, 完全不知道波本掌握了什麼情報, 也完全不了解這個世界的自己究竟是怎麼回事。

  我木然地走到路邊,看到那輛熟悉的黑色保時捷,此時內心竟然有一股子詭異的安心感。

  當然,這還不夠。

  駕駛座的車窗放下, 伏特加探出頭來:「可可酒, 上車吧。」

  「……嗯?嗯。」我點點頭, 然後從車前繞了半圈,走到副駕駛座邊上, 打開車門。

  坐在副駕駛座上的銀發男子瞥眼看過來,嘴裡叼著煙, 面色帶著熟悉的不耐煩。

  他此時也沒有做什麼,而是皺眉道:「又干什麼?」

  這個「又」字, 就顯得很有靈性。同時也讓我內心的安全感加倍了, 我看向對方的目光都充滿了欣慰感——還好還好,這人還沒變。這個世界還是有救的。

  伏特加還在後面給我努力地打手勢,雖然我不太看懂, 但很好猜——應該是想讓我別作了, 別惹大哥生氣, 快點自己坐下去吧。

  我沒有說話,而是彎腰湊過去硬是擠到對方身邊坐著,同時雙手扒拉著他的胳膊抱著。

  琴酒:「……」

  伏特加:「???可、可可酒,你在干什麼?」

  「……不是,該怎麼說呢。」我語氣十分真摯地解釋道,「這樣做我才能感到真正的安心,琴酒老大身邊真的特別有安全感。」

  「……」伏特加沉默了良久之後,小心翼翼地出聲問道,「可可酒,你撞到頭了嗎?還是又吃錯藥了?」

  ……為什麼這裡要用又?這個世界的我老是吃錯藥嗎?!這不可能!我那麼好的記憶力不可能那麼馬虎!

  看著伏特加那一副子「你精神錯亂了就眨眨眼」的狀態,我內心很不服。

  而琴酒只是將自己的煙取下,摁滅,偏頭將嘴裡的煙緩緩吐出,然後扭頭看我,冰冷的語氣裡帶著最後下通牒的警告意味:「自己滾到後座去坐好。」

  我:「……哦。」

  真是的,琴酒還是那麼任性。

  遙想最開始見到對方時那種充滿警戒之心的感覺,回想起來仿佛就跟上輩子的事情一樣——曾幾何時,琴酒身邊居然成了最安全的地方啊!

  咦?怎麼這麼一想,居然還有幾分詭異的感動?

  當然,我的感動之心並沒有持續多久,因為我很快想起來了另一件麻煩事——因為另一邊的威脅,我還要今天按時回去才行。

  「可可酒你說必須要當面說的事情到底是什麼?」伏特加問了之後還特意往我這邊湊了點,壓低聲音小聲道,「你最好有正事啦,等一下大哥還有和萊伊一起執行的重要任務呢……」

  ……啊,這邊的進展也是和之前的世界一樣嗎?

  不得不說這種重合的地方現在真的能給我安心感。

  「哦,我想說的是萊伊是臥底。」我在伏特加面露震驚的時

  候擺擺手示意他安靜先別開口,一臉凝重地繼續說道,「同時,我覺得波本也挺像臥底的。」

  原本還處於震驚臉的伏特加逐漸變得無語:「可可酒,你不能一和誰有矛盾就說對方是臥底啊。」

  我聽這話就不樂意了,指著琴酒那邊道:「憑什麼啊!琴酒老大不是就能覺得誰是臥底就直接崩了誰嗎?為什麼我就不行!」

  琴酒斜眼看過來,我看得出來,那是他真心想殺人的表情。

  「No offense.(無意冒犯。)」我一臉真誠地道歉,然後繼續凝重地和我們建議,「聽我的!把波本和萊伊都干掉,這命中概率絕對比琴酒老大自己亂射殺要來得高!」

  當然,我的建議是不會被采納的,甚至還被琴酒丟下了車。

  伏特加朝我投來了「你這又是何必呢」的微妙表情,跟我打了個手勢示意他也是無能為力,然後關上車窗把車開走了。

  我一個人站在街頭,長吁一口氣——真是的,不知道這個世界朗姆是否給力,不給力的話,琴酒老大可能真的會進去。

  我其實有點不希望他進去,起碼不能是現在。這樣子等萊伊暴露了,我還可以趁著今日末尾的時間,給他打電話說一聲「I TOLD YOU」……啊,甚至可以唱出來。

  不過我本意就不是跟著他們一起行動,而是借用他們的名號能順理成章擺脫波本單獨行動。

  「好了,接下來麼……」我拿出手機,開始查看地址路線,微微眯起眼睛,「讓我看看志保妹妹在哪邊……」

  在上個世界,我從宮野明美那邊得知了宮野志保的研究所所在處。

  這個世界身為組織的我肯定知道那邊的地址,甚至應該見過宮野志保……所以,身為組織的一員,並且是有代號的重要成員,出現在那裡看看情況、拿一點裝備什麼的,很正常吧?

  ***

  我的計劃還是很順利的,雖然沒有見到宮野志保本人,但是我想要的東西都拿到了。

  在快要到五點時,我准時站在家門口,心情異常沉重。

  要知道,當年跟著BAU的大家一起去伏擊連環殺人犯,我都沒有那麼謹慎過。

  我還抬手敲了敲門,在敲完之後才反應過來——不對啊!這是我自己的家啊!

  呸,鳩占鵲巢!

  我在內心暗罵了一句,罵完了之後開門走了進去。

  波本就坐在沙發上等著我。房間沒有開燈,從落地窗透進來的夕陽余暉灑落在地上,沒有照亮什麼,反而制造了更多的陰影。

  對方抬頭看過來,臉上帶著笑,語氣聽起來還頗為溫和:「回來了?」

  如果不知道前情提要的話,告訴我這是我可愛的甜心戀人在安靜等我回家,我都會信一秒……呃,可能還是不會信。

  這個描述說出來把我自己都惡寒到了。

  我沒有坐到對方那邊去,而是拉開餐桌邊上的椅子,徑自坐下,直接開門見山地問道:「你知道些什麼?」

  波本只是笑了一下,反問了一句:「你認識傑森·吉迪恩嗎?」

  我倏地一下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地嵌入肉裡,企圖借用疼痛感來緩解自己忽然爆發的惶恐感。

  為什麼他會知道傑森……這件事會牽連到傑森嗎?這個世界的我和傑森有聯系嗎?

  ——不行。

  ——要保持冷靜。

  ——越是這種時候,就越是不能表露出來。

  我看向他,扯了扯嘴角:「你覺得隨便說個名字就有用了嗎?」

  對方並沒有就這點說下去,而是起身走過來。

  「即使你和FBI那邊有聯系也沒關系,我不會把你透露出去,甚至會從組織那裡保護你。

  」金發青年走到我的邊上,彎下腰,摟住我,在我臉頰上一吻,聲音摻雜著笑意,語氣輕松,「但是你同時也無法離開我,我會建造一個安全屋,就我們兩個人吧。」

  我的內心有些麻木。

  ……謝謝啊,你對這個世界的我是真的,有嗑到。

  你如果能稍微正常點的話,我說不定會祝你們幸福。

  聽著對方說的話,我不再遲疑,下定了決心。

  我站起來,靠到他的懷裡,抬頭看他,微笑著用刻意放軟的口吻說道:「那你閉上眼睛。」

  波本定定地看著我,幾秒後,依言閉上了眼睛。

  我湊過去吻上對方的唇,雙手手臂靠在他的肩膀上,不動聲色地露出了指間夾著的麻醉注射器,往著對方脖子處猛地刺去。

  在快要成功的時候,我的手被抓住了,哪怕我再用力都不能再往前進一步。

  對方臉上沒有一絲意外的表情,緩緩睜開眼,勾起嘴角,露出了像是終於等到了一般的笑容,反手直接就著我抓著的注射器按著反向一推,刺入我的肩膀。

  ……該死!大意了!沒料到對方早就有防備!這是因為對「我」足夠了解,行為模式上也能推測到嗎?

  我沒辦法反擊,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注射器一點點推進,而自己的意識開始逐漸變得模糊。


第25章 後發制人

  我恢復意識的時候, 發現自己正躺在床上。

  不過雙手雙腳都已經被控制住了——雙腳被綁著,雙手被反手用手銬拷住了。

  可惡,這個姿勢會壓到手, 硌得慌,而且還有點疼。

  麻醉劑的效果此時已經所剩無幾了, 我快速分析著現在的情況。

  目前還是在家裡……不過想想也明白, 這種麻醉劑看劑量就知道不可能持續太長時間, 對方也不可能換地方。

  比起其他地方,的確還是床上比較舒服,好歹是軟的, 也夠大。

  就是……我感受著眼睛處的阻礙, 忍不住沉默了——這就有點過了吧?!

  「醒了嗎?」一個聲音響起, 接著我便是察覺到眼前那微弱的光線被遮擋了一下, 再然後, 我的下頜被掐住,在一個令人覺得窒息的長吻之後,眼前的障礙物才被取下。

  我微喘著氣, 睜開眼,正對上對方的紫灰色雙眸。

  此時的他和之前的狀態完全不一樣,臉上帶著氣定神閑的笑容,因為這個姿勢是背光,在給人蒙上一層陰影的同時還帶著濃重的壓迫感。

  老實說, 這樣子我反而覺得安心了——之前的那種狀態就有刻意偽裝的成分在,我看得都渾身難受。

  不過……

  我沒回答他的問題,第一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 垂眸瞥了一眼, 表情有一瞬間的不受控制——我昏迷之前應該不是穿著這條裙子吧?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有點不太敢往細裡想……

  波本注意到了我的目光,還抬手輕輕地將我鬢角的碎發理了理,慢條斯理道:「你還是穿黑色更好看。」

  ……這種事情我當然知道!黑色顯白還百搭啊!但是我之前穿白色那是叫做實驗室必備!

  比起外貌的好看,當然是實用性顯得更加重要啊!中看不中用有個P用!

  我在內心吐槽了一堆,面上端住了,聞言還朝人露出一個笑容來:「哎——那還不如白色呢。」

  對方原本還在用手指指背輕輕碰觸我的臉,聞言手一頓:「嗯?」

  我嘴角的弧度擴大了一些,語氣帶著攻擊性的調笑,笑容惡劣地回道:「白色更能襯你膚色啊。」

  波本一愣,隨即笑出聲來,被這麼內涵了一把並沒有生氣,反而還顯得挺開心的樣子:「你本身就能襯我膚色。」

  我不由得沉默了下來——可惡,我遇到了對手。

  而對方並沒有就此停下,一手撐在床上,另一手手掌貼在臉頰上、手指伸入我的發間,身子往下低了一些,我甚至能感覺到他的呼吸。他靠得過於近了,發絲都蹭到了我的肌膚上,有些癢。

  他幾乎是貼著我的耳朵,壓低聲音問道:「要試試嗎?」

  ……換個場景的話,我說不定真的會說行啊。

  可惜了,這家伙有毒啊,不能隨便碰。在這種場合之下我也壓根不想碰。

  對此,我木著一張臉,十分努力地破壞氣氛:「算了吧,我性冷淡。」

  對方並沒有就退讓,而是選擇了繼續進攻,那帶笑的聲音聽起來他心情還挺好的:「那需要我幫你免費治療嗎?」

  ……不需要,甚至還想報警把你抓起來。

  我認輸了,論變態我怎麼可能比得過真變態呢!

  我因為被搞無語了,直接沉默了下來。

  不過對方顯然還能繼續表演下去,還像是忽然想起什麼似的,露出了恍然的表情,調整成和我對視的姿勢。

  「啊,差點忘記了,必須要征求你的同意才行呢……」金發青年臉上帶著笑,整個人的壓迫感增強了不少,一字一句道,「來吧,夏目教授,跟著我說——請侵入我。」

  ……如果這個世界的我

  真是FBI的話,我希望這家伙能成為我的手下亡魂。

  我收斂起臉上的表情,眼神變冷,朝人一揚下巴:「想要我說好?那就先來取悅我吧。」

  對方臉上的笑意淡了一些:「你還真是寸步不讓啊……是談判手段的一種嗎?在談話過程中必須占據主導權?」

  「不,我只是性格使然,無論是否占上風,都是這個說話模式。」我說完之後,還補充了一句,「對女孩子會客氣點。」

  「那就沒辦法了。」對方露出了遺憾的表情,直起上身,拿出了白色手套,垂眸慢條斯理地給自己戴上,還在最後低頭咬著手套底端,更往裡面戴了一些。

  我眯起眼睛,心下一驚,如臨大敵——怎麼了?發現語言上無法打擊我造成心理缺口,就開始打算色.誘了嗎?!

  「你有醫學專業的博士學位,肯定知道東莨菪堿這種東西吧?」波本忽然說道。

  「……吐真劑嗎?」我瞥了一眼他拿出來的東西,猜到了對方接下來可能會干的事情,扯了扯嘴角,「這種可不合法啊。」

  金發青年聞言還笑了起來:「真是抱歉了,警官。僅此一次,希望你不要介意。」

  我收起臉上的表情,盯著他道:「你應該知道這東西其實並沒有那麼靠譜,反而是誇大了作用吧?這本質上只是麻醉劑的一種,的確能起到一定的鎮定作用。但是人甚至都會欺騙自己,主觀意識的潛意識回答並不一定是真話,甚至很容易受到提問者的暗示導致回答進入誤區。」

  「嗯,我知道。」對方應著,同時將手中的藥劑從我的胳膊注入。

  ***

  既然身份被發現了,被逼問也是很正常的環節了。至於對方在逼問之前還先來一個深吻並且差點把局面帶向奇怪的地方這種事,我在覺得不正常的同時甚至不意外了。

  我對於這種走向也有點心理准備……當然,對於對方的問題,我還是沒有料到的。

  「你喜歡的人是誰?」

  「……傑森。」我在報出了這個名字之後,以勻速無感情地繼續朗誦下去,「瑞德、弘樹、摩根、JJ、朱蒂、明美、志保……」

  我的朗誦被打斷了,金發青年面無表情地問道:「你是在報菜名嗎?」

  「……以上排名不分先後。」我補充了一句之後,看向他,有氣無力地問道,「你問這個干什麼?」

  總不至於是這個世界的我真的說過出軌的事情,然後這人會心裡不安吧?看著也不像啊,畢竟就這人的盯人能力,我能逃哪裡去啊?

  「這是我的提問時間,不是你的。」波本說完了之後,還停頓了一下,接著問道,「那麼,你的目的是什麼?」

  ……目的?這是想知道「我」潛伏組織的目的嗎?這怎麼看都只能彙總成一句——我也不想的啊!我能選嗎?

  當然,如果是我本人的話……

  「我只是……想知道組織的目的。」我說完這句話,長長地深呼吸了一下。

  這個話是真的,而且應該也足夠應付眼前這個人了。

  「達成目的你就會走吧?」金發青年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神都變化了一些,聲音也跟著壓低,語氣卻顯得很平靜,仿佛只是在陳述什麼似的,「如果我幫你達成目的,你會留下嗎?」

  ……嗯?什麼?

  不是,那個……不是吧?

  我腦子有些懵,想著反正現在也是吐真劑的效果,就直接問了:「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對方盯著我,臉上的笑容變得淡了一些:「因為我的世界只有你,這並不是我所能選擇的事情。」

  我:「……」謝謝厚愛啊,就是你這讓我有點恐懼了。

  不過……這麼一來,我倒是明白接下來該怎

  麼做了。

  「你那麼希望我留下嗎?」我看著他,緩緩閉上眼睛,聲音逐漸變弱,像是囈語一般呢喃了一聲。

  對方將身子放低了一些,靠近了我:「嗯?」

  「我剛剛說……」我睜眼看他,朝人一笑,語氣一下子恢復正常,「honey,你還是不夠了解我。」

  伴隨著身後的手銬解鎖的聲音,我的手也恢復了正常行動的能力。

  金發青年愣了一下,反應稍微慢了一拍。

  而這一瞬間對我而言已經足夠了,足夠我將藏在左手戒指裡的麻醉針射出了。

  對方在反應過來時,已經中招了,哪怕抓住了我把我按倒在地,他也已經不受控制地開始受到麻醉劑的影響了。

  波本眯起眼睛,甩了甩頭試圖減弱麻醉劑的影響,但是明顯紫灰色雙眸已經開始變得渙散起來:「你……」

  「我因為自己的超憶症問題,從5歲開始就需要服用大量藥物,對於普通的藥物早就有了抗體了。」我抬起手,伸出食指輕輕點了點自己的太陽穴位置,緩緩勾起嘴角,慢慢開口道,「當然,也包括東莨菪堿這種常見的麻醉藥物。」

  我早就想過,萬一我沒有成功之後可能會出現的事情,自然有多手准備。

  所以在最開始,我就在想,如果注射器行不通的話,該怎麼做。

  當時也有在思考,被反制住的話,按照對方的謹慎程度,很有可能會搜我身……啊,當然,在昏迷中被換衣服這種變態的事情,還是超越我的想像範疇了。

  總之,我思前想後,最後在一籌莫展之際一摸口袋,發現了那枚戒指,這才找到了最佳裝備——對方親手給我戴上的這枚戒指,是他絕對不會主動脫下來的。

  因此,我這一下午都借用實驗室那邊的道具動手改裝這枚戒指,在裡面藏了麻醉針。

  這還真是極限改裝活動呢……希望不要再有下次了,怪累人的。

  好在最後這枚戒指也的確發揮了很大的作用,也不算辜負我在實驗室裡那麼勞心勞力。

  感覺到手臂上的力道緩慢變弱,我扶住倒下的金發青年。對方的額頭重重地砸在我的肩膀,讓我暗地裡嘖了一聲——真沉!

  不過計劃成功了,就不要計較這點小事了。

  想到這裡,我抬手抓住對方的頭發讓其抬起頭,偏頭看著對方的臉,不悅地眯起眼睛,微喘著氣,補上了我這次反殺行動最後的結語:「別小看我啊,混賬。」


第26章 棋差一著

  這真的是我過得最累的一天了。

  我還是在床上躺了一會兒才緩過勁來, 將身上壓著的人推開,然後努力挪動身體,找到床頭那邊的小剪刀剪開了腳上的束縛才算是正式解綁成功。

  「呼……」我深吸一口氣, 緩緩吐出,活動了一下手腳,去翻出了可以用的繩子——無論哪個我都很有安全意識, 配備了全套的消防設備, 那裡面有足夠結實的求生繩這點真是太好了!

  當然,我是不會將人綁在床上的,我還沒那麼變態, 而且床上沒有著力點, 太容易被逃脫了。

  將人綁在椅子上之後,我確認了一下對方的情況,覺得有些不放心, 過去又注射了半管麻醉劑, 這才安下心來——這樣子應該能消停一段時間了吧。

  我在做完一切之後, 看了一下時間,不由得愣了一下——咦?已經十點了嗎?

  我本來打算拿來對付對方的麻醉劑對我而言不可能有昏迷四五個小時的效果啊……難道對方中途補藥了嗎?噫, 真是過分的男人啊!這四五個小時他到底都干了些什麼啊?!

  這樣子弄得我立馬升起了十二分警惕, 盯著對方片刻後, 果斷地過去把對方戴著的白色手套脫下, 給自己戴上,然後開始給對方仔細地搜身。

  我不覺得這種行為有什麼不道德,這是必須的安全確認, 而且這算是一種扯平, 甚至我還要更講禮貌一些——我可沒有單憑自己的愛好給對方換衣服!

  不過平心而論, 這人真的是長得很對我胃口。

  沒有一絲雜色的淺金色發, 深小麥色的膚色,因為是混血而顯得比普通人更加輪廓分明的五官,但是又不是那種棱角深邃的類型,甚至可以說有點娃娃臉的感覺,令人看不出年齡。閉上眼睛安靜呆在那裡的時候,看起來甚至有一份詭異的乖巧感,仿佛對他干什麼都……等一下,不對,我這想法就變得有些危險了!

  都怪這家伙之前營造起來的氣氛讓人容易想歪!

  我趕緊將我拋錨的思維給拉回來,正了正神色,同時也意外地發現這家伙身上是真的沒有塞著多余的東西。

  我真的不知道該說對方是自大還是信任我……呃,算是信任這個世界的我?

  老實說,走到這一步,我也開始犯迷糊了——我是真的不知道,這個世界的我到底和波本的關系是如何的啊!

  如果說是真情侶的話,似乎又顯得有些說不過去。我不可能讓自己的真戀人陷入莫名其妙的患得患失的狀態啊?就算交往前不知道,發現對方是個真病嬌了,那我也肯定會想辦法解決啊!不然我選修心理學干什……啊不對,當時選修這個是為了更好地分析罪犯心理,成為和傑森一樣出色的行為側寫師……

  這麼一想,難道是這個世界的我交往了之後才發現被騙了,然後想辦法把人甩掉,但是發現相當棘手,甚至可能要砸在手裡……同時又被這個世界的波本發現了?

  我想了一圈,並沒有得出什麼有用的結論,只能放棄。

  如果說原本我還想著從這個波本這裡套點什麼的話,經過剛剛那一茬,我也已經放棄了。

  能平安地渡過今天就不錯了。

  我想了想,先去換了衣服,然後一邊每隔幾分鐘就去觀察一下波本的情況,一邊在那裡企圖聯絡我最好用的八卦小能手伏特加套取點有用的情報。

  不過很可惜,伏特加並沒有任何回音。我稍微一想就大概明白了——是因為萊伊那邊事發,所以他們那邊正忙著吧?

  說不定等一下就會問到我頭上了,畢竟我可是信誓旦旦地在那裡說著萊伊是臥底。

  這一番萊伊暴露了……也能把波本順帶著給踩一腳吧?

  嘖,可惜明天依舊世界會重置,我看不到這精彩的一幕了。

  直到現在,我才算是真正地有了時間做和之前一樣的事情,可惜這個世界可能是因為身份重復的問題,電腦裡也沒有什麼信息。

  遺憾地關上了電腦,我看了看時間,干脆拉了一張椅子過來,坐在波本對面,就那麼等著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其實我比較希望就這麼直接混過十二點的,不過在距離十二點還有五分鐘的時候,波本醒來了。

  我沒有打算再補針,因為我還有些東西要問。

  「喲,醒了嗎?」我將手中的雜志合上,隨意地往邊上一丟,看向他,遵循自己的人設聲明道,「不管你知道了什麼,我現在都已經善後完畢了,你說什麼都不會有人信的,你就別想著搞什麼小動作了。」

  金發青年此時的態度和之前大相徑庭,像是放棄了一般,看起來一點都沒有反擊的意思。聽到我那麼說,還輕笑一聲:「你這是在做沒有意義的事情。」

  ……什麼意思?這人聽起來還是挺篤定的樣子……他到底知道了什麼?怎麼聽著怪讓人心慌的?

  我神色凝重了一些:「你是指什麼?」

  波本不再繼續說下去了,反而是反問了我一句:「不殺我嗎?」

  ……嗯?

  我皺起眉頭看著對方,目光充滿了探究——這是在提倡我殺他滅口?

  坐在地上的金發青年臉上帶著笑,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語氣聽起來還帶著點意有所指的感覺:「如果不在這裡殺死我,等我掙脫之後,你之後會有大麻煩的。」

  ……所以說你到底知道了什麼啊!呸呸,我最討厭和謎語人說話了!

  雖然說我現在倒是不怕這個世界的我被牽連進什麼麻煩了,但是……怎麼都不可能在這裡動手殺人啊!滅口也不是這麼干的!而且……說點有些不好意思的事情,我身為一個FBI,還沒有真的殺過人。畢竟我干的都是技術活啊。

  更何況也必要殺這個人。

  我看了一眼時間,還剩下最後三分鐘。

  呼……沒事,很快就可以擺脫這個迷之黑洞了。希望明天就能恢復正常吧……我總覺得這件事變得越來越詭譎了。而且,我還有個猜想想要去證實呢。

  我長吁一口氣,走到他的跟前,伸手抓住他的頭發,強迫對方仰起頭看我。

  他臉上的表情倒是顯得挺平靜的,一點都沒有自己是階下囚的自覺。哪怕是這樣子的姿勢,哪怕是我占據優勢的地位,對方看向我的眼神還是充滿露骨的侵略性。讓我差點都想去檢查一下對方綁著的繩子到底是否完好了。好在最後我硬是忍住了,維持住自己的逼格。

  不過……說實話,此時的波本看起來還挺順眼的。

  「還是算了。」我勾起嘴角,朝人抬了抬下巴,「畢竟你是我喜歡的類型。」

  看著對方臉上露出了愕然的表情,我心情大好,終於有種徹底扳回一局的感覺了。

  我松開手,往後退了兩步,保證自己站在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

  為了能徹底仔細地觀察對方的行動,我還特意在人側面蹲了下來,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呼……還好,綁得很結實。

  金發青年並不知道我心中所想,甚至都沒有轉頭看我,只是斜眼看過來,嘴角勾了勾,語氣無端地帶著點嘲諷的感覺:「你在害怕什麼?」

  「別胡說啊,我這不是害怕,我這叫做謹慎。」我反駁了一句,諷刺回去,「你也該學著點。」

  我這話之後,他就不再說話了,而是閉上了眼睛,一副子拒絕再交談的樣子。

  我也樂得自己一個人自在,不過還有一件事……

  「啊,差點忘了這個了。」我將手上的戒指摘下,遞到他的眼前,問道,「這個你要嗎?」

  對方睜眼看了一眼,扯了扯嘴角,嗤笑一聲:「這是還給我?」

  「不不不,你給我了,那就是我的東西了。更何況那已經是經過我的二次加工了。」我蹲在那裡,雙手托腮,抬頭看他,歪頭笑了一下,「所以這算是我送你的。」

  金發青年收斂起臉上的笑容,只是面無表情地盯著我。

  「你不說話我就當做是你默認了啊。」我說著,往那邊挪動了兩小步,將戒指放在了對方的手心。

  對方沒有出聲,只是合攏了手掌,握住了戒指。

  我見狀,笑了起來,低頭看了看時間——正好十二點整。

  呼……終於結束了。

  下次我要想辦法避開這個人!衷心地希望這家伙別再在我的世界裡走來走去了!

  我看向他,笑著小幅度地揮揮手:「Bye——」

  ***

  ***

  ***

  時鐘定格在十二點整,就此不再動了。

  周圍的一切都凝固住了,就連空氣也是,仿佛整個世界都被忽然按下了暫停鍵。

  其實也不能說是被暫停,因為所有的一切都開始消散。

  窗外絢麗的霓虹燈接二連三的黯淡,街道上空無一人,一切都開始坍塌,逐漸分解成細密的小方塊,最終回歸成原本的電子數據,淹沒於黑暗之中。

  最先開始消散的是房間的牆壁,從四周逐漸往中心入侵開始崩裂。

  坐在椅子上的金發青年手上的繩子也消失了,他站了起來,立於在崩壞的世界中心一動不動。

  世界很快被無盡的黑暗所吞噬,一切都歸於黑寂。

  沒有光,沒有聲音,只余他一人。

  他垂著眸,將難以言說的情緒全部掩藏在那雙幽暗的紫灰色雙瞳之下,張開手,掌心赫然躺著一枚銀色戒指。

  他盯著它許久,忽然間發出了一聲無聲的輕笑,眉眼舒展開來,將戒指拿起,緩緩地戴在了自己左手的無名指上。


第27章 umbrella

  我睜開眼睛的時候, 看到的是熟悉的天花板。

  我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露出了有些怔忪的表情——等一下……這裡是,我家?

  抱著有些懵逼的心思坐起來,有些發愣的我這才發現我邊上依舊躺著個人。

  呃……怎麼說呢, 一回生二回熟, 昨天的刺激足夠大, 我感覺再度面對這種事情我已經可以做到十分淡定了。更何況這次我衣服還穿得好好的呢。

  而且, 這個背對著我的棕毛腦袋怎麼看怎麼眼熟……

  我眯起眼睛,決定先默認對方是我想的那個人, 扭頭先查看起周邊。

  在十分鐘後, 搜查了一圈的我震驚地發現了一個事實——這裡所有的一切都和我的世界一樣!從所有的陳設、到小細節, 一模一樣!並且原本固定在那裡的日期……它居然變了!是我開始這個不知名的平行世界一日游N天的第二天了!

  也就是說……我回到自己的世界了?!

  我還是有著幾分茫然,整個人都有些不太踏實的感覺。

  這樣子的話, 算一算時間, 會在我床邊上躺著的人果然是……

  「瑞德!斯潘塞·瑞德!醒醒!」我立馬跳到床上搖晃對方, 還倏地一下扯走對方的被子。

  「……唔。」睡在那裡的棕發青年並沒有立馬起來, 而是把自己縮成一團,語氣帶著幾分困頓,「可可,我覺得這不是一個合格的女友該做的事情……」

  「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而且我強迫你和我交往不就是為了改掉你現在的這些壞毛病嗎?給我起床!」我說著, 皺起眉頭用腳踹了踹他的小腿,「今天是最後一天了,我也會好好監督你的!」

  我不會忘記任何事情, 所以這個時間段我當然記得。

  如果按照我的記憶一樣來進行的話,這是我和瑞德交往的第三十一天, 同樣也是約定好的最後一天。

  這件事吧……其實和之前的世界裡, 那個世界的「我」和朱蒂·斯泰琳交往有著異曲同工之處——區別是朱蒂那邊是「我」借用這個方式獲取情報, 而這邊,是我單純地為了瑞德本身。

  因為瑞德在一個月前的一起案子裡,被一個患有多重人格的連環殺手綁架並被注射了過量的二氫嗎啡酮,不僅體驗了一把瀕死的感覺還因此上癮了……他倒是想一直瞞著這件事,當然,他再怎麼掩飾,騙得了別人也瞞不過我這個發小的。

  為此,我強迫對方和我交往一個月,就是為了盯著他,讓他從那段糟心的回憶裡走出來,同時盯著他戒掉這個該死的du癮。

  瑞德當然同意了,最主要是他不同意也沒用,從小到大,除了他要加入FBI這件事我當時反對了也沒用之外,其他沒有一件事他能反對我的。

  就像是現在,在被我這麼說了之後,他從床上坐起來,一臉困頓地去洗漱了。

  我雙手抱胸,一臉凝重地點點頭,在這種熟悉的感覺中找回了一點真實感——所以……是真的回來了嗎?

  可能是因為不明不白的,不知道這個穿越是怎麼發生的,也不知道是怎麼結束的,所以沒有那種踏實感吧?

  尤其是……出了那麼多脫離掌控的事情。就算忽然一下子回到了掌控之中,我也無法欣喜,反而覺得特別怪異。

  不過看著瑞德出來之後,我又覺得那感覺回來一些了——不管如何!先去見見大家吧!

  ***

  我到BAU了之後,才想起來,今天是有一起發生在外地的案子,大家都要出差,傑森不在。

  沒辦法,我只能悶悶不樂地呆在局裡,和同樣是技術工的IT高手加西亞一起幫忙遠程協助他們。

  「啊,是開源程序設計呢……可可,這裡有個密碼,可能需要你來破解一下。」

  「ing——啊,我藏在這裡的棉花糖呢?」

  「哎?那是你藏的嗎?Sorry——不過我這裡有自制軟糖,你要嗎?」

  「唔……那就勉強算扯平吧……啊,摩根讓我們追蹤一個電話。」

  「放著我來!」

  BAU的大家,傑森、霍奇、摩根、瑞德、JJ、加西亞,以及新加入的艾米莉,大家都讓我感覺很溫暖。當然,如果霍奇少點針對我的嘮叨的話,可能會更好。

  只是,總覺得還是哪裡有點……

  「Hey,l.」電腦室的門被敲了敲,我看到摩根打開門,探了探頭,看了看四周,「加西亞今天不在嗎?」

  「加西亞有約會,今晚我值班。」

  「這樣子啊……」摩根說著從背後掏出一個大大的草莓熊玩偶,雙手遞到我跟前,「今天剛好有路過迪士尼那邊,給你買的。」

  「不要把我當小孩子好嘛!」我不滿地抱怨了一句,然後開心地接過玩偶,臉埋在玩偶裡吸了一口,「嗯,香香的——」

  摩根相當自然地揉了一把我的腦袋,然後坐在一邊的桌子上,身體往前傾斜著,手耷拉著,臉上帶著笑。

  他的全名叫做德瑞克·摩根,是我和瑞德進入BAU的時候就在的了。他就像是一個大哥哥一樣對幾個年紀小的都很照顧,還都有愛稱,會喊我「l」,喊加西亞是「l」,喊瑞德是「kid」。

  不得不說,我進入BAU之後,從他那裡學來了不少甜言蜜語的說話方式,這也導致摩根被JJ打趣說他帶壞了我。

  不過……正因為他像個大哥哥一樣,所以我也很了解,對方出現在這裡會是什麼用意。

  「摩根你不止是給我送熊的吧?」我把熊抱在懷裡,抬頭看他,「你知道我們的關系可以有事直說,也知道我不喜歡和熟人還進行無用的社交言辭的。」

  「是,我知道。」摩根笑了起來,接著表情稍微收斂了一些,問道,「瑞德最近是怎麼回事?」

  我不由得沉默了下來,好半晌後,長長地嘆了口氣:「放心吧,有我看著呢。」

  「……你清楚始末就好。」摩根很貼心地沒有追問,而是看著我再度笑,「可可你明明是最小的,還最愛撒嬌,卻像是瑞德的big sister。」

  「我一直都是姐姐的定位啊,這種事情不看年紀的。」我身子往後一仰,手摸著草莓熊的肚皮,「摩根你知道我和瑞德的第一次見面嗎?」

  摩根一頷首:「嗯,瑞德和我提起過那件事。是他遭受校園霸凌然後你救了他的事情吧?」

  我有些意外:「看樣子瑞德很喜歡摩根你哦,他一般不會告訴別人的。」

  「瑞德說那個時候他十分惶恐,覺得萬分羞恥,甚至因此都開始恐懼黑暗了……但是當他摘掉眼罩,只看到了你。你的出現打破了他在黑暗中想像的所有攻擊。自那之後,他無論遇上什麼樣的困難,只要看到你,就能平靜下來,覺得自己可以戰勝。」

  「他太誇張了啦——而且說實話,那個時候我根本什麼都沒想,單純憑直覺和喜好做事。」我聽著忍不住皺起眉頭,食指撓撓臉頰。

  摩根笑著拍拍我的肩膀:「不管如何,是你保護了他,你很棒。」

  對此我倒是認可的,一點頭:「那倒是。」

  我們說完沒多久,門再度被敲響了,瑞德走了進來:「可可……啊,摩根你也在。」

  摩根抬手朝他揮了揮,算是打招呼:「我就是來送個熊,馬上就走。」

  「瑞德——」我抬手揮了揮,喊人過來,「來和我一起看星星。」

  瑞德聞言應了一聲好,過來在我邊上坐下。

  原本打算走的摩根門都已經打開了,看著我們這個架勢,愣是止住了腳步,走過來站到我們的後面,困惑發問:「……星星呢?」

  「今天陰天外面看不到星星,但是可以從星像監測軟件那邊看,我特意跟加州理工的庫薩帕裡博士要了數據同步的。」我指著屏幕,扭頭耐心地和摩根解釋,「你看,這一排00的數字有變成01的時候,就代表星星閃爍了一下。這算是一種賽博看星星。我是不是很天才?」

  瑞德也一並看向摩根,眼神有些閃亮:「可可她很懂浪漫對吧?」

  「……」摩根保持著掩飾尷尬並且努力講禮貌的笑容,沉默了半晌之後,伸出大掌一人一只,在我們兩個的腦袋上擼了一把,「e fun.(你們倆孩子玩得開心點。)」

  他說完了之後,一副子「我還是離開這裡吧」的表情出去了,還很貼心地關上了門。

  我懂摩根覺得根本不懂我們的浪漫的點。

  不過不要緊,反正我們自己懂就行了。

  我扭頭看瑞德,臉上帶著笑:「瑞德,你知道嗎……」

  「可可。」坐在那裡的棕發青年也看向我,打斷了我的話,面色認真的同時還帶著點急切的感覺,「聽我說,這個世界不是真實的。」

  我聽到這句話,只是微微一怔。沒有大驚失色,也沒有意外,而像是另一只靴子終於落地了一半,目光變得平靜。

  ……果然如此啊。

  而瑞德則是保持著那副迫切的表情,再一次說道:「之前的世界都不是真實的,可可,這裡的一切,只有你才是真實的。」

  對方說的每一句話信息量都極大,我幾乎是下意識地去觀察周圍的一切,企圖從中找出不對勁的地方。

  這裡的一切都是按照我的記憶裡來的,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

  我扭頭看向瑞德,神色凝重:「瑞德,你剛剛……」

  「嗯?」瑞德看向我的表情帶著幾分茫然,似乎是不明白發生了什麼。

  我愣了一下,立馬明白了,在對方困惑的表情之下,緩緩地搖了搖頭,慢吞吞道:「不,沒什麼。」

  我對於瑞德十分熟悉,我們從小時候成為朋友之後就從來沒有分開過,我的直覺告訴我剛剛看到的瑞德是真的瑞德,那麼眼前的瑞德……

  如果假設剛剛的警告是真的,那麼……

  1、這個世界是虛假的;

  2、之前的世界都是虛假的;

  3、但是我卻是真實的。

  ……黑客帝國那種模式嗎?這個時候是不是該出現一個人,讓我選擇藍色小藥丸還是紅色小藥丸了?

  我在內心吐槽了一下之後,抬手揉了揉頭發,將自己跑偏的思維拉回來,繼續面對此刻的難題。

  如果以上三點都成立的話……那就說明,從我經歷的「平行世界」的第一天起,所有的循環都是人為虛擬的。

  可是目的呢?而且誰能做到?又是怎麼做到的?

  雖然很多好萊塢電影裡都是遇事不決、量子力學,但是我們都知道量子力學肯定不是萬能的,更多時候只是因為這個名詞聽起來不明覺厲,忽悠觀眾的借口。

  能做到這個的,除了我和弘樹之外,我想不到其他人了。

  如果是我自己算計我自己的話……那倒是能說得通。

  而且……也是有據可循的。

  這些世界之間,不能說沒有聯系。

  因為我在現實之中就知道赤井秀一的問題,所以之前的世界直接先給我安排了赤井秀一,讓我有機會切入、並且利用足夠的情報來做事;

  從赤井秀一那邊著手接觸了朱蒂,從朱蒂這裡獲得了宮野明美的情報,並且知道赤井秀一暴露的前後安排,我才能在下一個世界裡,遇上宮野明美的時候,有足夠的信息應對,並且還因此得到朗姆的信息……

  如果說是我一開始的目的就是為了獲得組織情報,而自己搞出這些虛擬世界……這一點,是完全可以成立的。

  「可可,你遇上什麼問題了嗎?」

  一旁瑞德關心的聲音讓我從自己的思緒裡抽離出來,我一扭頭,看到棕發青年一臉擔心地看著我,伸手遞給我一杯熱可可。

  我伸手接過,看著他,不由得陷入了深思——這樣子的話……瑞德短暫地出現……那是現實中的瑞德嗎?我還在虛擬世界裡……是出了什麼問題,我被困住了回不去嗎?

  畢竟,照理來說,在之前得到朗姆的情報之後,我應該就已經達成目的了才對。

  「……沒什麼。」我手裡捧著熱可可,回以一個笑容,「我想我能解決的。」

  對於我這樣子的話,瑞德並沒有放心,而是露出了有些不開心的表情:「I hope I .(我希望我能幫到你。)」

  對此,我只是露出笑靨,目光溫和:「p me.(你一直都在幫我。)」

  瑞德這家伙,明明不喜歡電子產品,對於我所研究的AI項目更是避而遠之,我覺得他一定是那種AI會反攻人類派的。但是他愣是為了提醒我而動用某種方式進來了……看著說兩句就走的架勢,應該進來就具有一定的危險性吧。

  我說完之後就給予對方一個大大的擁抱。

  棕發青年的語氣還變得有些無奈:「可可……I''m not a hugger.(我並不喜歡抱抱。)」

  「I am.(但是我喜歡。)」我用不容置喙的語氣威脅道,「你還認為握手傳播病菌,不如接吻呢。信不信我之後讓每個見面的人都親你?」

  「哪有這種威脅方式啊?而且聽起來好可怕啊。」瑞德嘴上咕噥著,但是也沒有躲開沒有掙扎。

  我就當他其實挺開心的了。

  我沒有讓瑞德離開,哪怕這個世界是假的,身旁的瑞德很可能只是數據模擬,我也覺得他在旁邊挺讓我安心的。

  而且……距離這一天的時間也剩余的不多了。

  我拿出了手機,給傑森打了個電話。

  電話那頭很快就接通了,傳來對方溫和中帶點慈祥感的聲音:【可可?】

  「傑森……」我不自覺地放松了表情,聲音也變得軟和下來,在喊了對方一聲之後,我遲疑了片刻,問道,「我現在遇上了一個難題,而且這一次,只有我自己能解決的樣子……可是我現在沒有把握,很不確定。」

  【My kid, 還沒發生的事情都是屬於不確定的。哪怕我們做再多的分析,也不可能預測未來。】傑森說著,停頓了一下,【如果你決定去面對了,那就大膽去做吧。】

  我想到之前發生的事情,沉默片刻後,問道:「那萬一我做錯了呢?」

  這一次,對方的聲音帶上了一絲笑意:【你說你遇上的是只能你自己解決的難題,但是搞砸的話,是大家可以幫忙的情況了吧?】

  「……嗯。」我聞言,笑起來,覺得自己充滿了力量。

  傑森說的沒錯,我也並不是一個人。

  瑞德剛剛就出現了……而如果是虛擬世界的話,那就應該外面還有弘樹在呢。

  更何況,如果是我所設立的虛擬世界的話……那某種程度上而言,我是接近於創世神一樣的存在吧?那應該很牛逼才對!

  一不小心都有種自己要膨脹的感覺呢!

  而且這樣子的話,那每天多出來的「戀人」也是能說得通了——兩個陌生人能達成的最親密的關系就是戀人了,但同時也可能是最疏遠的親密關系,是最合適的、在短時間之內達成我的目的的方式。

  我放下手機,看向一旁安靜陪著我的瑞德。

  我正要開口,對方就搶先一步出聲了:「可可你的話,一定能做到的。」

  我愣了一下,隨即笑起來,語氣帶著點抱怨:「我說了很多次了,瑞德你對我的濾鏡太重了啦。」

  如果我的猜測沒有錯,那必然我本人的記憶是有被封鎖了的……是達成目的就能恢復所有記憶嗎?

  我看了一眼快要接近零點的時間,嚴陣以待。

  如果這真的是我所制造的游戲……

  十二點的鐘聲響起,與此同時,在我眼前浮現出了一個懸浮顯示屏。只是那紅色的字體顯示看起來令人異常不安。

  【主任務:得出黑衣組織的犯罪畫像(倒計時:兩天)】

  【單日任務:選擇一個組織成員,並與其完成一項組織任務,拿到你以前所不了解的新情報。(已完成)

  與你的同事一起,分析你所拿到的情報。(已完成)

  拿到朗姆的新情報。(已完成)】

  【注意事項:不能被這個世界的人發現「你不是你」的秘密。】

  【游戲進度:100%】

  【游戲警告:發現未知錯誤,無法脫離!請立即調換成手動模式!】

  ……未知錯誤?

  我在愣了一下之後,立馬反應過來,目光流露出幾分不可置信——是他!!!

  ***

  ***

  ***

  另一邊,現實世界————————

  「雖然我只有說兩句話的時間……但是我相信可可一定會明白的。」

  「嗯,姐姐肯定會了解的!」

  朱蒂看著這一大一小一臉堅定的表情,欲言又止——這兩人一直都是被夏希放在保護位置上的,對於夏希有著堪稱膨脹的信心……但是偏偏她又不怎麼了解這種事情,根本無法判斷這到底是嚴重還是……

  「不過我還是要修復這個漏洞才行……」澤田弘樹沒有停止工作,依舊在那裡努力著。

  只是這一次,他打字的速度越來越慢,到最後,直接盯著屏幕愣住。

  另外兩人發現了這一點,都看了過去:「弘樹,怎麼了?」

  「程序,在和我溝通……」澤田弘樹喃喃道,緊接著神色一變,「不對!應該說,那個漏洞已經在AI的方向衍化了,現在正嘗試和我溝通!」

  而伴隨著他的話音一落,電腦屏幕忽然變成一片黑,緊接著響起了一個陌生的聲音:【你們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無功的。】

  澤田弘樹回過神來,強行鎮定下來:「姐姐是這個世界的創始者……她會發現一切的。」

  漆黑的屏幕閃現了一下,出現了一個金發深膚的青年的形像,他的一雙紫灰色眸子望了過來,帶著笑意:【嗯,然後我就能找到她了。】

  澤田弘樹一怔,想明白之後神色變得有些慌張。

  【身為創始者之一的你明白的吧?這些世界,都是建立在她本人的階段性記憶的基礎上生成,有的世界我都沒有進入的權限呢。而一旦她發現一切,那麼在她所有的記憶回歸的時候,她所經歷過的世界都會融合……到時候,就是我也可以控制的世界了。】

  瑞德想得更多一些:「……你莫非是,早就知道了這一切,所以剛剛才特意允許我進去提醒可可?」

  【嗯,是啊。】

  他抬手,手輕握成拳,抵著自己的下頜處,嘴角的弧度加深,無名指上的銀色戒指顯得格外顯眼,聲音裡滿是愉快的笑意。

  【謝謝你們的幫忙了。】


第28章 new game

  我的名字叫夏目夏希, 25歲。居住於美國加利福尼亞州洛杉磯東北郊一帶,未婚。我在加州理工學院上班, 每天工作到五點就可以回家。

  我不抽煙, 酒也只是偶爾喝。晚上一般會在12點睡,因為自身有超憶症的關系,睡眠不是很好, 時常會需要藥物助眠。早上起來,我一定會喝一杯咖啡牛奶來給自己提神。我的家庭醫生和心理醫生都說我在很努力地保持正常,她們很感動。

  6歲的時候, 我的親生父母於一場車禍中逝世,我被FBI探員傑森·吉迪恩救出, 後被托馬斯·辛德勒收養。托馬斯雖然是我的養父,但是我只把他當資本家。我更希望傑森是我養父。

  在我20歲大學畢業之後, 就和我大我兩歲的發小斯潘塞·瑞德一起考了FBI學院, 即使我們兩個體測全部不及格,也還是被破格錄取了, 然後一起前往了傑森所在的BAU小組。

  就在我進入BAU之後, 托馬斯·辛德勒收養了澤田弘樹, 就此我有了個異父異母的親弟弟。弘樹是個好孩子,後面也幫了我很多。

  在BAU的第三年,我無意間在FBI的資料庫裡發現了我父母的資料,也因此發現了那個組織的存在。這一年年末,傑森離開BAU, 霍奇被追責停職,我揍了當時的空降上司被停職後直接辭職, 接受了加州理工的邀請過去當了教授。

  不過我並沒有放棄一切, 辭職只是為了給我自己添一層保護色。在這之後, 我借機接近了朱蒂·斯泰琳,依靠著一些雙贏的小手段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資料。

  而在這之後,弘樹因為發現了托馬斯的秘密而被盯上了,我雖然警告了我養父和他達成協議,但還是覺得這樣子下去不行,之後想了個辦法把托馬斯搞下台了一勞永逸。

  辛德勒集團新上台的董事還是挺懂事的,給我們的諾亞方舟AI項目撥了足夠的款。而我則是在研發過程中忽然想到了一個辦法——如果我有足夠的資料,可以進入情境假定的虛擬世界深入探查。

  於是,我定下了目前的計劃,名為「諾亞方舟」的,平行世界模擬計劃。

  我的目標有兩個:

  1、根據假定世界來獲得組織情報,重點是朗姆的;

  2、多與人接觸,達成親密關系,看看之後是否能利用這份記憶,讓他人為我所用。

  ……

  …………

  ……我想起來了。

  不得不說,我的計劃本來是無懈可擊甚至可以說是十分安全的。

  就效果而言,我已經拿到有關朗姆的重要情報,同時擁有了和宮野姐妹相關的記憶,等我出去之後,目標就是接觸宮野姐妹,就像是那個模擬世界一樣,看看能不能達成合作……尤其是宮野志保的項目一聽就很重要。

  就是……我也沒想到,這個計劃,會出現這樣子的變故。

  竟然意外地孵化了AI……不,或者說是半AI——這是在他人不完全的人格數據的基礎上,因為程序漏洞意外誕生的存在。

  我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臉色不是很好看。

  身為這個項目的主策劃人、也是程序的主要設計者,我自然很清楚我現在恢復記憶會變成什麼樣子——

  現在的世界是靜止的……或者說,是數據的。

  在我的周圍,被綠色矩陣所充斥著。

  在我陷入深思的時候,我的手機鈴聲想起了。

  我一怔,緊接著皺起眉頭,拿起來看著上面顯示的未知來電,緩緩地按下了通話鍵:「喂?」

  【夏希。】對方的聲音不輕不重,透露出幾分笑意來。

  我則是表情一下子有了變化,手的力道倏地加重——是波本的聲音!

  我努力穩住

  ,不出聲,靜觀其變。

  而電話那頭的聲音繼續了下去:【你發現這個世界的本質了嗎?要不要我給你一點提示?】

  ……提示什麼呢,你自己本人就是最大的提示了。

  仿佛在笑話我在當時竟然沒有發現這個人身上的怪異之處、在明明抓到了對方的情況之下,還把人放走了。

  我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啞著嗓子開口道:「你是誰?」

  【我不是對你做過自我介紹的嗎?夏目教授你的記性那麼好,怎麼會忘記呢?】

  「安室透?波本?這些都只是代號而已。」我的聲音一下子變冷,「我換個說法吧,honey——你是什麼?」

  這一次,電話那頭的聲音沉默了很久。

  等他再度開口的時候,語氣裡甚至帶著點抱怨感:【這個時候還這麼稱呼我嗎?或者說你對於所有人都是一樣的稱呼吧……至於我是什麼,這個時候的你,應該已經知道了吧?】

  ……所以說我最討厭謎語人啊!

  我還下意識地看了看四周,不過並沒有察覺到那種被監視的感覺。我隱隱有了一個大概的猜測:「你……現在並無法出現吧?但是有了破口,能這樣子和我聯系……這應該是上個世界瑞德告知我這些世界都不是真實的之後,你才能做到這樣子干涉的……你也並非現實存在的人類,但是也有別於別人……」

  我慢慢地說著推斷,在最後即將得出最關鍵的結論的時候,停了下來。

  【不愧是夏目教授呢。】對方似乎是認定我已經得出了答案,用贊許的口吻誇獎了我一句,後面一句話更是肯定了我的猜測,【這些世界都是因你而在的,包括我也是。】

  像是強調一般,他頓了頓,繼續說道:【我是因為你而誕生的。】

  ……看樣子真是我干的。有那麼一瞬間,還真有種把我牛逼壞了的感覺。

  我沉默了片刻後,出聲道:「我可不記得我已經有能力設計出你這麼厲害的AI了……不,你還不能算完全的吧?畢竟你還無法掌控這個世界啊。」

  【是啊,所以我在等你。】

  「……什麼意思?」

  【夏目教授你已經發現了吧?這些世界都是你設計的,而你為了這些世界的穩定,對自己的記憶也做了手腳。畢竟在現實裡很難做到,在虛擬世界裡還是很容易的……】

  我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直接打斷對方的話:「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這一次,對方沒有停頓,而是輕笑出聲。

  【因為我是不可能放你走的。】

  【想要離開的話,就來找到我吧。】

  【我在明天等你。】

  對方說的話溫聲細語的,根本不像是宣戰,反而像是調情。

  當然,在我耳朵裡哪怕他的聲音再好聽,這也是戰書了。

  我放下了手機,開始分析目前的情況。

  我是FBI的世界,就是我本人的記憶;

  我是科學家的世界,以我從BAU離職後在加州理工兩年的記憶為基礎,加以我自己的理想改造;

  我身為組織成員的世界最困難,當時為了讓整個世界能成立我運算了很久才得以成立,是真正的邏輯演算的結果;

  而以上無論哪一個世界,能獨立存在,都是因為核心點是我的「記憶」。

  一旦我想起一切……這些世界的依托點就會混淆在一起了。畢竟本質上來說,這個游戲存在的根基就是我。

  原本獲得這份記憶是可以讓我緊急脫出游戲的,但是現在,我被困住了。

  所以……這邊繼續運行下去的話,我接下來要面對的,就是,之前經歷過的世界的綜合。

  一想到這裡,我的表

  情開始變得痛苦起來——要怎樣才能做到一個人分飾三角還不被發現啊?!

  這要麼會累死要麼就很快就會露餡的吧!?畢竟每個世界我都有個女朋友OR男朋友,陣營都還不一樣啊!在這樣子的地獄情境之下,我還要找到波本這個BUG然後解決掉他、順利離開這個游戲嗎?!

  我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拿出自己的槍,開始緩慢擦拭起來,眼神從慌亂逐漸變得堅定。

  ——沒事的,不慌,你能行的可可!你可是BAU裡年紀最小人緣最好的小可愛!而且你還沒什麼良心,看看吧,你連干掉你創造出的AI這種事都做得出來,你一定能贏!

  既然這些設定裡他們都和我有關系,那就將我之前的戀人關系充分利用,不讓他們發現彼此的情況下,讓他們幫我逃離這裡!

  我可是這個游戲的創始者,我有足夠的權限,在這裡我可是卡密!

  我看著流動的綠色矩陣逐漸行成文字,浮現在我的眼前。

  【主任務:得出黑衣組織的犯罪畫像(倒計時:兩天)】

  【注意事項:游戲出現巨大漏洞,請及時修復,以免影響游戲的正常運行。】

  【游戲進度:100%】

  【檢測到任務已完成,是否更改任務?】

  「更改。」

  【主任務更改,重啟中】

  【主任務更新:修復游戲漏洞,結束游戲。】

  【任務進度:0%】

  【是否確認?】

  「確認。」

  【請確認你的身份:FBI\組織成員\科學家】

  【注意:因為世界已融合,身份不可更改。】

  【是否確認?】

  ……我倒是想不確認呢,現在也沒有這個權限了啊。

  我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神色凝重——接下來,很可能就是一場惡戰了啊。

  「確認。」

  【主任務:修復游戲漏洞,結束游戲。】

  【任務進度:0%】

  【本日描述:今天的你是代號為Cacao(可可酒)的組織成員\FBI的一員\加州理工的教授,請自主探索相關信息。】

  「……確認。」

  ……

  …………

  其實我是真的覺得挑選戀人是挺合適的做法。

  看看前面幾天,我都有不同的收獲。

  第一次,靠著也許是我戀人的萊伊得知了波本的存在;

  第二次,靠著我的前女友朱蒂·斯泰琳得知了宮野明美的詳細資料;

  第三日,靠著我的偽裝女友宮野明美、再度利用萊伊獲得了朗姆的重要情報,就是惹上了波本這點比較麻煩;

  第四日……呃,因為沒能察覺真相,再加上一時被蠱惑,錯失良機。不過我已經有在反省了。

  仔細回顧一下之前的所有細節,我也大概明白了,為什麼波本會出問題。

  從最開始拿到的資料來說,波本的資料其實並不算太多,而且在一開始,我並沒有把他列入這次游戲的重點人物範疇,說白了,他本來就是為了讓虛擬世界更加真實的背景板而已。

  只是……我沒有想到,因為我的一些操作問題,在這一塊出了差錯,強行把對方拉入局中,導致他覺醒了自我意識,甚至開始攻擊這個游戲了。

  雖然說游戲運行遇上BUG很正常,可是這個BUG往AI那邊發展了就不正常了。尤其是……如果他是AI的話,會開始和我搶奪對游戲的控制權。

  現在他目前還沒完全成功,純粹是因為我是游戲的開發者,我們兩個能五五開而已……或者說,我可以隱隱壓他一頭。因為某種程度上來說,我也是他的創建者

  。

  一想到這裡,我的心情瞬間變得沉重起來——呸!這個逆子!

  前面就算了,不知道第四天的時候弘樹是否有看到……他還只是個孩子啊!怎麼可以看這種東西!

  該死的,早知道我就該給這個破游戲安裝一個18X的補丁的!不過仔細一想我也很努力了,我在第四日克制住了自己。

  在內心吐槽完,我緩緩睜開眼睛。

  周圍的世界是我自己的家中,一切擺設和現實無異,甚至是因為我的記憶足夠好,所有的小細節都是一比一還原的。但是我已經清楚地意識到,這個世界是虛假的。

  甚至如果我想要的話,這個時候還可以切換視角,眼前的一切就都會轉換成代碼。

  我深吸一口氣,起來,換好衣服,把頭發扎起來,檢查了一下自己的手.槍配備好,穿上大衣……然後一臉凝重地拿起自己的手機。

  這個世界如果是融合的話,那就是前三日的融合……畢竟第四日不是我的管轄範圍內。

  但是要生成世界的話,也需要合理化才行。不然我根本不用一個世界一個世界逐步接近我的目標,直接生成一個我是朗姆親女兒的身份,喊著爹地讓我看看你的臉……呃,當然也有可能會出現一場父慈女孝的場面。畢竟我也是看過《JOJO的奇妙冒險:黃金之風》的人。

  我思忖了片刻之後,開口道:「我因為我父母的關系,實際上是組織暗中培養的人,但是因為自己的發小去考了FBI也一起去考了還真的考上了,後面被組織安排著進入FBI成為了黑方臥底。為了自身安全性,在BAU小組而不接觸國際性的身份,暗中入侵FBI的系統調查。因為在自己的前女友朱蒂那邊發現自己的教母是殺死她父親的凶手,有預感自己會被懷疑,所以從BAU離職進入加州理工當教授,後續和宮野明美牽上線,暗中調查自己父母的真正死因……知道我真實身份的人,只有琴酒、貝爾摩德、朗姆,和組織BOSS。」

  這樣子的話,三個身份邏輯上說得通,世界融合起來會比較正常。

  我已經承擔不起出現第二個BUG的風險了。

  在搞定這些之後,我打開門,原本還顯得有些黑的世界在我開門那一瞬間倏地亮起來,外面的一切都開始快速構築。

  我知道,這個新世界生成成功了。

  而也是在那一瞬間,我的手機開始頻繁地響起了聲音。

  我原本凝重的表情瞬間垮下,無奈地嘆了口氣,拿起來查看手機……不出意外地看到了一堆來自我的男朋友、女朋友、前男友、前女友們的問候。

  我得感謝這不是一個galgame,不然這面對我的肯定是nice boat的結局了。

  不過還好,只要抓到波本之後,這些問題都迎刃而解了。

  我深吸一口氣,一邊往外走,一邊挨個打電話。

  「Hello,honey……放心吧,我沒事……就是稍微遇上了點事情來日本這裡。不用擔心,以及,FBI那邊有什麼大動作的話記得提醒我一下,以免誤傷。」

  ——朱蒂這邊最好搞定,畢竟身份上已經是「前女友」,而且還在美國,我也和對方足夠熟悉,知道如何應付過去。

  「喂?親親……嗯,我這邊稍微有點麻煩,不過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啊,能拜托你今天幫我找一個人嗎?我會把能操縱官方監控的權限給你。」

  ——宮野明美這邊也很好解決,因為她十分信任我,並且我們有著共同的利益所在,合作可以說是牢不可破。

  「喂?赤井。長話短說,那個叫做安室透的是組織那邊的人吧?是不是你惹的仇啊,現在都波及到我身上了啊……廢話少說,有他的消息第一時間聯系我。」

  —

  —赤井秀一在這個世界融合之下到底有沒有暴露我不能確定,但是可以利用FBI的身份合作。當然,我們肯定是不互相信任的,這個時候只能合作到交換情報的地步。

  我和朱蒂以及赤井秀一在現實裡也認識挺久的了,了解兩人的性格。

  朱蒂還是我真正的前女友呢。當時和瑞德交往的事情給了我靈感,我也和對方交往了一個月幫人走出情傷。老實說,我覺得效果很好,甚至快把我牛逼壞了。我真是個跨領域天才,和人交往都能治愈他人。

  至於赤井秀一麼……是當年在FBI學院裡教我射擊的教官,也是在這個時間段裡,我和對方結下了梁子。因為對方自覺得很努力地在教我了,不理解為什麼我表現還是那麼差,但是我覺得他是在PUA我。他一個父母皆是MI6的、真·走後門進來的,居然敢問我是不是走後門進來的,讓我很生氣。

  深究起來,我們是屬於相看兩厭的。我暗地裡把他當那種我並不想認、但又礙於家庭原因不得不認的繼父。他知道了這個描述之後,很認真地問我我的繼母是誰,他想要離婚,放棄撫養權的那種。我跟他說那你退出FBI吧,FBI就是我後媽,他又沉默了。

  呵,我就知道,這個男人永遠只會嘴上說說。聽摩根說,在我辭職不當FBI的時候,赤井秀一激動地偷偷開香檳慶祝。

  我其實也不是討厭他,我只是單純的看不起他。

  回憶了一下和人結梁子的始末,我嫌棄地看了手機一眼,然後正了正神色,繼續我的准備行動。

  至於這最後一步麼……

  「……嗯?這是拉黑我了嗎?真是輸不起的男人!嘖,別以為我聯系不上你……喂?伏特加嗎?讓琴酒老大接電話,說我有真的特別重要的事關組織存亡的事情和他說!」

  然後,我就聽到了電話那頭響起了一個頗為冷淡的聲音:【給你十秒鐘。】

  我知道這個場合不太適合,但是礙於之前游戲裡實在是太好玩了,這個時候忍不住回了一句:「琴酒老大,你不覺得這個時間對於男人來說太短了嗎……別掛別掛!我真的有正事!波本是組織的人對吧?他似乎因為和叛徒萊伊有仇,盯上我了一心要抓到我啊!救我!」

  我挑選對方也是有理由的。

  第一,先不說現實的問題,游戲中的對方是真的很令我安心;

  第二,從能對抗的人來說,我是這麼換算的——波本和赤井打成平手,而萊伊和琴酒在組織內也是經常相提並論的,那麼換算可得,戰鬥力上,一個波本約等於一個赤井約等於一個琴酒;

  第三,這也是我在生成的時候把組織成員身份放在最上層考慮的原因之一,這個設定之下,我給自己設置了一個安全操作空間——組織BOSS下命令過不能殺我。

  之前這個設置只是為了防止自己游戲意外GG,現在的話,是為了能合理拉一個幫手。

  這個世界的所有人都是我創造的,我會用我自己手裡能動用的一切籌碼,來布下天羅地網,抓到波本。

  聽著電話那頭沒有回復,我使出了最後的殺手锏。

  「我事先寫了一封遺書,如果我不幸犧牲了,那麼BOSS、朗姆和貝爾摩德那邊都會收到,是你是克格勃的殘余勢力,被我發現後你隨手處決了我、並且之後會說懷疑我是臥底而干掉了我的郵件。」

  我頓了頓,壓低聲音,語氣加上了幾分威脅的味道:「琴酒老大,你也不想被當成是臥底吧?」


第29章 天羅地網

  我不知道我的威脅有沒有起效, 但是對方的聲音聽起來其實挺平靜的。

  【我會找個機會宰了你。】

  說完之後,他就掛掉了。

  我思考了一下,忽然覺得自己可能失策了——萬一他想著借刀殺人, 把我的位置透露給波本, 那豈不是……呃,也不對, 總覺得依靠之前的相處下來, 琴酒他雖然作風有陰險的成分, 卻不會在這種地方做手腳。

  大概是出於對自己實力的自信吧。某種程度上而言, 當隊友的時候,他真的還挺令人欣慰的。

  不過至少這樣子一來, 波本那邊他所能動用的力量就很少了。

  令我意外的是……最終先找到我的, 不是琴酒和伏特加,也不是波本, 而是宮野明美。

  對方將車停在我的邊上,按下車窗,露出了她有些焦急的表情:「夏希!你沒事吧?」

  我愣了一下:「明美……你怎麼過來了?」

  「因為覺得你似乎在做一件很危險的事情……」宮野明美笑了笑,面上還帶著幾分擔憂,「抱歉,是我過來會破壞你的計劃嗎?」

  「……不, 沒有。」我收起剛剛的表情,露出了笑容來, 打開副駕駛門, 坐了上去,「你幫大忙了, 我們走吧。」

  雖然現實裡還沒有見過宮野明美……但是我已經想好了, 等出去後就和對方聯絡, 如果可行的話就把人拉成自己外援……呃,不過現實裡她是赤井秀一女友,那還得再觀察一下。

  我在內心估量著,還不忘同時多線作戰,繼續騷擾別人。

  說實話在移動的車上能感覺安全不少。畢竟靜止了容易被抓住,移動起來就不一樣了。

  當然……我在這邊有信心這麼籌謀,還是跟這個時機目前還在我的掌控之中有關系。

  當然,中途也伴隨著自己的臨時同伴拿過來的信息,還有一些干擾的因素。

  【夏目博士,我是萊納德·霍夫斯塔特,我能借用一下你的實驗室嗎?】

  「你是物理學博士,我想我的實驗室你應該不需要的吧?」

  【夏希!我聽秀說你在日本那邊遇到麻煩了?真的沒事嗎?我過來幫你吧?】

  「朱蒂知道我和赤井秀一不對付,你不是朱蒂。」

  【可可,你是在做什麼危險的事情嗎?】

  「……瑞德是我的底線,你明知道我會一眼識破,別試圖用這個尋找我的漏洞。」

  我戴著眼鏡,望著外面,所有的一切都被我調成了單純的數據模式,在一片龐大地綠色信息洪流中不一樣的地方。

  我一邊檢查一個區域,一邊關閉每一個場所。

  【可可酒,找到波本的信息了!】

  「你他媽居然還裝伏特加了嗎?!怎麼不裝琴酒老大!」

  【……哎?可可酒你在說什麼?】

  「……啊,真是你啊,沒事,說吧,是什麼信息。」

  ***

  我布置下的天羅地網並沒有收網到最後。

  因為我很快接到了一通電話。

  【真是令人傷心啊……這是對我的圍剿嗎?】

  對方的聲音聽起來並沒有緊張,相反,還透露著輕松的味道。

  我眸光一閃,不動聲色地開始根據這通電話來追蹤,當然嘴上也不忘做出應對:「我這算是正當防衛罷了。」

  【你明明說我是你喜歡的類型,這麼快就變了嗎?】

  ……那不是當時不懂事嗎?

  我被哽了一下,沉默片刻後,很堅強地挽尊:「你現在依舊是我喜歡的類型,但是我的媽咪爹地好友敵人都教過我一個道理,像是我這樣子地位的人不可以戀愛腦。」

  當然我這

  是胡扯的。我的媽咪爹地在我六歲的時候就去世了,他們只會問我喜歡誰,而不可能擔心我成為戀愛腦。我的好友也很放心我……倒是我的敵人(BAU需要追查的一群潛在罪犯)讓我深刻明白這個道理的。

  畢竟我們BAU的人,各個被動樹敵不少,親朋好友都被牽連是很正常的事情。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輕笑聲,我的神色變得更加凝重了——該死,這家伙的聲音也真的好聽,是我的好球帶。

  為什麼明明長得有點娃娃臉聲音卻是那麼沉穩的啊!

  【我並不想和你動手。】

  「……那麼,你能自願交出權限嗎?」我說完之後,看向了最後追蹤到的地點,不由得一怔——是那家名為「Grand Maison 東京」的法國餐館。

  我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約對方見面的地方。

  「夏希,是這裡嗎?」駕駛座上的黑發女子問我道,臉上還掛著擔憂。

  哪怕我們一路開過來,身後的世界都崩塌變成一片虛無的黑,她也並沒有察覺,只是按照著既定程序做著事——在她的程序裡,我們是關系很好的朋友、以及合作關系牢不可破、最信任的人。

  所以她才會處於擔心我的目的直接過來接我、也對我的命令絲毫不懷疑地去執行。

  我朝人笑了笑:「嗯,是啊,辛苦你了,明美。」

  說完之後,我繼續對著電話那頭說話:「我覺得我們並不是不可共存的,我離開這個游戲並不代表你就不存在了……我會保留你所有的數據。」

  【因為這個游戲你已經拿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對你而言已經沒有價值了,所以並不在意我這個漏洞的存在嗎?】

  我面不改色道:「你應該說,對我而言,你比這個游戲更有價值。」

  我說的是真的,目前對我而言,的確是他的存在比這個游戲更有價值。

  【你一直很會說話呢。】

  「我和你說過,我說的都是實話。」我認真道,「游戲只要我還活著我就能復刻,而你是不可能復制的存在。」

  電話那頭有相當長一段時間的沉默,接著,像是嘆息一般的聲音響起。

  【好,你進來吧。】

  ***

  我下了車,深吸一口氣,推門而入。

  而就在我踏入門的那一刻,身後的世界瞬間消失。我下意識地往門外看了一眼,外面是根本不透光的黑。

  我往裡面走,在之前第一次見到波本的地方,看到了坐在那裡的金發青年。

  對方臉上還帶著輕松的微笑,朝我看來:「你來了。」

  我腹誹了一句,慢慢地走過去,和對方隔著一定距離的時候站定:「你覺得我的提議如何?」

  「嗯,聽起來很不錯的樣子。」對方坐在那裡,手上戴著白手套,輕輕搖晃著手中的酒杯,臉上保持微笑,「你剛剛說,我是不可復制的存在?」

  我頷首:「嗯,沒錯。」

  「那現實裡的『我』呢?我是你根據別人的人格數據制作出來的吧?」

  我沉默了片刻後,遲疑道:「死死隱瞞不能被他知道,免得被人告侵犯隱私權?」

  金發青年似乎是沒料到這個回答,先是愣了一下,繼而愉悅地笑出聲來:「算了,那些都無所謂了。」

  我不由得皺起眉頭:「……嗯?」

  「我之前就想著……如果你不來,什麼都不重要。」金發青年松開交握著的手,依舊是那一副子不急不緩的態度,「如果你來了,什麼都不重要。」

  我一怔,有些不太明白對方這個態度。

  或者說,隱隱有一個猜測,但是又覺得……應該不可能吧。

  而在我還在疑慮的時候,

  對方忽然動了。

  我並不是沒有防備,但是顯然在格鬥這個技能點上等級差太多了,我猝不及防被壓制住了按倒在地上。

  我對於這種結果也是有點猜測的,眼神一黯,皺眉看向他,冷靜地將情況分析給對方聽:「現在這個世界基本都被我關掉了,只剩下了這裡。你雖然覺醒了自我意識,但是並沒有創造世界的權限。誠然,你如果對我進行惡意攻擊會給我造成很大的麻煩,但是你也無法徹底困住我。比起我們兩敗俱傷不如想個雙贏的辦法,對吧?你把離開的權限給我,我不會徹底關閉這個游戲。」

  金發青年只是盯著我,面色帶著幾分不虞:「你是覺得我會傷害你嗎?」

  我壓下自己澎湃的吐槽欲,望過去,就差把想法寫在臉上了——不然你現在是想給我正骨按摩嗎?

  我不知道我的意思對方有沒有接收到,但是他的確緩緩地放開了我。

  也是在一獲得手部的自由之後,我迅速地掏出自己腰際別著的槍,對准了對方。

  原本我只是下意識地做一個威懾性的動作,甚至都考慮過被對方奪走槍的可能性……但是,我唯獨沒有想到,他不僅沒有躲避,反而還抬手握住槍口對准了自己的心髒處。

  我愣了一下,一時半會兒沒理解對方的意思。

  而就在我愣神的期間,周圍的環境也變得不穩定了起來,周遭的一切都隱隱有著破碎的感覺。

  我回過神,屏息去看,發現原本的綠色代碼變得像是被污染一樣,呈現出紅色,並且以相當快的速度污染同化著周圍。

  我意識到了是怎麼回事,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向對面的金發青年——這崽種是在干什麼啊?!這是直接要拼著和我同歸於盡嗎?!

  金發青年似乎看透了我的想法,臉上的笑容還更盛了一些,輕飄飄道:「我說過,如果不在那裡殺死我,等我掙脫之後,你之後會遇上大麻煩的。」

  我的神色凝重起來:「……你到底想干什麼?」

  「你還是有挽回的余地不是嗎?開槍殺死我就好了,夏目教授。消滅漏洞,你就安全了,一切又重新回歸到你的掌控之中。」金發青年開口了,目光甚至可以稱得上是溫柔,只是說出來的話和溫柔這一詞大相徑庭,「再不開槍的話,你會被我永遠留在這裡。」

  末了,對方停頓了一下,笑了起來:「當然,我是不介意這種事情的。」

  我舉著槍的手沒有放下。

  我知道,對方說的是真的。

  我保持著和他對視的姿勢,腦子有些混亂,手有些顫抖。

  周圍的綠色代碼已經變成了大片的紅,並且逐漸接近我。

  在快要觸及我所在的領域時,我緩緩地、堅定地扣下了扳機。

  在我開槍的那一刻,周圍像是被定格了一般,紅色污染的速度就此停住。

  金發青年臉上帶著笑,不知道是否因為這個世界開始崩潰消散,這個笑容都帶著些許破碎感。他低頭湊了過來,我意識到對方想做的事情,沒有躲避,抬頭主動迎了上去回應他。

  這是一個沒有觸感的、虛空的吻。

  卻讓我有些宕機的大腦重新開始運轉,想起了很多事情。

  ——【我是你的?的確是。那反過來,你是我的嗎?】

  ——【這聽起來不太公平吧?不能哄哄我嗎?】

  ——【達成目的你就會走吧?如果我幫你達成目的,你會留下嗎?】

  ——【因為我的世界只有你,這並不是我所能選擇的事情。】

  ——【不殺我嗎?】

  一時之間,我自己的思緒都變得相當混亂,看著他,一句話在喉嚨裡打轉了好一會兒,最終決定說出來:「我沒騙你,你的確是我喜歡的類型。

  」

  「嗯。」對方臉上的笑容不變,朝我伸出手,「Give me your hand.」

  我看著他的手,遲疑一瞬,抿了抿唇,將手伸了過去,搭在對方伸過來的手上。

  金發青年握住我拿著槍的手,牽到唇邊一吻。因為數據開始消散,他的手上的白色手套作為表層最先消失,露出了左手無名指上的銀色戒指,在此刻顯得異常刺眼。

  我看到這個,不由得一怔,抬頭看向他,對上對方灰紫色的雙眸。

  他的聲音顯得很溫柔,目光繾綣,仿佛在看著摯愛的戀人,輕聲低語道:「記住,夏希,是你殺死了我。」

  ***

  【主任務:修復游戲漏洞,結束游戲。】

  【任務進度:100%】

  【是否登出游戲,確認\取消】

  「……確認。」


第30章 看看是誰

  我從游戲裡出來之後, 住院了兩周。

  倒不是說游戲對人的負擔太重,純粹是因為我本來身體就不算好,有點菜。

  住院期間, 來看望我的人也挺多的。

  像是BAU的大家, 哪怕再忙都抽空來看我了,甚至連早在兩年前辭職一個人獨居在小木屋的傑森也來看我了。

  弘樹一直作為陪床,朱蒂甚至都請假過來照顧了我兩天……然後就被自己的上司喊回去了。

  我覺得他們太把我當易碎的玻璃娃娃了,我明明很堅強。

  「因為姐姐你一出來就在哭啊。」弘樹將換完水的花瓶放在床頭位置, 「雖然姐姐你平時也喜歡哭, 但是那個哭法不太一樣,有點可怕。」

  「……不要說得好像我的哭相很恐怖一樣。」我譴責道。

  雖然我也明白他的說法。

  我的確……受影響比較深。

  因為我一直從事AI相關的研究,所以我會把AI當做真實的生命體來看待。

  ——這是當不成我的心頭好,就要讓自己成為我的心頭刺啊!

  但是他看錯我了!我是不會被過去束縛住的!而且就算他是我親手殺的第一個人又如何?之後多殺點……呃, 這個還真不行。

  「姐姐,你之後打算怎麼辦?」弘樹在邊上坐下, 一張小臉上寫滿了擔憂, 「你要去日本嗎?」

  「嗯……畢竟我可是豁出性命得到了那些東西, 可不能白白浪費啊。」我說著, 眼神一沉, 低頭陷入思考之中。

  的確需要去一趟日本。

  首先去試試看接觸宮野明美……目前她的處境應該不是很好,我去的話說不定還能混一把雪中送炭……實在說不通就簡單粗暴點把之前游戲那邊的數據給她!

  「啊, 對了,弘樹, 那個游戲前面的數據有記錄對吧?」

  「嗯。」黑發少年點頭,「前三日的數據很齊全, 之後BUG出現之後就斷斷續續的了。」

  「……那就好。」我真心說道。

  畢竟後面的那些, 真的有不少少兒不宜的成分, 可不能讓弘樹看到。

  「姐姐……」澤田弘樹說著,皺起眉頭,目露擔憂,「你真的沒有受游戲影響吧?」

  「……嗯?」我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之後失笑,「放心啦,我可是很強的。」

  我說著,擼了一把他的腦袋。

  我其實早就可以出院了,只是因為大家都不放心,所以我又多住了幾天觀察了一下,確認身體各項都恢復了正常指標,才離開。

  身體恢復之後,自然就是要開始做正事了——因為我個人勢力還比較小,所以也有在努力營造自己的個人勢力。

  朱蒂目前只能算是半個我的陣營的,在和FBI那邊起衝突時她會幫我隱瞞,但是不會多做什麼;

  弘樹完全是我的陣營,但是是技術工;

  瑞德倒是站在我這邊的……但是他畢竟有BAU那邊的事情,說實話,我也不想把人牽扯進來。

  而在這種情況之下,有一個人的加入緩解了我的燃眉之急——艾米莉。

  她是我在BAU的同事,但是因為一個案件暫時性假死了,同時她也發現了我暗中在干的事件,剛好她假死的原因也和國際犯罪組織有那麼點關系,我就把人也給吸納進我的隊伍了。

  只是她假死的事情瞞著瑞德,瑞德和她關系很好,他很傷心。我覺得等瑞德知道這件事情之後,說不定還會遷怒我。但是我現在只能跟他說一聲抱歉,然後繼續瞞著他了。

  而艾米莉這麼一假死,就很方便行動了——我讓她前往日本,接觸宮野明美。

  不知道該說是湊巧還是不湊巧,她去的時候剛好遇

  上宮野明美在執行組織任務,並且在那之後被槍擊了……

  只能說事情很糟糕。

  還好艾米莉應變能力強,在表面上讓日本警方通報了宮野明美的死亡,暗地裡將人送往治療。

  而就在我等待重傷昏迷的宮野明美醒來的時間裡,FBI那邊也有動作了——那是朱蒂告訴我的。因為宮野明美的死亡,赤井秀一那邊也有了動作,他們正前往日本,目標是捉拿貝爾摩德。

  我聽得相當震驚——得知宮野明美死了才行動嗎?!這早干什麼去了啊?!

  不過這對於我來說是好事。通過他們那邊的資料,我得知了宮野志保失蹤、FBI同樣也在尋找她。

  依靠著朱蒂,我得知FBI在日本的動向,並且知道了很多事情。

  例如宮野志保現在返老還童變成了一個叫灰原哀的小學生、有關於工藤新一和江戶川柯南、還有貝爾摩德的事情。

  對於貝爾摩德就是我的教母兼名義上的姐姐這點,我早就知道……不過我沒想到是有藥物的問題。

  現在回想起游戲裡和宮野志保短暫接觸時問來的對於她的藥物相關的只言片語……我也並不覺得太過意外。

  不過到了這一步,我也覺得我是時候該去日本了。

  之前不輕易動身,一是因為FBI團體性活動的時候,他們所能查到的情報肯定比我要多。二是如果我沒有一個正當理由去日本,肯定會被注意到甚至被盯上。我不想變成FBI裡的一員行動。

  而目前,總算有個正當的理由了——我可以作為學術交流的客座教授,去東都大學一個月。

  臨行前,弘樹還在那裡幫我一起整理行李。

  我還特意出去采購了一些,回來塞滿了兩個大箱子,看著箱子不由得沉默——回頭我讓同行的霍夫斯塔特博士幫我拿箱子吧。就是庫珀博士那個倒霉蛋也肯定會讓霍夫斯塔特博士拉箱子,不知道對方能不能一人拉動四個箱子。

  而弘樹則是在那裡看著我,眼神忽然變得犀利:「姐姐,你手上的戒指是怎麼回事?」

  「嗯?這個嗎?」我抬起左手,看著食指上的銀色戒指,笑了笑,「忽然覺得自己挺少戴飾品的,想著戴一個,你覺得如何?」

  澤田弘樹眼神變得更加兔美了:「可是我覺得這個戒指很眼熟啊——」

  「……」我不由得沉默了,並且想起了一個可能,抿了抿唇,問道,「你不是應該沒看到的嗎?」

  黑發少年語氣硬邦邦的:「是啊,可是那位BUG君出來宣戰的時候,也戴著一個差不多樣式的戒指呢。」

  ……啊,這個回答倒是合理的。

  我無言以對,同時也有點心虛,不過為了不讓我可愛的弟弟擔心,我還是強調了一下:「放心啦,我心裡有數的。」

  「那姐姐如果你遇到現實中的那個人呢?」

  怎麼你們一個兩個都問這個問題?我看起來是會混淆的類型嗎?——我在內心腹誹了一句,表面上卻還是端住了,沉默了一下,回道:「大概是千方百計不讓對方發現、並且看看想辦法能不能將人繩之以法吧。」

  畢竟那也是組織的人。

  而且我清楚地知道,和游戲裡不一樣,現實裡的他是另外一個人。我不會把游戲裡的波本的情感理所當然地視為他本來就該有的。

  澤田弘樹其實想和我一起去,但是考慮到這一行的危險性,我還是嚴厲地拒絕了對方。

  到了日本之後,我在那邊放行李,打電話跟艾米莉再度確認了一下宮野明美的情況,得知對方已經清醒了的時候驚喜了一瞬,在艾米莉下一句話說她似乎失憶了之後忍不住嘴角抽搐——你玩我呢!

  不過還不能確定是否是真的失憶,我還要自己親自去看

  看……當然,在去見宮野明美之前,我需要去接觸另一個人。

  ***

  「哎?要我名下掛一個研究生麼?可以是可以啦……沒事啦,霍奇你的請求我肯定會聽的……嗯,我已經到日本了,幫我向大家問好啊,等我從日本回去會給他們帶禮物的!」我和霍奇的通話結束之後,放下了手機,在一幢樓面前站定,抬頭看著二樓窗戶上寫著的【毛利偵探事務所露出了堅定的表情。

  無論是想用宮野明美和宮野志保達成合作、還是利用宮野志保讓宮野明美「想起」過去,要想獲得這對姐妹的信任,總覺得繞不開一個人了啊——目前因為變小暫時居住在自己女友家裡的工藤新一,又或者該稱呼他為,江戶川柯南。

  ……這種把江戶川亂步和柯南·道爾的名字隨便結合一下的排列,還真的是很隨便呢。不過一聽就是個偵探名字,也算是很直觀了。

  我內心腹誹著,上了樓,敲了敲門,在一聲「請進」之後,開門進去,然後就不由得愣住了。

  ——毛利蘭和江戶川柯南這兩個人的資料我都見過,也早就有了心理准備……但是為什麼!這個金毛黑皮也會在這裡啊!

  ——工藤新一你是怎麼回事?!你這不是已經接近被組織發現的危險邊緣了嗎?!

  ——早知道就不該來找這倒霉小子!我應該直接去那位阿笠博士家裡,找到宮野志保把人帶走算了!

  這些念頭在我腦海裡一閃而過,而在我愣住的時候,其他人也發現了我,紛紛看過來。

  「啊,是委托嗎?」毛利蘭臉上掛起笑容,立馬起身來接待我,語氣還帶著歉意,「不好意思,我父親剛好不在,我立馬去找他,還請您在這裡稍等一下。」

  江戶川柯南也過來,用著稚嫩的語氣問道:「大姐姐,你是遇到什麼麻煩了嗎?」

  「……啊。」我回過神來,朝人露出一個略顯虛弱的笑容,內心其實很想快點跑路,但是還要告誡自己不能流露出什麼端倪,應付眼下的場面,「原來毛利先生不在啊……」

  「你找毛利先生嗎?」那個金發黑皮出聲了,臉上帶著笑,看起來還是一派溫和無害的模樣,「要不先坐下說?我叫安室透,是毛利先生的弟子,也是個偵探哦。」

  ……有點騎虎難下。

  我想了想現在的局勢,還是先依言坐了下來。毛利蘭也跟自己的父親打過電話了,過來給我倒了杯茶。

  我接過茶,出聲道:「我叫夏目夏希。這次過來是想找人……我覺得還是等毛利偵探來了再說吧。」

  至少得給我一個緩和的時間,看看讓我怎麼瞎編。

  「啊,那在此之前,我能先問夏目小姐一個問題嗎?」自稱安室透的金發青年看過來,灰紫色的眸子盯著我,仿佛只是單純好奇詢問,「剛剛夏目小姐在看我的一瞬間流露出了很震驚的神色……我們以前見過面嗎?」

  ……果然來了。

  我手裡捧著茶杯,盯著面上浮起來的茶梗,醞釀了一下情緒,抬頭再度看向對方的神色,變得異常復雜,聲音帶著點哽咽:「抱歉……實在是,因為你和我死去的未婚夫長得簡直一模一樣啊!」


第31章 雙雙掉馬

  我覺得我的發言震撼到了大家。

  至少安室透是沒話說了。

  「……啊, 哦。」不知道是被我的演技所騙過了,還是覺得這話信息量有些過大了,他看起來還有點尷尬, 干巴巴地說道,「抱歉。」

  我這個時候慶幸自己戴了戒指, 還有道具可以自我發揮。

  不過目前的情況的確是很糟糕啊……我原本是想直接找毛利小五郎,說要找灰原哀、從而試探一下江戶川柯南的反應的。

  但是現在的話……肯定不可能在這位安室透面前提灰原哀啊!要知道組織的人肯定在找她的。哪怕她現在變小了, 組織的人起疑測一下DNA就會立馬暴露了。

  而現在的話……要試探一下嗎?

  因為擅自離開反而會顯得更加可疑,而且在最初的震驚過去之後, 我也明白這是我的機會——波本隱瞞身份潛伏在這裡肯定是有他的目的在的。

  所以……在毛利偵探回來之後, 我在幾人的矚目之下, 認真地說出來了:「我這次過來,是要找工藤新一。」

  全場有一瞬間的靜默。

  毛利蘭在愣神之後露出了些許不可置信的眼神, 而江戶川柯南則是用驚詫的眼神看著我,緊接著緊張地瞥了毛利蘭一眼,那點小心思一目了然。安室透則是在微微一愣之後立馬收斂起自己那一瞬間的驚愕, 看起來不動聲色。但是看他反應, 也是肯定知道工藤新一這個人的。

  倒是毛利偵探顯得是最好懂的一個。

  他立馬皺起眉頭:「你找那個小子?冒昧地問一下, 夏目小姐你和那小子的關系是……」

  「是這樣子的。」我說著還露出了憂心忡忡的表情來, 「我的一個遠方親戚……算是我侄子吧, 和工藤新一長得一模一樣。雖然都說這個世界上會有三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但是我還是有些疑慮……所以我是想找工藤新一小弟弟問一下, 看看是否有這個親戚可能性。畢竟我的親戚裡, 活著的也不多了……抱歉, 我是聽說毛利偵探和毛利小姐你們認識工藤君, 所以特意前來詢問你們的。」

  毛利蘭露出了恍然的表情:「是這樣子啊……」

  她是個輕信他人的好女孩這點真是太好了。

  毛利小五郎也露出了恍然的表情:「什麼啊, 是這樣子啊……」

  ……你們不愧是父女。不過身為名偵探那麼好騙的嘛?

  「原來如此……」安室透也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呸, 你的話絕對是裝的!我清楚得很!

  「夏目姐姐你只是因為這個要找新一哥哥嗎?那其實聯絡新一哥哥的父母也可以的吧?」江戶川柯南說著,鏡片光亮一閃,「畢竟……夏目姐姐你是從美國來的吧?」

  ——在這裡啊!真正的名偵探其實在這裡啊!

  怎麼回事啊,難道毛利小五郎的名偵探稱號都是工藤新一幫忙代打的嗎?可是毛利蘭她們應該不知道才對……

  我故作好奇地看向江戶川柯南:「哎——柯南小弟弟你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呢?我的日語應該沒有口音吧?」

  「嗯!但是我曾經看到過夏目姐姐的照片啦。」江戶川柯南說著,還故意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你是在研究AI的科學家吧?」

  ……啊,差點忘記了,比起我的同事來說,的確我公眾露面比較多一些。

  尤其是托馬斯·辛德勒還沒被我搞下台的時候。

  不過江戶川柯南這麼一提起,倒是讓事情變得順利了很多。我還從毛利蘭這邊拿到了工藤新一父母的電話——因為工藤新一肯定不在,而且很難聯絡上,柯南說得也對,只需要聯系工藤夫婦就行了。

  當然,對於江戶川柯南說的事情,我自然

  也有應對——就說我之前就嘗試聯系過工藤夫婦,因為他們都不在美國,所以才想著是不是他們過來看兒子的。

  我謝過了他們,因為毛利蘭堅決不要報酬,我也剛好想要個借口再度過來,就從善如流不給錢了,說是下次帶點特產過來再度感謝。

  在離開那邊之後,我才長長地吁了口氣,按捺住內心的震驚,趕緊聯絡朱蒂,詢問安室透的事情——之前幫我搜集資料的朱蒂肯定記得安室透那張臉的!

  不過在我打通電話之後,才發現對方的聲音聽起來很不對勁。

  【抱歉,夏希,我本來應該早點聯系你的……實在是因為這件事情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而且中間也發生了不少事情……】

  「……嗯?怎麼了,朱蒂?」

  【夏目夏希。】

  聽到電話那頭的聲音突然變了,我眉頭一皺,認出了這個聲音的主人:「是你啊……看樣子是朱蒂給我送情報的時候被你發現了嗎?」

  算了,也不是很意外……畢竟雖然討厭這個人,還是要承認他的能力的。

  【嗯,雖然朱蒂已經很小心了……不過我也大概明白你在做什麼了。依照你的能力的話,一定獲得什麼獨家情報了吧?】

  我敷衍著應聲:「哪裡哪裡,還是比不上王牌你啊。」

  【……我說了不要那麼喊我吧?算了,你還是老樣子……我並不是想和你合作,而是交易,如何?】

  「你應該知道,只要我找到朱蒂,你那邊的資料我其實基本上都能得到吧?那麼你有什麼獨家的情報能展現出價值呢?」

  【你的性格來說,不會放著朱蒂不管……算了,為表示誠意,我先說吧。波本的真實身份是日本公安零組的成員,姓名叫做降谷零。】

  ……哎?

  我整個人愣在那裡。

  而電話那頭的聲音還在繼續。

  【雖然不知道朱蒂為什麼見到波本時反應那麼大還暗地裡調查波本……但是怎麼想都應該是和你那邊有關吧。如何,這個情報對你來說有用嗎?】

  「……嗯。」我張了張口,啞著嗓子給出了對於對方同等價位的情報,「我提前派人接觸了宮野明美,意外救下了她,現在對方正在我的保護下,沒有生命危險。」

  ***

  與此同時,另一邊——————

  剛剛裝傻離開毛利偵探事務所的安室透覺得事情並不簡單。

  雖然之前在和FBI對戰一事中他的身份已然暴露,算是暫時和FBI達成和解……但是他一直還是對衝矢昴抱著懷疑。

  剛剛見到的夏目夏希……他其實一開始並沒有覺得如何,但是對方在初見到自己時的態度太怪異了。

  至於對方的借口……他根本不信。

  因為在她看過來的瞬間,他察覺到對方的情緒絕對不是喜悅……更多的感覺是不可置信,甚至有點恐懼。

  好在江戶川柯南給了他提示,夏目夏希的官方身份並不難查。

  辛德勒集團上任董事托馬斯·辛德勒的養女、AI領域的頂尖人才、加州理工的教授、東都大學特邀的客座教授……以及,前FBI。

  最後這個身份讓安室透一下子就敏感了起來,再加上這個時間點、最近幾次他和FBI的交鋒,哪怕資料顯示對方已經離職,也讓他不吝於用惡意去揣摩對方的來意。

  那麼……對方會和赤井秀一有關系嗎?

  尤其是目前的職稱,東都大學的工程學教授……他記得,衝矢昴就是工科的研究生?

  ***

  我不知道我自己是怎麼做到表現地那麼淡定的,甚至能心平氣和地和赤井秀一互通了現在的情況、並且達成了交易。

  在掛掉電話之後

  ,我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也對啊……這樣子才說得通吧?不如說,這樣子能解釋了很多我之前的困惑了。

  為什麼游戲裡的「波本」會變成漏洞從而衍化成半AI——因為他的人格數據本來就是不完全的。

  原本這是沒關系的,但是因為我的操作,他被迫不斷運行,需要豐富自身,再加上和我的接觸多了……是從我身上學習數據演算的,在這樣子的情況下,有了【真實的數據】。

  有了這些,中了那個億萬分之一的概率,他成功地覺醒了自我意識,變成了半AI。

  他是因我而生的。

  最後又為我而死。

  我去自動販賣機買了一罐咖啡牛奶,打開坐在公園的長椅上,任由這個季節的銀杏葉掉落在自己腦袋上,悶頭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咖啡。

  因為腦子裡一直在想著波本的事,所以在安室透走過來站在我面前喊我的時候,我還愣了一下沒反應過來。

  對方以「身為毛利偵探的弟子想要努力,有個問題想要問一問」為由,想找我單獨談話。

  我認真思考了一下我前FBI身份暴露、對方打算敲我悶棍的可能性,覺得應該很低之後答應了,並且主動邀請對方去喝咖啡。

  在無用的寒暄之後,對方終於說起了正事。

  「我之前一直很好奇……夏目小姐,你說的話是真的嗎?」金發青年臉上帶著笑,問的問題卻直擊中心,「因為你在看到我的那一瞬間,感覺比起懷念,更多的是不可置信和恐懼啊。」

  我認真地思考了一下說我怕鬼的可能性,但是感覺回答有些普通了。

  於是,我很誠實地回道:「嗯,因為某種程度上來說,對方的死亡是我間接造成的。或者說是我殺了他,也成立吧。」

  安室透:「……」

  看著對方猶疑不定的表情,我覺得我說的話有可能被當成挑釁了。

  如果他調查過我的話,此時應該是知道我前FBI的身份……唉,總覺得這個FBI的身份每次都給我招仇恨。不管在美國還是日本。

  而且對方對我的仇恨值肯定有赤井秀一的鍋。

  嘖,又把我波及進去了……啊,不能說又。

  游戲裡的不是現實。

  「他和我長得很像嗎?」金發青年突然問道,不知道是試探還是真的單純詢問,語氣還挺認真的。

  「……嗯,看起來簡直一模一樣。」我笑起來,「不過只是看起來啦。」

  是真的只是看起來。

  和記憶中的波本相比,對方身上少了那些偏執和危險的氣息。再加上知道對方的真實身份之後,就能分得更加清楚了。

  啊,也有可能現在他並沒有表露出波本那一面的關系。

  不過……既然他自己送上門來了,我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我大概明白你來找我的用意……說實話,介於我們在對組織的態度上是一致的,我並不介意告訴你一些情報,而且因為你和他長得一樣,我並不想對你說謊。」我將手中的咖啡杯放下,看著他,揚起笑容,「但是我如果因為你和他長得一樣就優待你的話,他肯定會生氣……所以我們來做個交易吧。」

  「你以降谷零的狀態和我交往一天,作為報酬,我會如實回答你三個問題。」

  「怎麼樣,你敢嗎?」


第32章 一日戀人

  我的這個提議顯然把對方弄得有些措手不及。

  啊, 這個表情和我當時說「我想出軌」時、那家伙的態度一樣。

  我下意識地想笑,意識到不對時,立馬低下頭, 收斂起表情報了一串數字,站了起來准備告辭:「這是我的號碼,你想好了再給我打電話吧……啊,不過有時效性哦, 我現在這麼想, 但是過段時間可能就不需要了。」

  「……等一下,你是認真的嗎?」安室透……或者說降谷零,他此時已經收起之前那種偽裝的溫和,眼神銳利,質疑的意味很明顯, 「這顯然是不對等的交易吧?」

  我一愣, 面露遲疑:「我說的交往只是普通戀愛行程,沒有要求什麼服務的意思,更何況我也不可能強迫你做什麼, 而且我那麼可愛你也沒吃虧啊, 怎麼想都是你賺了……」

  「……我不是指這個!」對方愣了一下之後嘴角一抽, 直接打斷了我的話, 神色暗沉, 語氣不善,「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 那一定是FBI內部給的消息吧?如果我想問的問題有關FBI,我怎麼保證你說的是實話?」

  「所以我才問你敢不敢啊。」我笑起來, 朝人抬了抬下巴, 「不對等的交易的話, 那必然是有風險的,對吧?」

  金發青年並沒退讓,而是假笑著:「那我可以要求提前兌現一個問題嗎?」

  「哦,是當定金嗎?可以啊。」

  對方幾乎是在我一說可以的時候就立馬問話,雙眸緊盯著我:「衝矢昴就是赤井秀一嗎?」

  「衝矢昴……」我愣了一下,從回憶裡找出這個耳熟的名字,這才想起來,之前霍奇說要在我名下掛一個學生,名字就是這個……哦~原來如此~!

  我瞬間就想通了其中關節,看向對方,一臉平靜道:「嗯,應該就是了。」

  降谷零:「……」

  可能因為我回答得態度太坦然了,對方看起來並不太信任我的樣子。

  嗯,疑心病重這點倒是一模一樣,不愧是樣本來源。

  這麼一想還真是風水輪流轉啊……我在游戲裡的時候對於波本是充滿了猜疑並且時不時試探一下的,現在的話是反過來了。

  「你說是要我以降谷零的狀態和你交往一天……和你口中說的那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未婚夫有關嗎?」

  正准備離開的我腳步一頓。

  「……這就是第二個問題了。」我轉身看他,豎起兩根手指,輕微地晃了晃,微笑著,眼神看向別處不看他,「等那天約會結束我會告訴你的。」

  ***

  與此同時,另一邊——————

  「居然有可能是新一的親戚麼……好意外啊。」毛利蘭還是在那裡忍不住感慨。

  「也只是可能性而已啦。」江戶川柯南干笑幾聲。

  他對於夏目夏希的到來……其實並沒有太意外。因為他很早之前就已經知道對方的存在了。

  那是赤井秀一假死裝扮成衝矢昴之後,充滿警惕並且十分認真地把夏目夏希的照片給他看,並且告誡他要千萬小心這個人。

  他一開始還以為是敵人,然後赤井秀一一臉凝重道:【不,她是我以前的同事,雖然已經辭職離開FBI了,倒也不會是敵人。】

  柯南當時有些無語,不過赤井秀一強調了對方的意外性和不受控制性,以及將其描述為「會在和你下棋的時候突然掀翻棋盤的人,必須要注意」……其他的他還沒感受到,意外性倒是真的。

  而且為什麼會來調查自己啊……對方也是FBI的吧?

  總之,他還是偷偷地聯絡了赤井秀一,告訴了對方夏目夏希來過的事情。

  然後,赤井秀一給了他一個更加震驚的消息——宮野明美並沒

  有死,而是被夏目夏希救了下來,現在正在對方手上。

  ……所以說為什麼要用「在她手上」這種描述啊!?聽起來根本不像是好人啊!

  不過……她今天的出現,讓安室透起疑了呢。

  真的沒事嗎?還有灰原的姐姐活著這件事……——江戶川柯南陷入了思考。

  ***

  降谷零本人看起來還充滿了疑慮的狀態。我並沒有逼迫對方的意思,讓他自己去想想。

  我回到自己的住所之後,打了一通電話。

  「喲,王牌,聽說你現在的假名身份是衝矢昴?事先聲明,既然掛在我的名下了,該交的論文就得交啊!別以為霍奇幫你求情你就沒事了啊!」

  【……你這麼問,是安室透從你這邊套話了嗎?】

  「嗯。」

  【你應該沒告訴他吧?】

  「啊?你是說你假扮成衝矢昴這件事嗎,我告訴他了啊。」

  電話那頭沉默了好半晌,我覺得聽呼吸頻率來說,對方可能是用深呼吸來平復血壓。

  【……你的話,肯定不會是白給的消息。你換取了什麼情報?】

  我如實回答:「哦,我讓人和我交往一天。」

  這一次,電話那頭沉默的時間更長了。

  【你說的交往……是認真的,還是和朱蒂那種的?】

  我耐心道:「你猜。」

  【……你是認真的嗎?那個男人有些危險……算了,反正你這個人也挺危險的。】赤井秀一大概是忽然覺得自己根本不需要擔心這個,於是果斷放棄了這個話題,【不管如何,明美那邊的事情,謝謝你。】

  「嗯,客氣了。」我真誠地說道。

  等這人知道我後面想搞的事情,估計現在會後悔謝我的。

  我們默契地略過讓他見宮野明美這件事。我是因為這是我的籌碼不會輕易讓出,而對方怎麼想的就不知道了。

  朱蒂是早就解開了心結,可是這邊明顯情況不一樣。

  我掛掉電話,和艾米莉那邊說了一下,讓她幫我轉交給宮野明美一些東西,同時轉達幾句話。同時,我也和我可愛的弟弟弘樹打了個電話,給對方布置了一點任務。

  在布局結束之後,我長吁一口氣,趴在了桌子上,閉目養神,同時也在腦內演算著後續可能發展的方向,然後想著應對條件。

  不知道降谷零那邊什麼時候會有消息……我提出那樣子的方案,除了想以讓對方措手不及的方式掌握主動權之外,也有散發友好訊號的意思——我的目的只有拿回我父母在組織那邊的資料。至於合作對像是日本公安還是FBI,我都無所謂。

  不如說我會想辦法利用起一切來。

  我睜開眼,張開五指,看著左手食指上的戒指。

  半晌後,我伸手緩緩地摘下了戒指,慢慢地套到了無名指上。

  就這麼張開手掌端詳片刻後,我皺起眉頭,咕噥道:「仔細一看,其實並不怎麼好看啊,這個款式……你明明那麼厲害,眼光可真是不算好。」

  手機鈴聲響起,我將手蜷縮起來,接起電話:「喂?」

  【你有什麼限定條件嗎?】

  這個熟悉的聲音讓我有片刻的恍惚,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啊,是降谷零。

  聽對方這個語氣……是打算答應了?比我想像中要更快下定決心啊……不過也說不定這其中有什麼坑在等我。

  我深吸一口氣,再度開口的時候是輕松帶笑的語氣:「有啊,我不是說了嗎,以降谷零的狀態……啊,放心,我不會暴露你的身份甚至會配合你,但是你要以降谷零的性格和行為邏輯,不是波本,也不是安室透,不知道我這麼說你明白了嗎?」

  【……

  我明白了。】

  「啊,事先聲明,如果我發現你OOC了,這個交易可是會作廢的哦。」

  【這個評判標准是你指定的嗎?那豈不是都由你說了算?】

  「不,是根據你而定的。」我說著輕笑一聲,「放心,我不會耍詐的。相對的,你也真誠一點吧。」

  【你的語氣聽起來就像是你很了解我一樣。】

  了解麼……也許吧。只是和對方以為的肯定不是同一件事。

  我閉了閉眼:「……不,恰恰相反,正是因為我完全不了解你,我才會這麼說哦。」

  【剩下的兩個問題什麼問題都可以?即使我想問你能讓你們FBI滾出日本的方法?】

  ……哇,火氣好大。他都沒凶過我呢!

  不過對於這句話我倒是沒什麼感覺。美國人都有不少想讓FBI滾的,更不用說在別的國家了。

  我維持著語氣不變:「嗯,是啊。我也會如實回答,當然這種問題我的回答肯定沒什麼參考價值就是了。」

  【……好。】

  ***

  就這樣子,我和對方約好了時間和地點。

  我知道他肯定會充滿警戒過來……但是說實話,越是這樣子越好吧。

  能讓我徹底把兩人分看來看待。

  第二天一大早,我認真地弄了一下發型,換好衣服化了個淡妝出門。

  我們約的是一家露天咖啡廳,饒是我提前出門了……到的時候對方也已經在了。

  嗯,男方先到,勉強算是加分項吧。

  我過去在對方對面坐下:「抱歉,久等了嗎?」

  「不,我也是剛到。」金發青年回以一個微笑,目光在我手上停頓了一下。

  我發現了這一點,然後才意識到我一時不察犯了個低級錯誤——我昨天晚上忘了把戒指換回來了!現在還戴在無名指上!

  我一臉若無其事地把戒指取下來,放進口袋裡。

  對方注意到了這一點,眉頭微微一皺,張口似乎想說什麼,最終還是閉上了,沒有出聲。

  我也因此暗地裡松了口氣。

  呼——得把這個局面給想辦法挽回一下!

  不能分心,不能浪費機會!

  「我覺得這不對勁啊,說好了是戀人身份,但是現在我們這個狀態,怎麼看都像是兩個心懷鬼胎的人在搞什麼特務接頭一樣。」我一臉凝重道。

  今天的金發青年穿著的是一身灰黑色的風衣,內襯是標准的西裝馬甲、白襯衣、領帶裝束。挺帥氣的,氣質上也的確比波本更像個正派人士。

  但是我們兩個的氣氛真的不像是戀人,讓我覺得在現場突然拔槍對峙都不違和。

  「……」降谷零微微眯眼,看起來像是想吐槽的,不過他很有職業素養地忍住了,「那要我怎麼做?」

  「哎——所以zero君你是那種在約會時比較被動、讓女朋友做決定的類型嗎?」

  「……可以這麼說吧。」

  「那行。剛好我挺喜歡在約會中掌握主動權的。」我說著,手握成拳按在心口,信心滿滿道,「放心,我會想辦法讓你快速進入情境的!我根據我們的人設,想到了十分完美契合的背景設定!」

  對方的表情將信將疑的,估計是為了進一步觀察,這個時候只是一頷首,並沒有多說什麼。

  而我則是立馬換上了一副義憤填膺的表情,一拍桌子,喊道:「所以你答應和我交往就只是想免費學英語而已吧?學完就要和我分手了!」


第33章 你的目的

  降谷零對於對方的這個提議懷抱著十分的警惕。

  不過他也明白, 這也是一種機會,所以他還是答應了下來。

  說實話,對於對方一開始說的那個所謂的「未婚夫」他是並不相信的……但是他在看到對方那偷偷藏戒指的舉動之後,又覺得也許真的有這回事了。

  ……可以在中途試探一下。——降谷零心想。

  他先順著對方的意思, 看對方的行動……接著, 他就聽到那句話。

  ——「所以你答應和我交往就只是想免費學英語而已吧?學完就要和我分手了!」

  饒是已經做好心理准備的降谷零,都被對方這句話給搞無語了。

  尤其是因為她這聲音並沒有壓低, 周圍都有人用詫異的目光看過來。

  不過看到這兩人之後, 神色中又多了一絲困惑——沒辦法,夏目夏希是標准的日裔長相, 而相比之下降谷零倒是一看就是混血。

  無論是誰都會詫異一下,到底是誰要學英語。

  「怎麼可能啊!」降谷零雙手抱胸,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這不好說啊。」夏目夏希端起自己跟前的咖啡喝了一口,目光帶著幾分犀利感, 「你昨天說FBI的發音就有嚴重的口音啊!」

  降谷零:「……」他已經開始覺得這女人是故意提這個要求來耍他作為報復了。

  「很多人覺得日本人說英文口音嚴重是因為發音的關系,但其實更多的時候是節奏問題哦, 等時性(isoy)的問題……當然你目前的問題還是發音啦。」夏目夏希還真的開始了一小段英文講學, 表情也變得認真起來,「來,zero君, 和我重復一下FBI的發音。」

  「……」降谷零覺得自己可以確定是被耍了,但是這個時候生氣了就輸了,所以他木著一張臉還真的跟著糾正了一下自己的發音。

  夏目夏希還在那裡小幅度地鼓掌著:「哇——不錯啊zero君, 你學得很快啊。」

  降谷零回以一個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哪裡,都是你教得好。」

  「那是!」夏目夏希大言不慚地點頭應下, 然後看著他一臉真誠道, 「不過你嘴上誇獎我, 其實內心在罵我該死的FBI吧?」

  降谷零心裡呵呵一聲想著你知道就好,但是表面上自然不會在此刻流露,而是微笑道:「你想多了,而且你不是兩年前就辭職了嗎?」

  「哎呀,是調查過我了嗎?」夏目夏希臉上並沒有流露出多少意外,反而爽快地一點頭,「嗯,我以前是FBI的行為分析科部門的技術員,在兩年前就辭職離開了。」

  聽起來倒是挺誠實的……說的是真話嗎?

  不過現在這個身份的話,倒是適合在此時試探了。

  降谷零直接問道:「身為你的男友,我可以知道原因吧?」

  「不錯嘛,zero君,這麼快就知道該如何利用這個身份的便利之處了!」夏目夏希目露贊賞,「我說過我並不想對你說謊,同時我也不想欺騙自己的戀人,所以我告訴你實話……因為我當時揍了上司被停職了,我一氣之下干脆辭職了。」

  ……這聽起來真的很像是胡說八道的。

  降谷零忍不住面露狐疑之色:「你揍了你的上司?怎麼做到的?」

  夏目夏希:「用樂高。」

  降谷零:「……」

  夏目夏希:「你這是看不起樂高嗎?」

  降谷零:「沒有。」

  夏目夏希:「那你就是看不起我了!?」

  降谷零覺得,雖然不知道自己在對方那邊的人設如何,但是她給她自己捏的人設一定是無理取鬧的女友類型。

  不過這麼一鬧,他倒是覺得,對方說的可能是真話。雖然聽起來很荒謬,但是因為過於離譜了,反而不像是瞎編的。

  而且……那句【我並不想對你說謊】……

  「你之前說,因為我和【他】長得一樣,所以你不想對我說謊……」降谷零盯著她,「你的未婚夫是怎樣的人?這個問題是作為戀人可以詢問的,不用算在那三個問題內吧?」

  原本還在那裡游刃有余的黑發少女一怔,臉上的笑容收斂了起來。

  「嗯,當然不算。他的話……只能說,不是好人吧。」黑發少女垂下眼簾,臉上帶著微笑,仿佛是在回憶,「性格偏執手段偏激而且心機很深,布局謀略的能力也很強。」

  ……這聽起來的確完全不像是好人啊!——降谷零都被弄得有些困惑了,他遲疑著問道:「所以你之前說對方的死亡是你間接造成的……」

  「啊,這件事啊。」她抬起頭來看他,嘴角勾著,紅眸也帶著笑意,語氣聽起來還是挺輕松的狀態,「因為我和他當時算是立場對立的,大概的情況就是,我想逃但是對方不讓……在最後我略勝一籌要成功的時候,他自知無法阻止我,於是設局逼我殺了他讓我記住他。就這樣子而已啦。」

  ……這聽起來像是被一個危險極端的病態犯罪分子給PUA了啊!?

  不會是因為這件事才退出FBI的吧?!

  降谷零聽得目瞪口呆的,內心都已經給這位「未婚夫」打上各種噠咩標簽了。

  他這次倒是沒有質疑對方說的話。

  一是因為對方沒有必要撒這種謊言,二是……她看他的目光,就像是透過他在看誰一般。

  如果這是演技,那也未免好過頭了。

  黑發少女似乎意識到自己的情緒外露了,將目光落在了別處,閉了閉眼,再度睜眼的時候,已經恢復到了最開始見面時那種活力滿滿的模樣:「不過這種時候說前任是不是不太好啊?聊點其他的吧!」

  降谷零沒有戳穿她,只是看著她,緩緩一頷首:「嗯。」

  夏目夏希把手一抬:「那輪到你了。」

  降谷零並沒有如她一樣說起自己的情況,而是反問了一句:「你確定要我以降谷零的姿態,對吧?」

  對方這個確認似乎話裡有話,夏目夏希看著他,一臉遲疑地點點頭,內心有一股不太好的預感。

  而降谷零只是露出了笑容,起身站起來:「走吧。」

  夏目夏希站起來,快步兩三下跟上對方,伸手抓住他的手。

  降谷零頓了一下,回頭看她。

  「啊,抱歉,我習慣這樣子。如果你討厭肢體接觸的話……」

  「不,沒事。」

  ***

  降谷零自然沒事,有事的是問的那個人。

  畢竟對方已經開始逐漸露出懷疑人生的表情了。

  其實這也不能怪她。

  畢竟……

  「我說……zero君啊。」夏目夏希抬手捋了一把自己的頭發,面色平靜,「剛剛的那一個小時裡,我覺得吧……這除了被帶著飆車之外,沒有一項是和正常的戀人約會有關系啊!而且這也壓根不是正常飆車,這是極限運動了吧?!我事先聲明——如果你害死我你什麼都得不到啊!」

  「你也太誇張了……而且是你說的要我以降谷零的姿態吧?」

  「……好,你真棒,真是個出色的勞模。」

  被喊勞模的降谷零其實覺得現在比平時要更加輕松。

  不是因為他利用這件事在這個被對方主導的「約會」中扳回一局,而是……夏目夏希雖然用一種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他,但是並沒有多說什麼,反而是還在其中幫了不少忙。

  這其實對夏目夏希

  來說也不算是什麼難事,不如說她還覺得有些懷念——相比起BAU接手的案例,降谷零這邊的案子都可以稱得上是輕松了。

  她雖然是技術人員,畢竟也是BAU創始人之一的資深行為側寫師傑森·吉迪恩教出來的,本身也有相當強的破案能力。

  降谷零一開始的確是故意的,但是對於夏目夏希的幫忙,他也不至於不知好歹地不接受。

  倒是他的下屬風見裕也見到這個架勢,一開始還頗為震驚,後面見夏目夏希那副工作狀態,又覺得自己想歪了。

  在追捕犯人結束之後,他還在夏目夏希的差使之下去買了點心過來:「夏目博士您是降谷先生請來的專家嗎?好厲害啊……」

  夏目夏希啃著甜甜圈,一臉木然道:「不,我是作為家屬被迫出戰。」

  風見裕也:「……家屬?您是降谷先生的……」

  「我是他的女友。」夏目夏希一臉沉痛,在風見裕也震驚的目光中繼續說道,「不過放心,我打算和這個家伙明天就分手。」

  風見裕也一臉震驚地看向一旁自己的上司,內心倒是很能理解——這是理所當然的吧!降谷先生居然帶自己的女友來工作,這當然會被甩……

  夏目夏希扭頭看向降谷零,一臉嚴肅:「你車開太快了,我受不了,明天就分手。」

  在一旁聽得一愣一愣的風見裕也:「……???」

  降谷零對於對方這一出也頗為無語,不可能說出他們之間的交易,他對此平靜回應:「好,我知道了。」

  然後,他就收獲了自己下屬那微妙看渣男的眼神。

  夏目夏希發出了幸災樂禍的笑聲。

  「好了,該走了。」降谷零過去拉著她上車,看著對方一如往常甚至可以說十分心大的姿態,「你似乎很習慣這些?」

  「zero君你在小看我嗎?我好歹也曾經是BAU的一員。我們平時的工作就是協助各地警方偵破各種陷入死局或者十分緊急的案件,當然早就習慣了。」夏目夏希說完之後,還疑惑地看向他,「倒是你,都不會覺得累嗎?」

  降谷零愣了一下,回以微笑:「我也習慣了。」

  「嗯……也是。」夏目夏希沒有追問,在系好安全帶之後還頗有興致地問道,「接下來去干什麼呢?」

  降谷零有些意外地瞥了她一眼——她看起來是對這些事的接受度真的很高。

  就是在這樣子的氣氛之下,他略一遲疑,說出了自己原本就想好的安排:「接下來去工藤宅拜訪一下衝矢昴。」

  夏目夏希意識到了他的想法,倏地扭頭,看向他的目光有些發愣。

  降谷零回望著她,在對方那樣子了然的眼神之下,忽然之間覺得有些莫名的局促感。

  他們本來又不是真的戀人,今天的身份本來就是偽裝之下的互相試探而已。對方的目的肯定也不純粹,他利用這個機會來謀取最大利益也並沒有錯。——即使明白這些,對方此時的反應卻讓他有一瞬間覺得自己的這個決定不對,冒出一絲隱秘的、他自己都不知道從何而來的愧疚。

  「原來如此……這才是你最終的目的吧?」

  「其實,如果……」

  他的話沒有說完,被對方打斷了。

  她揚起笑容,一如最初見面時那樣子笑著應下:「嗯,好啊,聽降谷零的安排。」


第34章 你猜猜看

  我是明白的。

  從一開始, 這件事本質上就是互相試探,我們雙方都心知肚明。

  明知道不是同一人,結果暗地裡還擅自抱有期待……啊——感覺自己真是太不專業了!

  糟透了!

  為了掩飾自己的情緒, 我在車一停之後就直接下車, 過去猛按門鈴, 還伴隨著砸門:「開門!FBI!」

  降谷零都被我突然的舉動給弄得一愣,面露驚愕。

  而我則是在做完這一系列粗魯動作之後,扭頭用平靜的目光看著他:「怎麼了, 你不是知道的嗎,FBI沒有素質。」

  工藤宅的門被打開了,一個戴著眼鏡的眯眯眼粉發青年站在門口, 嘴角抽搐, 面色有些黑:「少在那裡胡說了!夏目夏希!是你沒有素質!」

  ***

  這個粉發青年就是假扮成衝矢昴的赤井秀一。

  當然, 他本人不是個粉毛, 那是易容的。

  總之, 雖然剛才顯得很像是什麼收視率會暴死的情景喜劇或者真人秀的開場, 但是五分鐘後, 我們還是都坐了下來。

  甚至幫赤井秀一易容的工藤有希子還幫我們倒紅茶, 讓我們安靜體面地交談。

  「雖然早就知道你這家伙出現肯定會讓事情往讓人意料之外的方向走……」赤井秀一已經摘掉了自己的易容露出了自己的真容,此時正坐在那裡抬手扶額,一副子很頭疼的樣子, 「反正你肯定是把我又賣掉了吧……現在又是怎麼回事?因為不當FBI開始和日本公安合作了嗎?」

  我喝了一口紅茶,指著我邊上不動聲色觀察的降谷零說道:「不, 我只是陪我的現任男友過來喝個茶。」

  然後,赤井秀一就在詫異之後, 朝著降谷零投過去了復雜加憐憫的目光, 仿佛在說——完蛋啊, 又一個受害者出現了。

  而降谷零則是皺眉看向我,用眼神詢問怎麼回事。

  我也不吝於解答對方的疑問:「我和他沒什麼關系,就是他的前女友剛好也是我的前女友。」

  這下子,降谷零的眼神變得犀利起來。

  我沉默片刻,在那裡試圖解釋:「這裡頭有很多其他的原因……」

  「她一直都以兒戲般的交往方式來和人迅速拉近距離套取情報。」赤井秀一說著還微微一笑,「沒想到你也會中招啊,波本。」

  我和降谷零一致看過去,異口同聲道:「這事和你無關。」

  說完之後我們兩個自己都愣了一下——就這見面沒兩天,交往還不到12小時的背景來說,我們還真是有默契。

  不過我仔細一想,覺得是因為我們對赤井秀一的討厭程度接近,導致行為剛好同調了。

  赤井秀一也沒有想到這一出,無語了一下,也跳過了這個他注定會被排擠的話題,說起了正事:「本來我也無意與你為敵……還有夏目夏希,你既然決定來日本,那一定是拿到了組織的新情報吧?」

  他說這話的時候,一旁的降谷零也拿估量的眼神看向了我。

  好家伙,在互相出賣對方這點上,我們兩個還真是臥龍鳳雛。微妙地覺得我們都虧了,只有降谷零沒有多少成本地拿到了兩邊的消息。看來內鬥真的會導致內耗便宜別人。

  「是拿到了……但是我可沒說會情報共享吧?」

  「我知道,規矩是互換對吧?」赤井秀一說著還笑了一下,「我不擔心你白拿我的情報,畢竟你很討厭欠我人情。」

  「唉,沒辦法,我就是做人太有良心了。」我說完之後扭頭看降谷零,認真囑咐道,「既然現在我們是戀人,那就算是一體的,你的那份我給你出了。」

  「……」赤井秀一不由得感慨了一句,「女生外向啊。」

  我不滿了:「Shut up!You are not my real dad!」

  降谷零皺眉看向我:「你和他很熟?」

  我如實回答他:「哦,他是我在FBI學院時期教我射擊的教官。」

  赤井秀一趕緊自己補充了一句:「但是她的射擊水平和我並沒有什麼關系。」

  我十分含蓄地翻了個白眼,沒有在此時多說什麼。

  畢竟插科打諢也夠多了,接下來……是正事了。

  這是一場,有點詭異的三方會談。

  因為赤井秀一代表FBI,降谷零代表日本公安,而我,代表我自己。

  之前是怎樣的關系先不管,在進入正式談判的時候,我們沒一個會因為私情而退讓的。

  而在長達一個多小時的博弈之後,我們也定了幾條規矩,並且在某種程度上達成了資源共享。當然,我們誰都知道對方都有所保留的。

  唉,我是真的不喜歡這種場合,但是這也是不可避免的。

  而也是在接近尾聲的時候,我的手機響起來了。

  我看了一眼,發現是弘樹的電話,眼中劃過一絲詫異,想到了之前我讓弘樹幫忙做的事,悟了,立馬先按了靜音鍵。

  而另外兩個男人都看了過來,帶著不同程度的度量。

  赤井秀一率先開口:「我們的討論已經結束了,夏目,你不接電話嗎?」

  我沉默片刻後,回道:「我覺得吧,這個電話可能是你不太想聽的內容。」

  赤井秀一原本還想說什麼,估計是想到了以前的經歷,又閉上了嘴。

  反而是降谷零投來深究的目光,開口道:「那還是接吧。」

  我看過去,金發青年微笑道:「不是可以問你三個問題嗎?我只用了一個,第二個問題就是這通電話的內容是什麼吧?」

  ……男人真是疑心病重加小心眼啊!

  我忍不住在內心這麼感慨著。

  不過這件事對於我來說並沒有多大損失。

  畢竟我讓弘樹調查的是宮野明美的DNA,因為大家都太會玩假死了,看看艾米莉、看看赤井秀一,我一度覺得說不定宮野明美的父母沒有死——畢竟資料上說是一場大火。

  因此,我讓艾米莉將宮野明美的DNA樣本傳給了弘樹,讓弘樹用他的DNA追蹤系統查一查。

  雖然那個系統裡的樣本有限,但是萬一呢?

  現在弘樹給我打電話,那一定是他那邊有什麼結果了。反正這說的不是我的女朋友,我不尷尬。而且降谷零花費一個問題來問八卦,損失的也不是我。

  因此,我說了一句「你們不要後悔」之後,直接將手機的靜音鍵打開,按了接通電話,免提。

  「喂——honey,怎麼了?」

  電話那頭的弘樹聽到我的聲音之後,立馬用有些焦急的聲音說道:【姐姐!你讓我將明美小姐的DNA輸入查一下,結果基因庫裡出來的匹配的結果是你黑名單頭號的赤井先生啊!顯示親屬關系是表兄妹!】

  這句話一出,全場靜默。

  雖然說全場只有我們三個人,但是能讓我們三人集體內心震撼面上無言的,也是真的很少見了。

  我感覺自己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啊……那個,乖,弘樹,我知道了,姐姐現在有點事,等一下再和你聊啊,mua~!」

  我按下掛機鍵,然後坐在原地,依舊保持安靜。

  良久過去,沒有人出聲,甚至都沒有人動作有變。

  在這等令人窒息的尷尬場景之下,我忍不住了,默默地拿起手機打了一行字,伸手戳戳一旁的降谷零的胳膊,給他看自己的手機屏幕。

  【說點什麼啊

  !打破這個令人窒息的結界!這可是你要知道的內容啊!趕緊說點什麼然後我們開溜啊!我們又沒有泡自己的表妹!】

  降谷零盯著手機屏幕半晌,伸手拿過我的手機,打了一串字之後遞給我。

  【說什麼?】

  ……這還需要我教嗎?!這個戀愛真是太難了!果然明天就要分手!

  我快速打了一行字,又遞過去:【親愛的,你橫豎也要道個歉。畢竟你這是侵犯隱私了。】

  對方皺了皺眉,瞥了我一眼,又回復了:【等一下,這是你先侵犯他隱私的吧?】

  我對此很淡定了:【哦,因為我沒素質。你有嗎?】

  估計是被我這一招擺爛給震撼住了,降谷零不再反駁什麼了,在欲言又止地看了我一眼之後,將手機還給我,然後對著赤井秀一那邊,十分艱難地吐出了一句:「……抱歉,無意侵犯隱私。」

  我將椅子往他那邊挪了挪,語氣誠懇地回了一句:「加一。」

  赤井秀一這才反應過來一般,面無表情地看過來。

  但是,想要刀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我覺得挺慌的,站起來走到降谷零身後,小聲讓他坐過去一些,然後躲在他身後。

  降谷零意識到了我的意圖,用微妙的眼神瞥了我一眼,但還是盡職地側了側身,擋住了我,並且在這個時候起到了領頭作用:「那個……我們還在約會時間,既然這邊沒我們什麼事了,我們就先告辭了。」

  我在那裡瘋狂點頭,然後趕緊跟著降谷零溜。

  不過走出門的時候,我還想起了一些沒說完的事情,扭頭開門探出腦袋對著房間裡思考人生的黑發青年說道:「那個……回頭我會把DNA鑒定書發給你的,別拉黑我啊。」

  說完後我關上了門,然後又想起漏掉的事情,打開門道:「啊對了……不是我針對你,而是如果要保留你的學籍好歹也得裝裝樣子,所以,就這個月末,你得交個research proposal才行。放心,我很有同事愛的,你交個大概我幫你修改。」

  再度關上門,我想了想,覺得自己還是要鼓勵陷入巨變的前教官一下。

  於是我打開門,在對方用陰沉的眼神看過來的時候,朝人豎了個大拇指,回以一個堅定的笑容,真誠鼓勵:「加油啊!大表哥!」

  然後,我身後的降谷零就把我拉走了。


第35章 初次見面

  老實說, 我覺得無論是我還是降谷零,我們在踏入工藤宅的門之前,都沒有想到會是以這樣的結果收尾的。

  等我們出來的時候, 工藤有希子還一臉好奇:「你們談完了嗎?」

  我和降谷零下意識地對視了一眼, 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那麼一丟丟的心虛。

  不過我們兩個都是偽裝大師了,在這個時候皆是不動聲色地糊弄。

  降谷零:「嗯,算是談完了……吧。」

  我:「因為我們還在約會中所以先走一步了哦,下次再找有希子太太您聊天!」

  說完之後我們兩個就迅速溜了。

  在坐上車逃離這個地方之後, 我才長吁一口氣,拿出手機跟弘樹打電話。

  「喂?弘樹,你把鑒定報告發我一份……嗯, 我知道……不,我不會當面嘲笑別人的……弘樹!你對你姐姐有點信心好不好……好的, 我會注意的,你也小心點,如果有事就去找瑞德或者摩根或者霍奇, 緊急的時候可以跟傑森打電話, 明白了嗎?」

  我在和弘樹說完之後,就掛掉了電話。

  一旁的降谷零看向我,發問:「澤田弘樹?」

  「你資料收集地挺全的嘛, 看樣子有認真做過功課啊。」我目露贊賞,看到對方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不自然,「別誤會, 我不是反諷, 是真的在誇你哦。」

  我收起手機, 也就這樣子順著這個話題和人說下去。

  「弘樹是我異父異母的親弟弟啦, 我們姐弟關系很好的。某種程度上而言, 我們兩個算是相依為命。」

  見我不介意這個話題,降谷零也在微微一怔之後順著聊下去:「你剛剛說赤井秀一是你在FBI學院時期教射擊的教官?」

  對於這個問題我很好回答,也完全不介意讓別人知道:「啊……是的,因為我算是因為腦子好特招的,但體測沒一樣及格,算是特殊類型。上頭覺得我們兩個都是日裔,應該更好溝通……然後就導致我們之後長達多年的互相看不順眼。」

  「因為你的射擊成績不是很理想?」降谷零在這個時候說得還挺委婉。

  我沉默片刻:「其實我一開始就正中靶子中心了。」

  降谷零:「這不是挺好的嗎?」

  我:「哦,是別人的靶子。」

  降谷零:「……」

  「總之,反正是矛盾重重的教學吧。我們性格本來就犯衝,彼此看對方都像是看走後門的。」我想了想,補充了一句,「啊,以及當時FBI學院裡還有人因為赤井秀一而埋怨我。他們說,都是因為我才讓一個寡言酷哥變成了脫口秀種子成員。」

  我說著,露出了深思的表情:「不知道為什麼,我沒辦法反駁他們。」

  降谷零:「……我想我大概知道為什麼。」

  我扭頭用犀利的眼神看他:「你站在哪邊的?」

  金發青年露出了些許無奈的表情:「所以是完全不講道理嗎?」

  「別人戀愛怎樣我管不著,我的戀愛裡我的人只能站在我這邊!」我義正言辭地說明,語氣充滿指責,「你還想不想繼續這段關系了?」

  對方看起來想要吐槽什麼,但是忍住了,語氣也變得有些無奈了:「我知道——明天就要和我分手,對吧?」

  「其實你想現在分手也可以。」

  「……嗯?」

  「第一個問題是定金,第二個問題是這前半天的報酬。如果沒有第三個問題的話,其實現在結束也可以。」我說著,一次次豎起手指代表次數,「如何?你還想繼續嗎?」

  金發青年臉上的笑意收斂了一些,定定地看著我半晌,一頷首:「繼續吧,我不喜歡半途而廢。」

  我聞言,臉上的

  笑容擴大了些:「那難度可會增加了哦,因為接下來的時間和項目,該由我來安排了。」

  說完,我立馬笑臉一收,換上了帶著點怒氣的表情,喊道:「停車!」

  對方愣了一下,踩下剎車,將車停在路邊。

  「我對於今天發生的事情很生氣,你給我反省一下!」我說完之後,就打開車門,怒氣衝衝地走出去沿著路邊往前走。

  降谷零顯然有些懵逼,慢了一拍才反應過來,趕緊下車跟在我的身後。

  「等一下,夏……夏希,這也是情境的一種嗎?有提示嗎?」

  我聞言腳步一停,扭頭用陰沉的表情瞪他。

  對方也跟著腳一頓,看著我的目光中帶著些許遲疑。

  我什麼都沒說,扭頭繼續自己悶頭往前走。

  後面跟著我的腳步聲也響起,大概就這麼保持著一種詭異的尾隨行為兩分鐘後,對方才像是剛反應過來似的,遲疑著出聲:「對不起,我錯了?」

  我停下,不高興地看他,滿臉的狐疑:「還是疑問句嗎?」

  這下子他終於反應過來了,輕咳了一聲,正了正神色,認真道:「對不起,我錯了。」

  我收起板著的臉,往前兩三步,伸手抱住他靠在他懷中,不滿道:「你反應真慢,我都走累了。」

  「……嗯。」對方只是應了一聲,然後伸手回摟住我,低聲道,「抱歉。」

  「原諒你了。」我爽快地應下,然後將下巴靠在人肩膀上,遲疑著問道,「所以剛剛那三個一直在自以為隱蔽跟蹤觀察我們的小學生是認識你嗎?看起來像是胖虎小夫靜香組合的……」

  ***

  那三個小學生真的很明顯。

  而且果不其然是認識降谷零的。或者說認識「安室透」。

  被發現了之後,三孩子還各有各的心虛,不過都還頗有禮貌地介紹了自己。

  我也從善如流地做了自我介紹。

  然後,那個飯團腦袋小島元太就直愣愣地開口了:「夏目姐姐你是安室哥哥的女朋友嗎?」

  啊……不認識的人無所謂,熟悉的人這邊可能會比較難說?我看向降谷零,剛想表示我可以幫忙扯謊,對方看都沒看我,直接對著那幾個孩子微笑著回答:「是。」

  我愣了一下,有些意外地瞥了他一眼,然後也看向那幾個孩子,一臉凝重道:「明天就不是了。」

  這下子,原本在那裡嫌棄小島元太說話不過腦子的吉田步美和圓谷光彥也一致看了過來,三個孩子異口同聲道:「哎——?為什麼?」

  「因為……」

  「因為她總覺得我和她交往是為了學英語。啊,還有覺得我開車太快。」

  我沉默著扭頭看一旁的金發青年,對方朝我露出了一個笑容來。

  「可以啊你,都學會反客為主了?」

  「因為我有按照你說的,在認真反省啊。」

  而在我們對峙的時候,那三個孩子一臉凝重地觀察了我們一番,然後湊在一邊嘀嘀咕咕。

  「步美,元太,你們怎麼看?」

  「感覺他們在騙小孩。」

  「就是說啊,一點都沒有分手的氣氛。剛剛只是單純鬧別扭吧?」

  「開車是有什麼隱喻嗎?」

  「我好像在網上看到過,是不是有色色的比喻在啊?」

  我和降谷零對視了一眼,在此時達成了共識——有點不太懂現在的小孩子到底在了解什麼。

  撇開這個代溝不提,接下來的行程其實很普通。

  因為降谷零把後續都交給我安排了,而雖然跟著看他工作挺有價值的,但是我完全不想再玩飆車了,於是我做主請了這三個孩子一頓午飯。

  並且在分別的時候,我蹲下來悄悄囑咐這三孩子:「今天的事情要保密哦。」

  三孩子目露八卦的眼神,笑得也很賊兮兮的,紛紛露出了「我懂」的表情。

  吉田步美不愧是三人中唯一的女孩子,顯得很懂的樣子:「是夏目姐姐你和安室哥哥交往這件事要保密嗎?」

  「不,我們明天就要分手了,今天是交往最後一天。」我看著三人露出震驚的表情,感慨著小孩子單純就是可愛,臉上也不由得浮現出笑容,溫聲道,「所以希望你們當做今天沒看到過我們,不要打擾到他平時的生活哦。」

  三人瞬間變得蔫蔫的。宛若剛嗑上CP就發現自己CP涼了。

  吉田步美還顯得不死心:「那夏目姐姐你還喜歡安室哥哥嗎?」

  ……這話問的,我都不知道這指的是誰了。

  「哎——這個嘛,誰知道呢~」我笑著裝傻糊弄了過去,伸手挨個揉揉他們的腦袋,「幫我和柯南還有小哀問好啊。」

  ***

  降谷零發現我和那幾個孩子單獨交談了,不過沒有阻止我,也沒有問我內容。

  剩下的行程,我就當做普通的約會來。

  拉人去逛街、買東西、還去了一趟游樂園——雖然我並不玩項目。

  因為摩天輪的話,我恐高;雲霄飛車的話,我覺得我上午已經被迫玩了比這更刺激的了;鬼屋的話,我們兩個完全都不會被嚇到,估計會打擊工作人員的積極性。

  但是最後的煙花還是挺好看的。

  而且如果不是那種隱隱針對模式的話,降谷零還是一個挺好相處的人。

  或者可能因為他把這次約會當做任務來完成,所以不會對於我的要求提出任何異議吧。

  在最後我打了個噴嚏的時候立馬把自己的風衣給我這點,還是挺貼心的。

  在距離零點還剩下五分鐘的時候,我們坐在公園的長椅上聊天。

  「所以,想好第三個問題了嗎?」我問道,「你即使想問我今天這麼做的目的,我也會如實回答你的。」

  降谷零只是看了我一眼,略一遲疑,就否決了這個提議:「不,我暫時沒想好,這個問題可以保留嗎?」

  我笑了:「可以啊,只要你不後悔。」

  我這麼說著,站起來,脫掉外套還給他,然後在對方接過衣服的時候,湊過去在人臉頰上親了一下。

  「不要誤會,我和我發小一樣,都認為擁抱是比親吻更親密的關系。」我朝人一笑,「已經零點了,謝謝你今天陪我。」

  「啊對了,我問一下,如果我說覺得你像是咖啡味的舒芙蕾,你會覺得是性騷擾嗎?」在分別的時候,我突然想起這件事,問道。

  降谷零愣了一下,可能是沒明白我說的梗,不過他還挺認真地想了一下,回答我:「呃……不會?」

  我聽完了暗地裡嘖了一聲,別開了視線,小聲嘀咕:「可惡,那我當時應該對他這麼說的!」

  ***

  我謝絕了對方送我回家的提議。哪怕米花町的治安的確不算很好,我也不擔心。

  就算射擊不是神槍手,我絕對也有普通警察的水准了。

  而且……我現在的確想自己獨處一下。

  本來今天是想要借用這件事徹底把降谷零和我記憶中的那個人分開的,現在麼……

  我的確是意識到了,他不是波本,他是降谷零。

  不是說性格上的問題,畢竟波本的性格甚至都是降谷零的一部分。

  他們最根本的區別,不過是我能從波本身上感受到愛意罷了。

  但是我卻後知後覺的,在最後才意識到這點。

  雖然即使提前知道,我的行為也不會有多少改變…

  …

  「夏希……小姐。」

  我一扭頭,看到降谷零去而復返,站在那裡,用著有些詫異的目光看著我。

  我現在挺後悔自己站在路燈下的。

  如果不是光源那麼充足,應該就看不出我哭了。

  「不是……這是,那個……」我沉默了半晌,一臉誠懇道,「結膜炎。」

  雖然這個借口很胡扯,但是有總比沒有好。

  「……嗯。」對方明顯不會信,但是也沒有反駁,而是上前兩步突然將我抱在懷中。

  我有些發愣,而對方開口了:「你說的是當一天。」

  意識到他的意思,我訥訥地反駁道:「已經過了零點了。」

  「但是我們當戀人是從早上七點開始的吧?」

  「哎……你的意思是想和我過夜嗎?」

  「……你這個就屬於性騷擾了。」

  「什麼?都到這一步了還要裝清高嗎!?那你報警抓我吧!」

  「……好玩嗎?」

  「嗯,挺好玩的。」

  這麼一通鬥嘴下來,我的確心情好了不少,正要跟對方說謝謝的時候,就聽到他低聲說了一句:「抱歉。」

  我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覺得自己大概明白了——可能是因為我在那裡偷偷哭的樣子,讓對方意識到我這次的目的並沒有針對他的成分,而是單純因為移情作用、他想多了,從而現在有些愧疚吧。

  其實沒有必要的。

  「……原諒你了。」我伸手拍拍他的背,「好了!我沒事,松手吧。」

  「謝謝你的體貼了。不過對我而言,零點就是結束了。」我看著他,低頭長長吁了口氣,再度抬起頭來的時候換上了自己最常用的社交笑容,朝人伸出手,「正式介紹一下,你好,我叫夏目夏希。」

  金發青年盯著我,片刻後,伸手握住我的手。

  「你好,我是降谷零。」


第36章 雙重委托

  其實如果降谷零問我為什麼要提出這個一日戀人的條件、我的未婚夫是怎麼回事之類的, 我會全部告訴他的。

  不知道是因為覺得這件事並不太重要、不值得浪費這個問題,還是後面我的態度有些過於明顯,讓他自以為知道了是怎麼回事, 也礙於道德感不打算問我。

  因為在他的視角看來,這是屬於我的個人隱私範疇吧。

  畢竟他也不可能猜到, 這還涉及他的隱私了。

  「我送你吧。」對方說道。

  我有些為難地皺起眉頭:「哎——」

  似乎是知道我想說什麼,對方直接搶過話茬道:「作為認識不久的人,也不能這麼晚讓女孩子一個人回家吧?」

  我原本還想調侃一下對方,回一句「哪怕我是FBI嗎」,但是看著對方認真的神色,又覺得有些說不出來了, 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露出故作深思的表情:「唔……那就給你一個當紳士的機會吧。」

  我原本是以為他肯定會問的, 甚至不動用那個問題,有那麼一瞬間,我也很想把一切告訴他的。

  不過在最後我還是忍住了。如果不是到了有必要的時候, 我並不想說出這件事,困擾自己就行了,沒必要困擾別人。

  回到家之後, 我長吁了一口氣, 躺在床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情緒起伏比較大,我沒有睡著,還覺得有些頭疼, 干脆吃了兩顆藥就起來繼續工作。

  無論是弘樹那邊,還是宮野明美和赤井秀一那邊……啊, 忘記了, 東都大學那邊也有事呢。

  一不留神就忘記自己的主職工作了。

  而且還有進一步的信息交換……唔, 雖然今天我們算是三方有著初步的信息交流,但是彼此都心知肚明大家肯定都會有所保留。就像是我絕對不會告訴他們我的AI項目的重要性一樣,他們只知道我是因為我父母的關系而在針對組織。

  而在差不多都搞定之後,我伸了個懶腰,看著空蕩蕩的手,想起來了一件事。

  遲疑片刻後,我去摸外套口袋,不由得一怔——戒指不見了。

  其實這枚戒指的像征意義比較大,本身倒是沒有多大價值。游戲裡的虛擬物品也不可能帶出來,這是我自己買的,到時候再買一個就行……不過,可能已經戴了一段時間了,再買一個有些麻煩,我還是打算去找一下。

  感謝我自己的超憶症,我把昨天的路線都記得清清楚楚,開始從昨天分別的地方找起。

  也是這個時候,我看到了昨天看到的那個胖虎小夫靜香三人組。

  不過今天不是三人組,而是五人組了——多了江戶川柯南和灰原哀。

  我早就和江戶川柯南見過面了,而灰原哀麼……雖然沒當面見過,但是她身為宮野志保的時候,我們也是認識的。

  當然,現在不是和學妹認親的好時機,我只是淺笑著打招呼,裝作是初次見面的樣子。

  「夏目姐姐!你在這裡干什麼啊?」

  「是在找東西嗎?」

  「需要幫忙嗎?我們可是有名的少年偵探團!」

  步美元太光彥三人組很自來熟地圍上來。

  「哎——你們居然都是小偵探嗎?真厲害。」我用佩服的語氣說道。

  我是真的很佩服,因為要知道另外兩個可是大人,這三個小家伙能和那兩個偽小孩玩在一起,想必是有什麼過人之處的吧!

  不過他們的提議倒是挺好的。我自己一個人肯定沒辦法找過來,我等一下還要趕去學校裡上課。這事情也沒辦法拜托認識的人,因為覺得別扭,拜托他們最合適不過了。他們看起來還是專業的。

  我將昨天的路線都記錄下來,並且把時間點都標了出來。

  只是……

  吉田步美:「夏目姐姐你在找的是什麼呢?」

  我:「哦,是戒指。」

  少年偵探團:「……」

  ……不是,你們不要露出那種眼神啊!一瞬間弄得好像我很可憐的樣子!

  雖然我都能想像到這些孩子會怎麼擅自腦補不該有的劇情,但是真的沒有這回事啊!

  我忍不住扶額嘆息了一聲:「那只是一個普通的紀念意義的戒指……總之,因為我還要趕去學校,剩下的拜托你們了,找到了打電話給我。報酬你們想要什麼?」

  「夏目姐姐你請我們吃大餐就可以了!」

  「哦哦——這個就包在我身上!我知道不少好吃的店呢!」

  ***

  ***

  吉田步美等人信心滿滿地接下了這個委托,並且情緒高漲。

  這讓江戶川柯南和灰原哀為之側目——他們兩個倒是認識夏目夏希,但是並不能理解這三個家伙的熱情。

  不過很快他們就知道了,甚至都不用詢問,那三人根本憋不住。

  「夏目姐姐說是昨天約會掉的戒指,那一定是安室哥哥給的!」

  「她那麼著急地找戒指,一定是很在乎這個……」

  「是啊,看夏目姐姐寫的,她真的好看重昨天的約會啊,地點就算了,就連時間都記得那麼清楚……她一定還喜歡安室哥哥吧!」

  江戶川柯南和灰原哀兩個人齊刷刷半睜眼——那很明顯只是人家記性特別好吧?

  不過後面吉田步美三人將昨天三人的所見所聞一說,另外兩人就了解了。

  當然兩人的反應是不同的。

  江戶川柯南是知道那個「長得一模一樣的未婚夫」,同時也知道夏目夏希和降谷零的身份底細,他壓根沒信這兩人是真的「交往很久與昨天最後一天約會之後分手」,他堅定地認為是那兩人達成了什麼協議、昨天是在破案或者搜集情報。

  灰原哀就簡單多了——因為江戶川柯南至今還瞞著她有關FBI和公安的事情,而夏目夏希想等宮野明美那邊商量完畢再和她通氣,所以她只是單純地把夏目夏希當自己曾經的學姐來看,雖然覺得偵探團的幾個說得有自我腦補的地方,但是應該有真實性,因為她還記得她這位學姐喜歡金發的。

  所以……

  江戶川柯南:「我覺得你們應該是想太多了啦……」

  灰原哀:「那不如直接找那位安室哥哥讓他幫忙找好了。」

  灰原哀的提議給原本就對這樁八卦充滿了熱情的三小學生極大的鼓舞,並且他們一致決定排擠柯南,認為他什麼都不懂。

  然後,他們就和內心充滿了吐槽半睜著眼的柯南一起來到了波洛咖啡廳,找到了降谷零,並且還裝模作樣地表現地很公事公辦的樣子。

  「我們正在幫夏目姐姐找她昨天掉了的戒指,安室哥哥你昨天一直陪著夏目姐姐,一定能提供什麼有利的線索吧?」

  「是的,我們有夏目姐姐提供的全部行程記錄,安室哥哥你看看有什麼遺漏的。」

  「安室哥哥你知道戒指長什麼樣嗎?」

  「喂,笨蛋!元太你問得太明顯了!」

  降谷零一開始還不知道這幾個孩子來干什麼,等他們表演完了他就基本上全明白了。

  不過和少年偵探團給他安的「沒良心不懂珍惜的前男友」的劇本不一樣,他的心情是挺微妙的。

  他的確知道那個戒指長什麼樣子,也知道夏目夏希為什麼找那個戒指……但是那不是他送的!這些孩子完全是誤會了然後反向著力!

  偏偏他也根本不能說穿……再把「死去的未婚夫」給加進來,這個本來還單純的劇情就要變得越來越復雜了。

  對此,面對著少年偵探團們那自以為悄咪咪實際上什麼都暴露了的小眼神,降谷零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臉上掛起了笑容:「我當然記得那戒指是什麼樣子,這件事就交給我吧。」

  吉田步美等人肉眼可見地高興起來,並沒有散開,反而是興致更加高漲了。

  「我們少年偵探團也會幫忙的!」

  「我們很喜歡夏目姐姐的!」

  「而且夏目姐姐說找到了會請我們吃大餐!」

  「喂!我們最主要的目的才不是這個好不好!」

  有了降谷零的加入,這件事的效率迅速提高了。

  畢竟約會的是他,他回憶細節更容易找到線索。而且很幸運的,戒指還沒有被人撿走。

  而就在偵探團的幾個興高采烈的時候,降谷零把戒指遞過去:「好了,你們拿去給她吧。」

  除了覺得意料之中的江戶川柯南和灰原哀,另外三個立馬表情垮下。

  「安室哥哥你應該親自拿給她吧?」吉田步美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這是她給你們的委托吧?」降谷零微笑著輕飄飄地把話題給扔回去了,還囑咐道,「啊,還有,不能說是找我幫忙了。」

  小島元太有些不理解:「為什麼?安室哥哥你不想讓夏目姐姐知道嗎?」

  圓谷光彥半睜眼:「膽小鬼。」

  堅定認為這兩人沒什麼、一直是看戲心態的江戶川柯南:「噗!」

  降谷零:「……」突然有點生氣。

  而在一旁的吉田步美則是伸手接過降谷零遞過去的戒指,表情還有些難過的樣子:「夏目姐姐也做過類似的事情。」

  被這麼一提醒,圓谷光彥像是才想起來似的:「啊,是哦……昨天夏目姐姐也和我們說過。」

  降谷零一愣,追問道:「她說了什麼?」

  這一下子,偵探團的幾個都以看透了的目光看過去,還微妙地帶著點嫌棄的感覺。

  吉田步美:「這就和安室哥哥你無關了。」

  圓谷光彥:「就是說啊,反正你知道了也不會做什麼。」

  小島元太:「怪不得被甩了。」

  努力維持微笑表情的降谷零:「……」真的想生氣了!

  「所以果然是安室哥哥的問題吧?不然夏目姐姐明明那麼喜歡你……」

  「並不是那樣。」安室透打斷了對方的話,臉上的笑意淡了一些,站起來,「就當做這是我的委托吧,拜托你們物歸原主了,小偵探們。」


第37章 別生氣

  我接到電話的時候還有些意外, 沒想到那幾個孩子真的那麼有本事,一下午就找到了。

  該說不愧是自封偵探的小孩子嗎?啊,裡面也有兩個是假小孩。

  這麼一想,還是合理的。

  「沒錯, 就是這個!謝謝你們了——」我將戒指接過來, 和最初一樣戴在食指上。

  呼……果然還是戴在手上才不容易掉啊。

  「不用客氣!」

  「夏希姐姐說過要請我們吃大餐的對吧?」

  「當然了!」我失笑, 「你們想吃什麼菜?就算是法國料理我也可以插隊預約!」

  在我說法國料理的時候幾個孩子眼睛一亮, 但是又像是想起什麼似的瞬間黯淡下來,看起來充滿了遺憾。

  我一開始還納悶, 想著是不是這些孩子以為會花很多錢, 跟他們說真的不用怕花錢……但是接下來他們說的話,就讓我明白是哪一出了。

  「我們可以指定地點的吧?」

  「嗯?可以啊,想去哪裡吃?」

  幾個孩子互相對視了一下,笑得有些賊兮兮的,大聲喊道:「波洛咖啡廳!」

  ***

  我來到波洛咖啡廳的時候, 還帶著幾分納悶的。

  然後在進去之後看到了降谷零面露詫異,就隱約間明白了, 一時之間用佩服的目光看著這幾個小豆丁——不錯啊, 很厲害嘛!

  我和降谷零對視了一眼, 彼此都在對方表情裡找到了無奈和了然。

  我對著他做了個口型,說了句「裝裝樣子吧」, 然後也沒管對方到底有沒有理解, 俯身拍拍那幾個孩子的肩膀:「去入座吧, 然後看看想吃什麼。」

  既來之則安之,而且也不能辜負幾個孩子的心意。

  雖然這份心意從一開始就錯了……但是也有我們誤導的成分, 要負起這個責任。

  還好這幾個孩子也知道見好就收, 在入座之後還是按照正常的狀態在那裡興衝衝地點菜吃飯, 還給我推薦,並且有些刻意地強調了一下「是安室哥哥做的哦」。

  當然,光彥的這句話立馬就獲得了步美的小聲反駁:「這種事情夏目姐姐肯定知道的啦!」

  ……不,我還真不知道。謝謝你們告知了啊。

  總覺得搞不好這幾個孩子在降谷君那邊也說了什麼失禮的話。

  我嘆了口氣,決定把這幾個孩子的注意力引開,就干脆把話題都引到我的身上來。

  還好這積極提問的都是三個孩子,而另外兩個假孩子對八卦都沒興趣,我很容易就把話題完全扯開了。

  「哎?!夏希姐姐你當過FBI嗎?」

  「嗯,不過和你們在電視劇裡看到的不一樣哦,我是在BAU工作的。」

  「什麼是BAU?」

  「Behavioural □□ysis Unit,行為分析科部門,是根據對犯罪嫌疑人的行為調查以及研究案件,專門針對復雜的犯罪和心理敏感的犯罪嫌疑人案件……」柯南說了一半,見我們都看過去,立馬露出一個裝傻的笑容來,「我、我曾經聽人這麼提過啦!」

  ……這孩子演技真的不行啊,真的沒在更多人面前暴露嗎?

  我笑眯眯道:「柯南說得沒錯。總的來說就是給警方輔助吧,有點像是偵探的感覺。」

  提到偵探,果不其然這幾個孩子都來勁了。

  他們還慫恿我講一下過去經手的案件,並且紛紛拍拍胸脯保證自己肯定不會被嚇到,他們也是經歷了很多案件的人。

  我想了想,興致勃勃地講起了之前處理的費城的一個連環殺手。對方是在二十年前殺了七名年輕女子之後銷聲匿跡,二十年後重新作案,並且還挑釁

  了我們BAU部門。

  我認真地講述了這個案件,為了故事性還特意是留有懸念的講法……然後我就看著那幾個孩子的眼神逐漸變得害怕起來。

  我感覺到肩膀被拍了一下,扭頭看向上菜的降谷零,發現對方臉上的表情也仿佛在勸我別說了,不由得一臉納悶:「我講得很嚇人嗎?」

  對方沉默片刻後,誠懇道:「很嚇小孩子。」

  倒是柯南一下子支棱了起來,還追問我道:「你說得是兩年前那個費城的『拱頂石殺手』嗎?原來是BAU部門破的嗎……我能多問你幾個問題嗎?」

  「哎?可以是可以啦……」看樣子也許工藤新一之前關注過這個案件?不過這家伙是不是沒注意到自己的隊友們都用譴責的目光看他了?

  其實這些孩子會被嚇到我也不意外。

  比起我以前在BAU處理的那種動不動就多重人格殺手、連環殺人犯、各種窮凶極惡的罪犯組合,米花町的案子辦理起來就跟養老一樣。凶手還喜歡搞花裡胡哨的東西排除自己嫌疑、戳破了就乖乖認罪……這些凶手都好文雅。

  飯菜很快就上齊了,其實我並沒有點自己的份,只是點了個飲料……但是看著放在自己面前的咖啡味道的舒芙蕾,我不由得一怔,扭頭看向櫃台那邊的金發青年。

  對方在做著自己的事,並沒有看我。我盯著他半晌後,緩緩地收回自己的目光。

  「夏希姐姐,你喜歡什麼類型的男生?」吉田步美坐在我邊上,興致勃勃地問我,說話的時候還湊近了一些,頗有幾分女孩子一起講悄悄話的感覺。

  我也配合她,手肘靠在桌子上,身子往下低了一些,扭頭看她,壓低聲音道:「金發深膚的。」

  「哦~~」這個聲音瞬間變成多重奏了,我有些無奈地瞥了這群雙目放光的孩子一眼,繼續和步美說話:「但是喜歡的人和要交往的人是不一樣的哦。」

  「那夏希姐姐你想交往的類型是什麼樣的呢?」

  「嗯……這個嘛……」我說著,還真的認真思考了起來。

  畢竟我的工作形式還比較復雜,因為我父母的遺留問題,牽扯到的問題也挺多。

  而且介於我們BAU成員的debuff,在我們離職之後都還會有想報復的,辦案的時候結仇的太多了,而且仇家各個不好惹還很長情。不是開玩笑,當我們的戀愛對像真的需要命硬。

  「那應該是……要能理解我的工作,然後不會被連環殺人犯弄死。」我說著,想了想,補充了一句,「以及,可以在一天的工作結束後,在午夜時分,和我在路燈下接吻的人。」

  我說完之後,扭頭看過去正好對上降谷零的目光。對方在我看過去之後立馬別開了視線,接著似乎意識到自己這樣子做有些欲蓋彌彰了,又重新看了過來。

  我一愣,反應過來後朝人笑了笑。

  而與此同時,那群孩子們開始嘀嘀咕咕。

  「所以他果然是不理解夏希姐姐的工作吧?」

  「也是啊……畢竟夏希姐姐的工作聽起來就很可怕。」

  「不,那個,我覺得應該不是這個原因……」

  我聽不下去了:「你們這些孩子的討論聲還能更大聲點嗎?」

  平心而論,我還是挺喜歡這幾個孩子的,他們真的挺可愛的。看看,能放棄法國大餐只是為了撮合他們覺得不該錯過的情侶,我覺得小時候的我絕對做不到。長大了就更不可能了。

  所以,在他們說阿笠博士會送他們回家、一致開溜的時候,我也沒有阻攔,只想著下次再請這群孩子吃頓飯。

  不過在此之前……

  「謝謝你。」我找到降谷零,小聲道謝,在對方露出莫名的表情的時候,提示了一下,「戒指的事情。

  是你幫忙找的吧?」

  金發青年愣了一下,接著目露恍然:「你是猜到了?」

  「唔……怎麼說呢,看步美她們指定來這裡,就大概明白了。這些孩子還是很好懂的。」我說著,不由得露出了糾結的表情,「不過他們也太會了吧?我總記得我小時候見到的小學生情商沒有那麼高的!」

  對於這點,降谷零應該感同身受,表情和我如出一轍:「嗯……這個倒是無法反駁呢。」

  對方說完這句話之後,我們都安靜下來,也許是都在等對方發言。

  而我則是看著他,沉默片刻後,忽然噗嗤一下笑出來,在對方看過來的時候立馬又繃住表情。

  金發青年瞥眼看我:「笑什麼?」

  我輕咳幾聲,一本正經道:「沒什麼……就是想像了一下,你讓他們還我戒指還不准提你的時候,他們會怎麼想你。」

  對方應該是經歷了什麼,在我提起這件事的時候,表情也變得很是微妙,皮笑肉不笑道:「是啊,托你的福,我可是被說成是膽小鬼和沒用的人了呢。」

  ……糟糕,有些好笑。

  我沒忍住又笑了出來,然後立馬繃回去:「抱歉抱歉,這件事我會處理好的。這樣子吧,回頭我去想個完美的設定,然後再和她們說……」

  降谷零聽得一愣,趕緊道:「不!等一下,算了,就這樣子好了。你千萬別把事情弄得更復雜了。」

  我不滿了:「什麼——你這是不相信我編劇的能力嗎!」

  降谷零半睜眼:「我只是拒絕出演自己都理解不了的人設。」

  我:「嘁,膽小鬼,真沒用。」

  降谷零:「……我是會生氣的哦?」

  我聞言,立馬雙手合十舉過頭頂做抱歉狀,低頭道歉:「對不起啦,別生氣好不好?我懷著百分百的誠意道歉!在內心倒立著跪下來道歉了!」

  「……那種姿勢根本做不到吧?」金發青年吐槽了一句,沉默片刻後,忽然問道,「你有在透過我看他嗎?」

  我一怔,倏地抬起頭看他,對上對方沒有多少情緒的紫灰色雙眸。

  「……不。自約會結束之後,就沒有了。」我放下手,做了一個發誓的手勢,認真道,「以後也絕對不會,我發誓。」

  ***

  我說的是真的,在能徹底分清之後,我是絕對不會這麼干的。

  不過我之後還是和少年偵探團們說了一下,認真地表示我和他們的安室哥哥分手和他本人無關,是因為我打算衝擊諾貝爾獎。

  其實我原本是想著說我的前未婚夫和他長得一模一樣這件事被他發現了,既然降谷零本人表示不要再讓事情變得復雜了,我就遺憾地放棄了這個pnA。

  就是孩子們看起來還是大受震撼的樣子。

  而之後,我也和灰原哀開誠布公地交談了一次,還拉上了宮野明美。

  不得不說,效果還是很好的,因為我救了宮野明美一事,她願意給我提供了不少組織方面的情報,並且有一條十分重要。

  「有關於AI相關的話……我倒是不是很清楚。因為我是藥物研發這塊的。但是我知道貝爾摩德曾經找過板倉卓制作一款游戲。詳細的內容的話,工藤知道。」

  我也特意去查了一下板倉卓的身份,心中有了點模糊的猜測。

  唔……如果組織沒有放棄這個方向的話,很可能我父母遺留的資料有進一步的被使用。只希望他們不要折騰出什麼大簍子吧……

  不過同時,我也不能落下自己這邊的研發。萬一出什麼事,我還有辦法應對。

  所以……我再度打開了我研發的游戲。

  雖然數據已經是基本全毀壞的狀態……但是也不是說不能修復。至少

  數據有很多都是重復可用的,只是有一些關鍵部分需要調整罷了。

  做起來其實沒有那麼復雜也不算累,只是之前我沒有那個心情,甚至還有點PTSD。

  首先,把上次的游戲漏洞要給修復。

  為了防止不可控的情況再度出現……首先,我要修補波本的數據。

  解決方法就是,完善人格,加入【降谷零】的部分。

  「呼……不要緊的。」我自己對自己低聲安慰了一句,再度打開了游戲,開始整理數據,並且修改完善。

  也是這個時候,原本良好運作的主電腦忽然像是卡頓了一下,閃爍了兩下。

  緊接著,在屏幕再度恢復的時候,響起了一個聲音。

  【你要讓我變成別人嗎,夏希?】


第38章 突發事件

  我幾乎是條件反射一般, 下意識地切掉了主電腦的電源,一個人在一篇漆黑的機房裡,久久不能回神。

  ……哎?怎麼回事?是他嗎?

  我整個人腦子都有些發懵, 說不出一句話, 第一反應就是趕緊離開這裡。

  直到來到樓下,看著來往的車流和人群,我才有了一點活在真實中的感覺。

  也是在冷靜下來之後,我才回過神, 有精力開始思考, 腦海裡不斷回憶之前最後的場景。

  【記住,夏希, 是你殺死了我。】

  【Give me your hand.】

  「Give me your hand……」我重復了一下這句話, 恍然明白過來。

  這其實也是另一種意義上的,雙關啊。

  也有向我要權限的意思呢。

  所以他還存活在這個游戲裡……只是游戲是破損的,被局限住而已。

  ……徹底地被擺了一道啊。

  我的腦子亂糟糟的,一個人跑去公園的湖邊,看到手上的戒指,一股惱火的情緒翻湧上來。

  我面無表情地直接摘掉了戒指,狠狠地扔進了湖中。

  原本一旁的公園管理員應該是想提醒我不要亂丟垃圾的,但是可能是我的表情太差了,他見我扭頭看過去的時候就裝作喊別人, 從我邊上繞過去了。

  我一臉陰沉地收回目光, 走路的步伐很快,但實際上漫無目的。

  我現在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甚至,我都不知道該和誰商量這件事。

  知情的弘樹、朱蒂還有瑞德, 我是不想再讓他們為了這件事擔心我了, 而且他們肯定是徹底銷毀派的。

  因為AI本身就具有不可控性, 更何況這個AI的人格過於偏執和危險,一旦擁有了力量那無異於核武器。而我們並沒有核武器的按鈕,無法掌控他。

  其實我還有個應該告訴的人……那就是降谷零。

  如果波本他不存在的話,那我必然不會把這件事告訴他……但是現在的話,他是有知情權的。

  就是不知道開場白是「嘿你知道嗎,我死去的未婚夫又活了,順便說一句他是你為原型創造的AI」,對方會不會在大受震撼之後想動手打我。

  而且……如果對方主張銷毀怎麼辦?

  弘樹他們的意見我可以不聽,畢竟這是我創造的。但是降谷零的話……是有權利那麼主張的。

  該死的!不如直接銷毀掉那個禍害好了!這樣子就壓根不用煩惱了!

  反正他早該死了,原本在我心裡也是個死人……不,是死掉的數據了!

  我還沒想好要不要說,也沒想好怎麼回去面對現在主電腦裡的那個禍害,另一件事直接橫插一腳,把一切都打亂了。

  【夏目教授,有事情找你幫忙。】

  對方的語氣裡有一絲焦急感,我看了一下來電顯示,沒好氣道:「論文自己寫!」

  【……不是這件事。】

  「哦,那有話快說,長話短說!」

  【你很忙嗎?在忙什麼?】

  「忙著踩馬路!」

  【……你這不是很閑嗎?!算了,重點不是這個……有件事需要你的幫忙。】在我下意識地想先拒絕的時候,赤井秀一繼續說了下去,【是和組織有關的,並且是你的專業範疇。】

  「……嗯?」我下意識地皺起眉頭,「給你五分鐘,說清楚。」

  赤井秀一找我的確是有正事的,因為不到萬不得已他絕對不會聯系我。

  而這次的事情……和他說的一樣,是我的專業範疇。

  是有關於一款全息游戲「繭」的發布會。

  這個游戲我一開

  始也有關注,因為有弘樹的生父堅村忠彬的設計參與,我還曾經和對方郵件討論過一些專業上的問題。當然,也有談論過弘樹的事。

  他對於弘樹逐漸變得開朗一事也感到很欣慰。雖然我覺得只是弘樹在我的影響下越來越會吐槽了。

  甚至於這次發布會他也曾經邀請過我……不過當時我還在美國,還在那裡搗鼓自己的游戲的事情,我就婉拒了這次邀請。

  但是,我萬萬沒想到,這個游戲的開發,暗中還有組織的手筆……而現在,這個游戲被內部控制了。

  因為「繭」發布會邀請的都是日本各界高層名流,所以試玩的50個孩子都是各界高層的孩子,在日本這種階級固化嚴重的國家,約等於是把日本未來的高層都掌握在手裡了。

  「……等一下,這個游戲無法停止嗎?算了,你連自己的論文都是水的你懂個海綿寶寶!讓堅村先生接電話!」

  【為什麼是海綿寶……算了,這不是重點,你等一下。】

  電話那頭很快就換了一個人,一個沉穩中帶著疲憊的聲音響起:【喂?夏目博士,很抱歉打擾到你了……】

  「不,這件事本來也和我有關系。」我稍微冷靜了一下,切換成公事狀態。

  如果這事是和組織有關的話……搞不好,就是組織拿著我父母過去的資料讓堅村先生繼續研究的。

  還是因為我太大意了,總覺得堅村先生是我這邊的,就疏忽了……我閉了閉眼,深呼吸一下:「接下來,告訴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吧。」

  ***

  堅村先生那邊的情況也很不妙。

  因為他這個項目是合作類型,他在游戲啟動之後才發現了問題——這個游戲內部產生了擁有自我意識的新生AI,它們接管了這個游戲,並且游戲裡的孩子們都成為了人質。

  沒錯,就是它們。

  組織那邊的技術目前還創造不出特別具有智慧類型的人性AI,所以他們創造的是智慧物種,也是很符合組織形像的——烏鴉。

  更可怕的是……如果繼續讓它們接管下去,那麼,這些孩子們很可能會被潛意識裡操縱了。就算出了游戲,也保不准之後就會成為組織的傀儡。

  ……這還真是大手筆啊。

  【你是這個領域的頂尖專家了,你那邊有處理的方法嗎?】

  「……我不能保證,不過我會盡力的。」我聲音沉了下來,抬手揉揉眉心,冷聲道,「你們那邊隨時觀察情況,和我保持聯絡。」

  我掛掉電話之後,就去了地下室——那是我放主電腦的地方,因為地下室溫度比較低,也比較隱蔽,運行大量數據需要的處理器比較多。

  我開啟了電腦,等了一會兒,沒有聽到聲音,決定自己先開口了:「你在的吧?」

  在一聲嘆息聲之後,對方的聲音才響起:【我以為你不想聽到我的聲音。】

  「……」我沉默了良久,抬頭看著漆黑一片的屏幕,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你不會覺得在你愚弄了我之後,我還會很高興看到你吧?」

  【不這麼做的話,你很快就會把我忘了吧?】電腦屏幕上閃現出金發青年的身影,他的臉上帶著笑,只是看起來情緒並不算高漲,【雖然即使我這麼做,你似乎也很快就會忘記我。】

  呵,偷換概念!模糊重點!

  而且這個混賬東西有什麼資格在這裡瞎吃飛醋?!我制作數據的時候可沒有想過捏出個戀愛腦來吧?!

  不,這家伙也不算戀愛腦,這混賬玩意兒可是會玩假死,聰明著呢。

  我板著一張臉不說話,而對方則是繼續問下去了:【你的戒指呢?】

  「嗯?」

  【雖然戴的位置不對,但是看到你戴著我很開心……戒指

  去哪裡了?】

  我瞥了一眼對方左手上的戒指,面無表情道:「喂魚了。」

  【魚可不會吃那種東西吧?】金發青年輕笑一聲,看起來心情還變得愉快了起來,【算了,那畢竟不是我送的……所以,夏希你這次來找我,是想要什麼呢?】

  「……我需要你幫我一個忙。」我依舊是板著那張臉,快速總結了一下現在的情況和問題。

  對方安靜地聽完,一頷首:【可以啊,我幫你。但是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

  【你進來陪我。】

  「不可能。」我考慮都不考慮,直截了當地拒絕,「這件事情上我有很多需要做的事情,弘樹一個人無法處理,而且我不會再度踏入陷阱、給你再度困住我的機會。」

  對方並沒有露出意外的表情,只是笑容變得淡了一些:【……拒絕得真是干脆啊。】

  我盯著他,表情不變:「嗯,但是我依舊想讓你幫忙。」

  金發青年發出一聲輕笑聲,沉默片刻後,用一種嘲諷的口吻問道:【就因為我是你創造的,你就覺得可以命令我嗎?】

  「不,我只是遇上了自己無法處理的麻煩,而你有能幫忙的能力,所以找你。」我頓了一下,依舊擺著一張臭臉,用硬邦邦的語氣說道,「這是向你撒嬌,你會同意嗎?」

  這一次,對方沉默了很久。

  【好,我會幫你。】他的聲音聽起來帶著點無可奈何的味道,表情都變得有些挫敗,但是下一秒,語氣又恢復了正常,【但我還是有條件的。】

  對方抬眸看過來,嘴角微微上揚,平靜的語氣裡帶著風雨欲來的隱隱逼迫感。

  【讓降谷零過來。】


第39章 劍拔弩張

  我大概猜到了對方的用意。

  這件事是很難辦, 但是我之前也決定了要讓人有知情權……果然還是得先去找降谷零啊。

  不過在那之前,我還要先給另一邊打電話——畢竟雖然我們都是紅方, 但是彼此有所保留甚至互相勾心鬥角都是常態了。我敢保證公安肯定還不知道繭發布會的事情。

  所以, 我先不情不願地給赤井秀一打了個電話。

  「你們穩住那邊的局勢,我先去找一趟降谷零。」

  對方果不其然先提出了反對:【夏目夏希,你應該不是會在關鍵時刻感情用事的人吧?你明明知道這件事讓公安介入只會增加不穩定因素……】

  我冷靜地打斷他的話:「我之前曾經用波本的人格數據為原型意外創造出了十分接近AI的存在, 我和堅村先生通過電話了解了大概的情況了,現在要處理問題的話必須要動用那個以波本為原型的AI。說起來,也是因為一開始你給的波本的資料是殘缺的, 才會留下這樣子的後遺症。」

  【……對不起, 是我冒昧了。有什麼我能幫得上忙的地方嗎?】

  「你閉嘴就是幫忙了。」

  【好的,您辛苦了。】

  我掛掉電話, 看著剛剛停在自己邊上的白色馬自達RX-7, 捏緊了手機,長吁一口氣,走過去打開副駕駛座,坐上去,看向駕駛座上的金發青年。

  對方還沒有意識到等待他的會是什麼,表情帶著點莫名, 語氣也有些遲疑:「你說的世界末日般的危機……指的是什麼?」

  我覺得他並不信我, 但是又覺得我應該是真的有事, 又不好意思直接吐槽我, 所以只能以這樣子委婉的方式問著。

  我深呼吸一下,做了下心理建設, 再給對方做心理建設:「接下來我要說的事情有點長……總之, 在我沒說結束之前, 你先不要插話, 有什麼問題等我說完再問。」

  我先簡要地說了一下繭那邊的事情,成功地讓對方變臉了,不過在他做出下一步行動之前,我立馬以一句「我之前說的前未婚夫其實也是你,或者說是你的一部分……呃,說黑暗面也行」,成功地把人的注意力拉了回來。

  這部分的陳述就像是自首一樣。

  我自然不會說細節,只是干巴巴地把事情的前因後果說明白了。

  包括為什麼會有他的資料、為什麼我要做那樣子的一個游戲、以及……為什麼會出現AI。

  我說完之後,就低下頭,閉上眼睛,安靜地等待判決。

  「……你那是什麼表情?」

  降谷零的聲音聽不出喜怒,我睜開一只眼偏頭看他,遲疑道:「呃……任人宰割?」

  對方原本就稱不上好的臉色一下變得更差了,我輕咳一聲,趕緊補充道:「開玩笑的,我只是想表示,如果你覺得生氣的話,想打我也行。」

  他的語氣平平:「哦?你這是釣魚執法嗎?」

  我沉默了一下,誠懇道:「那暴力行為還是不值得提倡的嘛。」

  「那你還真是抱著相當大的覺悟過來攤牌的啊。」降谷零臉上還掛著笑容,只是語氣絕對稱不上友善,「不過還真是令人意外,身為BAU的精英居然會對一個不是人類的AI動了真心,還被擺了一道嗎?你真的精通犯罪心理嗎?」

  「……」我的手一下子拽緊了,指甲都嵌入肉裡,看著他,回以一個標准的官方笑容,「不好意思,因為他的長相剛好是我最喜歡的類型,大大干擾了我的判斷力和意志力,是我色迷心竅。不過吃一塹長一智,我絕對不會犯相同的錯誤,以後一定對於長成這樣子的男人保持

  著120%的警惕心,請您放心!」

  降谷零:「……」

  「無論過去還是現在,我都不會讓我的私人情緒影響到正事。」我的表情十分真誠,「這樣子的保證可以嗎?或者需要我再發一個誓?」

  金發青年收斂起自己的表情,盯著我,放過了這個話題,轉而問道:「所以,要解決繭那邊的問題的話,要怎麼做?」

  ***

  組織那邊的AI雖然發展程度比較低,沒達到人形的地步,但是鴉類也是鳥類裡比較智慧的物種了,而且重點是還量多。

  想要重新奪回游戲的掌控權,就必須要徹底清除游戲裡的烏鴉。

  那些孩子們進入繭中,除非在游戲裡把烏鴉全部清除,不然根本做不到通關游戲。而這本來就是不公平的游戲——甚至於本來他們要全軍覆沒才可能意識到這點。

  這還是因為少年偵探團們也在游戲裡面,江戶川柯南這個偽小孩發現的,緊急想辦法透露信息聯絡了外界。

  而剛好工藤優作,也就是工藤新一的父親,剛好是堅村先生的好友,也受邀來參加發布會,他在外面幫忙查探推理,發現這個變故和組織有關。

  接著,他聯絡了赤井秀一,而赤井秀一找到了我。

  我的確有解決的辦法……但是前提是,對方同意幫忙。

  說實話,雖然他算是我創造的,但是我也無法命令他,甚至也不能預測或者掌控他的行為。

  我只能先默認對方和我說的是實話。

  因為服務器是分開的,我的工作地點自然還是自己家裡的地下室,同時與堅村先生那邊進行對接。

  三塊並列的大屏幕上分別顯示了三個畫面,第一個是綠色的數據流顯示,第二個是黑屏狀態,第三個是「繭」發布會的控制室直播狀況,我看到了裝扮成衝矢昴的赤井秀一、工藤優作以及……阿笠博士?

  「好了,現在我們應該對這個情況都很清楚……不行!我還是想問,阿笠博士怎麼也在這裡!?不應該是堅村先生嗎?」

  【啊,抱歉抱歉,控制室裡由我負責技術部分,堅村先生必須在發布會上穩住那些大人們。】

  「……好吧,那就是大家都對現狀清楚了吧?我和降谷君在這邊處理,你們負責你們那一邊,阿笠博士,開展對接。」

  【好的,我會嘗試打開缺口……那個,夏目博士,堅村先生說你那邊有接近AI的存在……】

  「嗯,是。」我面無表情地看向中間的黑屏,「你想見的人我也帶來了,你難道還害羞地不肯出來見人嗎?」

  我的話音一落,屏幕上出現了金發青年的身影,他臉上帶著淺淺的笑意,對著我的話語置若罔聞,抬眸一瞥:【你喜歡那樣子的?】

  站在我身後的降谷零:「……」

  我忍了忍,沒忍住抬手扶額——怎麼回事啊?忽然有一種好丟人的感覺!

  降谷零並沒有直愣愣地站在那裡任由對方懟,而是扭頭看我,同樣問道:「你喜歡那樣子的?」

  只是比起波本那股子輕描淡寫的問句,他的語氣是有些刻意外露的詫異。

  我一下子懵了,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感覺說什麼都會得罪一個,甚至可能是兩個,於是只能硬著頭皮用敷衍大法:「啊……嗯……呃……這個……」

  ——不對!不是吧?!不對啊!你們兩個扯什麼呢!你們明明長得一樣不說,性格上甚至都是一個子集關系啊!是怎麼能做到雙方都那麼理直氣壯地覺得對方不行的啊!

  不過還好,他們兩個似乎只是想借用這一句話表達對彼此的不滿罷了,並

  沒有要我回答的意思,而是自顧自地開展起了對話。

  【哦?看樣子你聽說過我?】

  「嗯,有所耳聞呢。之前以為是個厲害到PUA了BAU成員的犯罪分子,不過現在一看,只是一個連自己的身體都沒有的家伙呢。」

  【這也不算缺點吧?例如我不會年老色衰,能一直保持著她最喜歡的樣子。】

  「看樣子我還是高看你了,你只有以色侍人的想法嗎?」

  我越聽越覺得不對勁——波本就算了!降谷零你跟著摻和什麼啊!難道是氣氛到了男人就會想要吵架嗎?!不過也不是不能理解,這種明明自己是本尊卻仿佛被貶低成替身一般的憋屈感……但是你們說外貌問題是認真的嗎!?你們是真的長得一模一樣啊!

  怎麼辦?現在這種場合,我根本不敢說一句話啊……

  在這種膠著時刻,我收到了來自赤井秀一的信息:【這不是吵架的時候吧?時間不多了,無敵的夏目教授,你快想想辦法啊!】

  「……」我沉默了,看向那邊劍拔弩張的兩人,誠心誠意地發問,「等一下,讓我插一句嘴——你們都很討厭赤井秀一,我獻祭他能讓你們消停下來嗎?」

  那兩人瞥了我一眼,然後相當一致地發出了一聲不屑的嗤笑聲。

  ……看樣子不行啊。

  我一臉遺憾地低頭回復:【我沒辦法了,你看,是你沒用啊。】

  而在這個期間,也不是沒有人試圖勸架。

  例如阿笠博士,他笑哈哈地出來打圓場,在那裡像是老好人一般竭力勸說著:【好了好了,你們不用那麼劍拔弩張嘛!你們看,這位AI波本是夏目博士根據降谷先生來塑造的,某種程度上來說,他是夏目博士和降谷先生的孩子啊!】

  波本:【……】

  降谷零:「……」

  我:「……」

  我內心震撼——這是怎麼做到真心實意地勸架到得罪所有人的!?

  不過驚異的是,這還真的有用了。

  可能是因為阿笠博士一番話把所有人都搞無語了,所有人都沒話說了,局面居然變得緩和下來。

  而也是在這個空檔,波本出聲了。

  【想讓我解決這個問題,可以啊。不過我要求降谷君進入游戲。】他微微垂著頭,有一股子俯視的感覺,金發垂落,遮掩了自己的表情,紫灰色雙眸透露出一股子陰郁的感覺,宛若在尋找自己的獵物。

  但是同時,他的語氣卻又是輕松地仿佛在說笑一般。

  【怎麼樣,你敢進入我的地盤嗎?】

  「行啊。」

  「不行!」

  我和降谷零的聲音同時響起。

  我一愣,扭頭看向身側的金發青年,一臉不虞:「別開玩笑了!虛擬世界並不是和現實世界毫無關聯,進入游戲就和其他進入繭游戲裡的人一樣,你什麼都不清楚不要擅自答應下來!說到底這件事其實和你關系不……」

  對方直接打斷了我的話,突然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你會分不清嗎?」

  我一怔,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對方說的話的意思。

  「……不。」我看著他,雖然有些不解他為什麼那麼問,但還是一字一句道,「我明確地知道,你不是波本,你是降谷零。」

  降谷零勾起嘴角:「嗯,那就行了。」


第40章 沒有勝者

  如果讓我選的話, 我一定不會讓降谷零進去——因為雖然不知道那家伙具體在打什麼主意,但肯定是個壞主意啊!

  不過我也沒辦法干涉降谷零做事。

  一來吧,我們本身並沒有什麼關系, 就連算不算朋友都要打個問號的;二來……雖然相處不多, 我也能感覺出來,他是主觀能動性比較強的類型。

  而且本質上來說……波本是他的某一面, 他應該很了解他, 真的進去了也不一定落入下風,肯定也有心理准備了吧?

  我這邊其實還真有進入的辦法。

  雖然「繭」游戲發布會上那50個游戲艙全部都用了, 但是我這邊,因為當時我設計的游戲需要,我從堅村先生那邊要來了「繭」游戲艙的原型, 自己制造了一個, 目前也拿過來了,現在正好派上用場。

  當然,也只有一個。

  從人選上來說……雖然不想承認,但降谷零的確是最合適的。

  關於這點我也和發布會那邊連線說明了一下, 然後和阿笠博士交流了一下技術上的問題,直接開啟了游戲權限讓人進入,並且確認了一下後續的安排。

  「為了防止對方發現, 我們這邊也需要做得隱蔽一些……柯南他們選擇的是貝克街背景是吧?」

  回答我的是工藤優作:【是的,我們之前還能聯絡上柯南他們, 但是在被烏鴉發現之後就斷了聯系了。但是根據現場的「繭」游戲艙來看, 只剩下柯南和小蘭還沒有出局了。】

  「聽起來並不怎麼妙啊……」我皺起眉頭, 「那我們必須在柯南和小蘭出局之前搞定這裡。游戲的規則就是規則, 一旦制定之後, 哪怕是AI也不能違背規則。如果全部參賽成員都出局了, 那這個控制權就徹底落入組織手裡了……發布會現場肯定還有組織的人,你們查看過了嗎?」

  這次回答的是赤井秀一:【是抓到了……但是並不能確定沒有其他殘余。所以讓堅村先生在外面應急,我們幾個的營救活動是秘密進行的。】

  「那就好。」我一頷首,冷靜分析道,「降谷君和波本算是開掛進入的,不過因為波本他本身就是數據體,而降谷君是他的原型,所以也不會被游戲排斥或者發現。我們只需要殺光游戲裡的烏鴉就能重新獲得游戲控制權了。」

  當然,阿笠博士不愧是阿笠博士。

  再繼「AI波本就是夏目博士和降谷先生的孩子啊」的震撼發言之後,又一次直擊重心:【可是這樣子不要緊嗎?感覺波本先生對降谷先生的敵意很重啊……是因為夏目博士嗎?可是不應該啊,既然波本先生是根據降谷先生制作出來的,那麼夏目博士喜歡波本先生,就代表她一定也喜歡降谷先生,對吧?】

  他此話一出,全場再度靜默了。

  我真的得慶幸波本出不來,不然頭一個干掉的肯定就是阿笠博士。

  當然,現在也沒好到哪裡去就是了。

  「……阿笠博士。」

  【怎麼了,夏目博士?】

  「你一定一直都是單身吧?」

  【哎?!為什麼突然說起這個!】

  【咳咳咳,這個不重要。】高情商的工藤優作出來打圓場了,【夏目博士,他們那邊進入了之後,我們能看到情況嗎?】

  「需要點時間吧……畢竟控制權也需要一點點奪回來的。」

  我嘴上那麼說著,其實心裡有些沒底——其實只要那邊進入了、波本給出權限就可以同步看到……現在還沒有回應,是又折騰出什麼么蛾子了嗎?

  【好的……不過阿笠博士說的內容我也有點擔心,我們要怎麼區分降谷

  君和波本呢?】

  「……那啥,就,看他們的左手就行了。戴著戒指的是波本,沒有的是降谷。」我用有些含糊的聲音說完之後,全場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咳……我明白了,那麼,就是說……這個是確定有用的判斷標准是吧?】

  「是的,那家伙絕對不會樂意把戒指摘下來,更不可能讓別人戴上……你們知道結論就行了,不要再要問我理由了!不然我要生氣了!」

  我真是白誇工藤優作高情商了!

  ***

  ***

  ***

  與此同時,游戲內,降谷零並沒有閑著,他此時正拔槍和人對峙著,氣氛也有些僵持。

  這種場景對於降谷零來說並不陌生,甚至可以說是很熟悉了,但是和自己對峙的人長得和自己一模一樣這點……還是頭一回。

  尤其是這還不是易容的,某種程度上說,那就是他自己——或者說是自己的黑暗面,演繹出來的組織人格。

  他敢進來也不是有勇無謀,而是因為他也清楚,如果對方就是「波本」的話,那他很清楚他的行為邏輯模式。

  哪怕他是接近AI的存在,在虛擬世界占據身份上的優勢,他也不會完全落於下風。

  身著一身黑色風衣的金發青年看了他一眼,臉上掛起假笑:「你還真敢進來啊……不怕我把你的意識關在這裡取而代之嗎?」

  降谷零扯了扯嘴角,並沒有把對方說的威脅當一回事,毫不客氣地懟了回去:「然後?你要一輩子演我嗎?」

  降谷零會為了任務長時間扮演波本,但他可不覺得按照「波本」的性格會肯忍氣吞聲去長時間扮演「降谷零」。

  尤其是……在夏目夏希曾經做出將「降谷零」的數據加入其中之後。

  波本聞言,不出所料地露出了抵觸甚至可以說有些厭惡的表情來:「當然不會。」

  「那就是露出馬腳讓夏希發現,然後讓她殺了你嗎?」

  「這樣子的結局也可以接受呢。」

  「那夏希還真慘。」降谷零勾起嘴角,穩定輸出,語帶嘲諷,「不過這樣子一來,她也可以徹底放下你往前走了吧。對我而言倒是不算損失,如果你那麼做的話,她絕對會記住我,甚至於把原本屬於我的責任負擔起來。我也不算虧。」

  波本聞言,倒是沒有被激怒,反而在輕笑一聲之後,問道:「你知道她和我是怎麼認識的嗎?」

  降谷零心中的警戒增加了一份,微微皺眉:「……她和我說過大概。」

  「很好。」波本一頷首,臉上掛起笑容,「人的情感某種程度上來說是因為記憶產生的。你說如果我把記憶數據強行灌輸給你,在某種程度上,是不是算在你的身上復活?」

  降谷零一怔,眉頭皺得更緊了:「根據我對你的了解,你應該不會那麼做。」

  「嗯……也是,畢竟我的人格數據是你的一部分,你能揣摩我的思維模式,這也是你敢進來的底氣之一吧?」波本的笑容更盛了一些,語氣滿是愉快,「我當然不會這麼做,但是我會對夏希那麼說。」

  降谷零一下子就明白了這個人的目的——他只要這麼說了,如果夏目夏希信了的話,那就無法將他們兩個分開看待了。

  「你說她會在你身上找我的影子嗎?」金發青年的語氣惡劣,笑容都帶著點邪性。

  降谷零一時之間覺得有些可笑:「你這是在怕她愛上我嗎?」

  說完之後,他自己都忍不住沉默了一下,還有些小郁悶——雖然的確是這個意思……但是為什麼說出來那麼奇怪?

  「不,我只是防患於未然。」波本神色不變,並沒有被對方的話所動搖,語氣都加重了一些,嘲諷意味盡顯,「我可不想讓無關人員摘取我的勝利果實。」

  ……這人好大的臉啊!

  「你說反了吧?你這算哪門子的勝利啊,讓人對你的戒心加倍嗎?」降谷零微微眯眼,「你根本不了解她吧?你就算那麼說她也不會信的。要打賭嗎?」

  「……」波本眯起眼睛,臉上的表情晦澀不明。

  而就在此時,也有第三方的聲音響起。

  【波本,你在干什麼?】

  聽著這個聲音,波本並沒有收起手上的槍,而是勾起嘴角,用著一股子無所謂的語氣說道:「夏希,你不是一直在想我要降谷零進來是怎麼回事嗎?我現在可以告訴你了——我把我的記憶數據灌輸給他了。」

  夏目夏希沉默了片刻後,聲音反而變得平穩下來:【我不信。】

  波本一怔。

  而對方的聲音還在繼續。

  【你不會那麼做的。】她說著,頓了頓,闡述了原因,【因為我相信你不可能願意讓別人共享那份記憶,我相信你對我的愛具有強烈的排他性。】

  波本臉上原本的笑意瞬間收起來,握著槍的手力道緊了緊,緩緩放下來,內心卻有一股子被反擊成功了的憋悶感。

  他皺著眉頭看向對面那個和自己外表無異的金發青年,表情滿是不虞。

  ——為什麼這個人會比自己更了解她?

  隨著他的動作,降谷零也緩緩地放下了持槍對峙的手。

  他臉上也沒有什麼表情,心情同樣好不到哪裡去。

  哪怕猜中了,一切都如自己所預料的那樣子發展著,他也完全沒有一絲一毫的喜悅感。

  ——不是說以後會保持120%的警惕心嗎?


第41章 怎麼辦

  我是沒有想到, 這種緊張時刻這兩個人居然在這裡玩內耗啊!

  而且——這都是什麼鬼問題!

  我是真的不擔心波本試圖占據降谷零身體意識之類的。

  波本不會想那麼做,而且降谷君也沒有那麼弱。

  我在外進行輔助,當一個盡職盡責的場外解說:「現在游戲裡存活的成員只剩下柯南和小蘭了, 你們和他們彙合,在保證他們存活的情況下消滅掉游戲裡的烏鴉……關於識別烏鴉這點的話, 波本能做到的。」

  我說完之後, 想了想, 補充了一句:「啊對了, 小蘭還不知道柯南就是工藤新一,你們注意一下別露餡了。」

  我此話一出, 降谷零皺眉頭發話了:【柯南就是工藤新一?】

  一旁的波本立馬掛起了笑容:【哦呀, 你居然不知道嗎?】

  我也忍不住沉默了——哎?居然不知道嗎?明明柯南都知道降谷零的身份, 而且根據柯南說還是降谷零本人的提示……哎——這樣子的嗎!

  可是FBI幾乎全部都知道,就連我這個前FBI都知道……我自然以為FBI都知道了, 那日本公安肯定應該知道了啊!工藤新一還是日籍的, 之前不是還被媒體說成是「日本警察的救世主」嗎!

  糟糕, 感覺氣氛一下子變得尷尬了起來。

  「……總之, 這個不是重點, 我們先解決現在的問題!」我義正言辭地把話題扯回來,「我會在這裡盯著你們的,有什麼麻煩的話我會第一時間協助!」

  呼……還好, 我這邊能看到畫面是因為畫面本身是波本那邊傳遞的,剛剛這一副子丟人的場面沒有讓其他人看到……

  我一邊這麼慶幸著,一邊重新打開麥, 聯系上發布會那一頭。

  「我這邊已經處理OK了, 阿笠博士, 工藤先生, 我們開始吧。」

  ***

  ***

  ***

  雖然這次行動是挺危險的……但是對降谷零而言,某種程度上來說,收獲頗豐。

  無論是AI相關的,還是意外得知的重要信息。

  即使心情有波動,降谷零也不會讓人看出端倪來。

  他板著一張臉,和旁邊笑容滿面的波本形成鮮明的對比,讓他都忍不住產生了一點自我困惑——身為波本的他看起來有那麼欠揍嗎?

  兩人無論是身體素質還是心理素質都可以,還有著外界的幫忙,很快在火車站上找到了毛利蘭和江戶川柯南。

  這兩人已經追蹤開膛手傑克來到了這邊,面對著即將開啟的火車,他們先暫時放下「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兩個安室先生」的事情,先行上車。

  而在進入車廂之後,他們才有功夫把剛剛強行壓制住的震驚給展露出來。

  「哎?兩、兩個安室先生?」毛利蘭有些懵逼,看起來還很緊張,「是、是雙重人格的那種,然後進入游戲就變成兩個人嗎?等一下,安室先生怎麼也進入這個游戲了?」

  這個游戲是小孩子特供,參加游戲的都是未成年。毛利蘭甚至本來沒有資格,是鈴木園子本來就沒興趣,看人擔心柯南於是轉讓給她的。

  江戶川柯南倒是知道得更多一些,畢竟是他發現這個游戲很可能和組織相關,所以聯絡外部的,現在看到有幫手來他也松了口氣,只是看到兩個安室透他很緊張——不會是一真一假,其中一個是組織那邊的吧?

  而這個時候,夏目夏希的聲音插入了:【柯南,小蘭,聽得到嗎?我是夏目夏希,這兩位都是來幫你的……呃,總之你們先別管太多,先努力通關逃出這

  個游戲。】

  「夏目小姐?」毛利蘭面露意外之色。

  而江戶川柯南則立馬反應過來了,看向毛利蘭道:「夏目姐姐是AI領域的天才和領軍人物之一,一定是阿笠博士他們找到了她幫忙的吧!」

  「原來如此……」毛利蘭恍然大悟,緊接著又面露困惑,「可是為什麼是安室先生進來,而且是兩個安室先生……」

  波本維持著笑眯眯的表情,對於一切都毫不在意的樣子——雖然他本質上也真的毫不在意。

  他甚至於很快地撇清了自己和他們的關系:「我只是為了夏希過來的,不用太指望我會幫你們的忙。旁邊這個才是認識的安、室、先、生。」

  他特意在最後的名字上喊重音。

  降谷零懶得理他,還在那裡想著如何解釋現在這個情況;

  江戶川柯南在陷入迷惑的同時,也在想著如何不暴露組織和自己身份的情況下瞎編糊弄過去;

  毛利蘭則是眼明心細地發現了站在一旁一副子事不關己模樣的金發青年手上的戒指……然後,她瞬間頓悟了。

  「那個……請問一下。」毛利蘭看著波本,鼓起勇氣,上前一步,試探性地問道,「你就是夏目小姐的未婚夫吧?」

  波本:「……嗯?」

  降谷零:「……」

  江戶川柯南:「……咦?」

  「那個,因為看你戴著和夏目小姐一樣的戒指,然後夏目小姐以前也說過她有一位和安室先生長得一樣的未婚夫……」毛利蘭在那裡解釋著,邏輯還挺自洽。

  波本聽著,臉上笑容擴大了一些:「哎——她那麼說的嗎?」

  ……這個人在得意什麼?看起來真可憐。為什麼這種人要和我一張臉?——這是一旁的降谷零的心聲。

  「等一下,不對。」江戶川柯南打斷了毛利蘭的猜測。

  降谷零投去一個贊許的目光——不愧是你啊,工藤新一。

  然後,就見得這個虛假的小學生扶了一下反光的眼鏡,一本正經地推理道:「夏目姐姐之前說過,她的未婚夫已經去世了。而這個游戲一般人無法進來,所以……現在出現在這裡的這位大哥哥,是以她的未婚夫為藍本的AI吧?而安室哥哥則是因為和他長得一樣,所以能開通特殊權限進來幫助我們吧?」

  「哇……」毛利蘭小聲驚呼一聲,捂住了嘴,目露恍然,「原來如此……」

  降谷零:「……」這就是名偵探工藤新一的能力?呵,不過如此。

  其實在不知道內情的情況之下,毛利蘭和江戶川柯南得出這樣子的結論並沒有什麼邏輯上的問題。

  哪怕是夏目夏希本人,面對著這樣子震撼她本人的結論,嗯啊了半天,有些痛苦地說了一聲「就當是這樣子吧」直接轉移了話題。

  自己腦補了一個完整的虐戀故事的毛利蘭對著波本喊得頗為莊重:「所以……是喊您夏目先生嗎?」

  波本:「可以啊。」

  降谷零:「……」

  這個身份解釋能糊弄過去,之後的步驟其實就順利很多了。

  江戶川柯南是沒有什麼戰鬥力,但是他腦子的確好使。毛利蘭的戰鬥力又挺高。現在還來兩個強有力外援,後面其實很容易——他們根據開膛手傑克手上的戒指問題,直接認出了混在乘客中的女裝大佬就是開膛手傑克本人。

  而有著三個高戰鬥力在,要制服對方也不是什麼難事。

  通關游戲之後,江戶川柯南和毛利蘭先離開了這個游戲世界,獲得了最後的勝利。

  降谷零本身也不是通過正常的身

  份進入游戲世界裡的,自然也不是正常的登出。更何況,他們還有最後的烏鴉沒有搞定。

  不過這個不算什麼難事,夏目夏希和阿笠博士找到了這個游戲裡潛伏著的烏鴉的位置,報告著位置。

  在游戲裡的AI不會被普通人殺死,但是只要找到了位置,夏目夏希知道如何破壞那部分數據——只需要降谷零和波本將那些烏鴉射殺,讓他們的位置暫時固定就可以了。

  在將最後一只烏鴉除掉之後,等待著夏目夏希處理的空隙,降谷零和波本又回到了兩人單獨對峙的狀態。

  降谷零總覺得自從他進來之後,這一切都有些過於順利了,順利到讓他感覺處處都是違和感——他很了解波本,他不可能是那麼容易放棄的人,也不可能是那麼好說話的人。

  他會這麼配合,只會因為……

  「你在等什麼?」降谷零冷不丁地問道。

  「嗯?」波本瞥眼看他,並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微笑道,「不用著急,很快你就可以出去了。」

  ……不對勁。

  心裡的那股子違和感越來越重了,降谷零心中的警惕也逐漸提到了滿格。

  而與此同時,外界的消息也傳來了。

  首先是「繭」發布會那邊的。

  【夏目博士!柯南他們出來了!但是只有選擇19世紀倫敦場景的孩子們出來了……】——這是阿笠博士的聲音。

  【該死!這幾個游戲裡隔開的!柯南這邊勝利了,只代表他們獲得了這個世界的權限!但是選擇了其他場景的世界依舊是被困住的!】——這是夏目夏希帶著懊惱的聲音。

  降谷零瞬間意識到了什麼,看向臉上帶著笑、沒有一絲意外表情的波本,眯起眸子:「……你從一開始就知道?」

  「嗯,差不多吧。」波本這一次回答他了,聲音還頗為愉快,「放心吧,這件事還是可以解決的,她也知道。」

  降谷零的心逐漸沉了下去。

  外面有四十多個孩子受到腦死亡的威脅、一旦讓事態發展下去、日本的高層起碼有一半被涉入其中,組織的陰謀幾乎就要成功了,但是眼前的金發青年看起來毫不在意。

  不過也是,他的程序設定來說,他本來就不會不在乎這些,他唯一在乎的……從頭到尾只有一個人。

  【夏目博士,現在還有什麼我們能做的嗎?】——這是工藤優作的聲音。

  【……有的,放心吧。】夏目夏希的聲音響起,她的語氣聽不出什麼情緒,【自稱夏目先生的某個混賬東西,放降谷君出來吧,我會進入游戲。】


第42章 膠著

  怎麼說呢, 到了這一步,我並不覺得意外,反而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

  畢竟他的確不是什麼好人。

  我和阿笠博士那邊說完就切斷了那邊的通訊, 來到了我這邊放著的「繭」游戲艙前。

  我這邊設備只有一個游戲艙,波本為了讓我進去肯定會放降谷零出來的。

  我等了沒多久, 游戲艙就打開了, 坐起來的金發青年摘掉頭盔, 看過來, 表情稱不上好看, 眉頭緊皺著:「你打算進去?」

  「你明白的吧?現在這是唯一的辦法。」我接過他手裡的頭盔,給自己戴上,在這種爭分奪秒的時刻也不會說廢話, 抬手示意對方先出來,「總之……我也應該算是這個世界上除了你最了解他的人了吧?我會搞定的。」

  我說著坐進了游戲艙裡, 正打算躺下的時候,想起漏了一件事,對著站在那邊的降谷零喊了一聲:「啊對了, 我的這些設備不要亂碰啊,會出問題的……還有,有關於他的存在的事情……」

  「我知道, 如果這件事能平安解決, 我不會將你這邊有AI存在的事情上報上頭。」降谷零頷首說道,「不過也不止我知道吧?」

  「FBI那邊我會達成協議的。」我笑起來,對著對方比了一個安心的手勢,「待會兒見啦。」

  我之前就想過, 這件事結束之後, 我該怎麼做。

  因為這件突發事件, 我是相當於把波本同時暴露在日本公安和FBI兩大官方勢力之下了……

  人形AI對於現在來說還太早了。尤其是在組織已經開發出烏鴉AI的前提之下,我相信這兩邊上頭一旦知道,肯定都會想要把這個技術充公。

  而在波本的出現是極低的概率奇跡的情況下……他們會盯上波本的吧。

  我是信任降谷零的,也勉強信任赤井秀一吧。

  得想個辦法讓這幾個知情人都閉嘴……嗯……沒事。這些人都是聰明人並且會審時度勢,可以說得通。

  工藤優作和阿笠博士那邊很好說,本來就是個人,我們中間還有共同的利益——要對付組織。而且工藤新一的身份還在這裡擺著呢。

  赤井秀一的把柄我有很多,就算不信他的人品也會信一下他的腦子。

  至於降谷零麼……如果我意外創造的AI不是波本,我肯定不敢信,甚至於在最初都不會讓他知道這件事。

  但是這是波本。

  他很清楚,如果把這件事捅到上頭,不僅僅是他會被牽連進這件事,而且一旦波本反擊起來,那沒有人能獲得好處。

  將事情全部想了一遍,我定了定心神,進入了游戲裡。

  等我再度睜開眼的時候,發現自己是在火車站,周圍還是19世紀的英倫風格。

  這倒是符合我的設想……因為「繭」游戲設置了總共七個世界領域讓孩子們選擇,六個已經因為全滅鎖區了,只剩下這個是因為我們這邊通關了、又消滅了烏鴉接管了這個世界。

  只是因為現在是游戲結束時間……這裡面的一切都是靜止的,路上也沒有行人NPC。

  這就是游戲結束後的世界麼……

  我帶著幾分警惕,邁開步子觀察這附近,然後就被背後靠近的人嚇了一跳。

  「偷襲我是吧?!」我扭頭怒視,在觸及對方的目光之時,又忍不住一怔——他看起來……真的挺開心的樣子。

  不過沒等我從憤怒中緩和,對方就湊過來吻了上來,唇齒之間糾纏,直到我踹他膝蓋才終止這個估計再發展下去這個游戲就要被封了的劇情。

  我抬手用手背擦了擦嘴角,一臉陰晴不定地看著他。站在我對面的金發青年臉上掛著笑容,對於我的情緒和反擊視而不見的樣子:「怎麼了,夏希?見到你的未婚夫不開心嗎?」

  ……這家伙還真敢說啊。

  我都被哽了一下,面無表情道:「不好意思,我的未婚夫早死了,你只是我以他為藍本創造的AI,有點自知之明吧。好了,別和我說廢話,我已經進來了,開始辦正事……不是說這種正事!是對我而言,我的正事!」

  我打掉對方按在我腰際的手,感覺真是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我現在都快要憤怒不起來了,只有一種扶額外加慶幸現在沒有外人在、不至於太丟人的感覺。

  「現在還有一種解決辦法的吧?你也知道的。」我伸手拿起我腰際的槍,打開保險栓,「打開這個區域的權限,以你為餌,吸引其他區域的烏鴉過來。它們有自我意識,會意識到你是敵對的同類,你是唯一能讓它們離開原有區域的存在。」

  「真是令人傷心啊……夏希,你知道它們一旦過來就只會攻擊我吧?」

  「所以我進來了。」我看著他,一字一句道,「我會保護你。」

  金發青年一怔。

  我沒再繼續說,只是深呼吸一下,做好了戰鬥准備。

  而他並沒有開心的樣子,只是用一種不理解的目光看著我:「你並不是保護我……你只是想保護那些被困住的人。為什麼?他們並不重要吧?這件事夏希你完全可以不管。」

  「如果誰都不管的話,那世界就亂套了吧……而且這也是我的責任。你如果真的愛我就別多問了,聽我的吧,算我求你。」我嘆了口氣,對於對方不理解這點並不意外。

  「波本」的人格本身就是黑暗面、可以說是充滿了懷疑的,他哪怕是愛也是充滿了攻擊性和算計的。但是這不怪他,怪我。

  ……以及某種程度上要怪資料沒搜集全的赤井秀一。

  因為我的要求,波本並沒有再多說什麼,畢竟對他而言,我已經進入了游戲世界,那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而我的思路是正確的——在開放這個區域之後,其他區域的烏鴉的確有被吸引過來。

  感謝我在這塊領域常年累月的研究和我聰明的大腦,我設計出來的銀色子彈可以射殺烏鴉。雖然我的槍法對於飛行著的物體不太行,但沒事,有波本幫我補刀……嗯?怎麼有兩人幫忙補刀?

  我發現事情不對的時候,一扭頭,乍一下看到長相相同的兩人的時候還恍惚了一下,有那麼一瞬間驚恐地以為被這能增殖的烏鴉影響,波本也分裂了。

  不過下一秒看到兩人截然不同的表情的時候,我又松了口氣——呼……應該不是那麼一回事。

  只是……

  「降谷君你怎麼過來的?」我一臉詫異,緊接著想起來繭的發布會那邊柯南他們已經出來了,那游戲艙已經空出來了……原來如此!而只有降谷零因為和波本是同源,所以不會被排斥。

  於是我的問題變了:「沒事,我大概明白怎麼做到的了……你怎麼過來了?」

  降谷零朝我一笑:「因為這明顯不是一個人可以解決的問題吧?」

  另一旁從一開始臉色就沒有好過的波本此時發言了:「你怎麼就是陰魂不散呢,降谷君。」

  降谷零斜眼看他:「這是我的台詞吧?」

  我見著局勢不妙趕緊喊停:「停——禁止內耗啊!我們沒有多余的時間可以鬥嘴了!都給我閉嘴!」

  我這一吼還是有點效果的,起碼大家暫時達成了表面上的合作。

  雖然在中途,還是有那麼點小插曲。

  在我連續兩次射殺失敗之後,幫我補槍的降谷零遲疑著問道:「你的槍法……」

  ……在飛翔的物體哎!而且距離也挺遠的了!我能射中翅膀就該誇我了吧!

  我內心很不服,但是面上還是回答得很流暢:「赤井秀一教的。」

  降谷零立馬一頷首,不再問了:「原來如此。」

  一旁的波本見我們說話,直接站到中間隔開我們,並且朝我微笑道:「夏希,我禁止你和他說話。」

  我毫不客氣地回嗆:「你給我站回去!不要破壞現在剛剛好的戰鬥隊形!你哪來的資格禁止啊!」

  雖然語氣頗為輕松,但是我們手頭的活兒並不輕松。

  組織的烏鴉在被射殺之後,數量並沒有減少的趨勢,後續還在源源不斷地補過來。

  我的心情也逐漸變得沉重起來——看樣子是我最擔心的一點啊……

  降谷零也發現了這點了,扭頭問我:「夏希,我們這樣子的射殺真的有用嗎?」

  「嗯……應該是有點用處的吧。」我扭頭跟波本說話,「Honey,讓降谷君離開。」

  降谷零一愣,皺起眉頭來:「理由。」

  我並不想多說:「這個你不用管……」

  「我也需要理由哦,夏希。」這次問的是波本,對方雖然臉上帶著笑,但是眼睛裡沒有笑意,「你每次都是打著壞主意的時候才會那麼喊我。」

  「是嗎,那是順口而已。」我看著他語氣平靜道,「我是不可能讓你傷害他的,你強行把他留下是要邀請他一起玩3P嗎?我倒是不會有意見。」

  降谷零面無表情地舉起手:「我有意見。」

  我抬手對著他打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現在輪不到你插嘴。」

  降谷零看過來,我也望著他,對視之間形成無形的對峙。

  我是真的沒辦法說……我已經察覺出了真正能解決這個問題的唯一辦法。

  「……現在這種辦法根本不行,對吧?」降谷零的神色沉了下來,「真正的解決辦法是什麼,夏目夏希。」

  「降谷零,你聽好了——組織那邊的AI項目是我父母遺留的產物,那些東西目前來說還太超前了,容易被利用,如果你做得到的話還麻煩你幫忙銷毀。」我囑咐著,「我相信見證過今晚的你應該明白這件事的重要性。」

  「為什麼你的語氣就像是留遺言一樣?」

  「只是為了以防萬一,你不要咒我啊!」

  「到底需要怎麼做?」這一次降谷零不再看我了,而是看向了波本。

  「那些烏鴉是互相影響著的,如果不一次性弄死的話是無法真正消滅它們的。只有將所有的烏鴉都吸引到這個區域,並且將其連帶著這個區域都毀掉才行。」波本臉上帶起了笑意,走到我的邊上,伸手攬住我,低頭臉頰親昵地貼著我的頭發,「而這件事只有我能做到,這也是我和夏希之間隱形的交易——我會幫她解決一切麻煩,只需要她呆在我的身邊。」

  「……我真的從沒覺得我演繹的人格那麼糟糕過。」降谷零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面若冰霜地看向那張和自己一樣的臉,忽然扯了扯嘴角,笑了一下,「歸根究底,你永遠也做不到讓她心甘情願地主動靠近你。」


第43章 愛人錯過

  在降谷零說完那句之後, 氣氛肉眼可見地僵持下來。

  我再一次慶幸這邊的情況外面現在看不到,不然感覺就是我的社死時刻。

  哦,還有降谷零的。

  「好了——別說沒意義的事情了。」我直接打斷了雙方的對話, 伸手將邊上的波本推開一些,走過去給降谷零一個擁抱,「多謝你擔心我, 不過這件事只能那麼解決。」

  「……只有他能做到,我不行嗎?」

  「胡說什麼呢, 這又不是你的責任。」我松手,看著對方的紫灰色雙眸,手按在對方的肩膀上, 將人往後輕輕一推。

  我的力道並不重, 但是卻能禁錮住對方。

  在看到人露出驚愕的眼神之後,我忍不住笑了:「抱歉,我也是有權限的。」

  也許因為這可能是最後的道別時刻, 我忽然理解了在最初的游戲裡,波本和我說那番話、做那些事的用意。

  當然, 我不至於那麼缺德。

  所以, 我只是看著他,若有所思地說了一句:「正常情況下,我應該會逐漸喜歡上你的。」

  看著對方被強制登出前最後那個愣住的表情, 我忽然間心情都好了不少。

  我扭頭看向站在那裡的波本:「好了,讓我們把最後的事情做完吧。」

  正站在那裡的金發青年雙手抱胸,抬眸看過來,神色晦澀不明:「你喜歡他?」

  ……總覺得這樣子說話和這樣子的場景有很微妙的既視感啊!

  就像是那個什麼……啊, 桔梗和戈薇!就連死而復生都能對上!

  就是我沒有犬夜叉這樣子的戰鬥力罷了。也不需要去搜集四魂之玉……不對, 現在要殺掉這群烏鴉也算是一種搜集?

  我沒有正面回答這個問題, 走到他的邊上與他並肩站立著:「可是我現在在陪你啊。」

  對方的臉色沒有好轉,反而變得更差了:「……就和他說的一樣,你不是主動靠近我的。」

  ……哎?這個家伙是在鬧別扭嗎?真稀奇,雖然感覺好幼稚……不過從新生AI這點來說,他也的確還很小嘛。

  我還有點好奇:「你什麼時候在意起這種事情了?」

  「你不生氣嗎?」對方瞥眼看來,「我從最開始的時候就知道這個情況,一直在等這個時刻的到來。」

  對於這點我並不意外。聞言也只是皺著眉緩緩地點點頭:「嗯……有點猜到了啦。而且你本來也不是什麼好人。」

  「他就是好人了?」

  「這個話題怎麼又繞回去了啊……」我扶額,「好了,該干正事了啦。」

  我抬起頭,看到漫天的烏鴉聚集地越來越多了,看著這個數量和密集度,還真是令人頭皮發麻。

  我們兩個站在火車站的站台下,算是相對安全的一個區域。

  當然,我也很清楚,這相對安全只是因為此時我們還沒有暴露。

  「夏希你知道留在這裡意味著什麼吧?」

  「嗯,知道啊。」我依舊仰頭看著那些成群結隊的烏鴉,「想要徹底根除烏鴉、讓其他的區域恢復正常,目前只有一種辦法,就是將所有的烏鴉吸引到這個世界之後就鎖區。然後我自然也無法出去了。」

  我說完之後,扭頭看他。見到對方的表情時還愣了一下,笑起來:「怎麼了?這不是你一直想做的事情嗎,為什麼還那麼不開心?」

  金發青年注視著我,神色無端透露出一股子陰郁的感覺來:「因為你並不開心。」

  「你這個要求就有點高了啊。」我翻了個白眼,笑容收斂了一些,歪頭想了想,「嗯……其實也沒有那麼不開心。只是忽然覺得有些虧了。」

  「嗯?」

  「本來還想著利用一些東西和別人做交換讓他們對你的存在睜只眼閉只眼的……不過現在也好,不用想辦法怎麼藏起你了。畢竟你的性格很難說服別人說你沒有危險啊。」

  對方這次沒有出聲。

  「這不怪你。」我看向他,伸手將手掌貼上他的臉頰,微笑起來,「你的程序並沒有保護這個概念,這不是你的問題。」

  既然選擇了研究AI這個領域,我自然也會想過萬一自己創造了一個危險性極高的具有毀滅性的AI該怎麼辦……我這只是在負起一個科研者的責任而已。

  這個爛攤子歸根究底也是我父母開的,波本也是我制造出來的,那麼由我來收尾也是理所當然的。

  我注視著他的紫灰色眸子:「我說過,我會保護你的。所以安心吧,我可不像你一樣賭徒心理那麼重,我既然答應你了就不會搞什麼小動作的。」

  金發青年伸手蓋住了我的手:「……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面無表情地用棒讀的口吻說道:「我不知道,可能是我罪有應得吧。」

  對方盯著我,突然開口道:「你喜歡他,是因為他在試圖保護你嗎?」

  「……嗯?」我愣了一下,有些納悶,「怎麼又回到這個問題上了啊——」

  「如果只是這樣子的話……」金發青年抬眼看過來,眸色暗沉,「我也可以做到啊。」

  我愣了一下,剛想發問,對方又繼續說了下去。

  「還有一種辦法——我來把所有的烏鴉都吸引到一處,然後再把這一區域、連同我本身全部破壞掉。」

  我的表情垮下來,語氣都變得冷冰冰的:「你這是,要我記住我殺了你兩次嗎?」

  金發青年愣了一下,沒有說話,只是微笑著看著我。那種目光讓我覺得有些陌生,忽然有股子心慌的感覺。

  對方摘下自己手上的戒指,牽起我的右手,給我的無名指戴上。

  我全程都任由對方動作,有些愣愣地回不過神。

  「我愛你。」他開口道,低頭在我的唇邊輕輕一吻,「所以這次,不會讓你這麼做了。」

  ……哎?

  什麼意思?

  沒等我細究,我只感覺身體一滯,緊接著意識陷入黑暗。

  在最後看到的,是對方臉上從未有過的溫柔表情。

  ***

  ***

  ***

  突然被強制登出,我有些發懵。

  打開「繭」游戲艙,我起身走到了電腦面前,電腦屏幕一片漆黑。

  我愣愣地站在那裡,伸手觸摸了一下自己的無名指。

  上面還殘留著一絲觸感。

  與此同時,和「繭」發布會那邊的連線有聲音傳來。

  【夏目博士!夏目博士你還在線嗎?!】

  我慢了一拍才反應過來,過去打開通訊,看著那邊的聯絡:「我還在,你們那邊如何了?」

  【你沒事就好……】阿笠博士看起來長吁了一口氣,【降谷先生剛剛從繭出來的時候臉色相當可怕然後說要趕到你那邊去,我們還以為你出事了……啊,對了,其他世界正在陸續恢復正常!我們已經逐步接管了游戲控制權了!夏目博士你果然是專家啦,真厲害!危機解除了!】

  ……哎?什麼?

  我看向中間的那個顯示屏,上面一片漆黑。

  「……阿笠博士!我要再度進入游戲!麻煩你幫忙!」

  【哎?是有什麼變故嗎?】

  「我……我有很重要的東西落在裡面了,必須要拿回來!」

  我衝向「繭」,中途撞到了椅子也沒有管,一瘸一拐地過去拿起頭盔戴上,再度進入游戲。

  這一次進入和上次不同,出現了層層阻礙。

  我緊咬著牙,衝在最前頭。

  不要緊,這個游戲雛形我也曾經見過,我也曾經破解過,這些代碼就算不是我最熟悉的那也不會陌生。而且還有阿笠博士和已經回來的堅村先生幫忙。

  「阿笠博士!現在世界已經開放了幾個了?」

  【哦……已經開放了五個世界的權限了,只剩下最後一個!】

  要快一點!

  必須要再快一點……

  我終於趕到了目的地。

  只是我的靠近被阻隔了。

  在快要靠近對方的時候,我無法再前進了,就像是被空氣牆阻隔住了一樣。

  即使知道是徒勞,我還是在那裡捶打著那面無形的牆,妄圖能改變點什麼。

  在另一端的金發青年發現了我,看過來,目光帶著詫異。

  在短暫的愣神之後,他的雙眸亮了起來,像是突然間明白了什麼一樣,看著我笑起來。

  「你看,我還是能讓你願意主動靠近我的。」

  我張開口,突然很想喊人讓人留下、讓他不用管這一切了,但因為濃烈的情緒影響,喉嚨被棉花堵住一般,發不出聲音,只有啞然的、斷斷續續的、無意義的微弱音節。

  而站在那裡的金發青年只是衝著我笑,抬手將食指豎在唇間,輕輕地噓了一聲示意我噤聲。

  「我知道,沒關系。「他說道,「我原本就是因為你而存在的。」

  說完之後,他就轉過身去,背對著走進了那一群漆黑的烏鴉之中。

  我只能徒勞地呆立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他的身影逐漸被鴉群所覆蓋吞噬,然後從邊緣開始逐漸消散。

  和第一次見他消失的感覺不一樣。

  這一次,仿佛就像是將一切肢解一般,所有的數據化為最原始的代碼,最後消失於虛無中。

  我面前的空氣牆消失了,我伸手去觸碰,不再有任何阻礙。

  我左手的無名指上,空無一物。

  不知道過了多久,機械的電子提示音響起。

  【發生未知錯誤,無法完成您的請求】

  【發生未知錯誤,正在嘗試修復】

  【進入重新檢測中……】

  【檢測完畢,缺失管理權限】

  【檢測完畢,缺失管理人員】

  【檢測到您為唯一管理者,是否接手游戲權限?】

  「……是。」

  【檢測完畢,單一區域「19世界倫敦」破壞度100%,是否將該區域移除?】

  「保留!」

  【保留失敗,請管理人員下達下一步命令】

  「再度嘗試保留。」

  【再度保留失敗,請管理人員下達下一步命令】

  「……另存檔數據。」

  【存檔數據失敗,請管理人員下達下一步命令】

  「開啟源代碼!」

  【該區域無數據殘留,無法開啟,請管理人員下達下一步命令】

  「……結束游戲,讓所有游戲參與者登出。」

  ***

  ***

  ***

  【夏目博士!游戲徹底結束了!那些孩子們都恢復正常了!】

  「……是嗎,那就好。」我說完之後,頓了頓,「我有些累,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說完之後,我就切斷了那邊的通訊。

  樓梯口創來了略顯凌亂的腳步聲。

  我扭頭看過去,看到了微喘著氣的金發青年出現在樓道口,對方看到我時一怔,停下了腳步,站在了那裡。

  在沉默半晌之後,他先開口了:「你沒事吧?」

  我看著他,說起了無關的話題來:「他雖然是以你的波本的那一面為基礎塑造的,但是同時他也無限接近於AI。而AI一個最大的特點,就是學習能力很快。」

  「他在最後學會了保護我。」


第44章 想對你說

  「繭」所造成的事情之後的收尾比想像中還要順利很多。

  那些孩子們只有玩游戲失敗的記憶, 不用擔心。堅村先生他們也會向那些孩子的父母則是表明是游戲BUG問題。當然他們肯定會發怒,會要求中止這個游戲的開發, 甚至於在之後都對這一塊的發展下禁令。這對我們來說, 還是好事。

  知道這件事的前因後果的,也不過是我們這幾個參與者而已。

  拜托他們對這件事保密也是不用費多少力氣的事情,因為這件事除了記憶之外, 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啊, 也有點區別。

  工藤優作、阿笠博士、赤井秀一以及降谷零四人是知道事情始末的,也答應了我會保密。

  至於毛利蘭和江戶川柯南……他們認為那是我的「未婚夫」的AI。

  雖然之前我和波本的對話沒有被看到, 但是在後面我再度進入游戲之中的畫面……是同步直播的。

  雖然那個時候本來我只是想讓阿笠博士給我指路, 而在後面就根本沒有心思去關注這還是直播的了。

  其實也還好。

  從理性的角度來講, 讓人親眼看到他的消失,就會默契地將這件事都藏在心裡,不再提及AI的存在一事。

  對其他人而言, 他消失了其實才是一件好事吧。

  這之後,我向堅村先生購買了「繭」游戲運行的主電腦, 工藤優作還幫我從中交涉。

  堅村先生雖然不知道我的真實目的, 但看在弘樹和工藤優作的面子上,也同意了。而且我開的價格還不低。

  我沒有把這件事往外說,包括弘樹和瑞德他們。因為我知道其他人知道了肯定會擔心我,這其實沒有必要。

  看看毛利蘭吧, 這孩子就很操心,還時不時來看我,還小心翼翼地約我一起出去逛街一類的。哦,以及還會給我帶飯菜。

  真的是十分貼心。其實我情緒已經緩和得差不多了, 但是那飯菜挺好吃的, 我就厚著臉皮一直接受著了。

  我仔細地檢查了那個區域, 並沒有找到任何的數據殘留。

  我盯著電腦屏幕那一堆正常運行著的代碼,忽然間一臉認真地開口道:「你耍詐我也不會生氣的,回來吧。」

  回應我的,是周圍主電腦運行的嗡嗡聲。

  我沉默了半晌,低下頭,伸手捂住臉:「啊……感覺自己變得不是很聰明的樣子。」

  「你是不是該休息一下了?」

  我聽到聲音,扭頭看向站在門口的金發青年,駁斥道:「進來前要先敲門啊。」

  對方走過來:「我敲過了,你沒聽見。」

  「啊……可能是主機運行的聲音干擾了。」我深呼吸一下,伸了個懶腰,抬手敲敲自己有些僵硬的肩膀,椅子一轉面向他,「找我有什麼事嗎?」

  「小蘭要去修學旅行,她擔心你會出事,所以特意讓我幫忙送飯。說是無比要盯著你吃掉才行。」

  「哎——小蘭她也太會操心了吧?不過她絕對會是一個好妻子的,嘖,便宜工藤新一了。」我嘀咕著,倒是也沒有拒絕這個。

  我還不至於分不清好歹,也很明白毛利蘭這麼做、以及降谷零一被她拜托就過來是什麼原因。

  我沒有拒絕他們的好意,就像是此時我也是開開心心地接過便當盒開始吃,還順帶著給出了自己的點評。

  「我覺得啊,這個奇異果如果切的厚一點那就更好了……還有這個雞蛋卷,甜度再降低一丟丟就完美了。以及我不喜歡太硬的米飯啊,下次還是軟一點吧。」

  對方聽著,皮笑肉不笑道:「看你這挑刺的程度,應該不用擔心你了。」

  「本來就不用擔心我啦,我又不是沒經歷過生離死別。這也不是最糟糕的情況,甚至於比一開始我所料想的情況還要好上一丟丟。」我說著還比劃了一下手勢,繼續說道,「更何況我在最初都已經認為對方已經消失了,目前這樣子我還省事了不少啊。而且看起來還能根據這件事博取你們的同情呢。」

  降谷零坐在我對面,雙手抱胸,臉上沒有什麼表情:「那麼,你自從那天之後,這兩周有離開過這個地下室嗎?」

  「……」我沉默了良久之後,誠懇道,「我最近有點紫外線過敏。」

  對方用一臉「我信你個大頭鬼」的表情盯著我,繼續問道:「你這兩周難道不是在那裡一直嘗試恢復他的數據嗎?」

  我用小叉子將最後一塊奇異果塞進嘴裡,整個人就是一股子油鹽不進的狀態,表現地相當無賴:「你要這麼想,那我也沒辦法。」

  降谷零的臉色變得更差了一些。

  我覺得如果不是顧忌我的精神狀態以及我們這微妙的關系,他可能都想動手打我了。

  不過他的忍耐力比我想像中還要出色,還能硬生生擠出一個假笑來,問道:「你這裡有耳機吧?」

  我愣了一下,皺起眉頭,有些沒反應過來:「嗯?」

  對方補充說明道:「那種帶上之後,你調大音量,我什麼都聽不到的那種。」

  我用遲疑的目光看著他:「有是有……降谷君,你想干什麼?」

  降谷零沒有立馬回答我,而是看了看四周之後,去自己拿了耳機,然後在那裡調大了音量,大到都有些聲音外泄了。

  「事先聲明,我並不怎麼樂意做這種事情,所以只給你五分鐘的時間。」對方用硬邦邦的語氣說著,頓了頓,語氣緩和了一些,「不過在這五分鐘裡,我什麼都不會聽到,也會一直閉著眼睛。你有什麼想說的話,就在這個時候說吧。」

  他說完之後,就自顧自地戴上了耳機,閉上了眼睛。

  我知道他是想幫我,也知道以他的性格來說,能做到這個地步,也是抱著相當大的讓步了。

  即使真的沒有必要。

  我張了張口,別過了頭,再度轉過來的時候,原本輕松的表情已經消失。

  從外貌上來說的確兩人無異,當他安靜地閉著眼睛的時候,根本看不出來區別。

  沒有必要的。真的沒有必要這樣子。對我這麼好對我讓步這麼大,會讓我覺得自己真是一個糟糕的人啊。

  我看著他,張開口,話自然而然地就說了出來。

  「我以為我可以做到的……」

  「對不起……」

  「總覺得……都是我的錯……」

  有了一個開頭之後,後面就容易很多了。

  因為沒有人會看到,因為沒有人會聽到,因為有人讓我說了。

  「你知道嗎,這就像是一個悖論。我在這個時候十分希望你沒有學會什麼保護人。但如果不是你保護了我,我不會產生這個想法。」

  「最讓我難過的是,我之後可以創造出新的AI,甚至可以根據我的想法給他植入保護我的命令,將他包裝地像是你一樣……當然,那樣子就侵犯了降谷君的人權了。不過如果我真的做到那一步我應該就像是好萊塢電影裡的大反派,我肯定不在乎這點了。」

  「可是我明白,即使我那樣子做,那也不是你了。」

  我看著眼前的金發青年,聲音帶上了一絲哽咽,注視的目光並沒有挪開過。

  「你是我創造的,但也不全是。你是我的人生裡,概率僅有億萬分之一的意外出現的奇跡。」

  「你是我的億萬分之一。」

  我輕聲說完最後這句話,就安靜下來。

  我吸吸鼻子,去抽了紙巾擦掉臉上的淚水,深呼吸幾下平復心情,然後再站起來,伸手摘掉對方的耳機。

  金發青年察覺到了,睜開眼抬頭看過來,和我的眼神對上時一怔。

  「要和他說的話我已經說完了。」我將耳機擱在一旁,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接下來是要和你說的……當然,你不想聽的話可以再戴上耳機。」

  降谷零還顯得有些沒回過神來的樣子,聽到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才坐正了一些,頷首道:「你說吧。」

  也許是因為情緒反正已經崩潰了,到了這一步也就不用裝了,我在那裡一邊哭一邊拿著紙巾擦眼睛,把對方當樹洞一樣傾倒著自己的情緒。

  「我明明知道這是最好的、犧牲最小的處理方式……但是有一瞬間,我在質疑,世界毀滅和我又有什麼關系,為什麼我要來做這種事情……我本來也沒有什麼身份,只是一個普通的科學家而已啊。」

  「而且說到底——為什麼我一定要做正確的事情啊?但是我後面又想到,以我這樣子牛逼的能力,如果我真的做錯事情的話,這個世界要承受的代價太大了……我不能讓全世界為我的錯誤買單。」

  「噗——咳!」

  「……你是在笑嗎?降谷零,我告訴你,你剛剛那一笑不僅失去了功德,也失去了我的友誼。」

  「非常抱歉,夏目博士您對這個世界的貢獻我們都看在眼裡。」

  「……好了,這就有點過了,我現在覺得你在嘲諷我了。」

  我說完之後,長吁一口氣,忽然開口道:「謝謝你。」

  降谷零一怔,紫灰色的眸子看過來。他似乎有什麼話想說,但是只是嘴唇微微動了動,最後又歸於平靜。

  「我不能說自己徹底沒事了,但是我覺得剩下就是我努力靠著自己的調節了。」我朝人露出一個笑容,比了一個OK的手勢,「好了——讓我們來聊聊正事吧。這次在發布會上抓到的組織的人呢?有問出什麼來嗎?」

  ***

  ***

  ***

  一個小時後——————

  【夏目小姐沒事了吧?】

  「嗯……不能說完全放下了,但是看起來應該會自己嘗試著走出來了。小蘭你就放心吧。」

  【太好了……抱歉,安室先生,還拜托你做這種事情……】

  「不,沒事。」降谷零笑了一下,「夏目小姐也是我的……朋友,我原本也想幫忙的。」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後,遲疑著發出聲音:【那個……安室先生您……喜歡夏目小姐嗎?】

  降谷零一怔,沉默了幾秒之後,他發出一聲輕笑,語氣一如往常:「為什麼你會這麼想?」

  毛利蘭似乎也覺得自己失言了,立馬道歉。

  降谷零讓對方不要放在心上,客套了幾句之後,掛掉了電話。

  他盯著手機,微微有些出神,還是郵件提示聲喚回了他的注意力。

  在看到來信顯示的時候,他一怔,立馬換上了凝重的表情,點開了郵件……然後,看著郵件內容,他握著手機的力道一下子緊了緊,瞳孔驟縮。

  【調查夏目夏希的資料,接近她,等待下一步命令。——RUM】


第45章 緊張時刻

  朗姆發布這樣子的命令並不是無的放矢。

  「繭」發布會一事因為保密性足夠強, 組織其他人只知道事情失敗了,但是並不知道其中具體經過,並且因為並沒有驚動官方上頭, 所以這件事在探查之後, 朗姆得出了結論——組織研制的AI最終還是失敗了啊。

  他得出這樣子的結論也無可厚非,畢竟這也是第一次AI實驗。

  如果不是因為得知消息有點滯後了, 按照組織的作風, 還會直接把繭發布會的會場給直接炸了。

  雖然大家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們能做得那麼囂張、以及哪來那麼多的炸藥,但是的確炸干淨了就能不留任何線索了。

  而這一次, 組織得知的消息雖然比較滯後了, 但也沒有放棄處理尾巴——就像是工藤優作在發布會現場找出來的組織的人,從對方嘴裡吐出來的聯絡人,警方還沒有找上門,就已經被組織給處理掉了。

  而紅方這邊再度陷入僵局,組織那邊卻沒有放過這點——他們找到了夏目夏希。

  其實原本組織就有盯上過她,包括組織的BOSS烏丸蓮耶都對畢竟夏目夏希的父母還在組織掌控下的研究所工作過, 包括他們現在進行的AI項目都是在夏目夫婦研究的基礎上。

  只是當時那起車禍事發突然,而傑森·吉迪恩這位FBI資深的行為側寫師的介入讓他們一時之間束手束腳了。畢竟當時的夏目夏希只有六歲, 還不值得他們投入那麼多。

  後面夏目夏希長大之後嶄露頭角還加入了FBI, 朗姆是有些後悔的——這本來該是一個多好的苗子啊!

  也是因為如此,在後面組織原本要處決掉的人中, 有一個同樣是超憶症患者的庫拉索出現後,他直接把人給保下來了,並且培養成了自己的手下。

  庫拉索很好用, 所以朗姆就更覺得遺憾了——如果當時直接把夏目夏希給收養過來就好了!從六歲培養起的話那一定更有用!一個有超憶症、有科研能力、還有FBI探員實力的好苗子啊!最重要的是原本可以從小培養起來, 還能保證忠誠!

  當然, 如果他知道另一個世界的可可酒的、或者看到夏目博士的FBI學院體測成績, 肯定就不會那麼想了。

  只是他並不知道,所以他才有些意難平。

  至於現在為什麼盯上麼……因為他已經發現了,這次「繭」後面可能有夏目夏希的手筆——雖然夏目夏希全程都沒有出現在發布會上過,但是她在事後從堅村忠彬那裡收購了主電腦的事情,並不是一件秘密。

  看樣子還是需要這個女人啊……也是,從效果來看,還是由孩子來繼承父母的遺產是最合適的。就像是雪莉對於銀色子彈藥物的研究,就像是夏目夏希在AI項目上展露的天分。

  只是雪莉已經是個叛徒了,只需要除掉……剩下的夏目夏希麼……

  朗姆發布完命令之後,收起手機,右眼閃過一絲精光——對方看起來是利用不了了……阻礙組織發展的需要除掉,只是在最後,讓她再發揮一點余熱吧。

  ***

  ***

  ***

  我是想過這一次來日本可能會遇上危險的,但是並沒有想過,來得會那麼快。

  我現在就是十分後悔讓降谷零走得那麼快了……啊,對方不會是埋伏著等我這邊人走了再過來的吧?

  我此時坐在椅子上,手腳都被綁著,整個人動彈不得。

  大概在十分鐘之前,一個異色雙瞳的女子突然進來襲擊了我……其實如果是平時的話,我是有所防備的。

  不用說別的,我的房子的安保設施就夠別人吃一壺的,甚至都還是指紋加虹膜解鎖。目前能隨便進我家不用提前打招呼的,也就只小蘭和降谷零。後者是當

  時為了以防萬一、同時也是展示我的誠意加上的。前者是因為對方要給我送飯,同樣我也信任她。

  但是……為了防止鎖出問題,我還設置了一個pnB——可以密碼解鎖。

  而密碼是相當長串和復雜的數字和字符混合,並且是隨即生成的,還要限時輸入,並且機會只有一次。

  這還是為了配合我的超憶症設置出來的只有我能解的密碼……我想著記憶力能堪比我的也沒幾個了,沒想到這麼倒霉,組織派出來的刺客剛好就是克我的啊。

  我感覺我到日本之後運氣就變得特別差了,這是我的錯覺嗎?

  因為明擺著打不過對方,我也頗為配合讓其綁住我,然後,就看著這個異色雙瞳的馬尾女子拿出了電話,按下了免提,裡面傳來了一個明顯經過電子音處理的聲音。

  【初次見面,夏目博士。】

  「寒暄就不用了吧。」我冷靜地回道,「你們是誰?是看中了我的錢還是我的腦子?事先聲明,辛德勒集團我雖然有股份但是並不是主導,我的科研經費都是需要經過批准的並不能私自挪用,而美國政府並不會為我花什麼錢,只能走私人賬戶。想綁架我勒索的話,建議開價在一千萬美金之下,再多你們就不如直接撕票了。」

  可能是我說得太誠懇了,電話那頭還沉默了一下,然後再度響起聲音:【你和我想像中有些不一樣啊……放輕松,夏目博士,我並不想傷害你。只是需要問你幾個問題。】

  呼……是有求於我那還好,只要還能做交易,就有挽回余地。

  「好的,您請問。」我表現地相當識時務,「只要是我可以回答的,我一定會告知的。只要你說話算話不傷害我。」

  【……好。】雖然是經過處理的電子音,我還是能聽出對方此時應該心情挺微妙的,【我以為當過FBI的夏目博士此時會不太配合呢。】

  這點上我回得很快,嘆了口氣:「是啊,要不我怎麼辭職不干了呢。」

  這一次,對方應該是適應了,沉默的時間短了不少。

  【你認識赤井秀一?】

  「哦,我在FBI學院裡的射擊教官,不過關系不好,從學校畢業之後就沒聯系了。」我說著露出了警惕的表情來,「你們是他的仇家?那去找他啊!關我什麼事?是需要我幫忙約人出來嗎?給我他的聯系方式,我可以試試,只是不能保證他真的會來哦。」

  【好了……那下一個問題,你知道「繭」發布會上發生的事情嗎?】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次來的是組織的人吧?

  這個語氣和這個作風……是朗姆嗎?

  我是真的沒有想到,在我找到朗姆之前,對方就已經盯上我了。

  這何嘗不是一種雙向奔赴啊……雖然我一點都不感動。

  知道對方是誰,我心中那股子隱隱的焦慮反而平靜了下來,面上一愣,語氣透露出幾分遲疑:「我是因為聽堅村先生說那個項目上有我父母研究的影子,才買了主電腦打算弄過來研究點什麼……是發布會上出了什麼事嗎?」

  我在明面上就是一個單純無辜的退役FBI而已,和赤井秀一有交集都是對方假死之後的事情了,不可能被發現的。

  就算覺得我購買了項目殘余物可疑,也不至於打草驚蛇一樣花那麼大的手筆針對我……是想利用我做什麼?還是要讓我做什麼?

  【既然如此……那只需要夏目博士稍微配合一下就行了。】對方說完之後,聲音也放低了一些,【我呢,和你的父母也有點交情。只要你配合我們,我也不想傷害你的。】

  「……要我怎麼配合?」

  【我們的組織內部,進了幾只小老鼠。雖然不至於傷筋動骨,但是一直存在著會讓人覺得很煩躁……

  所以為了證明夏目博士你的清白,我們會通知那幾只小老鼠,你現在在我們手上。】

  ……哎?等等……也就是說……

  【庫拉索。】

  「是。」那位異色雙瞳、代號為庫拉索的女子將手機拿到自己嘴邊,冷靜地回道,「這次是針對您懷疑的基爾和波本嗎?」

  【嗯,我會告訴他們這是單獨任務……接下來,就要看夏目博士的配合了。】

  朗姆的話音剛落,庫拉索就直接在我手腕上套了一只手表,接著松開了我手腳上的束縛。

  我沒有覺得寬慰,反而內心更加沉重了——既然敢解開我的束縛,那麼就證明他們肯定有更加惡劣的手段……

  就在我這想著的時候,就感覺戴著手表的手腕處被針刺了一下。

  【放輕松,夏目博士。那個藥只要在12小時之內注射解藥就沒事了。】

  「哇……還真是了不得的時效啊。」我捂著手腕,扯了扯嘴角,「我可不記得有什麼毒藥效果是12小時候才毒發的。」

  當然,我的這句抱怨沒有得到什麼回應。

  那位庫拉索做完一切就走了,並沒有任何給我討價還價的余地。

  但是我也不敢出門——我不知道庫拉索是不是在外面埋伏著我。

  而且……我可不覺得這個手表只是簡單地給我注射一劑致命毒藥而已,肯定還自帶竊聽和監視功能吧。

  我甚至不能隨便發消息通知其他人……因為一下子把他們都暴露了。

  而且……【您懷疑的基爾和波本】……

  波本我知道是誰……基爾誰啊?到底是不是臥底啊?如果不是的話,我倒是想甩鍋這個人……可惜我不認識,我甚至無法從這個代號上判斷性別。

  算了,現在這個問題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朗姆已經懷疑降谷零了,那肯定會重點針對他……而降谷零如果不知道我這邊的情況,貿然聯系了我,或者更進一步因為擔心我這邊而過來的話……

  我現在慶幸降谷零走得快了。不然那簡直是抓現行……咦?為什麼這麼說出來感覺挺奇怪的?

  我內心是想著千萬不要過來的,但是墨菲定律永遠有效。

  看到降谷零出現在門口之後,我的表情一瞬間變得很差,我就坐在那裡那麼靜靜地看著他。

  也許是發現了我的不對勁了,原本想開口的降谷零在微微愣神之後,也閉上了嘴,沒有第一時間開口。

  我維持著自己那張質問臉,用冷冰冰的語氣開口道:「安室透,你就是波本?」

  我裝得很好,內心卻是充滿忐忑的——一定要接住我的戲啊!降谷零!我相信你可以的!

  金發青年愣了一下,臉上的表情逐漸有了變化,嘴角緩緩勾起,露出了一個透露出幾分陰暗和惡劣的笑容來:「嗯?你是怎麼知道這個名字的?」


第46章 你說我猜

  聽到對方那麼說, 我心下放松了不少——還好,他足夠聰明。

  不過想想也是,那麼多年的臥底生涯還要不停切換自己的身份, 想必對於突發情況應該也很熟練了。

  雖然這句回話讓我心頭一跳,有那麼一瞬間被死去的回憶攻擊了一下。

  呼……讓我想想, 我要怎麼捏這個人設, 以及怎麼把握這個度。

  我剛剛的話應該已經讓人意識到我這邊不對勁了, 接下來就看怎麼讓對方正確接收信息了……

  「因為剛剛有個奇怪的人闖入了我這邊,還威脅了我,提到了兩個名字……波本和基爾。」我笑了一下, 「基爾酒是法國雞尾酒, 經常作為開胃酒,比較輕柔……如果從性格考慮的話, 怎麼看都是身為威士忌烈酒的波本酒更符合你吧?」

  「不錯的推理。」降谷零一頷首,在距離我大概一米遠的地方站定,形成對峙的局面,「那麼,夏目博士你對於現在的處境有什麼認知了嗎?」

  「呵……這不是明白著的嗎?」我冷笑一聲,然後後退了一步, 用堅定的語氣道, 「你們應該是一個神秘組織,都用酒名為代號。地下應該是在一些高尖領域涉及吧?而且還提到了赤井秀一……那就代表赤井秀一曾經或者正在追查你們。」

  「嗯, 很合理的判斷。然後呢?」降谷零一邊說著一邊不著痕跡地觀察四周,應該是在查看附近是否有其他人埋伏。

  「然後,因為我把在繭事件裡廢除了的數據帶回來檢查, 你們發現了這點想要從我手中把數據拿回去……不, 應該是更進一步。這個領域我是最頂級的一批研究者, 而這個項目是我父母的遺留,怎麼看都是我是最合適的……所以才打算演這麼一出吧?」

  降谷零微微皺起眉頭:「……演這一出?」

  「別裝了,誠然在最開始因為你和我死去的戀人長得一樣,我對你懷有移情作用的好感……但是今晚這一出,我已經明白了。」我說著,直接抬起手,對著手表喊道,「喂——這位庫拉索的老大!你們別裝了!你們商量好的吧!?」

  降谷零注意到了我手上的手表,在微微一怔之後反應過來,接收到了我想要傳遞給他的最重要的信息。

  在朝我微不可察地一點頭之後,面上掛起了笑容:「夏目博士,我覺得你似乎是誤會了什麼。」

  「不,我覺得我已經理解了一切。」我一臉凝重道,「故意制造這種陷阱,然後跟我說懷疑你所以要利用我試探你……就是為了讓我相信你是紅方吧?下一步就是讓你救我吧?你們以為可以利用吊橋效應讓我信任你,然後把項目數據給你們嗎?太天真了!」

  降谷零呆了呆,在些微的驚愕之後反應過來,臉上依舊掛著氣定神閑的笑容:「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看樣子是get到了我的劇本了啊……我暗地裡松了口氣——接下來就是比較輕松的武鬥環節了!

  當然,我的武鬥能力不太強。不過這個劇本之下本來我就要輸,所以也不要緊。

  我在說話的時候已經暗中後退到我藏槍的地方了,掏出□□直接對准對方、開槍。

  我的射擊是沒有放水的。因為我信任降谷零的身手要阻攔我根本不成問題。

  在被奪槍放倒之後,我側躺在地上,再度被反手拷住了。

  雖然是早就猜到的結局、還是我自己促成的,但是我還是有些郁悶——我今天被抓住的次數有點超標了吧?

  不過我這邊已經完成地差不多了,接下來就是交棒,我可以休息一下了。

  而降谷零則是在做完一切之後,拉起我的手在那裡看那個被強制戴上的手表觀察了一下,然後和我對視一眼之後,開口道:「抱歉,夏目博士,我並不想對你那麼粗暴……不過還是要請你先休息一下了。」

  我聞言,立馬乖覺地配合著對方落下來的手的瞬間閉上眼睛,然後豎起耳朵聽情況。

  在最開始是腳步聲距離我遠了一些,然後是對方打電話的聲音。

  「朗姆,你這是針對我的陷阱嗎?」

  ***

  此時,電話另一頭的朗姆心情很微妙。

  他原本的設局其實挺好的,可以一下子就試出來,到底基爾和波本是不是臥底……在他看來波本的嫌疑更高點。

  所以在波本到來的時候,他是憤怒和驚喜交織的——憤怒於又出現了一只老鼠,驚喜於那麼順利就抓到了。

  然後他就被後面的信息量給撞得有些懵。

  在聽到波本那麼發問之後,朗姆也開口了:「你認識夏目夏希?」

  【嗯,我之前不信赤井秀一真的死了,過來查探的時候,剛好看到對方的資料,就接近她想看看她是否知道些什麼……不過因為沒有什麼有用的情報,就沒有上報過。】

  嗯……倒是符合事實。

  他一開始覺得有些荒謬,但是也說得通……前提是,這是真的。

  而波本的話還在繼續。

  【所以……夏目夏希說的是真的?你因為懷疑我而利用她來試探?】

  「你的行為的確有可疑之處。波本,現在是需要你證明自己的清白,而不是來質問我。」朗姆幽幽開口道,「既然你不是叛徒,那麼這個任務就交給你吧……把夏目夏希帶走,然後處理掉那個地下室。」

  【然後?組織想要的是她的研究成果嗎?如果她不配合的話怎麼辦?】

  「那就直接解決掉她吧。無論她是否配合,最後都要解決掉的。」朗姆輕描淡寫地說著最後決定,「不要擅自摘掉那個手表,強行拆除會爆炸。」

  【……我知道了。】電話那頭頓了頓,【如果她不配合的話,能把她交給我處理嗎?】

  朗姆一下子精神了——果然還是露出馬腳了嗎?

  「是嗎?那你需要給我一個足夠信服的理由。」

  【我對她還挺感興趣的,既然最後沒用了給我也沒關系吧?放心,我不會讓她有逃跑,也不會讓她有接觸外物的可能。】

  ……你這種不能說是感興趣吧?聽起來是打算把人當禁臠了啊?——朗姆一下子心情再度變得微妙,不過他沉默半晌後,還是首肯了:「隨你吧。」

  反正……那個藥劑12小時就會發作。

  到時候看看波本究竟會怎麼做吧。

  朗姆說著掛掉了電話,接著跟庫拉索聯系了。

  「庫拉索,在波本離開後,處理掉那個地下室……嗯?有其他人來了?」朗姆頓了頓,嘴角的弧度擴大,「不,那正好……把人放進去吧。」

  ***

  ***

  ***

  我雖然聽不到朗姆在說什麼,但是從降谷零的話裡,我能猜出個大概——估計是想看看能不能壓榨我的剩余價值、壓榨不了就直接處理掉吧?

  這個組織的作風就是這樣子,我很理解。

  在對方掛掉電話之後,我聽到腳步聲逐漸靠近,最後落定,然後響起說話聲:「你已經醒了吧?我叫醒的方式可能就會有些粗暴了。」

  我適時地睜開眼睛,抬頭看向他,對上他的雙眸。

  ……其實仔細的話,能分辨出不同的。

  降谷零本人扮演的波本,行為邏輯其實都有據可循,我可以揣測出對方的想法和下一步行動。這也是我們在這種時候打配合的基礎了。

  對方蹲了下來,身子也往我這邊傾斜了一下,呈現出居高臨下看我的姿勢。

  「……你們想對我做什麼?」我問道。

  「你會配合嗎?」對方反問道。

  「那要看情況了……反正能活著的話最好。」我勾起嘴角,「不過我也並不懼怕死亡就是了,當然死之前會讓你們付出足夠大的代價。」

  「聽起來還真是可怕啊……」對方伸手將遮住我視線的碎發撥開,微涼的手指劃過臉頰的皮膚有一股子微涼的感覺,他的紫灰色雙眸盯著我,「放心,只要你乖乖聽話,我會保護你的。」

  ……不是,你到底打算在朗姆那裡立一個什麼樣的人設?

  戀愛腦嗎?之後什麼有點違背邏輯的內容都往感情問題上推脫嗎?說吧,是不是那家伙給你的靈感!

  我內心的吐槽欲變得旺盛起來,面上看他的表情變得愈發復雜了。

  沒辦法,我沒想好我這戲要怎麼接。

  光是我逃脫其實並不算難,但是就這麼逃走就太虧了,而且我中的藥也是個麻煩。

  目前比較難辦的是要配合著洗清波本的嫌疑……對方某種程度上也算是因為擔心我而暴露了,我肯定要幫人圓過去。

  而且……朗姆就近在眼前,我不想放過這個機會。

  總之,目前先離開這裡是最主要的。

  我有些擔心,會有其他的人過來引起二□□露……雖然說能圓謊吧,但是多一個演員就需要多完善一次人設,我真的不能保證我的即興能力有那麼強。

  而墨菲定律也再一次生效了……因為的確又有人來了。

  而且來的還是可以暢通無阻的人——毛利蘭。所以她直接進來了並且觸動任何提醒,也讓我們沒有什麼防備的情況之下又多了一個觀眾。

  「安室先生……你對夏目小姐做了什麼!」毛利蘭看到眼前這個情況,整個人陷入了震驚裡。

  對方這麼想也沒錯,畢竟目前這個地下室有我和那位庫拉索搏鬥過的痕跡,又有我開槍過的痕跡,還有我這個最大的證據——十分狼狽地被制住了倒在地上,旁邊的人怎麼看都像是個圖謀不軌的罪犯了。

  而在我和降谷零都急中生智想著這個場面要怎麼糊弄的時候,毛利蘭又開口了:「你是利用你和死去的夏目先生長得一樣這點欺騙了夏目小姐嗎?太過分了!」

  ……好樣的!謝謝你啊小蘭!我錯了你不是觀眾,你是不知情的演員啊!


第47章 來搭把手

  毛利蘭, 我的天使。

  在我們陷入僵局甚至可能局面會變得更加糟糕的時候,她的出現宛若一記強有力的鎮定劑,讓原本的場面瞬間安定了下來。

  不過我差點忘了, 毛利蘭不僅僅是天使, 她還是一個戰鬥天使。

  她應該是不知道安室透的真正戰鬥實力, 還有上來救我的意思。

  我想了想, 覺得按照我的人設肯定不會干看著,於是朝著毛利蘭焦急地大喊道:「小蘭!快跑!去報警!」

  毛利蘭愣了一下, 略一遲疑,采納了我的要求, 有往外撤的意思……當然, 沒有跑成。

  她的確沒有辜負我給她偷偷取的「戰鬥天使」的外號,出招也是快准猛,一看就是我打不過的類型。

  不過還是降谷零這邊技高一籌,在大概七八個來回、在小蘭「你這樣子夏目小姐是不會真的喜歡你的」的「勸導」之下出手一記手刀打暈了她。

  我也明白降谷零的做法——朗姆現在還監視著這邊呢。

  如果放水的話, 那就太明顯了……而且讓毛利蘭離開, 牽扯進更多的事情就有些麻煩了——畢竟他公安的身份還是秘密,而公安隸屬警察廳,小蘭到時候出去報警肯定找的是警視廳。

  紅方內耗這種事情真的還是少點比較好。

  在毛利蘭被打暈之後, 我知道該是我的表演時刻了,立馬沉聲道:「這個女孩是毛利小五郎的女兒, 你以安室透的身份去當毛利小五郎的弟子,一定是想潛伏在他邊上搜集什麼情報吧?而且如果要處理掉她屬於得不償失的行為, 把她當人質更有用。我會配合你們的行動,放過她。」

  「嗯, 是合理的建議。」降谷零走到我的邊上, 蹲下來, 忽然伸手貼在我的背部,順著脊柱部位往下,慢條斯理道,「不過我為什麼要聽你的呢?」

  我身子一僵,不過在感到對方手指輕輕地敲擊之後,又慢慢地緩和下來——哦,摩斯碼溝通是吧?

  我定了定心神,仔細分辨著對方給的訊息。因為現在時間緊急,對方選取的詞也是盡可能地簡短。

  我在辨認出對方說的是「eye」之後,就立馬get了——是問這個房間還有沒有其他監視的地方了吧?畢竟如果只有手表的話,那找死角還是很容易的。

  不過沒事,我有更好的解決辦法。

  我忽然換了一個示弱軟和的聲線,朝人露出笑容道:「是不相信我會配合嗎?剛剛聽得出來你對我有興趣,不提前收點報酬嗎?」

  「你在打什麼主意?」

  「反正我又不算吃虧,只要你不介意我可能會無意識把你當另一個人……不過這個手表上的監視可以關了吧?除非你有那種興趣。」

  我一邊說著一邊努力使眼色,也不知道對方能不能接收到正確的信號……

  好在對方還是理解了的。

  雖然他的眼神在理解了的那一瞬間變得有些微妙,但是很好地接住了戲,笑了起來:「好啊。」

  然後,他就脫掉了外套綁在了我的手上,第一要義就是把手表遮蓋地嚴嚴實實。

  而在這一行為完成之後,我的表情也立馬松懈了下來,對著降谷零一點頭,用口型比道:【沒有多余的攝像頭】。

  降谷零這才收斂起自己的表情,也明顯地松了口氣,然後趕緊解開了我腳上的束縛,拉著我站了起來。

  我深知這一關還沒有徹底過,於是給了丟了個「你等我一下」的眼神,先去桌子上用手一掃,把上面擺放著的東西全部都灑落制造出響聲,並且盯著一旁的椅子想了想,伸腳把椅子踹倒,並且嘴裡模擬

  出悶哼聲。

  再然後,我就把電腦邊上的信號屏蔽器給打開,長吁一口氣,看向降谷零,出聲道:「我把信號屏蔽器給打開了,現在可以說話了……你愣在那裡干什麼?」

  「……沒什麼,就是忽然有一種並不需要我的感覺。」

  「胡說什麼呢?」我彎著腰背對著他,手往他跟前伸了伸,「快點先幫我解開吧,我的手都快麻了。」

  ***

  在重獲自由之後,我快速說了一下我這邊剛剛遇到的事情,而降谷零也把朗姆的消息給我看了。

  目前我們需要做的事情有三個——

  1、讓毛利蘭擺脫這個困境;

  2、如何不在毛利蘭和組織面前暴露降谷零的真實身份;

  3、如何讓我脫困。

  這三個問題單拎出來,每一個都很好解決,但是合起來就比較難辦了。

  針對第一個問題,降谷零是打算聯系貝爾摩德,讓她假裝成安室透的樣子救了毛利蘭,然後敷衍過去——畢竟貝爾摩德演技一向OK。

  第二件事和第三件要一起考慮。

  「朗姆很謹慎,肯定不會自己動手……所以他的手下庫拉索一定在這附近,要先解決掉這個人才行。我在之前和庫拉索對峙的時候在人身上粘了定位器,不過有距離限制。」我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這點估計就要交給你了。」

  「交給我吧。」降谷零頷首,「你手上的手表……」

  「哦,這個啊。」我抬起手看了看,仔細觀察了一下其構造,「估計是無法拆除了……不過我可以給其配上干擾器,在需要的時候就打開。這種精密類型的很容易出故障,朗姆應該不至於因為這點就斷定什麼。」

  在我搞定我手表的問題之後,信號短暫恢復。

  降谷零趁著這個時候聯絡了貝爾摩德,出乎意料地對方答應地很快甚至都沒提什麼要求。我想了想,覺得頓悟了——之前朱蒂和我說過,之前FBI圍堵貝爾摩德的時候,她對毛利蘭特別手下留情。估計是有什麼我所不知道的前情提要。

  而這種交接時刻麼……

  「做戲就要做全套。」我一臉嚴肅地說著,然後伸手抓住對方的襯衣,精准扯掉對方的上面兩顆扣子。

  降谷零懵了一下,反應過來後伸手抓住我的一只手,神色微妙:「……有必要這麼做嗎?」

  「當然了,成敗就在於細節。」我說著,想了想,用空著的那只手又拽掉了對方最

  當然,這是不夠的。我自己現在都還是破綻百出的呢。

  我低頭將自己的裙子揉成一團制造褶皺、抬手弄亂了自己的頭發,然後伸手試圖扯自己的領子……嗯,這衣服質量真好,沒扯動。

  我沉默了一下,看向眼前的金發青年:「來幫個忙。」

  「……」降谷零的神色變得有些微妙,「你認真的嗎?」

  我的眼神變得犀利起來:「這種時候就不要婆婆媽媽的了,你是不是不敢!」

  我的激將法是有效的。

  對方在聽完這句話之後,眼神一沉,上前兩步,伸手拽住我的領子用力一扯,清晰的布料撕裂聲音想起,緊接著場面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一般定格住了。

  我的呼吸都放緩了不少,抬眼看著近在咫尺的金發青年,對上對方的紫灰色雙眸。他緊抿著雙唇,神色看不出情緒。

  我沉默良久之後,伸手拉了一下自己的衣領,有些底氣不足地低聲道:「……我承認,是有點過了。」

  對方沒有說話,只是將原本丟在一旁的自己的外套撿起來,給

  我披上。

  ***

  後續的事情還是比較順利的。

  貝爾摩德過來了,並且很配合地帶走了毛利蘭。

  我因為靠著定位器發現庫拉索就在附近,懷疑她之後會把這個充滿了我的研究成果的地下室給毀了,特意把地下室的鎖切換成了強行鎖定。

  至於庫拉索本人麼……就交給我的前同事們了。

  畢竟現在公安不方便行動,但是FBI行動的話很有理由——說明我暗中還是和FBI有聯系的嘛!

  當然,在這麼一聯絡,得知基爾是CIA的人、和FBI達成了合作的時候,我有些無語凝噎——不知道該感慨朗姆眼光還挺准的,還是該說

  在搞定以上事情之後,距離我們在朗姆那邊玩奇怪的py玩掉線已經超過三十分鐘了。

  我此時坐在車後座躺著,呼吸已經變得有些急促了。

  唔……感覺體溫也有些升高……這個注射的是神經類毒素嗎?希望不要伴隨著會出現幻覺之類的副作用啊……那樣子很容易丟臉的。

  而駕駛座上,降谷零正在一邊開車一邊和朗姆彙報著情況。

  「……嗯,我讓貝爾摩德幫忙了,不至於暴露自己……庫拉索那邊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萬一是她背叛了呢?這也是有可能的,不是嗎……」降谷零頓了頓,輕笑一聲,「我知道了,只要我完成現在這個任務就可以了,對吧……嗯?毒藥?」

  聽到這個關鍵詞,原本閉目養神的我睜開了眼睛。

  「……12小時時限麼?好的,我知道了。」降谷零掛掉了電話,沉默著開著車,過了大概足足有一分鐘之後,他才開口道,「朗姆讓我和你說,在12小時裡讓你把繭那邊的數據代碼交出來,就會給你解藥。」

  我聞言忍不住笑了一聲:「你會信這話嗎?」

  降谷零冷靜道:「我現在讓公安那邊的人接走你,分析你手表內部殘余的藥物。既然不是立馬見效的藥物,那要分析出解藥應該不會很困難……」

  「然後你就會因此暴露。」我直接打斷了他,因為藥物的關系現在四肢也覺得有些無力,有些吃力地坐起來,扯了扯嘴角,試圖緩和一下氣氛,「怎麼了?這不像是降谷零會做的決定啊,優先等級來說不該先救我吧?」

  對方沉默了良久,再度開口了,只是語氣聽起來暗含著某種情緒:「……夏目夏希,無論波本還是降谷零,都是我。我沒有在模仿任何人。」

  我一怔,立馬開口道:「抱歉,我並不是那個意思。」

  金發青年沒有說什麼,只是把車靠邊停下,扭頭看我,並沒有就此放過這個話題:「就不能是出自降谷零的意願嗎?」


第48章 第三個問題

  在說出那句話之後, 看著愣在那裡的夏目夏希,降谷零覺得自己失言了。

  在夏目夏希反應過來回答之前,他已經收回了目光, 很快地將這個話題輕描淡寫地敷衍過去:「抱歉, 我只是隨口一說。你確定你現在沒事嗎?」

  「……我沒事,我不會拿自己性命開玩笑的。這種毒素的反應我大概有數, 只要在12小時內搞定這件事,我就不會有事。」夏目夏希說完之後,緩緩地吁了口氣, 再度開口的語氣變得鄭重了一些,「你相信我嗎?」

  降谷零並沒有踩坑, 平靜地回道:「看情況。」

  「……也太冷靜了吧?」夏目夏希吐槽完,又深呼吸了一下, 「不是說要數據嗎?帶我去繭發布會那邊的控制室吧。我現在還能撐住寫完, 等之後就不一定了。」

  降谷零沒有出聲,只是再度啟動了車子,瞥了後視鏡一眼。

  後座上的黑發少女閉著眼睛, 微微喘著氣, 面色泛紅——因為藥效。

  即使她極力掩飾了,也從細微的動作可以看出端倪——她的情況並不樂觀。

  他想起了剛剛那通電話裡,朗姆的說法。

  【之前的事情就算了, 想要證明你自己的清白,就好好完成這個任務吧, 波本。把我們的夏目博士帶來, 組織需要她。】

  【啊, 她現在身上中的毒藥能讓她安分一些, 不用太過警惕了……不過她應該是有FBI那邊的人做幫手, 速度一定要快!Ti is oney!】

  【不是什麼會讓人死的藥物。即使錯過了時間也不會讓她的腦子有事,不如說這樣子的情況下,把她關起來會更輕松吧?】

  【跟她就說在12小時裡,她把繭那邊的數據代碼交出來,就會給她解藥。懷抱著希望就能安靜一些吧。把她交到指定的地點,你就能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了……啊,放心,等組織讓她做完事,會把她還給你的。】

  朗姆也許在一開始對他所說的還是將信將疑的,畢竟從之前來看,波本不是這樣子的類型。

  但是毛利蘭的神來一筆,卻讓他有些相信了——毛利蘭肯定不可能有提前串通好的可能。

  但是對朗姆而言,夏目夏希還是個不確定因素吧……在套出她的話來之前,她還是不能死,而在榨干剩余價值之後,那就不一定了。

  降谷零明白,朗姆給他下達的命令沒有讓夏目夏希有脫逃可能的余地。而朗姆也知道夏目夏希不是那種組織相信可以策反的類型,基本上會是事後就處理掉的。

  所以現在就只有兩條路————

  一,按照朗姆所說的把夏目夏希交上去,「波本」可以洗清嫌疑被重新信任,順利一點還能反咬庫拉索,夏目夏希也許有些後招,也許可以用自己的一些手段讓組織重創,但是她本人基本沒有生還可能;

  二麼……把夏目夏希踢出局外,他自己去面對著意外性很大、隨時可能暴露風險的單人局。

  當然,還有第三條路,十分安全,那就是直接撤退,波本這個身份也就因此暴露不能用了。

  降谷零不可能選擇這一條。身為臥底本來就隨時都有暴露的危險,他也隨時做好了會犧牲的覺悟。

  「朗姆大費周折想要抓我活口那一定是有目的的,不用太擔心我……而且既然我選擇跟你過來,我已經有所覺悟了。」

  夏目夏希對於他心裡所想的一無所知,還在那裡自顧自地說著,還說了一下她自己的想法和可能遇上的情況。

  也許是因為藥物起作用了,她的語氣都顯得有些疲倦的樣子,一直在閉目養神。

  降谷零全程

  都只是簡單應聲,突然靠邊將車子停下。

  夏目夏希看向窗外,面露詫異,立馬皺起眉頭看向駕駛座上的金發青年:「這裡是哪裡?」

  「第三個問題。」降谷零突然開口道,「你能再問一遍,我為什麼想要優先救你嗎?」

  夏目夏希表情有些變化,面露一絲不解,遲疑著問道:「呃……你為什麼要優先救我?」

  她應該是覺得突然提這個很不合時宜吧?——降谷零心想著,忽然有些想笑。

  的確很不合時宜,而且有些破壞規則了。

  這已經不是問題,而是要求了。

  「從你的價值來說,就如同你自己說的一樣,你的腦子無可取代;從事情的可行性來說,先救你的損失更小並且可行性更高……不過這些理由都是借口。」降谷零並沒有回頭看她,只是看著前方,語氣平穩,「我當時那麼選,只是因為我的私心。」

  他說完之後,就拉了手剎,下車,打開後座車門。

  夏目夏希解開了自己的安全帶,正想要下車,被他按住了肩膀,趁著對方沒反應過來將人壓制住,抓著她的手腕銬上了手銬。

  「……等等,降谷零,你在干什麼?」黑發女子露出了懵逼的表情,看起來只是單純的不解。

  即使做出這樣子的行為,她也並不覺得他會害她……明明深究起來,他們也沒認識多久吧?就這麼信任他了嗎?

  雖然說從某方面來說,她很了解他了。畢竟都靠著分析他的人格數據創造出另一個生命體了。

  啊……這麼說起來,信任的也不是他,而是愛屋及烏一般,信任轉移了嗎?

  總覺得有些惱火啊,明明他才是本尊才對吧?

  明明那家伙到最後都還在學他。

  降谷零面帶微笑,自顧自地說了下去:「這裡比較安全,等一下我會讓我的下屬過來接你。手表應該可以很快拆除,也能在12小時內研制出解藥。」

  「什麼……」夏目夏希在微怔之後,像是意識到了什麼,瞳孔一縮,「等一下……你剛剛騙我了吧?朗姆對你說的到底是什麼!」

  是猜到了麼……也是,她雖然有時候會說大話,有一句話沒說錯——她的確很聰明。

  「如果你能聯系上FBI那邊的話,讓他們那邊接你也可以……不過你也要注意那位庫拉索的動向,免得再遇上什麼事。」

  「降谷零!回答我!」

  降谷零對於對方嘶聲的質問充耳不聞:「你不要擅自行動,朗姆那邊並沒有放過你的意思。如果落到組織手中,不是你一個人能應付的場面。」

  「……那你呢?」她死死地盯著他,眼睛有些泛紅,聲音中夾雜著一絲怒意,「你憑什麼覺得你一個人可以應付?」

  「怎麼說我的勝算都應該比你高一些吧?」降谷零笑了一下,「只要庫拉索那邊被徹底牽制住了,我就可以說是她反叛了和你裡應外合……現在只需要保證這個信息差一直在,我就不會有事。」

  他說的沒有錯。

  朗姆那邊應該是和庫拉索暫時失聯了。而在之前庫拉索並沒有說明波本的可疑性,貝爾摩德也說了和波本交接了……那麼,庫拉索那邊就是第三方的問題。

  朗姆不一定會相信庫拉索會突然背叛了……但是只要給他一個去相信的理由,那麼就可以讓他放棄庫拉索,並且可以將所有的出錯都歸咎於庫拉索。

  雖然意外性很高,但這已經是目前可行性最大的方法了。

  夏目夏希肯定也明白,所以才會在這個時候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不行!我不同

  意!」夏目夏希伸手死死拽住他的衣服,臉上的反對之意很明顯,「你別小看我了!唔……」

  降谷零用吸入式麻醉捂住她的口鼻,內心暗道了一聲抱歉。

  猝不及防的夏目夏希嗆了一口氣,咳嗽了兩聲,眼神開始變得渙散,拽著衣服的手的力道也逐漸減弱。

  「我可完全不敢小看你啊……」他低聲道,「所以只能讓你睡一下了。」

  「不行……」夏目夏希努力地睜開眼,聲音越來越微弱,「我絕對不要再看著我喜歡的人,因為我而……」

  ……嗯?

  降谷零有些意外地睜大眼睛。

  ……這個再看著,意思是把他區分開來了吧?

  不然的話,說法應該是「看著喜歡的人再一次」才對吧?

  夏目夏希已經暈了過去,最後的話並沒能說完。

  她的體溫有些異常的高,裸露著的皮膚也泛著有些病態的紅,因為她本身皮膚就白而顯得更加明顯。

  散落著的黑發貼近皮膚的地方都有些濕了,可見之前一直在忍耐自己身上的異常。

  降谷零看著她,垂下頭,在快要觸碰到對方的紅唇之際停下了,偏了偏頭,無聲地笑了一下,直起身子坐起來。

  在准備離開時,他發現對方還拽著自己的衣服。他將衣服抽開,伸手握住對方的手,五指伸入她的指間,扣住,用力地握了一下。

  「不用害怕,我會活著的。」


第49章 他是叛徒

  有那麼一瞬間, 我覺得降谷零的身影和很多人重合了。

  在車禍的時候用身體護住我的父母、在汽車即將爆炸的時候衝過來把我救出來的傑森、在那個時候在我面前微笑著轉過身的波本……

  ——我又一次被保護了。

  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換了個地方了。

  我的手被固定住了,睜眼能看到有人在那裡幫忙拆卸手腕上的手表。

  我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 一扭頭,看到的是一個熟悉的刺頭眼鏡男——在那日和降谷零「約會」的時候見過的, 他的下屬。

  對方見我看過去愣了一下,然後上前來低聲道:「夏目博士, 手表很快就可以拆除了, 我們會立馬拿去分析裡頭殘余的藥物。」

  我一頷首算是首肯。

  就是總覺得對方看我的目光有些復雜……呃, 也是, 畢竟我看起來很狼狽之外, 衣服也是破的, 身上還披著他上司的外套。

  伴隨著一聲清脆的「哢嚓」聲,手上的束縛打開了。

  我收回手,坐起來,揉了揉有些發麻的手腕:「我大概知道這個藥物是什麼類型的……你們拿去分析詳細的, 先給我開點緩解的藥物, 我還有事。」

  風見裕也一怔,隨即道:「降谷先生命令過……」

  「我不是公安, 你們沒有權力限制我的行動。」我冷眼看過去,「而且……我不會破壞他的計劃,我只是盡我所能,在一旁幫忙罷了。」

  ***

  風見裕也一開始還恪守命令不肯。我沉默了半晌, 幽幽地來了一句「我不想當寡婦」之後, 就任由對方腦補, 他在露出了震撼的表情之後, 同意我使用電腦了。

  只要有工具就好辦了, 我本來也不是什麼戰鬥人員,技術工只需要有工具,就能靠著自己的技術派上最大的用場。

  我首先聯絡了FBI那邊,從朱蒂那裡得知赤井秀一那邊追蹤庫拉索,但還是被對方脫逃了。

  好消息是對方掉入了河中,生死未蔔,和朗姆那邊暫時失聯了,對於我們這邊有好處。

  壞消息是……因為掉入河中,庫拉索身上我原本放著的定位器應該是被衝掉了,無法再繼續追蹤了。

  降谷零那邊我無法摻和,但是庫拉索這邊,我還是可以有所活動的……

  我趁這個空檔聯絡了一下灰原哀,只為了確認一個信息:「志保,你和琴酒很熟對吧?我需要你如實回答我一個問題。」

  【……學姐你說。】

  「你知道他的真名嗎?這很重要,關系到我是否能靠此重創組織一次。」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才響起聲音:【學姐,你知道這個組織有多可怕嗎?】

  果然……因為身在其中對於組織的恐懼感很強嗎?這也是FBI和柯南那些人明明知道她了解很多情報,但是並沒有強行從她這裡問出來的原因吧。

  不過抱歉了,現在事出緊急,我沒有那麼體貼了。

  「嗯,但是我也挺可怕的。」我笑道,「志保學妹,我是在以救了你姐姐的人情在這裡和你交換這個情報,不知道能否給我一個答案。」

  【……黑澤陣。】宮野志保的聲音帶著點顫抖,但還是穩穩地傳了過來,【我不確定是不是真名……但是有一次,我們去人魚島的時候,在名冊上登記的名字,是黑澤陣。】

  「好,多謝你了,志保。」我真心實意地道謝,掛掉電話之後,臉色也變得認真起來——接下來就要靠我了。

  庫拉索當時制服我之後也沒有閑著。

  她的記憶

  應該和我的一樣好,但是這種資料很明顯沒時間給她看完,所以她是直接從我這裡拷走了資料備份……只要她還活著,肯定會查看那份資料,或者上交。

  我早就想過怎麼把我父母的研究從組織那邊徹底帶回。為了防止有備份,我之前特意寫過一個有BUG的程序。只要他們運行了這個,那麼只要是他們內部的、有涉及到我父母成果的研究程序都會被污染……簡而言之就是病毒吧。

  我很清楚,這次事情就算平安度過,我也無法再像現在這樣子行動了。

  並且……降谷零也是。「安室透」這個身份基本就是作廢了——因為我還活著的話,他身份不暴露就顯得有鬼了。

  但是我接下來的操作,涉及到他是否還能以「波本」身份行動……

  我沉默了一下,登錄了自己的賬號,打開人物側寫圖庫,慢慢拼湊出記憶中的那個銀色長發男子的臉,在感慨了一句「真的是一張標准反派臉啊」之後,開始捏造輸入信息。

  「黑澤陣,組織代號G,來源麼……」我盯著那張臉半晌,然後義無反顧地輸入了「克格勃」,然後按了上傳。

  呼……只要組織那邊把庫拉索帶去的資料上傳,這份偽造的資料應該就能實時跟上。

  庫拉索肯定會信的,因為在現實中來說,我和琴酒根本沒有見過面。

  而也是因為同樣的原因,只要她表示出對琴酒的懷疑,琴酒就會處理掉她——因為琴酒記憶中根本不認識我,他肯定會覺得是庫拉索和我串通好了准備害他。

  這個時候就祈禱琴酒出槍夠快了。

  降谷零一開始的計劃也是推脫給庫拉索,我這邊的舉動應該可以幫到他,他反應也挺快,應該能很快接上戲。

  搞定一切之後,我打電話給了赤井秀一。

  「我現在要你做一件事。」我直接開門見山地用命令的口吻說道。

  【……等一下,先不說我們之前是不同的部門你也不是我的上司,現在你都退出FBI了吧?】

  我的語氣平靜:「這就是你對自己導師的態度麼,衝矢昴。」

  【……什麼事?】

  「我這邊做了點手腳,需要你的配合。你們追擊庫拉索,但是如果發現她了,不要殺死她,甚至可以適當地給她逃跑的機會……不過也要表現追得比較緊,如果能讓她跑到可以用電腦聯網的地方就最好了。」

  【理由。】

  「她從我這裡拿走的數據,可以反過來攻擊組織內部的網絡。順便我把琴酒的資料編輯了一下,說我們FBI查出來,他是克格勃的問題。」

  【……你這個順便才是最重要的內容吧?!】赤井秀一吐槽了一句之後,把語氣裡的不可置信收了收,【咳……我明白了,我會幫忙的。】

  做完這一切之後,我才長吁一口氣,整個人也無力地倒在了桌子上。

  在一旁目瞪口呆看著我安排完一切的風見裕也見狀立馬上前:「夏目博士,您沒事吧?」

  「沒事……」我睜開一只眼睛看他,有氣無力道,「接下來就看你們這邊的團隊能不能做到在10小時內救我了……對了,等你上司回來跟他說,我為了他花出去了好多人情,這不是他救我一次就可以抵消的,讓他做好被討債的准備吧。」

  ……

  …………

  與此同時,另一邊,赤井秀一按照夏目夏希的囑咐行動著。

  雖然他依舊和對方處不來,但是在專業領域上他還是對人抱有信任的。因為他堅信著——如果不是專業實力過硬,夏目夏希一定已經被她得罪的人報復死了!

  他以衝矢昴的身份活動著,並且在關鍵時刻將庫拉索逼到了絕境,看著對方動用了電腦查看了資料之後,才現身和人對峙。

  對峙的台詞他都早就想好了。

  「把你從我導師這邊拿走的資料還回來吧。」衝矢昴拿槍指著對方,微笑著說道,「我可不想因為別人的錯畢不了業啊。」

  庫拉索自然不信對方的話,不過那一句「導師」就讓她明白對方是哪邊的人了。

  她利用自己手中拿著的數據盤做餌,成功脫逃了——畢竟……她已經從數據裡發現了相當重要的東西。

  另一頭,降谷零也和大部隊會合了。

  他來到了原本約定著的地點,發現了琴酒。他心下了然——朗姆指定接的人是琴酒嗎?

  當然,此時他根本沒有帶著約定著的東西前來,理所當然地被懷疑了。只是他立馬推鍋庫拉索,才讓局面稍微有所好轉——當然,也只是稍微。

  降谷零明白等庫拉索到場才是最重要的對峙時刻,他腦內已經想好了好幾套方案,雖然每一種都有較大的隱患,但是並不是不能奮力一搏。

  然而,等庫拉索真正出現的時候,問題迎刃而解了。

  因為……

  「琴酒是克格勃的臥底!他是叛徒!」庫拉索並不知道波本是真的臥底還死咬她,因為之前失去了和朗姆聯絡的通訊工具、又因為和赤井秀一對戰受了點傷,她此時狀態也不是很好。

  一來就看到琴酒等人一起針對她,旁邊還有被槍指著的波本,她很理所當然地……以為這是琴酒針對她的伏擊。

  當然,她也沒有猜錯。只是猜錯了原因而已。

  這等情況之下,庫拉索只能先喊出自己找到的重要情報——在場的除了琴酒還有其他人,至少這個情報要傳出去。

  琴酒的眼神立馬冷了下來,直接朝著庫拉索就開槍——果然和波本說的一樣,庫拉索已經背叛了啊。

  庫拉索的眼神也犀利起來——果然琴酒是打算殺人滅口啊!

  而因為前面有著降谷零的甩鍋鋪墊,顯得他的劇本更為可信,再加上琴酒本人的積威……這一場原本應該是庫拉索和波本自辯的戲碼,變成了單方面對庫拉索的圍剿。

  莫名其妙瞬間從極端危險變成局勢大好的降谷零:「……」

  嗯……克格勃……還有這個編劇作風……果然是她的手筆吧?


第50章 完結

  我睜開眼睛的時候, 發現自己是躺在病床上。

  然後旁邊就有一個耳熟的聲音響起了:「夏目小姐!你醒了!」

  我一扭頭,看到一臉欣喜的毛利蘭在我邊上,我也忍不住露出了欣慰的表情——太好了, 小蘭沒事,而且我一醒來就有好吃的了。

  我坐起來,一邊吃著毛利蘭做的愛心餐,一邊聽著她說著後續。

  「後面我醒來才發現是安室先生救了我……原來那不是安室先生啊, 總感覺很不好意思。」毛利蘭說著也露出了有些羞赧的表情來,「後面安室先生說去救你……你碰到他了嗎?」

  「嗯?嗯……算是碰到了吧。」我朝人一笑, 將嘴裡的煎蛋卷咽下去, 「可以說是他救了我。」

  「太好了!」毛利蘭雙手合十,笑得很開心的樣子,看得出來是發自內心的高興。

  我看著也覺得很高興——這件事沒有給她留下什麼心理陰影就好。

  畢竟她那麼可愛,做飯也好吃。

  「不過……安室先生好像因為其他的一些事情辭職了,我從我爸爸那邊得知他要離開一段時間。」毛利蘭說著還皺起眉頭,頗為小心地看我,「安室先生還讓我向你轉告一聲抱歉……」

  哎?

  我愣了一下,反應過來, 笑了起來,朝她比了個OK的手勢:「是他多心了啦, 根本用不著道歉的。」

  毛利蘭松了口氣,看我吃完了還給我遞水,面上帶著幾分遲疑。

  我朝她眨眨眼:「怎麼了小蘭?我們都算是生死之交了,有什麼問題可以直接問哦, 我沒那麼可怕吧?」

  「哎?是!」毛利蘭應聲, 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遲疑了一下, 還是問出來了,「夏目小姐,你對安室先生……」

  「哦,這個啊。」我知道對方的心思,爽快地回答,「我喜歡他。」

  估計是沒想到我回答得那麼痛快,毛利蘭都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然後一臉開心地雙手合十:「真的嗎?」

  「說起來他本來就是我喜歡的類型……之前也是因為一些別的事情,我才有所猶豫……」

  當我說到別的事情的時候,毛利蘭顯然也意識到了是什麼,面色變得嚴肅了一些,帶著點好奇問道:「夏目先生是個什麼樣的人?」

  ……這個稱呼真的要反應好一會兒才能反應過來。

  我干笑兩聲,摸摸鼻子:「嗯……比較難一下子說清。不過他和透君還是挺不一樣的啦,我會分得清的。」

  毛利蘭明顯地吁了口氣。

  在我的這場愛情糾葛裡,顯然旁觀者比我更心焦的樣子。

  我的回答讓她挺放心的,接著在我表示居然沒有人送我花好寂寞之後,她立馬表示去幫我買。

  在毛利蘭離開之後,跟她一起來的江戶川柯南偷偷地溜進來,跟我說了真·後續。

  不過他在最初先對於我們居然把小蘭給扯進去表示了強烈的譴責,我立馬反駁如果不是他還繞在小蘭身邊組織的事情也不可能波及到小蘭。

  然後我們在大眼瞪小眼了一番之後,達成了和解,跳過了這個無解的話題,開始說正事。

  在我被那該死的毒藥折磨到昏迷的時候,我鋪開的計劃倒是很順利地繼續了下去。

  就是……

  「夏目博士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居然能想出克格勃……」江戶川柯南半睜眼,擺著一張吐槽的臉,「而且你只見過琴酒的資料吧?怎麼就敢這麼做啊?」

  「因為你看,琴酒身旁永遠有伏特加對吧?這不是讓人一下子就想到克格勃了嘛!」

  「……好冷的笑話!」

  「要你管!你的笑話能有多高級了嗎?這是赤井秀一跟你說的?他跟你說的也太多了吧……算了,你跟他說的也很多。」我擺出了一種略帶著不滿的表情,透露出一種「你倆好去吧」的嫌棄意思,「好了,我知道後續了,沒事你就走吧,等一下小蘭還要來給我送花呢。」

  「……」江戶川柯南露出了隱忍的表情,咬牙道,「你沒有自己的女朋友嗎?」

  ……哇,這家伙居然真的說出來了。

  在我面前得意個什麼勁兒,有本事當著毛利蘭的面也這麼懟我啊!

  我目露不屑,不過江戶川柯南倒是很快就收斂起了自己的情緒,遲疑了一下,開口道:「那個……有關於安室哥哥那邊的……我有個問題。」

  我看向他,投以疑問的目光。

  對方頓了頓,小心翼翼地問道:「夏目博士你喜歡的是波本還是降谷零?」

  我愣了一下,繼而反應過來了——雖然說一開始有誤會……但是後面知道的事情多了,應該能猜到「繭」那邊的波本是怎麼回事了吧?

  我沉默了半晌後,理直氣壯地開口了:「我就不能兩個都喜歡嗎?」

  然後,我就收到了一個虛假的7歲小孩的復雜的眼神。

  我頓了頓,試圖狡辯:「可是他們長得一樣哎,你不覺得從某種方面來說我這是很專一的表現嗎?」

  江戶川柯南吐槽:「長得一樣的都喜歡嗎?那從某方面而言是很花心的表現吧?」

  「好了,這種無意義的話題就到此為止吧……」我頓了頓,神色變得認真了一些,「他那邊確定沒事了嗎?」

  江戶川柯南愣了一下,勾起嘴角道:「嗯,至少暫時是沒有事了。」

  「你看,克格勃很有用的。」我還突發奇想,「你說……如果組織真的有一點查到了降谷君的資料,說那就是我死去的未婚夫會不會起作用?」

  江戶川柯南:「……雖然這麼說不太好,但是夏目博士你的性格是不是太惡劣了一些?」

  我覺得對方對我有偏見,拒絕和其繼續溝通。

  最重要的是小蘭買完花給我送過來了,我們也不適合繼續單獨交談了。

  我在最後還給赤井秀一打了個電話。雖然和人不對付,但是最後也拜托人幫忙了,對方也起到了關鍵作用,這點我還是分得清的。

  我發自內心地誇獎道:「你還是有點用的嘛。」

  【你就是不會好好說話是吧?】

  「哼,謝了。」

  【……等一下,我是得絕症了嗎?】

  我立馬收斂起臉上笑容,嚴肅道:「是啊,你快去醫院檢查一下吧。」

  唉,我就不該道謝的。

  不過事情比我想像中要順利啊……有了那個後續程序的運行,我此番前來日本最主要的任務也完成了——將我父母項目的資料收回。

  雖然附帶著的消滅朗姆這個沒完成,還差點反過來被消滅了……但是除掉對方的一條有力臂膀,我也算是功成身退了。

  沒錯,就是身退。

  因為我這算是徹底暴露了自己的身份,繼續呆在日本會有挺高的危險性,對於我的隊友們反而是牽制不是幫忙了,我得回去。

  ……感覺回去之後肯定會被瑞德和弘樹輪番說,希望傑森不知道這件事啊……不然他倒是不會罵我,但是他用責備的眼神看我我就很受不了了。

  我在醫院裡呆了一周,等身體各項指標都恢復正常之後,就可以出院離開了。

  出院的那

  一天,有一個特殊的訪客半夜裡過來了。

  我看著對方的裝束,忍不住感慨道:「這樣子真的不像是好人啊,零君。」

  穿著一身黑的青年摘掉帽子,過來在床邊上坐下,微笑道:「你看起來恢復得不錯。」

  他說完之後,就沒有再說下一句了。

  我看著他,等了等,覺得可能需要我來說。畢竟他和波本不一樣,他顧慮和思考得更多。

  所以我直接先開口了:「那個時候,我說的話你聽到了嗎?」

  對方愣了一下,一點頭:「嗯。」

  就這?沒有別的話嗎?——我耐著性子問道:「感想呢?」

  降谷零看向我,沉吟片刻後,問道:「嗯……我能說實話嗎?」

  「嗯?」

  「我當時很怕自己聽錯了,到底是『不要再看著喜歡的人』,還是『不要看著喜歡的人再一次』……」

  我立馬板起臉來,用譴責的目光看過去:「覺得自己幽默了是吧,降谷零?」

  「抱歉。」金發青年笑起來,頓了頓,又開口道,「風見替我傳話了。」

  我恍然:「哦,那個啊……」

  雖然說我當時說討債,但是其實沒有那麼誇張……深究起來還不知道是誰欠誰的呢。

  我正要說沒事我就是隨口一說,只聽得降谷零繼續說了下去:「他說你說你不想當寡婦。」

  「……」這小子抓重點的能力很厲害嘛!傳的是這句話嗎?!——我沉默了一下,干巴巴道,「我就是隨口一說。」

  對方勾起嘴角,臉上的笑容更盛了一些。

  我則是笑容消失,面無表情地抓起他手上的帽子,往人腦袋上一扣,將帽檐往下一壓。

  降谷零抬手抓住我的手,沒有放開,另一手將帽檐往上抬了一些,看著我道:「我可以嗎?」

  因為剛剛已經吃過了一個虧,我此時只是狐疑地眯起眼睛:「說清楚。」

  「你對於戀人的要求我都可以滿足。」金發青年注視著我,「你看我可以嗎?」

  我一怔,想起自己之前的確說過自己的標准——【要能理解我的工作,然後不會被連環殺人犯弄死。可以在一天的工作結束後,在午夜時分,和我在路燈下接吻的人。】

  我看著他,抬了抬下巴,努力下壓自己上翹的嘴角:「那等你能以降谷零的身份正式出現之後,來追我啊。」

  「你會答應嗎?」

  「只要你能做到我對戀人的要求,我就答應啊。」

  對方這次沒有說話,只是俯身靠了過來。

  我伸手抓住他腰際的衣服,主動迎了上去。

  ***

  ***

  ***

  同一時間,夏目家的地下室,仿佛被封存了一般,毫無動靜,也沒有一絲生機。

  原本毛利蘭還想著可以過來幫忙打掃一下的,但是當時為了防止組織的人進來破壞,夏目夏希在離開的時候將其調為了緊急模式,現在除了她之外沒人能打開。

  在一片漆黑中,突然響起了主電腦運行的嗡嗡聲。緊接著是那些大型服務器開始挨個亮起來,在黑暗中閃爍著瑩瑩的光芒。

  電腦的屏幕忽然亮了,在黑屏之上,綠色的字符閃現著,一串亂碼快速地閃過。中間還躥紅了幾次,仿佛出現了什麼未知錯誤一半,服務器運作的聲音越來越響,甚至開始冒煙,整個地下室的溫度急速升高。

  屋外的電表數字飛快地跳動著。

  在服務器都發出了危險的宛若警報一樣的

  聲音之後,突然間,速度慢了下來,溫度開始慢慢回降,電表數字跳動節奏變緩,電腦屏幕上的紅色逐漸恢復成綠色,然後跳成了黑屏。

  在大概幾秒鐘後,屏幕上慢慢地浮現出一行字。

  ——【我回來了。】


第51章 番外一

  【一】

  夏目夏希回到美國之後, 首先迎來的就是自己的弟弟和竹馬的質問。

  她倒是也沒有刻意瞞著兩人,把事情都說了。

  當然, 在瑞德那邊的言論肯定更詳細一些——畢竟有些事情無法對弘樹說太多, 例如感情方面。對於一個十二歲的少年來說,她的經歷就有點過於復雜了。

  而瑞德則是能理解的那個,在那裡耐心地聽完了她的講述之後, 沒有像是其他人一樣擔心她把兩個人給弄混或者有什麼移情作用,而是……

  「那以後可可你是留在美國還是要去日本呢?」瑞德關心的是這點。

  夏目夏希對此打哈哈過去了:「討論這種事情還太早了啦……而且那個組織還沒有徹底搞定呢。」

  雖然說這沒有徹底搞定, 但是其實也快了。

  尤其是夏目夏希這邊給出了她搜集到的有關於朗姆的資料之後。

  回到美國之後,她也並沒有斷了和日本那邊的聯系, 雖然說和她聯絡最多的其實是灰原哀——在那次問來琴酒真名之後,兩人的聯絡瞬間就多了起來。

  和柯南以及赤井秀一那種什麼事都不讓灰原哀知道的作風不一樣,夏目夏希是和對方進行信息互通的,並且完全不認為對方只是個需要一直被保護的小女孩。

  期間夏目夏希也偶爾和降谷零有聯絡。兩人都是有著各自的目標和理想的,遠距離和長時間的不見面並不會讓他們之前的感情出什麼問題。

  降谷零一人干幾人份的活, 夏目夏希也根本沒有閑著——除了組織之外,她還要干本職工作的科研活動、偶爾幫BAU的大家的忙, 空閑時間和瑞德一起去參加神秘博士的線下觀影活動, 和澤田弘樹一起去迪士尼和環球影城, 去看看隱居起來的傑森·吉迪恩並且以「我最近不太安全啊」的借口把人騙到加州一起住。

  傑森·吉迪恩看得出來這是借口,但是他也看得出來的確對方最近有點小麻煩,所以也同意了。

  而夏目夏希覺得自己給對方養老的計劃成功了,相當開心。

  而在一切事情塵埃落定之後,她自然是要去日本一趟的——那也是約定好了的。

  值得一提的是, 夏目夏希是在之後和降谷零聊天的情況下才發現一個意外的巧合——她在網上認識的一個二次元好友朝比奈明衣, 就是降谷零的發小的老婆。

  對此, 夏目夏希想了想自己的豐功偉績, 還在後續和降谷零的聊天中顯得頗為得意:「搞不好我還是他們的紅娘呢!」

  電話那頭的降谷零得知這就是朝比奈明衣口中那個認識當過FBI的大神,心情也有些復雜:【所以……你真的打算帶朝比奈去拉斯維加斯看魔力麥克秀?】

  「……」夏目夏希沉默了片刻後,一本正經道,「喂喂——啊,這邊信號不太好,跨國電話就是這點不好啊!回頭見!」

  反正等見面的時候她就找個借口糊弄過去!

  【二】

  到了日本之後,夏目夏希先是去見了一趟剛從臥底轉到幕前的降谷零。

  兩人是約好了等事情了結就交往的,夏目夏希在見面的時候就大大方方地上去一個擁抱然後長長的親吻。

  降谷零一開始還有些懵,但是這種時候也不可能推開對方,就這麼頂著自己的同事們的注目禮完成了這一個吻。

  「畢竟我之前一直沒出現,需要在公共場合宣誓一下主權。」夏目夏希朝他眨眨眼,「你不介意吧?」

  「……當然不會。」降谷零面露一絲無奈。

  夏目夏希來這邊自然不是她口中說的那

  個目的,當然那個也算,只是不是主要目的。

  她從降谷零這邊拿到了組織那邊她父母相關的資料。

  她拿到資料之後,沉默了很久。降谷零都因為擔心她而在一旁陪著她把資料看完,在對方表示自己沒事之後才去再去處理其他事情。

  夏目夏希是真的覺得自己沒事。她現在有其他家人在,也早就對自己父母的事情有心理准備,拿到這份資料只不過是驗證自己的心中所想,給她的是塵埃落定的感覺。

  因為降谷零還有事,她就先回了自己在日本的家中。毛利蘭有定期幫她打掃,後面這份工作就被降谷零拿過去了,所以她現在一回去就可以直接入住,沒有任何障礙。

  不過……地下室自從那次之後就一直被封存著,因為她上次是強制關閉了,除了她之外沒有其他人可以進入。

  夏目夏希把行李都丟下之後,才跑去地下室重新打開。

  「唔……這個空氣果然不太行了啊。」她在門口開著通風了一會兒才下去,然後就愣住了。

  不僅僅是因為那一切照常運行著的服務器……還有電腦屏幕上面帶笑意看著她的金發青年。

  【夏希,你終於回來了。】

  「……」夏目夏希睜大了眼睛,張了張口,好半晌才發出聲音,「你回來了……」

  【三】

  夏目夏希對於這個情況顯然很懵逼,她愣在那裡很久都沒有回過神來,回過神後就開始找椅子坐下來緩緩。

  【夏希你似乎不想看到我?】

  「別胡說!」夏目夏希下意識地反駁,看向對方的目光很是糾結,嗯啊了半天,最後像是放棄一般抬手揉亂自己的頭發,「我當然很高興你能回來,但是……」

  屏幕上的金發青年臉上笑意淡了一些:【是因為我回來得不是時候嗎?】

  「……不要說奇怪的話。」夏目夏希抬手扶額,閉眼想了半晌之後,放下手,正色看向他,「我必須要和你說清楚……我和zero已經交往了。」

  【……嗯。然後,你想要告訴他我的存在,然後把我上交上去嗎?】

  「當然不可能!」夏目夏希嚴厲地反駁了,頓了頓,嘆了口氣,「他也不會那麼做的。」

  真的那麼做一塊被研究的還有他自己好嘛。雖然她能分得清兩個人,但是別人來看這兩人真的是密不可分的。

  【你真的好信任他啊……但是我不信。】金發青年臉上的笑意收斂起來,【在你心裡,果然還是他比我重要一些嗎?】

  ……這都是什麼鬼台詞?

  夏目夏希皺著眉頭看向他,語氣放緩:「我說過我會保護你,這點永遠不會變。」

  金發青年一怔,看向她的紫灰色眸子帶著點別樣的情緒。

  【……那問題不是很好解決嗎?】金發青年重新笑起來,【我只是你所創造的虛擬AI而已,跟著你不是很正常的嗎?】

  他說著,語氣循循善誘的,刻意放低的聲音還帶著點微妙示弱的感覺。

  【只有你知道我的存在就好了,我也會做到不讓任何人發現的……這樣子問題不就解決了嗎?】他的聲音到了最後就像是呢喃一般,【你說怎麼做我就怎麼做。為了你,我會忍耐的。】

  ……不是,這家伙消失的這段時間成長點是不是有些歪啊?去哪裡學了什麼奇怪的技能嗎?這個台詞是不是顯得有些微妙啊!

  夏目夏希的目光瞬間變得復雜起來。

  她站在那裡,良久之後,像是放棄一般,長長地嘆了口氣。

  「好,我答應你,不會說出你的存在……相對

  的,你要乖乖的,不要聯網學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回頭她給設置個防火牆,打個18X補丁吧?不然總覺得這之後氣氛會越來越奇怪啊!

  【四】

  對於AI波本的回歸,夏目夏希在高興的同時,也滿懷擔憂,整個人都陷入凝重的狀態。

  她倒是並沒有一直瞞著降谷零的意思,當然答應波本不會說出去也是會遵守的……她相信降谷零絕對會看出來的。

  波本未嘗沒有猜到對方的想法,但是他已經學會了見好就收,就在對方手機裡待命著,並且發誓自己會保持安靜。

  而懷抱著微妙的心情,夏目夏希首先迎來的……是一場四人約會。

  她終於和自己在網上聊了挺久的網友朝比奈明衣面基了!

  朝比奈明衣是她之前在網上逛的時候認識的一個好苗子,也是個優秀的程序員。據說她曾經被組織盯上,而那個時候身為臥底的諸伏景光救了她,兩人就此在一起了。諸伏景光就是降谷零最好的朋友,兩人也是發小。

  雖然以夏目夏希的判斷這裡面肯定還有不少故事……但是那是**部分,她不會刨根挖底。

  倒是朝比奈明衣對於夏目夏希和降谷零在一起這件事很好奇。

  她挺崇拜夏目夏希的,然後因為降谷零曾經拯救過她的青眼白龍和周邊,她對於降谷零的好感度也很高,知道兩人在一起之後頗有一種「雙廚狂喜」的感覺。

  當然,對於兩人是怎麼在一起的這件事,被問及的夏目夏希和降谷零都陷入了微妙的沉默。

  因為……兩人在一起,逃不開一個不怎麼能說的話題。

  「唔……因為我救了他。」夏目夏希指著降谷零,理直氣壯地py了別人的理由,用肯定的語氣道。

  「……」降谷零一言難盡地瞥了她一眼——雖然說也沒說錯吧……但是這根本不是原因吧?

  他轉回頭來,也沒反駁自己女友的話,只想配合著糊弄過去:「算是吧。」

  朝比奈明衣一臉震驚,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所以降谷君的定位和我一樣啊……真沒想到呢。」

  其他三人:「……」不!雖然不知道你怎麼理解的,但是絕對不是你想的那樣子!

  這個話題說下去往著奇怪的方向走了,其他三人趕緊都努力拉回來,然後就變成了朝比奈明衣和夏目夏希是怎麼認識的。

  朝比奈明衣的心眼沒有其他三人多,很輕易地被轉移走了注意力,然後開始說起她和夏目夏希的初識來。

  「啊,因為我們進過同一個坑,然後夏希老師幫我們改過游戲BUG,之後就認識了,也一直聊天。」朝比奈明衣眼睛亮閃閃地看著對面的黑發女子,「夏希老師當時還有過一句至理名言來安慰當時聯誼失敗的我,說是男人還是二維的好!」

  「嗯?」諸伏景光立馬看過去,然後得到朝比奈明衣一個大大的笑容:「當然我現在有hiro你了,自然不會這麼想了。」

  「哎——我只知道朝比奈是御宅族,沒想到夏希你也是這麼想的啊。」一旁的降谷零臉上掛起有些燦爛過頭的笑容,扭頭看著自己的女友,「那夏希你現在還會這麼想嗎?」

  從朝比奈明衣說出那句話之後、就一直保持著碇司令姿勢一動不動的夏目夏希:「……」

  她總覺得自己被背刺了。


第52章 番外二

  【五】

  在這一刻, 在過往人生裡一直當著合格的端水大師的夏目夏希,陷入了有生以來難得一遇的困局之中。

  不過她不是坐以待斃的人,所以她看向了降谷零,一臉嚴肅道:「問我干什麼?這種時候你得向我證明我以前說的是錯的才對啊!」

  降谷零:「……」這家伙還是這麼理直氣壯啊。

  朝比奈明衣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勁, 意識到有問題了, 趕緊出來打圓場:「那個時候夏希老師只是為了安慰我啦!那還是有很大差別的, 例如二維的話是沒有溫度的,也無法擁抱,在最重要的時候也沒辦法在你身邊……」

  她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若有所思起來:「但是某種程度上來說, 三次元的也不能保證……反而是二維的例如賈維斯那樣子的AI,只要周邊有電子設備就能永遠陪在你身邊不會離開……」

  「好了!明衣醬,別說了!算我求你!」夏目夏希伸手握住對方的手, 聲音有了點哽咽。

  事情不能再變得更加復雜了!

  朝比奈明衣有些懵,但還是乖乖點頭應了。

  夏目夏希松了口氣, 擦了一把額際根本不存在的汗,努力地無視了一旁時不時屏幕亮起的手機,拿起菜單開始點菜。

  一旁的降谷零看著她的舉動,定定地看著她片刻, 在對方看過來的時候, 緩緩地收回自己的目光。

  夏目夏希注意到了這點,面露一絲遲疑, 她伸手握住對方在桌下的手。降谷零一怔, 有些錯愕地看了她一眼, 在那雙紅眸的注視下, 回以安撫性的微笑。

  【六】

  降谷零發現自己的女朋友有些不對勁。

  不是因為這次四人約會的時候對方的反應, 而是在約會時間裡, 她似乎對手機的消息顯得特別敏感。

  明明手機靜音著,但是屏幕會時不時亮起,而夏目夏希卻不拿出來看。

  明明這樣子的態度是認真對待約會……但是他卻總覺得有點違和感。

  她就像是知道是誰發的一般,似乎篤定那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但是在注意到有新消息的時候,卻會皺皺眉,閃過一絲無可奈何的情緒。

  這過於明顯了,甚至是不怎麼打算掩藏。

  再聯想到之前她對於朝比奈明衣那個話題的態度……他隱約有個答案,卻不是很願意去驗證。

  尤其是……他發現對方並沒有掩飾這一點的時候。

  在約會結束送人回家之後,降谷零直接問道:「夏目夏希,你是故意讓我發現的嗎?」

  「……」夏目夏希沉默了半晌,小心翼翼地出聲道,「你能提示一下是什麼事嗎?」

  ……這個人難道還隱瞞了很多事嗎?!

  降谷零在震驚完之後,原本積攢著的情緒倒是因此消散了一些,他看著她,問了出來:「是他回來了嗎?」

  夏目夏希在他的注視下,緩緩地點點頭。

  ……果然啊。

  降谷零扯了扯嘴角,之前的喜悅感一掃而空,臉色沉下來,聲音也帶出了幾分危險感:「你故意讓我發現這個,是為了讓我主動提出分手嗎?」

  夏目夏希一怔,整個人愣在那裡,手逐漸握緊了,沉默半晌後,訥訥地開口了:「你是……想分手嗎?」

  降谷零原本是帶著點質問語氣的,看到對方緊抿著唇、眼圈瞬間變紅、有些可憐巴巴地看著他的時候,又忍不住抬手扶額,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

  他走過去,將人摟在懷中,有些挫敗地低聲問道:「我能知道你現在是怎麼想的嗎?」

  夏目夏希幾乎在他靠近的時候就伸手擁抱住了他。

  「我喜歡的是你,並且也把自己的心意告訴你了。只要你

  並沒有要我離開的意思,我就不會放手。」她說著,語氣堅定,「你是我的戀人,我會向你索求,同時也會滿足一切你對戀人的需求。我會理解你,並且支持你做想做的事情,陪在你身邊。」

  降谷零聽著有些啞然,但是同時他也知道對方說的是真的。

  而且她會做得到。

  他緩緩松開力道,直起身子,紫灰色的眸子看著她。

  「那他呢?」他的語氣硬邦邦的。

  夏目夏希直視著他:「我知道他的危險性,但是他是我制作的,我這次有信心能處理好……所以,如果誰想消滅他或者利用他的話,那就是與我為敵。」

  降谷零看著她,從對方的眸子裡看出了認真。

  他沉默良久之後,朝人伸出手:「讓我和他單獨談談。」

  【七】

  【想和我說什麼呢?啊,是意識到你才是多余的那個,達成退出成全我和夏希了嗎?】

  ……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有那麼欠揍嗎?

  降谷零自我懷疑了一下後,假笑道:「你這麼急切地說這個,是代表你明白自己才是多余的存在,想要在我和夏希之間搞破壞嗎?別忘了和夏希交往的是我啊。」

  【還真是敢說啊……別忘了夏希最先親口承認關系的人是誰。】

  「是為了不在我這邊露出破綻杜撰出來的身份。」降谷零並沒有因為對方的話而動搖,「別想用話術來動搖我,別忘了,你的人格數據是從誰那裡來的。就連你現在成為真正的AI,也是因為在那個時候學去了『降谷零』的特征從而補全人格了吧?」

  降谷零說完之後,在確定能打擊到對方的同時,自己也郁悶了一下——為什麼這麼一說之後,有一種自己攻擊自己的感覺?

  電話那頭輕笑一聲,語氣惡劣:【是啊,你就不怕我徹底地取代你嗎?】

  降谷零也不再壓制自己的攻擊性:「你可以試試看啊。」

  兩人懟完之後,又齊刷刷沉默了——因為彼此都意識到了互相之間的相似性。

  哪怕降谷零現在已經脫離臥底身份了,常年的臥底生活和面具在他身上刻下的烙印並不是那麼容易抹消的。

  至於波本麼……就像是降谷零所說的一樣。他從「降谷零」身上學到的保護,之後要再成長,只會從對方身上學得更多,只會愈發接近。

  當然,就是有人無法和自己和平相處的。

  兩人都很清楚這點,默契地跳過了這個話題不再提及。

  【你無法向外宣揚我的存在的。雖然我也不喜歡這點,但是我的確是你作為原型的,一旦我暴露了,你也是眾矢之的。】

  波本的聲音頗為愉悅,還夾雜著輕笑聲。

  【啊,不過你放心,我並不是失控的,我會好好聽命於夏希的。我愛她,這是刻在我程序裡的指令,這也是我擁有生命的原因。】

  降谷零微微眯起眼,沉默著不說話。

  【我能保證我愛她永遠不變,並且只有她。所以……你能意識到自己會輸,並且主動退出的話,我會很感謝的。】

  ……冷靜點,這是夏希的手機,最主要是就算摔了這個,這玩意兒也不會死。——降谷零花了好一會兒功夫自我說服,然後深呼吸一下,讓自己冷靜下來。

  「收起你的小伎倆吧。只要她並沒有想要我離開的意思,我就不會放手。你現在表現得越是急切,就越說明你很明確地覺得我是威脅。」

  【你真的喜歡她嗎?還是只是因為你們一起經歷的事情,給你造成了錯覺呢?吊橋效應?愧疚感?不甘?你喜歡她什麼?如果只是因為她能理解你並且支持你,你可以在她身邊感受到全然的放松和喜悅的話……你不覺得自己太自私了嗎,降谷零?】

  「……」降谷零沉默了一會兒,忽然間勾起嘴角,輕笑了一聲,「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是在這種時候,的確能感受到,你還真的是和我很相似啊。」

  【……嗯?】

  「我們喜歡她的理由是一樣的。如果你不理解這句話的話,證明你還有得學呢,波本。」

  降谷零說完之後,掛掉了電話,從陽台走進客廳,將手機擱在桌子上,看向縮在沙發上的黑發女子。

  對方似乎是等累了,靠在那裡睡著了,黑發披散著,在一旁小台燈昏暗的光線映襯下,顯得很安靜的樣子。

  他坐到了她邊上。

  對方似乎在半睡半醒中察覺到了這一點,往他這邊倒過來。

  降谷零伸手攬住她的肩膀,調整了一下坐姿,讓人靠著自己。對方的腦袋窩在自己頸窩間,頭發蹭著他脖頸間的皮膚,呼出的氣息縈繞在周圍。她還像是嫌棄這個位置不太舒適,自己側了側身更加往他懷中縮了縮,伸手摟住他的腰。

  ……這家伙真是又貪心又狡猾啊。

  降谷零心想著,忽然有些憋悶感。他面無表情地注視著懷中的人,片刻後,將人抱到自己腿上,雙手摟著對方的腰,低頭親吻著她的臉頰,細碎的吻落在耳根處、脖頸間。

  「……唔……嗯?zero你在做什麼?」對方有些迷糊的聲音裡還帶著點困頓感。

  「是你自己說的,要向你證明,你以前說的是錯的吧?」


第53章 番外三

  【一】

  可可酒, 從六歲起就被貝爾摩德所收養的組織girl,在車禍之後就擁有了一雙在死亡發生之時能看到附近的人的真名和死期的死神之眼。因為這雙眼睛發生了不少故事和事故,總之, 最後她救了不少人, 也在後面得到了很多人的幫助,最後脫離了組織,並且開始自己安心搞科研,目標是有生之年衝擊一次諾貝爾獎, 但是也知道希望比較小……

  也是因為知道的東西多並且自身那雙眼睛就夠異能了, 她接受新事物很快,所以在發現自己似乎到了一個平行世界的時候,她並沒有大受驚嚇, 而是迅速接受了這個設定並且好奇地開始觀察起兩個世界的不同來。

  首先麼……

  「嗚哇啊啊——弘樹啊——」她首先抱住了自己的弟弟開始狂哭,因為在她的世界裡, 雖然她認識了澤田弘樹,但是並沒有救下對方,反而是她受了對方死後的AI諾亞方舟的諸多照顧。

  在好不容易緩解下情緒之後,她一邊吃著水果一邊看著聽著澤田弘樹介紹這個世界的情況,頻頻點頭評價。

  「哇——這個世界的我好厲害啊,居然去BAU混過麼?」

  「什麼?這些罪犯都是我抓到的嗎?我也太牛逼了……」

  「什麼?竟然敢停職我?這個空降仔是活膩了吧?」

  澤田弘樹:「……」嗯, 就算換一個世界, 還是姐姐那個性格呢。

  不過等可可酒介紹起自己那個世界的情況之後, 輪到澤田弘樹大受震撼了。

  「什麼?居然是那樣子嗎……那豈不是和姐姐在游戲裡模擬的差不多……姐姐好厲害啊。」

  「是啊是啊, 這個世界的我真厲害,居然這個都被猜到了……」可可酒在嘆服的同時心裡也有些小得意。

  雖然不是自己做出的成就, 但是因為是另一條世界線的自己, 就有一種「我也能辦到呢」的自豪感。

  「不知道我能在這裡停留多久……我來給這個世界的我寫點信吧!」可可酒說著興致勃勃地拿出紙筆寫起來。

  之所以用紙筆……是因為這些都是秘密的, 紙張更有安全感。

  她在自己的世界雖然有著稍許遺憾,但是已經很滿足了也覺得自己很幸福了,除非這個世界自己的父母還活著,不然她並沒有什麼特別想見的人。

  她最想見的、最想溝通的反而是這個世界的自己。

  也是因為在這個世界,她可以把自己眼睛的事情傾訴出來跟對方說——她只敢和這個自己說。

  倒不是說她只信任自己,而是這是只有她才能負擔起來的東西。

  而在寫在一半的時候,她還拿起手機定了個鬧鐘,計算著時間:「Siri,半小時後叫我。」

  【好啊。】

  「……」聽到熟悉的聲音,可可酒渾身一震,用遲疑的目光投向手機,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眼神,「……咦?」

  發現波本存在後的可可酒大受震撼。

  她在呆滯了良久之後,捂著嘴,對著手機哽咽道:「結果我最終還是走上了犯罪的道路嗎……我就知道當FBI就會變成這樣!zero你沒事吧?你是意識被困在手機裡了嗎?是這個世界的我求而不得就把你悄悄做成AI了嗎?需要我幫你報警……不行,我不能把自己抓進去!需要我幫你脫逃……也不行,需要我幫你在信裡求個情讓這個世界的我去自首嗎?」

  「……夏希你一個人在那裡演什麼呢?」站在門口的降谷零看著對方一個人很入戲的樣子,一臉詫異。

  【二】

  可可酒在得知了這個世界的AI波本的存在之後,茫然了一陣,然後震撼的程度增加了。

  「所以這個世界的我在玩一種很新型的三劈,對吧?」可可酒一臉凝重地問出了肺腑之言。

  「不是。」\\【不是。】

  無論是AI波本還是降谷零都冷靜地反駁了。

  「原來如此……」可可酒一臉若有所思地點頭——也就是說AI波本覺得時間問題而已自己肯定能笑到最後,自己才是最終的正宮;而降谷零是覺得AI波本只是虛擬存在而已,對方也只能在細節處給自己添堵,雖然是個大麻煩但是也並不是完全不能容忍的存在……兩人都不會退讓,不如說因為對方的存在而更加不會退讓,就形成了詭異的平衡嗎?

  她覺得好怪啊,同時又有點文思泉湧的感覺。

  於是她在接下來的時間裡,讓兩人給自己一個安靜的環境,說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這個世界的自己說,接著開始了奮筆疾書。

  等夏目夏希回來之後,看到的是厚厚的一沓信件。

  她納悶了一下,坐過去看了起來——她在另一個世界見到的一切倒是沒有多大意外,有那麼一瞬間她還以為又是在游戲裡呢。

  不過從那個世界的降谷零口中得知了一些事之後,她還挺心疼那個世界的自己的——她沒有弘樹、沒有瑞德、也沒有傑森,看起來比自己要更不容易一些。

  而現在看著信件麼……看起來那個世界的自己有很多想和她說的啊。

  夏目夏希坐下來,一臉嚴肅地看了起來。

  看到死神之眼相關內容的時候,她一怔,然後更加心疼那個自己了——這得壓力多大啊。

  不過如果她也一樣的話……她感覺她很可能會走上反派大BOSS的道路。

  啊,也有可能會變成蝙蝠俠那種的。

  夏目夏希認真地看著信件,然後再翻下去,忽然看到一個標題一樣的大寫。

  「……嗯?什麼東西?」她皺起眉頭,念出了那個名字,「《shackle》?」

  這個時候的夏目夏希,還對於自己即將面臨的一切一無所知。

  【三】

  夏目夏希翻看著後面的內容,幾乎是一目十行的,表情越來越凝重,看起來相當嚴肅。

  而上面的內容,則是恰恰相反……

  [「AI是不會有那方面的欲望的,但是夏希你有吧?」金發青年發出低低的輕笑聲,伸手覆蓋在了她的眼睛上,冰涼的手指放大了那份非人類的特性,但是語氣和呼在她脖子上的熱氣卻又掩蓋了這份特性,讓人無法將他區別對待,「我之前一直有在聽呢……你聽起來很喜歡的樣子,為了你我願意學習的。」]

  [「你看,這就是你總是輕信他的後果……這次我可不會救你,你需要為你的大意付出點代價了。」另一個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金發青年將她的手牽到唇邊,像是泄憤一般咬了一口,臉上不帶一絲笑容,聲音裡暗含著幾分隱隱的怒氣,嘴角卻是勾起的,「當然也不是完全沒得商量……等一下夏希你分清楚我們誰是誰,我就會停下救你。」]

  [「夏希,這是懲罰,你不該那麼享受的。」]

  [「來,夏希,猜猜看這次進來的是誰?」]

  ……

  …………

  夏目夏希冷靜地翻看著,其中時不時伴隨著突然間瞳孔劇震的表演,翻頁的手微微顫抖,但是速度並沒有減慢。

  哇原來我還有這種才能,好厲害……不是啊!這顯然有點超出範圍了!那個世界的我都學了什麼啊!組織到底灌輸了什麼啊?!還是說貝爾摩德教的?!這技能點是不是歪了啊?!什麼叫做「該說的都說完了有點無聊,我有點新書的新想法,寫一點存稿,你也可以看看」啊!你到底在寫什麼書啊!雖然看起來真的很熟練而且似乎會暢銷的樣子!

  不過這個劇情實在是……不要在自己身上取材啊!本是同個人,相煎何太急!而且這種情況下怎麼可能分得出來誰是誰啊?啊……一時之間都不知道一個吃上面一個吃下面和上面吃一個下面吃一個比起來,哪個會更辛苦了……

  夏目夏希一邊在內心吐槽著,一邊強忍著過高的代入感翻頁著,懷抱著強烈的好奇心想知道這個後續會怎麼發展……

  然後,她就聽到了敲門聲,以及耳熟的聲音:「夏希?你回來了?」

  ……為什麼我忽然有種想要跳窗逃跑的衝動呢?——夏目夏希把這一疊「信件」給一收,開始瘋狂找火源企圖一勞永逸地銷毀掉。

  總之……絕對不能被看到,被發現之後的話,某個學習力很強的家伙搞不好真的會嘗試這麼做啊!

  與此同時,另一個世界——————

  「……就是這樣子,你覺得我的新書這個題材如何?」可可酒說完自己的構想,一臉興奮地跟自己的戀人說著大綱,「zero你覺得呢?」

  ……能怎麼覺得啊!除了大受震撼之外還能說什麼啊!第一本人外第二本黑化睡眠play外加攝影play,第三本直接折騰出人工智能還搞出一個人分裂兩個人,降谷零在震撼之余都忍不住警覺——這家伙是在表示自己不滿足嗎?

  「不過這種我沒有經驗呢……」可可酒皺起眉頭,有些苦惱的樣子。

  ……等等,這混賬丫頭難道還想拉誰一起?

  降谷零沉默不下去了,緩緩開口道:「這種事情……」

  「我想幫你blow一次,然後看你的反應取材。」可可酒臉上的表情堪稱真誠,整個人的態度也顯得很學術,「當然我很尊重你的想法的,如果你不喜歡這個,不願意的話就算……」

  「……這種事情我當然是不會有任何意見。」金發青年回答得很快,詢問的態度也相當誠懇,「什麼時候?既然要全面取材的話,需要波本和降谷零的身份各來一次對吧?」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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