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4 永夜至輝
沾滿灰塵的窗欞,灰蒙蒙的月光,貓頭鷹的羽毛,夜鶯的哨子。
他緊緊地貼著我,胳膊環著我的腰身,一如往常地親吻我的鬢角。
「聖誕舞會——你邀請了誰?」我沒法使自己的聲音不打顫,盡管每一次,我都是失敗的。
這樣下來,這似乎變成了一種暗自較勁,這沒有意義,我要較勁的事還少嗎?
「安吉麗娜。」他笑嘻嘻地往我耳朵裡吹氣,滾燙的胳膊松開了我,將我往矮桌上一推。
「為什麼不問問喬治呢?」他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著。
喬治懶洋洋地扯開我的領口,他的神情分明在等待著我去問他。我支在桌面上的手在抖,離開了弗雷德的懷抱,只有寒冷。
「對啊,來問問我吧,蕾西——說不定你還有機會呢。」他開始憋笑。
「那麼——」
我立刻被喬治打斷,他伏在我脖頸間笑得渾身發顫,一路吻上來,滿眼笑意地將我的頭發別到耳後。
「我忘記了,是艾麗婭。她主動來邀請我的。」他覺得戲弄我很有趣,也沒有給我發怒的機會。他將我的回答用親吻堵在喉頭。
也是在這個時候弗雷德的手指探進來,未經許可。可是許可又有什麼用?太冷了,我知道他在感受可以進來的時機,濕潤的程度,有一回他說漏了嘴,告訴我……這是動情。
他們第無數次填滿我的身體,但也僅僅是身體。
我氣呼呼地吸著鼻子,喬治說他嘗到了我的眼淚。
「白痴……那不是眼淚。」我惡狠狠地撫摸著他的頭發,他身上有一股熱可可的味道,我的朋友們告訴我,不止一次看見他們溜進我們休息室旁的霍格沃茨廚房,那裡很溫暖,有吃不完的食物,至少比這裡好多了。
弗雷德將第二根手指也放進來,我一想到他玩弄煙火時的那雙手,根根分明的指節,就這樣無情地闖入我的花園裡肆意進出。
於是我抑制不住地小聲嚶嚀起來。
「哦,那又怎麼樣呢?」喬治嬉皮笑臉地看著我,「你在因為我沒有邀請你而生氣嗎?」
他說對了,但我不會承認。
「我賭一個金加隆,是這樣。」弗雷德把手指抽出去,將那東西塞進來,在我身後慢條斯理地動著,在我看來也是一種挑釁。於是我抬手打了喬治一耳光。
「好吧——輪到我了,弗雷德。」他斂了斂笑容,掐著我下頜的手松開了。
「我才剛剛開始,喬治。」弗雷德說著,一下一下地往我身體裡撞,而我也被他弄得暈頭轉向。
喬治握著我的下頜,他讓我抬起頭來,將他的欲望含進去。
可是我在生他的氣,我閉緊了嘴,任憑他將那根熾熱的巨龍貼在我的臉頰上。
「你的眼淚打濕它了,蕾西。」喬治說,「我會心疼你的。」
但他的行動並沒有表現出一絲的心疼,弗雷德的衝刺可以撞開我的心,或許是我的心吧,我不得不哭喊起來。
「該死的——弗雷德,可不可以……嗯……」
喬治也是在那時候掐住我的頜骨,把那東西塞了進來。
在這間屋子裡的記憶幾乎沒有什麼差別,每次都是這樣的情形,區別只在於這次我真的被他們氣哭了而已。沒有鳥兒會停在這裡,因為有求必應屋是天生隱匿的。每次弗雷德都會變出這個藏匿萬物的屋子來,對他們來說,我也像一件需要藏匿的東西一樣,連同我所有的眼淚和哀求,所有我說過的話,對他們做過的事,他們對我做過的事,一同藏在這間屋子裡。
這是最安全的。
到末尾時喬治還是輸了,輪到他進來以後,我沒有再說一個字,沉默得好像我身下的木頭矮桌。他在我耳旁低吼著,試圖勾起我的興致卻沒能成功。最後他繳械投降,把所有都給了我,直到精疲力盡後伏在我背上喘著粗氣。
「我們還想著,如果你有了舞伴,我們絕對會在他的湯裡放幾顆嘔吐糖。」這就是喬治認輸的方式,他毫無誠意地吻著我後背的蝴蝶骨,但我還是沒有理會他。
弗雷德握著我的手,一遍遍親吻我,我機械地回應著他。畢竟我只是生喬治的氣,而不是他。
子夜過後,我躡手躡腳地爬上屬於自己的那張四柱床,已經累到沾上枕頭就能睡著的程度。他們為此答應我,從我這裡買一種魔藥的配方,但是他們不可以趁著這時候欺負我。
半夢半醒間我還在想那件事,關於他們不邀請我,難道我還有什麼期待嗎?雖然我沒有告訴他們,早在今晚之前,我就已經答應和別的男生去舞會了,但他們好歹,好歹應該來我這碰一次壁才對。
1994.12 無望之愛
當整個霍格沃茨城堡被閃爍著輝光的裝飾點綴起來,周圍所有人都在談論那一件事時,渾渾噩噩的我也終於意識到聖誕舞會將近了。
我們坐在爐邊,埃迪——我的舞伴,正和魁地奇球隊的人談論著三強爭霸賽有關的一切,塞德裡克•迪戈裡聽得很認真,靠在椅背上咧嘴笑著。
塞德裡克是我們共同的朋友,也是學院的驕傲。兩個月前他被火焰杯選中,成了代表霍格沃茨參賽的勇士,當然,出了些岔子——格蘭芬多出了一個波特,這讓格蘭芬多們高興壞了。
不管怎麼說,塞德裡克是最無異議的人選。
我看著埃迪的側臉,很快又恢復到善於走神的狀態。和那兩個人在一起時,我從不與他們爭論波特當勇士的合理性。我輕輕咬著自己的指尖,朋友們的笑聲一下子離我很遠,直到姑娘們聽說塞德裡克早已邀請了拉文克勞學院的秋•張時,不約而同地尖叫起來。
每個人都為塞德高興,埃迪上躥下跳地,把第三杯蜂蜜酒塞進塞德手裡。我聽到塔沙希爾和我的另一個朋友說起她在走廊上遇到格蘭芬多的安吉麗娜•約翰遜,她會和弗雷德•韋斯萊一起參加舞會。
「我早就說過了,弗雷德•韋斯萊想要和她約會。」塔沙希爾眉飛色舞地說,「還記得嗎?去年的那場魁地奇球賽,我在那時就發現了——」
我的另一只手在披肩下蜷起來捏成了拳頭,但我知道在現在表露出什麼都是不合適的。
塔沙希爾她們會追問我和弗雷德到底是什麼關系,埃迪會驚訝得說不出話,塞德裡克肯定會裝睡過去,以此不讓我那麼尷尬。
我又想起喬治賭氣說過的話,可憐的埃迪,在舞會那天我一定會保護好他。
*
我將薄如蟬翼的花冠固定在發髻上,燈火之下它也閃爍著星子般的光芒。因為梳妝時的一些小事故,埃迪多等了我一會。但他看到我時的神情分明在告訴我——他的等待很值得,他會因為自己的舞伴收獲不少艷羨的目光。
「感覺怎麼樣,蕾西?」埃迪笑著說,「我是不是跟那些盯著你看的男孩子說明白,我們只是朋友而已——以防他們出於嫉恨對我用什麼惡咒。」
「如果你要試試的話,我的魔杖就在禮服裙的口袋裡等著你呢。」我說。
埃迪問我為什麼遲來了一會,我沒有說真話,因為我在休息室梳妝時聽到他們又說起安吉麗娜舞伴的事,氣得砸斷了一把梳子。由於那是塔沙的梳子,又由於那是妖精制作的好東西不能用咒語修復,我不得不狼狽地去翻找我的錢袋做好賠償她的准備。
埃迪熱衷於和德姆斯特朗的學生交換魁地奇方面的經驗,他們用保加利亞語交流,我只能假裝聽懂。
塔沙希爾救了我,她快步走過來摟著我的胳膊,瞪大了眼睛低聲贊美道。
「親愛的,親愛的,親愛的蕾西。」她的話剛說了一半,我就忍不住和她一起咯咯笑起來。「我不該盲目吹捧自己的朋友,但是——」
「等一等,塔沙。」我說,「我要向你承認錯誤,就在剛才,在休息室裡,唔……你的那把梳子被我……」
「什麼?」塔沙臉上的贊美之情頃刻全無,我愧疚地笑了笑,「好吧,我會把它送去妖精那修復的,或者我就再賠你一把。」
塔沙正要發作,埃迪突然結束了他的保加利亞語會話,精神十足地朝我們身後打招呼。
「最近怎麼樣,韋斯萊?」他說,「連德姆斯特朗的人都對你們的逃課糖感興趣。」
「好得不能再好了。」弗雷德說,「既然你會說保加利亞語,等會能不能幫我個小忙?」
安吉麗娜站在他身邊,顯然對他又要談生意上的事有些不滿,不過也只是嗔怪的神情。弗雷德似乎感受到她的注視,回頭低聲和她說了幾句安撫的話。
這樣注定了晚餐時他們要坐在我和埃迪身邊了,更糟糕的是喬治和他的舞伴也來了,就坐在我們對面。看上去他們就是為了新的生意才過來的,埃迪也很樂意做溝通的中間人。
似乎全程不樂意的就只有我了,我捧著聖誕晚宴的菜單,卻怎麼也沒有胃口,甚至於不知道在想什麼,直接點了一份餐後甜點。
喬治聽到後,回過頭笑著看了我一眼。
「你敢嗎?」我用口型問喬治,指尖敲了敲我的酒杯。
趁著艾麗婭傾過身子和別人寒暄,他抬手打了個響指,酒杯就這樣落到他手裡。
喬治看了一眼埃迪,就著杯口我留下口紅印記的地方一飲而盡。
我脫下舞鞋,光著腳去蹭他的腿。他若無其事地坐在那,但我知道他很享受
埃迪和弗雷德跟保加利亞人說得口干舌燥,正要低頭喝上一口湯,我攔住他央求道。
「去跳舞吧,埃迪,你早就錯過晚餐時間了。」
埃迪認為我已經在生氣的邊緣了,於是迅速擱下湯匙起身邀請我去舞池。可憐又忠誠的埃迪——忠誠是赫奇帕奇的特性,我並沒覺得有什麼不好。
「你總得讓我穿著這麼漂亮的裙子在舞池裡轉上幾圈吧?」我說,「不能等到所有男孩子都喝得醉醺醺的,橫七豎八地躺在禮堂門口再讓我在這裡跳舞,我的好埃迪——」
「蕾西,關於你的野心我從來不敢有一點異議。」他被我逗笑了,我們正准備離開餐桌旁,身後的其他人驚叫起來。
是弗雷德和喬治,他們搞出了不小的動靜。
我挽著埃迪的胳膊回頭看著他們兩個,弗雷德彎腰捂著自己的肚子,濃湯從他的鼻孔噴射出來,德姆斯特朗的巫師們還以為他們在表演韋斯萊把戲,大笑著鼓起掌來,霍格沃茨的巫師們似乎能明白是怎麼一回事,驚叫之余都忍不住笑了。
安吉麗娜起身想避開,但她的裙子已經被濃湯弄髒了,喬治則噴得更厲害,甚至沒法去夠自己的魔杖。
弗雷德的淚花都快迸出來了,他勉強抬頭看了我一眼,埃迪正看熱鬧看得開心,我往埃迪身旁靠了靠,勾起嘴角朝弗雷德笑著。
這也只是晚餐時的一個小插曲,後來弗雷德和安吉麗娜在舞池裡跳得比任何一對都要起勁,一連換了好幾支曲子他們也沒有停下來。
直到後來舞池裡突然開始跳一種老掉牙的鄉村舞蹈,他就站在埃迪身邊,我與他第一次擦肩而過時,他悄聲對我說話,感謝我的惡作劇。
「多虧了那次出其不意的展示,我們又多了幾筆訂單。」這是第二次交錯時他對我說的話。
我對斜對面的另一個男孩子微笑著,沒有理會弗雷德。
於是他放棄了和我說話,一曲結束後安吉麗娜在那裡等他,而我只是提著裙擺從他們身邊經過,她在我身後咯咯笑起來。
埃迪也終於遇見了讓他臉紅結巴的女巫,我催促他快上前去邀請人家,於是他將酒杯放在我手邊,離開了。
「弗雷德,我的舞鞋不見了。梅林啊,它們能去哪?」
大家友善地笑著,一邊四下幫她留意突然失蹤的舞鞋,我偷喝了埃迪杯中的酒水,避開熱心的人群,站到侍應生邊上,一杯接一杯地喝空他托盤裡的威士忌。
他們兩個穿著一樣的晚禮服,我知道在安撫安吉麗娜的那一個一定是弗雷德。就在他們用了各種咒語都沒法把舞鞋從某個角落變出來的時候,他們中的一個終於注意到我了,我剛把魔杖藏進裙擺之下。
「沒關系……」我看到他笑著說了些什麼,隔著樂隊的演奏聽不真切。
「……我回休息室幫你再找一雙鞋來。」
他沒有再看我一眼,從我身邊徑直走出了禮堂。
我跟上弗雷德,禮堂裡的音樂和歡聲笑語被我扔在身後,我跟著他走了好幾條走廊,聖誕彩燈孤零零地纏在廊柱上,施了魔法的花環發出輕柔的聲響。
「站住!」他早就能聽到我的腳步聲了,可他就是沒有回頭看我一眼,舞會上被隱藏在平靜之下的所有情緒都在這時候爆發了,我衝他嚷了起來。
「該死的,你給我停下來!」
他的步子頓了頓,但還是轉過了身。
「是你弄丟了安吉麗娜的舞鞋?」
來不及掩飾,他的身影在我眼裡已經有了一層重影。
我搖搖晃晃地走過去,他擰開身後一扇我從沒見過的銅門,把我拽了進去。
「怎麼樣?想不想知道我把它們弄哪兒去了?」我被他按在門板上,笑嘻嘻地踮起腳去吻他的下巴,接著是他的嘴唇,他回應了一會,好像在例行公事。
「如果我自己去把它們找出來,你會不會更生氣?」他沒有留戀這個吻,而是慢悠悠地轉過身去准備離開。
我好像變得很容易生氣,不能再像那天一樣用沉默和喬治賭氣,憤怒幾乎衝昏我的頭腦,讓我徹底失態了。
「去你的,弗雷德•韋斯萊!我恨你!」
這句話才是真正有用的,我很榮幸能從他臉上讀出和我剛才一樣我惱火,至少他因為我的話生氣了。
「為什麼是我,而不是喬治?」他退後一步,又離我遠了一些。「就因為我邀請了安吉麗娜?」
我被問住了。
「那麼艾麗婭,喬治和艾麗婭不值得你記恨嗎?如果你赫奇帕奇的朋友知道你其實是這樣一個善妒又愛搞破壞的人,並沒有看起來那麼友好而忠誠,應該會驚訝極了吧?」
我被他嚇得說不出話來,我承認今晚我的行為舉止不像一個正常人,因為我居然被嚇出了眼淚。
他看著我,似乎想抬起手,但還是放棄了,轉身朝裡屋走去。我跟上去死死攥住他的胳膊,這間屋子熟悉又陌生,我不記得霍格沃茨有這樣一間房間。
這兒的燭台與壁燈跟隨我們的腳步一一亮起來,比禮堂還要浪漫,似乎是一個縮小版的禮堂,樂隊席的座位上擺放著的樂器自己演奏著自己,小小的舞池旁是布置精美的餐桌,施了魔法的刀叉正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打著酒杯。
「這裡是……」
「你來過很多次了,難道一點也不記得了嗎。」弗雷德說,「有求必應屋。」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這是留給安吉麗娜的驚喜——」
「啪!」我用一記耳光打斷了他,看來他也喝了不少,根本沒有感覺到痛似的站在那,過了一會才捂住自己的側臉。
我不顧一切地撲上去捶打他的胸口,不用說我已經恨透了他,我恨這裡的音樂聲,我恨這裡的聖誕樹和亂七八糟的裝飾。為什麼我來的時候這裡是滿是灰塵的藏物所,而為了另一個姑娘,這裡可以變得這麼好看,好看到我都認不出來。
身後的大門被人叩響了。
「你在裡面嗎?——」
「我在,喬治!」弗雷德攬住我,生硬地朝外頭回應了一聲。
喬治從門口擠進來,帶著略微驚訝的表情。
「伙計,看上去你可沒少挨打啊。」他朝弗雷德揶揄道,「發生什麼了?」
我掙開他,轉身撲進喬治懷裡,滿口都是醉醺醺的胡話。
「他要和安吉麗娜在這裡約會。」我抵著喬治的鼻尖央求道,「可不可以讓他滾出去,我不要,不要在這裡!——」
「如果你不想看到的話,蕾西。」喬治冷靜地建議道,「我可以帶你離開這裡。」
「不要,不要。我不會離開這裡。」 我慌亂地搖著頭,淚水再一次不受控制地掉下來,喬治安慰似的吻了我,至少他嘗起來沒有弗雷德那麼敷衍。我甚至有些不留情面地開始噬咬他,我把他當成了我身後的弗雷德,亦或許是他也非常可惡。
禮服裙的拉鏈被悄然拉下來,我被弗雷德從身後抱住了,他居然扯散了我的發髻,我的花冠和發絲勾在他手上,頭皮生疼。
「好疼,你住手……」
我求助似的看著被我摟著脖頸的喬治,他笑著拍開弗雷德的手,輕輕地幫我揉著頭皮。
「這樣會好一點吧?」
我搖著頭反問喬治。
「這是愛嗎,喬治?這就是愛嗎?」
弗雷德的手開始在我腰際游走,他又一次低頭親吻我的鬢角,催眠似的說:「那就都怪他吧,蕾西。都是弗雷德的錯。但愛,從來都是痛的。」
他每次都會說這些不痛不癢的鬼話,我更恨他了。
「弗雷德?你在這兒嗎?」門外走廊上傳來姑娘的聲音,我知道是安吉麗娜來找他了。我不安地在喬治懷裡扭動起來,一聲輕盈的哨響在我頭頂響起。
是夜鶯的哨子。
「當夜鶯的哨子響起時,你必須聽我的。」弗雷德在我身後提醒道。
是啊,我們那個關於夜鶯哨子的約定。我眼裡蓄滿了淚水,轉頭去看他時,幾乎什麼也看不見了。
「乖乖和喬治呆在這裡。」他說,「不要發出聲音,不許讓安吉麗娜知道。」
喬治不得不死死抱住我,因為我幾乎想再給弗雷德一耳光。他將哨子放回禮服的兜裡,看了喬治一眼,平靜地從我們身邊走了過去,他就要用撫摸過我的手去撫摸另一個姑娘的臉頰了。
弗雷德走了,我聽到他在門外和安吉麗娜說話的聲音,喬治想抬手為我擦眼淚,卻被我一口咬住了。
那些舞曲依舊演奏著,空蕩蕩的舞池旁,他沒有喊疼,我忘記了喝醉酒的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氣,只記得松口後,我伏在他肩頭抽泣不已。
「還想哭嗎?」他為我將凌亂不堪的禮服裙整好,花冠被歪歪扭扭地別回頭上,喬治看著我滑稽的樣子,忍不住笑了。
「和我跳支舞怎麼樣?」
1994.12.霍格莫德
聽說那天弗雷德和安吉麗娜不歡而散。
而我已經厭倦了再聽到有關他們的事情,當朋友們在休息室提起他們兩個的名字,我便下意識地起身離開。
那天晚上我的情緒已經將我折磨得筋疲力盡,我沒有嘔吐,我喝的酒不足以讓我像埃迪和塞德一樣趴在盥洗室裡吐得起不來身。眼下我知道自己正面臨著一件好事和一件壞事。
好事是,舞會上只匆匆瞥見過一眼的一個男孩子,在聖誕後第三天的傍晚邀請我去霍格莫德喝杯小酒,德姆斯特朗的男孩子,是埃迪主動向他介紹了我,告訴那個男孩子我們只是朋友關系。
壞事是,我和雙胞胎鬧掰了,我手頭的資金鏈要斷了。
這意味著我錢包裡的加隆只會越來越少,我把霍格沃茨給我的助學金,除了必要的學費和課本費之外,統統投進了這樁生意裡。這個學期開學時我們的關系就已經在破裂的邊緣,但他們還是和我保持著金錢上的合作關系,畢竟金加隆才是我們永遠的燈塔。
我不知道要不要再去找他們,如果為了錢,我可以厚顏無恥一些,但是這次,我卻如何都說服不了自己。
我的內心告訴我,我寧可看著自己的加隆打水漂,也不想再和他們多說一句話。
不過,如果加隆沒有在我手上周轉一番,他們也別想拿到一個銅板。
不管怎麼說,我要自己去一趟霍格莫德,在他們之前把貨拿到手。好吧,帶上我的約會對像也行。
「艾爾維斯。」我飛快地念著這個男孩的名字。
「艾勒——維斯。」他用一個古怪的發音糾正道。
我笑著模仿了一遍,可是真的太滑稽了。
「蕾西。」艾爾維斯開始學著叫我的名字,我們居然就名字發音這個無聊的話題聊了一路,從霍格沃茨到村子裡。
霍格沃茨的學生都會去三把掃帚或者帕笛芙夫人茶館之類的地方,豬頭酒吧是我這種投機者的天堂,裡面的客人魚龍混雜,誰也不知道背後坐著的會是什麼樣的人。我帶上這位保加利亞來的客人坐在裡面實在是太純良了些,他看上去很迷茫,不能理解為什麼我路過了這麼多溫馨干淨的酒館子,來到了這個豬圈似的地方。
「我有些事要處理。」我簡短地解釋道。
艾爾維斯四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我讓招待給我們上了兩大杯啤酒,一遍在人頭攢動的酒吧裡找尋我的上家。
他就坐在樓梯下邊,頭頂亂糟糟的卷發壘得像個鳥窩,這輩子都梳不開了,他的兩個耳朵像是被地精啃咬過,殘缺的口子上釘了許多陳舊的寶石珠子。看上去經歷過不少惡戰,總之不太好惹,他可是翻倒巷脾氣最臭的黑貨販子,如果有誰敢和他講下一個納特,他可能會用魔杖指著那個人的眼珠子。
但是偏偏是這樣一個人,我在二年級的時候就開始和他有交易往來了。他來者不拒,只要我手裡有錢,他手裡有貨,交易就變得無比簡單。
去年他才發現我不是侏儒,不是被施了魔法長不大的矮人,只是一個對金錢非常渴望的女學生罷了。但是他沒有過於驚訝,可能見慣了大場面,生氣的反而是我。
「你一直認為——我是侏儒?」我提高了嗓門,「我二年級看起來有這麼老嗎?」
「冷靜點!」他咆哮道,「這和我們的交易有什麼關系?」
那時候弗雷德和喬治坐在我兩側,笑的快從凳子上翻下去了。
「我們是三個人一起來的,我是侏儒,那麼他們呢?」我不甘心地指著這兩個紅頭發的討厭鬼。
我的上家眯著眼睛掃了他們一眼,濃密的胡須下似乎是一個微笑,他氣喘吁吁地想了一會:「或許……侏儒的僕人吧。」
這下輪到我笑了。
我很喜歡他平等對待一個未成年人的態度,他第一次見到我時也懷疑了我的年紀。
我如實告訴他了。
「我沒有父母,而我在霍格沃茨,需要用錢。」
他漫不經心地「唔」了一聲,只要我手裡的錢是真的,他不在乎我嘴裡的話是不是真的。從此以後魔藥課的材料、各種魔法小玩意,都以一個低於市價的價格從我手裡流進了霍格沃茨。
這一次,我點了點包裹裡的貨,這裡面的火龍鱗粉是雙胞胎開發產品半年的用量。
「下次——等我的貓頭鷹吧。」我心虛地說,其實心裡覺得自己離破產已經不遠了。
艾爾維斯饒有興趣地盯著我的上家看,而我的上家顯然不喜歡這樣,如果不是我解釋了幾句,他的魔杖又要抽出來了。
「我們,德姆斯特朗,也有這樣的同學,是我最好的朋友。」
我們走回去的時候又開始下雪了,我們抱著各自的胳膊挨得很近。
「那你一定見過他往口袋裡倒金幣的樣子。」我大笑起來,「你不想賺點零花錢嗎?」
艾爾維斯和我一起笑了,他笑起來憨憨的。
「我只做過,跑腿的活。」他跟著我在雪地裡艱難地跋涉,「我們保加利亞有自己的,金幣,你知不知道?」
我搖頭。
「長什麼樣子?」
「把你的手給我。」他在口袋裡摸索著,「……啊,我好像沒有帶來。」
他的手隔著手套握著我的手,我踟躕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把手收回去,他卻在我臉側憑空抓了一下——「有了,在這裡。」
我愣了一會才明白是那個老套的戲法,哭笑不得地看著他。
「你還是不要笑了,蕾西。」艾爾維斯有點嚴肅地說著,把金幣放進我的手心,「看來是一個失敗的把戲。」
我想安慰他,可我什麼都說不出口,下意識地握緊冰涼的金幣,眼前的人已經不是……但是同樣的把戲,為什麼不同的人來變,我的反應也會不一樣呢?
「呃——」我慌忙掃視著沿街的鋪子,「你的朋友們都在『三把掃帚』裡喝酒呢,你要和他們一起嗎?」
艾爾維斯問我要不要一起進酒館去,我又開始遲疑。
「或許那會,讓你,開心一點。」艾爾維斯突然這麼說。
「我沒有不開心——」
「那晚在舞會上,你明明一點都不開心,卻還,裝出,不以為意的樣子。」艾爾維斯沉沉地望著我,他的英語很蹩腳,但我知道他看到的都是真的。
「為什麼我會一眼就看到你,蕾西。因為你不開心的時候,也很美,」他說,「但我不想看到你一直不快樂。」
我怔了怔,視線卻在下一秒望向他背後的兩個人,他們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敞開的酒館門口,也不知道就這樣站在台階上聽了多久。
艾爾維斯轉頭看過去,他們中的一個和他打了招呼,另一個卻還看著我。
「謝謝你。」我小聲說,「我們進去吧,我喝一杯暖暖身子。」
說罷,我挽起他的胳膊,艾爾維斯笑了一下。德姆斯特朗的鬥篷厚實而沉重,這是今晚唯一一次我觸碰到他。
酒館裡的人可比在豬頭酒吧裡的那些友好多了,這兒大多數都是學生,德姆斯特朗的人酷愛這裡的苦山泉威士忌,我的一些朋友、老顧客都在這,和艾爾維斯的朋友們寒暄幾句後,我起身來到了塞德裡克身邊,他和秋•張在角落裡約會。
我將他叫到酒吧的掃帚間裡,叉著手瞧著他臉上微微的紅暈:「怎麼樣啊?」
他咧嘴一笑:「非常好。」
「白痴。」我笑了,「我問的是比賽項目的事,需要我幫忙嗎?」
他一下子正經起來,瞧了一眼小門外沒有其他人。
「蕾西,你這有什麼?」他看著我打開剛從上家那拿來的包裹,「有沒有——」
「噓,你告訴我似乎是不合適的。」我提醒道,「我和德姆斯特朗的男孩在約會呢,他和維克多•克魯姆的關系還不錯。」
「我信得過你。只是我也不太清楚自己要什麼——」他小心地翻弄著包裹裡奇奇怪怪的小玩意,差點被一只水晶蜥蜴咬一口。「這是魔藥課要用的材料?」
我看著他拿起來的那包火龍鱗粉點了點頭。
「也是,這玩意在我讀五年級的時候就很稀缺,我可以買一些這個嗎?或許我可以用來試試制一些魔藥。」
他說著就要去翻錢袋,我卻本能地攔住了他。
「不用了,塞德裡克。這沒什麼,就算是我為你的比賽盡的一份力吧。」我朝他微笑道,「如果真的能幫到你……為了赫奇帕奇的榮譽!」
他高興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們走出去時,他說下次請我喝弗洛林冷飲店的妖精節特飲。
我興高采烈地答應下來,突然想起因為我剛才的慷慨,我的錢包已經徹底入不敷出了。在這種關頭,我先前所有的顧慮都被拋下了,沒有什麼比錢更重要。
該死的,對朋友的慷慨是應該的,在朋友那少掙的錢就應該在那兩個人頭上賺回來!
我匆忙向艾爾維斯打了聲招呼,拿起自己的大衣就衝進了風雪之中。霍格莫德的小路上只能看見最近處的燈光,大雪遮蔽了視線,我朝霍格沃茨的方向走去。
兜裡那枚保加利亞的錢幣和什麼東西碰撞著,發出輕輕的聲響。剛才艾爾維斯將手放在我耳側時,我想的卻是那個紅頭發的討厭鬼。
弗雷德總是比喬治要搗蛋一點,有一回他騙我說沒有加隆支付我的貨,我急得想把他的袍子脫下來自己來找,他憑空往我臉側一抓,變出了兩枚金加隆。
「這不就有了嗎?」他笑著將金幣在我眼前晃了晃,「關於你想扯我袍子這件事,如果你停手的話,我就把剩下的加隆付給你。」
我馬上停手。
「但我還是沒有啊。」他把口袋翻出來給我看,真的空空如也。
我才意識到被騙了。
「去你的。」我又氣又好笑地拍開他,他毫不計較地將我攬進懷裡,像以往一樣低頭吻我。
「慢了一步,弗雷德。」喬治從樹上跳下來,從弗雷德手裡拿走了什麼,在他身後得意洋洋地甩著錢袋。
我急得掙開弗雷德想要去拿,喬治卻將錢袋舉得高高的不讓我夠到。
「你知道該做什麼吧?」他側了側臉,每次都用一種理所當然的語氣向我討好處。
而每次我滿足他的要求後,他又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這次他用一種嫌棄的口吻說道:
「太沒勁了,蕾西。像你念魔咒要抽出魔杖那樣沒勁。」
我才不和他計較,而是把錢袋裡的加隆都倒在手心裡點起了數目。
陽光明媚的日子總是那麼難得,彼時我耳邊只剩呼嘯的風雪。我用外套裹緊了自己,一路沿著燈火走回城堡,走近時我就已聽到他們的說話聲,他們兩個又在和舍監吵架了。費爾奇每每見到他們,都會分外暴躁。
「我們可沒有,梅林作證,我們剛到這裡!」
「我的貓看見了!我得搜身,否則——」費爾奇惡狠狠地瞪著他們,沒注意到我已走到他背後。
雙胞胎們中的一個看了我一眼,滿臉不樂意地脫下手套來,他們不像是會因為費爾奇的威脅就垮下臉的人。
我看到他右手的虎口處有一道咬痕,他是喬治,因為這道痕跡是我干的好事。
「現在讓他找出來可就糟了,你說是吧,弗雷德?」他身邊的「弗雷德」突然笑著說了一句,或者是我以為的「弗雷德」。
接著「弗雷德」也看到了我,惡作劇的笑容斂了斂,轉眼去盯著費爾奇去了。
舍監還在惱火地叫嚷著什麼,但與我無關。我僵在原地,看著那個虎口上被我咬傷的男孩,他不自然地把手套又戴了回去。
一瞬間,我好像明白了什麼。
那晚離我而去,和安吉麗娜約會的,是喬治。都說那晚,他們兩人不歡而散。
那晚抱著我,安慰我,扶正我頭頂花冠的,是弗雷德……
回溯1989 小菜一碟
我們自第一年入學時相識,那是我第一次離開倫敦的寄養所,自己去往一個陌生的地方。
我對金子的渴望源於一開始身上沒有一分錢的恐懼。
是斯特勞普教授來寄養所,給我送來了羊皮紙寫成的錄取通知書,霍格沃茨的助學金足夠支付學費和課本等一系列必需品,後來我也發現,在霍格沃茨學習與生活,的確不用花什麼多余的錢。
但這種細微的恐懼情緒還是在我的心裡生根發芽了,我發現自己和身邊的朋友總是存在一種看不見的差距,我開始想辦法解決它。
一開始我做過很多荒謬的嘗試,比如我把餐桌上的雞腿偷出來賣給禁林裡的馬人,馬人追著我殺到了禁林邊緣,後來我就不敢往禁林深處走了。
我猜測馬人身上和我一樣,一個銅板都沒有,但我沒想到馬人會用這麼暴躁的手段解決這件事。
後來我試著揪獨角獸的毛,准備帶回倫敦賣錢,也是在那個時候我遇到了他們兩個,他們發現了我的計劃。
「想要捉住獨角獸可不容易啊,如果一旦被發現——」弗雷德說。
「你可能會被開除。」喬治接腔道。
我語塞,沒人告訴我獨角獸這麼碰不得,我只是覺得它們的毛色好看罷了。
「那你們呢,這麼晚來禁林干什麼?」為了掩飾自己的尷尬,我把話題甩給了他們。
「來逛逛。」弗雷德說。
「我不信。」
「不是每一個來禁林的人都想搞什麼校規不允許的勾當的。」弗雷德裝得煞有介事的樣子,一時間讓他占了上風。
我跟著他們溜回了城堡,喬治突然嘟囔著很餓。
「晚餐時候你沒吃飽嗎?」弗雷德說,「回休息室把沒吃完的噴火糖吃了吧。」
「我才不要。」喬治說,「誰會吃那玩意墊肚子?」
「我知道哪裡有吃的。」我小聲說,他們兩個人都轉過身來看著我。
「嗯哼?」喬治在等我說下去。
「我們學院的休息室裡,有一道可以隨時變出食物的煙囪,我以為格蘭芬多也有呢。」我裝著迷惑的樣子,悄悄打量著他們兩個的表情。
「如果有的話,喬治也用不著吃噴火糖了。」弗雷德叉起胳膊笑眯眯地看著我。
我熱心地表示他們想吃什麼,我都可以從煙囪裡拿出來,然後送來給他們,然後我便憋著一口氣跑回了休息室……邊上的霍格沃茨廚房。
入學第一天我們的級長就告訴我們了,這個赫奇帕奇人都知道的秘密,做一個赫奇帕奇的幸福莫過於此,如果你半夜餓了,可以夢游到廚房裡,那兒隨時隨地有吃的招待你!
我向廚房裡工作的小精靈要了一大扎果汁,一只熱氣騰騰的烤雞和一大筐松軟的面包圈,一溜煙跑上了格蘭芬多塔樓,我讓他們兩個在這裡等我。
看到他們兩個的眼神時,我就知道這樁生意要成了。
「等一等——」我抱著豐盛的宵夜退後一步,禮貌地微笑著:「韋斯萊先生,跑腿費。」
「我就知道會有這茬。」喬治被氣笑了,眨著眼睛望著他的哥哥。
他們是不會甘心於只聞一聞食物香氣的,我已經看到弗雷德在咽口水了。
「十個銀西可。」我搶在弗雷德開口前說道。
他看著我時好像在憋笑,我以為他在想借口回絕,趕緊補充道:「呃——當然,如果你們每個星期五晚上都需要的話,每個月只需要一加隆十五西可,每次八個西可。」
最後我目送他們抱著豐盛的夜宵爬進了肖像洞口。我也因為賺到了第一筆錢高興得不得了,哪怕這筆錢是我用花言巧語從雙胞胎那誆來的——誰讓弗雷德在禁林裡揶揄我呢,讓他占了口頭上的便宜,賺他一筆也沒什麼。
如果按照這個進度,那麼我能在聖誕節時有充足的預算給我自己和新朋友們買聖誕禮物了。
可是就在計劃進行的第三個禮拜,半夜我飢腸轆轆地摸到廚房門口,拉開肖像畫變出的大門進去時,我看見溫暖的爐火旁坐著兩個紅頭發的腦袋。
我一下子清醒了。
「看看,是誰來了啊?」紅頭發中的一個笑眯眯地看著我。
我淡定地轉過身去准備離開,讓他們都以為是他出現了幻覺,但是我還是慢了一步,廚房的大門在我面前關上了。
「過來,坐下。」雙胞胎的另一個玩弄著手上的魔杖,我想起這兩個禮拜學了一個小小的惡咒,他可能會用這根魔杖把我的腦袋腫成兩個大。
想到這,我迅速來到他身邊坐下,爐火照得睡眼惺忪的我幾乎睜不開眼,但我還是很努力在諂媚地笑了。
「今天不是星期五啊,喬治。」他說,「我們只能來廚房吃點東西墊肚子了。小精靈做出來的東西和赫奇帕奇的煙囪裡變出來的食物,就是不能比,你說是吧?」
喬治把腦袋埋在一盆布丁後面吃吃地笑著。
「好吧,不要再裝了,你們兩個。」我無奈,喬治吃的這份布丁上個禮拜我剛給他送去過。
「如果我媽媽知道我為了一個加隆編出這樣的謊話來,會把我的兩瓣屁股打成不一樣的。」喬治說。
「我媽媽也會。」
「我們是同一個媽媽,弗雷德。」喬治提醒道。
「我沒有媽媽。」我小聲回答了,沒有理會他們的貧嘴。
他們兩不說話了,喬治還在低頭看我,一邊抬起頭向弗雷德求助,而弗雷德只是坐在我邊上沒有動。
一時間耳邊只剩爐火木炭的劈啪聲。
我深吸了一口氣。
「……我回休息室去拿那些錢,還給你們。」
我剛起身,胳膊肘就被弗雷德輕輕握住了。
「不用了。」他說,「一開始你也說了是跑腿費。」
「你在因為我剛剛說的話而可憐我?」我搖了搖頭,隨手拿起桌子上的一張羊皮鼾起了鼻涕。
「不是。」
「那麼你覺得我沒有媽媽不值得可憐?」我反問道。
「不,不是。」弗雷德否認了,神情復雜地盯著我的臉。
「你想說什麼?」
他指了指我擦鼻涕用的羊皮紙。
「那是我的魔藥課論文。」
回溯1989 蜜罐竊賊
落葉飄零,風雨交加的十一月。
「周末跟我們去個地方。」在一節令人昏昏欲睡的魔法史課上,喬治用羽毛筆輕輕戳著我的辮子,「一個你絕對沒有去過的地方。」
「又是霍格沃茨城堡裡某一間被上鎖的教室?……我不去。」
格蘭芬多們的好奇心太強了,強到我覺得足夠毀滅一個膽小的我。想起過去幾個禮拜和他們在城堡裡像個沒頭蒼蠅一樣這撞撞,那碰碰。早晚有一天,我會被那些門後的怪物吃掉。
「那些教室給你留下這麼深的陰影?」弗雷德笑嘻嘻地湊過來,似乎想從我臉上看到大大的一個詞:害怕。
講台上,賓斯教授還在用催眠般的聲音緩緩地講著一些完全進不了我大腦的東西。
「它們不僅很嚇人,而且——」我咬牙切齒地回敬道,「而且沒有意義!」
「我知道蕾西指的是什麼。」喬治干脆從後排跑到我身邊坐著,「如果上禮拜那只臭烘烘的巨怪腳底板沾滿了金加隆,那麼她可能會搶著鑽到他腳下去把它們都摳下來。」
我瞪了他一眼。
「這次不一樣了,蕾西。我們不能滿足於只在城堡裡轉悠,是不是?」弗雷德說,「如果你真的這麼想賺點零花錢,那麼得去外邊的世界看一看,沒准你會發現商機的。」
*
為了不讓我中途逃跑,喬治在我後頭殿後,弗雷德在前面帶路,他們不知道怎麼發現了這條崎嶇的密道,從它的長度來看,它確實可以從城堡裡通到外面。
其實我想告訴他們我不會開溜的,如果那個未知的地方真的有搞到金子的機會,我不在乎哪裡是不是有暴脾氣的幽靈,或者是狼人和女鬼。
就算我不答應他們,還有很多人等著和他們一起在城堡裡搗亂。從入學到現在,甚至是赫奇帕奇的高年級同學都對他們有所耳聞。
半夜在禁林裡險些被藤蔓纏得沒法動彈的是他們,把巨怪鼻涕當成洗手液放在盥洗室裡的也是他們,把糞蛋扔在舍監辦公室門口的也是他們。他們的名聲卻意外的不錯,所有人都覺得他們有趣極了。
事實上他們確實很夠意思,除了太愛闖禍以外,跟著他們我可以見識到更多有關這座城堡不為人知的一面,甚至是有關這個魔法世界的另一面。
比如這個下午,我們終於穿過長長的密道,穿過一塊活板門來到了一個全是糖果的世界。
他們帶著我從糖果店溜出去時我才知道這只是一個小小的倉庫,在我面前的是寒雨中的一整座魔法村莊。
我在霍格莫德的寵物店看了很久炸毛貓打架,直到他們把我從那裡拽出來,指給我看旁邊一家店的飛行裝備。
我只認得出飛行課上用過的掃帚。
「看這套球服,是火龍皮做的。」喬治抬頭望著櫥窗裡猩紅色的護腕,我知道那是格蘭芬多的顏色。
「你們會打魁地奇,對吧?」我想起他們在飛行課上出盡風頭,他們的童年一定是在掃帚上度過的吧。
「當然。」弗雷德說,「我們明年就可以加入球隊了。——你該看那把掃帚,喬治。」
後來雨下大了,我們在一方方屋檐下流轉,還要注意不被各自學院的級長發現,就這樣遛回了糖果店的倉庫,我才知道這裡叫蜂蜜公爵。
倉庫裡的各種糖果盒子堆到了天花板上,我站在一桶滿到灑在地板上的乳脂軟糖前,不走了。
喬治從活板門上探出半個身子,朝我伸出手,催促道:「快點,蕾西。還沒玩夠嗎?」
弗雷德從後面追上來,按住我的肩推著我往前走。
「想什麼呢,蕾西。」他低下身在我耳邊問道,「記得我剛剛和你說了什麼嗎?」
「但是這裡有成千上萬顆糖……」我遲疑道。
他抓著我的手腕,向前遞給了喬治。
「拿一顆和拿十顆是一樣的。」喬治懶洋洋地說著,扶著我的腰讓我踩在了密道冰涼的石磚上。
一路上我都沒有再說話,我好像能搞懂他的意思,但是沒有第三個人這樣告訴過我,到底應不應該拿糖果。
回城堡的路上,陰冷的密道裡我開始感覺到寒冷,直到喬治走在前頭打開了擋在前面的石膏像,我還在拂去衣服上冰冷的水珠。
喬治先從出口跳了下去,扶著石膏像的肩看著我們。
「蕾西。」弗雷德在後面叫我。
「怎麼?」
「你還是想嘗嘗那桶軟糖,對吧?」
他壞笑著看我,似乎因為讀懂了我的心思而高興。
「我——」
我還未辯解,他變戲法似的拿出一顆藍色的糖果,輕輕抵在我的唇邊。
「抱歉,忘記剝糖紙了。」他笑得更燦爛了,摘下一只手套飛快地剝去糖紙,送到我嘴邊。
我看著他,又回頭看了看喬治。
「有我的份嗎,弗雷德?」喬治說。
「沒有,我只買了一顆。」弗雷德慢悠悠地說著,一遍望住我的眼睛。「張嘴。」
我下意識地聽了他的話,他卻又開始嘲笑我。
「別咬我的手指,蕾西。」
他往我手裡塞了一把棒棒糖,趁喬治不注意的時候眨了一下眼睛。
我萬分珍惜這顆糖果的味道,含在嘴裡時還是不知道和弗雷德說什麼好,他卻笑了笑,先我一步從出口跳了下去。
1995 四散飄零
費爾奇很失望,他在他們兩個身上沒搜到一點兒東西。通常這只會讓他盯他們盯得更緊。
雙胞胎在前頭走得很快。
「站住,你們兩個。」我輕車熟路地躲開費爾奇的搜查。從霍格莫德帶東西回城堡,我從未被搜出來過。
「你就這麼提前回來了,丟下那個可憐的保加利亞男孩。」喬治扯了一下嘴角,轉頭去望著通往格蘭芬多塔樓的台階。
「我沒有丟下他。」我下意識地否認,「我是要告訴你們,火龍鱗粉弄不到了。」
「壞消息。」弗雷德沒好氣地說,「我和喬治下個月就要出貨。」
「我的上家會去想辦法的,只是現在倫敦買不到了。如果你需要他去跑遍整個英國——恐怕得加錢。」
沒錯,加錢才是我的本意。
「加多少?」喬治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每份三十加隆十個西可。」
「你不會以為我們除了你這兒,就沒法拿到貨了吧?」弗雷德說,「不少法國人都樂意給我們供貨。舞會那天我們結識了一打你這樣的姑娘,隨時隨地都能騎著鷹馬獸,把貨送到我們的窗口。」
什麼叫我這樣的姑娘……我怔住了,隨即冷笑著回敬道:「我以為你整晚都和你的安吉麗娜粘在一塊兒呢。」
「多虧了那兩碗濃湯,蕾西。」喬治說,「你去舞池之後,不知道有多少雙手幫我們擦干淨湯漬呢。如果你下次還要玩這樣的惡作劇,盡管往我們的杯子裡下吧。」
「如果不是你們說要給埃迪的湯裡放東西,我也不會這樣!」我提高了嗓門,「我只是把你們要做的事,在你們身上做一遍罷了。」
「所以我說了,盡管做吧,蕾西。……今晚我要和艾麗婭呆在一起,如果火龍鱗粉沒著落的話,我們暫時不需要了。」喬治冷淡地瞧著我。
「你和艾麗婭約會還需要通知我?——那好吧,記得轉告艾麗婭,你的吻技爛透了!」
說著說著,我的鼻子居然不爭氣地酸了起來,真是見鬼。我看向在一旁的弗雷德,幾乎可以確定他的手背上有我那晚咬過的痕跡,他就是那晚的喬治。
「我替艾麗婭說謝謝。」喬治的臉上有一絲惱火,這正是我想要的。
但是想到自己的口袋已經沒有多少金子可以讓我任性了,為了錢,我願意現在改口,何況還有一個弗雷德呢。
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那晚他心甘情願地讓我咬上那一口,讓自己的弟弟代替自己去約會,但他肯定不會像喬治那樣和我吵起來,錢的事在他這裡,還有回轉的余地。
做生意的人本來就沒有什麼良知。
「我當然可以拿到貨,弗雷德。」我絞盡腦汁去想討好他的話,哪怕是編的也可以。「從法國運過來至少要四天時間,我後天下午就能拿到,還是原來的價格。」
「你剛剛還說倫敦的貨都買不到了?」弗雷德揚起眉毛,說話時不緊不慢。
「我覺得這會應該有貨了。」我說。
「你的嘴裡什麼時候有過一句真話呢,蕾西。」他轉身,准備跟著喬治一起上樓去,「我會給你一次機會的,那就後天同一時候交貨。」
「嗯,當然。」他們預定的東西從來不會跑單,我自嘲地笑了。
「艾爾維斯很喜歡霍格莫德的烈酒,我想在他回去前多請他喝幾次。」
他們兩個的步子居然同時停住了,真是有趣。
我挑釁地揚了一下嘴角,後退了幾步,盡量讓自己聽起來不那麼心虛。
「有求必應屋現在歸我。畢竟在霍格沃茨,實在找不到第二個喝酒的地方……你們說呢?」
*
我當然沒有和艾爾維斯去有求必應屋喝酒。
也不知道喬治和艾麗婭在哪裡約會,有沒有去有求必應屋,或者是在格蘭芬多休息室的某個角落。
我沒法知道了,因為我從霍格莫德溜了出去,和我的上家一起前往英國最南的一個不知名島嶼。我的上家,豬頭酒吧的招待稱他為好事哥,他給我寫信時的署名也是好事哥。
意思是隨時隨地會有好事發生。
那天我回到休息室就給好事哥寫了一張便條,半個鐘頭後他就約我在赫奇帕奇的爐火旁面談。他告訴我倫敦的確沒有火龍鱗粉了,如果再需要,只能去找幾只火龍偷一些鱗片。
我像在聽天方夜譚。
這像是格蘭芬多喜歡做的事,要知道,我恨透了所有會動的,體型大於我的,活著的魔法生物。
但是想到後天還要為我一時的慷慨買單,我想也沒想就動身和好事哥離開了霍格莫德。
為了塞德裡克的比賽,我願意出一份力。同時,為了能從弗雷德和喬治手裡賺到一筆錢,我更願意。
如果我直接去偷火龍的鱗片,省去中間商賺的差價,再按照原價賣給他們。梅林啊,我能賺得他們血本無歸。
「我已經是他們眼中的熟面孔了,而且我這個體型太顯眼了。」好事哥交代了一下對付火龍的注意事項,聽起來比從魔法史的教室裡走出去還要簡單——類似於你只要見到一只火龍,然後拔下它的鱗片,然後離開現場就可以了。
「三強爭霸賽的第一場比賽就是對付火龍。」我對好事哥說,「所以我要做的事和那些選手們差不多咯?」
「沒錯,而且簡單的多。」好事哥粗聲粗氣地答道。
「……簡單嗎?」
「它們就是三強爭霸賽上那四只火龍,小姑娘。」好事哥指了指遠處,依稀能聽到有火龍的咆哮聲從那裡傳來,「你已經見過它們一回了,可它們卻沒有見過你。」
「說得好像占了多大優勢似的。」我在心裡已經給自己買好了棺材。
「那幾個馴龍人,他們負責把龍從霍格沃茨弄出來,然後送到這裡等待其它國家的巫師來接。」好事哥說的是駐守那片營地的巫師們,「那幾個人……巴蘭•漢圖納,亞歷山大•金斯,查理•韋斯萊……」
「等一等,查理•韋斯萊是誰?」
「我見過他很多次了,他從霍格沃茨畢業以後就一直在研究火龍,整個英國只有他們一伙馴龍人。但是如果被他發現你來偷的話,很難纏。」
我有點弄不清,我問好事哥,難道每次的貨他都是從查理•韋斯萊眼皮底下偷出來的嗎?為什麼不能直接問他買?
「我說了,整個英國只有他們一伙馴龍人,他們要做的就是提防我這種材料販子。」
「馴龍人不會為了錢,把鱗片從火龍身上活生生拔下來的。他們會收集一些掉落的鱗片,然後自己處理掉。迄今為止,我沒有聽說過那個馴龍人靠賣鱗片當副業的,還算值得尊敬。」
好事哥叼著一根甜草,輕描淡寫地介紹了一番。
我走近幾步,看到那個一頭紅發的巫師,他就是查理•韋斯萊,他們韋斯萊家的發色都和火一樣鮮艷。
我對他們的了解真是少的可憐,我只知道他們兩個有一個弟弟,一個妹妹在霍格沃茨念書,有一個哥哥剛剛畢業,不知道他們還有一個馴龍人哥哥。
我也不知道定期轉到我手裡的火龍鱗片,是要從查理•韋斯萊的眼皮底下偷出來的。
在林子裡守到遠處營地的篝火都暗了,好事哥示意我可以動手了,我也將我長時間的思考告一段落,在過去的幾個小時裡,吹著這裡鹹濕的海風,我好像明白了一些事。
像是在某個偷嘗禁果後的夜裡,我們圍著有求必應屋燃起的爐火,我躺在他懷裡,他把毯子蓋在我身上。喬治坐在地板上,衣衫不整地靠著長長的沙發,喬治的手指像彈琴一樣在我小腿上流轉,他滿腦子都是拉著我的腳踝把我從弗雷德懷裡拽出來的惡作劇。
「這次你多算了三十個西可,蕾西。」弗雷德淡淡地提醒我。
「真的麼?」我最善於在金錢的事上睜著眼說瞎話,「好事哥為了這批藥水多交了一筆稅,難道不是你們來承擔嗎?」
「你真的那麼需要這多出來的三十個銀西可?」弗雷德顯然沒有相信我說的話,因為黑市的商品本來也沒有稅款之說。
「這是什麼話,弗雷德。」我撫摸他的臉頰,感受著我們之間脆弱的生意合作關系,和他們在一起久了,我也會說漂亮話了——「我那麼愛你們,怎麼會騙你們?」
弗雷德總提醒我不要說謊話,至少,不要說太多謊話。
從寄養所到霍格沃茨,偷一顆吃不起的糖果沒有關系,因為別人擁有一千一萬顆。親吻別人的約會對像也沒有關系,因為他們也曾說過愛我。手頭的金子不夠,那麼用盡一切話術與手段,也要把貨賣出去,因為這樣我才能生存。
如果只教我做一個好人,我沒有辦法活下去。
只有得以生存,我才能做一個好女孩。
弗雷德,我沒法成為這樣的人。
我握緊魔杖,輕手輕腳地接近火龍棲息之地,淡淡的硫磺味道衝進我的鼻腔。
接近離我最近的鐵籠時,那只看不清顏色與種類的火龍正在沉睡,它的尾巴有城堡的廊柱那麼粗,正盤起來貼著鐵籠的邊角。
夜光下它的鱗片泛著淡淡的華光。我專注地盯著它們,金子觸手可及。
一雙明黃色、蜥蜴的眼睛毫無征兆地睜開了,在我的余光裡,另一條火龍,它正盯著我。
我覺得一切快結束了。
回溯1990 不算冒犯
「我和他說好了,一會在豬頭酒吧碰頭。」我又看了一遍手裡髒兮兮的信紙。
「你才二年級,沒人會和這麼小的孩子做生意。」喬治貓著腰仔細聽著活板門之上的動靜,我們又溜到蜂蜜公爵的倉庫來了。
我在《巫師周刊》的夾縫裡看到了好事哥登的廣告,他說自己可以搞到各種各樣的貨私下交易,我的朋友塔沙說,肯定是翻倒巷的黑貨。
這正中我下懷,不是黑貨我不要。
於是我和他用貓頭鷹傳書溝通了幾回,決定和他見一見。
「只要我拿的出錢,他不會在乎我有多大的。」我的肚子一直古怪地脹痛著,不像是吃壞了。從早上到現在,我努力忍著這種不適感,跟著弗雷德和喬治穿過密道又來到了霍格莫德。
「那——」弗雷德和喬治對視一眼,問我,「需要我們陪著你嗎?豬頭酒吧有不少奇奇怪怪的人。」
「如果你被黑巫師賣掉了,我們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喬治說。
小腹的脹痛更明顯了,不像是可以被忽略的程度。眼看著約定的時間就要到,現在回霍格沃茨去找醫療翼也來不及了。
我感激地點點頭。
十二月,整個霍格莫德都是白皚皚的一片,雪還在下,一走出糖果店的大門,我的肚子更不好了。
「你怎麼了?喬治的臉裹得只剩下一雙眼睛,正詫異地盯著我看。」
「太冷了……」我嘟囔著,伸手捂住肚子,不過那無濟於事。
喬治架著我走了一條街,我覺得自己狼狽得不行。我不斷地向喬治強調,只要到了酒吧裡烤烤火,我就能好很多。
弗雷德剛才一直沒吭聲,我以為他在想那家魁地奇裝備店的事。
「所以你不想爽約,對不對?」他突然開口了。
「絕對不想。」我咬著牙說。
結果他默默走到我前面蹲下了。
「上來,我背著你去會快一些。」
有了我這個負重,他更加艱難地在雪地裡跋涉,雪大到我們幾乎看不見豬頭酒吧的招牌。他還把自己的氈帽給了我,我靠在他肩頭,眼看著他的紅發一點一點變成白色。
他自己也感覺到了,走了一陣,他突然開始甩頭,不少雪花飛到我的臉上。
「不算冒犯。」弗雷德笑嘻嘻地說。
「嗯,不算。」我有氣無力地笑了一下。
後來我們在酒吧第一次見到了好事哥,也就是他把我當成侏儒的那一次。我戰戰兢兢,努力想裝著是一個成熟的大人,好在他並不在意。我把需要的東西列了一個簡陋的清單,他也什麼都沒說,有時候他脾氣壞了點,可在這一點上我還是要感謝他。
後來我們離開酒吧,就在我起身的那一刻,我發覺了一些不對勁。
「怎麼了,蕾西?」喬治看了我一眼,也跟著不知所措起來,「你的臉怎麼這麼蒼白?」
「呃……見鬼。」我苦惱地蹲在地上,一手扶著弗雷德的膝蓋,「弗雷德,不要再背著我了,我覺得……不可以。」
他也蹲下來,摘下手套來摸了摸我的額頭。他的手很暖和,似乎是我能觸碰到的,唯一暖和的東西了。
我敢肯定自己沒有發燒,因為我覺得自己全身冷得像冰塊。
「我想去找龐弗雷夫人。」我小聲說。
弗雷德這次沒有背我,他把我打橫抱起來了。
「我們從學校大門那回去。」弗雷德說,「密道太冷了。」
喬治點點頭,他也同意了。
「……不可以!」我抗議,「被發現了我們就再也不能來這裡了!」
「當然還會有辦法的。」他似乎沒打算和我商量,抱著我往大路上走去。
「我們會被扣分的。」我貼著他的胸口,絕望地閉上眼。小腹已經像刀割似的疼起來了。
我以為不會有比著更糟的,事實證明還是我經歷的太少了。
「見鬼——」喬治不安地指了指前頭。我也看見了,一位教授正在城堡門口清點從村子回學校的學生名單。
是格蘭芬多的院長麥格教授。
如果是舍監費爾奇先生,他們倆或許還能想出點花招混過去,但是麥格教授——不可能了。他們只能老老實實走過去,弗雷德的懷裡還抱著一個我。
「讓我下來吧,弗雷德。」在麥格教授嚴厲的注視下,我扯著弗雷德的衣襟哀求道。
「我很意外會在這裡遇見你們,韋斯萊先生和韋斯萊先生。」麥格教授說,「是我的時鐘撥快了一年而沒被發現嗎?你們三年級時才可以站在這裡——至於你,比利弗瑞小姐……」
「是啊,麥格教授,已經是1991年了。」喬治輕松地打著哈哈。
「對不起,麥格教授。是我讓他們來霍格莫德的。我——」
我雙腳沒有踩在地上,而是踩在棉花上,站都站不穩,打斷我的是麥格教授的一聲驚呼,我扭頭時也看到了。
我原以為事情不會那麼糟的。
弗雷德的手套上沾滿了血跡,我知道他沒受傷,那是我的血跡啊……
梅林啊,怎麼會這樣。我腦袋裡亂得像一鍋漿糊,來不及思索我自己哪裡受了傷,視線所及之處開始一點點變黑。
直到眼前全是黑色的,聲音也聽不見了。
我直接在城堡門口暈倒了。
回溯1991 草長鶯飛
我終於如願以償地躺在了醫療翼的床上,不過格蘭芬多被扣了六十分,赫奇帕奇被扣了三十分。
這是我醒來時守在我身邊的塔沙告訴我的。
「明知道例假要來了,還去冰天雪地裡和男孩子一起玩。」龐弗雷夫人把藥劑放在我床頭,叉腰看著我。
「不,我不知道。——例假?」我遲疑道。
塔沙羞紅了臉,一下子捂住了嘴巴。
「你之前沒來過?」
「沒有。」我呆呆地看著她們兩個人,反應過來後又趕緊補上,「哦,我在書裡讀到過……」
「你的媽媽和姐姐應該告訴你這些的。」龐弗雷夫人疑惑地看看我,又看看塔沙,塔沙倒是捂著臉點點頭。
「我住在倫敦的寄養所裡。」我小聲解釋道,「寄養所的比利弗瑞夫人沒有告訴過我這些。」
龐弗雷夫人有一會沒說話,倒是塔沙起身抱住了我。
「好吧,孩子。」她的聲音有點兒啞,「今天是你第一次來例假,也就是月經初潮。」
我輕輕「嗯」了一聲。
「從今以後你會變得越來越美麗,動人。因為這意味著,你成為一個女人了,明白嗎?」
龐弗雷夫人俯身吻了吻我的額頭。
「謝謝你,夫人。」我喃喃地說。
塔沙和龐弗雷夫人和我說了很多要注意的事。最後的最後,塔沙在離開前,突然湊到我耳邊。
「聽說……你可以親吻你喜歡的人。」
「什麼?」我一頭霧水。「可是,不來例假也可以這麼做啊。」
「不,」塔沙笑了,「那不一樣。」
*
他們兩個都很想搞清楚那天我受了什麼傷,看上去嚴重得很,可是到了晚上又活蹦亂跳。追著我問了半天。直到最後我又惱又羞地舉著魔杖威脅他們不要再問,他們才笑嘻嘻地閉嘴了。
我在霍格沃茨的小生意也正式開張了。
比如魔藥課裝藥劑的小瓶子總是洗不干淨,我這兒有自動清潔的玻璃瓶,價格和那些普通的瓶子一樣,缺點是太輕巧了容易丟。全校同學聽說了都來我這買,因為斯內普教授總愛給瓶身不干淨的魔藥作業扣分。
還有魅力俱樂部需要的化妝品和能指導你怎麼打扮自己的鏡子。魁地奇球隊訓練用的球場模型,這些東西霍格莫德不一定有,有了也會缺貨,還不如來我這買,只要你需要,我可以送到每個學院的休息室門口。
我也開始自己一個人去見好事哥,和他培養了長期穩定的生意伙伴關系。
而弗雷德和喬治,他們不會總做我的跟屁蟲的。他們和球隊的人玩在一起,這一年他們加入了格蘭芬多隊,正忙著為最近的一場比賽訓練。
草長鶯飛的三月,居然到了長身體的季節。身邊的男孩子們一下子都拔了個子。弗雷德和喬治也是,他們一下子比我高出很多。
他們的第一場比賽是格蘭芬多對斯萊特林。我剛從霍格莫德回來,沿著城堡空蕩的走廊氣喘吁吁地跑過去,球場解說被放大無數倍的聲音,夾雜著響徹霍格沃茨的歡呼聲。
「——格蘭芬多又了一個球!格蘭芬多得十分!」
又是一陣喝彩,我跑下台階,前面是陽光明媚,綠草如茵的球場,我用手遮了遮日光,抬頭看過去。
他們飛的真快,只看見空中一個個模糊的影子。
「這個游走球向弗雷德•韋斯萊撞過去了!——」
觀眾們發出一陣驚呼,我也屏住了呼吸。
「有驚無險,不過斯萊特林的這波進攻想必練了不少次——但是韋斯萊剛剛用了一招反擊球,好樣的!」
我擠上赫奇帕奇的看台時,塔沙為我騰出了一個位置,他們告訴我斯萊特林的找球手被撞了一下,主罰球。
「罰球也違規了!」塞德裡克朝他們大喊,示意斯萊特林不行。我知道他巴不得自己上場,可是我們學院的上周已經比過了。
十五分鐘後,格蘭芬多的找球手終於拿到了金色飛賊,解說激動得碰倒了話筒,我們不得不捂著耳朵在刺耳的蜂鳴聲裡為這場勝利歡呼。
而我在歡呼過後,翻出包裡新到的東西在看台上吆喝:「魔藥課寶典到貨了!藏在袖子裡偷偷看,不用再挨教授的罵!下午黃金時段打八折!」
別擔心,赫奇帕奇的看台離斯萊特林最遠,斯內普教授絕對不會發現的。
短短幾分鐘內,魔藥課寶典銷售一空,我掂了掂沉沉的錢袋,看到格蘭芬多隊的球員們還聚在一起。他們拍著彼此的肩頭互相鼓勵著,為贏了一場比賽而振奮不已。
我是最後一個走下看台的。
「嘿!格蘭芬多男孩!」我朝他們的方向輕聲呼喊道。
這一喊,倒是球隊裡的其他幾個人轉頭看了過來,喬治也轉過來看著我,艾麗婭正抬手摸他的頭發呢。
唯獨弗雷德,拄著他的飛天掃帚還在低頭想事情。
我紅了紅臉,看著依然在沉思的他,又喊了一遍。
「嘿!那個格蘭芬多擊球手!」
他有些意外地看向我,似乎想不到我會叫他。
看著他有些緊張的小表情,我忍不住笑了。
於是我大呼小叫地跑過去抱住他。
「弗雷德,弗雷德!你太棒了!」我圈著他的脖子,興奮起來居然可以嘰嘰喳喳說這麼多話。
他抱住我的腰,被我撞得後退了兩步,看起來不知所措極了,他身後的球員們也開始起哄。他閉了閉眼,露出一個無奈的微笑。
「等一等,蕾西。我是喬治。」
我怔住了,望了望遠處真正的弗雷德,他和格蘭芬多隊的人站在一起,一手拿著掃帚,一手扛著自己的球棍,只是逆光時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好吧。」我只是停滯了一秒,隨即又快活起來,「祝賀你們贏了這場球!」
喬治還未說話,我踮起腳啄了一口他的臉頰。
「什麼——」
我笑吟吟地看著他,他的鼻尖紅了,上面還留著一些汗珠。
「塔沙告訴我,我可以親吻喜歡的人,會不一樣。」
「什麼不一樣?」喬治問。
「呃……我也沒發現,有什麼不一樣?」
他也笑了,抬手揉了揉鼻頭。
「但你真正想親吻的是弗雷德,對吧?」
我搖搖頭。
「不,你們兩個都是我喜歡的人。」我頓了會,又問道,「不可以嗎?」
我松開喬治,踩在柔軟的草坪上,他看起來有點為難。
「可以……沒有誰規定過不可以。」
「這就對了!」我大聲贊同道,看向弗雷德的時候,他剛把臉轉過去,好像只是不經意間往這裡看了一眼。
「弗雷德!」我站在這大聲喊他的名字,想讓他到我們面前來。
他難得很聽話,握著掃帚便過來了,我也向他走過去,我想在他臉上印下和剛才一模一樣的一個吻。
雖然塔沙說的「不一樣」我還是沒有弄懂。但是可以用親吻表達自己的喜歡,實在是一件令人快活的事情。想到這裡,我決定回去親一親塔沙。
「蕾西,但是你要記得,」喬治拉住我的手腕,輕聲說道。
「……要記得格蘭芬多有兩個擊球手。」
1995 裙下之臣
沒有什麼貨是我拿不到的。
和好事哥在霍格莫德分別後不久,我已經坐在霍格沃茨溫暖的廚房裡大口吃著烤羊肉。這一路上真的把我餓壞了,我埋頭惡補自己的晚飯,塔沙推門進來了我都不知道。
她先是驚喜交加地尖叫了一聲,然後衝到我對面坐下。
「蕾西!蕾西,你去哪了?」
「不就是拿貨那點事。」我騰出手喝了一口熱湯,「斯特勞普教授沒發現吧?」
「如果你今晚還不回來,我可是會告訴她的。」塔沙有點嚴肅地說。
「我這不是在這了?」我安撫地對她笑笑。
小精靈開始收拾我面前的餐具,我看了看擺鐘,就快到交貨的時間了。我告訴塔沙今晚我一定會躺在四柱床上聽她說話的,說完便拖著疲憊的身子來到了城堡的走廊上。
弗雷德已經在那等著了。
「蕾西,你去哪裡買的帽子?」弗雷德向伸手摸一摸,被我躲開了。
說實在的,他的舉動讓我有些煩躁。
「這不關你的事。」
我把東西遞給他,色澤奇異的龍血已經滲出了包裹,一滴一滴地漏在地面上。我抬眼欣賞他詫異的樣子。
「這是——老天,你從哪裡弄來的?」
「當然是從龍身上拔下來的。沒時間磨成粉了,都是現成的火龍鱗,你們自己加工一下吧。」我故作瀟灑地笑了一下,他也有被唬住的時候。
好像回到了二年級的時候,我們之間已經有一年的時間沒有好好說話了。
弗雷德直接上前摘掉了我的帽子,正冷冷地盯著我的頭發看。
我頂著一頭被火燒得亂七八糟的亂發和他對視。
「還有,以後不要來我這進貨了。」我說。
「為什麼?」他抬手支在我耳邊的牆壁上,明明他應該態度好一點,結果聽起來像是在質問我。
「讓那些法國妞騎著鷹馬獸給你送貨吧,在我這買價格翻倍。」
他應該很慚愧,或者應該嬉皮笑臉地求我不要翻倍,留住我這個可靠的上家,但他什麼表情都沒有,看不出他在思索些什麼。
「喜歡我的新裙子嗎?」我解開外頭的袍子,給他看黑色的長裙,我喜歡它精致的裁剪和利落的線腳。「這個顏色和設計,和德姆斯特朗的校服更配。」
弗雷德皺了皺眉,在我面前蹲下去,手握著我的裙擺一點一點卷了上去。
他的腦子轉得可真快。
這樣只能看見我膝蓋上的傷疤,他單手把我的靴子也脫了下來,低頭看著我小腿上的燒傷,依舊沒有說話。
我一腳踩在他肩上,抱起胳膊瞧著他。
「你傷了多少?」他抬手去握我的腳踝。
「如你所見。」
「藥膏給我。」
我嗤笑一聲。
「你要在走廊裡給我塗藥膏嗎?我不介意氣死你的安吉麗娜。」
他看上去在生悶氣,但還是幫我把靴子穿回去了,雖然氣得耳朵通紅,臉也緊繃著,但還是維持著手上很輕的動作,以免碰到我的傷口。
好吧,面對火龍時,我已經盡最大努力了。我的咒語沒那麼厲害,身邊那條火龍只昏睡了一小會。而我也是真正上手才知道火龍的鱗片有多麼堅硬,像岩石一樣,比岩石還扎手。我不得不用切割咒去對付這些鱗片,最後兩條火龍一起發火了,也驚動了剛入睡的馴龍人。我在草地裡滾了好幾圈,在燒成焦炭之前爬回了林子裡。
好不容易甩掉了馴龍人後,好事哥不得不帶我去了聖芒戈。他不停地抱怨今天是一樁虧本生意,但也沒有拋下我。我的頭發被燒焦了不少,校服袍子也被燒壞了,我不得不去成衣店買了寬松的新衣服穿上。
他抬頭看著我,一只手握著我的腳踝,一手保持著向我要東西的姿勢,我看他已經快被氣死了。
「安吉麗娜只是我的舞伴。我們沒有在約會。」他生硬地解釋著,好像開口是什麼萬不得已的事情。
「我不在乎。幫我把鞋子穿回去,弗雷德。」我輕聲勸他。
「我說了,藥膏。」
看著他一頭鮮艷的紅發,這時候卻意外的溫順。此時我的心情像在傷口上淋了一罐濃稠的蜂蜜,劇痛之後是一種古怪的甜蜜。
「——艾爾維斯會幫我上藥的,不需要你了。」
回溯1992 夜鶯哨子
按說他們的趣味應該和他們的個子一塊長長的。可是都那麼高的兩個男孩子了,高到我踮起腳都差一點兒的個子,卻還是像以前一樣幼稚。
他們去年贏了那場魁地奇之後,居然跑去炸了學校的一只馬桶,麥格教授氣瘋了,給自己學院扣了五十分。就是因為那五十分,格蘭芬多沒有拿到去年的學院杯。
今年的他們也沒有絲毫進步,開始琢磨怎麼把他們級長哥哥珀西•韋斯萊的徽章藏起來。
喬治在走廊上攔住我,按著我的肩讓我轉了一圈,似乎想在我身上找藏東西的地方。他真的差一點就要摸到我口袋裡東西了——結果他沒有,反而問我可不可以把級長徽章放到赫奇帕奇的休息室裡。
因為進我們休息室,就非得用入口的酒桶敲一段曲子,如果敲錯了,那玩意會淋人一身醋。
他們無非是想看珀西被淋醋的窘樣。
我揣著為他們准備的驚喜,只覺得喬治現在顯然沒心思看我的禮物,於是我去找弗雷德。
這是個難得的好天,他在湖邊扔石頭打水漂玩。
「不要告訴我你是誰,我猜得到!」我跳到他背上,興衝衝地捂著他的眼睛。他的紅發有點硬茬茬的扎人,我把臉貼在自己的虎口上,偷偷嗅著他身上松撻的香氣。
他只能像那天背著我一樣去扶我的大腿,反問我:「你要猜的話,為什麼要捂住我的眼睛?」
「好問題。」我大聲說,「因為我願意唄!」
他背著我,有點不知所措地站在樹蔭下面,轉向溫熱的陽光。
「說真的,蕾西,你像只貓。」
我將手撤回去,轉而捂著他的耳朵。我扳過他的臉來讓他看著我。
「為什麼?」
「貓不就是這樣?」他沒有生氣,「突然出現,又突然那麼粘人。」
「你上回說過這話啦,弗雷德。」我努努嘴,怎麼會連自己說過的話都忘記。
他愣了一下,隨後確實想起有這回事。
「等一等,等一等!」我見他要把我放下來,纏他纏得更緊了,「先別!我有東西要送給你!」
我在兜裡摸出了給他的禮物,握在手心裡,舉到他眼前。
「生日快樂!」我歡歡喜喜地張開手心,銀色的墜子落下來,在日光下閃著好看的反光。
他又愣住了,說真的,今天的他總是卡殼,好像昨天惡作劇過了頭,今天自己還沒反應過來似的。
「嘿,我展示完了,放我下來吧。」我百無聊賴地蹬了蹬小腿,終於站在了草地上。
「上周我問喬治想要什麼,他說自己想要一盒吱哇亂叫的老鼠糖。至於你——」我看著他接過墜子,「我想謝謝一年前你把我從豬頭酒吧背回霍格沃茨的事,在霍格莫德我買到了這個。是夜鶯的哨子,它的聲音非常獨特。」
「所以在球場上的那個吻,也是為了這件事?」他笑了笑,依然盯著我送他的小哨子。
「差不多是吧……因為你們討人喜歡,難道不是嗎?」我心不在焉地望向他身後,喬治正插著兜走過來呢,於是我朝他揮了揮手,大聲叫著他的名字。
「喬治,你還記得你之前說你想要什麼嗎?」
喬治意外地看著我們倆。
「你在問我?」
他們兩個總是記不清關於我的事情,不過不要緊。
「無非就是糞蛋,糞蛋,還有糞蛋。」弗雷德把哨子放進口袋裡,朝喬治打趣道。
喬治怔了一下,無奈地笑了。
「才不是呢。——問我想要什麼?蕾西,我想要知道你的生日是哪天。」
居然還能問到我頭上來。
「嗯……我沒有生日。」
喬治又問我。
「如果可以,你想要什麼樣的生日禮物?」
我抬起頭,樹杈上開滿白色的花,層層疊疊地幾乎要壓斷它的枝干,我喜歡萬物生長的季節。
「我想開一家香噴噴面包房。……每一個赫奇帕奇都喜歡和美食有關的一切。要不是賣面包賺不了錢,誰會去賣玻璃罐子呢。」
當然了,賣玻璃罐子賺來的金加隆還是很香的。
「這不是生日禮物,這是生日願望。」弗雷德指出讓我分清這二者,這讓我有些窘迫。
在他們重新問我一次的時候,我說想要一整盒樹莓味兒的乳脂軟糖。
「聽到了嗎?——弗雷德?」喬治笑眯眯地看著他,弗雷德似乎有些意外。
「就這些?」弗雷德說。
「怎麼了嘛?」我有些不高興,居然只有我一個人記得他第一次請我吃的糖果了嗎?
「一年級的時候,你買了一顆給我。」我說。
「嗯……弗雷德,你知道了吧?」喬治攛掇道,「關於蕾西喜歡什麼樣的禮物。不過弗雷德的記性一直不太好,蕾西。下次我買給你,怎麼樣?」
但那次的生日禮物沒有讓我們的關系變得更好,或許是我長大了一些,或許是知道女孩子在眾目睽睽之下親吻男孩子(還是兩個男孩子)太不含蓄,又或許是,他們的確很受年級裡姑娘們的歡迎,我在那麼多花枝招展的姑娘面前沒了聲息。
在收到我的禮物之後沒多久,弗雷德開始和格蘭芬多的一個女孩子約會。
草藥課上大家都在熱火朝天地為新的植物換土,我貓著腰從花架對面擠到他們兩個中間。
「弗雷德,你昨天是和安德斯出去玩了嗎?凱莉•安德斯?」
「是安德魯斯。」他歪著頭糾正我,「還有,你又把我們兩個搞錯了。」
我轉向一旁真正的弗雷德。
弗雷德正在逗弄一只剛捉到的護樹羅鍋,長得像螳螂似的小家伙很喜歡他。
「沒錯,你昨天在霍格莫德遇到我們了?」
他的坦然反倒讓我無言以對,我瞪著護樹羅鍋看了一會,支支吾吾了起來。
「我不相信……難道你也喜歡她?」
「為什麼不?」
我蹲在他們中間,狠狠地錘了一下弗雷德的膝蓋,他像沒事發生似的,把手裡的小家伙放回花藤上去了。
喬治彎下腰來,用手指在我臉上抹了兩道泥巴印,「就像你可以同時喜歡我們兩個,弗雷德和我也可以。……別扯我褲子,蕾西。」
我咬著嘴唇氣憤地想了一會。
斯特勞普教授就要從教室那頭走過來了,我不得不貓著腰鑽回自己的同伴身旁,結果還在木架上撞了一下,疼得淚花都湧出來了。我捂著受傷的腦袋穿過不斷往下掉泥巴的花架們,喬治還在我身後偷笑。
回溯1992 賭約游戲
我的好朋友塔沙從我這兒買了一大堆好看的化妝品、發帶和胸針。我從好事哥手裡接過今天份的包裹,走過櫥窗熱烈而搶眼的蜜蜂公爵,弗雷德正把一塊軟綿綿的牛軋糖遞給他新的約會對像。我猜是拉文克勞的某個女孩子,據說她也喜歡弗雷德很久了。
我的朋友——塞德裡克和埃迪他們正捧著滿兜的糖果推門出來,看到是我站在外面,興致勃勃地和我打了招呼。
我一眼看到埃迪懷裡有那塊牛軋糖,和弗雷德手上的一模一樣。我也知道弗雷德在店裡看見了我們仨。
「埃迪,我騰不出手來。」我說,「給我剝一塊這個,好嗎?」
埃迪有點不好意思,但還是照做了,把糖果送到我嘴邊。我知道這只是出於友情之舉,唯獨赫奇帕奇的友誼讓人可以坦然而大方地接受。
回到城堡,把今天到的小玩意一一送到每個買家手中,繞了一圈後把塔沙要的貨帶回了寢室。她迫不及待地把所有東西都倒在床上,一樣一樣試過去。
「約會?和誰?」我看到那些東西,條件反射似的想到這個詞。
「上次和你說過的那個家伙,他大我們一級。」塔沙從床上拿起一本迷你冊子,認真讀著上面的說明,按照這個方法,可以施展讓睫毛變得更卷翹的魔法。
我踟躕了一下,看著興致高昂的塔沙。
「嘿,我想問問你……」
「盡管說。」
「一個人可以同時喜歡上兩個人嗎?」
塔沙放下手裡的鏡子,上下打量著我。
「嗯哼,你,蕾西?」
「我沒有沒有。」我拼命甩手否認,「我只是好奇而已。」
她一下子湊過來,離我很近很近,試圖這樣看穿我的內心似的。
「我以前和你說過……可以親吻你喜歡的人,你親吻誰了?」
「誰都沒有。」我矢口否認,「我倒是天天親吻手頭的金加隆。」
她看起來有點失望,因為沒從我這兒聽到什麼有意思的事情,於是她又坐回去擺弄自己的鏡子了。
「沒有喜歡的人,你每天打扮的這麼好看是為了什麼呢?我知道了——是不是那個斯萊特林男孩?他還向我打聽過你有沒有約會對像呢,忘了?」
我松了一口氣。
「沒忘記。」
「要我說,喜歡上幾個人都沒關系,你的心會告訴你應該去愛哪一個的。——不過,最好別喜歡上別人的約會對像。」塔沙說最後一句話時嚴肅起來,我知道赫奇帕奇不喜背叛與欺騙。
見我屏住呼吸沒有回答,塔沙把該付給我的錢塞進我手裡,輕飄飄地補上一句:「嘿,斯萊特林的埃爾布克一直想和你約會呢。如果可以,把小腦袋從金加隆上抬起來瞧瞧他吧。」
*
和埃爾布克的約會說不上成功。我茫然地跟著這個男孩走出霍格沃茨的大門。從禮堂門口到大門口,他已經把自己父親在全英國各地做生意的事重復說了三次。
第二次時他突然問我,那麼你的父母是做什麼的呢?
我:「……我沒有父母。」
他訝異地張了張嘴,灰色的眼睛漫不經心地從我頭頂掠過去。
「呃,可是你在霍格沃茨的小生意真是做的風生水起啊,我以為有人教過你……如果我父親知道了,一定很欣賞你。你的經歷和他在南威爾士的一些經歷比較相似,他……」
於是我開始聽他講第三遍。
塔沙說得有道理,但我的頭從金加隆上抬起來時,見到的還是金加隆。
不過他父親的經歷也很值得我學習,本著這種心態,我往他的咖啡杯裡加了一大勺糖,幾乎把整個糖罐都舀空了,然後纏著他問怎麼才能賺更多的金加隆。
這是這個秋天最後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我用來學習資金流轉和進一步的理財操作,受益匪淺,如果從這個角度來說,這場約會簡直不能再成功了。
以至於在約會結束後,我興奮地想著聖誕假期時要出一趟學校,去古靈閣把一部分錢存起來。埃爾布克問我下次約會在什麼時候時,我都忘了回答他。
這個灰色眼睛的斯萊特林男孩看了我一會,無奈地笑了。
「我聽說格蘭芬多的韋斯萊兄弟正在同學間售賣他們自己制作的魔法餅干。」埃爾布克說。
我確實知道這件事,但因為他們和其他女孩約會,我已經有一段時間沒和他們打照面了。
「餅干能掙幾個錢呢。」我咕噥著,如果做零食能賺錢的話,赫奇帕奇人人都是小富翁啦。
「別小看這些餅干,蕾西。」埃爾布克耐心地分析起來,「如果你一直做零售的小生意,你只是商品的搬運工。但如果智慧和點子在你腦袋裡,它們的潛力可是巨大的。聽說過自動攪拌坩堝的銷量傳奇嗎?」
我趕緊搖頭,熱切地望著他。
「嘿,我是說——你可以在他們的生意還沒發展起來前,拿下他們的代理權,以後商品的銷售渠道和定價權都有一部分在你手上,這可比當一只搬運工小螞蟻有賺頭的多。」
埃爾布克勸我先觀察一陣子,我含糊地答應下來,又纏著他給我講攪拌坩堝創始人的故事。他被我磨不過,答應明天帶我去圖書館一起找找,而我也終於喜笑顏開。
他即意外,又覺得這事在意料之中。
「所以,跟我約會還不如一只攪拌坩堝?蕾西,你可真夠直接的。」埃爾布克揉了揉鼻子,轉過臉去,「不過,你笑起來很好看。我是說,不要像下午那樣勉強自己笑。」
和他分別後,我在走廊上蹦蹦跶跶,正盤算著怎麼找他們去開這個口,他們自己就從轉角冒出來,攬著我的肩膀把我帶到了暗處。
「喬治,看看今天的蕾西有什麼不同?」
「我不知道,或許是腦袋裡多了一堆收購我們的點子吧。」喬治懶洋洋地在暗處接茬。
我覺得有些尷尬。
「你們都聽見了?」
弗雷德「嗯哼」了一聲,站得離我很遠。
「傻瓜,代理我們的產品可沒有他說的那麼簡單。如果你留心翻翻《巫師周刊》,你會看到巫師商會的很多成員都在控訴埃爾布克的父親。他們那一套理論只會擾亂市場秩序。」
聽到新的致富之路被弗雷德否定,我有點不開心。
「這麼說,你們確實有生產系列產品的想法?」我問道。
「沒錯,不過那需要時間。」弗雷德說。
喬治補充道:「很長時間。」
我心煩意亂地看著黑暗中的喬治,不願意否定剛剛埃爾布克說給我聽的一切。
「但你會有機會賺我們的錢的,我們需要很多材料。」弗雷德說。
弗雷德說話時沒有任何揶揄的情緒,從前他還會像喬治一樣開我玩笑的。自從他和別的女孩約會開始,自從我問他是不是喜歡那個女孩,他就變得不冷不熱的。
我伸出手去,摸索著抱住了身前的喬治。
他微微傾身,下巴抵在我頭頂上。
「好吧,喬治。」我小聲說,「那就讓我賺一點點,好不好?」
「你在求我們?」
我踮了踮腳,在他臉上又啄了一口。
「沒錯,求求你們了。」
我以為他們會很吃這一套,但也只是我以為,他抬手摸了一下我吻過的地方,笑嘻嘻地反問我:「怎麼,蕾西,約會完了還不會接吻嗎?」
*
我像被電了一下似的,迅速松開了喬治。
他靠回冰涼涼的牆壁上,弗雷德在一旁發出嗤笑聲。
這讓我覺得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他約會了這麼多次,應該已經學會如何接吻了吧。
「這——我下次就學會了,不要瞧不起人。」見談生意談不成,我尷尬得想從這裡直接打個洞回赫奇帕奇休息室去。想到這兒我馬上轉過身,朝亮著燈的走廊走去。
喬治卻仍試著叫住我。
「蕾西,我們來玩個游戲吧。——用你送的這個哨子。」
我回頭,看到他從兜裡拿出來的一段細細的銀鏈。
「那是我送給弗雷德的!」
「你怎麼確定我不是弗雷德呢?」他笑了,身後的弗雷德也沒有否認。
我嘆了口氣,有時候他比弗雷德幼稚一些,有時候他們兩個一樣幼稚。也對,弗雷德大概是把我送的夜鶯哨子隨手給了喬治,就是這麼簡單。他收到的禮物太多,沒必要一件件收藏起來。
「想讓我們答應你關於商業合作的事,當然可以。以後我們還有數不清的合作機會。」喬治說。
我的眼神又開始變得熱切。
「玩個賭約游戲。——當夜鶯的哨子響起時,你必須聽我的。敢,或不敢?」
他把哨子擱到嘴邊,等待著我的回答。
「如果你敢,那我們會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一個金錢往來上的請求。」
我後退了幾步,站在亮堂的走廊上,我的確在遲疑。他們平時的惡作劇都讓人避之不及,如果是針對我的什麼條件,如果又讓我去炸馬桶,或者去子夜的禁林散步……
「給我點時間,我考慮……」
我匆忙轉過身去准備離開,就在這時,夜鶯的第一聲哨響在我身後響起。
「小財迷,回來學接吻。」
回溯1993 敢或不敢?
「——敢,或不敢?」
游戲在這時候就開始了麼?
我愣了一下,隨即想起這背後誘人的條件。
於是沒有多余的猶豫,我走回黑暗裡,回到喬治面前。
他俯身湊到我唇邊,還不忘打趣我約會之後還不會接吻這件事。
我緊張得什麼都說不出,說真的,今天的約會從頭到尾我都沒有像現在這樣緊張過。
喬治只是在我唇上點了一下。
「不要把嘴閉得那麼緊。」他提醒道。
我照做了,結果他反而來咬我舌頭。
他溫熱的氣息近在咫尺,我的心髒跳得有點太明顯了。搞得他不得不按著我的肩把我推到牆上,但即使是這樣,他還是要嘲笑我沒有經驗的樣子。
「好吧,蕾西,今天的游戲結束了。」他揉揉我的頭頂,抽出魔杖順便把這兒的燭火也點燃了。
「那麼,你們答應了?」我跟在他身後追問道。
「沒錯。」喬治說。
我一路忐忑。
弗雷德把他們需要的東西都告訴我,而我又恰好沒帶紙筆,只能跟在他身後一句一句地重復。
「我都沒聽說過這玩意,如果你們需要市面上最先進的膨脹藥水配方,我可以寫信問問好事哥……」
「那就這麼說定了。」
「如果是翻倒巷黑貨版本的呢?可能被人修改過——哎喲!」
弗雷德好好地走在我前頭,突然轉過來站住了,害得我撞在他身上。
「修改過也要。」他歪頭看了看我,「嘿,你的臉怎麼紅到現在了?」
喬治聽了這話,也轉回來看著我。
「你發燒了?」他沒心沒肺地叉著手笑了,「要不要帶你去校醫院啊?」
「得了吧,閉嘴。」我嘟囔道。
弗雷德問我:「你覺得喬治的吻技怎麼樣?」
這還是我第一回聽到「吻技」這個詞,隨即我想到,這可能是常常約會的人會鑽研的東西吧。
「我不知道……」我下意識地回答道。
「明白了。沒有對比,沒法下結論啊。」他一副好商量的樣子,低聲問我,「要不要和我試一試?」
這也是剛才我一直在心裡念著的——弗雷德什麼時候來親親我?總不能只吻他們中的一個吧?
我怕自己高興得笑出聲來,所以只是默默湊過去,不知道是不是我太心急,居然撞到了他的鼻子。
弗雷德笑了笑,沒說什麼。
只是貼上他唇瓣的時候,我一下子高興不起來了。弗雷德沒有咬我的舌頭,他身上的味道那麼好聞,我也確定自己會像那些姑娘一樣……如果他邀請我,我會毫不猶豫地和他去約會,光是他的味道已經讓我神魂顛倒。
他也沒有像喬治一樣霸道地咬我,喬治的吻像示威與懲戒。而他的吻在溫柔地馴服我。
他果然很有經驗,我像個被蒙在鼓裡的傻瓜。
「怎麼樣,蕾西?現在可以下結論了麼?」他笑眯眯地瞧著我。
已經有人朝這裡走來,我忽然有種秘密要被人窺視的驚慌感。
「喬治更好些。」
我又撒謊了。
沒有和一旁得意洋洋的喬治交換眼神,也沒有去看弗雷德是什麼表情,我直接逃跑了。和那幾個格蘭芬多姑娘擦肩而過時,還聽到她們和弗雷德、喬治打了招呼。她們中的兩個還邀請他們周末出去玩呢。
所以說我像個傻瓜。
*
初次接吻時,我尚且懷著一份羞澀。再後來,我從別人嘴裡聽說,或是親眼看見他們和別的女孩子約會,這份感情就再也沒能扎下根。
我也開始和一些男孩子約會,和兩個韋斯萊除了半個月一次的交貨,基本沒有別的交集。
但夜鶯哨子的游戲依然在繼續。
所有人都知道弗雷德和喬治是我的顧客之一,但他們不知道我們有這樣一個游戲,也不知道我們之間發生的一切。
1994年春夏之交,格蘭芬多贏得了魁地奇決賽的冠軍。他們的歡呼幾乎掀翻城堡的天花板。
為了慶祝這兩位擊球手和他們球隊的勝利,我從三把掃帚酒館帶了幾瓶好酒,在有求必應屋等他們。
而我也早該想到,格蘭芬多們已經慶祝過一輪了。
「你們在休息室喝了多少?」
「有這麼明顯嗎?」弗雷德問我。
我湊到他肩頭,聞到了其他女孩頭發香波的味道。說起來這款香波還是從我這兒流進霍格沃茨的,法國女巫約會必備的玩意。
我失去了用酒杯的興致,握著酒瓶仰頭灌了好幾口。
喬治從背後抱住我,將下巴擱在我肩上。
「別喝得醉醺醺的,蕾西。」他的手從我領口探進去,不忘揶揄道:「擊球手抓住了金色飛賊,蕾西,你該給我幾分?」
弗雷德就在我面前,任憑我扯著他的衣領,他什麼都沒說,靠過來吻了我。
而我嗅著他身上讓人心煩意亂的香味,報復性地咬了他一口。
弗雷德一下子松開了我,捂著嘴退了一步。
「所以過了這麼久,你還是沒學會接吻?」
「是的。」我輕聲說,「我可沒有你這麼多約會對像。」
喬治靠在我耳邊笑起來。
他看了我一眼,拿過我手裡的酒瓶,將剩下的喝完。
我問弗雷德:「怎麼樣才能吻得像那些女孩一樣?」
認識弗雷德四年以來,我拒絕從學校正門回霍格沃茨,他沒有同意;我送給他的禮物他也沒有好好珍惜;我質問他是不是在和別的女孩約會,他坦然承認。他沒有一次遷就過我,唯獨今晚,他揉著被我咬傷的嘴唇,諷刺地笑了一下。
「不,」他說,「沒有一個女孩比你更好。」
喬治依然抱著我,他拿出夜鶯的哨子讓我握在手裡,然後塞進我嘴裡。
「吹響它,蕾西。」他在我耳邊指示道。
這個人還提醒我不要喝多了,他先攬著我的腰踉蹌了幾步,我將哨聲吹得不成樣子。
「你吹的哨子,所以由你來定。」
我勉強伸手夠了一瓶剛開的威士忌,轉過身去看著喬治,他的眼神不像喝醉。
「什麼事情能和每一個約會對像做,又是什麼事情只能和我做?」
他了然。
「是我們正在做的事情。」
我舉起酒瓶,將酒倒在我的胸口,弄濕了我的袍子和襯衣。喬治伸手扯開我的扣子,吻從我的鎖骨一路落下去,每下一些,他就要扯開一顆扣子。
他扯掉了四顆我襯衣上的紐扣。
肩帶也被他撥下去,他又回來吻我。他也還是沒學會接吻,又或者他固執地不願改變對我的方式,唇齒碰撞讓我不太舒服。
弗雷德才更像是喝醉了。他耐心地幫我把襯衣從裙子裡抽出來,俯身去吻我的後腰。
校服裙子被他解開,落在我腳下。四周無比寂靜,只有我們輕微而急促的氣息聲。
我伸手去撫摸喬治皮帶下堅挺已久的東西,他的反應極快,一把抓住我的手不讓我離開。
「解開,把它放出來。」他半是命令,半是懇求。甚至可以為此,把我帶到沙發上,隔著他的襯衣,我都能感受到他胸口滾燙。尤其在這樣的季節,我的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
「喬治……」我問他,「在球場上飛翔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我?」
他笑了一下。
「蕾西,我只敢把你留到子夜時想。」
和朋友們說悄悄話時,她們無不調笑男孩子們做這事的時候急迫又臉紅耳赤的樣子。他們兩個卻沒有,或者說,他們的欲望是無聲的暗流。我感覺不到他們的急促,卻又覺得,整個人在被他們推著走。
推著走向他們欲望的黑洞。
我仰躺在喬治胸口,他的手指在我身下有規律地一進一出,他有些粗暴地打開了我身體裡的泉眼。我很不滿意自己雙腿分開的姿勢,但與這有關的一切就是那麼原始而粗暴。我觸摸到他的堅挺,堅挺之下茂密的毛發,他手上的動作更快了。
「不……嗯……」
弗雷德撥開喬治的手,胳膊支在我身子兩側,面無表情地看著我。他的衣袖還卷在胳膊上。
這反倒讓我窘迫起來。我無法控制自己的表情,我最私密的通道就這樣直挺挺地向他打開,他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甚至是面上的反應。
他還不如喬治。
我羞惱地別過臉去,是喬治鉗著我的下巴讓我轉回來。濕漉漉的指尖不忘塞進我嘴裡,他又在戲弄我。
「我喜歡你剛沐浴完的氣味。」弗雷德說。
他在我面前跪下來,我沒有想到是這樣。他去親吻我敞開的甬道,舌尖溫柔地進來,像和我接吻時一樣。溫柔而熾熱的掃蕩卻讓那裡更加緊繃,它在收縮顫抖著,我卻無法控制。
「弗雷德……弗雷德……求求你——」我扣緊了喬治的手指,卻哭喊著他的名字。
我不知道這樣的後果是什麼,下一秒我的身體便告訴我了。
「梅林啊……我不可以……」
「你可以的,蕾西。」喬治笑著安撫我。
極致收縮帶來極致的釋放,它掙扎了許久,還是輸給了弗雷德。
它噴射出晶瑩的液體,我也因此第一次感覺到全身的疲憊。
所有人都說弗雷德比喬治頑皮而外放,在我看來,他做這件事時,卻如此沉默而專注。喬治,他卻有些霸道和蠻橫。
在我面前,他們好像內在互換的兩個人。
他起身,重新支在我身子兩側,他的臉也濕漉漉的,眼神裡是得意的。
他得意於這麼快征服了我,而我也不會讓他高興的太早。
所幸他沒有注意到我的臉在微微發燙,我們之間的空氣也曖昧地溫熱著。我一手仍然和喬治十指相扣,一手去扯弗雷德的衣襟,把他扯到我面前。
我們又近在咫尺。
我問弗雷德,我和那些女孩比怎麼樣?
這話把弗雷德氣得不輕。
喬治翻身把我壓在下面,越過他的肩頭,我居然在這間屋子裡看到了活物——一只蝴蝶。蝴蝶努力振翅的姿態,卻讓我想起我自己。
方才我體內,不也有這樣一只蝴蝶。
喬治進來時,我仰頭望見有求必應屋本不存在的窗欞,後來我每回都會去看那抹月光,偶爾,有夜雀停在上面。我也能真真切切感受到他們帶給我的疼痛,盡管我的身體如此濕潤,軟得幾乎已經成了水本身,但一邊是他和弗雷德的體溫,一邊依然是撕裂般的疼痛。
在他們占有我的同時,我也占有著他們。
而我也終於忍不住,帶著哭腔問他們。
「這是愛嗎?」
「是。」喬治沒有再動了。
他小心地退出來。
弗雷德撥開我臉側的碎發,溫柔地貼了貼我被汗水沾濕的臉。
「——但愛,從來就是痛的。」
1995 藏匿萬物
我坐在有求必應屋一條長長的沙發上,這裡依舊是雜物間。弗雷德和我都習慣於把這變成無邊無際的雜物間,在萬物藏匿之所,我們何其渺小。
這裡比城堡的任何一處地方都要安靜。
「真有你的,蕾西。」弗雷德生硬地說,「拔龍鱗的女孩。」
「和你有什麼關系?」我伸手去奪那盒藥膏,卻被他避開了,舉得遠遠的,一副我注定搶不到的樣子。
「你又在撒謊,那個保加利亞男孩根本不知道你受傷了。」他一針見血地指出。
我冷冷地看著他。
「所以他今晚根本不會來。」弗雷德漫不經心地望向我的眼睛,一邊取了些藥膏。
他修長的手指滑過我的小腿,在找下一處沒有上藥的傷口。而我,被這種細微的觸感弄得渾身不自在,又想把腿縮回去。
「在這兒。」他敏捷地握住我的腳踝,順手把藥膏塗在那附近的一處燙傷之上。
「你塗完了嗎?」我極力讓自己聽起來很平靜,但事實就是我看到他就火冒三丈。「塗完了滾出去。」
「喏,還有一條腿沒上藥呢。」
他單膝跪在地上,手依然抓著我的一只腳踝,但我沒有像剛才在走廊上那樣踩在他肩上了,我一腳踹上他的胸口。
因為謊話又被他戳穿,我惱羞成怒。
「我說,我不需要你,你就不能讓我一個人呆一會嗎?!」
「可以,但是要等我塗完這些。」他的態度也很強硬。
既然這樣,我也不介意拆穿他。
「你不過是想找借口和我呆在一起罷了。」我冷冷地看著他,「聖誕夜那天,是你留下來陪著我,不是真正的喬治。」
「你弄錯了。」他的虎口還留著那天我咬傷他的痕跡,卻還可以面不改色地否認。「我去外面找安吉麗娜,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把我當成——」
「你可不可以不要騙我?」我掙扎了一下,這回沒有踹到他,因為他按住我的動作比我快多了。
「你們果然在這裡。」又來了一個不知死活的,還長著和弗雷德一模一樣的臉。喬治從一大籠舊課本後頭踱步出來。看到我腿上的傷口時,他不再一副雲淡風輕的諷刺樣兒了。
「而且又在吵架。——你的傷口是怎麼回事?」
「蕾西,她弄不到現成的龍鱗粉,就去拔龍鱗了。」弗雷德松開我站了起來,把藥膏遞給喬治。總之,我是沒資格親手拿到那盒藥膏了。
喬治卻沒有像我意料中那樣起勁地誇贊我有多勇敢,或者纏著我讓我告訴他怎麼見到這樣一頭火龍。他在我身邊坐下來,把我沒上藥的那條腿駕到他腿上,低頭檢查了一遍傷口,抬頭定定地看著我。
「你猜我還遇到了誰?你們的哥哥。」我把一旁沾滿龍血的包裹扔進他懷裡,「我還不知道你們的哥哥是馴龍人呢。既然龍鱗對你們來說那麼容易得到,為什麼還要從我這買?」
「嘿,講點道理。」弗雷德幫著他把包裹提起來,「你聽說我們有新的貨源,所以又求著我還從你這兒買,如果知道你走投無路要去襲擊一只貨真價實的火龍——」
「所以是我的錯?」我尖刻地反問道,「如果你們不說那什麼該死的,法國妞,騎著鷹馬獸來送貨……」
「所以你在吃她們的醋。」喬治毫不留情地揭發了我。他的動作比弗雷德利索多了,但是沒那麼細致,三下五除二就把我的傷口都上了藥,剩下的一點抹在我鼻尖上。
「我——」我帶著鼻尖上的藥膏,愣愣地看向弗雷德,又看回喬治,他已經憋不住自己的壞笑了。
「不許笑,你這個混蛋。」眼淚瞬間湧上來了,他們兩個都知道,我也知道。
「這個惡作劇一點也不好笑。」我繃不住了,眼淚掉得停不下來,並且一巴掌拍開弗雷德要幫我擦眼淚的手,「既然,既然你們這麼容易就能弄到這玩意,為、為什麼要吹夜鶯的哨子?」
聖誕舞會之前我為了向他們爭取龍鱗粉末的進貨權答應了他們什麼條件。就在這間屋子裡,我被他們折騰得筋疲力盡,他們還要在我耳邊告訴我聖誕舞會沒有邀請我這件事。
就為了賺那麼一點錢,賠了自己不說,還被他們氣得夠嗆。
「是我的主意。」喬治湊過來,乖順地盯著別處,「來,給你打。」
弗雷德還是伸手過來為我擦眼淚,被我惱火地咬了一口。
他沒吭聲,像聖誕夜那天他假扮的喬治那樣。無論我如何用力咬緊牙關,他好像沒有感覺似的站在那,任憑我的眼淚沾濕手心。我想或許是因為他有別的女孩了,分給我的感情會少很多,直至消失。
只是我和他都夠可笑的。
喬治抬頭看著我們兩個。
「我們一開始就沒有答應換國外的貨源,鷹馬獸是說出來氣你的,就像你說要和保加利亞人在這裡喝酒一樣,都是氣人的話。所以我也撒謊了。」弗雷德把那只手舉在一旁,看上去事不關己,這就是他承認錯誤的態度。
「沒錯,所以你撒謊的理由是?」
「我想迫使你壓低價格,節約我們的成本。但是現在顯然不可行了,我會按照約定的價格付給你。」弗雷德彎腰拍去膝上的灰塵,抬眼望著我,「話說回來,蕾西。你要怎麼懲罰我,或者我們?」
他的眼神裡好像有很多話要說,但他在我面前總是很寡言,在他嘴裡永遠聽不到我想聽到的那些話。
我閉了閉眼,想出了該如何回答他。
「我要你離開。今晚我不想再見到你。」
*
有求必應屋太安靜了,我聽見弗雷德離開的步子聲,從清晰到越來越輕,直到一聲大門碰上的聲響,徹底消失了。
我低頭吸著鼻涕,我是如此討厭哭完以後還要一抽一抽的自己,太沒用了。
喬治摸了摸我的頭頂,但他依然垂著眼在想別的事情。
「你的傷上幾天藥就能恢復了。」喬治說,「別擔心,不會留下疤痕的。」
我把上完藥的雙腿放下來,伸手環住他的腰,把臉埋在他肩頭。我關心的不是幾天可以痊愈,他也知道我沒有在擔心這個。
「你真的很像一只貓,蕾西。」他輕聲說。
「——前一秒還在張牙舞爪,但是只要你累了,就可以抱住你討厭的人,靠在他身上睡覺,是不是?」
我還是沒有應他。
「哪怕我也做了很多讓你不開心的事,你可以抱著我,醒來後還可以接著折磨我,是這樣嗎?」
「白痴。」我說,「只限於你們兩個。」
「只限於我們兩個,你討厭的人?」他小聲重復著我說的話。
「沒錯。你們兩個都是壞人。」
「如果像弗雷德那樣對你,你會不會更喜歡我一點?」他松開我,像弗雷德那樣單膝跪在地板上。
我累得躺在沙發上就可以睡過去,卻被他突然來的興致嚇到。
「原來你一直在吃弗雷德的醋。」
今夜我的新發現,可太多了。
而喬治,他似乎不甚滿意我說中了這件事。他撩起我分叉的裙擺,熟練地拉開內褲兩側的繩結。
「我還受著傷呢,喬治。」
「所以我會更溫柔一點的。」他像一個被迫學乖的壞男孩,氣鼓鼓地向我保證。
他拿起弗雷德沒有用完的濕毛巾為我擦拭干淨,還未開始我已經為此打了個哆嗦。
他的手指伸進來,一進一出地抽插了幾下,抬頭看到我的神色,泄氣了不少。
「該死的,你知不知道我每次看到你這樣的表情,只會想直接進入你?」
「嗯,你想做就做吧。這就是你和弗雷德的不同。」
喬治沒再說什麼,他低頭吻住我兩腿間的花園,我能感覺到他這次在學著很小心地吮吸、舔弄。而我的身體也不由自主地回應著他。連穴口的肉珠也被他有一下沒一下地揉著,我又想起那只努力振翅的蝴蝶,它仿佛要從我的身體裡飛出來……可是,我只能聽見愛液的聲音。
「喬治……不!你碰到我的傷口了!」我倒吸一口冷氣,疼得蜷起小腿。
他也馬上停止了自己的動作,我的呻吟讓他的理智又回來一些了。
「抱歉。」他慌忙起身去查看剛剛碰到的地方。
「現在好了。不碰就行。」我皺著眉說。
他「嗯」了一聲,坐回我身邊,開始笨手笨腳地整理我的裙子。而我也得以重新把腿擱到他的大腿上,伸手去抱他。
「哪怕知道我沒有弗雷德那麼好,你還是這麼粘人。」他說。
我懶得和他解釋。
他把我攬進懷裡,聲音輕柔。「我再坦白一件事。坦白說,我自己都覺得,這讓我看起來比弗雷德還要討人厭一些。」
「……幾年前你送給弗雷德的哨子,其實一直在我手裡。那天我本來可以告訴你,你把我認錯了,但是我沒說。」
我睜開眼,揪緊了他的衣襟。
「等我說完再揍我,蕾西。」他好像以往開玩笑一樣,話語裡帶著笑意,「我一直覺得你對弗雷德和對我時,有細微的不同。弗雷德也知道那個哨子是他的,但他從來沒開口提過,我知道他在想什麼。
「你把我當成弗雷德時,我能更加明顯地感受到那種不同。我也會去想為什麼會這樣,因為那個下雪天我沒有背著你回學校,還是因為在蜜蜂公爵我沒有喂你吃那顆糖果?」
「很多時候我想被你當成弗雷德,但我會不甘心。」
「就像聖誕舞會那晚,你又一次把我當成弗雷德。如果那能讓你多纏著我一會的話——」
「你在說什麼……我從來,一開始,就表現得很明顯了。我喜歡你們兩個,有什麼錯呢?」我惱火地把手收回去。
「對,你喜歡我們兩個,可是你愛他。」
「你喜歡乳脂軟糖不是因為它很美味,而是因為那是弗雷德喂給你吃過的糖果。」喬治輕笑著,掩蓋自己聲音裡的沮喪。
「他退讓了很多次,蕾西。直到舞會那晚他把我推出去面對安吉麗娜,他恐怕自己都掩飾不了自己的感情。」
我望著滿是灰塵的窗欞,月光依舊從那裡灑下來。我們的第一個夜晚,我曾望著那片月光問身後的弗雷德。
「這是愛嗎?這就是愛嗎?」
弗雷德的回答和聖誕節那晚喬治的回答一模一樣。或者說,他們只有這一個永恆的答案。
——沒錯。但愛,從來都是痛的。
*
我遵守和塔沙的約定,回到四柱床上等她,但她看到我的神情時被嚇了一跳,直接把我塞進被子裡,問我需不需要喝點熱的東西。
還好她是那麼善解人意,也不愛追著我一直問,她也不知道我傷痕累累的小腿開始隱隱作痛。床幔放下來時,我望向掌心裡一直握著的東西,那個銀色的夜鶯哨子,是喬治還給我的。
他說,從夜鶯哨子被送錯的那一刻起,弗雷德在退讓,而他在試著證明一件不存在的事,到最後我們三個人都遍體鱗傷。
「現在你知道誰是弗雷德,誰是喬治了。」他伸手去摸我亂糟糟的發尾,我知道他說這話是鼓起了勇氣的。
「如果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會把哨子送給誰?……」
1995 瓦倫蒂諾
Chapter Notes
我特麼為什麼要寫第一人稱……太苦了太苦了,
自己選的視角,哭著也要寫完 T T
我要答應我自己 下輩子,不要再寫第一人稱了!!!
令我意外的是,許多人,包括我的朋友,都知曉了我決定放開韋斯萊魔法把戲的代理銷售權這件事。就連平時的材料供給,我都不再參與。
從一月起,好事哥直接和他們兩個聯絡。
我因此損失了一大筆金加隆,收入也回到三年級時倒賣小玩意時那樣,普普通通,甚至有點微薄。
漫長的冬天好像永遠不會結束,我獨自站在飄雪的庭院裡時,會想起伏在弗雷德肩頭,他帶我穿過大雪時的情景。
在爐火旁歇息時,休息室裡年輕的情侶抱在一起擁吻,我也會想起那些溫熱旖旎的日子,只是它們離我好遙遠,遙遠得讓我甚至開始懷疑,那些是不是我做的一場夢。
弗雷德來找我付最後一筆貨款,這筆數字讓我覺得去冒險招惹一條龍還算值得。他顯然不知道喬治已經把夜鶯哨子還給我了,而我也什麼都沒說。
「你的傷口怎麼樣了?」
「喬治為我上過藥了。」我答道。
我說的都是實情。那個夜晚之後,喬治一直在等我的答案,他在教室裡主動和我搭話,在課後攔住我帶我去沒人的屋子裡上藥,所有赫奇帕奇的同學都知道這事,他們以為,是喬治·韋斯萊在和我長年累月的生意往來裡對我生出了感情,正在不顧一切地追求我。
弗雷德當然也會知道。
他毫不意外地點了點頭,祝我有愉快的一天。
我這頭被火龍燒掉的頭發也慢慢養好了,喬治會在草藥課時厚著臉皮蹭到我身邊,為我除去陶盆裡的雜草,為我把臭烘烘的肥料塗在莫德裡斯藤的根部,所有我不願做的一切他都會做。
我知道喬治在等我的答案,但沉默就是我最後的答案。
二月雪停後,好事哥來霍格莫德探望我,他說之前不來是為了讓我好好休養,畢竟傷成那樣不能走太遠的路。
如今我早就康復了,一切都好,活蹦亂跳的。
「你很有勇氣。」好事哥趕了很遠的路,餓壞了,正狼吞虎咽地吃一份烤豬排,期間抬頭瞟我一眼,「就連那伙馴龍人都來找我。他們勸你不要再做這類不正當的事。」
「他們都找到你了,怎麼不讓魔法部的人來抓你?」我打趣道。
「我可沒像你那樣生生從火龍身上拔下東西來!」他咆哮了幾句,亂七八糟的胡子下居然還露出一個微笑。「我沒告訴他們你還在霍格沃茨讀書,不然你可就麻煩了。」
我聳聳肩,不以為意。這時候把我開除,我也不會在乎的。
「你,後年就畢業了吧?」他開始咕咚咕咚地大口喝酒。
「或許吧,我在想要不要讀第七年。」我問好事哥:「第七年不一定要讀,對吧?」
「這取決於你的未來規劃。……從學校畢業以後,你想好做哪一行了嗎?」
我朝好事哥揚了揚下巴,笑著說:「做你這一行。」
他不是個愛開玩笑的人。
「別做我這一行。」他嚴肅地告訴我,「你還年輕,而且——有很大的潛力。有想過去魔法部工作嗎?」
「不,從來沒想過。」
好事哥點頭,他說如果不是去魔法部工作,的確可以不讀完七年級。他又問我,為什麼要把他這個貨源直接交給韋斯萊雙胞胎。
「是時候找點別的生意做了。」我搪塞道。
「那兩個小子我當然記得,第一次你來見我就是他們陪著你來的吧?」
我點頭承認。
「我以為你至少會在他們中選一個。」他別有深意地看我一眼,「沒想到你既不要他們的人,也不要他們的錢。」
「你說的沒錯。」我移開視線,去看豬頭酒吧門口一個穿著打扮奇異的女巫,嘴上佯裝坦然地去承認。「——我都不要了。」
其實,我也對好事哥撒謊了。半是撒謊,半是實話。
我確實不想要他們了,但我不認為我是一個純粹的好人,我雖然不如斯萊特林那樣重視自己的利益,但也沒有一個標准的赫奇帕奇那樣忠誠仁厚。
艾爾維斯理所當然地在情人節邀請我出去,在我的幫助下,他的英語說得越來越好。他像赫奇帕奇學院的任何一個男生那樣,讓我感到忠誠與可靠,是絕佳的朋友人選。
那天霍格莫德有很多有趣的活動,像是帕笛芙夫人咖啡館的情侶卡座會有矮妖為你奏樂,佐科笑話商店會賣一些口味獨特的情迷劑,四處掛滿粉色的裝飾。
我們坐在咖啡館裡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喬治和他的朋友李·喬丹推門進來,在我們不遠處坐下。
也許是知道他在看著我,我和艾爾維斯聊得更開心了。艾爾維斯天真地以為他弄錯英語的語法把我逗笑,在他起身去門外和他的同校同學寒暄時,喬治走過來了。
喬治的臉色可沒那麼好看,我拿起杯子喝了一小口。他面無表情地看了我一會。
「好事哥把你說的話告訴我們了,——為什麼不要我們了?」
「我真沒想到他這麼八卦。還是要謝謝你對我傷口的關心,韋斯萊。」我客氣地說,「今天我恢復得也很好,你可以走了嗎?」
「你的約會什麼時候結束?」他咬著牙問我。
「這得問艾爾維斯。」我如實答道。
他還沒在我這裡碰過這樣的壁。他又瞥了一眼窗外,伸手輕輕托起我的下頜。
我垂眼望著咖啡杯,靜靜地任他擺布。
他是在查看我臉側細微的一道擦傷,如今它也快恢復了。
「我可以排隊嗎?」他生硬地說。
我嗤笑一聲。
「排隊做什麼?」
「和你約會。」
「那天晚上你在有求必應屋裡是怎麼詢問我的?」我哭笑不得,「這就是你讓我再次選擇的態度嗎?」
「蕾西,我可以和你約會嗎?」於是他重新問了一遍。
「或許今晚吧?」我看見他修長分明的手指,心裡開始動搖。
「今晚幾點?」
「我不知道。」我冷笑一下,「而且,我只給你十分鐘。」
*
如今我和喬治,沒有任何生意上的往來,只有你情我願的關系。於是在見喬治之前,我和艾爾維斯擠進熱鬧的酒館裡,在巫師樂隊的表演裡玩了個盡興,我們的許多朋友都在那裡。只是這個情人節大家沒有看到吵鬧而有趣的韋斯萊雙胞胎,好像少了幾分樂子。
喬治就在我爽約的邊緣,我的內心也從未這麼痛快過。
尤其在我醉醺醺地推開有求必應屋的大門,看到他在一扇落地窗前等待已久的樣子,我的內心痛快到了極點。
「情人節快樂。」我眯著眼,背抵著合上了門。
「情人節快過去了。」他無奈地過來扶我。
「開始吧,你的十分鐘。」我開始解開他的襯衫領帶,他一把按住我的手。
「呃……蕾西,習慣成自然了,對嗎?」
我吃吃地笑起來,環顧四周,這兒不再是我們偷歡的老地方,換了個新面貌,成了一間燃著爐火,可以看見整個霍格沃茨夜景的房間。
「你變出這間屋子的時候在想什麼?」
「我告訴它,我想要一間和心愛姑娘約會的房間。」喬治說。
我把圍巾和外套脫下來,隨手扔在地毯上。
「你在跟我談愛?」
他有好一會沒有說話。
「……不可以嗎?」
我沒有理會他,而是站到窗邊,雙手合起來扣在唇邊許願。
等我睜開眼時,有求必應屋外的夜景已經變了。
「這是……倫敦?」喬治問我,「你想去倫敦?」
「嗯。」我說,「我厭倦了霍格沃茨。」
「也厭倦了我和弗雷德嗎?」
我沒有說話。
他從後面抱住我,而每次,我都像寄養所裡那些被施舍的孩子一樣。起初,受寵若驚,之後,很快便冷靜下來。或許,我配不上這樣仁慈的施舍,而我也只是他無處安放的愛意的宣泄口。
「聖誕舞會那天,你跟在我身後。我向這間屋子許了同樣的願望。我騙了你,蕾西。那不是我和弗雷德要給安吉麗娜的驚喜,而是給你的。」
「那天晚上你喝醉了,一直在生弗雷德的氣,我看著你藏起了安吉麗娜我舞鞋,甚至把我當成弗雷德來打我。」他在我耳邊輕聲說著,他又在盡力,盡力使自己的擁抱不那麼強硬,但還是箍得我好疼。
「我卻故意要惹你生氣,我想的明明是和你呆在這間屋子裡跳舞,想給你一個專屬的聖誕舞會,可是說出口時話又變了。——你不止一次把我當成弗雷德,我真的會生氣,蕾西。」
我轉過臉去,嘴唇抵上他的臉頰,他垂著眼,明明壓得我的肩頸有些酸疼,卻沒有離開的意思。
「你生氣了,所以要把我也惹生氣,對不對?」我說。
「弗雷德比我能更好地控制這一切,他也知道你那晚又認錯了我們倆。他甘願作為我留下來陪伴你,我也甘願以弗雷德的身份離開這裡。我們都得到了彼此身上關於你的東西,蕾西。可是,我又怎麼會滿足?」
我明白,我的酒醒不了了。
我轉過身去圈住他的脖子,在我眼裡他一張臉能有好幾個影子在我眼前晃,好多個喬治正看著我。
「滿足你……」我口齒不清地喃喃著,在他嘴唇上吻了一下,「你什麼時候才能學會好好愛我,喬治?」
「從現在開始學。」他氣鼓鼓地說。
「你還有五分鐘。」我又吻了他一下,酒精已經快把我整個人都送給他了,接下來要做的事,和鑽進被窩一樣熟悉。
他抱著我,拉下了衣裙背後的拉鏈。他半是輕咬,半是舔吻,從我的耳垂一路吻下來,吮吸我的胸口。我揉著他的頭發,任憑他把我推到身後的沙發上。
「今天在霍格莫德的約會開心嗎?」
他又在吃醋,我也不甘示弱。
「謝謝關心,不能再開心了。」
「好極了。」他蠻橫地擠進我的腿間,我的裙子被他扯下來半褪在腰間,裙擺也被撩到同樣的高度。他沒什麼耐心幫我脫下來,我的雙腿下意識地環住他的腰,這為他的動作增加了困難。
「習慣又成自然了,蕾西?」他又開始揶揄我,手指在我身下的穴口畫著圈試探。
「你的習慣又是什麼呢?」我反問他,「替別的男人吃自己的醋?」
他的笑很快消失了,手指直接插了進來。我果然得意不了多久,早在他抱住我的那一刻,花園裡的露水便開始滴滴答答地蓄積,讓他的手指進入得如此順滑,我沒忍住哼哼出了聲。
「還在嘴硬。」他咬著我的下唇告誡我。「你早就濕透了。」
我被禁錮在他的懷抱與柔軟的絨布之間,被他入侵的花園更加泛濫了,我努力不讓自己開口哀求他,哪怕他的堅硬已經隔著西服褲子抵在我身前。
「嗯……那就……不要再進……嗯……」
「你說什麼?」他喘著氣解開自己的褲子,卻已經碰到了我的手,他又沒繃住,語氣裡無不得意——「可你明明在替我放它出來,你哪一次不是這樣?」
說完,他的手放下去狠狠揉了一下穴口的肉珠。
「你——」我才意識到自己的失言,氣得不知道怎麼辦才好,而身下的水珠已經流得到處都是,他手指所及之處,濕漉漉的一片。這些都是我理智即將出走的證明。
他握著我的手,擱在皮帶扣上,一邊用堅挺已久的肉棒抵了我一下。
「蕾西,要,還是不要?」
我迷迷糊糊地想到,我確實是個經不起誘惑的人。不然,我也不會三番五次落入他們兩個的圈套。
「誰說我不要?」我毫不客氣地抽開他的皮帶,把他那玩意放出來,他已經開始低笑了。
喬治一下子把我抱起來,愛液順著我和他的身體滴下來,滴答落在地毯上,我聽到那個輕微的聲響,決定永遠不要承認。他抱著我站起來,我只能抱緊他,他是我唯一的浮木。
他的肉棒只是在外面有一下沒一下地挑逗我,他知道我不管意願與否,或是雙腿環累了,都注定會墜下去,讓它進入我的身體。
這樣的姿勢,他一直有絕對優勢。
「蕾西。」他像念咒語一樣念我的名字。
「插進來,求你了。」我在他耳邊哀求起來,也是在同一秒,他抱著我挺進來。
可是他好像忘了,我是容易受到誘惑的獵物,但獵物到手之後,一定會反咬獵人一口。這才是我反攻的開始。
「嗯……弗雷德……你太棒了……」我吻著喬治的額角告訴他。
「你,說,什麼?」他果然被我激怒了,每說一個字,便用力地往我身體裡撞一下。
我被他撞得頭暈目眩,渾身酥得幾乎沒了力氣。但我還是盡力環住他,能多一秒是一秒,不到真正輸的那一刻,我絕不認輸。
「……弗雷德,用力……嗯……嗯啊……」我迷蒙地盯著喬治的雙眼,一遍遍喊弗雷德的名字,他只會更生氣更用力,一次次地在我身體裡抽插。
我只是勉強抓住好勝與理智的邊緣和他較勁罷了,他的雙臂好像永遠不會乏力,抱著我時有使不完的力氣。
「叫我的名字。」
我的挑釁果然起作用了,他沒有得意太久,又開始咬牙切齒地警告我。
他抱著我在屋子裡來回走了起來,每走一步,他的肉棒都會狠狠撞進來,每一下都會撞碎我不堪一擊的的意志。
「弗雷德,弗雷德,弗雷德……」我纏緊了喬治,欣賞著他眼底的不甘,這讓我痛快極了。
「弗雷德……」
他忽然站在屋子中央,把手松開了。失去有力支撐的我只能下意識地摟緊他。
「你——快抱著我!」我驚訝地夾緊了他的腰。
「是誰在操你,蕾西?」他冷笑了一下,「叫我的名字。」
「混蛋。」我毫不客氣地回嘴。
「到底誰是混蛋?」他的手沒有重新環住我,反倒任我掛在他身上,他又往前走了一步。我幾乎就要掉下來了。
「該死……蕾西,你夾得好緊。」
他又往前走了一步,因為我抱緊了他不敢動,衝撞帶來的酥麻快感也停了下來。
「不要停。」我哀求他。
「那告訴我,誰是混蛋?」他將手擱在我的腰上,在等我最後一句投降。
「……我。」
「叫我的名字。」他抱著我走回去,將我重新壓在沙發上,他滾燙的家伙退出來,又一次抵在穴口,蓄勢待發。
我急的迸出了眼淚,可還是不想認輸。
「弗雷德。」
他狠狠地插進來,但只是撞了一下,又退了出去。我也感覺到喬治到了忍耐的邊緣,他吻了我,像蛇一樣吮吸我的舌頭。
而我,好像秋千蕩到了最高點,卻沒有如願蕩回去那樣,巨大的失落感被酒精操縱著,告訴我,我應該去求他。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我伸出虛軟的手臂,有氣無力地揉著他的頭發。
穴口的愛液幾近泛濫,我知道只要一下,我就能去到我想要去的地方。而巨大的空虛,也是我意志最薄弱之處。
「喬治……我想要你……」
他挺腰進來,比任何一次都要用力。我痛的喊出了聲,卻只能更加用力地抱緊他。
欲望被滿足的瞬間,即是我償還的開始。那一秒起,我再也不能離開他。
「唔……喬治……」
我的所有欲望都需要他來填滿。
他加快了抽插,我的身體也熟練地收縮著夾緊他的肉棒,我以為這只是我與他無數次較勁中我又輸掉的一次,他卻在衝刺時在我耳邊說話。
我完全被衝散的理智,簡直不能相信喬治說了這樣的話。
「嗯……喬治,喬治。求你……嗯啊……」我幾乎專心地去哀求他,他也遵守我們無形的約定,帶我去到愛意的最高潮。
我和他糾纏在一起,都想去到彼此身體深處,尋找愛存在的證明。
「蕾西,不要再折磨我。」
「我和他一樣愛你。」他喘著粗氣,將滾燙全數射給了我,就好像把愛意交代完,他便一無所有。
關於愛這件事,這是他能放下自尊說出的,最卑微的一句話。
我閉上眼,眼淚流進我的鬢發裡。他帶給我的,像一簇煙花,在我身體裡炸開。
1995 戒斷反應
我想,這個冬天我應該算是熬過去了。
我手頭的生意沒有那麼忙了,不得不給自己找些事做。我開始考慮開烘焙店這件事的可行性,於是,打起了休息室裡這個沒人用的烤爐的主意。赫奇帕奇們最喜歡甜點和零食,但我們離廚房太近了,因此很少有人在休息室裡烘焙什麼東西。
我選在休息室裡也有另一個原因——只有赫奇帕奇才能進來,我不太想見到那兩個紅頭發的討厭鬼。
"蕾西,請停止你的行為。除非——你每天都能請我吃上一個,我想要椰蓉口味的,沒錯,要外皮焦脆一些的。"
「你的要求太多了!埃迪,我真想給你一個沉默咒。」我惱火地戴上厚厚的烘焙手套,把新鮮出爐的甜點從烤箱裡端出來。
「哇哦。」埃迪似懂非懂地看著我一系列動作,「下次我來幫你拿嘛,看起來很重的樣子。」
「不要。」我果斷拒絕他,「男孩子都笨手笨腳的,我不放心你。」
休息室裡一半的人都開始吸鼻子,因為出爐甜點的味道總往他們鼻子底下鑽。
我做出各種各樣的松餅,牛角包,可麗露和瑪德琳蛋糕。好事哥負責從各種食品販子那裡為我帶物美價廉的原料,他說他從未經歷過這種事情,一個凶神惡煞的人居然闖進一條黑巷子,問別人要了一大盒熱帶水果。
可是我卻得益於好事哥的努力,壓低了甜點的成本。在全學院同學的試驗之後,我開始在霍格沃茨售賣自己做的小蛋糕,利潤喜人。
韋斯萊的魔法把戲和比利弗瑞的私房糕點,成了人們到霍格莫德還要拜托學校裡的學生為他們帶一份出去的搶手貨。
對,還有韋斯萊雙胞胎的產品。這兩個人,即使是我假裝看不見不認識,他們還是會以各種方式出現在我的世界裡。
之前和我約會過的斯萊特林男孩,他很不滿我放棄了韋斯萊這麼大的客戶,爭執了一次後,我和他再沒法說到一塊去。
塔沙幫我把烤好的甜點分給大家,自己手裡端著一杯可可往我這靠了靠。
「蕾西,你和那個斯萊特林的男生怎麼沒有再去約會了?」
「你看我有空嗎?」我不在乎地說,「我現在的生意也好得不得了,在這之前,他對我終止和韋斯萊的合作很不高興。」
塔沙嘖了一聲。
「他管的可真多,你可不要再和他出去了。」我們笑著看向埃迪,他正眼巴巴地盯著空了的烤箱。我揮動魔杖讓奶油鍋自動攪拌起來,接著和塔沙說悄悄話。
「你說,是不是一旦忙著賺起錢來,就沒空去約會了呢?」塔沙茫然地盯著我,「我聽其他學院的人說,今年韋斯萊雙胞胎的生意也好得不得了,他們快好幾個月沒有和誰約會了。」
「……安吉麗娜呢?安吉麗娜·約翰遜,那可是弗雷德的舞伴。」埃迪不知死活地湊過來插嘴。我氣得倒吸一口氣,舉起魔杖警告他,他才委屈地跑到烤箱對面去坐著了。
「舞會之後他們就沒什麼進展了。」塔沙說,「不過也有人說,他們本來就是球隊隊友的關系。」
「他們說是就是吧。」我努力不讓自己的話聽起來那麼低沉,雞蛋和面粉在我的咒語指揮下乖乖跳進了大碗裡一起攪動。
「喬治·韋斯萊的舞伴也是,轉頭就和別人出去玩啦,因為韋斯萊親口說他沒那個心思。以你的經驗,這時候他們是不是忙著用口袋裝金加隆,忙得一點兒空都沒有?」
我含糊道:「是啊——就是這樣。」
她忽然開始上下打量我,就在我覺得自己的心虛馬上就要被她拆穿的時候,塔沙又忽然拿來一大盆糖果遞到我鼻子底下。
「吃糖嗎,蕾西?」
我好像得救了一樣,低頭開始挑挑揀揀,裡面有不少韋斯萊出品的肥舌太妃糖。我想也沒想,挑出來扔進爐火裡。
「……你和韋斯萊好像有很大仇啊。」塔沙說。
我還沒想好怎麼搪塞她,塔沙直接把我的話堵死了。
「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蕾西,你有事瞞著我。——和韋斯萊雙胞胎有關。」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夜裡捉耗子的貓,把我盯得無處遁形。
「我的生意伙伴罷了。」我為了證明沒有這回事,把最後一顆肥舌太妃糖拿出來吃了,再向塔沙展示我的舌頭腫的像一塊烏頭魔藥那麼大之後,利落地把半顆解藥吞了下去。
「……」塔沙早就把我看穿了,她現在看我的眼神像是覺得我腦子出了什麼問題。「為什麼舌頭腫成這樣,你一點都不慌,還知道找解藥吃?」
「我——」我手忙腳亂地從地毯上爬起來,開始往攪拌好的面粉糊裡加糖粉,「好吧!我承認在我缺錢花的時候,幫他們試吃過這種糖。」
「只是這樣?」
「沒錯。」
塔沙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她是個很擅長點到即止的人。
二月早晨還是有些寒冷,下午塞德裡克要帶著球隊去球場打友誼賽。德姆斯特朗、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都會一塊過來。盡管三強爭霸賽的舉辦讓今年所有的魁地奇比賽暫停了,他們還是會把球隊訓練作為周末活動的內容。
我們也會跟著球隊一起過去,每個學院都不能少吶喊助威的人。而我,要把這爐甜點賣給看台上的同學。
幾個球員們的鼻頭被寒風吹得通紅,塞德裡克坐在掃帚上,一手剝開裝著蛋糕的紙杯。
「我敢說沒有幾個魁地奇運動員能有這樣的待遇。」他咬下一大口點綴著桃子果肉的奶油,又開始傻笑,「太美味了,蕾西。」
「塞德,雖然拉文克勞的球隊沒有過來,可我看到秋了。」我攛掇他,「就現在,從我這裡買上整整一打送過去!」
其他同學聽到我的話,紛紛看向對面看台那個黑頭發的姑娘,然後和我一起催促塞德裡克。
「快給她帶過去啊,塞德!你忍心一個漂亮姑娘在寒風中看你比賽,手上卻沒有甜甜的小蛋糕嗎?」
「沒錯,要不要我現在飛回學校食堂給你們打杯咖啡?」我們學院的追球手更加起勁。
「謝謝你,米迦,她會不好意思的。」塞德裡克說著,自己的臉紅的比誰都快。「是我邀請她來的,就現在——蕾西,有沒有草莓味兒的?」
「要多少有多少。」我說。
塞德裡克哈哈大笑,接過我遞來的一整條紙盒朝秋的方向飛過去了。
「一會回休息室再把錢付給你!」
他剛剛飛走,一個游走球就朝我們這兒衝了過來。衝撞和失誤是魁地奇比賽中常見的事,好吧,即使觀眾的腦袋被打出一個大包也很常見。
不過很快,紅色隊服的擊球手也飛過來了,一個急剎車轉彎當在我們前頭,把游走球打回去了。掃帚擺尾的時候,塔沙趕緊抱著我的肩膀蹲下來。
離我們不遠處,德姆斯特朗的觀眾們上躥下跳地開始歡呼。
「弗雷德,看著點!」格蘭芬多的安吉麗娜朝我面前的擊球手怒吼道,「你的右邊!防守!」
弗雷德看了我一眼,俯身衝回球場中央去了。
「他們學院和德姆斯特朗的打球風格真是太匹配了。」塔沙贊嘆道,「都很……」
「都很野蠻。」我說。
我看到不遠處的艾爾維斯,他正和自己的同學坐在一起。我和他打了個招呼,遠遠地問他需不需要小蛋糕。
他和那些保加利亞的朋友高興得不得了,我也很高興,因為錢像水一樣嘩嘩地流進我口袋裡。
我穿梭在看台之間,把一打海鹽味和朗姆酒味混裝的小蛋糕帶過去給他。要知道,平時這些蛋糕還沒出赫奇帕奇的休息室就已經被搶購一空。
他從觀眾席的台階上走下來接我,背後是他喜出望外的同學們。
「上上個周末吃了一次以後,我可太想念它們的味道了。」他笑著接過去。我還沒弄懂怎麼回事,下一秒他忽然抱住我的頭轉過身去,周圍是觀眾們的驚呼——
德姆斯特朗的球員及時飛過來,替我們擋掉了一個球。
沒錯,又是一個游走球!今天的游走球怎麼回事,難道就單單追著我跑?
我不用多想都知道這次是誰干的。我越過艾爾維斯的肩頭,看見遠處騎著掃帚停在半空的喬治,塞德裡克和秋正靠在欄杆上,也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樣子望著這裡。
我回到赫奇帕奇的觀眾之間,不知道是誰又把糖罐子拿過來了。
塔沙看出我心情不太好,順手剝了一顆糖果喂給我,真是莫名其妙,為什麼糖果的味道也那麼淡,赫奇帕奇不允許有不夠甜的糖果出現!
我把裝蛋糕的包裝紙揉在一起,沒幾秒鐘就覺得不太對勁。
「你給我喂了什麼……」我想吐掉,可是已經來不及了。這顆糖融化得飛快,這是所有惡作劇糖果的特征。
塔沙看了一眼糖紙,打了個哆嗦。
「糟糕!是韋斯萊的發燒糖。」
「解藥糖果應該也在吧?」我煩躁地拿過糖罐,這時候我的腦袋已經開始暈乎了,背後不斷地冒出冷汗。
「應該在!呃……」塔沙慌亂極了,她和我把糖罐裡的糖都倒出來,也沒找到另一顆同樣包裝紙的糖。
「糟了,這肯定是從休息室那個糖果盆裡裝的。」塔沙二話不說架著我站起來,「我們回去,吃了解藥就沒事了。」
「……上午的時候,我把韋斯萊的糖果都挑出來扔了。」我的頭開始變得很沉很沉,真沒想到在這時候他們還能克我。
「有了!他們兩個不就在這嗎?」塔沙急中生智,在我暈倒的邊緣直接站了起來,朝球場上空的弗雷德和喬治大聲呼喊起來。「韋斯萊!弗雷德·韋斯萊,能過來一下嗎?」
發燒糖的效果很迅速,我耳朵裡一陣蜂鳴,兩眼看是發黑。強烈的嘔吐感從胃裡升上來,我倒下去,跌進一個懷抱裡。
「喬治,快找找身上有沒有帶發燒糖的解藥。」弗雷德冷靜地說。
接著我聽到我們學院的其他人也衝過來了,但他們的聲音湧進我的耳朵,我只會更想吐。
「沒有,你找了嗎,弗雷德?」喬治的掃帚丟在一旁,他開始問有沒有人買了發燒糖果的解藥。
我腦袋裡像是有一股岩漿,就在弗雷德扶著我站起來的時候,我終於沒忍住想吐的欲望。
「現在帶蕾西去校醫院吧。呃……」
他的話音剛落,我已經吐在他胳膊上了。
他扶著我坐在掃帚上,在我嘔吐完獲得短暫清淨的片刻,我終於能聽見弗雷德說話了。
「飛回城堡的時候,你可能會更想吐。」他說,「給你我的手,實在忍不住可以——」
「不——吐在你手上?」我不會接受這種情況發生。
「好吧。」
他沒再說什麼,帶著我朝城堡的回廊上飛過去,喬治就跟在我們身後。冷風吹得我頭疼欲裂,如果不是因為他們這顆該死的糖果——
想到這裡,我惱火地打了一下弗雷德攬在我胸前的手。沒想到他帶了球隊的護腕,這一拳打在堅硬的護腕上,吃痛的竟然是我自己。
我就說他們兩個在克我。
「都這樣了還想著揍我?」他忽然笑了。
我們落在二樓走廊上,他把掃帚扔到一邊,直接把我抱了起來。
「如果不是我燒成……這樣,我一定會殺了你……弗雷德。」
喬治揮動魔杖,用飛來咒把解藥從他們的休息室叫了過來。等我們都快到校醫院的大門口,他才拿著藥追上來。
「你可真有閑心啊,蕾西。」弗雷德說。
「現在吃吧。」喬治氣喘吁吁地擋在我們前面。
「剛剛……在球場,你怎麼沒想到?」我咬牙切齒地質問他,下一波要嘔吐的感覺又襲來了。
「即使吃了解藥,你也要來校醫院。」喬治說,「這個版本的發燒糖解藥不能讓人一下子恢復如初。」
*
龐弗雷夫人很不滿意,因為我們在周末增加了她的工作量。
她訓斥弗雷德和喬治,讓他們不要賣這類危險的糖果,如果再有學生因此被送到校醫院,她一定會去找麥格教授和校長。
喬治坐到我床前,弗雷德去換掉被我弄髒的球服。
「你好幼稚,喬治。」我整個人裹進被子裡,只剩下一雙眼睛瞪著他。
他乖順地靠過來,和我的腦袋靠的那麼近。
「你在說什麼,蕾西?」
「你。」我輕聲說,「你用游走球打我和艾爾維斯。」
他垂下眼。
「可是你已經一個禮拜沒有理我了,蕾西。自從情人節之後——」
「所以我沒有說錯。」我打了個哈欠,「你擅長吃醋,喬治。」
他支起下巴看著我。
「我說過我愛你,蕾西,為什麼你還在折磨我?」
為什麼要讓腦子燒成一團漿糊的我來處理這個問題?我瞪了喬治一會,他一臉理所當然的樣子看著我,到最後他仿佛知道自己要勝利了,嘴角輕輕地揚起來。
而我也在同一時間,轉過身去背對著他,眼不見心不煩。
「蕾西?」他站起來湊到我耳邊,不放棄隔著被子和我說話。「如果你沒聽清的話,我就再說一遍。如果你覺得我很幼稚,抱歉,那可能是因為我太愛你了。」
說完,他輕聲笑起來。
「在說什麼呢?」弗雷德掀開隔斷的簾子走進來,但我沒有理他。
「蕾西被我氣得說不出話了。」喬治笑嘻嘻地說。
應該是我困得說不出話才對。龐弗雷夫人的藥劑讓我從直打哈欠到睡意沉沉,發熱帶來的不適感正在我身體裡快速消退。他們兩個還在說著什麼,只是聲音越來越低,我的眼皮也越來越沉。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蒙在被子裡出了一身汗,再睜開眼時,我條件反射地翻了身,一個紅紅的腦袋就趴在我床邊。
二月竟然有粉紫色的傍晚。窗外濃重的粉色,屋裡是暗沉的昏黑,沒有點燈。喬治坐在床尾的一張扶手椅裡打盹,我臉側就是弗雷德,只要靠過去一點點,我就能吻到他的頭發。
於是我也這麼做了,他頭發裡是一股男孩子才有的汗味。我嫌棄地皺起鼻子,但還是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的頭發。
這一摸把他弄醒了。
似乎天際某一片浮雲被撥開了,夕陽柔和且微弱的光線重新投進屋子裡,他的嗓子有點啞。
「蕾西。」
他伸手來貼我的額頭,這時我已經感覺好多了。
「我很抱歉,關於今天的小意外。」弗雷德的聲音很輕,怕吵到床尾的喬治。
我離他這麼近,他只要一低頭就可以吻到我。我沒有說話,等待著他下一次的開口。
「你做的小蛋糕看起來美味極了,沒有我和喬治的份嗎?」
「嗯,沒有。」我在被子下的手又悄悄地握緊了,我怕多一點遲疑,就會又回到那段和他們牽扯不清的日子。
告別愛情,或是某種習慣的生活,都會產生不同程度的戒斷反應。
哪怕我還沒想好要不要徹底和他們脫離,哪怕我還沉醉於和他們擁抱在一起時,他們身上的味道。
在幾年尋找愛與不愛的答案的過程中,至少現在的我是精疲力盡的。
我這麼絕情地想著,弗雷德忽然握住我的手。昏暗的房間裡我看不清他的臉,他好像在喃喃自語,又好像在對我說話。
「嗯,什麼時候才會有呢。我要等多久,或者說,早就錯過了?」
「我想,早就錯過了吧。」我說。
隔斷的白色簾子又被掀開,塔沙和埃迪站在那愣住了。剛才我和弗雷德在說話,竟然沒有聽見他們的腳步聲。
我忽然想起幾年前塔沙在校醫院裡,她在我耳邊告訴我——
「聽說,你可以親吻你喜歡的人。」
我愛的人一個在我手邊,一個在床尾的扶手椅裡,但關於時間與愛的度量,我們三個人把它拉的好長,好遠。
就在剛才,她知道了我多年的秘密。只是誰都沒有想到,『喜歡』這件事會如此曲折。
回溯1994 謊話循環
列車汽笛響起,蒸汽飄散在九月溫暖的午後。我揉著惺忪的睡眼,帶上被施了空間拓展咒的小包穿行在過道裡。
我見到了兩個多月沒見的朋友,還有很多新生,看上去對未知的世界充滿了不安與期待。
塔沙拉開車廂的門喊我進來。
「你就不想我嗎,蕾西!」她假裝很生氣的樣子,但還是走過來擁抱我。
「怎麼會不想,我給你們烤了餅干——呃,不過是我第二次嘗試,我只能保證能吃,應該不會毒死你們。」我心不在焉地把餅干盒遞給她,不打算和她進隔間裡去。
「你還要去哪?」她試著提了一下我的小包,空間拓展咒不太成功,雖然能把很多東西裝進去,但他們的重量並沒有減輕,這也是為什麼我拖著這麼小的一個包,卻走的這麼慢。
「去交貨。」我拍了拍這個包,「還有幾個人上學期的貨款拖到今天,我今天非得讓他們結清了再下車。」
「忙完了就回到這來!」
我聽到塔沙急的跺腳的聲音,這不是第一次我為了金子冷落我的朋友,但她是那麼好的姑娘,她也一定會無數次原諒我。
走在狹窄的走廊上,列車正緩緩啟動。不知道是誰的貓咪沒有關好,從隔間裡衝出來追逐一只魔法變的蝴蝶。
十二本絕版的埃及巫師咒語畫冊,是埃爾布克的朋友向我買的。但在交貨給他的時候,出了一些問題。他的朋友費爾德覺得我找到的畫冊太舊了,他用魔杖戳著那些卷折起來的書頁,卻也沒辦法把它們弄平整。
「因為它們是絕版的舊書,已經有幾十年了!」我有些不悅,「費爾德,你不會沒見過霍格沃茨圖書館裡那些舊書是什麼樣吧?」
「我見過。」我的客戶哼哼道,「只是和我預期還是有些差距……」
「蕾西,或許下次你可以去翻倒巷那家舊書店,那裡的老板知道很多藏絕版書的地方。」埃爾布克灰色的眼睛冷漠地掃過來,提了個無關痛癢的建議。
「就是那家店的店主帶我去找的!」我有些不悅,「而且他告訴我,沒有退貨的余地。」
「你是在暗示我不能退貨嗎?」費爾德挑剔地翻了幾頁畫冊,沒有松手的意思。
埃爾布克也有些不高興。
「蕾西,費爾德是我的朋友,看在我的份上……」
「便宜一點兒,這成色不值這個價錢。」費爾德說,「不然,我就不要了。」
「這又是什麼絕版貨?」喬治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嫻熟地插進我們幾個人的對話,「費爾德,你的眼光可真不錯。」
他從費爾德手裡拿過其中一本,隨意翻了幾頁。
「霍格沃茨圖書館沒有這套書嗎?」他叼著一根甘草棒棒糖,翻書的動作有些粗魯,費爾德看上去一臉心疼。
「沒有——韋斯萊,你輕一點!全英國只有這一套!」
弗雷德也走上前來,搭著我的肩膀,一副才見到我的樣子和我打招呼。
「暑假過得如何,蕾西?」他狡黠地眨了一下眼。
我沒空搭理他。
「費爾德,你到底要不要?」我問那個斯萊特林男孩。埃爾布克也沒有要為我說話的意思,只是在和他的朋友交換眼神。
「不要的話,我這就把格蘭傑叫來。」弗雷德說,「去年我就聽她在休息室提起過好多次,她在圖書館找了很久,沒有這套書,她就寫不了一篇重要的論文——嗯,叫什麼來著……」
「我可沒說不要!」費爾德被他一激,著急了。
「可是格蘭傑絕對願意原價買下它們的。」喬治揚了揚畫冊,「她從蕾西這裡買了很多次書。」
「好吧,費爾德,看來這個價錢是值得的。」埃爾布克也拉不下臉了,他開始勸費爾德見好就收。
最終,費爾德還是付了約定好的價錢,盡管他看上去很不情願,埃爾布克當著我們的面拉上隔間的門,甚至懶得和我點頭致意。
「輪到我們了嗎,蕾西?」喬治不管走廊上是否有我們的熟人,攬著我的腰往前走。
弗雷德在我耳邊幸災樂禍道:「你的約會對像真是不中用啊,只知道攪混水。」
「和你有什麼關系,弗雷德?」我被他們帶到一個隔間裡,喬治背靠著鎖上了門。
「我們是在勸你擦亮眼睛啊。」喬治抱住我,把那根棒棒糖塞進我嘴裡。
我含著溫熱的糖果,任憑喬治在我肩頭蹭來蹭去。弗雷德握著我的手放到唇邊,吻了一下。
「攪混水又怎麼樣?」我說,「只要他英俊又多金,能在我這多買東西,誰還在乎他是不是一個只會說無關話的蠢貨——」
喬治笑起來。
弗雷德挑了一下眉毛。
「很高興,你能這麼看得開。」
「你看上去可一點兒也不高興,弗雷德。」我說。
「不管怎麼說,我們幫了你,蕾西。我們幫了你多少次,你好像都沒有感激的習慣。」喬治用手指輕輕刮我的臉頰,我轉過去,他吻上我的嘴角。
我吐掉嘴裡的糖果,喬治抱著我轉過身來,習慣性地,細密的吻成了唇舌交纏,他手上的力道有些大,我便下意識地想掙脫。可是越掙脫,他只會抱得越緊,我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喬治吃痛地哼了一聲,卻沒有松開我的意思。
我忽然意識到,隔間門上透明的玻璃隨時可能泄露我們三個人的秘密。喬治和我想的一樣,他抽出魔杖指著百葉窗的簾子,它們「啪」地合上了。
「蕾西,為什麼不和我們一起去看世界杯?」弗雷德問。
他們說的沒有錯。七月和八月,他們從家裡溜出來許多次,陪著我在翻倒巷黑漆漆的店鋪裡四處淘貨,後來他們問我要不要一起去看魁地奇世界杯。甚至寫信告訴我,韋斯萊先生已經買到了屬於我的那張票。
我卻爽約了。
「抱歉,可我已經把買票的錢還給你們了。」我說。
「還沒告訴你呢,門票錢可以不用給。」弗雷德不以為意地枕著一只胳膊靠在車廂上,「我們約了另一個姑娘,她答應了。畢竟很少有人願意錯過世界杯啊。」
「……什麼?」
「你還感到抱歉嗎?」喬治跳到桌板上坐著,沒心沒肺地反問我。
「是誰?」我盡力裝出一副隨口一問的樣子,但瞞不過他們兩個。
「嗯……和我們同學院的姑娘,你可能沒見過,比我們小一級。」弗雷德臉上是淡淡的笑容。
我爬到弗雷德身上,坐在他腰上抱起胳膊。
「讓我猜猜,她在隔壁那群格蘭芬多的三年級學生裡?」
「你過來的時候一定看到過她,她頭上別著漿果發飾,很別致,頭發是褐色的……」弗雷德望著我的眼睛。
他的說話聲被隔壁隔間的歡呼聲蓋過去了,她們應該是在玩某種巫師牌,一群姑娘大呼小叫個不停。
我心亂如麻。
「她喜歡你嗎,還是喬治?」
「應該是我們兩個。」喬治說,「老實說,不知道她更喜歡誰一點。」
我的手指劃過弗雷德的胸口,腹部,皮帶的銀扣上。熟練地解開皮帶,那裡已經開始堅挺。於是我拉下拉鏈,幫他把那東西放出來。
我輕輕地撫摸著滾燙的肉棒,在我手下,它充血的速度更快了。
「她為你們做過這個嗎?」
弗雷德坐起來,他低頭看著我。窗外的陽光打在他臉側,我又一次看不清他的表情。
「沒有。」
我小心翼翼地含住它,一邊用舌尖抵著肉棒腫脹的尖端,弗雷德輕輕吸了一口氣。隔壁姑娘們歡笑的聲音更響了。
喬治從桌板上滑下來,站到我身旁。我摸索著去解開他的拉鏈,他也在握著我的手去觸摸它。
火車顛簸了一下,我低下頭去,它一下子抵到了我的喉嚨口。
「真要命啊,蕾西。」弗雷德咬著牙說。
「嗯……」我皺了下眉頭。
喬治還在拉著我的手。我轉頭去親吻他的肉棒,它的尖端腫脹得那麼光滑,在陽光下是淡淡的橘紅色,而下面,青筋都凸了出來。我伸手去替他套弄著,舌尖靈活地舔弄著它。
弗雷德將手伸進我的毛衣下撫摸著我的胸口。喬治撫摸著我的頭發,輕聲吸著氣。
我吮吸了很久,直到我知道它又要到那個臨界點的時候,我推開喬治。
他俯身來吻我濕漉漉的嘴唇。
「這個夏天,我一直很想念你。」喬治說。
「和那個姑娘一起看世界杯的時候,也是這麼想我嗎?」我問他。
喬治沒有回答。
弗雷德把我的毛衣脫下來扔在桌板上,我把他壓在座椅和我之間。或許知道他們現在任我擺布,嫉妒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控制了我。
「那個姑娘能和你們做什麼?」我有些重地咬著他的下巴,弗雷德的腦袋剛剛被我輕輕撞到了牆壁上,他的手環在我背後,解開我內衣的扣子。
他在笑著,好像沒有埋怨我撞到了他的頭。
「蕾西,蕾西。」弗雷德贊嘆似的說,「我們要怎麼做才能平息你的怒火?」
我跨坐在他身上,轉身摟著喬治的脖子和他擁吻。在喘息之間,我惱火地想好了他們的懲罰。
喬治往我手裡塞了一樣東西——那個銀色的夜鶯哨子。
我接過來吹了一下,悅耳的哨聲被列車的噪音掩蓋過去。
「四個小時。直到霍格沃茨。」
「成交。」
喬治將我校服的裙子撩到腰上,手指伸進來撥弄的時候,我咬著弗雷德的嘴唇,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
「如果……她知道你們在這裡和我做這件事,會怎麼想啊?」我蹭著弗雷德的肉棒,一邊飛快地抽出他校服的領帶。我扣住他的雙手,將它們綁在行李架的支柱上。
連喬治都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
「弗雷德,你惹到不該惹的人了。」
弗雷德不曾反抗,他笑著回應我的親吻,問我:「蕾西,你真的不在乎我們嗎?我不相信。」
我拍拍他的臉頰。
「你在異想天開,弗雷德?」
喬治抱著我的腰,讓我抬起來些,然後他便挺進來。一個夏天沒有這樣接納他們,我疼得皺起了眉頭,趴在弗雷德肩頭用力地咬他。
喬治惡劣極了,從一開始的抽插變得蠻橫,他吮吸著我的背骨,一邊瘋狂地往我身體裡撞。隔壁車廂玩鬧的學生們有短暫的靜默,我在這時候才開始心虛,我怕她們聽到了什麼。
我只能更用力地咬弗雷德,把我的聲音都堵在他肩頭。而他也低下頭親吻我的脖頸,一邊小聲揶揄道:「蕾西,四個小時,你真的受得了嗎?」
喬治笑著去揉我的臀瓣。
「四個小時,蕾西,你可以中場認輸。——然後我們再找一天,補回來。」說完,他又一次挺進來,撞得我差一點就要叫出聲了。
「就看看是誰折騰死誰吧。」我惡狠狠地說。
「蕾西,如果我這時候告訴你——」弗雷德慢悠悠地在我耳邊流連,「根本沒有這樣一個姑娘,那是我剛才編出來氣你的,你會怎麼辦?」
列車駛入一條隧道,車廂裡暗了下來,只有車外運行的巨大噪音聲。
我的心跳的更快了,在短短的幾秒裡——他們很友好地給了我幾秒的考慮時間,我該如何逃離這裡?我思考了幾種可能性,最後的答案有了。
我無處可逃。
陽光重新灑回窗子裡的時候,弗雷德的手已經掙脫了我系的繩結,留給我的時間也只剩下甩他一個耳光那麼短暫。於是我也這麼做了。
「——啪!」
喬治按住我的手,弗雷德將他的領帶蒙在我的眼睛上,我被他推倒在柔軟的座椅上。
「玩過猜火車的游戲嗎,蕾西?」他頂開我的腿心,就這樣進來,我聽見碰撞出響亮的水聲,更惱火了。
「這是誰的火車?」他一下一下地往我身體裡撞,每一下都能讓我失去自己的意志力。我的胸口被喬治揉弄著,他輕聲贊嘆道。
「蕾西,你不知道你的身體會閃光嗎?」喬治靠過來捧著我的臉,「我會……被你迷死。」
「你還沒有回答,」弗雷德說,「這是誰的火車呢,蕾西?」
終於喬治不再按住我的雙手,我摸索著抱住弗雷德。
「是年級裡……每一個……嗯……身強力壯的男孩子,——但就不是你、和喬治——」
這句話成功激怒了他,也激怒了喬治。
我不知道為什麼每一次都會變成互相欺騙和逞強的局面。我們用謊言證明下一個謊言,唯一不會說謊的只有我們的身體。
隔壁車廂的學生開始下一輪的游戲,他們在七嘴八舌地討論同學和八卦,喬治甚至在她們大聲提到一個男生的名字時,在我耳邊哼了一聲。
「我知道那個男孩子,他魁地奇打得不錯,卻沒有進校隊。」
喬治一把扯掉遮住我雙眼的領帶,我看到他的額頭上亮晶晶的汗珠。我正被弗雷德抱在懷裡,他在我身下有力地往我身體裡挺進去。
「塔沙還在等我……」我抵著喬治的胸口,有氣無力地哀求道。
「但是你說的,四個小時。」弗雷德說著,和他一起頂進來,用一個吻把我的呻吟堵在喉頭。
我又一次被他們填滿。
「少一分鐘都不可以。」喬治說。
*
熾烈而燦爛的午後陽光終於變為柔和的夕陽,他們抱著我說了很多,但大多數時候是他們在問,我卻閉口不答。幾個月前一次初嘗禁果,成了我們之間隱秘而脆弱的聯系。
它有多脆弱,可以直接通向我的心。
列車終於放慢了速度,我迷迷糊糊地想起,只要駛出這片山脈,便能看到霍格沃茨的城堡。
他們為我穿好校服,盡管弗雷德的襯衣已經被我揉皺,他還是大咧咧地穿在身上。我躺在喬治懷裡,累得睜不開眼睛。
而男孩子們,卻有無限的精力和能量,我下午還不信,現在我信了。
「新學期快樂,蕾西。」喬治抱著我下了車,因為傍晚的溫度太低,我裹著一條黑色的毯子。為了可以像個無事發生的人一樣坐在赫奇帕奇的餐桌旁參加開學典禮,我必須睡一會。
這是我經歷過最狼狽的新學期開端。
「為什麼要編那個謊話騙我?」他們帶我鑽進馬車時,我窩在喬治懷裡,弗雷德低頭聽完我的問題,似乎要認真對待自己的答案。
「還是有真話的。比如……」
他開口,還是不明所以的話。
「很高興,在每個九月見到你。」
「為什麼?」
「因為我愛你,蕾西。」
1995 私欲之眼
「我和埃迪走進來,看到你們的手握在一起。蕾西,不要騙我,你們看上去比誰都親密,這是我從未設想過的。還有我在球場上叫他們過來,幾乎是同一時間他們就衝過來了,就好像——一直在關注著你。」塔沙嘆了口氣。
「對不起,塔沙……」
「不,你沒有對不起我。」塔沙打斷我的話,「我要說的是……蕾西,如果你真的和他在一起很開心,你早就會和我分享了,對嗎?」
我看著我的朋友,她蹙著眉頭,正為我擔憂。
「如果……不只是他,還有喬治呢?」
「他們兩個都讓你不開心?」塔沙的語速變得飛快,她生氣時就會這樣。
「等一等,你不介意三個人的感情嗎?」我懵了,「還記得你說過的嗎?『當一個人同時喜歡兩個人的時候,她的心會告訴她該去愛哪一個』。」
「也許她的心會告訴她,兩個都要愛。」她哼哼道。
我們從校醫院回來,現在已經坐在寢室的四柱床上,她為這兩年缺乏對我的關注而懊悔不已,逼迫我和她促膝長談。
「多久了?」她問。
「快一年了。」
她深呼吸了一下。
「你還有什麼要向我交代?」
我抱住她,感受著來自朋友的體溫。我知道她又在生氣的邊緣,但我已不願多生事端。
「別為我擔心,塔沙。」我小聲告訴她,「我很好……我們已經分開有一段時間了。再過幾個月——或許九月之後,我就能徹底放下,回到正常的生活。」
她更加用力地抱住我,我還沒哭她卻哭了。
「什麼樣的感情要用一年來隱瞞,用半年來脫離?蕾西,我一定要殺了那兩個紅頭發的格蘭芬多——」
「可是,」我本能地說,「可是我也會心疼他們。」
*
塞德裡克的第二個項目在二月底進行,黑湖的水冰涼刺骨,他們竟然找了這麼個好地方折磨我們的勇士。
我將新出爐的藍色火焰小蛋糕舉得高高的,穿行在觀眾席之間。今天的銷路依舊很好,走到斯萊特林學院的時候,他們因為沒有自己學院參賽的勇士,看上去並不非常關心這個項目的比賽,只是在各自聊天。
埃爾布克突然拉住我的裙擺,我騰不開手,只能轉過身去看著他。
「什麼事?」
自從我們上次不歡而散,其間也沒說過什麼話。
他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行為很冒犯,灰色的眼睛上下打量著我。
「松開,誰告訴你可以隨便扯女生的裙子?」我不客氣地說。
「好吧。」他松手了,「我想我們可以繼續之前的關系。……我是說,約會關系。」
「這件事需要雙方同意。」我說,「我沒有興趣。」
他的假笑瞬間消失了。
「那麼,我有話跟你說。」
「你可以現在說,趁著比賽結果還沒有出來。」
「不,一會在斯萊特林看台下的休息室等我,」埃爾布克冷漠地掃了一圈我們周圍,沒有人注意我們的談話,「你一定會來吧?我不認為你會喜歡我在這兒說出那些話。」
我和埃迪約定好,一起去岸邊迎接我們的勇士塞德裡克。可當我過去的時候,喬治也在。
「金妮呢?該把金妮叫來了。」弗雷德走過來,和自己紅頭發的弟弟打了個招呼,「羅恩,看到金妮了嗎?」
塔沙抱著胳膊,冷冷地看著他們,她帶著我和埃迪站到德姆斯特朗的學生身旁,用她的話說,就是讓我離那兩個人遠一些。
喬治大大咧咧地過來和我打招呼。
「蕾西,塔沙,埃迪。」他笑眯眯地叫出了我兩個朋友的名字,「你們是來等塞德裡克的嗎?」
「沒錯。」埃迪一副樂呵呵的樣子,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我得去拿幾條毯子,真怕塞德上來凍壞了。」
「好主意,我和你一起去。」喬治說。
塔沙狠狠地瞪著弗雷德,他頂著塔沙的注視走上前來。
「今天的小蛋糕生意如何?」
「還不錯。」我含糊道。
「我看到艾爾維斯都有免費的小蛋糕。」他說。
「因為他是朋友。」我加重了「朋友」這兩個字,希望他能明白。
「那我和喬治呢,連朋友都不算嗎?」他突然這麼直截了當地問了。
「你——」我氣不打一處來,他怎麼會說得出這種話。「弗雷德,你這個混蛋!」
與此同時,觀眾席響起震耳欲聾的歡呼聲,第一個勇士帶著一個姑娘從水下探出頭來,但那不是塞德裡克。
看熱鬧的人群湧上來,衝散了我們兩個。
塔沙握住我的手,把我帶進人群中。我像個局外人一樣圍在克魯姆的身旁,除了塔沙沒人發現我的窘迫。
「蕾西,你怎麼了?」塔沙問我。
「沒、沒什麼。」我氣呼呼地轉過頭去,塞德裡克就在這時候第二個探出水面,和他一起的是秋·張。
塞德和秋拯救了我。我衝過去把毯子蓋在秋的身上,聽著她溫柔地和我道謝,聽著埃迪和塞德裡克大聲說著什麼,只有我的心情如一團亂麻。
又過了一會,格蘭芬多的哈利·波特也上岸了,趁著弗雷德和喬治關心他們的選手,我告訴塔沙我得先回去了。
「不等到比分公布,和我們一起走嗎?」塔沙驚訝地瞟了一眼格蘭芬多的學生們。
「那倒可以,一會見。」我用外套裹緊了自己,逆著人群的方向走向不遠處斯萊特林的看台。
掀開陳舊厚重的氈毯,埃爾布克果然在裡頭等我。這裡不算一個合格的休息室,四周豎著支撐看台的粗壯的柱子,走進去要不停地彎腰,以防碰頭。
「為什麼要挑這裡?陰暗又潮濕。」我抱怨道。
「我還以為你什麼環境都能適應呢。」他怪聲怪氣地說。
「這就是你來找我繼續約會的態度?」我說,「真是令人感動。」
「說點正經的吧。蕾西,我才知道原來你和韋斯萊雙胞胎一直保持著那種關系。」他抱著胳膊在狹小的空間裡踱了幾步,「情人節後的那個清晨,我晚歸的同學看到你和韋斯萊一起從一間屋子裡出來,你們應該不是第一次這麼做了吧?」
「什麼叫『那種關系』?」我盯著他的臉。
「現在整個斯萊特林都知道這件事,過不了多久整個學校都會知道。開學那趟火車上,他們把你帶去了哪裡,你直到霍格沃茨的馬車上都和他們呆在一起?」
「真有趣,可是那和你又什麼關系?埃爾布克,我們結束約會關系以後,就是陌生人了吧。」
「對你的前約會對像客氣一點,蕾西。」他冷笑道,「他們也沒有和你約會過,為什麼你就可以和他們過夜?」
我僵在那裡。
「我說過,你不會喜歡我在看台上就把這些話說出來的。」他靠近我,惡狠狠地扯開我胸口的圍巾。
「放手!」我嘗試著推開他,但沒有用。
「你不會真的以為我還想像從前那樣和你約會吧?韋斯萊給了你多少錢?或者說——只要有錢就可以?」
我想要抬手打他,他一把掐住我的手腕,力氣大到我覺得腕骨都要被他掐斷了。
「你警告你——現在就向我道歉!」我另一只手還沒摸出魔杖,就已經被他握住,埃爾布克不是個留幾分力氣的人,他按住我的雙手把我壓倒在髒兮兮的地面上。
外面依舊是觀眾們的歡呼聲,沒人注意到我的呼救,我是那麼恐懼,只是我整個人都被壓在他身下動彈不得。
「我父親說生意場上的女人就是這樣,蕾西,你果然很有天賦,」他在我耳邊笑嘻嘻地說道,無視我劇烈的掙扎,「你到底蠢到什麼地步才會放棄韋斯萊這條生意線?我會允許你和他們兩個人有那種關系的同時,也和我上床的,只要你——」
「混賬!你放開我!」
他的膝蓋撞進我的腿間,我從未感到這樣的恐懼,而我的掙扎被絕望籠罩著,它們吞噬掉我所有的力氣。
「你爸爸媽媽沒教過你嗎?」他說,「那我來教你,如果有一個男人願意給你錢和人脈,你就要學會把腿張開——」
沒有別的辦法,我只能用自己的腦袋去死命撞他的鼻子——就那麼一下,他馬上捂著鼻子放開了我,而同時,厚重的氈毯又一次被掀起來。
一個熟悉的身影走進來,他的魔杖指著埃爾布克。
「昏昏倒地!」他厲聲說。
埃爾布克,一手捂著鼻子,一手無暇去拿魔杖。於是他被咒語擊中,一頭撞在柱子上不省人事。
弗雷德跨過那些橫在地上的木梁,像拖一個麻袋一樣扯著埃爾布克的後領將他往外拖,他沒有跟我說話,我也沒見過他發這麼大的脾氣。我爬起來,跌跌撞撞地鑽過那些結了蜘蛛網的梁柱,撞開氈毯逃了出去。
看台外擠滿了人,一張張興奮的臉讓我像做夢一樣,好像一千一萬個人臉上只有這同一種表情。弗雷德把埃爾布克拖到外面的草坪上,坐到他身上一拳一拳地往他身上砸。
喬治很快走過來,他看了一眼我,又看了一眼弗雷德,馬上知道發生了什麼。
這時候,周圍的觀眾也注意到這個角落小小的騷動。
「怎麼回事?——」
「有人打起來了!」
喬治把魔杖塞進弗雷德手裡,大吼道:「讓他醒過來,弗雷德!」
「快快復蘇!快快復蘇!——快快復蘇!該死的!」弗雷德暴躁地把魔杖扔到草坪上。埃爾布克已經有了一些知覺了,弗雷德又是一拳頭砸在他鼻梁上,鼻血幾乎要把他下半張臉都染紅了。
喬治揪著他灰色的頭發,讓他把頭抬起來一點。他的語氣比剛才的埃爾布克還要凶狠。
「你對蕾西做了什麼?」
我哆嗦著爬起來,塔沙撥開圍觀的人群朝我走過來。我撲進她懷裡,全身因為恐懼不停地發抖。
「沒事了蕾西,沒事了。」她撫摸著我的頭發,一遍遍地告訴我。
埃迪跟上來,他也似乎明白了什麼,衝上去幫喬治按住了埃爾布克。而喬治,因為出離憤怒打腫了埃爾布克的一只眼睛。
斯萊特林的學生看到他們的人被打,不得不用咒語把他們幾個分開,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教授們聽到聲響也朝這裡趕過來。
我躲在塔沙懷裡,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
1995 口是心非
Chapter No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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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教授,我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我抱著斯特勞普教授哭訴道,「韋斯萊救了我,你千萬不要扣他們的分……」
「孩子,我……我們會嚴肅對待這件事情,但他們確實主動動手打了埃爾布克。」教授為難且心疼地撫摸著我的頭發。
我拼命搖頭,一副神志不清的樣子,我轉身撲進麥格教授懷裡,塔沙和斯特勞普教授已經攔不住我了。麥格教授是出了名的嚴厲,顯然沒想到會有學生往她懷裡撲。
盡管如此,她還是僵僵地抬起手來安撫我,她憤怒於霍格沃茨的學生當著這麼多評委和外校客人的面打架,更憤怒於那兩個學生就是格蘭芬多學院的。
「按照校規打架鬥毆就是要扣分的——」麥格教授還沒說完,被我的大聲抽泣打斷了。
「不,不,他們的拳頭是替我打的!如果我沒有那麼害怕,把埃爾布克鼻子打斷的人就是我了,教授!」
「我們會通知埃爾布克的家長,這件事情節很嚴重,應該會提交校董會處理。……」
我又一次放聲大哭。
「教授,我可以退學嗎?我現在一聽到他的名字就害怕得渾身發抖,我一定會連著做幾個晚上的噩夢。哦,梅林啊,還好韋斯萊救了我,大家都知道我從小在寄養所長大,埃爾布克的父母還會來學校,但我呢?教授,我沒有父母……所以,求求你,麥格教授,不要懲罰韋斯萊了……」
我半真半假地哭訴著,整個辦公室都是女老師,龐弗雷夫人和塔沙也留下來陪著我。我每說一句,塔沙就會陪我一起掉眼淚。
"比利弗瑞小姐!"麥格教授再一次提高嗓門,我哭得更大聲了。
「求求你了,教授!在那個——小屋子裡,他逼著我張開腿,他——」
「夠了!」
「如果沒有弗雷德,我可能已經……」
「好了,我不會扣他們的分,也不會記過!」麥格教授厲聲說,「但是他們在擊昏埃爾布克先生後連著揍了他十幾下,我得——關他們三天禁閉以示懲戒!別哭了,比利弗瑞小姐。」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徹底安靜了下來,開始靜靜地吸著鼻涕。
教授們又一次向塔沙了解了情況,然後讓我和塔沙先去校醫院。
這段時間我可真沒少往校醫院跑,我抱走了麥格教授的大水壺,走在路上拼命地往自己嘴裡灌水。
「蕾西?呃——」
「再不把教授的心哭軟,我的眼淚都要流干了。」我抹了把臉上的淚珠,「塔沙,你真的在哭嗎?」
「當然!」她眼睛紅紅地瞪著我,但最終還是含著淚上來掐我的臉,「蕾西,你這個小壞蛋,你居然是裝的?」
教授們一致認為這件事的情節比在宿舍偷偷飼養巨蜘蛛還要嚴重,埃爾布克面臨的會是退學或休學。我不知道他的富商父親會不會插手這件事,但從校長和教授的態度來看,似乎沒有商量的余地。
我坐在休息室的綠蘿吊盆下曬太陽,像一只從冬眠中醒來的獾。春天是獾蘇醒的季節,而對我來說,春天總是我做傻事的季節。
「蕾西,我聽說喬治·韋斯萊又被多關了三天禁閉!」
埃迪告訴我時,我一下子從椅子裡坐起身來。
「明明教授說關他們兩個三天就夠了,他轉過身去又把埃爾布克狠狠揍了一頓。這下他的腦袋腫得消不下來,麥格教授也很生氣。」
「他們不得不把埃爾布克送去關禁閉,帶著他的一身傷……因為不止是兩個韋斯萊,包括我在內的赫奇帕奇男生,見到他都會忍不住揍他。」埃迪說著揮舞著自己的拳頭,好像那家伙就在眼前。
而我被他驚得說不出話來,我驚訝於同學院的同學們願意保護我替我出頭,也驚訝於喬治這個笨蛋,把我好不容易哭掉的幾天禁閉又打回六天。
接下來幾天禮堂裡、課堂上確實安靜了不少。
弗雷德從費爾奇的地下室裡離開的這一天,三月的陽光恩澤大地,是冬末連續陰雨以來難得的好天氣。
艾爾維斯和我一起在長廊上看風景,那天的事他也知道了。
「如果那樣的人要來德姆斯特朗,校長也一定不會讓他來的。」他皺著眉頭,「霍格沃茨他也待不下去了。」
「隨他去吧。我已經不想提起他。」
「我猜得沒錯的話,那兩個紅頭發的男孩和你不止是同學關系吧?」
他把自己的家書系在鷹隼的腳腕上,威風凜凜的大鳥站在他胳膊上,竟然也允許我逗弄它胸口潔白的鳥羽。
我鬥著膽子去摸,聽到他這個問題,竟然也有種情理之中的感覺。
我卻不知道如何回答。我和他們互相欺騙過,也曾互相道過愛,事到如今卻很難理清。有時候理清兩個人的關系都要花一番功夫,何況是三個人。
「如果昨天我在現場,作為你的朋友,我會用魔杖把他捆起來。」艾爾維斯說,「但作為喜歡你的人,坐在他身上,用麻瓜的方法教訓他都不夠解氣。」
「你想說什麼,艾爾維斯?」
「蕾西,你一定明白。」他笑了一下,目光看向我身後,「有人來找你了。」
他放飛了自己的寵物,向長廊盡頭停著的德姆斯特朗的大船走去。
我硬著頭皮往回走,直到弗雷德上前來攔住我。
「嗨,蕾西。」他擋在我身前不讓我走,訕訕地和我打著招呼。
「嗨。」我也很尷尬。「你……還好吧?」
他大咧咧地摸著後腦勺。
「我沒受傷,受傷的是喬治,他在辦公室又和那家伙打起來了。」
「我聽說了。」
「以後誰再欺負你,我和喬治去狠狠地教訓他。」他說。
「還像麻瓜一樣用拳頭嗎?」我瞪他一眼,「白痴。」
「白痴?」他裝傻裝得很嫻熟,「指給我看看,這次,我用球棍砸他的腦袋。」
「那就用球棍砸你自己吧。——或者去砸喬治。」我沒好氣地回嘴,他依舊攔著我不讓我走。
「聽說你和麥格教授一直哭,哭得她心軟了,減了我們幾天禁閉。是這樣嗎?」他笑嘻嘻地看著我。
「沒有的事。」
「這可是塔沙告訴我的!你還是在乎我們的,對不對?」
我別過臉去不看他。
「我只是不希望你們救了我還要受那麼嚴重的處罰,那不公平。」
他厚著臉皮湊到我的另一邊來。
「所以你還是在心疼我們。」
「沒有!」我惱火地往城堡裡走去,他訕訕地來攔我,直到我低著頭撞到他胸口。可是他也不敢抱我,只是撐著手不知要不要落下來。
「蕾西,我只是不敢確定,你愛的是被認錯成喬治的我,還是被認錯成我的喬治?」他小心翼翼地說,「好像那個人橫豎都是喬治……」
「你這個笨蛋。」我無可奈何地轉回頭去扶著石欄,湖上清冷的春風拂起我的發絲,他問的這個蠢問題差點把我氣死。「答案還重要嗎,弗雷德?這件事過去以後,我們就當從沒認識過。」
他不知好歹地擠過來,和我一同望著遠處的山川。
「好啊,關系清零,從頭來過。」
他居然這麼爽快,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又一副忽然想起什麼的樣子。
「在這之前……我得把一樣屬於我的東西拿回來。」他說,「有年我收到了一份很重要的生日禮物,但是被我弄丟了。」
我送給他一個假笑。
「既然是很重要的東西,又怎麼會弄丟?」
弗雷德無措地摸著自己的腦袋,「這——可是送禮物的人一開始就送錯人了啊。」
「所以是我的錯?」我眯起眼瞧著他。
「蕾西,你能不能講一次道理?還是說,你們女生都這麼不講道理?」
「你們女生?——嗯,還有誰是這樣的?」
他急忙擺手否認。
「沒有,只有你。」
「只有我不講道理,看來全世界只有我這麼討人厭,又難相處,對不對?」
弗雷德沒有被我的話繞住,他也從來不慣著我:「你說什麼都對,反正——我最喜歡你,蕾西。」
「當然了。你不喜歡我,能去喜歡誰?」我脫口而出。
他扯著嘴角笑了,像極了那個雪天,他把頭發上的水珠甩到我臉上時那樣。這麼多年來,他都沒再露出過這樣的笑容。
我氣呼呼地從兜裡拿出那根銀色的鏈子,精巧的夜鶯哨子繞在我手上。當著弗雷德的面,我將手伸出去,在這下面是黑湖深不可見的湖水。
「你在找這個,對嗎?但我不想再送給你了。就像你說的,關系清零。」
他的笑容僵了僵。我松手,哨子墜下去,連小小的水花都沒看到就消失在水中。
我把他丟在原地,轉身走回城堡。
可就在我走出沒有十步遠,身後忽然響起其他人的驚呼聲,接著是人入水的聲音。他們湧到長廊邊往下望著,向走進城堡的人求救。
「韋斯萊!弗雷德·韋斯萊跳進黑湖裡去了!」
我在霍格沃茨呆了六年,還沒聽說過被淹死的巫師。我想麥格教授知道了一定又會很生氣,雙胞胎連著兩次給格蘭芬多「丟臉」,像個麻瓜一樣打架,像個麻瓜一樣跳進黑湖冰冷的水裡。
在岸邊的,在長廊上跑下去的,無數雙手把他從黑湖裡拖出來,他們七手八腳地把他拖到岸邊。人們一邊哈哈大笑著,看弗雷德費勁地嗆水。
真是不可理喻。我惱火地低下頭准備回休息室去,卻被其他人叫住了。
「蕾西,蕾西·比利弗瑞在哪?」
赫奇帕奇的同學們最為熱心,他們不由分說帶著我折返湖邊。我被許多雙手推著向前,而前面的人又自動靠到兩邊為我讓出道來。所有人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從我們兩個的身份來看,看熱鬧的人裡可能有一半的人會覺得,是弗雷德欠了我的錢,或者是我欠了弗雷德一筆錢。
不管怎麼說,他朝我走過來,渾身濕透,狼狽極了。水珠沿著他的紅頭發滴滴答答地往下掉。
盡管我還板著臉,他的眼裡卻盡是笑意。弗雷德松開一直握緊的拳頭,銀色的哨子從他手裡墜下來。
「比利弗瑞小姐,」他清了清嗓子,做出很正式的樣子。「我撿到了你丟的東西。——可不可以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認識你?」
Chapter End Notes
這一章的情節其實在舊版本的文裡有,實在很喜歡這個橋段所以沒有刪掉,改了一下就接著寫下去了!
1995 貪心不足
塔沙在見到弗雷德和喬治為我打架被關了禁閉後,她的態度有了微妙的變化。
她會詢問我的想法。
我從弗雷德手裡拿走了夜鶯哨子,當著那麼多人的面,那個下午我的心跳得像初次和他們接吻時那樣飛快。
「別犯傻,弗雷德。」
我說完,低著頭逃回了城堡。如果事先知道他會說這樣的話,我是否還會回頭向他走過去呢?
我想這個問題時,別扭了很久也沒想出答案。
「你們在一起的時候,白天又各自和不同的男孩女孩約會?」塔沙想不明白。
仿佛到了考驗一個赫奇帕奇是否能坦然接受背叛這件事的環節。
我告訴塔沙,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去年格蘭芬多贏得學院杯之後,便沒再有過。
在那之後,他們便不再和別人約會。事實上每次被他們碰見我和別人在約會,下一回我總是能被折騰得很慘,我也總是用半真的謊話回敬他們,或是直接在他們的貨款裡做一筆假賬。
直到聖誕舞會前夕,我答應了埃迪的邀約,而他們也邀請了別的女孩子。
塔沙想了一會,她將聖誕舞會歸結為我們關系崩盤的導火索。
「我一直認為和他們兩個在一起會很幸福,你知道他們這麼受歡迎,又會逗別人開心,也會照顧人。——」
「哪方面會照顧人?在床上很照顧我的感受所以特別賣力嗎?」我想也沒想便說。
塔沙的嘴張得有那麼大,她抓著我的胳膊「咯咯咯」地笑了起來,像一只打鳴的母雞,她笑的差點就要缺氧,連著說了三遍「梅林啊——梅林啊,梅林啊!我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我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麼蠢話,可是堵她的嘴也為時已晚。
「小聲點兒!你就——你就當沒聽講過這句話吧!」
她勉強把嘴閉上,臉上還是掛著止不住的笑容。
「我——我現在完全不能同情你了,蕾西。就憑這一點,我收回要殺了他們這句話,為了你我也得給他們一條活路。」
「……得了吧。」
我拽著笑得東倒西歪的塔沙下了樓,一對夫婦就站在樓梯下。他們聽到塔沙叫我的名字,同時抬起頭來看我。
直覺告訴我,這對暴發戶打扮的巫師夫婦是埃爾布克的父母,他們有著一樣的瞳色。
埃爾布克的父親似乎因為要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處理這樣一件事惱火不已。
「你就是蕾西·比利弗瑞?」他的母親看上去比男巫年老很多,她的眉間有兩道深深的皺紋,華貴的絲緞袍子包裹著她略顯臃腫的身材。
「沒錯,是我。」我松開塔沙,站在台階上看著他們。
「你就是雷諾那個不聽話的小女友吧?」他父親不耐煩地瞥了我一眼,呼氣間吹起他鼻子底下的兩撇胡須。
我本能地皺了下眉頭。
「我和他沒有任何關系。」
「但你們曾經約會過,難道這也是假的嗎?」女巫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勢。
「但是約會不等於交往過。」塔沙大聲替我辯解。
「怎麼,你們覺得他被學校開除是我的過錯嗎?」我厭惡地看著他們。
他沒有理會我,又轉向他的夫人,用我和塔沙都能聽到的聲音問道。
「她的父母怎麼沒來?或許我們可以——」
「她是孤兒,親愛的。」當著我的面,女巫努努嘴回答道。
塔沙攥緊了我的手,我能感覺到她的怒火。她在我身旁,胸膛微微起伏著。
「難道不是嗎?」他的父親握著鑲嵌滿珠寶的手杖,這下好像突然有了什麼底氣似的。「即使他被開除了,我們要做的也只是把雷諾送去國外的魔法學校,多花一點錢和精力。如果你動動嘴皮子說聲和解,你會得到一大筆錢,我們也可以節省大量的時間。比利弗瑞小姐,這不是一樁虧本買賣。」
「是我揍了埃爾布克,你們找她的麻煩做什麼。」
喬治從地下教室的台階走上來,擋在我和他們夫婦之間。
今天是他結束六天禁閉的日子。
只是埃爾布克夫婦還沒有把和解的話說出口,喬治就響亮地嗤笑了一聲。
「是我和弗雷德把你兒子按在地上打腫了腦袋,我也實在想不出該用什麼樣的咒語折磨他——」他壓低了聲音,語氣像個惡棍,可對付他們夫婦倒是合適不過,埃爾布克的母親已經在倒吸冷氣了。
「你怎麼敢,小子!」男巫惱怒地用手杖狠狠敲向地面。「我當然會找你們算賬,你們的父親在魔法部工作吧?亞瑟·韋斯萊——真不巧,我朋友的職位恰好在他之上!」
我聽到這裡,還是伸手拉了喬治的襯衣。如果這件事要牽連到他們的父親,那必定是不合適的。畢竟,韋斯萊先生在暑假為我留過一張魁地奇世界杯的門票。
沒想到喬治根本不怕他。
「那又如何?你兒子是個卑鄙齷齪的渣滓,為了這個事實你卻要找我父親的麻煩?那麼,麻煩在整個魔法部裡宣傳一遍吧,所有人都會笑掉大牙的。」
我飛快地把手縮回去了。
這時候,遠處斯特勞普教授辦公室的門被打開了,麥格教授和我的院長一同站在門口,弗雷德靠在她們身後的門板上抱著胳膊,冷冷地盯著埃爾布克夫婦。
「先生,夫人!」麥格教授不悅地朝這邊高聲說道,似乎覺得他們配不上這樣的稱呼。「——我們一會去校長辦公室為這件事收尾,你們的兒子也會在那等候。韋斯萊先生,你們也得一塊過來。」
「蕾西,塔沙。先回去吧。」斯特勞普教授朝我安慰似的笑了笑。
「但這個女孩——」埃爾布克先生迅速說。
「比利弗瑞小姐是提出指控的一方,我們不會讓她和你們面對面處理這件事的。」斯特勞普教授說。
埃爾布克先生沒有再看我一眼,而是朝教授們走去,留給我一個趾高氣昂的背影。
我和塔沙真夠傻的,齊齊被剛才男巫的話唬住。
喬治回過頭看著我。
「別怕。」
他說完,轉身跟了上去。
*
這件事處理得很快。
埃迪和塞德裡克從幾個斯萊特林那裡聽說,埃爾布克已經跟著他父母離開霍格沃茨。
許多斯萊特林也瞧不起他,而我的朋友們都為我松了一口氣。
他們這樣由衷地關心和照顧著我,我能做的只有埋頭為他們烤蛋糕。
休息室裡又流行起三年級魔藥課上很受歡迎的克勞迪爾幸運藥劑。
把按照方子熬好的藥劑裝進小支試管裡,拼命搖晃它,藥劑隨機變成不同的顏色與形態。每人搖晃一回,如果是灰黑色,那它下一秒就會爆炸,如果是其他顏色,那麼可以傳給下一個人,看誰是那個倒霉的賭徒。
如果有一個人搖晃出來的試管藥劑是金色的粉末,那麼游戲結束,他是贏家。
每一管金色的粉末都是不同的,可能是鍍金的煙霞色,也可能是深藍中的點點金沙。更重要的是,在魔藥課上做錯某一個步驟的時候偷偷把它加進去,可以及時挽救錯誤。
在斯內普教授沒有發現的時候,它一度非常流行,許多人甚至願意花錢買下勝者手裡的金沙。
克勞迪爾魔藥裝進試管,同一個人只能搖晃它一次,超過次數它便毫無變化。我只嘗試過一次,它變成黑色到炸了我一頭一臉,只用了不到一秒的時間。
我從此不敢玩這個該死的游戲。
他們兩個的運氣一向很好,贏了許多次。
弗雷德搖出了這個禮拜第一瓶金沙,喬治搖出了第二瓶。
喬治把試管舉得高高的,周圍是一群爭搶著要和他分一點兒的同學。
和格蘭芬多一起上課就是這麼熱鬧。
「少來,喬丹!你還欠我一個加隆呢。——安東尼,你願意幫我擦一個星期的掃帚嗎?不願意就免談。願意?願意也沒門。」喬治環顧四周,回絕了很多人,最後他看到了教室角落裡的我。於是他從課桌上跳下來,穿過人群,把金色的試管遞到我鼻子底下。而弗雷德剛剛和我們學院的同學商量了個好價錢。
「送給你,蕾西。」喬治得意地回頭看了一眼弗雷德。
「我——我不要幫你擦掃帚。」那時候我的臉漲得通紅,手足無措地握著魔藥課本,「為什麼要給我?」
「這就是給你的,蕾西。」他一副神氣活現的樣子。「這次我沒有晚一步吧?」
*
看著我們學院的低年級學生聚在一起輪流搖晃藥劑,我忽然想起那個悶熱的五月地下教室裡喬治說的話。
那時候我不懂是什麼意思,於是很快忘到腦後,而今它突然又在我的腦海中響起。
我愣了很久的神,塔沙的手在我面前擺了又擺。
「蕾西,昨天喬治對埃爾布克父母說的那些話,難道不值得一個小蛋糕嗎?」她溫柔地提醒我。
「也是、也是——」我張了張嘴,強忍著鼻尖的酸澀。
我發覺自己變遲鈍了很多。
「我還沒有感謝他和弗雷德。」我垂眼想了一會,小聲補充道,「但是,……我已經說過沒有他們的份了。」
「不管怎麼樣,我都會支持你。」塔沙說,「但是,真的不再給他們機會了嗎?」
我一度告訴自己,我們三個之間已經互不相欠。他們救了我,而我也可以不計較一年多來在感情裡我們走錯的每一步。
我想說服自己這就是終點了,結識六年,也曾經愛過。但看著我的朋友們聚在一起分享剛出烤箱的,甜香撲鼻的小蛋糕,我總覺得他們沒有在場,還是缺少了什麼。
在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曬太陽是一件很享受的事情,陽光從半透明的長滿藤蔓與花草的頂棚上投下來,爐火一直在燃,滿屋子都是烘焙甜點的香氣。我越來越不愛出門,去湖邊曬太陽,去霍格莫德逛街都會遇到他們。
於是我窩在休息室的時間變長了。同時我也托付給好事哥另一件事,算是為我以後的職業生涯作規劃。他在三月中旬約我面談,告訴我歐洲最好的巫師烘焙屋在法國盧瓦爾河地區的巫師鎮子上,他們只招收有天賦的學徒,希望我可以好好考慮。
我向好事哥道謝,這些年他幫了我很多。
他用沾滿污漬的袖子抹著自己的臉,似乎很久沒收到過這麼真誠的感激,嚇得不知道怎麼應對。於是好事哥又惱火起來。
「這算什麼?!」他大聲說著,敲了一下桌子。
我捧著髒兮兮的啤酒杯笑出了聲,好事哥也笑了。
兩個熟悉的紅發身影閃身進來,在人來人往的豬頭酒吧,我還是能用余光就辨認出他們。心裡條件反射地「咯噔」一下,我迅速起身告辭,但已經來不及了。
他們大大咧咧地在我身邊坐下,一左一右,把我困在中間。
「好久不見啊,好事哥。上一次見面還是在上個禮拜。」弗雷德說。
好事哥打量著他們,目光又轉回來看著中間的我。
「這禮拜好像沒有要給你們的貨吧?怎麼,如果是加急送貨……」
「是有一批加急貨物,送到托貝郡呢。」喬治拿出一個大包裹,往他這裡推了推。「貓頭鷹肯定會弄壞這些玩意的,它們很易碎。——價格好商量。」
好事哥接過去,但沒有立即出發,視線在喬治和弗雷德之間回轉了無數次,他終於開口了。
「你們沒有在欺負比利弗瑞吧?」
「我們欺負她做什麼?」弗雷德笑著看了我一眼。
好事哥「哼」了一聲。
「蕾西,你和好事哥告狀了?」喬治轉向我,「你是怎麼說的?」
我低頭不理睬他。
好事哥抽出魔杖准備幻影移形,走之前他還用魔杖指了指他們兩個,以示警告。
他們依舊坐在我左右,好事哥走後,喬治又問了我一遍。
「不需要我告狀,我身邊的人都察覺得出。」我說。
我捧著酒杯局促地坐在桌邊,喬治的手靠過來,離我很近很近,但也沒有觸碰到我,在離我最近的地方,他把手縮回去了。
他抬手叫招待來點單。
「……不要點啦!」我無奈地攔住他,「我不愛吃豬頭酒吧的東西。」
「好。吃點別的什麼?」喬治說。
「要不要出去走一走?」弗雷德問我。
我的心飛快地跳起來。
*
我們沿著碎石鋪就的大路走回去,沒有人說目的地。
「——謝謝你們。」
「可算把你堵到了。」
我和弗雷德同時說出口,我說的是感謝的話,他居然,居然感嘆把我堵到了?!
於是我緊緊閉上嘴巴,發誓再也不要對他們說一句好話了。
喬治笑出了聲。
「你最近不來霍格莫德,也不來湖邊,下了課就第一個溜走。」弗雷德說,「在躲我們嗎?」
「明知故問。」我小聲說。
「不是說好了重新認識你一次嘛。」弗雷德裝得很天真的樣子,「嗨,蕾西,你平時喜歡吃什麼,喜歡去哪兒玩,喜歡穿什麼顏色的衣服?」
「閉嘴,弗雷德。」我說,「正是有這次重來的機會,我決定這回離你們遠一點。」
「這麼招你討厭嗎?」喬治問我。
「討厭死了。」我的聲音更小了。
「那天我幫你回嗆了埃爾布克的父母,在這之前還揍了他一頓,這些你都不打算報答我了嗎?」喬治說。「還有弗雷德那份呢。」
「……好。你們想要什麼?」
弗雷德點著自己的額頭,裝模作樣地思索了一會。
「再玩一次夜鶯哨子的游戲吧?」他又扯著嘴角笑了,「贏家擁有下一次的絕對話語權。」
我的大腦轉得飛快,這次,我不能讓自己吃虧。
「可以,但我來定新的規則。」
喬治想像往常一樣來搭我的肩膀,但還是把手縮回去了。
他們兩個一副目的達成得意洋洋的樣子,我恨不得打自己一拳——春天果然是我做傻事的季節,我又要掉回他們的圈套了。
我使勁咬著自己的嘴唇,想了一會。
「吹哨子的順序,從上一次第一個拿到的人開始。喬治,弗雷德,最後是我。
公平起見,我們輪流提出要求。
你們兩個為一方,我為一方。
提出的要求無法達成,視為輸家。
一切有關性的要求,我都有權決定是否履行,無論我同意與否,它的提出也同樣代表輸家誕生。
輸了的人,接受懲罰,必須接受贏家提出的一切條件。」
喬治仔仔細細地聽完,眉毛都快揚到他紅色的頭發裡去了。
「你認為,我們愛你只限於迷戀你的身體嗎?」
我冷笑了一下。
「或許,這條規則源於我對你們的愛只限於迷戀你和弗雷德的身體吧。」
「哇喔,蕾西。」弗雷德笑著鼓起了掌。
我把夜鶯哨子從胸口扯出來,他們眼底有一絲訝異,或許訝異於我為什麼會隨身帶著它。
我說過,春天是我做傻事的季節,我總是悄悄為他們腆著臉來求我鋪路。
「喬治,吹響哨子後,你可以在任何時候提條件。」我對他笑了笑,「現在就開始嗎?」
他靠過來,低頭含住帶有我體溫的哨子。我將鏈子取下來,為他戴上。
吹響後,我又一次提醒他。
「你想要什麼,喬治?如果是錢,我拱手讓給你以後就一無所有。如果是性,我只能給你最後一次。」
「為什麼聽起來是雙重標准,我們無權決定嗎?」喬治摸了摸頭發。
我反問道:「難道你們有哪一次會拒絕?」
但喬治提出的要求是我沒想到的。
「蕾西,我和弗雷德想吃小蛋糕。」
我的心一下子就軟了。
1995 塔樓新月
雖然說著沒有他們的份,但事實上,我早就想好了屬於他們的口味。
回到休息室以後,我把藏在廚房冰窖裡的香草冰淇淋和覆盆子果醬拿出來擺在一旁,抱著一本厚厚的烘焙寶典開始抱佛腳。
塔沙一副「我就知道」的神情望過來,甚至懶得開口問我。
我才不會把這些告訴他們兩個。
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沒有很放在心上的樣子,我特意隔了一天,第三天才帶著甜點去湖邊找他們。
我看著喬治和弗雷德接過蛋糕,下一秒喬治就把我抱了起來。
「你——」我想起他一只手還拿著蛋糕,急得一直拍他的肩膀,「你不要把我好不容易擠的奶油蹭掉了,喬治!蛋糕上還有果醬呢!」
「所以你做得很用心?」他仰頭盯著我的眼睛,不知道在傻樂什麼。
「才沒有!」我矢口否認,「我只是——只是完成夜鶯哨子的游戲罷了。」
弗雷德吃得好快,這會已經在撕蛋糕紙了,他也高興地看著我。
「太美味了。下一次我吹哨,我要再提一次吃小蛋糕。」
喬治已經開開心心地抱著我在樹下轉起圈來。
「停下來!只是一個小蛋糕而已!不許轉了喬治!」
「不,沒有哪條規則說我不能抱著你轉。」他埋在我胸口蹭了蹭,一口回絕我的請求。
「放我——下來!」我的臉馬上開始燙了,在這樣一個暖洋洋的午後,湖邊有很多同學在散步歇息。
「就算我放你下來,弗雷德也會接著把你抱起來的。」喬治說。
弗雷德已經吃完了自己那份小蛋糕,優哉游哉地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沒錯。」
「我會一直抱著,直到我的手酸麻得受不了。蕾西,要不要抱著你回赫奇帕奇的休息室?」喬治接著說道。
「不要!」我果斷回絕,「你認為我會因為多分給你們小蛋糕,就多分給你們一點愛嗎?」
和煦的陽光照得喬治眯起了眼。
「難道不可以這樣想嗎?」
「喬治,你的蛋糕快化了!」我著急地拉長了聲音。
他這才把我放下來,但沒有松手,我的腳剛著地就被又一次抱住。喬治就這樣一邊把我扣在懷裡,一邊享用我做的小蛋糕。
「別動,蕾西。奶油會蹭掉的。」他笑嘻嘻地說著,試圖制止我的掙扎。
「為什麼,總在我要放棄的時候動搖我的心意?」我氣呼呼地說。
喬治靜默了一會,把我抱得更緊了。
弗雷德走過來揉了揉我的頭頂。
「你還沒放棄,太好了。」喬治說。
「一切都還來得及。」弗雷德接過他的話。
*
這並不意味著我已經原諒他們,可以和他們重歸於好。自從游戲重新開始,他們變得很好哄,一個小蛋糕就能讓他們開心整整一個禮拜。
可是做甜點很累,即將到來的,弗雷德和喬治的生日,我不會再為他們做蛋糕了。鑒於我們的關系沒有完全恢復,我沒有准備任何禮物。
就像一個不太熟的同級同學一樣,這樣就很好。
四月的第一天,我被邀請去格蘭芬多休息室一起參加他們兩個的生日派對,我沒有去。這天夜裡我收到來自法國的回信,那裡的巫師隨時歡迎我去做學徒。
我坐在天文台的塔頂,這裡是整個霍格沃茨最高處,也是離星星最近的地方。塔頂高於我們上天文課的觀星台,是一處有著玻璃穹頂的,矮而狹小的圓形空間。我站起來時,離玻璃天窗還有一段距離,但坐在圍繞這處閣樓一圈的像牙白石座上,就可以把頭靠在天窗邊緣,抬頭去看滿天繁星。
有時候城堡裡的幽靈會來這裡沉思,但今天這裡只有我自己。
我在細數春季星空中自己認識的星座,數到第三個時,我聽到有人走上塔頂的動靜。
「蕾西?」
因為不知道是弗雷德還是喬治在叫我,我只是沉默著盯著塔頂的入口處,直到他們兩個走上來看到我。
「有幽靈說看到你在這裡。」
「嗯哼。」我這才應了他們一聲,然後接著探出頭去看我的星星。
他們身上有淡淡的酒氣,應該沒有上一回喝得多,在暗淡的光線下,他們的衣襟上似乎沾了不少奶油,在休息室應該玩得很開心吧。
「這才幾點,就結束了?」我回憶了一下剛剛聽到遠處鐘樓的鐘聲,不過九點。
喬治和弗雷德依舊是坐在我兩邊,他們說給我帶了甜點和飲料。
「雖然肯定不如你做的好吃,但這是我們的生日蛋糕嘛。」弗雷德說。
「我刷過牙了,謝謝。」我輕聲說。
喬治說:「今天結束的早是因為……重要的人沒有來。蕾西,你還是不願意來嗎?」
「我?」我笑了一下,覺得胸口有什麼堵得難受,「你們和多少格蘭芬多女孩約會過。……還是說你覺得我是沒有感情的木頭,看到她們我的心也不會有任何波動?」
「蕾西,自從慶祝格蘭芬多獲得學院杯那晚之後,我們再也沒有和別人約會過。」弗雷德解釋道。
他不用說我也知道,我當然知道,在過去互相折磨的一年裡,我們要面對的只剩彼此。
「一切真的還來得及嗎?」我問他們,「為什麼我還是好痛。」
如果這就是他們所說的愛,我的心會因嫉妒而隱隱作痛,過去那段時間裡我所有的呼吸都帶著這樣的疼痛,我習慣了他們帶來的甜蜜和縱情的快感,也習慣了為此前兩年彼此的誤會一直一直折磨他們。
喬治的手撐在我身側,他觸碰到的我指尖,頭輕輕地靠在我肩上。
「直到今年的情人節,你還在和別的男孩子約會呢。難道我們就不會痛嗎,蕾西?」
「聖誕後的霍格莫德,我們看到你和德姆斯特朗的男孩子走在一起,你以為我們心裡會好受嗎?」弗雷德說。
喬治的手撫上我的胸口,他的頭垂下來,靠在那裡諦聽著什麼,他的一頭紅發那樣溫順,我忍不住伸手去碰。
「每一次我和弗雷德都能輕易到達離你心髒最近的地方。……但你的話總能把我們推得很遠。」
聽著他這樣說,我重新仰起頭去,望著頭頂璀璨的星空。四月春夜的風微微發涼,我一手撫摸著他的頭發,一手伸出去撐在腦後。今夜新月的月光稀微到幾乎沒有,碎鑽般大小不一樣的星星,在黑色天鵝絨的夜空中安靜地閃爍著。
夜風拂過我的指尖,我卻怎麼也抓不住。
「我們還能重新開始嗎?」我喃喃自語。
「蕾西,」弗雷德靠過來親吻我另一側的肩頭,「最早的時候你總能把喬治認成是我,把我認成喬治。我想既然這樣,就幫他一把。我和別的女孩子約會,想從這段感情裡脫身,沒想到這只會讓我越陷越深。」
遠近山河寂靜,它們皆在沉睡,除卻夜行的貓頭鷹在山裡發出幾聲悅耳的咕咕聲。
「你們兩個小笨蛋。」我在他耳邊說道,喬治也能聽見。「我不是從一開始就說過,你們兩個,都是我喜歡的人?」
*
喬治在我懷裡輕笑出聲。
「嗯,可我也說過喜歡和愛是不一樣的。」他說。
「那我就再說一次。」
我心裡作堵的情緒開始消解。
不僅在面對困難時需要勇氣,原來在抓住幸福時也需要勇氣。
我輕輕嘆了口氣。
「我愛你們,生日快樂。」
*
弗雷德在下一秒吻了我,與之前不同的是,他丟掉了自己溫柔的好習慣,吻我時有些急促,像喬治一樣會碰到我的牙齒。
「我愛你,蕾西。」喬治攬緊了我的腰。
而弗雷德也在松開我之後,吻去我眼角的淚珠。
「別哭,我也愛你。」
*
弗雷德從口袋裡拿出夜鶯哨子,第二聲哨響起。
「蕾西,」他說,「我想吃小蛋糕。」
「這裡沒有小蛋糕。」我垂眸看著他,溫和地解釋道。
「弗雷德說的是——」喬治笑著抬起頭,隔著衣服來吻我的胸口。「是你胸前的小蛋糕,傻瓜。」
我輕輕推開喬治,動手解開校服的扣子,溫和的夜風再一次拂起我的發絲。
「你們確定嗎?」我又解開一顆,「你們會輸掉游戲。」
弗雷德親吻著我的嘴角,一邊無奈地笑了。
「我該拿你怎麼辦,蕾西?好吧,我輸給你,我這輩子都想輸給你。」
*
「繼續看星星,蕾西。或許你可以……幫我找找北冕星。」喬治說著,在我面前跪下去,他熟練地撩起我的裙擺,抱著我的腰把我往外拉。我勉強一手支住穹頂的天窗,抬頭依舊是滿天奪目的寶石,我的手指在風裡跳舞,像翅膀一樣,或許站在這麼高處,可以飛向我想去的地方。
他將我的內褲褪到腳踝,手指在肉珠上用力地揉著,我一下便有了反應。
「北冕座七月才有呢……嗯……」我的一條腿被喬治駕到他肩上,他忘我地親吻著我的花園。
弗雷德解開我全部的襯衫扣子,從後面解掉蕾絲花紋的內衣,溫柔地吮吸著我的胸口。
「弗雷德……你——」我輕輕喚著他的名字,擱在發邊的那只手已經開始顫抖。
「小蛋糕……我吃到了,蕾西。」他低語著,自顧自笑了。
他有些用力地揉弄著我的胸口,轉而親吻我身體的其他地方。喬治將我的腿分到最開,花園裡又開始因為積蓄的液體而微微脹痛,可是我就是那麼經不住誘惑。他的任何一次舔咬都會讓我驚叫出聲。
「嗯……不要……」望著頭頂無聲閃爍的群星,只有它們知道,我又一次被他們占有。
「沒有北冕座?」喬治笑著說,「那告訴我……天王星在哪裡?」
他加重了天王星的發音,我知道他在開那個可惡的玩笑。喬治的舌尖是柔軟溫熱的,可它又那麼有攻擊性,每一次都能准確地撞上花園的泉眼,我嗚咽著向他們求饒。
「唔——不要再……嗯啊……」我撫摸著弗雷德的頭發,他還埋在我的胸口。另一只手做不了翅膀,食指被我自己狠狠咬著,因為提前投降太丟人了。
「天王星在哪裡?」弗雷德抬起頭來一次次地吻著我的下巴和下唇,「告訴我們。」
「我……嗯……我不知道……」我搖著頭本能地想躲避這個羞恥的玩笑,他卻吻住我不讓我躲開。
而愛液也已從泉眼裡湧出來,流淌在溫熱的像牙石上,滴滴答答地落在喬治的膝上。
「我們能占領它嗎?」喬治明知故問道。
我看不了多久的星星了。
弗雷德解開褲子之後,他把我抱起來。我哭著去夾他的腰。
喬治也做了同樣的事,他托著我的大腿根,緊緊地貼著我的後背。
「那個聖誕節你把我當成弗雷德時,會想到有今天嗎?」喬治在我身後再一次親吻我的鬢角,不忘揶揄我。
他們兩個都將等待已久的堅挺抵在我身下的洞口。
我仰起頭去看天窗外的星空,弗雷德吻著我的脖頸,徑直挺進來。
我知道不用多久,喬治也會占領他所說的天王星,這也是我第一次這麼手足無措。
甚至無措到我有一秒鐘真的在思考,今夜真的能看到天王星嗎?
我不得不抱緊他們,但他們毫不留情地侵略占領著我的身體,而我只能抱緊他們。
「你輸了,弗雷德。」我哽咽著警告他,「第二哨響就輸了。」
他笑了笑。
「那就輸得徹底一點兒。」
1995 買定離手
他們開始大大方方地邀請我約會,似乎想把我們之間失去的那兩年都補回來。
今年他們的生意好得不得了。於是,在某個晴朗的周末午後,弗雷德和喬治去那家魁地奇裝備店買下了最新款的龍皮護具。
盡管今年沒有魁地奇比賽,但這類東西對於男孩子們來說,都是必須要擁有的玩具。性能頂尖的掃帚是玩具,精致昂貴的護具也是玩具。
我捧著一杯還在冒泡的冰飲,輕蔑地瞧了一眼我的兩個男孩。
在霍格莫德村外的礫石灘上,他們和我分享以後的計劃。今年那些惡作劇商品賣的很好,甚至每個周末他們帶著大盒的產品直接給村裡的佐科商店供貨。
畢業前一定能攢夠租鋪面的錢,弗雷德說。
於是他們又約我暑假去對角巷看看鋪面。
「蕾西,你需要多大的店面來經營你的烘焙店?」弗雷德突然把話題拋給我,「一下子付兩個店面的錢,我猜能打折。」
「你們的啟動資金這麼充裕嗎?」
「可以先盤下來嘛,鋪面裝修的事慢慢來。」喬治用腳尖踢著那些圓圓的石子,試著和我商量這事。
「我還記得你說的,想開一家面包房。」弗雷德說,「送你一家好不好?」
「連自己的店還沒定下來,就操心我的?」我別過臉去藏住笑容。好吧,我確實在笑。
他們也和我分享他們童年的事情,以及韋斯萊家族的其他人。從他們的哥哥比爾一直說到他們小時候收養過的一只小貓。
「後來有一天小貓就離開了。」喬治說,「我們明明把它照顧得很好,每天弗雷德都把自己的牛奶分給它。」
「你們不知道貓不喝牛奶嗎?」我說。
他們說到那只貓,哦,感謝那只在他們口中天使一樣的小貓,它是他們頑劣搗蛋劣跡斑斑的童年裡唯一純淨的色彩。最後貓也看不下去他們的調皮勁,於是一走了之。——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想。
*
臨近三強爭霸賽的最後一個項目,他們兩個在學校裡買賣賠率,為四個勇士下注。
我也時常和赫奇帕奇的朋友們呆在一起,為塞德裡克接下來的比賽出很多沒用的鬼點子,談到秋·張時,我們就拼命起哄。
「塞德,有什麼需要的盡管告訴我。」埃迪笑嘻嘻地拿出一疊紙片,「你可一定要贏啊——我把所有錢都下去買你下注了!」
我拿起其中一張,上面還蓋著韋斯萊的印章,「塞德裡克一賠十七——下午喬治告訴我的時候還是一賠十呢!」
他們七嘴八舌地告訴我,臨近決賽,四個選手的賠率越漲越高,威克多爾•克魯姆和哈利•波特的賠率遠在其他兩位選手之上。為了給塞德裡克打氣,赫奇帕奇的很多人自掏腰包給我們學院的勇士下注。
「就差你了!蕾西,最近小蛋糕生意怎麼樣?有沒有——」塔沙瘋狂地丟眼神給我。
「呃,有啊。」我很樂意支持塞德裡克,可遲遲沒有為他下注的原因就是——最近手頭的現金流有些困難,有許多單蛋糕的錢沒有收回來。
我盡力把最後幾個金加隆翻出來,塞德裡克倒是一臉愉快地勸住了我。
「蕾西就不用了,你的錢可是要留著給赫奇帕奇修個陽光暖棚的。」他善解人意地朝我擠擠眼。
陽光暖棚是我幾年前誇下的海口。我們休息室的暖棚大概是兩百多年前改造的,我曾說過畢業了一定要捐一筆錢給赫奇帕奇,修一個嶄新的陽光房和一個專用的面包爐,讓每一個赫奇帕奇都能在休息室裡沐浴著陽光,做我們都喜愛的事情。
我的朋友們也很起勁,說如果真是這樣,他們也要捐上一筆,把我們的名字統統刻在休息室最醒目的地方。
我感激地搖著塞德裡克的手,什麼叫真朋友,真朋友就是在關鍵時刻幫我保住我的錢包。
*
直到比賽當天,弗雷德和喬治再一次詢問我要不要給塞德裡克買上幾注,如果想賺錢的話,還是得買哈利——這是他們說的,我嚴重不同意。
「哈利·波特年紀太小了,當然還是塞德裡克或者克魯姆。」我和他們爭辯,但每個格蘭芬多的心裡都裝著哈利。
坐在觀眾席上時,喬治從籌碼箱裡拿出一張空白的憑條遞給我,是塞德裡克。
「我猜你不會買其他選手了吧?」
他果然很懂我,即便我說克魯姆的可能性也很大,但我只會支持赫奇帕奇的選手,也是我的朋友。
我笑著把下巴擱在他肩頭,他轉過臉來,我便可以盯著他的眼睛。
「我寫注數,用你的錢買嗎?」我的目的快達成了,卻又努力不讓自己那麼得意。
他眯起眼,好像已經把我看穿。
「沒錯。」
我靠著喬治笑出了聲,好像占了天大的便宜。從口袋裡摸出早就准備好的羽毛筆,我在空白的憑條上寫上:1000注。
「你可真不客氣啊,蕾西。如果輸了怎麼辦?」他將嘴唇貼在我的額頭上。看似溫柔,其實是在正告我。「請你務必還清。」
「沒問題!贏了獎金平分,輸了本金全數還給你。」我飛快地站起來,去台階下面找弗雷德,這一招看起來管用極了。
「看——喬治給我准備的!」我伸手挽住弗雷德的胳膊,把憑條放到他鼻子底下好讓他看清楚,「1000注塞德裡克,我會高興整整一個晚上!唉,可是我又突然想支持一下哈利·波特。」
弗雷德一下就能明白我的意思,可是他微笑著看我表演完,沒有立刻表態。
人群之間興奮的氣氛愈來愈濃。這時候,選手們在開始信號下走進迷宮,場上又是震耳欲聾的歡呼聲。
見弗雷德沒有回應,我把手伸進他的長袍口袋裡,隔著袍子去摸他的大腿。
「我可沒喬治這麼好說話。」他有點繃不住。
「怎麼樣,弗雷德?」我的手慢慢向裡移,衝他一直眨眼。
今天我難得願意討好他們,他的喉結動了動,我知道他在咽口水。
誰讓他們說買哈利·波特也能賺錢呢!既然這樣,那麼兩個我都要買,總有一個能賺一筆。
「……」我的手停在他的大腿根,這下就是隔著校服袍子也再明顯不過了。
我不衝他諂媚地笑了,而是撅起嘴看著他。
「我想給波特下注。」我說。
「好的。」他馬上投降,看上去松了很大一口氣,把為哈利·波特下注的空白憑條交到我手上。
比賽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越到最後,越有人站出來追加碼數。我回到塔沙身旁坐下,手裡握著兩張憑條,哈利·波特和塞德裡克各1000注。
弗雷德和喬治從座位席上站起來,在人群中興致高昂地吆喝著賠率暴漲,結果就要揭曉。
「今晚過後,誰是窮光蛋,誰一夜變富翁?決定權在你手上!」
「瞧他們,把這件事說得這麼誘人。」塔沙笑著和我耳語,「他們可真是做生意的料啊。」
「嗯哼。」我已經開始算今晚能賺多少錢了。當然,如果克魯姆或者芙蓉·德拉庫爾第一個從迷宮裡出來,我的後半生可能要在還債中度日,但應該不會那麼糟。
魔法部的官員開始接受記者的采訪,說著他們對比賽的預期,與此同時布斯巴頓魔法學校的勇士倒是先發出了緊急信號退出了比賽,觀眾席一片嘩然。
喬治在觀眾席間穿行,挨個詢問。來到我們身邊時,他微笑著彎下腰來和我們說話。
「塔沙,要不要最後補上十注?」
塔沙對於喬治的禮貌態度很是滿意,(雖然她宣稱要為我殺了他們兩個,但)還是笑著說已經買過了。
坐在我們前排的埃迪過來詢問現在下注的情況,他們又開始分析一切,分析觀眾們的反應,分析選手的狀態。
埃迪又一次無比相信塞德裡克會第一個回來,只是他還沒說完,賽場上又是一陣驚呼,德姆斯特朗的勇士被發現擊昏在迷宮裡了,觀眾席一陣騷動,有一半的人站起來找弗雷德和喬治追加碼數。
我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至少我不用打工還債了,人生瞬間明朗起來——賭徒的快樂一般人確實想像不到。
有些人激動地從我們後排直接跳了過來,無數只手拿著金幣舉到他們面前,塔沙拽著我躲開了。看著喬治幾乎要被追加的人淹沒,我牽著塔沙的手一躲再躲。
後來波特和塞德裡克都沒有出來,觀眾席上幾近失控,不參與下注的人幾乎都站了起來,一邊要防止自己被踩死,一邊還要關注著比賽的結果。
「他回來了!波特是冠軍!」不知道是誰先喊了一聲,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賽場中央吸引了,我和塔沙拼命往前擠,所有的赫奇帕奇都是如此。不管誰是冠軍,我們只想迎接我們學院的勇士。
擠在最前面的人又開始大喊了。
「塞德裡克沒有回來!波特說……波特說——」
「所有人回到觀眾席上去!」鄧布利多被魔法放大的聲音響徹賽場的上空。
波特回來了,那麼塞德裡克在哪裡?沒有一個赫奇帕奇願意回去,我們焦急地望著躺在場地上的哈利•波特,希望他能給我們一個答案。
最後教授們不得不站出來把我們通通趕回去,人群中細碎的話語以人傳人,傳到了我們每個人耳朵裡。
那個名字都不能提的黑巫師回來了。
而塞德裡克失蹤了。
1995 再見,夏天
我在霍格沃茨的第六年以一種我從沒想到的方式結束了。
所有人都沒有等來我們赫奇帕奇的勇士,波特說神秘人的僕從想對他用殺戮咒,但是失手了。
據說塞德裡克被擊飛到石堆後頭去,再沒有聲響。波特在最後關頭躲去那裡找他,可是塞德裡克並沒有在那裡。
但波特也說,當時是他和塞德裡克同時觸摸到獎杯的,所以冠軍應該屬於他們兩人。
這樣下來,幾乎所有赫奇帕奇學院三年級以上的學生都賺了一筆。但我們沒人關心到底賺了多少,我們只想知道塞德裡克去哪裡了。
魔法部開始追查這件事情,傲羅們尋找塞德裡克的足跡遍布全國。
魔法部官員卻對神秘人歸來這件事閉口不談。
波特說,只要塞德裡克回來,就可以證明他說的是實話。
布斯巴頓和德姆斯特朗的客人們離開時,我們在黑湖邊送別他們。教授們不得不把城堡的長廊變成臨時的階梯,讓德姆斯特朗的學生從這裡走進他們的大船去。
據說他們的校長在聽說神秘人歸來以後,連夜逃走。
我把幾瓶酒塞進艾爾維斯懷裡,他騰出一只手來抱了抱我。
「你會來保加利亞旅行的,對吧?」
「當然。你要隨時准備好做我的向導。」我為他整了整領口,示意他該上船了。
他笑了。
弗雷德和喬治在不遠處送別其他人,德姆斯特朗的人臨走前從他們這買了不少東西,一箱一箱的笑話商品被咒語操控著,飛進大船的貨艙。
「很高興,在走之前還是見到你發自內心的笑容了。」艾爾維斯說。
我不好意思地抿著嘴。
「多謝你的關心。」
「如果那兩個人再惹你不高興——」他指了指弗雷德和喬治,「寫信給我。」
我笑出聲來。
「好,一言為定。」
艾爾維斯朝我點頭致意,「那麼,希望能早點找到迪戈裡。再見了,比利弗瑞小姐。」
「再見,艾爾維斯。」
德姆斯特朗的大船開動時,所有人都湧到長廊上和他們揮手道別,我轉身走出了人群。
弗雷德追上來,大咧咧地搭著我的肩膀。
「剛才那個保加利亞人說什麼了?他覺得我們還會欺負你?——」喬治撇了撇嘴。
「不是沒有可能啊。」我說。
「什麼樣算欺負,這樣嗎?——」弗雷德突然低頭在我的臉頰上啄了一下。
我的臉馬上燒起來了。
「我——」我猛吸了一口氣,還沒說出下一句話,喬治好像馬上就學會了,他也湊過來親了一下我的額頭。
「那我們可以欺負你整整一個上午呢。」
弗雷德說:「或者是一個夏天。」
「或者一年半載——」喬治又補充道。
「……快忘掉快忘掉快忘掉!」我捂著自己的太陽穴埋頭往前走,卻怎麼也甩不掉緊緊攬著我的弗雷德。
「蕾西,想好下注贏來的獎金怎麼花了嗎?」走進城堡時,喬治把弗雷德擠開,現在是他搭著我的肩往前走。
「只有塞德裡克活著回來,爭霸賽結果才算揭曉。」我說,「那時候再問問我吧。」
弗雷德在一旁偷偷牽起我的手,我能感覺到他在摩挲我的小拇指。
「到那時候有好大一筆賬要算啊。」弗雷德指的是他們手頭那些買塞德裡克和哈利的賬目,「不過,我們還是希望他回來。寧可多一點兒工作量。」
「沒錯。」喬治說。
*
這也是我住在倫敦比利弗瑞寄養所的最後一個夏天。我盡可能地多花時間陪伴還沒成年的孩子們,他們問我以後要去哪裡,我不知道如何回答。
如果說了實話,他們會追著問什麼是魔法,然後讓我拿著魔杖變點什麼出來。
不過我想到,魔法本身就是哄孩子的一大利器。
我要到十二月才可以用魔法,那時候我才成年。
我以為自己可以像其他巫師的孩子一樣,一出生就被魔法部的檔案自動記錄下來。但是他們說我的父母都是麻瓜,所以我的生日依舊按照寄養所收養我那天來算。
七月末,弗雷德和喬治來寄養所,給我帶來了好消息。
——塞德裡克回來了。
我跟著他們去了倫敦另一處地方,在格裡莫廣場12號。
滿是灰塵的舊宅子裡站滿了我不認識的巫師,他們看上去像是傲羅之類的人,總之不太好對付。我大呼小叫著塞德的名字,撲到他懷裡用力擁抱著他。
他大笑著拍拍我的後背,提醒我別掉眼淚。
「為什麼只有我?整個赫奇帕奇都很——」
「都很擔心我?」他提起這事還有點羞赧,「但我總不能把所有人都叫過來吧。」
「就算你想,小子,我們也不會允許的。」一個傲羅粗聲粗氣地提醒道。
我坐進一把扶手椅裡,弗雷德和喬治在長桌那頭看著我們。面對塞德裡克,我有好多問題要問,但是又覺得看到他平平安安地坐在我面前就已經很不錯了。
「其實今天叫你來,是想給你個驚喜來著。」他的手握成拳頭,掩住自己的微笑,「猜猜是什麼,蕾西?」
我瞟了一眼弗雷德和喬治,轉頭沒心沒肺地問他:「怎麼?你要和秋•張分手,然後和我訂婚?」
幾乎同時,喬治和塞德裡克忍不住笑出了聲。塞德把一口茶噴了出來,笑得耳朵發紅。
「我想是比這件事還要驚喜的事,嗯——我應該遺憾嗎?」他笑著去擦桌上的水漬,接著想起自己還有一根魔杖,我們再次笑得說不出話來。
「或許我才應該遺憾,畢竟我也很喜歡秋這個女孩子。」我做了個鬼臉。
「好了,我知道你在倫敦,迫不及待想見到你,蕾西。還記得你送給我的火龍鱗粉嗎?」塞德裡克終於笑夠了。
「啊——記得。」我又朝桌子那頭看了一眼,他們兩個也沒有很意外的樣子,看來是早就知道了。
「我本來用它准備了一些隱身藥劑和抵抗劑。你知道,龍鱗和龍皮都是決鬥中抵擋咒語的好東西——在比賽那天出了事,我和哈利被獎杯傳送到另一個地方。多虧了那兩樣東西,我撿回了一條命。」
我瞪大眼睛,塞德裡克不會拿這種事騙我,但我也沒法相信自己對朋友隨手的慷慨之舉到後來救了他的命。
塞德裡克接著說下去:「魔法部也在想辦法找我,但他們的立場非常模糊,眼下只有鳳凰社可以相信。雖然現在不能讓所有人都知道我還活著,但是我知道,我和哈利都是三強爭霸賽的冠軍。——嗯,所以,我在想,如果有什麼東西可以報答你,蕾西。那就是三強爭霸賽的獎金,我和哈利平分了,我的那份全歸你。」
「好耶!」
我直接跳起來隔著桌子抱住了塞德裡克。再沒什麼比天降橫財更美妙了!
「留下來一起吃飯吧,蕾西。我爸爸等會會過來,他也想見見你。」塞德說。
我逗他說:「怎麼聽著怪怪的?」
「當然是因為火龍鱗粉的事情,他想感謝你。如果你想毛遂自薦的話,我會攔住你的。」塞德裡克說。
一個和藹的,胖墩墩的女巫端著一份香噴噴的松餅從走過來,碟子放在我和塞德裡克中間,她和顏悅色地打量著我。
「塞德裡克,這是你女朋友嗎?」
「謝謝夫人,但——不是。」塞德裡克傻笑著遞了一塊到我手裡,「我不是她男朋友。」
我愉快地吃起剛出爐的松餅,沾上涼絲絲的冰淇淋簡直太美味了。
「塞德裡克只是我的朋友,我男朋友在長桌那頭傻站著呢。」
然後周圍一下子就安靜了。
我覺得氣氛不對,抬起頭來望著塞德裡克,他把臉埋在松餅後頭憋笑,瘋狂地給我遞眼神。我小心翼翼地抬頭望著這位女巫,她叉著腰,看看我,又看看長桌那頭的雙胞胎。
「弗雷德,喬治。」她輕聲說,「你們——哪一個?」
「韋斯萊夫人,晚餐我能吃到你做的烤布丁嗎?」塞德裡克使勁憋著笑說道。
「——韋斯萊夫人?」這是我沒料到的,差點把松餅嗆到喉嚨裡去。
「媽媽,蕾西是我們兩個的女朋友。」弗雷德說。
「——媽?」我拼命去夠桌上的水壺,塞德裡克趕緊幫我倒了一杯。
「你們兩個?」韋斯萊夫人轉向他們。她靠在哪裡,另一只手好像舉了一把長劍那樣舉著厚厚的烘焙手套。
「沒錯。」喬治說,「我和弗雷德,我們兩個。」
塞德裡克用手遮著半張臉,悄悄對我做了個口型:哇——哦。
我只能狼狽地埋頭喝水。梅林啊,那份松餅真好吃,但是韋斯萊夫人做的,我伸不出手去拿。
「蕾西,你會留下來吃晚飯的,對嗎?」韋斯萊夫人笑眯眯地看著我,好像特別欣賞我狼吞虎咽的樣子。
*
我以為這個下午會度秒如年。
但總體來說氛圍還不錯,因為我只是看著韋斯萊夫人訓斥他們——她堅持認為他們會欺負我(我對她的直覺表示贊同),但在教訓他們的時候,她又覺得兩個人照顧我一個會把我照顧得很好。於是她拿不准主意,要等韋斯萊先生從魔法部回來以後再談。
她無數次向我確認有沒有受委屈。每問一次,我就能翻一次我們之間的陳年舊賬。
「蕾西,他們這麼不讓人省心,如果做了什麼不能原諒的事,你一定要說出來。」
我感激地點點頭。
「夫人,在我和他們還是生意伙伴關系的時候,他們為了向我壓價,騙我說我有很多很多競爭對手——最後,我不得不逃出學校,去一個很危險的地方把便宜的貨物偷出來——」到後來,就成了我抱著韋斯萊夫人的腰,把腦袋貼在她的小腹上滿腹委屈地告狀:「那次我被火龍燒傷了,上了很久很久的藥膏才好。」
「弗雷德,喬治。——」她在生氣邊緣時的表現和塔沙很像,顯然他們兩個也意識到了,訕訕地擠到餐廳的角落裡。
「我們已經道過歉了!還付清了……」喬治說到一半,被我打斷。
「——那可是三強爭霸賽的火龍啊!」我閉著眼睛開始假哭。
「你們怎麼可以這麼對蕾西?」韋斯萊夫人尖著嗓子訓斥他們,胸口劇烈地起伏著,
「他們口口聲聲說喜歡我,聖誕舞會卻沒有一個人邀請我!」我眼淚汪汪地抬頭看著韋斯萊夫人。
塞德裡克在一旁,笑得渾身發抖。
韋斯萊夫人的聲音因為憤怒而有些顫抖:「我非得像小時候那樣——讓你們長長記性是吧?」
「不是吧,老媽——」弗雷德拖長了聲調,沿著牆角往後退去。
我頃刻收起假哭,小聲詢問她。
「啊?怎、怎麼長記性?」
「沒有邀請你是因為——我們早就知道你已經答應埃迪了啊!」喬治驚慌失措地解釋道。
她抽出魔杖,弗雷德和喬治已經准備逃跑了。
塞德裡克已經在桌邊悄悄給我遞大拇指了。
「你們開玩笑也得有個限度!如果蕾西因此受了更嚴重的傷,如果落下殘疾……回來,你們兩個!」
韋斯萊夫人用的是一種我沒見過的魔咒,從他們兩個躲避的熟練程度來看——好吧,這一連串嗖嗖嗖往外衝的白色光球,打在身上一定很痛吧。
最後他們被這些光球追得無處可逃,不得不打開門逃出了餐廳,弗雷德關上門的前一秒,正對上我沒心沒肺地窩在韋斯萊夫人懷裡給他做鬼臉。
*
晚餐時分,突然有很多人到達這裡。他們的弟弟和妹妹也過來坐在我們附近,羅恩和金妮,我都在霍格沃茨見過。
我第一次見到一個女人可以做出這麼多豐盛美味的菜肴,從桌子這頭一直擺到那頭,和霍格沃茨的晚宴一樣豐盛。塞德裡克的父親也來了,他們父子交談的間隙,只有我像個外人一樣坐在堆滿食物的餐桌旁,連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弗雷德和喬治從樓上溜下來,似乎還在偷偷觀察他們母親的臉色,一邊輕手輕腳地進到餐廳裡來。
塞德裡克似乎注意到這一點,趁著迪戈裡先生和別的巫師開始寒暄,他轉過來對我笑了笑。
「蕾西,還記得一年級的開學典禮嗎?」他說,「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嗯?」我不明所以地應了一聲。
「放輕松。」他笑嘻嘻地把玩著叉子,「那時候是你第一次來到魔法世界,你看到我們所有人都開動了你才開始吃,而且又是最早一個放下叉子的。你就那麼乖乖地坐在那,一臉好奇地看著我們所有人,埃迪問你為什麼吃這麼少,你說——」
「因為在寄養所,吃到剛剛好就要放下餐具坐好。」我小聲說。
這時候喬治坐到我們中間,他還在齜牙咧嘴地揉著下午被咒語擊中的幾處肌肉,一邊聽我們說話。
「塔沙說,『在這裡可以放開了吃,想吃什麼都可以。沒有人限制你吃東西的時間,也沒有人管你可以吃什麼,不可以吃什麼』。你又問我們,難道不用去給廚房洗盤子作為交換的籌碼嗎?我們都驚訝極了。」塞德裡克垂著眼溫和地笑了,「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們大家似乎都把你照顧得很好。」
「嗯。真舍不得離開霍格沃茨。」我說。
「是這樣嗎?蕾西,那時候我們還不認識你呢。」弗雷德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他湊在喬治的頭發後面聽了很久。
塞德裡克有些認真的樣子。
「蕾西一直是我們很珍視的朋友。弗雷德,喬治,你們會好好珍惜她的吧?」
*
這天的晚餐結束後,他們送我回比利弗瑞寄養所。弗雷德和喬治賴著不想走,哪怕是在韋斯萊夫人確認他們已經睡下之後,也要幻影移形溜出來找我。
三個人就這樣擠在我房間的小床上睡了,我埋在喬治懷裡,鼻尖滿是他們洗完澡後的香皂味。
睡前喬治問我要不要一起去對角巷。
「又去看鋪面嗎?」
「沒錯。」弗雷德的手指在我背上畫著圈圈,「提前做好准備嘛。」
「你還比我們多了一千五百個加隆呢,想好怎麼花了嗎?」喬治低頭吻了一下我的頭發。
我都快睡著了,閉著眼睛迷迷糊糊地答他。
「……我也想經營笑話商店。」
「嗯,不開面包房了?」弗雷德笑了。
「……我都想要。」
喬治笑起來,又努力不讓自己笑的太大聲。
「好的,都隨你。」他滿口答應。
這晚我夜醒了,是弗雷德還沒有睡覺,用魔杖指揮著百葉窗一開一合,月光把我晃醒了。
我翻了個身鑽到他懷裡,小聲問他怎麼還不睡。
「所以……我們可以是你男朋友了,對嗎?」他小心翼翼地問我。
「明知故問。」我埋怨了一句。
「那麼今年聖誕節,要不要和我們一起過?」他終於把一直憋著的話說出口了似的。「在格裡莫廣場,塞德裡克也會在。還有……哈利他們。」
我睜開眼,發現他正盯著我看。於是我伸出一根手指,去觸碰他的喉結。
弗雷德攬住我等待我的答案,而喬治在我身後睡著。
「我說不准。」
他嘆了口氣。
「我不是有意讓你為難,如果你不習慣的話,可以不來的。我和喬治可以留下來陪你在霍格沃茨過聖誕節。……就像塞德裡克囑咐的,我們都想把你照顧得很好。」
他又意識到自己說太多了,可能會吵醒喬治,於是他緊緊地閉上嘴巴。
窗外有輕輕的蟲鳴聲,我稍微清醒了一點兒。
我恰是時候地轉移了話題。
「喬治都要被你吵醒了。」
弗雷德的手在我身上游移,從後背到大腿根。
他又想了一會。
「所以……我的吻技真的沒有喬治好嗎?」
看得出他想問這個問題很久了,我沒忍住,笑出聲了。
「不記得了,如果你現在親吻我的話,或許我可以說出來。」
「好吧。」
他把薄被扯過頭頂,蓋住我們兩個,接著,他靠過來吻了我。
占了他便宜之後,我騙他說:「對啊,你不如他好。」
他有些無奈,悶聲說了一句:「你說是就是吧。」
弗雷德看上去開始賭氣了,如果我不安慰安慰他,或許這一晚上他都會睡不好。
「怎麼了,弗雷德?」
「刺眼。」他嘟囔著,我被困在狹小而溫暖的空間內,感到無限的安寧。
「月光明明很柔和。」
他笑了一下。
「可能是因為你已經很耀眼了,蕾西。」
「即使我經常撒謊,為了金子不擇手段,你依然是這麼想的嗎?」
「可是我也撒謊了。」弗雷德的嗓音沒那麼含糊了,「所以你和我是一樣的人了。」
「在說什麼?……」喬治掀開薄被伸手把我拉出來。弗雷德無奈地松開手,我便又被喬治壓在被單上。
「在比較我們倆的吻技?」這麼重的鼻音都蓋不住喬治語氣裡的醋意,他在黑暗裡吻了一下我的嘴唇,「要不要現在比比看?」
1995-1996 同與離歌
九月的第一天,我們應在國王十字車站相見。
依舊是人煙熙攘的站台,冒失的低年級學生,吵鬧的貓頭鷹籠子和撞到就散落一地的新課本,我穿過一對緊緊擁抱的母子,又給一個扛著嶄新飛天掃帚的男孩讓了路。
好事哥在那裡等我,弗雷德和喬治早就上車,他們從車窗裡探出頭來,似乎在想為什麼會在這兒遇到好事哥。
「你准備好出發了嗎?」好事哥特意換了被風沙浸染的旅行鬥篷,「還是想來看一眼他們,對吧?」
「沒錯。——再給我一點兒時間吧。」
韋斯萊夫婦臨走前才看到我,他們也囑咐我快些上車。
向他們道別之後,我依然站在好事哥身邊,直到列車緩緩發動,我的步子跟著列車往前追了幾步。
他們兩個伸出手,似乎想直接把我從這兒拽進車廂裡去。
「弗雷德,喬治。」我認真地望著他們的眼睛,然後笑了。
「我本來不想來,但不告而別好像不符合我們現在的關系。」我跟著列車向前走去,「但我已經做好決定了,又怕你們不懂。」
「知道你們養過的那只小貓為什麼會離開嗎?」
弗雷德想直接從車窗裡跳下來,他已經意識到不對勁。
「因為你們身上有過其他小貓的味道。」
「蕾西,你要把我們丟在這裡,丟在霍格沃茨的列車上?」喬治問我。
「我不會回去的!」我把夜鶯的哨子拿出來,「還記得我們的哨子游戲嗎?上一回弗雷德輸了,所以你們要無條件服從我的下一個要求。」
「我的要求是:不許下車,不許帶我回霍格沃茨。」我終於下決心說出這句話。
「這就是你制定規則的原因嗎?從一開始就想著離開我們,對不對?」弗雷德說。
我笑了笑,不置可否。
我知道他們看起來很不好受,但我想,只要這次之後,我就再也不會欺負他們。
站台上的人們也被他們嚇到,紛紛望向這邊。
弗雷德和喬治還是想從車上跳下來,被好幾雙手拉住,車子越來越快,我也不用再追了。
我吹響了夜鶯哨子,悅耳的哨聲那麼悠長,長到列車即使開出很遠之外,他們依然能聽到夜鶯般的哨響。
他們幾乎要聽不見我的說話聲了。
「直到你們可以來找我的時候,再來找我。」
*
1995年9月
我的兩個男孩:
希望你們一切都好。
我已經安頓下來,這裡的天氣比英國好很多,至少秋天不會一直那麼濕冷而多雲。
我知道你們一直在纏著好事哥,好吧,這一次我來告訴你們答案。
我一早計劃好放棄第七年的學業,法國巫師開的烘焙坊是全歐洲最好的,於是我來這裡做學徒。我一直沒有告訴你們是因為——嘿,你們是不是在信紙前盤算著怎麼來法國找我了?但我說過,直到你們可以來找我的時候,再來找我。
反正,不許說我欺負你們。
不僅你們有你們的規劃,我也有自己的規劃。
我來這兒的第一個禮拜就開始尋找笑話商店的潛在客戶,我發現法國巫師對吐吐糖和肥舌太妃糖很感興趣,隨信附上其他我需要的樣品清單,每樣要一打。
(未署名)
*
1995年10月
比利弗瑞小姐:
我們很鄭重地告知你:你在欺負我們。
弗雷德·韋斯萊先生想告訴你:三強爭霸賽結果還沒有公布,但獎金的事已經漸漸有了它自己的結果。總之,這筆錢先放在我們這裡,等你回來時取。
今年的黑魔法防御術課教師好像不太會來事。她好像巴不得塞德裡克已經死了,……總之這讓赫奇帕奇的所有同學都很憤怒,塞德裡克還活著這件事在學院內部不脛而走,但你知道,除了我們幾個沒有人再見過,這幾乎像個傳說一樣神秘。但你的朋友們似乎已經感受到這個隱約的好消息,他們也一切都好,塔沙讓我問你為什麼不回她的信。為了防止貓頭鷹在飛過大海時弄丟信件,塔沙的信一並附在我們的商品包裹內。
……
還有蜂蜜公爵最新推出的糖果禮盒也在包裹裡。我們想再塞一罐子軟糖進來,可是送包裹的巫師比好事哥還不耐煩,他說這會超重。
……
來自 被你欺負的韋斯萊先生們。
*
1995年12月
蕾西:
事情有變,留在法國,好嗎?我們猜測你也許不會回來,聖誕期間烘焙坊一定忙得騰不開手吧。
爸爸在魔法部執勤時受傷了,我們一家在聖芒戈照顧他,國內形勢不太好。
這封信是在格裡莫廣場寫的,於是我可以直說了:在霍格沃茨,所有的信件和包裹被烏姆裡奇監控著。這個可惡的老女人,喬治和我有多想把劈啪爆炸的煙花塞進她嘴裡。
還是有很多人堅信神秘人沒有回來,雜志和小報上的流言滿天飛,《預言家日報》又含糊其辭。不過放心吧,塞德裡克會在一個合適的時機出來為哈利作證。
你還在生我們的氣嗎?
如果欺負我們能讓你開心一點兒的話,請回來盡情欺負我們吧。
很高興奈昂·埃德加德先生喜歡我們的產品,關於分銷和經銷商的問題,我和喬治聽從你的建議。
話說回來,你真的不打算回來看看你的兩位韋斯萊先生嗎?
我們現在很聽話。
——這句是喬治寫的。
來自 弗雷德·韋斯萊。
*
1995年12月
弗雷德,喬治:
收到你們的消息,我難受的不行,於是馬上就給你們回信了。
希望韋斯萊先生早日康復。
塔沙的信裡也說了,她讓我提防那些今年七月開始來到這兒的一些英國巫師,他們有可能是出逃的食死徒。不過我生活的鎮子上沒有什麼新面孔,除了我自己。
……
另,交給你們的需求單可以緩一緩,直到你們有精力了再去完成吧,我負責和經銷商溝通。哦對了,住在波爾多的客戶們一致反映,他們不喜歡金絲雀餅干變出來的鳥羽顏色,附上一本他們那兒的《時尚女巫》,供你們參考。
又另,你怎麼知道我有沒有在生氣呢?聽話是什麼意思,有多聽話?
隨包裹附上我做的小蛋糕,聖誕快樂。
(未署名)
*
1996年二月,我收到一本來自倫敦的《唱唱反調》,塞德裡克和哈利·波特共同發聲,證明那晚神秘人的確是回來了。那篇文章震驚了整個歐洲魔法界,英國魔法部因此震怒,卻依舊什麼都不敢說。
*
……
1996年4月
蕾西:
法國魔法部將會對送進來商品進行征稅,你聽說了嗎?
我們的日子過得好得不得了,烏姆裡奇是一位心善美貌善解人意的好校長,沒錯,她成了校長。
出於對我們安全的考慮,烏姆裡奇教授取消了我們打魁地奇的資格,我和喬治每天都在歡欣鼓舞之中。
我們收到法國巫師商會的邀請函,你上一封信也提到了,但我們來不了了。
來自 弗雷德,喬治。
*
1996年5月
弗雷德,喬治:
這是怎麼回事?我是說關於你們被禁賽的事,塔沙也告訴我了。
簡直不可理喻。
法國商會對你們暫停供應笑話產品表示很遺憾,但他們似乎能理解,或許因為他們中某個巫師的孩子也在霍格沃茨讀書吧。
趁著你們可以歇一歇,我得提醒你們重新核對一下賬目,法國關卡這兒的巫師腦子不太好,經常算錯數字。
我的兩個男孩,開心起來。
來自 蕾西。
1996 如訴三秋
「艾米!艾米快來!」我站在鏡子前,扯著嗓子尖叫起來。
接著,「通通通」的腳步聲立馬響起來,黑頭發的女巫撞開我的房門,一臉驚詫地看著我,她脖子上還掛著十幾根不一樣的絲帶。
「什麼事?!」似乎是發現我沒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自己只是被我叫來幫忙,她看上去很不爽。
「這該死的襯裙,」我喘著氣去摸後腰的兩根帶子,「快幫我松開它們,我打了死結!」
她大步邁進來,或許是因為她說話時帶著很重的法語口音,說每一句話都像是溫柔的火箭炮,尤其在這種情況下。
「為什麼要松開?」她問我,「在我看來,還差一點兒——蕾西,我們借來這套晚禮服不是為了讓你能順暢地喘氣兒的。」
她從鏡子裡看著我,然後將繩子解開來,正當我要說一句謝謝的時候,她把繩子扯得更緊了。
這簡直是雪上加霜。
「這還只是襯裙呢。不把腰收緊,怎麼把你塞進裙子裡。」她把晚禮服舉到我面前,「嘿,蕾西,以前穿過這樣的衣服嗎?」
我小心翼翼地踩進去,把裙子往上拉。該死的,它從被釘在人台上的那一秒起,就沒有想過要讓穿的人舒服,艾米一直提醒我吸肚子,最好能把肺裡的氧氣都吐出去,直到她把背後的綁帶抽到最緊。
「沒,沒有。」我快因為窒息暈過去了,還是盡力向她描述唯一一次穿過的禮服裙的樣子,「我們學校有過舞會,我穿的是有有些蓬的紗裙,很輕盈,沒有寶石!胸口都是——」
「都是珍珠紗做成的花朵?」她猜中了,「那是小女孩的裝束,蕾西。今晚,你得是一個女人。」
「為什麼?!」我慘叫起來。如果女人與女孩的差別在於我隨時可能會被憋死與否,那我寧可不要做女人了。
「因為沒有人會向一個小女孩下訂單。」她上下
艾米說起這事好像很有一套,因為她從小跟著自己的商人姑媽——也就是這家烘焙坊的店主梅爾夫人去過不少這樣的場合。
來法國有一年多,店主梅爾夫人干練少言,聽艾米說只有在交際場裡才會裝出一副健談的派頭。而艾米是店裡和我年紀最相仿的女巫,因為我是外鄉人又特別照顧我。
直到後來她發現我一直在四處尋找推銷笑話商品的機會,便主動提出要做我的助理。
我的半吊子助理艾米時不時會嫌棄我,嫌棄我作為一個英國人難以忍受的飲食習慣,和對陽光和晴好日子的過分珍惜。
不過盡管是這樣,她還是積極地為我牽線搭橋,而我也按照助理的價格給她發一份薪水。
埃德加德先生就是她介紹我認識的,作為盧瓦爾巫師商人行會的組織者之一,他很喜歡韋斯萊魔法把戲坊的產品。六月是他的生日,艾米說這樣的大人物,會有許多生意場上的伙伴前來祝賀,我在尋找機會的時候,機會也在尋找我。
巫師商會給弗雷德和喬治也發了請柬,但由於他們還在學校,今年只有我一個人代表韋斯萊魔法把戲坊出席。
艾米飛快地把自己拾掇好,握著魔杖轉悠到我房間來。
「准備好出發了嗎?哦,不——」她上下打量了我一陣,忽然伸手扯住我禮服裙腰上的褶子,猛地往下一拉。
「艾米!」我捂住自己的胸口。
「這才可以。」她滿意地點了點頭,「蕾西,這條裙子才不是你這麼穿的,伸手把胸攏一攏,就現在,明白了嗎?」
看著她胸口白花花的一大片,我窘迫極了。但還是轉過身去照她的話做,在交際應酬這事上我沒有太多經驗,只能全聽她的。
埃德加德先生辦的酒會在河谷的一座山莊裡,盧瓦爾特有的小精靈撲閃著翅膀在氣派的大廳上空飛來飛去,法國巫師雇它們做裝修工,於是整個會場都被打扮的金光閃閃。法國人和人馬的關系處的不錯,就比如這兒的人馬侍應優雅地舉著菜肴穿梭在賓客之間,讓我想起小時候在霍格沃茨禁林裡追殺過我的他們的同類。
我和艾米坐在梅爾夫人旁邊,她換下烘焙坊裡素色的長裙,穿著一襲酒紅色的絲綢袍子。
精美的晚宴憑空出現在一張張圓桌上,我望著一道道菜肴一個勁地咽口水。或許這時候我才意識到,我是全場唯一一個不敢開口吃東西的人——我看梅爾夫人也沒有穿緊到沒法喘氣的裙子,艾米雖然把自己勒得很緊,可她也放開肚子在吃啊!
環顧四周,沒有哪個姑娘像我一樣坐在那眼巴巴地看著別人吃了,我瞬間覺得,艾米在騙我。
「蕾西,吃一口。」艾米用叉子遞來一塊牛肉,「不會撐破裙子的。」
我實在沒忍住,咽下那塊烤肉。
接著我的肚子緊繃得氣都喘不過來了。
艾米驚訝地看著我深呼吸。
「那要不要幫你松一會?」
「要要要!」我快哭了。
「奈昂,生日快樂!」梅爾夫人忽然拿著酒杯站了起來,埃德加德先生就站在不遠處,周圍圍了一大群前來祝賀的巫師。
「快停下,艾米!」我只能終止這個能讓自己好受一點兒的計劃,和艾米一起拿著酒杯擠上前去。
梅爾夫人果然很老道,她寒暄的同時不忘拽一把我,艾米在身後一推,我被推到埃德加德先生面前。
周圍都是講法語的巫師,我也只能聽懂一星半點,埃德加德先生還記得我,他笑眯眯地朝我舉了一下酒杯。
「比利弗瑞小姐,你的合伙人沒有來嗎?」他對我說英語,又夾雜著幾個法語單詞,甚至連語法都是亂的。
但我還是笑著向他道賀,並告訴他兩位韋斯萊先生沒能過來——用我結結巴巴的法語。
接著埃德加德先生笑呵呵地向周圍的巫師介紹我,在他講得飛快的法語中我只聽得懂「韋斯萊魔法把戲」這個詞,梅爾夫人也是一臉驕傲,時不時向這些名流們補充上幾句,他們好奇地看向我,可我只聽得懂只字片語。
這時候另一個高個巫師擠進來,他堅持要給大家表演一段祝賀埃德加德生日的把戲。所有人都看著他把頭頂的帽子摘下來一揮,成了一根長長的手杖,他握著手杖敲了幾下地面,一簇簇金色的花火從尖端迸出來,而且越來越大,擺成了用法語書寫的賀詞。
大家不得不向後退去,給他騰出更大的展示場地。
男巫專注地盯著半空中的花火,然後朝上面吹了一口氣——花火一下子碎成大片大片的星星,落到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越來越多的賓客們圍過來,男巫知道自己的精彩節目起了效果,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他最後重重敲了一下地面,星星們炸成一團團粉色的煙霧,眾人們在煙霧中為他鼓掌。
「你還不明白嗎,蕾西?」艾米著急地提醒我,「他是來搶風頭的!」
「我明明帶了鸚鵡糖,忘記吃了!」我咬著牙去翻自己的手包,如果剛剛能接得上梅爾夫人和埃德加德先生的話,也不至於讓這個家伙搶了所有人的視線。
我吞下一顆鸚鵡糖,手包攤開來變成一面銀色的托盤,上面放著各式各樣的惡作劇糖果。我想要過去和埃德加德先生接著談話,另一個身段妖嬈的女巫已經擠到我前頭。
她打扮得奔放而妖嬈,穿著修身的紅色裙子,不由分說便上前表演了一段舞蹈。這下我聽得懂他們說話了,女巫也是說著祝賀生日的話,而我懷疑她買通了奏樂的巫師們——因為她一出場,後場奏的樂曲馬上就變了。
大廳的天花板上墜下一條緞帶,她抬起胳膊,讓它纏繞在手腕上,接著她就升上去了。
「哦!她還長出了翅膀?」艾米也伸長了脖子。
她在空中輕盈地起舞,緞帶從天花板上脫落,成了女巫背上的一對翅膀。她一會被翅膀包裹在裡面,一會頭朝下優雅地倒墜下來,一會乘著緞帶旋轉,雖然我也不知道她是怎麼不讓所有人看到她的裙底,但她修長的雙腿,胸前一顫一顫的兩團——好吧,我承認艾米說得對。
在場的男巫們已經開始喝彩,女巫結束表演之後,現場掌聲雷動,還有吹口哨的聲音。女巫雙手交叉放在肩上,向現場所有人行了個禮,並說她代表某個巫師行會向埃德加德先生道賀。
之前表演的男巫也不甘示弱地開口,說他剛才表演的戲法也是一種魔法商品,立馬有一群巫師饒有興趣地走過去和他攀談。
「埃德加德先生!關於您之前特別感興趣的韋斯萊出品惡作劇糖果,我這兒!……」我還沒說完,聲音又被所有人的驚呼聲淹沒,這回是一群巫師帶著三只銀色的花斑豹走上前來,豹子威風凜凜地環視四周,我被嚇得噤了聲。
「這可怎麼辦?」我開始絞盡腦汁地思考,難道我也要去中間表演個節目嗎?可我又不是那樣的人——不如,等人群散開後,再找他們挨個推銷。唉,可那時候人們滿腦子只有表演過節目的那些巫師。只有艾米聽得見我說話,她開始環顧四周,望著宴會廳大門的方向。
「我不如給那家伙用一個混淆咒吧?」這會在表演的是個推銷速效花草種子的商人,我惱火地瞟了一眼場中央,一邊盤算著。就在那家伙結束表演的時候給他一個混淆咒,然後我便趁機擠上去……很好!
可是艾米沒有理我,她還盯著人群背對的方向,眼睛瞪得老大。
「你說,我等所有節目都表演完了再去推銷,怎麼樣?……可是我不擅長演講。」我詢問艾米的意見,可她還是沒有應我。
「……艾米!艾米……」我再次呼喚她。
艾米的視線越來越朝上,我倒也無心關注她又看到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繼續嘀嘀咕咕說我的想法。
「艾米,如果——」
一只修長的胳膊從後面伸過來,從我的托盤裡取走了一塊鸚鵡糖。
「在發愁嗎?蕾西。」另一只手以同樣敏捷的速度,取走了第二塊糖。
我愣了愣,轉過身去,甚至有一秒我的心髒都忘了要跳。
火紅的頭發,熟悉的笑容。
我想念了一年的兩個人。
「我們在呢。」喬治說。
*
「跟好我們。」弗雷德朝我眨了一下眼,他和喬治同時剝開糖紙,迎著人群走上前去。
艾米一臉驚奇地看著我們三個,我來不及跟她解釋,跟了上去。
弗雷德和喬治站在圍觀人群的最前面,他們兩個高高的個子很是顯眼。我擠到他們中間,弗雷德笑了笑,把手舉過頭頂用力地鼓著掌,大聲喝彩。
「哇哦,哇哦,哇哦。」他笑嘻嘻地說,「怎麼說我們也看了有一會表演了,喬治,你覺得怎麼樣?」
他的說話聲很大,一下子吸引了亂糟糟的、正在討論的巫師們。
「不愧是埃德加德先生的生日宴上才能看到的東西,精彩絕倫。」喬治用法語說,「不過,我覺得還差了點兒什麼。」
「缺了什麼,難道要你們來表演嗎?」人群中有個巫師大聲說。
「樂意之至。」弗雷德神氣活現地走到人群中央,「埃德加德先生,各位。我們來自倫敦,倫敦的韋斯萊魔法把戲坊。」
他和喬治一同問候了埃德加德先生,先生也很驚喜於他們能來。
「我一早就盼著見到你們兩位了。」埃德加德先生笑呵呵地執著酒杯,「各位,他們是很有天賦的青年巫師。」
「我們給您准備了生日禮物,是最新研發的惡作劇糖果套裝。」喬治說,「請允許我們展示一下。」
「我想你們所有人在看節目時,都或多或少會想——如何成為眾人的焦點?或者怎麼吸引別人的注意——」弗雷德慢悠悠地踱著步子,像個老道的演講人似的。
喬治補充道:「或者你想表達你的情緒,不想藏在心裡……」
我急忙從托盤裡找出一顆紅色的糖果,朝弗雷德拋過去,他在空中一把接住。
「讓我們來碰碰運氣。」他吞下那顆糖果,過了一會,他發出獅子般的咆哮,一簇火焰從喉嚨口噴薄而出,火光照亮了離他最近的人群。
人群被逗笑了。
喬治緊接著說:「作為你的朋友,你的家人,你的老伙計。弗雷德,我可看不得你這麼大火氣——」
他接住我扔過來的第二顆糖,吞下去後,他只是朝空中長長地吹氣,藍色的光柱漸漸成了一只水藍色的鳳凰,優雅地盤旋在大廳上空,它帶來冰藍色的水霧,熄滅了熊熊的火光。
巫師們開始大笑著喝彩,但這還沒有結束。
喬治抽出魔杖朝我這揮了揮,一大串糖果排著隊飛過去,在空中愉快地打轉。
「這位先生,你不想試一試嗎?誰都不知道下一顆糖是什麼樣兒的!」弗雷德興致高昂地招呼著人群裡一個一臉不屑的男巫。
男巫用揮動魔杖,一顆黑色的糖果朝他飛過去。他咽下糖果,開始響亮地打嗝。每打一次嗝,就有一個黑色的大氣泡從他喉嚨口冒出來,他打得停不下來,在哄笑聲裡,整個會場都飄滿了黑色的泡泡。男巫因為被戲弄了而尷尬不已。
「糟糕,這可不行。」喬治笑著把一顆金色的糖果拋給埃德加德先生,「只有你能挽救這局面了,先生!」
埃德加德先生半信半疑地吃下金色糖果,他開始朝外吐氣,吐的居然是一股金色光芒,它們很快彙聚成太陽似的光球升到最高處,黑色的泡泡瞬間消散。接著光芒像融化的金子一樣,宴會廳裡下起金色的雨。
「看看!驅散黑暗的光芒。」弗雷德帶頭拍起手來,在場所有人都跟著鼓掌,埃德加德先生也很滿意這樣的吹捧,朝他們兩個舉起了酒杯。
「這位優雅的女士,或許這顆糖更適合你。」
梅爾夫人在喬治的示意下接過一顆綠色的糖果,吃下後,漂亮的花藤從她背後生長出來,纏繞在她的發髻和肩膀上,向後長出自然而好看的形狀,顏色也與她今天的禮服裙相襯。
「它們的顏色會根據你的行頭來變化,你穿什麼樣的衣服,它都是最完美的裝飾品!」
所有女巫都心動了,誰不想擁有一款屬於自己的自然風花冠呢?
我捧著托盤站在那裡呆住。他們兩個把小小一顆糖果說得那麼有吸引力,果然像塔沙說的那樣,是做生意的料。
弗雷德和喬治的表演取得了絕佳的效果,在又一輪的喝彩聲裡,上前遞名片的巫師淹沒了他們。
艾米才從剛才的表演裡回過神來。
「你的合伙人?」
「我的男朋友兼合伙人。」我說。
喬治在人群裡招呼我過去,我站到他們中間,聽那些法國人是如何連珠炮似的發問,從咒語的持續時間一直到「創作」感想。每答一句話就有人把名片塞到我手上,我做夢都想不到事情會這麼順利。
弗雷德低頭看了我一眼,好像有點心不在焉。沒過多久他就把我帶離了鬧哄哄的巫師們,留喬治在那裡回答他們的問題。
我感激極了。牽著他的手把他帶到宴會桌旁,剛才的圓桌在巫師們表演節目時就被人用魔法收了起來,只有長桌上擺著食物。
「快幫我把腰上的綁帶松一松!我吃不下一點兒東西。」我哭喪著臉和弗雷德抱怨道。
他很驚訝。
「你到現在都沒吃晚飯?」
「沒錯,為了好看,我多吃一口東西都會把裙子撐破。」我轉過去背對著他,「艾米說這樣更成熟些。梅林啊!真是太遭罪了。」
他馬上開始幫我,只是艾米綁得太死,弗雷德甚至把魔杖抽出來對付那個死結。而我早就快餓瘋了,往自己的餐盤裡盛了一大勺藍莓沙拉,背後還拖著一個笨手笨腳的弗雷德。
「我們要是不來,你不會整晚都吃不上一口東西吧?」弗雷德哭笑不得讓我轉向他。
我舔了舔手裡的銀勺,呆呆地看著他。
「不是說不來了嗎?」我問,「你們不應該在霍格沃茨嗎?」
「我們逃出來了,並且不打算回去。」
「什麼?怎麼會——」我還沒說完,弗雷德突然把一顆糖果抵在我嘴邊。
「噓。」他在唇前豎起手指,「不要讓其他人知道我們只是兩個從學校逃出來的壞孩子。——吃吧,只是普通的軟糖。」
我毫不客氣地含住那顆糖,順便咬了他的手指。
弗雷德裝得齜牙咧嘴的樣子,而我直接撲進他懷裡。
「蕾西,你今晚很美。」他吻了一下我的頭發。
喬治終於得以從人群中脫身,朝我們走來。
「蕾西,你就不想我嗎?」他抬了抬眉毛,一副不服氣的樣子。
我松開弗雷德,端著我少得可憐的晚飯去擁抱他。
「怎麼會不想?」
「喬治,讓蕾西吃口飯吧。」
他聽從弗雷德的話放開我。
「等一等。」喬治瞥了一眼身後,確定沒有人望著這裡。
接著他伸手捏住我胸口的裙褶,往上提了提。
我的臉一下子紅了。
弗雷德也笑出了聲,他抱著胳膊和喬治站在一起,擋住朝我們這投過來的視線。
「我也正有此意。」弗雷德說。
喬治低下頭地在我耳邊說:「我知道這裡很甜美,但不需要所有人都知道。」
1996 第四哨響
「國內人人自危,這兒卻還歌舞升平。」弗雷德看著縱情享樂的人群,「真好。」
「你們還沒有解釋從霍格沃茨逃出來是怎麼一回事。」我說。
「兩天前的事情。我想塔沙描述這件事的信還沒有寄到你手上吧?」喬治不以為意地笑了一下。
他們向我解釋,告訴我這一年的霍格沃茨發生了許許多多的變化,很多東西在信裡無法明說。包括新來的黑魔法防御術課教師對哈利·波特用了私刑來虐待他,逼問了許多學生來獲得她想知道的信息。
我驚訝於他們所經歷地獄般的一切,尤其聽到那一千多條校規和他們被鎖起來的掃帚。
「那我們算是『在可以來找你的時候,再來找你』了嗎?」弗雷德喝了一口手裡的酒。
「算。——因為我也想你們了。」我說。
喬治佯裝驚訝的樣子:「那你怎麼忍得下心,蕾西?你來聞聞,我身上還有其他小貓的味道嗎?」
他向我展示他黑色西裝的裡襯,我居然傻乎乎地真的湊過去聞,他就這樣把我罩在懷裡,不打算放我出來。
「喬治!我的頭發會被你弄亂的!」我掙開他,他卻和弗雷德一起沒心沒肺地笑著。
「今晚要和我們走嗎?」弗雷德說,「我們的酒店訂在艾森大道上。」
我支支吾吾地開始猶豫。
「我得和艾米說一聲,她住在我隔壁房間,我們住同一棟房子,梅爾夫人也會擔憂我的人身安全……」
「好吧。那我們下回再談談下注獎金的事。」喬治說。
「……?」我趕緊改口,「不過我覺得自己已經成年了,可以做決定。我去!」
喬治笑著在我耳邊一抓,憑空變出一枚金加隆遞給我。我很久沒有見到英國的金子了,老實說。
「好女孩。」
商會的聯值主席們朝這裡走過來,弗雷德和喬治也結束了他們臨時的休整,執起酒杯迎上去。我慶幸他們及時吞下了第二顆鸚鵡糖,他們每說一句話就和不同的人碰杯,所有人都被他們逗得很開心。
「還有你!這位美麗動人的小姐。」一個巫師注意到我,招呼我也過去,我也只好加入他們說應酬話的酒局,也算幫他們擋下好幾杯酒。
酒的後勁在片刻後全數返上來,我很快就有走路飄飄的感覺,喬治發現了這一點,而弗雷德還自顧不暇。
「怎麼樣?」他把我帶到一旁。
「沒……沒事,我現在很開心。」我大著舌頭答他,一邊給自己拼命扇風。
「做點更開心的事?」他向我伸出手,「走,我們去跳舞。」
舞池裡的音樂早已奏響多時,我咯咯地笑起來,把手放在他手心裡。
「快,我們把弗雷德丟下。」他笑嘻嘻地攛掇我。
於是我們從弗雷德身邊溜走,加入相擁起舞的人們,留弗雷德在巫師之間講述他們的商業計劃。
我開始笑個不停,明明是很普通的情緒,卻被酒精放大到這麼大。
「我可以確信自己比弗雷德更幸運,」喬治望著我的眼睛,「因為我邀請全場最美的女巫跳舞了。」
「你想借機恭維我,然後彌補聖誕舞會對我的虧欠嗎?」我笑著說,「放心……我永遠不會原諒你們。」
他有點委屈,在把我抱起來時都有些心不在焉。
「把我們丟在學校一年還不夠嗎?」
「不夠。」
一曲終了,弗雷德很快發現了我們的叛逃,他擠進人群中,把酒杯塞進喬治手裡。
「輪到我和蕾西跳舞了,」他好像喝得有點多,視線開始發直,「喬治,你去。」
「還沒完?」喬治閉了閉眼,但還是接過去,轉身離開。
弗雷德的手握得比喬治還用力。
「有多想我們?」他開口便問。
我被他托著腰下到地下,可他的架勢像是要把我扔在床上一樣凶。
「我……」我愣了一下,又咯咯地笑起來,「我快把你們忘了。」
「很好。」
我趕緊轉移話題。
「梅爾夫人就在舞池邊上,一會你們要不要去向她問好?」
他「嗯」了一聲,按住我肩的手更用力了。
但他們兩個在梅爾夫人和艾米面前表現得大致像個正常人,像兩個沒喝醉酒,精神十足的好青年。艾米驚訝地看我牽著弗雷德的手站在那東倒西歪,卻什麼都沒說。
「我們會確保她的安全,放心。」喬治向梅爾夫人保證。
「明天我們就來店裡洽談把糖果魔法加到糕點裡的事,會有無數種可能。」弗雷德說。
「好啊,那就明天見,蕾西。」臨走時,艾米意味深長地和我告別,我卻沒聽出來。
「明天見。——那時候,我就是百萬……富翁了——」我用一種自以為沒人聽見,其實在場四個人全都聽到的聲音和她說。
喬治輕輕地笑起來。
*
他們直到很晚才和最後一撥對他們感興趣前來攀談的巫師道別,我們站在燈火黯淡的山莊門口,背後的大廳裡只有侍應生來回收拾會場的聲音。
六月山裡的風還算涼快,空氣裡是若有若無的酒香。我跳到喬治的背上,他沒有防備,往前踉蹌了幾步,被弗雷德一把扶住。
「喬治,喬治,」我叫他的名字,把臉埋在他的紅發裡,「帶我回家。」
我感覺到弗雷德在摸我的頭發。
「好。」喬治說。
我喃喃著。
「這次我不會把你們認錯了。」
*
我不記得我們是怎麼幻影移形落在艾森大道上,他們又是怎麼把我帶到套房裡的,弗雷德的酒勁並不比我的小,我聽到弗雷德提醒喬治不要磕碰的說話聲,然後他們打開臥室門,喬治一頭栽倒在床上。
我摟著他的紅頭發又開始咯咯地笑個不停。
弗雷德倒在我們邊上一言不發,好像已經昏睡過去了。
喬治勉強爬起來點了一盞小燈,看上去要由他同時照顧我們兩個。
「喬治……」我叫他,「幫我把裙子脫了,拜托……」
他嘆了口氣,像擺弄玩具一樣把我翻了個面,開始解我背後的繩結。我掙扎著爬起來,死死攬住他的脖子。
「……到底有幾層裙子?」他只是為我脫去外面的禮服裙,看著我腰上蓬蓬的裙撐和把身子纏得那麼緊的襯裙,他愣住了。
「讓你脫,你脫完就行了嘛……」
他幫我把裙撐取下來扔在地毯上,又開始解我襯裙的綁帶,最後我終於可以順暢地喘氣了。
我卻沒有意識到自己身上只剩下一件蔽體的內褲,還瘋瘋癲癲地粘著喬治。我聽到他倒吸氣的聲音,最後他抵著我的額頭,帶著笑意問我。
「我帶你去浴室怎麼樣?我們別理弗雷德——」
弗雷德趴在床上,懶洋洋地說。
「喬治,我只是爬不起來,不是聾了。」
喬治笑了笑,一會他就從浴室出來,又把我抱進浴缸溫暖的水裡,還算辛苦。
「喬治,你有多想我?」在他坐到我身邊,在水下幫我除去那條薄的可憐的內褲時,我這麼問他。
暖和的水沒過我們的胸口。他一開始不知道在思索什麼,聽到我的問題,他抬頭看著我。
「你真的想知道?」他輕聲說。
「把腿張開,我要你的小腿掛在浴缸邊上。」
我遲鈍的大腦似乎無法處理這樣復雜的信息,我愣了一會,慢吞吞地照做了。
他從熱水裡直起身來,面對著我,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好多東西都是模糊的。
他一手支著浴缸的邊緣,結實的胳膊就在我臉側。另一只手摸索到我的手,和我十指相扣。
上一秒我還在暗自抱怨這該死的酒精,下一秒,他在水下挺進來,浴缸裡的水灑出去大半,他一下一下地往我身體裡撞,每一下都能讓我被酒精瓦解的意志直接出走。
「唔……喬治……」我的唇抵上他濕淋淋的肩膀,「嗯……」
巨大的龍頭還在往浴缸裡汩汩地灌著熱水,又不斷有水被灑到地板上。
我被熱水包裹著,他卻把我送上雲端。
「這樣就夠了嗎,——蕾西?」他笑了一下,抽插的速度越來越快,我在水聲裡輕聲尖叫起來。
「嗯……嗯啊……喬治,帶我去,帶我去好不好……」
「帶你去哪裡?」他湊到我耳邊,啞著嗓子問我。
他簡直在誘惑我,在一波又一波的快感裡,我昏昏沉沉地叫喊著他的名字。
浴室的門被打開了,越過喬治的肩頭,我看到弗雷德走進來。他似乎醒了一會酒,伸手脫去自己的襯衫和西褲,我只模糊地看見,他朝我們這望了一眼。
喬治依然沒停下他的動作,被弗雷德撞見的羞恥,對喬治和他的思念與欲望,我被裹挾在古怪的情感與酒精之間,幾近破碎的邊緣。
弗雷德在我和喬治細碎滾燙的話語聲中,旁若無人地擰開花灑,他昂著頭站在水柱下。接著,修長的手指伸向他兩腿間垂著的肉棒,上下套弄了幾下。
「嗯……唔……」
我眼睜睜地看著他在不遠處做這件事,他的性器挺立起來,又是從前我看見了會腿軟的長度,高高地昂揚在那裡。
「不,不……嗯啊——喬治——」喬治在我身體裡完成了他瘋狂的衝刺,我掛在浴缸邊緣的兩只小腿幾乎虛軟。
弗雷德擰上花灑,隨手拿過一塊浴巾圍在腰間,他向我們走過來。
喬治吮吸著我的舌頭,我驚恐地抱緊他濕滑結實的背,一邊回應他的熱情。
「我把蕾西抱出來吧。」
弗雷德雙手支在浴缸邊上,靜靜地看著我。
我痛苦地眯起眼睛,該死的。我如何也看不清他們的臉,卻還是滿腦子想著跳進他們兩個的圈套。
於是弗雷德為我穿上浴袍,至少身上的水分被吸干,我不會在這個夏夜著涼。我往前踉踉蹌蹌地走了幾步,喬治把我抱起來,抱到他們的大床上。
喬治閉著眼睛靠到床頭,好像還沒有醒酒。水珠順著他的頭發和脖頸留下來,胸口結實的肌肉上濕了一大片。
我心裡升起一股膽怯,今晚回來以後他們一直沒有說太多話,明明在晚宴上還有那麼多事要告訴我。
我輕手輕腳地爬過去,雙手撐在他身子兩側,仔細地打量著他閉眼的樣子。
我以為他是累了。
「喬治……」
他沒有應我,弗雷德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
「夜鶯的哨子帶了嗎,蕾西?」我還沒有回答,他已經用咒語打開了我的手包,銀色的哨子飛進他掌心。
喬治倏地睜開眼,一把接住空中拋過來的哨子。
我呆呆地跪在床上,一切發生得太快,我被酒精浸泡遲鈍的大腦還沒有搞清楚是怎麼回事,喬治就已經吹響了它。
「游戲開始。」喬治撫摸我的臉頰,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嗯。」我用很小很小的聲音應了他。
因為,我不知道他們兩個又在設什麼陷阱。
「不管我們給你什麼,夾緊它。」喬治說。
我愣愣地點了一下頭。
「嗯。」
弗雷德掀起我浴袍的下擺,從後面挺進來。
我勉強清醒了一點兒,望著喬治的眼睛哼出了聲。
弗雷德在我身後慢條斯理的抽插著,水聲和碰撞聲回響在寬敞幽暗的屋子裡,夾雜著我破碎的嚶嚀聲。
「蕾西,別忘了——游戲已經開始了。」喬治欣賞著我的表情,靠過來在我耳側和脖頸間留下細碎的吻。
我慌亂地照做,這只會讓身後弗雷德更用力地撞進來,我無措地回應著喬治,一只手顫抖著去扣他的手指。
「弗雷德……嗯啊,你——」
花園的幽徑被他填得滿滿當當,他還在瘋狂積蓄的愛液裡肆意進出,我被他一次又一次地送上失控的最高處,而喬治看著我,一手伸進浴袍衣襟裡揉捏我的乳房。
我眼前起了一層水霧。
如果知道他會這麼對我,剛才我就不應該探頭探腦地去偷看他。
弗雷德在我身後停了一下,接著他用力拍了一下我的臀部。
——「啪!
「弗雷德!
我羞恥地嗚咽起來。
「你已經連續三次沒有夾緊了,蕾西。」弗雷德咬著牙說完,用力撞進來。
「我——嗯……」
弗雷德又重重拍了一次。
「第四哨響,你輸了。」
而我卻發現自己像是三月春夜裡的野貓,他的拍打只會讓花園裡的露水流淌得更厲害。
我氣惱極了。
「蕾西,你把我們丟在霍格沃茨的列車上時,會想到有今天嗎?」喬治笑眯眯地看著我,一手剝去我的浴袍,在弗雷德的抽插下,我胸口晃動得停不下來,喬治手頭的動作粗暴了許多,為了聽我的哀求聲,他甚至停止了吻我。
露水順著我的大腿淌下來。
「你們、不可以……嗯……不可以……這麼欺負……嗯——」我不爭氣的眼淚又要掉下來了。
「去告狀啊,蕾西。」弗雷德從我的後腰吻上來,一邊瘋狂地進行最後衝刺,一邊在我耳邊喘息著挑釁。「這次,要告訴所有人我們在床上打你屁股嗎?」
他盡數射在我的身體裡,抽出來時透明的愛液混合著白色的液體一塊流出來,喬治抬起我的下巴,用吻回應著我的嚶嚀。
喬治松開我時,我的眼淚已經沾濕了他的臉。他把我推倒在弗雷德懷裡,弗雷德用手指試探著那個久未被占有的甬道。
「別……弗雷德……」
而喬治伸手將我的腿撐開成那個最羞恥的形狀,我已沒有抵抗的力氣。他腿間的肉棒也已經休整許久,對准了剛才弗雷德來過的地方。
該死的,他們的酒到底醒了沒有?
「蕾西,給你的懲罰是……好好感受我們有多想你。」
1996-1997 長夜序章
艾米問我有兩個男朋友是什麼感覺,而我正忙著查他們兩個從倫敦送來的賬本,壓根抬不起頭來。
「就是來例假的時候,一個能把我抱在懷裡,另一個可以幫我暖腳。」我低頭掩飾自己不斷上揚的嘴角,努力不讓自己的語氣太像炫耀。可是,好吧,我的確在炫耀。
她靠在我房間的飄窗上,一邊往嘴裡塞零嘴,一邊轉了轉眼睛。
「……那麼,不來例假的時候呢?」她神秘兮兮地問我。
「艾米!」我又惱又氣地打住她的話頭。
她笑吟吟地哼起小曲兒。
「我知道你以為我想問的是什麼了,蕾西!」她說,「哼……可是你從來沒有說過你有兩個男朋友呀。」
她加重了那個數量詞。
「因為那很奇怪,」我解釋說,「我從沒聽別人說過『我的男朋友們』,只聽說過『我的前男友們』,不是嗎?但是我不是沒有告訴過你,我一般只說『我的兩個男孩』。」
「我還以為那個復數是你的口癖或是什麼語法錯誤呢。」艾米就著她那口連珠炮似的英語回應我,「蕾西,我只是你一個人的助理,不是他們兩個的!」
「好,我知道。」我笑出聲。
「你在笑話商店的占股比是多少?」
這個問題我剛和他們兩個討論過,大概是四成,而他們一共六成。
「不,不,不。」艾米說,「他們加起來超你這麼多,如果你們有一天鬧翻了,你吃了虧都沒地方說!作為你的助理,作為我梅爾姑媽多年的跟班,我要把她的經驗傳授給你——你知道我姑父在烘焙坊的占股比是多少嗎?只有一成!而且,他的收入也掌握在姑媽手裡!」
「那是結婚以後的事情。」我從賬本上抬起頭來,樓下傳來烘焙坊員工的歡笑聲,喬治和弗雷德在向他們展示那天晚宴上的惡作劇糖果。
「但你又怎麼能保證他們就是你未來的丈夫們?」艾米特意給「丈夫」這個詞加上了復數,「蕾西,你必須知道……愛情易變,金錢永恆。」
我被艾米的理念震住了,的確,這是我沒設想過的一種可能。
艾米堅持認為我的占股比會影響到日後發給她的分紅,同時也為我的決策權擔憂。
「那麼……好吧,我會和他們談談的,下次他們再來盧瓦爾看我的時候。」
「你要怎麼談,面對面談嗎?」艾米不屑地抬起一側眉毛,「馴服男人,就要在他——他們最脆弱的時候。……你懂我意思吧?」
「嗯……哇哦?」我把賬本丟到一邊,准備認真聽講。
艾米一臉「料我也猜不到」的表情,憑空揮了一下魔杖,念了句我聽不懂的法語,一只小巧的購物袋撞開我的房門,從走廊對面她的房間裡飛了過來。
「給你,蕾西。我們的錢途就靠它了。」
「這是——」我從裡面掏出一團黑色的輕紗和絲帶,還有一串蕾絲織物的東西,看了一眼吊牌上的性感女巫,我瞬間明白是什麼了。
她眼疾手快按住我要把它們塞回去的手,把那團可以勉強稱之為衣服的東西推進我懷裡,「收好,這是我送給我半吊子上司的禮物。」
我臉上的紅暈好像已經蔓延到耳尖了。
艾米信誓旦旦地說,這就是能戳中男人弱點的東西。我可沒敢問,我平時那麼尊敬且愛戴的梅爾夫人也用過這招嗎?艾米究竟是哪裡學來的,雖然她說的是有一點兒道理……
艾米說男人會為此神魂顛倒,甚至可以把命交出來。而在我看來,我穿上這件或許我的命就沒了。
我相信艾米說的話,但我也相信自己的直覺。一想到這玩意穿在我身上……我的腿已經開始軟了。
「怎麼了,蕾西?」她不太理解我臉上的神情。
我聽到有人走上來的聲音,趕緊把它塞回去扔到床底下。想起一周前那個重逢的晚上,這兩個喝的半醉的家伙,我臉紅得消不下來。
「不,他們不配。」我含糊道。
是喬治敲開的門,一會他們就要動身回英國。而艾米拋給我一個愉快的眼神,哼著歌邁了出去。
他跟著我在房間裡轉來轉去,而我只是在找之前的信件,最後我忍無可忍,讓他去飄窗上曬太陽。
於是喬治聽話地坐過去,胳膊支在柔軟的枕墊上,一邊聽我的囑咐。
在法國的一個星期裡,他們曾詢問我要不要把笑話商店開在法國。
「對角巷的鋪子已經交了定金,不是嗎?七月起生效,不能因為手頭還算充裕就浪費了吧。」我嘟囔道,「而且,你們是為了和我在一起才這麼問的嗎?」
弗雷德承認是這樣。
但思來想去,這都不是利益最大化的好選擇。
「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國?」喬治問我,「如果超過三年,那我們就要和你在一起。」
「三年。」我說,「我和梅爾夫人約定好是三年。」
喬治靜靜地等我忙完,靠在窗邊朝我張開懷抱。
我嘆了口氣,坐過去靠在他懷裡。
「所以我們說好了,每個月來看你——」
「剛開業那段時間會很忙吧,又是暑假。」我嘟囔著直起身,擰開一瓶紅色的指甲油,試著把它塗在腳尖。「九月再來,每兩個月來一次就好啦,我也不是閑人。」
他伸手把玩著我的發梢。
「兩個月,我會很想你。」
「喬治,十個月你也捱過來了。」
他把下巴擱在我肩頭,手指戳著我的臉頰。
「嘿,你以為很好捱嗎?」
「別!我把顏色塗出來啦……」我小聲抱怨道。
弗雷德上樓來了。
「蕾西只允許我們每兩個月來看她一次,弗雷德。」喬治企圖找弗雷德來撐腰,我在他們面前總是能達成少數服從多數。
「好長啊,蕾西。」弗雷德坐下來,接過我的指甲油。
「你要幫我塗嗎?」
他握著我的腳踝,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似乎沒有做過這麼細的活。
「一個半月怎麼樣?」弗雷德笑著和我討價還價。
「四十天怎麼樣?」喬治說。
「我覺得也不錯。」弗雷德馬上跟進。
「比一個半月少了五天呢……」我說,「弗雷德,你沒有塗均勻。」
他一手把小瓶子舉得很高,不讓我奪回去,堅持要再試一次。
「這樣你們每兩個月就少工作兩天。」我掰著手指說,「如果不算上你們的周末……少賺了很多很多。」
「我和弗雷德不過是你雇的賺錢機器,是不是這樣?」喬治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湊過來輕輕咬了一口我的耳朵,「蕾西,你怎麼忍心?」
「怎麼不能忍心?」我說,「一個半月一次。」
「聖誕節,你會回倫敦嗎?」弗雷德的動作細致了很多。
「聖誕前後吧?烘焙坊會很忙的。」
「蕾西,那就想想聖誕後的某個周末,我會不會在床上打你的——」弗雷德還沒說完,我已經一腳踹上他的胸口,喬治抱住我不讓我動手,在我身後笑個不停。
「手感很不錯吧,弗雷德?」喬治大笑著攬緊了我,任由我在他懷裡掙扎。
「你知道一直拖延等待你的是什麼。」弗雷德抓住我的腳踝,意味深長地看著我。
鮮紅的指甲油已經蹭在他的白襯衣上。我惱火地抿著嘴唇,好吧,少數服從多數。
「那就說好了聖誕節後。」喬治笑眯眯地啄了一口我的臉頰,「畢竟聖誕節大家都忙啊,是不是?」
門又被敲響,是有人來提醒他們該啟程了。
在離別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擁抱了他們兩個,他們也能像在霍格沃茨時那樣輪流親吻我,即使我們已不在學校,且會分別很久。
烘焙坊的員工們也和他們熟絡了起來,過去的一個禮拜裡,鎮子上許多巫師都知道這裡來了兩個有趣的英國人,帶著他們新奇有趣的惡作劇產品。
「我在這裡挺好的,這兒也是我臨時的家啊。」我安撫他們兩個。
喬治再次吻了我的額頭,提醒我照顧好自己。
「韋斯萊先生,你的襯衣弄髒了。」送他們離開的巫師突然提醒道。
他指的是弗雷德衣服上鮮紅的指甲油印記。
弗雷德沒有讓他用咒語來處理,而是笑了笑。
「不要緊,這是小貓爪印。」
*
他們回到倫敦後沒多久,英國傳來消息,越來越多的人相信神秘人已經回來了。
有不少巫師來到了我住的鎮子上,甚至,他們計劃著逃得更遠。與此同時,韋斯萊魔法把戲坊在對角巷開業。
在國內形勢如此緊迫的時候,笑話商店的生意卻一直好得不得了。我負責把他們的產品送到法國客戶的手裡,甚至有其他國家的巫師也對此感興趣,每個烘焙坊打烊後的夜裡,我都要坐在燈下統計需求的貨品清單。而他們也同樣辛苦,不知道我的兩個男孩這時候會不會再抱怨四十五天太長了,時間總是不夠用。他們一邊要開發新的產品,一邊要找尋批量制作的法子,一邊要照顧店裡的生意。
1996年的聖誕節,我本應該回倫敦和他們團聚,對角巷許多商鋪的店主遭到恐嚇與襲擊,那個聖誕大家都不好過。弗雷德的信裡說,對角巷冷清了很多,也不夠安全。甚至早在這一年的十月,就已經有魔法部的官員被襲擊身亡,人們在他家裡發現了屍體。
於是我回國的計劃一拖再拖。
而形勢也越來越嚴峻。
他們在二月情人節時來法國看我,那是我過過最焦慮,疲憊,也是最甜蜜的情人節。
只是我們約定好的見面日子一次次被拖長,從四十五天到五十天,兩個月,兩個半月,這不是我們能控制的。
三月時他們的弟弟羅恩在霍格沃茨中毒住院,在那之後他們本來計劃四月來找我,被拖到五月,魔法部突然開始清點對角巷還在營業的店鋪的資質和繳稅情況,是一項棘手的工作,於是又被拖到六月。
聖誕節未能成行以後,他們再也不提讓我回國的事情。而我也是一個貪圖安逸,賺點小錢的人,於是無心回去。英國的緊張形勢甚至波及到了法國,法國魔法部開始派人調查最近鎮子上所有不速之客的身份。
六月,英國魔法部對出入境的巫師開始嚴格管控,就連笑話商店的貨物包裹都被一卡再卡,我們三個人為訂貨交貨的事忙昏了頭,每隔幾天就要寫信溝通。
七月的前一天,英國國內傳來噩耗,霍格沃茨的校長阿不思·鄧布利多去世。
我開始從邊境的巫師那裡收購國內的報紙和雜志,自鄧布利多校長去世以後,英國魔法界的襲擊事件越來越頻繁,占了大半頁的訃告看得我觸目驚心。
我不止一次擔心他們的人身安全,他們卻也總告訴我不必擔心。不管形勢如何黑暗,商店總不能關門。
他們本來計劃在八月來見我,自二月情人節之後,我們有六個月沒有相見。
但就在八月第一天,弗雷德致信來說,我需要的那批隱身炸彈得趕工,預計會延期,魔法部為他們定了新的規章制度限制他們的正常經營,或許要等調整完再來見我。
我有些郁悶,隱身炸彈從來都是按時交貨,最近的訂單量確實有上升,可我提供的原料都是充足的。
沒過幾天,我突然收到塞德裡克的來信,他讓我短時間內不要回倫敦,不論我目前有無這項計劃。如果有萬不得已的事情回國,務必用假名和備用魔杖。
而對於最近國內漸漸興起的「巫師血統論」有所耳聞的我,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我回信問他弗雷德和喬治是否一切都好,他也再沒有回我。
不知道是和他們分別得太久,還是這些來自國內的消息太讓人焦灼,八月以來我一直不太好,艾米和梅爾夫人反復詢問我的狀況,可我沒法說好。塞德裡克沒有回信,我不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是信丟了,還是塞德不願意說?
我無從得知。
直到有一天,我照例從巫師販子手裡接過一疊來自英國的巫師雜志,《預言家日報》寫滿了巫師血統論的說教文章,《巫師周刊》日復一日地宣傳各種稀奇古怪的陰謀論,鄧布利多之死的凶手被他們推測出了二十多個,而直到某一天,哈利·波特登上它們的封面,成為「頭號不受歡迎人物」。
我知道哈利·波特和他們一家的關系很親密,這讓我更加不安。我翻遍了《預言家日報》的每個角落,甚至在夾縫裡,除了珀西·韋斯萊,再沒有關於他們家其他人的報道。
我短暫地松了一口氣。
艾米知道我的憂慮,可她看不太懂太多英文,只能守在我邊上干著急。她去翻那些我根本不會看一眼的八卦雜志,那本時常胡言亂語的《唱唱反調》,自從刊登過哈利·波特的專訪後,它再也沒出過正常的文章。
艾米盯著一頁看了很久。
我抬起頭來時注意到她的不對勁,一把搶過她手裡的《唱唱反調》。
——對角巷93號韋斯萊先生的左耳失蹤之謎!真凶應當是蓋爾斯休隱形紅傘菇。
「蕾西,這本雜志說的是什麼?怎麼比這份報紙還要難讀?」
我沒有理會她,而是往後翻了一頁。
整篇文章都在胡說八道,它說神秘人控制了遠在南非的一種劇毒植物用以使反對他的巫師失去耳朵和鼻子。喬治·韋斯萊先生只是一個開始,會有更多的人……接著是好幾頁作者對這種植物的研究。我根本不會去看那些廢話,只是標題下有一張很小的圖片,作者害怕這張照片搶了那些毒蘑菇手繪稿的風頭,於是把它放在一個不起眼的地方。
是喬治在和別人對話時偷偷拍的,與他對話者離開的瞬間,我看到他左邊臉頰。
我翻來覆去看了無數遍,終於勉強承認了這個事實。我的男孩少了一只耳朵,而他們都在瞞著我。
窗外貓頭鷹又開始敲打玻璃,是法國巫師郵局的轉運貓頭鷹。艾米把薄薄的一封信取下來遞到我面前。
時隔那麼多天,我收到了塞德裡克的回信。
我一手還捧著那本雜志,一手拿著那張信紙。
塞德說他們一切都好,讓我不必擔心。
**
兩年沒有回倫敦了。這天很陰沉,秋雨將至。
好像沒有什麼時間讓我去感慨,一切都變了,朝著不太好的方向在變。按照塞德的建議,我干脆在法國的魔杖匠人那兒買了一根舊魔杖,在關卡遇到那些纏人的巫師時,我學著艾米那樣說話,假裝自己只是一個會說一點英語的法國人。
關卡裡那些人的態度也完全不像檢察官,更像是翻倒巷裡那些地痞換上了魔法部的制服袍子。
對角巷一家家緊閉的店門上貼滿了通緝告示,最多的是哈利·波特。
不知道這樣的改變會持續多久,如果不是為了他們,我想我永遠不會回來面對這樣的倫敦。
有幾冷雨已經開始滴在我頭頂。我用兜帽遮住了自己大半張臉,匆匆從這些紙堆前走過。
笑話商店很好認,它是對角巷最讓人愉悅的存在,站得再遠都能看見商店招牌上不斷上演雜耍把戲的巨大木偶人。臨街的櫥窗如他們說的那樣五光十色,奪人眼球,但已經少了很多陳列的商品。
站在外面張望了很久,我的確能見到他們兩個在店裡忙碌,他們會被一小簇一小簇的客人包圍起來,演示某個產品的功能。客人們看得開心極了,就像從前在霍格沃茨,許多同學圍著他們,被他們逗得開懷。
我看不真切哪個是弗雷德,哪個是喬治,也看不清他們誰的臉頰邊上少了一只耳朵。身後傳來巫師巡查隊的聲音,在關卡時就有這樣一會人,很難纏,他們整天在這些地方閑逛。
於是我沒有多猶豫,推開門躲進了店裡。
店門口掛著一大串滑稽的木偶腦袋。我邁進來的瞬間,它們怪叫起來。
「美麗的女士!尊敬的先生!歡迎光臨本店!」它們不止有一張嘴,猝不及防地,吵得我頭疼。
我呆呆地站在入口處。熱鬧而有趣的笑話商店,像是專屬於他們的天地,每一件陳設,每一處商品,都寫滿了他們的特質,而我闖進來,卻因為另一件事而微微發抖。
「嘿,想買點什麼,還是隨便逛逛?」喬治向我走過來。
我一把揭下自己的兜帽,抓著他的衣袖讓他偏過去一點兒。
喬治也愣在那裡,隨即綻開一個笑容。
他的左耳已經沒有了,只剩下孤零零的耳洞,和一道歪歪扭扭的疤痕。
「蕾西。」他輕聲叫我的名字。「你還是回來了?」
我捏緊了他的衣袖,全身止不住地顫抖起來。我那樣死死地盯著喬治看,直到眼中再也蓄不下的淚珠開始紛紛往下掉。
雨在我眼中下下來。
1997 署愛之名
我靠在狹小浴室的門板上,濕熱的水汽沾濕了我新換的睡衣。我還在想晚餐時他們所坦白的一切,比如他們從何時起加入鳳凰社,他們在七月底的某天參與了保護哈利·波特的行動,喬治在高空中被咒語擊中,失去了左耳。
塞德裡克也參與了那次行動,一個富有經驗的老傲羅直接從掃帚上墜了下去,索命咒擊中了他。
喬治說我應該見過那個傲羅,在格裡莫廣場的時候。
所以塞德裡克知道是怎麼回事,也知道他們一同行動的那個夜晚有多危險。
我一直以為倫敦不過是連日陰雲密布。或許會有陽光晴好的一天,或許會一直狂風暴雨,卻沒有想到他們已經在離閃電最近的地方。
我問他們打算瞞我多久,他們難得心虛。原本打算形勢有所好轉再告訴我,可我在最糟糕的節點上回來了。
弗雷德和喬治還在辦公桌旁說話,和我的浴室隔了一個小小的儲物間。外頭的收音機嘈雜極了,巫師電台播送著不知真假的信息,從溫斯頓一家三口遇襲死在家中,到威爾士巫師商會重組。
「他們會借此提高稅率吧?真不敢相信登記也要繳稅,但我聽糾察小組的人說,確實是這樣。」
「你怎麼想,喬治?我真怕哪天繳完稅款,收稅的官員就又被食死徒控制了。」
「不如停止出售需要繳稅的商品品類。」
「那我們的商店就沒有東西可以賣了!」我聽見弗雷德諷刺地拉長了聲調。
「不是還有一批防惡咒產品沒有公布嗎?看看這個,弗雷德,食死徒居然當上了傲羅,自從斯克林傑死後,越來越猖狂了。……」
電台的聲音被調小了。我用浴袍把自己裹起來,打開門走了出去。
商店打烊沒多久,我靠在門框上看著他們。
「先生們,有這麼多煩心事嗎?」我打斷了他們,努力讓自己聽起來沒有在生悶氣。
他們同時止住話頭,抬頭看著我。
喬治坐在辦公桌後面,疲憊地扯了一下嘴角。
「見到你就不會覺得煩惱了,蕾西。」
我垂眼望著地板,伸手把浴袍解開,讓它落到地板上。
弗雷德輕輕地吸了一口氣,我還是有些局促地捂住了胸口。
我穿上一年前艾米送我的那套睡衣,在浴室裡照鏡子時,我費了好長時間才讓自己的臉不會跟著一塊燙起來,反復告訴自己不要因此緊張。
帶著精致花紋的透明布料托起我胸口兩團嬌嫩的乳肉,腰上的吊襪帶緊緊地牽著乳白色的長筒襪。乳尖上,薄薄的內褲上,長筒襪的邊緣都綴了白色的絨球,讓我想起聖誕節時的裝束。
看到他們眼神的一瞬間,我的緊張在心裡再次生長起來。
我忽然意識到羊入虎口是怎樣一種境地。
「好看嗎?」我輕聲問。
艾米說穿著這樣的內衣,要踩著高跟鞋才會完美,我局促地踩著細細長長的鞋跟,弗雷德走過來扶住了我。
他蹲下身把浴袍撿起來為我重新披上。我發現他的臉居然也有些發紅。
「蕾西,蕾西。」他攬著我,親吻我的頭發,「我們還沒有告訴你,我和喬治在倫敦為你租了一間公寓,比這兒寬敞得多,床會更大更軟一些。」
他的吻從額頭一路點到我嘴唇上,我的手被他握著從胸口移開。
「……而且有個更大的浴室。現在去怎麼樣?」他笑著啄了一下我的嘴唇,「我們連了辦公室到這兒的飛路網。」
喬治走過來,抬手揉著我的臀瓣,他的吻落到我肩頭。我沒有轉過去看他,他也知道我還在生他的氣。
「不,弗雷德。」我不讓他去取飛路粉。
「我就想在這兒。」
「這裡只是工作的地方,很亂,到處都會磕碰到你。」喬治舔弄著我的耳廓,好聲好氣地和我商量。
「我就要在這兒。」我堅持道。「我想看看你們工作的地方。」
弗雷德輕輕笑了。
他把我抱起來,我雙腿緊緊地纏著他的腰,我知道他已經在盡力忍住了,盡管他腿間堅硬的東西還是會蹭到我的大腿根。他故意使了一次壞,隔著衣服的布料輕輕地抵進來,我抱緊了他,沒忍住哼了一聲。
喬治坐回辦公桌後面,看著弗雷德帶我參觀這間閣樓。
「這裡是我們接待客戶的地方。」弗雷德帶我在不算寬敞的空間裡轉了一圈,「……這裡是我們和員工商議事情的地方。……這兒是我們堆放樣品的地方,還有更衣室,臨時的臥室……我們平時都和一箱箱的貨品睡在一起。」
他把我放到辦公桌上,也就是喬治面前。我的腳踩在喬治的大腿上,被他握住了腳踝。
「熟悉你的新環境了嗎,怕生的小貓?」弗雷德說,「我還是覺得公寓白色的床單更襯你。」
「我說了就在這兒。」我不滿地嘟囔道。
「那就把高跟鞋脫掉。」喬治毫不客氣地把我的鞋扔到地板上,「否則會很累的。」
纏著弗雷德的脖子和他接吻的時候,我的腳尖碰到喬治堅挺已久的欲望,他從我的腳踝一路吻上來,到小腿,膝蓋,到大腿內側,再到大腿根。
他的吻在這裡止住,像是走了一半消失的印記。
弗雷德的濕吻已經讓我暈頭轉向了。他短暫地松開我,一手把我的浴袍扯下來。
我有些微微出汗,我們之間是淡淡的香皂氣,伴隨著夏夜的粘膩感。
他埋在的胸口,溫柔地吮吸起來,手有些粗魯地撫過我的腰身,我看著坐在椅子裡的喬治。
喬治的手抵到我身下的花園,指尖只是輕輕地觸碰到了我,愛液卻一下子順著他的指縫淌下來,流進他的掌心。他望著我的眼睛,一邊將那只手舉到嘴邊。
喬治把掌心裡那些露水舔舐干淨。
我的臉燙得無藥可救。
弗雷德有些粗魯地扯開我身上那些繁復脆弱的絲帶。
喬治站起來親吻我,我卻用腳抵著他的胸口,讓他坐回椅子上。
「怎麼了?」喬治笑了一下,「你一直很美味,蕾西。」
「但是……你,惹我不開心了,喬治。」我的眼眶又開始濕潤。
「我可以補償。」他嗓音泛啞,像以往一樣,去親吻我兩腿間的花園。
「嗯……嗯啊……弗雷德!」我的腿心被喬治的舌尖不斷進攻,我嗚咽著去求助弗雷德。
「弗雷德,弗雷德,唔——」我被弗雷德吻住,他輕輕咬著我的舌頭,好像我說錯了什麼話似的。
喬治已經輕而易舉地撕去那條透得不能再透的內褲,弗雷德把我胸前那些可愛的裝飾扯下來——該死的,他不覺得它們很可愛嗎?
「現在就想要嗎?」弗雷德撫著我的喉嚨,我的手不得不從他腰上放下來,支在桌子上。
花園穴口的肉珠被喬治狠狠揉了一下,我尖叫出聲。
「不——嗯啊……」我惱火地說,「弗雷德……那些裝飾不可愛嗎?」
「你現在的樣子比它可愛多了。」他笑著拂開我被汗水打濕的頭發。
喬治把我抱起來,我能感覺到弗雷德在撕我大腿上的透明襪子,而我抬手去撫摸喬治的側臉,這是我第一次摸到那裡。
弗雷德的手在我的花園裡取了一些愛液,接著送進還不夠潤滑的甬道裡。
我閉上眼,他們先後插進來。
有那麼幾十秒的時間,我甚至只剩下求饒的嚶嚀聲。
「寶貝,下次再穿這樣的衣服,就要做好被吃掉的准備。」弗雷德滾燙的胸口貼著我的後背,他這樣提醒我。
「嗯……啊……哪一次……哪一次不是……嗯……」我很難說出完整的話,他們的抽插不是同時進行的,每一秒都有致命的快感頂進我身體深處。我狠狠撫摸著喬治左側的傷口,只有古怪而崎嶇的觸感能使我清醒一點。
「哪一次……不是被你們吃掉……」我靠在他胸口,勉強睜開眼去望著喬治。
「你在感受我的耳朵嗎?」喬治狠狠地挺進來,望著我時卻是溫柔的,「要不要再給你講一遍那些一只耳朵的笑話?」
「不要!」我的眼淚頃刻掉下來,「一點也不好笑,喬治!」
「你可能是全世界唯一一個不覺得好笑的人了。」弗雷德說。
喬治閉上了嘴巴,他們兩個似乎達成了某種共識,就是不再說話惹我掉眼淚。
我在他們最後衝刺的時候尖叫起來。
像是一顆茁壯生長的樹木,從他們到達的地方生根發芽,無數枝椏優雅地生長著,長過我的小腹和胸腔,到達我的心髒,接著在某一瞬間開出一樹的花朵。
弗雷德抽離出來後,我只感覺到下身滴滴答答一直在流淌著溫熱的體液,喬治還埋在我身體裡,他把我壓在辦公桌上,埋在我花園裡的肉棒又硬挺起來。
我還沒有准備好,他卻已經開始第二次。我的腰上纏著那些破碎的睡衣碎片,身下是一疊疊的羊皮紙和被壓扁的紙盒。
「為什麼不覺得好笑?」喬治在我耳邊重重地喘著氣。
「嗯……不,喬治,……如果是斷了一只胳膊,一條腿……喬治,你還會覺得有趣嗎?」我恨恨地錘了一下他的肩膀,他卻像感覺不到痛似的,抽插的速度反而更快了。
「喬治!如果你和弗雷德誰……像那個不幸的傲羅一樣……」我再也說不下去,而是一口咬住他的肩,我的指甲用力抓撓著他的後背,痛苦和快感夾雜在一起,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獄。
喬治停了一會,他喘了一會氣,等我松口之後,他來吮吸我的舌尖。
唇齒之間已有淡淡的血腥味。
弗雷德繞到桌子那頭,俯身來貼我的臉頰。
「不會的,蕾西。」
而我根本不相信他的話。
我把臉別到一邊,望著辦公室角落裡雜亂的箱堆。
「你們瞞著我加入鳳凰社的時候,就已經想到會有生命危險了。……不然,你們一定會告訴我。」
弗雷德的手還輕輕地撫摸著我的下頜,喬治又開始了抽插,比上一次還要用力。
他想讓我在一波波的快感裡忘記那些關於生死的憂慮,我在他身下幾乎流干了眼淚。
「我要在這裡做是因為——我希望下次,你們在這張桌子旁做出什麼決定的時候,能想到我,先生們!」
喬治沉默了一會,開口安慰我。
「這樣,我立一份遺囑。」他慢下抽插的頻率,企圖把話說得認真一些。「我死後,把所有東西都留給你,這間笑話商店,古靈閣裡的所有金子,還有——」
「你給我閉嘴!」我奮力推開他,「喬治!你現在就從我身上下來!」
喬治松開我的手,握著身下的肉棒從我身體裡退出去。
他衣衫不整地坐回椅子上。
弗雷德把我從桌上抱下來,他抱我的姿勢讓我想起在寄養所時,比利弗瑞夫人抱著那些哇哇大哭的三歲孩子。
可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弗雷德坐到沙發上,我趴在他懷裡抽泣。
「好好安慰蕾西,弗雷德。」喬治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
弗雷德用大拇指揩去我的眼淚。
「沒有這麼可怕,蕾西。意外發生在一瞬間,但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而且,經過這次,我們會更加注意,所以不會再發生了,我發誓。」他柔聲說。
「艾米說,男人埋在女人身體裡時,是他們最脆弱的時候,可以答應一切條件。」我小聲抽泣著,「可不可以,答應我……不要讓我失去你們。」
我搞不清這究竟是他們最脆弱的時候,還是我最脆弱的時候。
「是這樣嗎?」弗雷德輕輕把我壓在沙發上,伸手去揉早就濕潤的穴口。「我再試一次好不好,蕾西?」
他進入的那一刻,我呻吟出聲。
「我……我想問你們要笑話商店的占股比,可是開口,還是會說出真心話。」我吻著他的鎖骨,弗雷德慢慢地抽插著,好像特意為了哄我放慢了動作。
「蕾西,你真的像只小貓。」他說,「每次只有在進入你身體的時候,才能聽到你心裡的聲音。」
「你真的聽到了嗎?」我的每一句話都帶著滑稽的鼻音,「我愛你們,求求你了,弗雷德。」
他抽插的速度變快了,而我又開始迷醉地哼哼起來。
弗雷德握著我的腿彎,細致地吻去我的眼淚。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蕾西。」
「不要生喬治的氣,他和我一樣愛你。」
我聽到喬治的名字,條件反射地別過臉去,雙手抵在他胸口想要推開他。
「讓我做完,蕾西。」他氣喘吁吁地說,「我把商店的占股比獎勵給你。——你要幾成?」
1998 兩只小獾
「這個顏色我也不喜歡,」我捏著自己的下巴,反復比較手裡圖樣冊子和眼前魔咒變出來的效果,「太——太像中世紀了。」
「——我討厭這種風格。」我補上一句。
弗雷德笑了,他垂下手裡的魔杖,咒語的效果消失了,在我們眼前的不過是一間灰撲撲的,什麼都沒有的空鋪子。
「這裡的牆紙樣式都試過了,下次換別家再看看?」他問我。
「還是在國外時好些,那裡多得我都挑不過來呢。」我嘟囔道。
喬治靠在櫃台邊上,翻那些被我淘汰掉的圖樣冊子,他和弗雷德費了些力氣才在倫敦找到這幾家還在營業的裝潢工坊,但他們提供的圖樣我都不滿意。
我從弗雷德懷裡拿過下一本冊子,找找我喜歡的吊燈款式。
巫師糾察隊真的會對比每個人的魔杖和名字,每次我都吃著鸚鵡糖蒙混過關。魔法部在篩查麻瓜出身的巫師,一旦被發現,等待我的將是魔法部的審判,然後給我按一個罪名,折斷我的魔杖——弗雷德和喬治一直堅持我留在倫敦不太安全,眼下也不適合開張新的店鋪,可我每次都會撒嬌耍賴搪塞回去。
「你們都有膽子飛在空中躲避神秘人和食死徒,我為什麼沒有膽子留在倫敦?」
「好吧。」喬治無奈地說,「聽起來不算很難。」
「當然不難!而且,你們不想一直和我呆在一起嗎?」我拖長了聲調。
「形勢在變,蕾西。我們只想你安全。」他說。
「我在你和弗雷德身邊就很安全。」我鑽進他懷裡瞪著他。
弗雷德伸手來掐我的臉,他也被我說得無可奈何,妥協了。
「你不過是——」
「不過是什麼?」
喬治替他說完。
「你不過是仗著我們寵你。」
我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復雜性。在法國時我可以一個人過得很好,但回到他們身邊時,我也發現自己再也離不開他們。
他們告訴我,現在對角巷沒有新店開張,因為那些糾察隊的巫師會一次次地上門盤問、搜查,貼各種繳費單,夜裡總有奇怪的人闖進來,第二天早晨看見櫥窗玻璃碎了都不是什麼新鮮事。
可我按捺不住,三番五次偷偷溜進巷子那頭他們為我租下的鋪子,開始規劃自己未來的蛋糕房。然而在現在的局勢下,想要布置點硬裝都是寸步難行。
我始終不滿國內僅有的幾款櫃台款式,於是在定期與艾米的訂購信中附言了我的需求。艾米積極響應,一疊厚厚的冊子夾著一張法國客戶結算的支票就寄到了我手裡。
我在艾米寄來的樣品冊裡一眼相中了一款做舊的櫻桃木櫃台,朝著顧客的那一面有透明的冰櫃和斜口抽屜,可以擺上許多精致的甜點和伴手禮。還有我之前從未設想過的吧台,如果吧台圍著烤爐轉上一圈,雇幾個店員負責現做果汁和下午茶,糕點師又能直接從爐子裡端出香噴噴的蛋糕——
「簡直不敢想像,陽光灑進來的時候會有多美好。」我使勁搖晃著弗雷德的衣袖,「我要開業,我現在就要開業!」
「你可以試營業,看看會遇到什麼樣的情況。」弗雷德說,「如果你說你和笑話商店的兩位韋斯萊先生很熟……好吧,我也不知道這能幫到你還是給你添亂。」
「那就一刀兩斷嘛,」我興致勃勃地翻看燈具分類的款式,「不許攔著我賺錢。」
「一刀兩斷?一刀兩斷?」喬治把頭擱在我肩上,有些用力地咬了口我的耳朵,「蕾西,我們是不是把你寵壞了?」
我對法國裝潢設計師的品味非常滿意,用了一個禮拜就確定了全套的硬裝和大件。從牆紙、地板到吧台和高腳椅,甚至,我還挑了一個可以同時烤許多面包的大烤箱。它連著一個圓鼓鼓的大火爐。
「趕在聖誕節之前下單還送許多會閃光的窗貼呢,」我翻著冊子上的廣告,「真好看呀,如果貼在我的櫥窗上……」
「留到下個聖誕節再貼吧。」喬治嘆了口氣,「讓那些巡夜的食死徒看見了,恐怕他們只會撞開你的店門。」
「他們早就注意到你了。」弗雷德說,「你回來的第二天,我就聽到他們在議論。——『一個年輕漂亮的法國姑娘,獨自在對角巷裡穿行』。」
我努著嘴。
「這——好吧,那貼到笑話商店的櫥窗上怎麼樣?他們可不敢來找你們的麻煩。」
我又盼了一個多月。
它們終於趕在聖誕節之前到了倫敦,也不知道關卡那些巫師前後檢查了多少遍。
但有一個好消息是,我找到了好事哥。這兩年生意不好做,笑話商店的包裹越來越少,但他不至於潦倒,只是喝酒錢掙不到了。
食死徒也忌憚這個暴脾氣的大塊頭巫師,他就在那些食死徒的注視下把我購置的大件家具送進店裡,而弗雷德和喬治則負責在晚上悄悄用魔杖幫我裝修。
在咒語的掩護下站在對角巷朝店裡看,裡面還是灰撲撲的一片,並不引人注目。
節日前商店最忙的時候終於過去,我們回陋居過了聖誕節。全家人緊張而疲憊,卻也感激能再相聚在一起。
新的一年在溫暖的爐火旁悄然而至。
這個傍晚,我趴在一塵不染的新櫃台上,幾塊抹布在我身邊上上下下地忙碌,它們把我新買的大糖罐擦拭干淨。
窗外還在下雪,雪落下時輕微的簌簌聲裡,我想到商店需要新的遮雨棚。
弗雷德和喬治有事要回陋居一趟,不然我可以和他們討論一番,商店的名字還沒有起呢,如果要把店名也印在雨棚的花邊上的話……
外頭一陣亂糟糟的聲音,一群人將潔白的雪花踏成灰色,急匆匆地從我窗前趕過,這打斷了我的沉思。循著自己的好奇心,我跑上商店的二樓,從小窗裡偷偷望外面的情況。
似乎就是那群糾察隊的人,他們吵嚷著朝翻倒巷去了,許多妖精裹著外套從古靈閣的方向走過來。
雪地裡的巫師們看不到,我在二樓卻看得一清二楚——兩個男孩用鬥篷裹緊了自己,努力貼著一間間空鋪的牆邊縫隙朝反方向躲。
我盯著男孩的臉愣了幾秒鐘,飛快地下樓,打開廚房的後門,沒有披外套的我在大雪裡打了個哆嗦。
我縮著脖子從窄巷裡擠出去,他們和我正面撞上,我們三個都嚇得不清。
「塞德裡克?」我急促地叫他的名字,「快點兒,跟我過來!」
*
我用咒語加固了一遍商店的前門和後門,然後將爐火變得更旺了。
「別擔心,」我從櫃台後面翻出從來沒用過的杯子,「在外面看來這兒空了很久了,沒有人會懷疑……」
「蕾西,弗雷德還沒告訴我你回來了?」塞德裡克高興地拍了拍我的肩膀,「但還是很高興見到你!」
另一個男孩也脫下外套,如果他沒有戴著兜帽,這頭紅發在雪地裡是在是太耀眼了。
「蕾西,我也可以叫你蕾西嗎?」羅恩局促地抽出自己的魔杖,他臉上有些輕微的擦傷,「真是該死的走運——」
「或許你也可以叫她嫂子。」塞德裡克說,「我說的對嗎,蕾西?」
「什麼?不——」我用魔杖指著牛奶壺,它開始快活地搖晃,「我們還沒有呢。」
「好吧,那我得告訴你。——我和秋要訂婚了!」塞德裡克看上去像是見人就要宣布一回。也對,在這個年代,誰不想多聽到一些好消息呢。
「在今年的情人節——」羅恩補充道,看上去他已經聽了太多遍。
我把熱牛奶分給他們,「你們兩個怎麼會在一起?」
羅恩看上去有點不自在。
塞德裡克笑著看了眼羅恩。
「你不想說,蕾西也不會追問的。」
「沒錯。」我說,「弗雷德和喬治知道嗎?羅恩,你不是去年八月就離開家了嗎?」
「中途出了點岔子。」羅恩松了松脖子上的圍巾,「塞德裡克收留了我,就像你今天收留了我們一樣。不然我可能已經被那些糾察隊抓起來了。」
我不太了解羅恩描述的是怎樣一種情況,塞德裡克似乎也沒有很清楚這其中發生了什麼。但塞德裡克加入鳳凰社後一直和傲羅們保持著聯系,直到前幾天他們收到一條匿名的線索。
一個不透露名字的人告訴他們,萊斯特蘭奇家在今天會派人把一樣東西送到古靈閣的金庫裡,非常重要的東西。
在對角巷裡搶奪什麼東西無異於把自己暴露在糾察隊面前,所幸他們在幻影移形落腳的地方截住了萊斯特蘭奇家的僕從。
在隨後的混亂中塞德裡克帶著羅恩,和其他幾個社員走散了。
天暗下來,雪卻越下越大。雖然沒有像塞德這樣結婚的好消息可以分享,我能做的就是帶他們參觀我即將開業的烘焙坊,包括我精心挑選的烤箱,火爐,桌椅,到小小的鉤花防燙墊和牆上的貼畫。
為了讓他們有身臨其境的感覺,我拆開新的器具為他們做了一份香草牛奶,羅恩從烤盤進爐的那一刻起開始咽口水。
看起來甜點能極好地撫慰他緊張的心情。
「呃……在你們走之前,我多做一些松餅和馬卡龍給你們帶上怎麼樣?」
商店二樓還沒有裝烤爐,我只能讓他們將就著睡在廚房的火爐前。羅恩不好意思地笑著,說這裡香得他睡不著。
「……這一份是你們的。一會凌晨三點,好事哥,我的朋友會來帶你們離開對角巷。這份是我送給他的,不要搞錯了。」我叮囑完兩個男孩,努著嘴轉了一圈,「為什麼我總聽見房間裡有別人在說話?」
塞德裡克跳起來,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圈。
「不可能有人,就算有人,說話聲又怎麼會讓我們聽見?」羅恩的臉色有點難看,他的視線落在他們帶來的一個黑色包裹上。
「羅恩,你說會不會是……」塞德裡克說。
「包裹裡是什麼?」我小聲問。
兩個男孩對視一眼,羅恩把包裹打開了。
一個金色的杯子躺在裡頭,周圍擺滿了白色水晶。
*
「這是……」我倒吸一口氣,「赫爾加·赫奇帕奇的杯子?傳說中的金杯?」
他們承認,今天從萊斯特蘭奇家的巫師手裡奪過了這個東西,塞德裡克也是第一次見到。我們都只在學院傳說中聽到過,也因為它在後來的歲月裡失傳而有些遺憾。
「……這就是大家族嗎?」我忍不住蹲下來仔細打量金杯,上面還刻著赫奇帕奇的紋章,「這可是……珍貴的文物啊。」
「不然他們怎麼會放到金庫裡呢?」塞德裡克打了個哈欠,把毛毯往自己胸口拽了拽。
羅恩不安地盯著金杯看了一會,但它只是一只安安靜靜的死物,並不會怎麼樣。
很快羅恩也閉上了眼睛。
他們把長沙發留給了我。
今天的騷亂過後,糾察隊整晚站在街上,恐怕要後半夜才會離開,於是我也不敢一個人回公寓去。
我也在溫暖的爐火前閉上眼,可我又聽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蕾西,蕾西·比利弗瑞?」
一個溫和的,不辨性別的聲音,它好像響在我心裡,又好像在我身邊各處。
反正塞德和羅恩都在呢,沒有什麼要怕的,於是我睜開眼。
「過來,孩子。」那個聲音又說。
是那只金杯在說話。
我覺得有點兒有趣,或許是赫爾加·赫奇帕奇在和我說話呢?
於是我躡手躡腳地從沙發上爬下來,那只金杯就躺在白水晶裡,還保持著剛剛羅恩把包裹打開時的樣子。
「蕾西真是個好孩子。」那個聲音說,「做的甜點那麼受人歡迎,朋友們又喜愛你,那兩個優秀的男孩也——哦,男孩兒。」
它玩味似的戛然而止。我聽著它的誇贊,還有些飄飄欲仙,被突然轉變的話頭弄得瞪大了眼睛。
「男孩怎麼了?」我小聲問它。
「你覺得他們是真心愛你嗎?」它聽起來倒是很愉快。
「這……您是什麼意思?」我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無論我怎麼大聲回答它,聲音都不會傳到塞德和羅恩的耳朵裡,他們就在那睡著,氣息很安穩。
「你是誰?」我問那個聲音。
「我知道你內心深處的想法,你那麼愛他們,為了他們從法國回到這兒,為了他們把在國外的業務交給你的助理……」它說著說著,聲音沒有那麼柔和了,開始咂嘴巴,很遺憾的樣子。
我屏住呼吸,靜靜聽下去。
「可他們也如你愛他們那樣愛你嗎?我看未必……」
「你胡說!」我脫口而出,而如我所想,塞德和羅恩好像睡死過去了,根本沒有一點兒被吵到的樣子。
熊熊燃燒的爐火突然變得很冷,我抱緊了自己的胳膊,那個聲音還在說話。
「是嗎?是嗎?蕾西·比利弗瑞,你一直被蒙在鼓裡啊——我來告訴你,我給你看看你不在倫敦時,他們有多快活吧——」
明亮的爐火突然變了,金杯裡空空如也,一股灰色的東西湧流出去,擋住了爐火燃燒的地方,接著它像一塊屏幕似的,有了畫面——
「不,不!」我惱火地叫嚷起來,「快停下來!你在胡說什麼?」
畫面上是他們和別的女孩子抵死纏綿的場景,在公寓的大床上,在笑話商店的閣樓裡,他們在笑著,輪流親吻一個美艷得有點可怕的女孩。是啊——那個女孩是比我好看多了——我的腦袋「嗡」的一下,眼淚奪眶而出。
「就是這樣,比利弗瑞!你得看看清楚!」那個聲音嚴厲極了,好像花朵細膩的根莖被撕裂,腐爛的汁水四濺。剛才溫柔的聲音不復存在,它變得嘶啞陰森。「不止是這一個,你們的公寓不過是他們帶人來交歡的地方罷了,有無數比你好看的姑娘都躺在那張床上和他們——」
「閉嘴!你閉嘴!」我尖叫起來,可塞德裡克和羅恩還躺在那,真正的絕望包圍了我,我跪倒在它面前捂住臉,眼淚順著我的指縫不停地往下掉。我又開始發抖了,我害怕的時候就會抖個不停,像一個沒什麼用的篩子,沒有人能解決我無邊無際的恐懼感,沒有人……
「求求你,停下來……該死的……」我伏在地板上聲嘶力竭地懇求它,它卻沒有放過我的意思。
「你明白了嗎?」那個恐怖的聲音突然放大了十幾倍,響徹整個世界一樣包裹住弱小的我,「他們根本不愛你!我來幫助你,幫助你結束這一切!」
「結束吧!求求你了……」我瘋狂地搖著頭。
「拿起我!我命令你拿起我!比利弗瑞!」它的聲音倏地變得無比尖利,我迅速直起身子,毫不猶豫地伸出了淚跡斑斑的手——
更恐怖的事情發生了,那個杯子死死地粘在我手上。我瞪大了眼睛,拼命想甩脫它,杯子忽然盛滿了橘紅色的液體,它開始催促我喝下去,喝下去……
「喝下去!喝下去就能結束這一切,快點!現在就做!」它咆哮起來。
我劇烈地掙扎著,爬過去使勁撞醒了塞德裡克。他只是睡眼惺忪了一秒,馬上跳了起來。
羅恩也被驚醒了。
「幫幫我,塞德!它一直在和我說話,求求你們了,不要再讓它——」我痛苦地尖叫了一聲,它的聲音好像在扎我的胸口一樣。
恐怖的聲音又響起來,這次我們三個人都能聽見了。
「他們根本就不愛你!你以為朋友們是真心喜愛你嗎?你的父母為什麼拋棄你?快喝下去!喝下去!」
塞德馬上開始掰我的手,羅恩也衝過來抱住了我,因為我在劇烈地掙扎。在塞德掰開我手指的瞬間,我才恍惚地意識到,剛才是我緊緊地握著它沒有放開……
「它根本不是赫奇帕奇的金杯!」塞德裡克大吼道。
「它是!」羅恩痛苦地說,「那是黑魔法,快解決它……」
塞德裡克轉身把它扔進了爐火之中。
巨大的圓形火爐靜默了一會,我和塞德裡克在同一秒意識到了不對勁。
「羅恩!快走!」
我們兩個異口同聲地喊道。
羅恩站在離火爐最近的地方,他縱身一躍,跳到了沙發後面,迅速朝我伸出了手。
下一刻,火爐在我身後咆哮起來。
巨大的爆炸聲震碎了玻璃。
我的耳朵開始瘋狂地蜂鳴。
紫色的火焰朝我們撲過來。塞德帶著我往外跑,又是一聲驚天動地的聲響,響到我的胸口都狠狠震顫了一下。
接著我們三個人都被衝擊波甩了出去。
架子上嶄新的瓶瓶罐罐被齊齊震下來,精心挑選的吊燈狠狠砸在我們身後,玻璃渣飛濺到我手邊,再遠些,是熊熊火光,它們幾乎要吞掉我的小廚房,吞掉這家商店。
「快走,就現在!」塞德裡克一把抓過羅恩准備幻影移形,第三次爆炸猝不及防地發生了。
這成了我能聽到的最後聲響。
蜂鳴聲像是恐怖而漫長的終止符。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被塞德裡克壓著倒在泥濘冰冷的雪地裡。
他爬起來後,把我抱著往前走。
他一直在說話,和我說話,回頭和羅恩說話,沒有月亮的暗夜裡,我看見他的嘴巴在動。
可是我什麼都聽不見了。
1998 冬日清晨
只有在秋湊近我耳邊時,我才能聽見她的聲音。
她告訴我不必擔心,我們三個都在她家裡了,一切安全。
秋的父親是聖芒戈的治療師,他們一家從睡夢中被驚醒後,立刻披上衣服來幫助我們,沒有一句怨言。
塞德裡克被燒傷了,胳膊和肩上敷了一大塊藥膏。他過來看著我,嘴巴一張一合,可我什麼都聽不見。
「你得靠近一點,蕾西的耳朵被……」秋父親的聲音從很遠處原來似的,在我聽來,只有很微弱的一點聲響。
塞德裡克不斷地向我道歉,他很抱歉炸掉了我的商店,還讓我受了傷。他說了許多話,可我只聽得見零星的話語。
「我們都沒事就好。」我虛弱地回答他。接著秋的父親往我耳朵裡滴了一種藥劑,我整個腦袋尖銳地疼起來。「嘶——」
弗雷德和喬治在半個小時後到達這裡,好事哥緊隨其後。我看著他們兩個走進來,頭發都亂糟糟的,衣服也沒有整理好。喬治過來查看我的情況,他們和塞德裡克說話,和羅恩說話,好事哥的嗓門那麼大,他是唯一站在窗邊還能讓我聽見一點兒聲響的人。
「蕾西?」喬治在我耳邊叫我。
我好像愣了很久,終於聽到一個叫自己的聲音,茫然地轉過臉去看著他。
「嗯?」
他查看我纏著紗布的雙手,那裡有太多處玻璃劃傷了,如果都用咒語來治,手會麻木得失去知覺。
於是只好用麻瓜的辦法把它們包起來。
「今晚應該把你帶去陋居的,雖然陋居也被監視了,也總比……」喬治話裡無不懊悔,但沒有如果,於是他又止住了話頭。
「那塞德和羅恩就無處可躲了。」我說。
弗雷德朝我走過來,他看上去有些生氣,繃著臉沒有說話。
「杯子呢?那個金杯。」我問他們。
好事哥拍了拍衣服上的雪花,把重新包好的包裹拿出來給我看。
我松了一口氣,反復向他道謝。
「……太好了,他們沒有發現金杯就好……」
「你還想著那個東西?」弗雷德問。
「如果被拿回去,我的店就白炸了。」我咬著牙答道,「讓羅恩和塞德繼續拿著吧,就把它藏在包裹裡,不要再打開了。」
最後他們決定由弗雷德和塞德裡克送羅恩去見哈利他們,喬治帶我回家,好事哥回對角巷再次收拾殘局,趁著天還沒亮,盡可能把一切裝飾的痕跡清除掉。
秋一家人把家裡儲存的藥品拿出來讓我帶上,塞德裡克問有沒有給他留一點燙傷膏的時候,秋正在我身邊檢查我耳朵的情況。
「你就自己愈合吧,塞德。」秋溫柔且不客氣地答道。
*
再次躺在我們的床上時,我有些別扭。
「怎麼了,蕾西?」喬治看到我一直跪在床上不肯躺下來,他湊到我耳邊詢問我。
「金杯告訴我,你們還和很多女孩子……」我眯起眼睛准備爬下床去,「是這樣嗎?你最好說實話。」
我的說話聲在我的世界裡孤獨地響著,只有靠近我說話的人才能進入這個世界。
喬治費勁地把我拽回來,又要小心避開我的手掌和胳膊。
他握著我的手肘,讓我把胳膊擱到他肩上摟著他,我順從極了,任他擺布。
「你其實是不相信它的,對吧?」他一下子就看穿了我的心思,說話間的熱氣一下一下地溫暖著我的耳朵,我的臉變得和耳朵一樣紅。
「它為什麼要這麼說?塞德說那是黑魔法。」
「那不是赫爾加·赫奇帕奇,是神秘人。」他嚴肅地說,「那上面附著了它的黑魔法,的確很強大——強大到控制一個人的心智。我們問了羅恩,他顯然沒有意識到那玩意會這麼危險,和他們手裡的另一樣東西不太一樣。」
「除了我,還有誰也被它嚇到了嗎?」我不甘心地問。
他在我耳邊思忖了一會。
「鄧布利多校長。」喬治說,「有一個戒指……也被施了黑魔法,就連鄧布利多也沒能經受住它的蠱惑,戴上了戒指。」
我驚叫起來。
「那!——那他是死於這個戒指嗎?」
「不是。但戒指本身是可以置人於死地的,鄧布利多的一條胳膊變黑了,就在他生前最後一年。」他說完以後,親吻我的側臉,「所以萬幸就是,你們三個都平安無事。蕾西,我和弗雷德被好事哥的守護神從睡夢中叫醒的時候,我滿腦子都是不好的事情。他告訴我們沒有人在店裡時,弗雷德的衣服快被冷汗浸濕了。」
「弗雷德今晚看上去很生氣啊。」我嘟囔道。
「我比他好一點,」喬治笑眯眯地把我抱回被窩裡,「不過找羅恩算賬這事,我也不會忘記的。」
見我還望著被子不肯閉眼,他無可奈何地把話題繞回開始的地方。
「——所以根本沒有那回事,好嗎,寶貝?」
我抿著嘴笑了。
「你多叫幾聲,我就能放下它去睡覺。」
他把被子掖到我下巴底下,一下一下地輕拍著它,低頭在離我耳朵最近的地方一遍遍地說著我要聽的話。
「寶貝,寶貝,我的寶貝。——是這樣嗎?」
天色最蒼白的時候,弗雷德終於到家了,他倒在我們身邊,連衣服都沒有換。
我和喬治同時被吵醒,喬治問了他幾句話,可我聽不見。
我只知道現在是清晨六點,倫敦最常見的,陰郁的冬天早上。
弗雷德把外套脫下來扔在床下,鑽進被窩來抱著我的腰。
我正睡得迷迷糊糊,轉過臉去時,聞到他頭發裡的草木味道和泥土腥氣,他剛從一片森林裡歸來,我這樣想。
「弗雷德,你回來啦?」我含糊不清地問他。
「胸口還疼嗎?」他一夜未睡,聽起來很疲憊。
我騙他說不疼。
他在我耳邊輕輕笑了一下。
「那就好……我還能睡半小時,抱歉,實在太累了。」
窗外還在飄雪。他貼著我的後背沒過多久,我便能感覺到他均勻的呼吸起伏。
對我而言,輕得像羽毛一樣。
1998 傷心電台
我的耳朵恢復得很緩慢。到情人節前夕,也就是塞德裡克訂婚派對的前幾天,和我說話的人可以稍微離遠一點,不必時時刻刻貼著我的耳朵,但大部分時候,我的世界還是安靜的。
「秋邀請你提前一天去他們家。」喬治說,「她父親想替你檢查耳朵。」
我摟著喬治的脖子,高興得直點頭。能出去透風的機會太少了,我最常去的陋居,笑話商店,還有他們哥哥新婚的家——貝殼小屋。除了這些地方,好像哪都不太安全。
朋友之間的通信也早就中斷,人們只有萬不得已的時候才會寫信,因為魔法部開始監控巫師日常往來的信件。
喬治說塔沙也會早一點過來陪我,我更期待了。
「我和弗雷德送你過去。」他拿出藥瓶——這段時間讓我一見到就想跑的東西,「好了,又到上藥的時間。」
「不——」我准備溜走,被他按回懷裡。
「弗雷德!」他把弗雷德從樓下叫上來,每次給我的耳朵滴藥都需要他們兩個協力來做,為此我心裡確實有那麼一點點的不好意思,但更多的,就是我不想再往耳朵裡滴這瓶可怕的藥水了。
就在半小時前,一伙人剛剛進到商店裡來例行搜查。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次爆炸,對僅剩商戶每天一次的例行搜查已經變成一天三次。
去聖芒戈也成了很麻煩的事。我們只去過一次,保衛處多了很多巫師,但他們不是來保護病人的,他們負責挨個盤查進醫院的人。我被弗雷德說成笑話商店裡某個可憐的,被實驗藥劑炸傷的員工。
「我的耳朵已經好了!」我扯著他僅有的一只耳朵,大聲告訴他。
過了一會,弗雷德拿著一封信推門進來。他外套都沒有穿,襯衣的袖子卷在小臂上。
他和喬治說了幾句話,在我耳朵裡都是「嗡嗡嗡」的聲音。
所以當他們同時看向我時,我迷茫的眼神馬上出賣了自己。
「聽說你的耳朵痊愈了?」弗雷德撐著喬治的椅背,俯身笑眯眯地看著我,「我不相信。蕾西,我越來越愛你——」
「我聽得見!」我拼命證明。
喬治抱緊了我,「哼」了一聲。
「蕾西,你越來越重了,我抱不動你。」他說。
「……聽不見聽不見。」
一秒鐘進圈套。
「沒痊愈。」弗雷德迅速扶住我的腦袋,喬治已經把藥塞進他手裡。
「嘶——真的很疼!」冰涼的藥水進了耳道是火燒一樣的感覺。我被按在喬治懷裡小聲哀嚎,弗雷德還練就了一手把我腦袋摁住不讓我甩頭的本事。
喬治說小貓小狗才會甩頭,可是我的耳膜疼得讓我腦子裡只剩下這一件事:拼命甩腦袋把藥水甩出去。
弗雷德的手還在揉我的耳朵。
「如果快一個月了你的耳朵還沒有一點恢復的跡像,少上了一半的藥——只能說我們根本不在意你,不是嗎?」弗雷德說,「黎·張先生會很高興見到你的,我敢打賭他要說:『耳朵恢復得不錯,再上一個月的藥就可以了』。」
「一個月?」我要哭了。
喬治等到我緩過勁來才松開我。他負責去查看庫房,那裡有他們開發的新產品。
他走前看到弗雷德放在桌上的信封,又開始和弗雷德說我聽不見的話。
牆上的時鐘已經走到了「檢查庫房」,喬治卻沒有急著走,他回頭看了我一眼,視線又落回信封上。
弗雷德把信紙取出來,我朝他們走去。
「怎麼啦?」我打量著他們兩個的神色,覺得自己問的問題傻傻的。
弗雷德的下巴動了動,似乎在思索怎麼開口。
「蕾西,想不想回法國待一陣子?」喬治說,「商會的埃德加德先生還記得我們,他很願意在法國為你提供庇護所。」
我看到信紙上埃德加德家族的紋章,幾句回話,客套而周全。
「哦……」我盯著喬治,「我可以在那兒呆多久?」
「呆多久都可以。」他再次抱住我,在我耳邊好聲好氣地哄著我。「回了法國就有很多地方可以去了。不像這裡,這裡到處都是食死徒,難纏的糾察組……」
我下意識地抬手去摸自己的耳朵,盡管藥水的刺激感已經消退。
「難道我聽不見的時候,你們就在討論如何把我從你們身邊送走嗎?」
*
我坐在壁爐前的矮桌旁,雙腿盤在軟墊上,認真核對烘焙坊被損壞的物件。
基本上,是把我的曾經下過的訂單完完整整抄一遍,幾乎沒有幸存的東西,連攪拌用的小勺子都被火焰熏黑了。
我本應該聽到身後木炭劈啪的響聲,本應聽到樓下孩子打雪仗的聲音,可這些聲音都不存在了。
這樣也好,我想我可以更專心些。
弗雷德坐在半圓形的落地窗前,桌上擺著一套笨重的電台發送裝置。他們兩個和李·喬丹——他們在霍格沃茨的同學,一同開設了一檔秘密電台節目。
李·喬丹住的地方不像我們這裡一樣有赤膽忠心咒,於是他總是東躲西藏的,和食死徒鬥智鬥勇,有時候節目進行到一半他才忽然切進來,一副很匆忙的樣子。
弗雷德靠在椅子上和電台的嘉賓說著什麼,眼睛卻盯著我看。
從下午到現在,我一直裝出沒有在生氣的樣子。
放下羽毛筆,我手掌按在柔軟的地毯上。我輕手輕腳地爬進桌子下面,靠近他張開的兩腿之間。
從桌子下探出頭時,他正低頭看著我,現在我能聽到他的說話聲了。
「……聽說他們追到了德比郡,我們有趣的食死徒朋友還以為所有人都聚在那裡。我的提醒是,收音機前的你們最近不要再去那片區域。」弗雷德伸手撫摸著我的臉頰,一邊回應那一頭的人。
「老劍,不如下一期節目我們請住在德比郡的老羅來聊聊吧?……」李的聲音在耳麥裡響起,對我來說輕微而嘈雜。他叫著弗雷德的在節目裡的假名,他們都用上了化名。弗雷德是老劍,喬治是洞聽,我覺得很滑稽。
他身後的窗外還在飄雪,屋子裡很暖和。我想,他兩腿之間的東西更暖和。
我解開他的睡袍,幫他把那東西放出來。抬頭望著他時,他臉上依然掛著笑容,耳麥裡的李·喬丹也依然在和嘉賓開著玩笑。
他們大笑起來,弗雷德的手僵在那裡,似乎沒有聽到他們剛才說了什麼。
看著它在我手裡慢慢充血、泛紅,變成比我的膚色深得多的顏色。我很久沒有做這件事了,但還是盡我所能輕柔地替他套弄著。
弗雷德握住麥克風,一手撥開我的頭發。
「等我二十分鐘,蕾西。」
我看了他一眼,低頭含了一下因充血而光滑的圓頭,舌尖輕輕掃過馬眼時,我聽到李·喬丹在那一頭喊他說點什麼。
「你怎麼了,老劍?如果有什麼食死徒突然出現在你窗外,你得按照我們說好的暗號——」
我再次抬頭看著他,沾在那一頭的唾液拖出晶瑩的水絲,我的下唇也變得濕潤極了。
「……十分鐘,親愛的。」他低頭吻了一下我的嘴唇,松開按住麥克風的手。
「我很好,老江。別擔心,按照他們的脾氣,難道不會弄出什麼動靜來嗎?這幫蠢貨永遠學不會在別人睡夢中動手。」
他說到最後,越發變得咬牙切齒起來。
因為我在他腿間像舔冰淇淋一樣舔弄著他的肉棒,慢慢地將它含進嘴裡。
他們就是這麼好征服。只要我的手撫過他們大腿之間,沿著肉棒一路吻下去,像現在這樣溫柔地含住溫度沒有那麼高的,外表皺巴巴卻又鼓鼓囊囊的肉球,再吻到大腿根上,他和喬治就會投降。通常立竿見影,我卻很少這麼做。
粗糙而雜亂的毛發扎在我臉上,鼻尖盡是他的味道,好聞到我心甘情願地把那個口腔根本容不下的東西往嘴裡推。我好愛他,我想是的。
他已經沒什麼耐心去聽李和另一個人在說什麼了,盡管李察覺出了不對勁,問他是不是被人下了毒,還是今晚的信號不夠好。
「我一直在聽著呢,老江。只是——」他吸了口氣,繼續說道,「我的小貓把肚皮露出來了,我得去桌子底下——」
我艱難地吐出肉棒,直起身子看著他,手上還在替套弄著,越來越快。
他的謊話越來越拙劣,到最後干脆沒有說完。他重重捏緊麥克風,低頭吻了我。
我卻在他要打開我牙關的時候縮回桌子底下。
「弗雷德,喜歡嗎?」我輕聲問他。
「繼續,做完它。」他半是懇求地望著我。
「留我在身邊。」我說,「我可以每天為你……」
「抱歉。」他皺著眉去撥我的手。
我們沉默著對視了一會,李·喬丹已經在那頭再次呼喚弗雷德。
「洞聽來了。」弗雷德冷靜地回復他。
於是李在頻道裡咋咋呼呼地招呼喬治。
弗雷德把麥克風關掉,開始整理自己的睡衣。
「蕾西,裝修對角巷這家店損失的錢全部算在我們頭上。」他低下頭來和桌子底下的我說話,因為我拒絕了他想拉我出來的手,「回法國以後,你挑一間中意的店面,租金和裝修的錢也由我們出,這樣下來,你不需要付任何成本。」
我聽到身後有嗡嗡的說話聲,喬治從浴室裡出來了,就坐在桌子對面。
不知道是不是我聽力沒有恢復的原因,和他們兩個在某些事上的溝通變得痛苦而困難。
他們直到收到回信才告訴我,他給巫師商會的埃德加德先生去信這件事。那位法國巫師一直記得我們三個人,如果我為躲避這裡的動蕩與混亂回到法國,他願意接納且保護我。梅爾夫人也是一樣,她說烘焙坊永遠歡迎我回家。
我有著清楚的自我認識,比如我是一個過分貪圖安穩的人。我只想縮在一個有陽光的,溫暖的角落裡過好自己的生活,可以沒有英雄,可以沒有統治者,只要有愛的人和朋友在。
所以我也沒想到自己會那麼抗拒這個決定。
我也沒想到弗雷德會開口送我一塊天上掉下來的餡餅。
是啊,太劃算了,怎麼會有這麼大的餡餅掉在我頭上。
我卻氣得想把這塊餡餅炸掉,因為它砸痛我了。
「沒問題,我再挑一個中意的好男人,我和他在法國結婚。你和喬治幫我們把婚禮的錢付了。」我說。
他自嘲地笑了一下。
「樂意效勞。」
「你什麼意思?——哎喲!」我忘記了自己跪在一張桌子下面,一下子直起身來撞到了腦袋,疼得我眼睛裡泛出了淚花。
喬治彎下腰,握著我的腳踝把我從桌子下拖出來,他的頭發在滴水,胸口也還沒有擦干。他就這樣隨意把耳麥的線掛在脖子上,俯身把我抱到他腿上。
現在正是李發表意見的時候。
喬治關了話筒,抬手幫我揉撞疼的地方。
「沒有用!」我惱火地說,「除非,除非你們讓我留下來,不然它就會一直疼。」
「蕾西。」喬治耐心地說,「那場爆炸引起了魔法部的注意。爆炸後第二天就有一群巫師來我們店裡。大概有三個巫師糾察隊這麼多的人,他們查到爆炸的店面,租約文件上簽的是我們三個的名字。他們又問你在哪裡,我們說不知道……可是瞞不過去,裡面馬上有巫師插話,他提到了你。不少人都對你有印像,盡管你每天吃著鸚鵡糖,說著法語,蕾西……你的名字在他們的名單上。你可以躲在家裡,但如果那要躲一年,兩年,甚至更長,你願意嗎?」
「我願意。」我開始賭氣,一口認定這是可以接受的。
他嘆了口氣,李忽然詢問喬治最近對角巷的情況,於是他又打開話筒。
他說起巷子那頭賣護身符的小店,有天傍晚所有人都聽到店主的慘叫聲,可是大家趕到現場時已經沒有人在店裡。
聽著他說話,我都能想像出對角巷的櫥窗一扇一扇暗下去的樣子。
我趴在喬治肩頭,小口吮吸著他肌膚上的水珠。
那晚黑魔法炸掉了我的店之後,因為喬治和弗雷德有不在場證明(畢竟陋居被監控著),魔法部的人只能懷疑到我身上。
「我們和埃德加德先生談好了,他看中的金子和合作機會我們都有,為此他會全力保護你的安全。他要笑話商店在法國的代理權,我們答應了。」喬治說。
「你們什麼時候做的決定?」我說,「我的生活,只能,由我自己安排!」
「去了法國你就可以自由安排你的生活了。」他想繼續揉我的腦袋,被我躲開了。
「今晚我們的兩位主持人都心不在焉的,但願他們不是中了什麼有毒觸手的毒。洞聽,下一期節目我們會邀請老帥過來,你看怎麼樣?」李·喬丹說。
「沒問題。」喬治回答他,「收音機前的各位,請一定相信……閃電會回來的。下一期節目的暗號是:傷心小貓。」
李在那頭大笑起來。
「這又是什麼有趣的暗語?連我都不懂。好啦,各位,記住『傷心小貓』,我們下周同一時間再見!——希望我能按時與你們相見,哈哈哈!」
「我,沒有,傷心。」我一字一句地說。
弗雷德按下電台的開關,靠在桌邊看著我。
「你剛剛在和弗雷德做什麼?」喬治笑了,「要不要去房間裡,和我再做一遍?」
「不要。我來例假了。」
他笑著埋在我胸口蹭了蹭。
「蕾西,你剛坐上來就把我大腿弄濕了,撒謊是要被懲罰的。」
「那又怎麼樣?」我揪著他的頭發,「我再怎麼做也不能改變你們的想法,對不對?」
「沒法改變。」弗雷德說,「我們唯一想要的就是你不再受到傷害。」
「我一個人在國外就會很安全嗎?」
喬治說:「比這裡安全得多。」
「蕾西,我還有一次吹哨子的權利。」弗雷德提醒我,「如果我吹響它,我提的要求就是——回到法國去,就像兩年前你狠心丟下我們那樣,再丟下我們一次。」
「這次到底是誰丟下誰?」我推開喬治,從他身上跳下來走回房裡,剛剛撞到的地方已經沒那麼疼了。
他們的聲音離我越來越遠。
「不要再說了,我得去睡了。今晚你們誰都不許碰我。」
1998 如果明天
Chapter No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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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的陽光穿過林間,地上稀疏的蕨類植物沾滿寒冷的水汽。我跟在塞德裡克和秋身後,踏過成片蕨草和枯黃的松針,終於走上通往他們新家的小路。
「缺點就是陽光太少,冬天太冷。」秋的魔杖在空氣裡流利地書寫著什麼,打開了這裡的保護咒,「但是我們的爐火很足,不要擔心,蕾西。」
「秋把閣樓裝修成了書房,整面牆都擺滿了她的書,一會你會看到的。」塞德裡克朝我眨眨眼。
秋牽起我的手,帶我走進保護咒的範圍之內。我抬起頭時,一座嶄新的小木屋靜靜地落在林間空地上。今天的陽光清透溫和,小屋屋頂嶄新的木瓦閃閃發亮,就好像有誰巴不得每天爬上去擦拭似的。
塞德介紹這就是他們的新家,訂婚之後他和秋就搬過來了。整個屋子是一個巨大的三角形,秋說這使得每間屋子都有一道斜著的牆壁。他們兩個想了很久要如何處理那些傾斜的角落,最終把它們都改成了深淺有致的櫃子。
二樓的空間被擴出一大塊,懸在清澈的溪流之上。小溪旁遍布長滿苔蘚的石塊,溪水流向我們來時的方向。
從倫敦緊張的氣氛之下逃出來喘口氣,對我來說是奢侈不過的事情。
一只雪白的小狐狸從門廊前的秋千椅裡跳下來,歡快地撲進秋懷中。她撫摸著小獸毛茸茸的腦袋,轉過來向它介紹我。
秋的黑發挽成一個溫柔的發髻,她指揮塞德裡克把我送來的蛋糕存進冰箱,再去起居室把沒有擺好的裝飾品取出來。她儼然是一個溫柔干練的女主人了,閣樓除了是一間書房,也是存放魁地奇套裝和飛天掃帚的地方,我還看到了塞德作為找球手的獎牌。
「都差不多了。」過了一會,塞德裡克才走上來,「只是羅娜·安塔夫的畫像不願意被擺在門框邊上,又沒有人和她交換。親愛的,你去看看?」
秋有些意外地「喔」了一聲。
「我有些話要和蕾西說。」塞德補充道。
秋對我點了一下頭,匆忙跑下樓梯。
「一會秋的父親就會過來,希望你的耳朵快痊愈了。」
塞德裡克用咒語點燃了閣樓的壁爐,小狐狸趴在扶手椅裡閉著眼睛吐起了泡泡。
「……以及,蕾西,我聽說你又要回法國去了?」他問我。
我有點郁悶,一定是弗雷德和喬治告訴他的。
「不,我不要回去。」
塞德顯然是認真地在思考我拒絕回去的原因。
「你救過我的命,我報答不完這樣的恩情。所以我會把我知道的全部告訴你。——蕾西,你認為鳳凰社成員只會坐在電台前面播報節目嗎?」塞德裡克拖了一把椅子過來,坐到離我近一些的地方。
他那樣小心地盯著我的眼睛,既害怕我聽不見他說的話,又害怕他的話會嚇到我。
「我加入鳳凰社那天起,穆迪就告訴了我一切未來可能發生的事。他說只有三個結果:活著,受傷,死去。當我們面對那些敵人時,結果只會在最極端的兩個結果之間橫跳。
——弗雷德和喬治當然也知道。但他們和我一樣,毅然選擇和所有人一起保護哈利·波特躲開神秘人的伏擊。」
「穆迪,他死在那個夜晚。」我想起喬治耳朵上的疤痕。
「食死徒和神秘人的咒語是沒有眼睛的。」他垂下眼去,「穆迪教授是很有經驗的傲羅。鳳凰社失去了他,可剩下的人只會更加堅定,無懼力量被削弱,無懼未知的未來。」
「未知的未來?」我提高了聲音,「難道你們不應該——不應該有什麼計劃?……」
塞德裡克打斷了我。
「他們把你保護得很好,所以你一直這麼天真嗎?蕾西……沒有計劃,哈利現在下落不明,甚至很多人認為他已經死了。如果事情發展到最壞的程度,哈利死了,接著就是鳳凰社的每一個人。」
「哈利·波特才十七歲!」我說,「讓他擋在所有事情前頭太殘忍了。」
「對,哈利還年輕。」塞德裡克捏緊了拳頭,「那就讓我們擋在他前面。迪戈裡家還在……韋斯萊家也絕不會退縮,白鼬山下沒有懦夫與叛徒,我想是這樣的。——不然怎麼辦,靠神秘人自然消亡來結束這個時代嗎?」
「所以我為什麼不能留下來,我也可以……」
「蕾西,我們認識有八年了。在我印像裡,你好像連一只博格特都沒有打敗過。」塞德裡克或許知道自己的話有點誇張,忍不住笑出了聲。其實也不至於打不過,不過遇到那些有攻擊性的魔法生物,我總是第一個逃跑的人。
我想告訴他,我曾經為了錢,活生生地把龍鱗從火龍身上拔下來了。
可能就是他在三強爭霸賽上挑戰的那只。
但我還是忍住了,我怕他的嘴巴張太大合不上。
「你會變成他們的軟肋。」塞德裡克說。
「如果知道會有這一天,或許在你一年級時,我們就不該過分照顧你,幫你在變形術和魔咒考試上偷懶。」他苦笑了一下,或許是又想起低年級時我們在霍格沃茨度過的,無憂無慮的時光。
那時候塞德裡克大我們一級,大家為了幫我通過魔咒課考試,想出各種方法幫我蒙混過關。到三年級時,我變出來的花瓶上還帶著灰色的鳥羽。
「有很多你擅長的事情。經營商店,烘焙……但都不適合在這裡做。回到你能自在生長的地方去吧,蕾西。」
塞德裡克最後說。
*
塔沙和其他客人一起,於第二天上午到達這裡。所有人都在參觀塞德和秋的新家,只有她流著眼淚和我擁抱。
塔沙說了很多這兩年發生的事情。在聽到她的父母被食死徒的咒語擊中,現在還躺在聖芒戈的時候,我捏緊了手中的茶杯。
以至於我說到因為喬治受傷的事,匆忙回國時,她濕潤的眼睛睜大了,滿是不解。
「傻蕾西——你可真夠傻的。」她哽咽著問我,「你為什麼要回來呢?我們一早知道魔法部開始清查麻瓜出身的巫師,於是讓塞德裡克寫信給你,告訴你不要回來!」
接下來她聽到我的耳朵在爆炸中受了傷,聽力還沒有恢復時,她更抓狂了。
我不敢告訴塔沙關於弗雷德和喬治的決定,她一定會用魔杖變出繩子,把我捆起來送回法國去。
「你難道不知道搜捕隊的存在嗎?他們四處抓捕無辜的人……有太多麻瓜出身的巫師四散逃竄,他們甚至沒法跨過國境線。而你可以去安全的地方,為什麼不去?」
塔沙說著,視線越過我看向大門的位置。
而我也聽到一點木棍敲地的聲音,從弱到有,有規律地響著,向我靠近。這讓我想起從前的穆迪教授。
我回過頭去,塞德裡克帶著我們的另一個重要的朋友站在沙發後面。
「埃迪?!」
或許是怕談話的聲音穿透保護咒語,午宴在屋子裡進行,晚宴也是。朋友們在晚餐時分享了我帶來的大蛋糕,秋的朋友們說從未嘗過這樣美味而輕盈的奶油,像羽毛一樣。
可塔沙和塞德裡克提醒我不要把真名告訴他們。
再後來,人們打開了收音機,塞德和秋換上嶄新的袍子,假裝那是禮服。他們在人群中間領舞,像聖誕舞會時那樣。
所有家具被挪到牆角,客廳騰出小小的空間,施了魔法的蠟燭火焰像舞池的燈光一樣夢幻。
埃迪坐在角落裡飲著醋栗酒,饒有興致地看著大家跳舞。收音機裡放什麼樣的歌,他們便跟著跳什麼樣的舞,哪怕只是在音樂聲裡晃動身體。
人們已經太久沒有聚在一起,享受片刻的放松和愉悅。
埃迪的一只腳中了一種惡咒,整個腿被擰了過來,腳尖朝著身後。他說聖芒戈不接收他,於是只能一直拄著拐杖。
當收音機開始唱一首悠長的晚安曲時,我從高腳椅上跳下來,詢問埃迪。
「不想跳舞嗎?」
他笑了一下。
「可以,只要你不嫌棄你的舞伴。」
似乎沒有人覺得拄著拐杖站在舞池裡是什麼奇怪的事,埃迪被這樣的氣氛感染,只是他要動起來還是很艱難。
「你也想起聖誕舞會了嗎,蕾西?」埃迪說,「時間過得真快,只是你的舞伴不能像當時那樣帶著你跳舞了。」
我的鼻子有些發酸。
「哦,埃迪。」我頓了一會,「我的耳朵也不太靈光了,真是遍體鱗傷的一對舞伴啊。」
接著,我和他苦笑起來。
「為了救一個麻瓜男孩。」埃迪突然說,「那些食死徒喝醉了酒,竟然去傷害無辜的麻瓜。……我保護了他,他們不敢動純血巫師,但不意味著他們不會折磨反抗者。」
「虐待麻瓜是違反巫師法的!」
「一切都變了。」他的話裡無不諷刺,「如果巫師法還有效力的話,不會有那麼多巫師和麻瓜受到傷害甚至死去。好在,最近的『波特瞭望站』沒有傳來更多巫師喪生的壞消息了。」
埃迪覺得這沒什麼好驚訝的,很多人都在偷偷收聽『波特瞭望站』的節目。但是一旦被發現,或在節目途中被食死徒們抓個正著,後果不堪設想。
「你是不是以為一切都很安全?只要躲到沒有人發現的角落,就可以度過這段艱難的時期。」埃迪一直不是說話過於直白的人,今天他卻一針見血地道出我心底的打算,「這些都是基於鳳凰社還在的情況下,如果有一天他們逐個被擊破了。……抱歉,塞德裡克加入了鳳凰社,而我沒有。」
埃迪把聲音壓得很低,在音樂和人群的歡笑聲裡,我很難聽清他的話。
「……在考慮面臨死亡的風險時,我想第一保護我的家人。不是所有人都能兼顧一切。」
「埃迪,你已經很勇敢了。不像我……」我想埃迪過於謙虛了,他為了保護一個素不相識的麻瓜挺身而出,卻還覺得自己無法兼顧。
我扶著埃迪站在舞池邊緣,我看見他臉上一道道或大或小的傷疤。
「你也很勇敢,蕾西。我聽說你收留了塞德裡克才……」他嘆了口氣,「但你還是需要保護的,這裡對你來說太危險了。」
十幾根魔杖變出華麗的緞帶漂浮在舞池上空,在燭火之下反射著各自的光澤。秋的朋友們開始借著酒勁為他們裝飾新家了,塔沙坐在一旁看著,嘴角掛著淡淡的笑容。我轉過臉來看著埃迪,忽然有種在做夢的感覺,我們何時不再談論魁地奇,美食和一切令人愉快的事情,轉而談論生死。
已經很久沒有看他們打魁地奇了。
一切都是不可逆轉的,進入新的世界之後,那些陽光下的日子已經開始消失。
「弗雷德和喬治打算送我回法國去。」我終於還是和我的朋友說了這件事。
「最近法國也不太平,但總比這裡好。」埃迪說,「回那裡喘口氣吧。哪怕我們都永遠地留在這裡,你也可以像做了一場夢一樣,醒來後繼續生活下去。」
「埃迪!」
他沒有再理會我,而是看向大門口,塞德裡克帶著最後兩位客人站在那裡。弗雷德一眼就看到了我,喬治朝我笑著,懷裡抱著送給塞德和秋的禮物。
他們走過來和埃迪握手,雖然沒有過問埃迪的腿是怎麼回事,只是用力拍著埃迪的胳膊,點頭無言。
事實上從收到埃德加德的回信開始,我就一直在生悶氣。
但和朋友們相處了兩天,聽過他們與我說的話之後,我發現自己從未這樣想念弗雷德和喬治。
喬治攬著我的肩,親吻我的頭發,他知道我已經沒那麼生氣了。
「來得有點晚,打烊前又被魔法部的人纏住了。」喬治說,「一會帶你回家。」
我又看到他臉側那道疤痕。
「嗯。」我說,「在外面玩了兩天,我想家了。」
而埃迪,看著弗雷德,忽然開口了。
「你們應該早點在一起,我也不至於在聖誕舞會上被你拖著當翻譯,連句話都沒來得及和蕾西說,累得連口湯都喝不上。」
喬治笑出了聲。
弗雷德一手插在口袋裡,一手摸了摸自己的領帶。他低下頭去笑了,沒有否認。
「什麼?」只有我蒙在鼓裡。
「六年級時那場舞會還記得嗎?」埃迪問我,「我好心為弗雷德做翻譯,可是到後來我才發現——只要我想回過頭和你說句什麼,他就會開口把我拽回去。弗雷德,你那時心裡是在羨慕嫉妒我吧?」
「我不否認。」弗雷德說。
「可憐的埃迪。」我遞給弗雷德一個譴責的眼神。
「還有你,喬治。」埃迪接著說,「你偷偷打量了我們好多次,我還以為哪裡惹到你了。」
喬治抬了抬眉毛,算是默認了。
塞德裡克拿著酒杯來和我們打招呼,埃迪和喬治跟著他去一邊說話了。在場有不少人對這兩位笑話商店的老板有興趣,可我心頭有更重要的事,弗雷德和喬治也沒有把人們的注視放在心上。
「我能邀請你跳支舞嗎?」弗雷德有些正經的口吻,把我逗笑了。
夜深了,收音機裡放的都是溫柔的曲子。
「你聽得見音樂聲嗎?」弗雷德問我,「這一首好輕。」
我搖了搖頭,但還是伏在他胸口,讓他帶著我跳小步輕盈的舞步。
他低下頭抱緊了我,在我耳邊一句一句地唱給我聽。
「I don't know how it happen
I don't know who's to blame
I don't know how I hurt you
But I hurt you just the same ...」
(我不知道這一切如何發生,也不知道應該責怪誰,我不知道怎麼就傷害了你,但一切的確已經發生。…)
「沒錯,你確實傷害我了。」我笑著說。
「There's two sides to every story
please hear what I have to say ...
No matter what has happened
no matter who's to blame
There'll never be another
who can make me feel the same ...」
凡事皆有兩面,請聽我的解釋。不管發生了什麼,不管是誰的錯,再也不會有誰,讓我如此深愛。…
「是爵士。」我聽到了隱隱約約的音樂聲,「在大洋對岸的美國。」
「是的。」弗雷德說。
「什麼時候一切過去,我們一起去看看吧。」我說。
「好。」他答應我。
「……如果我們還有明天的話。」我嘆息道。
他停下來,低頭看著我。
「會有的。」
「我會考慮回法國的事情。」我扣緊了他的手指,「三月之後……這個冬天太冷了,我想和你們呆在一起。」
他再次親吻我的額頭。
「好。」
Chapter End Notes
歌曲:I Still Feel The Same About You - Ella Fitzgerald
1998 林中見鹿
Chapter No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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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德的訂婚派對結束的很早,長途跋涉而來的客人們在這裡留宿,而塔沙和我們一行人當晚就想回家去。
有那麼短暫的一秒鐘,我挽著他們兩個的胳膊,以為這只是一個簡單而愉快的派對之夜,我們可以在回家路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派對上的人和事,不用擔心其他一切事情。
「我還得在子夜前趕回聖芒戈,和我請來的護工交班。」塔沙把頭枕在我肩上,我們走在前面。我又能聞到林間雪水融化時的清冷味道。
「情人節快樂,兩位小姐。」喬治和弗雷德大步趕上來,一人將一朵玫瑰遞到我們面前。
「收下吧,塔沙。」喬治笑了笑,「這是友情的玫瑰。」
塔沙將遮住臉的圍巾撥下去些,笑著接了過去。
「這裡未免太安靜了。」我隨口一提,她卻警惕起來。
「不,這裡不應該是這樣。」
「塔沙?」我說,「你是不是太敏感了?」
「警惕一點是好事。」弗雷德說,「覺得哪裡不對嗎,塔沙?」
「你們出門帶易容藥水了嗎?」塔沙小聲問,「弗雷德,喬治,笑話商店賣的隱身鬥篷有沒有……」
她的話還沒說完,我們已經一腳踏出了保護屏障的界限。
一道光亮從暗林裡發射出來,像近在咫尺的彗星。塔沙抱著我的肩躲過去,它差一點擊中我。
「什麼人?」弗雷德和喬治抽出魔杖,指著咒語發出的方向。
「放下魔杖,韋斯萊先生。」一個不懷好意的聲音說道,接著聲音的主人握著魔杖從黑暗裡向我們走來,他身後還有許多根同樣向我們舉起的魔杖。
走在前面的巫師沒有多說,朝我放了一個無聲咒,像是有什麼東西狠狠絆了我一下,我帶著塔沙一同跌倒,一根繩索縛住了我的腿。
喬治撲上來擋在我身上,一手支在枯葉之間,一手舉起魔杖對准了來人。
「退後。」弗雷德警告道,一道鐵甲咒從他的魔杖尖端發射出去,前面的幾個巫師被擊退了幾步。更多的咒語從他們身後發射出來,打在鐵甲咒的屏障上。
那個巫師的聲音在魔杖的亮光之後響起,我依舊看不清他的臉。
「我們是魔法部糾察組,新巫師法第一百七十三條規定,任何人不得妨礙糾察組執行公務,今晚是例行檢查。」
「怎麼,糾察組都已經查到這麼偏僻的森林裡來了?」喬治諷刺道,「來了這麼多人,真的不是跟蹤我們過來的嗎?」
「糾察組就可以把人捆住再執行公務嗎?」塔沙氣憤地質問他們。
「特殊情況。」另一個巫師懶洋洋地說著走上前來。
他輕飄飄地揮了一下魔杖,穿破了鐵甲咒,喬治被咒語撞飛出去,痛苦地叫嚷了一聲。
「你的名字?」巫師的魔杖托起我的下巴。
我眨了眨眼,努力使自己鎮定下來。
「伊蕾娜·戈德裡奧。」
「我說了退後,放下魔杖,韋斯萊!」我話音剛落,巫師冷不防地怒吼起來,又是一道咒語擦著我的頭頂飛過去。
「弗雷德!不要,不要——」
我勉強可以看清眼前的人,可是我並不認識他,他身後……也沒有我認識的人。
弗雷德被咒語擊退了好幾步,咬著牙質問道:「是嗎,證件呢?」
巫師從口袋裡拿出一本證件貼在我眼前,又舉起來給被制住的弗雷德和喬治看,塔沙在我身邊瑟瑟發抖。
「魔法部糾察組。」那個巫師重復了一遍。「我們接到舉報,和之前對角巷爆炸案以及萊斯特蘭奇家族寶物失竊案有關的疑犯蕾西·比利弗瑞在倫敦和北部高地現身了。現在我再問你一次——這位小姐,你的名字是?」
「伊蕾娜·戈德裡——」喬治大聲替我回答,被又一道咒語封住了嘴。
「我要你本人回答!」巫師說。
「伊蕾娜·戈德裡奧。」我艱難地說。
其他幾個巫師走上前來。
「檢查魔杖!」
他們粗魯地摸進我的大衣口袋,而我今天的確沒有帶假魔杖出門。很快他們就搜出了魔杖,並且用一道專門的咒語檢查魔杖匠人的印記。
「根據去年九月的記錄,你親口說你是法國人,來這裡旅行。」巫師說,「你的魔杖芯子裡有奧利凡德的徽記。」
另一個人擠上前來,不客氣地把塔沙推開。我被他們揪著衣服的後領抬起臉來,一個腫眼睛,頭發亂糟糟的男人盯著我看。
塔沙悶悶地倒在地上,沒有發出聲音。
「我們的耐心有限。」他說。
「不要傷害他們三個人。」我輕聲懇求道,「他們都不知道我的真名,不要傷害他們。——我叫蕾西·比利弗瑞。」
「就是她——我們現在就向萊斯特蘭奇夫人去交差。德克特,今晚的收獲還不錯!」有人興奮地收起魔杖的光亮,開始盤算著一筆賞錢。
心裡有種不好的預感慢慢升騰起來。
「她和寶物失竊案沒有關系。」弗雷德大聲說,「我知道是怎麼回事!你們帶我去!」
「你們一個都別想跑。」巫師惡狠狠地說。
*
十幾個人挾著我們四個,幻影移形至一座死氣沉沉的莊園前。領頭的巫師抓著弗雷德和喬治的魔杖,不客氣地推我走在寬闊的車道上。
是在漆黑的夜裡,車道兩旁也沒有點燈。但即使是這樣,它仍是不失氣派的。
「勞駕,這裡是哪。」喬治問那個押著他的巫師,「為什麼不是魔法部?」
「喬治,你恐怕不知道吧。」弗雷德一副諷刺的腔調,「這才是人家效忠的地方,馬爾福莊園?先生們,為什麼不是萊斯特蘭奇莊園呢?」
「閉嘴!」走在最前面的巫師忍無可忍地大吼道。
我心疼身旁的塔沙,她明明是無辜的。被我連累後還一直低聲安慰我。
「怎麼來了這麼多人?」一個中年女人走下台階,語氣裡無不警惕和疲憊。
「夫人,我們抓到寶物失竊案的嫌犯了!」帶頭的巫師誇耀似的說。
女人冷笑了一聲。
「一群蠢貨,用了這麼多人才帶來了四個。——這兩個是韋斯萊?」
「沒錯,對角巷那兩個開商店的韋斯萊。」
「今晚我們已經抓了一個韋斯萊,又來了兩個。」女人轉身把門縫推得更開,「把他們帶進來。」
*
宅邸長廊的燈光下,我終於能看清那個女人的背影。她穿著一身考究的黑色袍子,上面滿是暗紋。精致的黑色皮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回聲冷得像冰。
正在我盯著她的背影出神時,一聲凄厲的尖叫在前面虛掩著的門後響起,我恐懼地看了一眼塔沙,發現她也正淚汪汪地看著我。
「貝拉。」她冷冷地朝會客廳的方向說道,「他們抓到了那個泥巴種,還有兩個韋斯萊。」
他們推開雙門,會客廳裡站了不少人,一個頭發亂糟糟的女人站在中間,她腳下是一個奄奄一息的女孩。
塔沙倒吸了一口冷氣。
「今晚肮髒下賤的泥巴種已經夠多了。」那個女人尖聲說著朝我們走過來,在我和塔沙之間停下。她腫腫的眼皮傲慢地耷拉下來,臉上的肌肉癲狂地交錯著,上一秒還在大笑,下一秒神經質的像一只凶猛的野獸。「怎麼有兩個人?難道你們兩個都是——」
「是我。」我說,「她是無辜的,我才是——啊!——」
叫貝拉的女人一把扯過我的頭發,我被拽著拖到了地上。我聽到弗雷德和喬治的怒吼聲,其他人的噤聲咒——
「純血統的叛徒同樣讓我惡心!把他們帶下去!我一會再來審問!」貝拉拖著我大步往前走。我的頭皮火辣辣的,忍不住尖叫起來。
「至於那個女孩——」開門的女人踟躕道。
「她既不是比利弗瑞,也不是韋斯萊。」
「格雷伯克,你就是你的晚餐了!」貝拉抽出魔杖,一道紅色的昏迷咒飛出去,塔沙在糾察隊巫師的驚叫聲裡被打暈過去。我的余光看到牆角站著一個衣衫不整的男人,他的牙齒像獸牙一樣尖利,眼珠是黃澄澄的。他獰笑著向昏迷塔沙走去,站著的巫師甚至對他是害怕且嫌惡的——
「要吃出去吃!你這個臭烘烘的畜生!」
「不!不許動她!」情急之下,我大喊起來,「不然我絕不說出金杯的下落!」
貝拉直接被我激怒了,她的魔杖對准了我的喉嚨。
「該死的泥巴種,你在跟我談條件?!——鑽心剜骨!」
瞬間,像是一把尖刀從我的身體裡劃開。
尖厲的痛感在我身體每一處炸開——比當年火龍的火焰灼燒還要疼上一百倍,我體內的每一寸骨頭都像被活生生抽出來敲斷了一樣。我很快就聽不見自己的尖叫聲了,耳膜好像被用力扎破了,而我的顱骨也一下、一下地被看不見的鐵杵狠擊著。
劇痛使我兩眼發黑,只看到貝拉低頭看著我,張開嘴大笑著。而我像一條卑賤的蟲子一樣,在地上扭動著。
「求求——啊!啊——」我聽見自己的哀求聲像尖哨一樣,但還是極力顫抖著說出破碎的詞句。「不要碰——塔沙!我——」
「我知道金杯在哪!放我出來!」
我聽到弗雷德的聲音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在我大腦一片蜂鳴裡,幾乎就要聽不見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疼痛像滾燙的潮水一般在我身體裡慢慢退去,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抽搐。
冰冷的汗水浸濕了我的衣服。
我側過頭去,另一個女孩正空洞地望著天花板,一滴淚掛在她眼角。
「夫人……不要傷害塔沙——求求你……」我奮力翻身爬起來,爬到貝拉腳邊懇求她。
她尖聲笑起來,狠狠地踢在我的太陽穴上。
我眼前即刻黑了,什麼都看不見。
「不止是金杯!還有那把寶劍,寶劍去哪了!你們是不是闖進過我的金庫!說啊!」
「我——」我的手指顫抖著劃擦在光滑的地面上,「不知道什麼寶劍……」
「撒謊!肮髒的渣滓!」貝拉再次揪起我的頭發,「你和鳳凰社什麼關系?是不是鳳凰社派你來的!說啊!」
下一秒,她抓著我的頭發,把我的腦袋砸向地面。
接著是一聲悶響。
好像聽到什麼巨大的東西傾倒的聲音,我眼冒金星。
「不許傷害她們!我知道金杯在哪!」
「吵死了,把他弄出來!」貝拉惱火地揮了一下魔杖,在我余光裡,咒語擊中了角落裡那個髒兮兮的黃眼睛男人。
男人不敢違抗萊斯特蘭奇,不一會,他把弗雷德從台階下帶了上來。
有溫熱的鮮血滴在我嘴唇上。
我艱難地回頭去看他。弗雷德舉著雙手,表示自己沒有帶魔杖和其他任何武器,他停在我身後不遠處。
「金杯在我這裡,你應該早點兒問我的,夫人。」他輕飄飄地說,「那天的爆炸是我造成的,為了吸引糾察隊的注意。接著我把金杯存進了古靈閣的金庫裡,它還在古靈閣,只是不在萊斯特蘭奇的金庫。——如果你想要,我現在就可以把它取出來。」
「你以為我們蠢嗎?」一個頭發雪白的男巫大叫道,「讓你出去取,然後你就逃到天涯海角——」
「古靈閣的金庫只能由本人持魔杖打開,變身藥水,易容馬格斯,都不可以。」弗雷德加重了「只能」這個字眼,「我的金庫只能由我和喬治·韋斯萊打開,你們可以隨意挑我們中的一個人去。我和比利弗瑞就等在這裡,前提是不許傷害我們的人。」
「你沒有資格談條件!」女巫說。
「好,那就不談了。」弗雷德爽快極了,「那就把我們都殺了吧。哪怕你殺光了我們,再去逼迫古靈閣的妖精,他們都不會為你打開金庫的——你們的主人知道自己的寶貝被扔在韋斯萊家的金庫裡,一定會大發雷霆吧?」
貝拉神經兮兮地瑟縮了一下,我看到她眸子裡的恐懼與瘋狂——弗雷德的話的確震懾到她了。連同不遠處的那個女巫也是,她抬手捂住胸口,求助似的望向了貝拉。
「把另一個韋斯萊弄上來,還有那個拉環。」貝拉指使那個男人去做,又點了三個瑟瑟發抖的巫師,「你們三個,和他們一起去。」
她的魔杖指向角落裡的鐘擺。
「我只給你們半個小時,快去!」
*
弗雷德再次被驅趕到台階下面。
我知道他在看著我,而我的四肢也剛從劇痛帶來的顫栗中緩和下來。我慌亂地摸索過去,那個女孩的手雖然冷,但脈搏還在。
於是我松開她,緩緩爬向角落裡的塔沙。
那個可怕的男人還站在那,我靠近時,聞到他身上的腐臭氣息。我不敢再去看他的眼睛和牙齒,心中如獲赦一般,滿是萬幸。
「塔沙……我很抱歉。」我小心地撥開她臉上的亂發,她也才有了一點點蘇醒的跡像。她的胳膊上有幾道抓痕,所幸……所幸狼人沒有下口。
不知道過了多久,會客廳外響起腳步聲。沒有人敢質疑為什麼腳步聲從那裡傳來,但喬治的確是舉著那只金杯,一步一步地走了進來。
貝拉快步走過來,挾著我的脖子將我拖回那個女孩身邊。我沒有反抗的力氣,反抗也是多余的——她一手掐著我的下頜,一手舉起魔杖。
「金杯飛來!」貝拉尖叫道。
可是金杯沒有聽她的,還是被穩穩地抓在喬治手裡。他的視線很快從我臉上移走,轉而看著貝拉。
「夫人,你自己都忘了嗎?神秘人的寶物怎麼會被簡單的飛來咒所召喚!」他輕蔑地笑著,一步步朝我們走過來。
「他們三個呢!怎麼沒有回來!」女巫的魔杖也對准了喬治。
「啊,他們逃跑了。」喬治說,「拉環可以作證。」
「你——」
他停下步子,在貝拉面前單膝跪下來,把那只金杯放到地板上。貝拉看上去就要衝上去奪過金杯了,喬治卻一副想起什麼的樣子。
「夫人,等一等。我忽然想起……我在古靈閣找到了你丟失的寶劍,是這一把嗎?」
他從外套口袋裡抽出一柄銀色的,嵌滿寶石的長劍,所有人都噤了聲不敢說話。
喬治朝我眨了一下眼睛。
幾乎在同一秒,他持著劍重重刺下去——哪怕我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其他人也沒有料到他會這樣做。
一股黑色的風暴平地而起,貝拉大驚失色,失手松開了我。
漆黑的風暴映出一張恐怖的蛇臉,罩住了華貴空曠的房間。它張大嘴對所有人咆哮著。烈風憑空而來,房間裡的一切裝飾、掛畫都被吹得搖搖欲墜。
恐怖的聲音和那晚烘焙坊爆炸時我所聽到的一模一樣。與此同時,有三個人從台階下衝了上來,弗雷德,羅恩,還有……
喬治穿過風暴,把我從地上抱了起來。
一時間,恐懼的喊叫聲——這次是來自於那些巫師了,憤怒的吼聲——是貝拉在尖叫著「主人!主人!」還有羅恩奮力呼喚著「赫敏!」
打鬥聲,東西落地的脆響。
「障礙重重!」喬治抱著我衝回去的時候,弗雷德奪回了我們的魔杖,他奮力朝喬治身後發射了好幾個咒語,幫我們擊退還想追過來的貝拉。
「低下頭!」弗雷德攙著塔沙倒向一邊,而喬治與他的默契像在球場上時那樣。於是喬治機敏地蹲下身藏進黑霧裡,我在他懷裡,聽到膝蓋磕在地上的一聲悶響。
一道綠光從我們頭頂飛過。
「盔甲護身!」哈利大吼道。在這之前,他已經用繳械咒奪走了兩根食死徒的魔杖。
羅恩抱著赫敏朝我們衝過來,一個人就跟在他們身後,就要抓到她棕色的頭發——
弗雷德朝他伸出手,我抬眼看著喬治沾了髒灰的側臉,有汗水在他額角。
我只是出神了一秒,弗雷德帶著我們所有人幻影移形了。
Chapter End Notes
注,我更改了哈利一行人被抓到馬爾福莊園的時間線。
1998 見異事遷
Chapter No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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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治壓著我倒在冰冷潮濕的灘塗上,我聞到海水腥氣,泥水滲濕我的外套和毛衣。
一聲巨響。
他用身體護住我,發出一聲吃痛的哀嚎。與此同時,一股濃烈的燒焦氣味衝進我的鼻腔。
「喬治!」我叫他的名字,而他只是呻吟著,手支在我臉側的泥地裡。我聽到羅恩和弗雷德發射咒語的聲音,
接著弗雷德衝過來把喬治推開,讓他面朝上躺在泥濘中。
遠處有人朝這裡走來,是比爾和芙蓉。弗雷德又帶我們來貝殼小屋了,只不過這次大家都受了傷。
「你怎麼樣?喬治!」弗雷德用了好幾個清泉咒,不僅是喬治,赫敏的頭發和羅恩的衣服也被燒焦了。
那個跟來的食死徒躲過哈利和比爾的繳械咒,獰笑著幻影移形了。
弗雷德扶我坐起來,而我在喬治的保護下,沒有被食死徒的爆炸咒擊中。
我驚慌地抓著弗雷德的衣襟,確認他臉上只是有幾處淤血和擦傷。
喬治躺在我身邊,臉色蒼白地望著天空。
「喬治——你不要有事!」我笨拙地撐在地面上,查看他身下被燒壞的情況。
「我看到他脖頸那塊皮膚被燒傷了,其余的問題不大。」比爾冷靜地說,「貝殼小屋已經暴露了,我們現在就轉移。」
「爸爸媽媽還在家裡!」弗雷德大聲說,「他們還不知情!食死徒很快就會找上他們——」
羅恩站在不遠處,大驚失色。而哈利看起來也難受極了。
「那就先去陋居。」比爾站起來,朝芙蓉看了一眼。
「我來照料他們。」芙蓉說。
「我們還有第二個安全屋嗎?」比爾環顧一地的傷員,還有人從屋子裡走出來,看上去也是剛在這裡落腳。
「有……」喬治虛弱地開口,「我們三個的家,食死徒不可能找到。」
塔沙也被芙蓉扶起來,一頭灰發被海風吹得凌亂不堪。
「多比——多比也受傷了。」哈利氣喘吁吁地抱著一只受傷的家養小精靈,滿臉血污。我都不知道它從哪來,什麼時候出現在馬爾福莊園的。
「我要和蕾西在一起。」塔沙握著我的手說。
「可以。」弗雷德點頭,「我們家有兩個入口,第二扇門只在最後關頭開啟。所以我們要從對角巷走,哈利,羅恩,赫敏,你們還可以行動,跟我們去倫敦。」
「那是極其冒險的行為。」芙蓉說。
「就這樣。——親愛的,你帶剩下的人去穆麗爾姨婆家,我們在那裡碰頭。」
芙蓉點了點頭。比爾往前邁了幾步,幻影移形了。
我把喬治從地上拽起來,小心地避開他後頸受傷的地方。而我不可能背得動他,他明顯是忍著燒傷的劇痛,在我耳邊吃力地打趣。
「輪到你背我了,蕾西。」
我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少廢話。」
我朝塔沙和赫敏伸出手,她們過來幫我扶著喬治。哈利抱著滿身是血的小精靈走向弗雷德和羅恩。
天還沒有亮起來,一切都浸在墨藍色的黎明中。海風吹在我臉上像刀割,我狠狠咬著自己的嘴唇,告訴自己不許哭出來。
赫敏把魔杖遞到我手裡。
「走吧,就現在。」塔沙說。
我看了一眼弗雷德,他朝我點了一下頭。
我們同時幻影移形,離開了臨時的避難所。
*
我們剛落地就觸發了對角巷的宵禁咒,尖銳的鳴笛聲從各處響起。無數腳步聲朝我們逼近,食死徒們果然早有准備。
喬治緩過一點勁,他和弗雷德帶著我們迅速溜進笑話商店,在一片黑暗裡摸上了閣樓的辦公室。
而就在我們站在樓梯上時,商店的櫥窗玻璃被十幾道咒語擊得粉碎。
「障礙重重!」我的障礙咒擊中了一個食死徒,我看到他張大了嘴巴倒在一整桶嘰哇觸手糖上。
「昏昏倒地!昏昏倒地!」塔沙和赫敏走在我前頭,也在用咒語奮力阻擋著要湧進來的食死徒,但是他們的數量太多了——
我越過喬治肩頭,用一個鐵甲咒擋住了好幾道朝這裡發射的咒語。
「干得漂亮,蕾西!」喬治大聲鼓勵我。
赫敏的咒語打中了誘餌炸彈的貨架,她顯然沒有想到——那些炸彈比受了指示的食死徒還瘋狂,紛紛在一樓尖叫著打起圈來,冒出騰騰的、嗆人的黑霧。
閣樓的保護咒語被穿破了,越來越多的食死徒想從小窗子裡衝進來。弗雷德已經點燃了爐火,把壁爐上一整罐飛路粉交到我手裡。
「我會用一個無聲咒——大概十秒鐘,這裡撐不了多久。」弗雷德囑咐我,「你帶所有人回家,我和喬治想辦法脫身!」
「把家裡的壁爐炸掉,蕾西!」喬治回頭看著我,他手裡握著一大串魔鬼火煙花,爆炸後可以造成嚴重卻可愈的燒傷。
「你們要怎麼走!」我尖叫起來。
「寂靜無聲!」弗雷德大吼一聲,無聲咒的余波從魔杖尖擴散出去。
我把飛路粉通通倒進爐火中,此時我的世界比那次爆炸後還要安靜,被咒語擊飛出去的食死徒墜下三樓,喬治和弗雷德還在回擊他們。
我回頭看著哈利、羅恩赫敏和塔沙。
「弗洛-巴倫斯大廈,2701。」
我把他們幾個人推進綠色的火焰,盡管聽不到自己說話的聲音,我感覺到自己的臉濕了一大片。
我告訴自己不能哭,跟在塔沙身後邁進爐火之中。
喬治的咒語緊隨其後,漆黑的磚塊迅速封住我們來時的路,而我也再看不見他們的臉。
*
塔沙把我從地毯上扶起來,我的手裡還無意識地抱著裝飛路粉的空罐。
「蕾西,蕾西?」她大聲叫我的名字。
赫敏從我手裡拿走了罐子。我確認他們幾個都安全之後,把魔杖對准了我們來時的壁爐。
腦海裡忽然閃過荒唐的記憶,某一個夜晚我們糾纏著從翠綠的爐火裡走出來,倒在地毯上迫不及待地親吻著彼此,又或者是某一天早晨我挽著他們的胳膊走進壁爐,高高興興地和他們一同去店裡。
弗雷德常說,飛路粉上班很無趣,會錯過許多途中的風景。
我不敢再想下去。
「粉身碎骨!」大塊石磚頃刻坍塌下來,壓滅了熊熊燃燒的火焰,牆灰撲到羅恩的口鼻,他捂著鼻子退開了。
「通通加塞!」
我含著淚念完第二道咒語,原先壁爐的位置已經被一道牆死死封住了。我看了一眼公寓那道真正的、卻從沒被使用過的門,抬手點亮了家裡的燈光。
天際蛻成淡藍色,在那之後,又是蒼白而寒冷的一天。
「去沙發上坐一下吧。」我覺得自己的嗓音在顫抖,但我依然朝起居室走去,找出平時用的藥箱。
包扎時,所有人都覺得小精靈的傷勢比較嚴重,紛紛讓出自己被照料的機會。哈利輕聲道著謝謝,盡管他的臉都被什麼東西打腫了,還是一再堅持自己可以給自己上藥。羅恩則從藥箱裡主動拿出止血藥,照顧被劃傷的赫敏和塔沙。
我沒有包扎過這麼嚴重的傷口,一把尖刀深深地扎進小精靈多比的右肩,他已經疼得昏睡過去。他流了那麼多血,我包扎時的手都在顫抖。
「蕾西,我幫你。」赫敏說著,伸出一只包扎好的手,把止血藥粉灑在多比的傷口上,我握住那柄小刀,心裡從未這樣平靜過。
「快。」赫敏提醒了我,我把沾滿血的刀扔在一旁,紗布飛快地纏在多比的肩上。盡管這樣,我還是包扎得歪歪扭扭,不成樣子。
塔沙的傷口,我消毒了兩次,她疼得嘶嘶直吸冷氣。這讓我想起我的耳朵,嗯……再過幾個小時,他們該回來給我上藥了吧。
「你父母還在聖芒戈,要緊嗎?」我問她。
「我還能回去嗎?」塔沙哀傷地看著我,「我更怕那些食死徒傷及我的父母。」
「我很抱歉。」我低下頭去,枕在她的手上。
她摸著我的腦袋,像那次我在霍格沃茨被人欺負後那樣,她抱著我一遍遍地說「沒事了蕾西,沒事了。」……
「沒事了,蕾西。我們都還活著。」她說。
我點點頭,起身去臥室裡找他們留宿用的被褥。
我開始麻木地盤算著四個人和一個小精靈需要多少被子。我們的公寓沒有客房,只有一間臥室。這本來是我們三個人的小窩,被套都是我選了自己最喜歡的樣式,四個人……四條,那麼……我的耳朵又開始嗡嗡響了,如果再不上藥,又得——
不許哭,不許哭。我努力告訴自己。
模模糊糊地聽到羅恩在詢問赫敏的狀況。
我蹲下身,藏在打開的櫃門後面,咬著自己的手指。
越是在要鎮靜的時候,越是會想起和他們的一切,我瘋狂地,瘋狂地想念他們。
「在發愁嗎,蕾西?」
「我們在呢。」
兩年前法國的那場酒會上,他們在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出現。
如今這兩句話猝不及防地在回憶裡響起來。現在只有我自己了,在他們回來之前,我一定要處理好這一切。
我捂住自己的嘴,哭得渾身顫抖。
Chapter End Notes
完結警告.完結警告.完結警告
1998 聚少離多
Chapter No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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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鴨絨被分給他們,施了魔法的陶瓷茶壺跳起來,往小杯裡汩汩地倒上熱茶。
「我只會做培根煎蛋。」我靠在吧台上看著他們,「嗯……或許說,我在家只做這個。他們兩個會做的多一點。」
我不好意思地聳肩,「抱歉,培根煎蛋一會就好。」
「謝謝你,蕾西。」哈利開口向我道謝。
在霍格沃茨時,我與他和他的朋友們並無交集,我一早相信他不如那些斯萊特林說的那樣討厭、愛出風頭。哈利看上去是個謙遜的孩子,哪怕經歷了那麼多磨難。
我正捏著自己的袖口,扯出一個微笑。
「沒關系。」
小精靈在沙發上睡得很安穩,我把他包得像一個巨大的嬰兒。
塔沙舉著自己的魔杖,幫我把簡單的早餐裝進餐盤裡。看上去羅恩也在擔心他的兩個哥哥,我盡量讓自己顯得不要那麼慌張,於是一直一直和塔沙低聲說話。
「你的耳朵,我聽說是爆炸致傷的?」赫敏問,「現在好些了嗎?」
「好很多了。」我在空氣裡比劃著,「如果……這麼遠的話,是聽不見的。」
「——羅恩。」終於,我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個我一直想知道的問題,「那晚爆炸以後,你沒有帶走那個金杯?它一直放在弗雷德的金庫裡?」
羅恩有些驚訝。
「我以為他們會告訴你的。我向他們坦白,當時哈利身上已經有個同樣可怕的吊墜盒了……如果帶著兩樣危險的黑魔法物品出發,後果可能比一場爆炸還嚴重。所以弗雷德提議,把那東西放到他的古靈閣金庫裡,只有他和喬治能打開。」
「哦,還有你。」羅恩見我不說話,又補上一句,「喬治說他們的遺囑裡有你的名字,你是繼承人,所以一旦他們……」
「什麼時候的事?」我問下去。
「爆炸之後的那個清晨。」羅恩說。
那個清晨我剛受了傷,幾乎聽不見任何聲音。弗雷德在破曉時分回到家,和喬治交談的應該就是這件事吧?
接著他們著手安排把我送出國,聯想起塞德裡克說過的話……
他們的確把我保護的很好,只是沒想到追查這件事的人會這麼快找上門來。他們曾說過在結婚前把我寫進遺囑裡,以防他們在這時遭遇不測,我被他們氣得一直哭,還以為他們又在以欺負我為樂。
這兩個壞人。
我咬著嘴唇背過身去,朝著凄涼蒼白的天光。落地窗外,倫敦在寒冬的尾巴裡煎熬。
沒人再和我說話,我甚至不覺得那樣很尷尬。我緊緊抱著自己的胳膊,低下頭去用力吸著鼻子。塔沙應該在這時候抱住我,她這麼善解人意,卻也只是坐在那看著我,她一定知道我想一個人哭一會,誰都不許來安慰。
「蕾西。」
不知道過了多久,弗雷德嘆息似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我轉過臉去,他抱住我,下巴擱在我肩上。
我在他懷裡僵了一秒鐘,心飛快地跳起來。
喬治拿過我擱在吧台上的茶杯喝了一大口,看上去渴的不輕。他們兩個身上都髒兮兮的,外套被燒壞了,頭發亂糟糟的。喬治的後頸那裡很不好,但他還是牽起我的一只手,細細摩挲我的手背。
「你的聽力還是沒恢復。」弗雷德說,「我們回來了,你卻聽不到?」
「沒錯。」喬治笑了一下,「一看時間……又要給蕾西上藥了。不管怎麼樣,都得到家。」
*
多比在傍晚時終於有了知覺,網球大的眼睛睜開了一點。他想從被團裡跳起來給我們鞠躬,被哈利按住了。
弗雷德和羅恩又為他換了一次紗布。喬治的脖子上敷著厚厚一層燒傷藥膏,他說自己可以借這個機會坐在一旁使喚弗雷德和羅恩,求之不得。
期間弗雷德還聯系了好事哥,我們需要給塔沙准備一些復方湯劑。同時,在塔沙借宿的幾天裡,好事哥代為照顧她的父母。
好事哥沒有做過護工這樣細致的活,但給錢就可以。他是個很夠意思的人,說自己這麼魁梧的大塊頭,食死徒不敢把他怎麼樣,讓我們不必擔心他。
於是塔沙暫且安心下來。
晚餐時的氣氛總算輕松一些了。他們兩個有說不完的食死徒和糾察隊的傻事,就連一直憂心忡忡的哈利都被弗雷德逗得露出了笑容。
赫敏碰到我寫的那張清單,在撿起來時,她讀了一遍。
「這是我以後要送進監獄裡讓神秘人賠償的。」我說,「我總不能自己承擔吧?」
「嗯……」塔沙喉嚨裡發出猶豫的聲音。
「呃——」哈利愣了一下,湊過去和赫敏一起讀那張清單。
弗雷德和喬治早就知道這事,對於我的這個決定,他們不敢發表任何意見。
「你是認真的嗎,蕾西?」赫敏問。
「認真的。」我說,「商人決不吃悶頭虧。」
「加隆至上。」喬治懶洋洋地補充道,「哪怕是神秘人欠了你的錢,你也要討回來,是吧?」
「可是你的膽子這麼小——」弗雷德笑著說。
我輕輕踩了一腳弗雷德,抿著嘴沒有說話。
喬治問哈利他們,下一步計劃是什麼。
「找一樣東西。」哈利猶豫了一下,看著我和塔沙,「你們是赫奇帕奇學院,所以你們或許不會知道。和金杯一樣的,可以像征拉文克勞學院的東西,你們有聽說過嗎?」
塔沙想了想,說沒有。而我也給出一樣的答案。
「沒關系。」哈利嘆了口氣,「在馬爾福莊園的地牢裡,我問了盧娜。她是拉文克勞學院的,她提到了冠冕。」
「拉文克勞的冠冕。」弗雷德說,「這讓我想起有求必應屋裡那個沒人要的頭冠。不過——既然是寶物,就不會被丟在那兒。」
「你說那個藏東西的屋子?」赫敏問。
「沒錯。」弗雷德說,「我和喬治路過那個東西無數次了,進去之後一直走,遇到一個巨大的舊衣櫃之後左轉,一直走,走到一個枯樹衣架旁,冠冕就掛在那裡。」
我瞪了弗雷德一眼,他像沒看見一樣。
「你們為什麼這麼熟悉裡頭的路線?」羅恩忍不住問。
喬治笑著拉過我的手,手指在我手心裡點了幾下,我心虛得想縮回去,被他握住了手腕。
「因為走了很多次。」弗雷德轉過來看向我,好像在等我也開口承認——我也走了無數次這件事。
「真會說廢話啊,弗雷德。」喬治說。
沙發上的小精靈好像開口說話了,只不過他太虛弱,我使勁往那邊湊了湊才聽到他尖尖細細的聲音。
「……多比從前在舊主人家的時候,聽說過……是舊主人一直想買來收藏的……的確,是冠冕。」
「多比,你有沒有見過那個冠冕?」
多比水汪汪的大眼睛望著天花板,回想了一會。
「多比只記得是一個鑲了很多鑽石的漂亮東西。」他的聲音有點發顫。「珠寶店有許多復刻品。」
喬治喝了一小口熱牛奶,嘴唇上白白的一圈像胡子一樣。他舔著嘴唇和多比一起陷入回憶裡,「和我記憶裡也差不多,鑲了鑽石,不過那玩意實在太舊了。而且市面上有很多頭冠都是鑲嵌鑽石的啊。」
「多比——多比可以帶哈利·波特和他的朋友們去看看……」
「不,你傷得這麼嚴重——」哈利還沒有說完,五官極其痛苦地擰在了一起,手裡的杯子掉下來,被羅恩一把接住。
「哈利!」赫敏按著他的肩膀,焦急地呼喚著他。
似乎只是短短的幾秒鐘,他咬著牙回過神來,我們不知所措地圍著他。
「需要熱毛巾嗎?」塔沙起身要去拿,哈利搖著頭拒絕了。
「謝謝,不用了。——弗雷德,你知道怎麼去霍格沃茨嗎?」
「現在?」弗雷德走向窗邊的電台發射裝置,「從霍格莫德到霍格沃茨,守衛都很森嚴。不過我可以幫你問問。」
赫敏走過去,臉上是不可思議的神情。
「波特瞭望站就是在這裡誕生的?」
「之前一期的暗號——『傷心小貓』是什麼?」羅恩問道,「和鳳凰社有關系嗎?」
我坐在一旁猛喝了一口熱飲,希望能把這個該死的問題一起咽下去。
「當然有。」喬治說,「用你的笨腦袋好好想想,羅尼。」
羅恩嘟囔了一句什麼,看來他是沒想出來。
弗雷德連上電台的信號,手裡撥弄著一枚金加隆。過了一會李·喬丹的聲音從電台裡傳出來。弗雷德沒有插上耳機線,哈利和李聊了起來。
塔沙和我坐在地板上照顧虛弱的小精靈,喬治坐在一旁支著腮看著我們。
「蕾西,你呢?」塔沙問我,「你現在還能出國嗎?」
赫敏聽到這話,轉過來看著我們。
「蕾西,你要出國?」她想起我聽不見這事,朝我走了過來,「去法國嗎?」
「沒錯。」我有些迷惑地笑了,「你怎麼會知道?」
「整個格蘭芬多都知道。」赫敏望一眼喬治,「當時大家都知道弗雷德和喬治的女朋友丟下他們去法國了。」
塔沙別過臉去笑了,只有喬治不滿地哼哼起來。
「你們都說幾遍了?」他說。
「說認真的,」赫敏沒有笑,「昨晚我們被搜捕隊抓到,我聽見他們說……魔法部即將下令封閉國境,直到——直到他們覺得可以開放時,再重新開放。」
屋子那頭的弗雷德放下話筒走過來。
「真的嗎,赫敏?」
「千真萬確。」赫敏說,「法案已經草擬好,兩周之內就會頒布。」
弗雷德和喬治對視一眼,接著他們同時看向我。
我低下頭去瞧著自己的指尖,他們依舊沒有說話。連客人們都感覺到再盯著我們看是不合時宜的,羅恩和赫敏開始移開視線,塔沙繼續低頭查看多比的情況。
「你們如何打算,」我輕聲說,「送我走嗎?」
「離開這裡吧,蕾西。」塔沙還是開口了。
喬治靠過來抱住我。
「昨晚的一切,不要再經歷了。」
弗雷德在我面前單膝跪下來,他握起我的手,湊到嘴邊吻了一下。
他一直望著我的眼睛,最後終於想好了合適的措辭。
「如你所希望的那樣,我和喬治在辦公桌旁做出的一切決定都會想到你。我們想要你不再受到任何傷害,你也一定會答應,對嗎?」
Chapter End Notes
*最後一句弗雷德說的話,指27章裡蕾西說過的那句話。
完結警告.
1998 振翅無聲
哈利確定在兩天之後,從霍格莫德進入霍格沃茨城堡,李·喬丹給他指了一條路。喬治說休息幾天,傷應該養得差不多。
弗雷德之所以同意是兩天之後,因為他連夜找到了能往返法國與英國的信差,和埃德加德先生約定好派人來接我的時間。
買通關卡處的人不是容易的事。即使給夠了金加隆,那群卑鄙小人也有著嚴苛的時間規定,如三天後的凌晨四點。弗雷德說法國人會想辦法,實在不行的話,可以從南部密林裡穿出去,來接我的巫師很有經驗,不必擔心迷路的問題。
眼下國內確實是一個進來容易,出去難的境況。
兩天過得飛快,我甚至會忘記在入睡前擁抱他們,因為我認為自己遲早要習慣這樣的生活。
「我們送哈利去霍格沃茨,回來之後陪你一起等那些接你的人。」喬治替我把東西塞進手包裡,我一直沒有說話。
「或許你可以騎著鷹頭馬身有翼獸飛過倫敦。」弗雷德說。
「回去以後,你就是笑話商店的最大股東了。艾米這下可以放心了吧?」喬治溫和地說。
他們想讓這場離別顯得沒有那麼特殊,就好像我只是回法國過個短短的假期。
我依舊沒有說話。
明天之後,塔沙也會離開。
小精靈多比還需要在這裡住一段時間,弗雷德說會照顧好他,如果可以,把他帶回霍格沃茨也不是不行。
最後一晚我和塔沙蜷在一個被窩裡,我們睡在原先的壁爐前,離哈利他們有些遠。
在分別之前,我們的被窩裡藏了許多悄悄話,塔沙說了很多我們都不敢設想的事情。如果一切都過去,她什麼時候能參加我的婚禮,我能不能邀請她來我的烘焙坊裡坐坐,她的父母也會醒過來……她的眼淚打濕了柔軟的被面,我卻像一塊僵硬的石頭一樣,一滴淚都流不出。
或許我的眼淚都流在心裡了吧。
弗雷德和喬治將在傍晚動身護送哈利,他們幾個的傷還沒有好全,好事哥帶來的復方湯劑派了很大用場。
而我只需要在床上睡著,他們回來會叫醒我。我迷迷糊糊地想著,從傍晚躺到凌晨,他們沒有回來。
接我回法國的巫師直接來見我,我坐在一把掃帚上,跟著他們去巴黎,去巫師鎮子上,去盧瓦爾河邊。那裡的天氣被倫敦傳染了似的,陰沉沉的怎麼也好不起來。
艾米和梅爾夫人好像根本就不認識我,也不記得我曾在這裡呆過。
她們反復盤問我的來歷,只有在提到韋斯萊魔法把戲的時候,艾米的眼睛亮了起來。
「哦!那兩個英年早逝的年輕人。」她咧著嘴笑了,從大笑變成了瘋瘋癲癲的獰笑,她的臉變成了貝拉的臉。
「我殺死了純血種的叛徒!哈哈哈——」她把我推倒在地上,頭頂開始下起報紙雨。同一份報紙,下了一千份,一萬份,像雪片一樣到處亂飛。我本不會相信,可是我看到了——
看到了他們兩個睜著空洞的眼睛,透過相機的鏡頭望著我,即使是在魔法界會動的照片裡,他們也再動不起來了。
他們死在和哈利一起去霍格沃茨的那個夜晚。
他們死在和哈利一起去霍格沃茨的那個夜晚。
他們死在和哈利一起去霍格沃茨的那個夜晚。
我猛地睜開眼,冷汗打濕了我的睡裙。
心跳得像是要躥出喉嚨口,我捂住自己的胸口,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我拼命告訴自己,剛才只是在做夢,哈利他們還在沙發上睡著。天還沒有亮,而哈利,哈利要傍晚才走呢……
我躡手躡腳地從被窩裡爬出來。
塔沙沒有被我吵醒,她一直背對我睡著,呼吸綿長而平穩。
地板好冰。
我像個什麼都不會的小孩子,連地板很冰都足夠讓我掉一次眼淚的。我溜進臥室,背抵著關上了門,弗雷德和喬治在床上睡著。
自從被燒傷後,喬治一直趴著睡覺,借著窗外的月光,我看到他後頸上白色的紗布,這兩天下來,已經好了不少。我哆嗦著爬上床,不顧一切地鑽進被窩裡,他們身上的體溫,讓我感覺到一切都是真實的。
弗雷德過了一會才察覺到我溜回來了,他摸了摸我的腦袋,似乎是感覺到我還在發抖。
於是他坐起來,打開了台燈。
「蕾西?」他叫我的名字,很輕很輕。「做噩夢了?」
我緊緊閉著雙眼,在被窩裡點了點頭。
喬治也醒了。他一言不發便靠過來,滾燙的胸口貼著我的後背。
「你背上怎麼濕了?」他嘟囔著抬手來摸,我抖得更厲害了。
「出冷汗了。」弗雷德說。
喬治把被子掀開,捏著我的臉迫使我睜開眼睛,他的手好燙,弗雷德也是。我為什麼到今天才意識到,躺在他們中間是多麼暖和呢?
「看著我們,蕾西。沒事了,我們都在。」弗雷德說。
我小聲哽咽起來。
「我夢到你們都死了。」
「夢都是反的。」喬治懶洋洋地復述那句老掉牙的話。
「但如果,如果我們真的沒有明天呢?」我用睡衣的袖子擦眼淚,又得努力讓自己不要哭得那麼大聲,會吵醒睡在外頭的客人們。
喬治的手在我腰上游移,越來越往上走,他抵在我臀上的某部分也變得越來越明顯。
我的臉有些發紅,只能求助似的看向弗雷德。
「如何才能讓你忘掉這個夢?」弗雷德耐心地問。
或者說,他一邊欣賞著我現在的樣子,一邊明知故問。
「撫摸我。」我懇求道,「直到恐懼消解。」
「把睡裙脫了。」他輕聲說。
喬治把我抱起來,開始一顆一顆地解睡裙的扣子。但解到第三顆他就失去了耐心,用力扯開剩下幾顆扣子,就這樣把我最愛的一條睡裙撕壞了,弗雷德接過被揉成一團的睡裙,抬手把它蓋在台燈上。
房間裡又暗了不少。
我捂著胸口,抿嘴看著弗雷德。喬治的吻已經落在我肩上,嫻熟地朝我頸間移去,他一邊吻著我,一邊抽開我腿兩側的絲帶。
弗雷德一手支在床上。他把我的手拿下去,接著含住我的胸口。
如之前每一次那樣溫柔,他吮吸、舔弄著,一手揉捏著另一只乳房。喬治抱著我讓我跪在他們之間,他的手指便可以從卸去遮擋的花園探進來。
我許久沒有和他們做這件事,喬治的手指干澀地往裡推進,我疼得呻吟了一聲。
「唔……」
「噓。」喬治咬著我的耳廓,手指開始緩慢地抽插。很快,最深處的露水被他惹出來,我按著弗雷德的肩膀,幾乎要倒進喬治懷裡了。
弗雷德在我胸口留下淺淺的咬痕,一路往上吻去,直到他挾著我的下巴,溫柔地挑弄我的唇舌。
喬治又加了一根手指進來。
被填滿的感覺更強烈了。他手的速度變快了,我無措地抱緊弗雷德,努力把自己的聲音藏進深吻裡,可是——
「嗯……」
弗雷德輕輕咬了一下我的嘴唇。
「蕾西,再叫下去,客人們會聽到的。」他笑著說。
他腿間堅硬的東西抵著我的小腹,我忽然想起自己要滿足他們,每每都是精疲力盡的下場。
可他們的占有的確驅趕了我的恐懼。我想我應該報答他們。
我咬在弗雷德的肩上,身子又開始哆嗦。不同於噩夢後的哆嗦,而是因為喬治的手指越來越快,我幾乎就要撐不住了。就在到達臨界點的前一秒,他的手指抽出來,我松口,轉頭呆呆地看著他。
喬治一副惡作劇得逞的樣子,伸出舌頭舔去指尖透明的愛液。
「你在期待什麼,蕾西?告訴我。」
「不許欺負我。」我皺起眉。
「噓。」喬治說,「不要說話。」
弗雷德關上台燈,月光重新灑回窗子裡。
他的胸口緊緊貼著我,扶著我的大腿根讓我張開雙腿,如果燈還開著,他和喬治只會看到我的臉紅透了。
弗雷德伸出一只手捂住我的嘴,下一秒喬治用力揉我穴口的肉珠。
我在他懷裡瑟縮了一下,眼淚頃刻間湧了出來。
「好了,不欺負你。」弗雷德舔弄著我的耳朵,輕聲安撫我。
喬治低下身,舌尖伸進濕潤的肉穴,手指在肉珠上一下一下地揉弄著,我看見他後頸上的紗布,終於還是不忍。
弗雷德在我拼命搖頭間松開手,給我說話的時間。
「停下……喬治,」我顫抖著說,「你的脖子還受著傷。」
喬治愣了一下,熾熱柔軟的舌頭退出來。接著他親吻我的肉珠和花園外被打濕的小唇,像是在親吻什麼寶貝。
我被縛在弗雷德懷裡,最隱秘的地方卻向喬治敞開著。
弗雷德的手依舊掩在我嘴上。
喬治將昂揚的性器抵在穴口,靠過來親吻我的額頭。與此同時,他挺進來。
我的手死死掐著他的肩膀。
「別怕。」喬治咬著牙安撫我。
那一瞬間,我真的害怕自己會吵醒哈利他們,一種古怪的羞恥感讓我的臉燒得通紅。可我望著喬治的眼睛時,又是那麼希望他能一次又一次地將我填滿。
他的速度越來越快,弗雷德抵在我後腰上的肉棒也幾乎到了極限,我感覺到它吐出點點粘液,留在我後背。
體內那棵樹又開始瘋狂地生長,像是要擁抱和他們有關的一切。在性與愛交織的每一秒裡,它都仿佛像征著永恆。
他每撞一下,一樹的花苞就優雅地往外綻一點點,直到,直到——
喬治也忍不住喘著粗氣,我枕在弗雷德懷裡,他低頭吻我的額角。
喬治推開弗雷德的手,開始啃咬我的下唇,因為這樣才防止任何聲音從他的唇間泄露出去。
永恆的枝干長到最高點,碎成了水。
我身下被他占有的地方,像一只輕盈的蝴蝶起飛之前奮力地振翅。它劇烈地收縮、顫抖著,直到它自己也夠不到的頂點——
我的胸口劇烈起伏著,喬治用力挺進來最後一次,埋在我身體裡沒有再動。直到我的小穴再也受不住,開始往外濺出晶瑩的水花。
弗雷德將我抱得更緊了。
喬治退出來,再一次親吻我。
沒有一個人敢說話,他的胸口全是汗水,弗雷德也是一樣。
「我愛你。」他在我耳邊笑了一下,「應該埋在你身體裡時說的,可是……你高潮了,蕾西。」
「這麼快就高潮了?」弗雷德把我按倒在床上,「蕾西,我怎麼辦?」
他親吻著我的臉頰,一邊扶著我的腿纏上他的腰間。喬治的手蓋住我的雙眼,似乎這樣我就會分不清落在身上的吻究竟來自於誰。
他抵進來,比喬治還要用力。
有那麼一分鐘的時間,我看不到,也聽不到任何聲音,只感覺到他在我身體裡野蠻地抽插,每一下都撞到我的花心,撞得我頭暈目眩。
「……聲音!」我小聲哀求道,「聲音太響了,弗雷德!」
他笑著湊到我耳邊,「或許是因為你太濕了吧。」
「那,那你快一點兒。」我又一次求他。
「快不了。」他又一次重重挺進來,我聽到肉體碰撞的聲音,天知道此時的我有多羞恥。
「那就輕一點!」我說。
「輕不了。不許說話了,蕾西。」
我既害怕被外面的人聽到,又害怕離開他溫暖的胸口。
他那樣用力地侵略占有著我,讓我忘記剛才那個可怕的夢。喬治靠在我臉側,輕聲告訴我——他說這世界上沒有全然無畏的人,再勇敢的戰士都有他的軟肋。
「那我……是你們的軟肋嗎?」
「是。」
弗雷德到衝刺時才放下他的蠻橫與霸道,可他說的話同樣讓我心碎。
「蕾西,蕾西。」他喘著氣,幾乎就要呻吟出聲了,但還是極力壓抑著自己的聲音。我攬著他的脖子,只感覺到那只蝴蝶又在瘋狂地振翅,像是處於一場風暴的中心——
「如果我們沒有明天,」他氣喘吁吁地說,「記得愛,忘了我們兩個。」
我緊緊閉上眼。
許久寂靜之後,一聲溫熱的喘息從被面上滾落下來,消散在月光的影子裡。
我在他身下抖得停不下來。我也承認我們是再普通不過的人,越是害怕越會抱緊彼此。
喬治用被子罩住我們三個。我趴在弗雷德胸口小聲喘著氣,喬治吮著我的肩膀,他身下的東西抵在我後面,又一次開始充血,變得堅硬起來。
他的手再一次摸索上來,在黑暗裡也要遮住我的眼睛。
事態的發展有些超出我的控制,我被喬治擁著側躺在床上,弗雷德將我的一條腿掛上他的腰。
喬治就從後面又一次挺進來。他好幾次頂得太過野蠻,以至於弗雷德吻我的時候,聲音差點從交纏的唇齒間溢出來。
沉寂與黑暗之中,我貪婪地向他們索取著愛,以撫平對未來的恐懼。而他們也是一樣。
但是喬治,真的快要把我弄哭第二次了。
這個夜晚我們沒有再談分別,也不訴歸期和離別的情緒,只是天真地,妄想愛到時間的盡頭。
像旅人在沙漠裡喝盡最後一滴水,戰士在戰場上流盡最後一滴血,將一切抵進終極。
他在我身體裡,想把一切都給我。短暫的歡愛過後,卻也只剩下一句帶著滾燙喘息的話。
「抱歉,情難自抑。」
1998 永無止境
Chapter No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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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會在凌晨兩點離開家,三點也不行。
偌大的屋子裡,只有多比陪著我,距離他們出發已經過去了七個小時。
多比已經能在客廳走動一會。他想要報答我們,把我們說的和哈利·波特一樣偉大,因為我們收留了他,並且照料了他的傷口。
於是多比開始用他的魔法幫我整理屋子,但事實上我們家很干淨,並沒有什麼他能施展手腳的地方。
弗雷德和喬治還沒有回來,我眼巴巴地看著多比,卻什麼也指望不上他去做。
我握緊了自己的魔杖。他們答應過會在這時候回來,可什麼都沒有發生,時鐘一點一點地走過去了,他們沒有回來。我想起那個噩夢,用喬治的話一遍遍地安慰自己——夢都是反的,沒事的,一切都會沒事的。
無論如何我都要在走之前見到他們最後一面,他們也說過會送我。
可現在,留給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我換上長途旅行的裝束,穿的是我最愛的一雙靴子。鬥篷擱在玄關的衣架上,他們兩個一定會回來親手,親手為我披上它,把兜帽罩回我頭上,就像九月我回來時那樣。
「小姐,需不需要多比為你做點什麼?」
我只是站在落地窗邊望著夜景發呆,小精靈迷迷糊糊地醒過來。
「不用叫我『小姐』,叫我蕾西就可以。」我說。
「好心的小姐。」多比感激地吸著鼻子,我聽到他下了沙發,朝我這裡走過來。「你在擔心你的兩位先生嗎?」
我的兩位先生?我被他逗笑了,心情松下來一些。
「嗯……」我遲疑了一下,問多比,「他們會沒事的吧?」
他棒棒糖一樣的手指抱著自己干瘦的肩膀,看了看月光,又看了看我。
「會沒事的。」他的聲音尖尖的,很容易激動起來。「他們是哈利·波特的朋友——他們都是無畏的勇士,一定會平安回來的。或許多比可以去霍格沃茨看看……」
「不,你的傷還沒好。」我說,「哈利囑咐我們照顧好你,所以你也不能亂跑,知道了嗎?」
小精靈盯著我看了一會,擠出一個小小的微笑來。
早就錯過和法國巫師約定的時間了,只有弗雷德和喬治能帶他們到家裡,我也不知道法國人要在哪處落腳。
我擔心是哈利的霍格沃茨之行出了什麼問題。
「小姐,多比想知道這座屋子的保密人是誰?」
「是弗雷德。」我說。
「你應該知道赤膽忠心咒的規則,蕾西小姐。」多比安撫我,「你還沒有成為保密人,對不對?」
我掩面蹲下來,無力地點頭。
「已經……已經過了約定的時間了……」明明說好不再掉眼淚,我還是忍不住。
塔沙早晨就離開這裡了,空蕩蕩的家裡只有多比和我,還有我的行囊。
「或許只是有事耽擱了。」多比說,「他們一定會平安回來的。」
我一夜未睡,從等待離別到等待他們平安的消息,再到等待未知的未來。
多比說,如果一定要在國境封閉前離開,或許他可以帶我走。總會有離開這裡的辦法。
而我擔心的不是這個。
終於在凌晨四點,離我們約定好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我實在撐不住了。
我關掉家裡的燈光,和衣倒在床上,昏昏沉沉地閉上眼睛。
如果沒有明天,就讓天一直黑著吧。
*
我被一些動靜弄醒了。
我閉眼躺在那裡,都能感覺到眼瞼上溫熱的橙紅色,太陽已經升起來了。
柔軟的床墊被壓下去了一些,有什麼東西散落在我耳邊。
「蕾西。」
我聽到喬治的聲音,欣喜地睜開眼,清澈的晨光照進來,他的頭發和睫毛一並泛著淡淡的金色。
他臉上左一塊傷口,右一塊污漬,鼻頭上灰撲撲的。
我嚇了一跳,害怕這個夢就此變成第二個噩夢。我躺在那裡不敢動,生怕下一秒他的臉就會變成別的什麼東西——
「蕾西?」他又叫了我一遍,在我聽來就像夢裡的回聲一樣,「早上好。」
……?
喬治咧嘴笑了,我驚恐地看著他。以我這麼多次和他共同起床的經驗來看,他不會這麼禮貌地和我問好。他看起來心情不錯,我心裡更不安了。
我依舊不敢動。
他伸手來捏我的臉頰,我感受到他指尖溫暖的觸感——這,好像不是夢?
「怎麼呆住了?」他笑的更開心了。
我看見他衣襟上髒兮兮的,和那天從食死徒追擊之下回到家時一樣狼狽。可他卻笑著,接著他忽然想起什麼似的,伸手去撓自己的頭發,拼命地把頭發裡的灰塵往我臉上抖,我驚訝得來不及躲,灰塵撲了我一臉——
「阿啾!——」我狠狠打了個噴嚏,從床上坐起來。
他為自己小小的惡作劇得意不已。
「阿啾!阿啾!」我接著打了第二個、第三個——氣得我想把他踹下床去!我氣惱地低頭,看見我們之間的被面上,一大束凌亂不堪的的玫瑰。
「這是——」
新鮮采摘的玫瑰花,甚至顧不上它是不是酒紅色的。連枝葉和尖刺都沒有仔細修剪,花苞也東倒西歪的,看上去沒有少遭蹂躪,葉子上還沾滿了濕潤的泥土。
「這是獵場邊上偷來的。」喬治伸出髒兮兮的手攏了攏它們,一並塞進我懷裡,「食死徒衝進來的時候,幾乎全被踩壞了。」
「食死徒?!」我不顧外套和床單都被他弄髒,尖叫起來,「你——你和弗雷德都沒事嗎?」
我跳下床,才意識到自己懷裡還抱著一捧花,不知道該放下還是還給喬治。
「——弗雷德,弗雷德在哪裡?」
「我在這呢,蕾西。」弗雷德握著他的杯子,靠在臥室門邊和我打招呼,他胳膊上打著繃帶,身上也是一副亂糟糟的狼狽樣子,這是他最近燒壞的第二件外套了。
我傻乎乎地抱著花站在他們之間,弗雷德在陽光裡朝我走來。
「過來。」他沒有受傷的一只手朝我張開懷抱。
我還在遲疑,喬治攬著我的腰把我推進弗雷德懷裡,我被他們一前一後緊緊抱在中間。
弗雷德摸了摸我的頭發,手又移過去拍了一下喬治的腦袋。我聽到喬治輕輕的一聲「哎喲」。
「蕾西,結婚好嗎?」弗雷德忽然說。
「先答應我!」喬治的擁抱讓我喘不過氣來,「蕾西,嫁給我好嗎?然後再順便嫁給弗雷德。」
「什麼?順便?!」我懵了一下,還是迅速貓著腰從他們懷抱裡鑽了出來,「結,結婚?!」
「沒錯。」弗雷德笑了,「不過不可以順便嫁給我。」
「你們兩個——混蛋。」我把玫瑰花摔到他們身上,本就脆弱潮濕的花瓣沾了他們一身。快步逃出臥室時,多比站在沙發後面睜著大大的眼睛看著我。
於是我不由分說,把瘦瘦小小的多比抱起來舉在我面前。
「多比!多比!」我紅著臉向他求救,「把這兩個白痴打暈,然後送我去巴黎,幫幫我!」
「多比……多比要……」小精靈支支吾吾,看著他們兩個,又回頭看著我,「多比到底要怎麼做呢?」
「照我說的做。」我說。
喬治一手插在口袋裡,一手玩弄著他的魔杖,「多比,你可以回霍格沃茨了。那裡會有人給你換繃帶,至少比我們專業多了。」
「可以自由回去了嗎?」多比欣喜地問。
弗雷德點點頭。
「可以了。」他有些嚴肅地告訴多比,「哈利·波特做到了。他也在霍格沃茨,你去了就可以見到他。」
小精靈在我懷裡興奮地尖叫起來,接著開始流大顆大顆的眼淚、激動地淌鼻涕。我嚇了一跳,松開手,他坐在地板上嚎啕大哭。
「……多比!」我為難地提醒他,希望他不要忘了把我送走。
「快回去吧,多比。」喬治搶在我前頭說。
多比完全沒有聽見我的懇求。好不容易止住了哭泣,他抽抽噎噎地直起身來,朝我們三個鞠了兩個歪歪扭扭的躬,然後「啪」的一聲消失了。
我馬上去拿擱在沙發那頭的手包,弗雷德反應很快,早在我碰到自己的行囊之前,他的飛來咒就已經拋起小小的手包,在屋子裡劃過一道悠長的弧線,最後落進他手心。
「魔杖飛來!」喬治幾乎是同時奪走了我的魔杖。
弗雷德把手包往身後一拋,笑眯眯地走過來。
「結婚嗎,蕾西?」他似乎是扯到了傷口,齜牙咧嘴了一下,接著笨拙地單膝跪下來。
我縮在沙發上,狠狠咬著自己的下唇。
「戒指——戒指飛來!」我從來不知道他們兩個在臥室的某個櫃子裡藏了戒指,喬治抓住凌空飛過來的戒指盒,把其中一個拋給弗雷德。
他打開戒指盒,擠到弗雷德身邊以同樣的姿勢跪下來。
「嫁給我們怎麼樣?」
「不怎麼樣。」我裝出一副不高興的樣子,「不是要送我回法國嗎?兌現承諾啊,你們兩個。」
「真的要回嗎?」弗雷德用一種可憐兮兮的口吻說,「那我們只能做你的跟屁蟲,跟你回法國。」
「然後和你擠在烘焙坊樓上的小房間裡。」喬治緊接著說。
「——笑話商店呢?」
「不開了。」弗雷德說,「你走到哪裡,我們就賴到哪裡。」
「總之,再也不和你分開。」喬治眼巴巴地看著我。
我把下巴擱在膝蓋上思索了一會,還是沒忍住笑出了聲。
「一切都結束了,是嗎?」我問他們。
「沒錯。」喬治說,「現在可以說『伏地魔』了,不會再有警戒咒語。」
弗雷德小心地來摸我的衣擺,「那些糾察組和搜捕隊都被取締了,我們也再不用東躲西藏。」
「可我們本來也沒做錯什麼呀。」我輕聲說,「是他們太可惡了。」
「昨晚伏地魔帶食死徒包圍了城堡。」弗雷德說,「許多人都湧到霍格莫德來幫助我們。……最後,哈利還是做到了。」
「我一整夜沒有睡著。」我垂下眼,「你們能回來就好。」
「一切都結束了,我們都活下來。」喬治的語氣總算有點真誠了。
「蕾西,不要走。」
我好奇他們什麼時候買的戒指。弗雷德告訴我,去年在法國過情人節的時候就買好了,但一直不是求婚的正確時機。望著他們手上的兩只戒指,我想,或許差一點點,它們就永遠找不到主人了。
「和你們結婚有什麼好處?」我說,「我可沒聽說過哪個女人同時有兩個丈夫。」
「這個問題,你三年級的時候沒有想過嗎?」喬治笑眯眯地問。
我瞪了他一眼。
「喬治,你偷看我日記?」
弗雷德一副不知情的樣子。
「誰讓你在黑湖邊撕日記的時候,沒有注意風向?」喬治笑的更開心了,「你走後,它們就順著水流漂回岸邊了。而我正好目睹了整個過程。」
「居然瞞著我。」弗雷德有氣無力地說,「虧我想了這麼久。」
「我也想了很久啊。」喬治不以為意地說,「不過我還是記得你寫的內容,蕾西。『如果弗雷德和喬治能一直對我那麼好,我會比別人多一個愛我的人,我就能告訴自己我是值得被愛的』……」
「閉嘴,喬治!」我急了,可喬治還在滔滔不絕地背下去。
「『四月開始,他們變得很討厭,我要收回我說過的話……我會一直一直討厭他們——』」
喬治沒有再說下去,因為我按住他的肩,把嘴緊緊貼在他的嘴上。
用這種方法讓他閉嘴了。
他把我推倒在沙發上,熱烈地回應著我。我真害怕再吻下去,事情就不是求婚這麼簡單了,於是我及時推開他——在我還推得開的時候。
他再一次舉起戒指盒。
「那個四月的錯誤,我們可以用一輩子來彌補嗎?」
我看著他和弗雷德。
「早就過去了,不是嗎?」我問他們,「自從我們在一起……」
「可是我也不想讓過去的你受一點委屈。」弗雷德說,「哪怕是我們還不懂事的時候。」
「哦,用一輩子彌補。」我躺在沙發上看著他們兩個。
我可能是第一個躺在對方身下接受求婚的人吧,但這時候我居然沒有覺得狼狽。
「好吧。」我舉起一只手,等他們為我戴上戒指。
弗雷德笑了,牽過我的手吻了一下。
心裡那只快樂的小鳥簡直就要飛出來了。
我翻來覆去欣賞自己的新戒指,弗雷德終於不用一直跪在地上。他起身來我身邊坐下,這樣我就可以枕著他的腿。
「你們兩個都好髒啊,怎麼回事。」我抱怨道。
「城堡都被炸毀了一半,我們可是從廢墟裡爬出來的。」弗雷德說著也開始抖他的頭發,我捂著鼻子坐起來,一下子撞進喬治懷裡。
「阿啾!」已經來不及了,我又開始打噴嚏。
「阿啾!——弗雷德!——啾!」
喬治把我按在胸前,忍不住大笑起來。
現在我才是真的狼狽。
「伏地魔呢?我可以找他賠償了嗎?」我起身去找我那張清單,弗雷德在我身後干巴巴地說——
「他死了。」
我尖叫起來——「死了?!」
「不然呢?」喬治學著一種嘶啞的,陰森森的聲音說:「我要乖乖進阿茲卡班,等那個叫比利弗瑞的小姑娘把賬單貼到我臉上?」
弗雷德也開始學伏地魔說話,盡管我沒有聽過神秘人說話的聲音。
「如果——那個小姑娘可以給我帶一個小蛋糕來——或許我會考慮多賠點錢給她?」
說完,他們兩個又開始哈哈大笑。
我氣呼呼地在家裡繞了一圈,繞到沙發後面攬住弗雷德的脖子。
「那怎麼辦?」我貼著他的臉頰。
暖暖的陽光灑在我身上,冬天好像提前結束了。
「就像我答應過你的,」弗雷德撫摸著我的手背,「裝修的錢由我們來出,這幾天魔法部會派人修復對角巷被炸毀的商鋪。……要不要去看一看?」
「要要要!」
「現在出門嗎,蕾西?」喬治問我。
「出出出!」我起勁地答應完,又想起他們也是一夜沒有睡。「……可你們看上去好疲憊啊,要不要先休息一會?」
弗雷德低頭在陽光裡打了個哈欠,很是應景。
我快活地朝他們伸出手。
「快點,跟我去臥室睡一會。」
喬治起身走過來,他沒有牽我的手,而是直接把我打橫抱了起來。
「你陪我們嗎?」他抵著我的額頭,聲音也輕柔了不少。
我在他懷裡想了一會。
「好吧。」我摸著他的臉頰,「那就晚上再出門怎麼樣……」
「對了,明晚一起去陋居吃晚餐吧?」弗雷德脫下外套,深深吸了一口氣,「還有好多事要做,笑話商店也被炸的一片狼藉。情人節那天遇到的搜捕隊也需要我們出面作證,他們涉嫌非法行使權力……塞德裡克說很抱歉,你遇到的兩次倒霉事都和他有關,他要和秋上門來看你。」
「那就慢慢來吧。」喬治用魔杖清理了一下剛才被他弄得髒兮兮的床,「我們還有很長很長的時間。」
「沒錯,有明天,後天,大後天……」我拖長了聲音。
喬治埋進我胸口閉上了眼,我伸手抱著他的肩,又忍不住欣賞起我的戒指來。弗雷德躺在我身邊,抬手拆散了我盤好的發髻。
他們兩個髒得像是直接把牆灰和塵土撒在床上,而我在他們懷裡,新換上的外套也不再整潔,不過那些都無關緊要。
笑話商店的櫥窗外一定又擠滿了顧客,男巫女巫們也會圍在烘焙坊的廢墟外面好奇地張望,卻不知道那兒以後會是英國最棒的甜品店,兩家商店的老板和老板娘都沒有出現。久違的,陽光燦爛的日子,戰爭結束後的第一天,……就這樣被我們消磨掉。
可是唯有經歷過之前的種種,方知肆意消磨的可貴。
「嗯。」弗雷德的睡意一下子湧上來,說話聲帶著濃濃的困倦。但還是一下一下地吻著我的頭發,輕聲贊同道。
「未來還很長。」
【END】
Chapter End Notes
*我提前了霍格沃茨大戰的時間
*四月錯誤,指夜鶯哨子這一章以後發生的事
*永無止境是《暮光之城》最後一章的標題,最後所有人都永遠在一起。
*關於為什麼喬治沒有用除你武器而是飛來咒去拿蕾西的魔杖。…我有私心,另一個喬治在《弱點》裡對海倫用過繳械咒,那麼在這裡,我要把他們區分開來。
*為答謝廣大新老讀者,會有番外,發微博通知。
原是練筆,把這篇倉促完結的文拖出來改了。也答應了之前的讀者會在這個版本多加肉,想不到有人推,看你們的反饋真的好開心!
壞人上頭症狀包括但不限於:通宵看完,邊看邊哭,存手機裡,第二天再看一遍。
《壞人》和《弱點》都是我的心血,拒絕抄襲,以後應該不會再寫同人。如果有想和我說點兒什麼的,我很樂意傾聽,歡迎來微博找我。wb:吉光片羽小流星。
2021年12月20日更新的一點話,如下。
本不想打擾各位的閱讀體驗,但有些話不說不快。我放在這裡,如果有人重刷,應當會看到。
很多人來告訴我,看了我的文章後也被激勵到開始產糧,我第一態度肯定是鼓勵的,不知道是雙子人設的原因或是別的什麼…有時候點開別人的文章,裡面會有我自己文字的影子,我明白這不是抄襲,但這也使我非常難受。不想管這件事,不想和一群小朋友糾結,但我是真的會無語會翻白眼。在我封筆後某年某月看到這裡的你如果也有了寫文的念頭,我依舊會對你說加油,但我也要說,請尊重我,如果你受《壞人》影響太深去寫文,我寧願你不曾讀過它。
文筆,劇情,人物性格。你在我這裡只看到了一篇《壞人》,在這背後我默默練習了十年,依然是中流。如果你也想這樣寫,建議多讀名著,模仿一些已經去世的作家,比模仿我這個無名之輩好得多。
番外 問題
弗雷德的初吻給了一個叫凱莉·安德魯斯的女孩。那時候他們坐在帕笛芙夫人茶館裡,耳邊是若有若無的,曖昧的情歌。
他已經逗笑這個女孩很多次了,她今天打扮得很好看,睫毛上,眼瞼上亮晶晶的,眨眼睛的時候,像很多小星星在閃。
凱莉又一次捧著杯子咯咯笑起來的時候,他又開始走神。弗雷德在想自己為什麼要答應這個漂亮女孩的約會來著?哦——
是因為他有想不通的問題。
他在想,是因為喜歡一個人才會去親吻她,還是因為親吻會喜歡上那個人?
同級的羅傑·戴維斯,拉文克勞球隊的隊長,他一直是個花花公子哥。弗雷德沒有傻到把這個問題和他分享,但差一點就問出口了。就在格蘭芬多和拉文克勞一起上的魔咒課上,戴維斯在低聲談論他的新女友有多麼可愛和貼心。
課間休息的時候,弗雷德一副找茬的樣子,對戴維斯說:「戴維斯,親吻她和親吻你的前女友,哪一個比較愉快?」
喬治坐在他邊上,和其他男生一起笑了起來,他們都知道羅傑的新女友就在教室門口朝這裡張望呢。
「問題不在於親吻誰——而在於喜歡或者不喜歡。」戴維斯一副在做夢的表情,或許他又想起和他小女友的約會了吧,「有個麻瓜作家說過,……」
弗雷德沒記清麻瓜作家說了什麼,但羅傑最後說:「韋斯萊,如果你每個周末和一個女孩出去約會,而不是和魁地奇泡在一起,或許你能想明白的。」
「哦,這就是拉文克勞拿不了學院杯的原因。」弗雷德說。
弗雷德又想起球賽後的那個吻。她抱著喬治大呼小叫地,然後高高興興地吻了上去,喬治和她說了幾句什麼,她好像順帶似的把自己招呼過來,但自己還是像只小狗一樣乖乖過去了。
然後她就施舍給自己一個吻。就像兩個長得都一樣的人,如果你只親吻其中一個,好像是不完整的,為了把事情做完,你就得順帶上另一個。
喬治說那天蕾西弄錯了,把他當成了自己。
但蕾西搞清楚了之後,不還是施舍給自己一個吻嗎?弗雷德想了很久,都覺得是施舍。
弗雷德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已經盯著凱莉看了許久,凱莉的傻笑也已經告一段落,正安靜地望著自己。他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茶館裡粉色的風鈴裝飾飄過來了,擋住了其他人望向這個角落的視線。
凱莉靠過來,軟軟的嘴唇貼在他唇上。
他愣了一下,心底男孩的征服欲已經在叫囂著勝利了。凱莉只是碰了一下他的嘴唇,就把頭低下去了。
「弗雷德,和你約會很開心。」她臉上有兩朵淡淡的紅暈。
他好像知道接下來要怎麼做了。他輕輕抬起凱莉的下巴,用一個更綿長的吻回應了她。
凱莉說她的朋友也很喜歡喬治。韋斯萊雙胞胎一直很受歡迎,如果可以和他們約會的話……今天不就實現了嗎?凱莉靠在他肩上,弗雷德心裡卻還在想剛才的那個吻,他想明白那個問題了嗎?
依舊沒想明白。
接吻是一個交換唾液和溫度的過程。他會因為接受了另一個人的唾液就喜歡上她嗎?好像沒有,凱莉·安德魯斯一直很好看,約會前是,接吻前是,現在也是。
但剛才那個吻是因為喜歡才發生的嗎?
弗雷德阻止自己再想下去,他覺得自己像個蠢貨,如果被羅恩知道了,從此他就會失去捉弄羅恩的機會。
喬治知道以後,笑著說:「凱莉·安德斯?她確實很漂亮。接吻是什麼樣的感覺?」
弗雷德靠在休息室的爐火旁,凱莉一會就會來陪他。在這之前,他和喬治的清淨時光變得異常寶貴。
「是安德魯斯。」他糾正喬治。「很不錯,你也可以試試。」
喬治抬了抬眉毛,指尖把玩著蕾西送他的小哨子。
「那是蕾西送給你的。」喬治曾經想把哨子還給他。
「她每次都把你當成我。」弗雷德故作輕松地說,「或許你更符合她心目中我的樣子,收下吧。」
約會這件事當然就傳到了蕾西耳朵裡,草藥課時他偷偷打量蕾西,她戴著手套站在教室對面,她赫奇帕奇的朋友們樂呵呵地指導她完成教授的任務,可是她有點心不在焉。
心不在焉是不是因為他?弗雷德抱著這個想法沒多久,她就從花架下面鑽過來了。
他想,蕾西准是來問那件事的,他要怎麼回答?蕾西的臉上沾了一點泥巴,從桌子下面探出頭來,像只好奇的野貓。她沒有很生氣,只是很困惑罷了。
弗雷德正要迎上她的目光,蕾西卻轉向喬治。
「弗雷德,你昨天是和安德斯出去玩了嗎?凱莉•安德斯?」
瞬間,弗雷德覺得胸口被什麼堵住了,雖然沒人和他說話,他卻被噎得氣都沒喘上來。好像很滑稽,但一點也不好笑。
喬治看了他一眼,對蕾西糾正道:「是安德魯斯。還有,你又把我們兩個搞錯了。」
弗雷德舉起手裡的小家伙,剛剛他從一棵藤蔓上跳到他胳膊上。弗雷德盯著螳螂一樣的護樹羅鍋,裝出一副沒有認真聽的樣子。
喬治說既然她可以同時喜歡兩個人,他們也可以和別人約會,蕾西被氣走了。
但弗雷德還是沒有想明白,蕾西在生誰的氣?他,還是喬治,還是他們兩個人?
*
後來弗雷德才意識到,蕾西上一次對他們笑得那麼開心是什麼時候?自從喬治拿到夜鶯哨子後,就再也沒有過了。
哦,不對。最後一次笑也是對喬治笑的,弗雷德跟著李·喬丹在佐科閑逛時這麼想道。雖然那次蕾西又把喬治當成自己了,但說到底,她總是會第一個衝著喬治過去。第一個親吻他,第一個跳到他身上讓他背著。
凱莉·安德魯斯遠遠看見他在商店裡,便怒氣衝衝地朝他走過來了。
和凱莉的約會持續了兩個星期就結束了,他現在的約會對像是一個拉文克勞的姑娘。
「弗雷德?」凱莉開門見山,「能和你單獨談談嗎?」
「琳已經和喬治出去玩了三回了。」凱莉說,「如果他不喜歡琳的話,應該早點說出來,不是嗎?」
凱莉說的是她最好的朋友琳,她前陣子終於和喬治開始約會了。弗雷德一頭霧水,他說喬治覺得琳很可愛,沒有不喜歡。
「琳今天提前結束了約會,從霍格莫德跑回學校了!」凱莉一副難以置信的口吻,「她在枕頭上一直哭,我是說——如果喬治真的喜歡她,為什麼要在接吻的時候推開她?」
弗雷德想著這個場景,沒忍住笑出了聲。
「抱歉,凱莉。」弗雷德靠著佐科商店半舊的燈牌,笑得頹下手去,「好吧……」
凱莉竟然沒有繼續生氣,而是撲進他懷裡,弗雷德喘著氣攬住她。
「你真討厭,弗雷德。」凱莉說,「幸災樂禍?」
「沒錯。」他順著說下去,簡直可以猜到凱莉要對他說什麼了。
「最近在和誰約會?」凱莉嗔怪道,「什麼時候我們再一起出去呢?」
他抬手摸了摸凱莉臉側長長的耳墜,抬頭去望著晴空。
余光裡一個熟悉的身影匆匆路過,溫柔微曲的黑發在熱風裡跟著她的步子一起一伏,她又抱著一個包裹,似有似無地朝他們瞟了一眼。
一瞬間他的動作像是被監視了一樣,笑容也僵在臉上。
像是一個演員盡全力地向一個根本不關心他的觀眾表演著獨角戲,他過了一會才調整過來,而蕾西已經走遠了。
凱莉沒有發現他的不對勁。
*
哈利和羅恩在擺弄魁地奇戰術模型,喬治趴在椅背上看著他們,這時候弗雷德提起那件事,問他為什麼在約會的時候惹琳不開心。
羅恩終於找到一個機會嘲笑喬治。
「喬治,你該不會有接吻恐懼症吧?」羅恩說。
喬治用魔杖敲了一下模型的台面,羅恩手裡的小人一下子飛出去了。
羅恩罵罵咧咧地去撿,喬治慢悠悠地伸了個懶腰。
「為什麼約會一定要接吻?」
「跟弗雷德學著點兒吧。」羅恩朝他做了個鬼臉,「如果你連接吻都不會的話,沒有女孩子會和你出去玩的。」
「沒錯,」弗雷德咧嘴笑了,迅速和喬治站到了同一戰線,「跟我學著點吧,不要像羅尼那樣,看著姑娘的眼睛都會臉紅。」
羅恩:……
喬治沒有回避這個問題,周末球隊訓練時,他已經有了新的約會對像。
「為什麼一定要接吻?」他把魔杖放進球服的暗袋裡,扛著掃帚走在弗雷德身邊,「如果我不想親吻她呢?」
「伙計,那姑娘就會一個接一個地對你失望。」弗雷德說。
「那就多換幾個。」
弗雷德看見喬治把夜鶯的哨子帶在身上,他總能在喬治的床頭櫃上看到它。
「你在想她,對嗎?」他問喬治。
喬治已經騎上了掃帚,抬手調整著防風鏡的扣子,聽到弗雷德的問題,他一點也不意外。
「難道你沒有嗎?」喬治碰了碰他的手肘,笑著說,「你瞞不過我,弗雷德。」
可是他們連蕾西真正的心意都沒有搞清楚過。蕾西沒有生氣,她只是冷漠地疏遠了他們,從前和他們親密的時光只是少年時的回憶。
弗雷德和喬治並排飛行在球場上空,觀眾席上稀稀拉拉地坐著他們的朋友,還有一些與他們很親密的姑娘。弗雷德想起,蕾西從前也很愛看魁地奇,而她好久沒來球場了。……
或許她來過,他也無從得知吧。
蕾西沒有等弗雷德搞明白那個問題,就和別的男孩子出去玩了。霍格莫德就這麼大,他和喬治偏偏碰見蕾西和一個瘦高的斯萊特林男孩走在一起。他們兩個默契地躲進一家羽毛筆專賣店裡張望,喬治比他有經驗得多——哪怕喬治不和女孩接吻,他卻能冷靜地分析遠處蕾西和那個男孩的狀況。
「他們比我和姑娘出去玩時還要客氣,蕾西像是在面試他。」喬治說。
弗雷德正喝著店員遞來的熱茶,差點兒一口噴出去。
「我看也是。」他狼狽地擦著袖口的水漬,「他們還面對面坐呢,誰在那裡會面對面坐啊?」
「警報解除。」喬治說,「那家伙和蕾西根本不來電。」
「哦,那蕾西和誰比較來電,我們嗎?」弗雷德諷刺地說。
喬治見怪不怪地看了他一眼。
「弗雷德,不來電就不能制造來電嗎?」
他們提前回了城堡,弗雷德和喬治的日常可不是圍著那個小姑娘轉的,他們的惡作劇餅干還等著送到顧客手裡——顧客目前只限於霍格沃茨四個學院的學生,但需求量也很可觀。
弗雷德和喬治就坐在從霍格莫德回來的一條必經的長廊旁,分了一下午小餅干後,無論是熱切想買的還是好奇地來看熱鬧的人都已經散完了。弗雷德掂了掂口袋裡的加隆,走廊上冷清了不少。斯萊特林的埃爾布克這時候才和蕾西一起走回來,蕾西很積極地向他打聽著什麼,甚至沒注意到就在前頭,喬治拉著弗雷德躲進了拐角。
他抱著胳膊聽了一會,啞然失笑。
那個斯萊特林在教蕾西賺錢,而且是賺他們兩個的錢?
蕾西還聽進去了?
喬治也很困惑,聽著蕾西和那個人高高興興地告別,然後腳步輕快地朝這裡走過來時,弗雷德沒忍住,邁出一步把她揪了進來。
蕾西在金子的誘惑面前,居然可以忘記他們已經疏遠了那麼久這件事兒。也不知道他們兩個是不是沾了她約會愉快的光,還是沾了金錢的光,總之蕾西能像以前那樣對著他們笑了。
喬治不知道什麼時候變得那麼老道,他一下子就抓住了蕾西最渴望的點。幾句話下來,蕾西像一只貓看到了營養膏,都快貼到喬治身上去了。
弗雷德站在更暗一點的地方,今天成了喬治的附和者。但他心甘情願,因為喬治為他們兩個抓住了蕾西。
不知道蕾西有沒有搞清楚親吻的區別,她一定沒有像弗雷德那樣去鑽研這個問題,因為他看到蕾西踮起腳吻了喬治的下巴。
喬治把送錯的哨子拿出來,說了一個有關哨子的游戲規則。
後來弗雷德不服氣地想,他的老弟真是個天才,居然發明了哨子游戲。不僅蕾西被騙進去了,他弗雷德也被騙進去了。
他後來才知道這個游戲有多重要。但那天,他沉默著看蕾西猶豫,喬治拋出誘人的條件,蕾西乖乖上鉤,他的大腦空白了好一會。
那個問題弗雷德還是沒搞明白,但他知道看著喬治把蕾西輕輕按在牆上,蕾西緊張地揪著喬治的長袍時,那一瞬間他只想要蕾西也施舍給他一個吻。
他也想嘗嘗蕾西的味道。
他的初吻給了一個叫安德魯斯的女孩,喬治的初吻留給了蕾西。
番外 擱淺
Chapter No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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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雷德很快騙到了蕾西的親吻,但他沒有那麼高興了。
他想不通蕾西為什麼會覺得喬治的吻技比自己好,喬治明明咬到她了,難道她喜歡被咬的感覺?
那她還真是與眾不同,連這點與眾不同都那麼可愛。
他想起那天哄騙蕾西和自己接吻,他很自信,自己和那麼多女孩約會過,接吻的經驗一定比喬治豐富。
蕾西卻說喬治比較好。她一點兒也不留戀,轉頭就走,喬治得意地衝他打了個舌響——看吧,他的自以為是反而是錯的。
直到很久以後他才想明白,他用和別人相處的經驗來應對蕾西,這本身就不值得她多看一眼。
蕾西第一次交貨時很是殷勤,主要原因是他們兩個連定金都沒有付,她就傻乎乎地跑去問好事哥下單了。
在初夏午後,塔樓窗外是溫熱的陽光,被占蔔課教室裡玫粉色的窗簾遮去大半。他們坐在最後排,特裡勞妮教授一驚一乍、顫顫巍巍的聲音時不時往弗雷德耳朵裡鑽,然後他再像模像樣地學給喬治看,喬治則用魔杖指著水晶球在他們之間一彈一彈,這麼沉的東西,稍有不小心就會砸到前排的人。
喬治編胡話的能力比特裡勞妮強多了,弗雷德心想,甚至不用看杯子裡的茶葉,不用轉水晶球也不用努力回想昨天做了什麼夢,想聽什麼喬治張口就來,還能說得很有道理的樣子。
受騙對像這不就主動撞上來了。
蕾西貓著腰,把包裹緊緊護在小腹上,從教室後門溜了進來。她第一眼就看到了喬治,喬治揮了一下魔杖,一把接住失去浮力的水晶球。
「早啊,蕾西。」喬治笑嘻嘻地看著她,哪怕窗外的太陽早就轉到城堡尖尖的屋頂正上方。
蕾西抿著嘴沒有說話,她在喬治腿邊上蹲下來,圓桌和繁復的桌布便可以擋住她。
「坐到軟墊上來吧。」弗雷德說,「教授不會發現的。」
弗雷德指的是他們中間的軟墊。
蕾西依舊蹲在那裡,把包裹推到喬治腿上來。
「可以結清貨款了嗎?」她眼裡是藏不住的熱切,「付了錢,我馬上就走。」
喬治打開包裹點了點數量。
「沒問題。只是——」他一副想起什麼的樣子,悄悄拋了個眼神給弗雷德,「我們可能得找零,身上只有幾個加隆了。」
「沒錯,只有幾個加隆了。」弗雷德馬上明白,「蕾西,你有沒有帶零錢?」
她一點兒也沒懷疑他們說的話。
「我身上有好多零錢呢。」她快活地說。
「到我這來。」弗雷德說。
於是他們終於成功把蕾西騙到他們中間來了,她蹲在髒兮兮的綢緞桌布下,把兜裡的銀幣和銅板都拿出來,一個子一個子地數過去。教室那頭是特裡勞妮神神叨叨的低語,蕾西的鼻尖有幾顆小小的汗珠。
弗雷德看了她一會,又想起那個問題,他依舊沒有想出答案來。
喬治靠在繪滿神秘學紋樣的牆壁上,抱著胳膊也在看她。
「好了!這下可以了。」蕾西把錢塞進弗雷德手裡,准備從喬治腿下邊鑽出去,這時弗雷德開口了。
「蕾西,想不想幫我們找個中間人?我們計劃向佐科這樣的商店推銷魔法餅干,得找個人了解下市場行情啊。」弗雷德說,「我們會付佣金。」
「中間人以後也是你的人脈了,穩賺不賠。」喬治在一旁蠱惑她。
蕾西的眼睛亮了。
「我們沒有騙你吧?我們計劃的每一步,都有你的一杯羹。」弗雷德繼續哄她,蕾西雖然很心動,但還是保持著將信將疑的態度。
「這——好吧。」她矜持地說。
「老規矩。」喬治把哨子拿出來遞給弗雷德,「這次是弗雷德吹哨,玩敢或不敢的游戲。」
「可是,這不是你們提出的嘛。」蕾西開始嘀咕。
「競爭很大啊。」弗雷德說,「李·喬丹已經問了我們好幾次了……」
「……我也能找到!」蕾西搶著說,「我去取貨的時候,正好認識了幾個這樣的巫師。」
於是令人昏昏欲睡的占蔔課教室裡,忽然響起一聲悅耳的哨聲。
大家以為是窗外的鳥兒,或者又是誰的惡作劇,沒人在意教室最後排,有個女孩心虛地躲在圓桌底下,等待著弗雷德和喬治開口。
弗雷德的游戲是:讓蕾西在不被發現的情況下,親吻他們三次。
她一手掀起桌布,手指反抓在桌子邊緣,弗雷德垂眼看著從他兩腿之間探出頭來的女孩,心裡忽然有了不好的想法。
教室裡飄著若有若無熏香的味道,原先弗雷德只覺得嗆人,可是看著她扣在桌上的,微微泛紅的指尖時,他不再這麼想了。
蕾西抓住他的襯衣領帶,把他拽得低下身來,接著她湊上來,就這樣吻了他。
他忽然覺得自己又可以思考那個問題了。可蕾西剛剛是怎麼樣的眼神呢?蕾西的嘴唇為什麼冰冰的,明明今天的天氣這麼暖和……
下課鈴響了,尖銳得像是要把他從那些想法裡拉回來。
他還沒有想完這些,蕾西已經飛快地松開他縮回桌子下面去了。
「弗雷德?」他的約會對像從教室前排走上來,一手支在小圓桌上。那姑娘有著小麥色的皮膚,一雙蜜棕色的眼睛,是個陽光爽朗的女孩。
「我想送你一樣我自己做的東西,可以嗎?」女孩問。
弗雷德的眼睛不自覺地去看垂下來的桌布。
「現在可不是冬天。」他說,「你不會要織圍巾和手套給我吧?」
「哦,當然不。」女孩嗔怪道,「那就這周末出去玩的時候拿給你怎麼樣?」
女孩離開後,他本能地去撥圓桌的桌布。喬治在一旁發出輕輕的嗤笑聲,他對上喬治的目光,原來蕾西已經偷偷爬到喬治的小桌下面去了。
這次任憑蕾西怎麼拽他的領帶,喬治都不會像弗雷德那樣乖乖低下頭去了。
「不,蕾西,用別的方法來解決。」喬治憋著笑說。
蕾西從桌下鑽出半個身子來,跪在喬治腿間。像他們第一次接吻時那樣,她抱著喬治的腰,吻了他的下巴,接著是他的嘴唇。
三個吻終於完成,她的臉也紅透了。
喬治捧著她的臉回應她,似乎沒有打算讓她蜻蜓點水似的碰一下自己就離開。弗雷德看了看教室前頭,清了清嗓子。
「有人要過來了。」
喬治這才放開她。
蕾西也沒有再看一眼弗雷德,她在刻意躲避他的目光。她從喬治的矮桌邊上鑽出來,甚至沒有問他們一句這樣是不是就成交了,就飛快地逃出這間占蔔課教室。
*
幾天後蕾西果然帶來了中間人,他是一個做了許多年糖果生意的老巫師。
在豬頭酒吧,蕾西坐在他們對面,和他們一起等漢卡斯頓·扎尼先生。她黑色的頭發扎成兩個小辮,還別了一根細細的花芽,在她頭頂耀武揚威地立著,弗雷德想去揪,被她躲過去了。
「別弄亂我的頭發。」蕾西凶巴巴地說,「我一會還要去約會。」
「好巧,」喬治說,「我忙完了也得去……你呢,弗雷德?」
「我也是。」弗雷德轉著手裡的一枚金幣,發現蕾西頭頂那棵綠芽忽然對准了喬治。
蕾西注意到他的目光,「怎麼啦?哦,這棵芽芽會分辨出誰在說謊。」
「這棵還太小了,分辨不出的。」喬治迅速轉移了話題,「蕾西,下一次輪到你吹哨子,想好條件了嗎?」
過了半個月蕾西才吹響了哨子,她的要求很簡單,甚至沒有多和他們糾纏的意思。
「答應我下一個生意往來上的請求,做,或不做?」
蕾西戴了幾次花芽就沒有再戴過了,聽說那種花芽很容易就會枯死,也有人說是它在蕾西約會的時候一直立在那裡,不知怎麼蕾西就不喜歡它了。
再後來喬治治好了他的接吻恐懼症——這是羅恩說的,喬治差點把他的腦袋用咒語變成一顆草莓的形狀。羅恩的意思是,他撞見喬治和別的女孩在城堡的各個角落接吻。羅恩不知道的是,赫奇帕奇一個叫蕾西的女孩,她也頻頻更換著約會對像,但每個月的第七天晚上,她,喬治和弗雷德,都會在城堡走廊三樓的掛毯後邊用一個吻履行他們的契約。
弗雷德下了好幾次決心,例如告訴自己,現在的約會對像可愛溫柔又搶手,在那些夜晚他應該和一個滿眼是她的女孩呆在一起,而不是和喬治一起裝著不在乎的樣子,半哄半真地等蕾西施舍給他們一個吻。一旦被蕾西發現是她在施舍他們,而不是被他們牽著鼻子走,她肯定會冷笑一聲,然後爬到他們頭上來。
但是每個月的這一天,他就會開始動搖。
「你真的不去?」
「不去。」弗雷德躺在自己的四柱床上,望著深紅色的帷幕。
喬治帶著哨子離開了,關上了宿舍的門。
十分鐘後,弗雷德狼狽地晃悠到約定的樓層。掛毯後頭是一扇門,他輕車熟路地推門進去,蕾西嚇了一跳,從喬治懷裡掙脫出來。
「可以了吧?」蕾西低下頭去整理自己的衣服,「你只說親吻,可沒有說親吻多久。」
「來得真是時候,弗雷德。」喬治被打斷了,有點不爽,但他更樂意看到弗雷德狼狽的樣子。
「你最近在和那個拉文克勞的家伙約會?」弗雷德忍不住問。
蕾西捕捉話語間細微情緒的敏捷程度,不亞於一只林間逃避旅人的松鼠。
「這麼關心他?」蕾西笑了笑,走過來離他很近很近,聽似隨意的話語間鉚足了勁要把他氣死——「你現在親吻我,沒准還能嘗到他的味道。」
弗雷德把她攬進懷裡,用力地親吻她。他試圖通過親吻來馴服她,讓她的眼睛不要在他們之間漫不經心地流轉,她的嘴不要再對著別的男孩說那些情話,他學會像喬治那樣咬她的舌頭來作為懲罰,他也很快意識到親吻是不夠的,要想馴服她,需要做進一步的事情。
一旦有了那樣的想法,便很難退回最初簡單的,始於親吻的欲望。
親吻從貼上她柔軟的嘴唇之始,到他喘息著松開她為終。蕾西容忍了接吻的長度,但只要兩個人分開一點點,她就會一下子把他推開,這月份的施舍就結束了。
所以他和喬治想著法延長一個吻的長度和界限,從嘴唇吻到下巴,沿著她光滑的下顎吻到脖頸間,他忍不住推著她倒在那張舊沙發上,等待蕾西像抓緊喬治那樣抓緊自己的衣服。
蕾西在他咬開自己襯衣扣子的一瞬間推開他。
「不……」她顫抖著叫他的名字,「弗雷德,夠了。」
他明明感覺到了蕾西的心跳,她那麼慌亂,在結束後才敢微微張小嘴開喘氣,可是她什麼都不會說。從她嘴裡得到一句關於接吻的反饋,比讓她把兜裡的錢全部吐出來還難——哦,應該說難度不相上下。可她越是沉默,弗雷德和喬治就越是想盡各種方法打開她的牙關,就算是為了追逐那個問題的答案,可惜找不到。
他也徹夜忘不掉蕾西被他和喬治困在兩人之間時的憤怒和眼淚,夜裡發生的一切像做夢一樣,為此在太陽升起的時候,他裝著更若無其事的樣子,直到那一次魁地奇半決賽,格蘭芬多輸在一場大雨裡。
他和喬治淋成了落湯雞,還要把跪在泥地裡的伍德拖回去。斯萊特林的弗林特一行人遠遠朝他們發出噓聲,無數人從他們身邊走過,蕾西也是,一個男孩為她撐著傘,他們依偎著走進城堡裡去。
弗雷德忽然想起他和蕾西間的一個秘密。
她頭上還戴著那棵傻乎乎的綠芽時,他照常來付清貨款,那天喬治有事走不開。
「蕾西,你喜歡我嗎?」他笑嘻嘻地盯著那棵芽。
「不。」她答得飛快。她頭上那棵綠芽也飛快地垂下來,把嫩嫩的葉片對准了她的頭頂。
蕾西根本沒有照鏡子,也沒有抬眼去看那棵芽,直接伸出手去,把它扶正了。
「喬治呢?」
「也不。」蕾西說著又抬起手,這次她干脆把會測謊的綠芽從腦袋上拔下來了。
這就是蕾西為什麼不再戴它的原因,只有弗雷德知道。
那場雨把他們隔得很遠,或者說,他終於意識到他們和蕾西有多遠。如果沒有哨子游戲,他們不過是城堡裡擦肩而過的陌生人。
可他們明明這麼親密過。
格蘭芬多隊輸了這場比賽,連羅恩的朋友赫敏都會來安慰幾句,蕾西卻能像個沒事人一樣,偎著另一個男孩子走遠。從前她也是會因為他們贏了比賽就抱著他們大呼小叫的人,現在可能比陌生人還生分一點吧。
弗雷德甚至天真地想過,如果他們之間沒有這些嫌隙,蕾西會如何安慰他們。或許是伏在他胸口說著悄悄話,或許是抬手去解開她自己的襯衣扣子,讓他們——
他命令自己不許再想下去,這已經進入了妄想的範疇。
在那之後又過了一陣子,才到每月深刻的七號。
蕾西坐在有求必應屋髒兮兮的窗台上清點著貨款,兩盆顏色妖異,會咬人的曼陀羅花就在她腳邊。這次她有點心不在焉,也沒有急著離開。
「什麼時候決賽?」她問。
喬治握著魔杖對付這兩棵危險的植物,一愣神,差點被咬到。
「你問這個做什麼?」
「我聽說你們進了決賽。」她頓了頓,小心翼翼地說,「怎麼了……不能問嗎?」
「我以為你已經忘了我們也在球隊裡呢。」喬治諷刺地說,「你的新男友是個追球手,你怎麼不問問他?」
「我為什麼要在意格蘭芬多隊的事?」蕾西的語氣也沒那麼軟了,「輸了就不讓問嗎?你們的那些女朋友是怎麼問的?哦——我知道了,她們得小心翼翼地照顧著你們脆弱的小心髒,於是對這事閉口不提吧?」
弗雷德被她沒頭沒腦的回懟逗笑了,他看了一眼喬治,喬治繃著臉,看上去在極力忍著嘴角的抽搐。
他們等了快一年,這句話終於從蕾西的嘴巴裡說出來了,雖然它和接吻一點關系都沒有,雖然只是極為細微的一點蛛絲馬跡,可是在過去的一年裡,他們一共也沒抓到過幾次蕾西暴露真心的時候。
曼陀羅花還在喬治手邊威脅性地展示著它們的牙齒,喬治干脆從舊物堆裡找出一個空鳥籠,把它們罩在裡面。
喬治重新抬起頭來時,已經成功把笑憋回去了。
「你很在意那些姑娘們。」
「就像你們在意埃裡克一樣。」蕾西說。
喬治神氣活現地扯出哨子含在嘴裡,雙手支在她身子兩側沾滿灰塵的窗台上。
他盯著蕾西的眼睛,吹響了哨子。悅耳的輕鳴聲裡,弗雷德抱著胳膊靠在一邊注視著他們。
蕾西沒有往後縮,甚至她抬手就可以抱住他,但她沒有動,不甘示弱地瞪著喬治,三個人都沉默。
喬治吐掉哨子。
「如實回答我們,為什麼你那麼在意那些姑娘?」
「我——」
「好好回答。」喬治說,「說謊同樣接受懲罰。」
Chapter End Notes
當你看我的瞬間/我甘願擱淺/沒有抱怨—— 蘇打綠·漂浮
番外 弦月
月色在雲後隱去。
「因為不忠。」她平靜地說,「看著你們背叛那些姑娘來吻我,這讓我痛快得要死。」
「這就是你的答案?」喬治直起身子,這下是俯視她了。
「沒錯。」
喬治臉上是藏不住的笑意。蕾西從窗台上跳下來,似乎因為她的話起了反作用而懊惱不已。
「我們也想看你白天挽著那些男孩,晚上和我們抱在一起。」弗雷德笑眯眯地看她拍打著裙褶。
蕾西一下子抬起頭來。
「去你的。」她脫口而出,接著她意識到這麼說很粗魯,但說出來的話可收不回去。她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只能無措地站在那裡,等待這陣沉默過去就逃離。
弗雷德和喬治都有些驚訝。
「這是誰教你的?」喬治問。
她沉默半晌,吐出這樣一個單詞作為答案,聲調像唱歌一樣。
「男孩子。」
蕾西又在挑戰他們的容忍度。說完之後,她准備離開,把他們和那兩盆自己好不容易搬過來的會咬人的妖怪花留在那兒。
弗雷德本能地去攔住她,卻看到她臉上淡淡的笑意。——是的,或許她認為自己又贏了一次。
有求必應屋的雜物堆成大小起伏的山丘,她險些被地上橫七豎八的舊掃帚絆倒,但還是被弗雷德扶住了。蕾西站穩了些,笑著打量他的神情。
「怎麼啦,弗雷德?你也想學嗎?」
弗雷德低頭吻她,這好像是哨子游戲之外少有的幾次親吻之一。蕾西踩在掃帚棍組成的小小廢墟上,稍微動一動都會摔下來,為此她只能抓緊弗雷德了,但她的恩人也沒有給予她足夠的溫柔。
沒過多久,她嗚咽著在他懷裡掙扎起來。
喬治抱著她的腰把她從弗雷德的懷裡帶出來,為此她還氣憤地踹了弗雷德一腳。
「你咬我舌頭干什麼!」
「作為你說髒話的懲罰。」弗雷德說。
喬治抱著她坐到那張舊沙發上。不知道是哪一屆的學生把這個沙發藏進這裡來的,它總是在第一個坐上去的人心裡抱怨不夠大的時候自動延展,是個會討好人的舊沙發。
「去你的!弗雷德!去你的!」蕾西惱火地重復了兩遍,甚至還想說更過分的話,但是她被喬治抱在懷裡,施展不開拳頭,不然她一定會衝上去揍他。
「為什麼要罵我?」弗雷德笑得更開心了,「嘿,你一開始不是還在關心我們的決賽時間嗎?」
「也是。」喬治歪頭看著懷裡還在掙扎的蕾西,「別動——別動,蕾西!不是要關心我們嗎?現在是想詛咒我們了,是嗎?」
「活該你們輸給拉文克勞。」蕾西咬牙切齒地說著,掙開喬治的懷抱站起身來,這次她真的要離開了。
每到這個時候弗雷德都會在心裡默默感謝喬治,他的天才——孿生——兄弟。
他們兩個總是惹人生氣的行家,從小到大,爸爸媽媽,弟弟妹妹,哪個沒有被他們的惡作劇氣到過。蕾西被他們氣到,這根本不算什麼,可是弗雷德發現自己既想引起她的注意,又怕她真的生氣。
於是弗雷德一邊在心裡說「謝謝喬治」,一邊吹響了屬於他的哨子。蕾西果然停下了步子。
「剛才喬治的游戲還沒有兌現呢。」蕾西說,「你吹響之後,你們就欠我兩次機會了。」
「兩次就兩次。」喬治說。
弗雷德也在心裡想,反正以後會一直一直答應她的,兩次就兩次。
「你很慶幸我們輸給了拉文克勞,是嗎?」
「不是慶幸,」蕾西說,「是高興,高興得不得了。」
「哦。」弗雷德爽快地說出他的條件,「蕾西,安慰我們兩個,用你的方式。」
他又補上一句:「就現在。」
蕾西張了張嘴,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
「你們這樣像是需要安慰的嗎?」她甚至有點口不擇言,又提起了——「怎麼不讓那些姑娘來?你們那些該死的約會對像?」
弗雷德知道她不會拒絕了,這一次。
喬治笑得眯起了眼,進一步激怒她。
「她們安慰過了,不夠。」
蕾西看上去要被氣哭了。
「輸了比賽以後我們低沉得要命,」弗雷德用一種編故事的口吻把真話說給她聽,反正蕾西也不會當真的。「因為你一直沒有來安慰我們。決賽之後你可就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答應嘛,蕾西。你永遠想不到接下來會賺到多少錢。」喬治說。
蕾西又氣,又舍不得走,委屈又憤怒地盯著他們,做了好幾次深呼吸才按捺住自己抽出魔杖擊飛這兩個人的衝動。
最她吸了一下鼻子,坐到沙發上去了。
她扭過頭去不想看到他們兩個人,但還是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弗雷德搶在喬治前面枕上去了,甚至不用蕾西開口說什麼。他終於如願以償地躺在蕾西懷裡,盡管她看上去很想掐死他,但他知道這是不可能發生的,弗雷德開心得快哼哼出來了。如果下一秒他就會被蕾西扼死,這一秒他也活夠了。
喬治慢了一步,但他挨著蕾西坐下來,把頭靠在她肩上。她小小的身體要承受住他們兩個人的重量,很難說她不會想殺了他們兩個。
她的手撫上弗雷德的臉側,再到額頭。他才第一次感受到她的手有多軟,沒錯,第一次。她才不會主動抬手摸他們的臉呢。
弗雷德無比嫉妒那些和她約會的男孩子,那些和蕾西抱在一起親吻的男孩,雖然他總共也沒看見過幾次,但他心裡的嫉妒早就長成一棵打人柳這麼大。就在她懷裡,聞著她校服袍子上香香的味道,他的嫉妒又一次在心底咆哮起來。
在這時候蕾西摸了摸他的頭發。
像是有什麼魔力,她就用了一秒鐘,制止了他心裡的一場海嘯。
弗雷德一下子被制服了,滿心都是做夢般的愉悅感。
「這就完了?還不夠,蕾西。」他躺在蕾西腿上,卻不滿足於此,想要向她索取更多。
蕾西嘆了口氣,騰出一只手來抽魔杖。喬治伸手抱住她,幾乎要把她壓到沙發上去了,蕾西極力穩住自己,朝窗外的星光揮起了魔杖。
她念咒語的聲音真好聽。
夜空中的星星就這樣被她的咒語牽進來,那些藏在雲裡的,或是獨自掛在夜幕中的,一顆,兩顆,三顆……甚至更多,它們穿過玻璃飛進屋子裡,漂浮在有求必應屋千萬重舊物堆成的小山之上,微光照亮了這裡。
蕾西又念了一道咒語,四處雜物上輕飄飄的東西都浮起來了,它們像被熒光點燃了一樣,也跟著發出微弱的光芒來,越升越高。
那些羽毛,碎的羊皮紙,或是舊課本的書頁都變成了星星,它們在空中碎成許多小的螢火,又開始無聲地下落。
於是他們坐在一場靜謐而華麗的微光之雨中,喬治抱緊了她,抬頭靜靜地望著。弗雷德的眼裡映出那些螢火,那些雨像蜜糖一樣淋在他心上。趁著蕾西和喬治都抬頭望的時候,他悄悄吻了蕾西的手指。
「你們和孩子一樣,真好哄。」等那些熒光慢慢黯下去了,蕾西才開口說話。
「哪有?」喬治賴在她頸窩裡,「你沒有想過我們為什麼好哄嗎?」
「因為男孩就是很好騙。」蕾西說,「拉文克勞輸給斯萊特林的時候,我就是這麼哄埃裡克的。」
這句話把喬治和弗雷德氣得想吐血。
弗雷德早就在躺進她懷裡的一瞬間就繳械投降,以至於現在連反抗的力氣都沒有。他想,蕾西又反咬了他們一口,這的確很疼,可是如果是在她懷裡……那多咬幾口也沒有關系吧。
「如果我說我愛你,」喬治忽然說,「可以多騙我一會嗎?」
「哦。」她輕飄飄地回答道。
弗雷德就沒有再說話了。
他想也是,蕾西不會相信他們說出來的話,不會相信每周都出去約會的人說出來的情話。何況喬治說了,他就不能再說,應該是這樣的。只是那一刻喬治應該會後悔,後悔自己治好了接吻恐懼症。
但好歹喬治開口了,不像他。
「我想看到你們勝利的樣子。……你們會贏吧?」蕾西小聲說。
弗雷德聞著她身上的味道,覺得一切都是那麼觸手可及。
「會。」
她的手指掠過他的眉骨,鼻尖,指尖停在他的嘴唇上。這樣他又吻到了蕾西的手。
蕾西的話裡帶著淡淡的笑意。
「這才乖。」(Well...Good boy.)
番外 弦月(二)
Chapter No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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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麗婭進球了!七十比十!」李·喬丹的解說聲在賽場上回蕩。
看台上爆發出歡呼聲,弗雷德調轉方向從凱蒂附近離開,他的掃帚在賽場上空停了幾秒,以便尋找哈利的身影。
又一個游走球從那邊撞過來了,弗雷德俯身衝過去,准備好了自己的球棍。台下觀眾們的情緒越來越激動,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各自吃了幾個罰球,伍德先前規劃好的戰術早就被對面各種意想不到的肮髒打法衝亂了。
氣流在他耳邊急速掠過。
他在空中又一次瞥到了觀眾席,其他兩個學院都為格蘭芬多帶上了猩紅的裝飾品,這下他認不出哪個是赫奇帕奇了。哦,或許可以——
「你的左邊!弗雷德!」喬治朝他大喊道,「球朝哈利飛過去了!」
他和喬治同時向下俯衝,他用球棍狠狠把游走球擊向球場另一頭,觀眾們因為剛才驚險的一秒鐘發出呼聲和尖叫聲。
球場上,速度即是一切。
李·喬丹又因為斯萊特林的一次違規操作對著麥克風大聲說髒話詛咒那個球員,而球場上的人根本無暇去分辨他在說誰,一個個猩紅的,或是綠色的影子在他身邊嗖嗖地飛過去,斯萊特林進球了。
耳邊一半是噓聲,一半是喝彩聲。
斯萊特林的找球手和哈利在半空中糾纏起來了,弗雷德和喬治奮力撞開意圖干擾他們的對手,伍德還在球門旁大吼著什麼。
他又看了一眼觀眾席,赫奇帕奇學院大片的明黃色綴在猩紅的手環和旗幟之下,他在比賽前偷偷張望過了,蕾西沒有帶格蘭芬多的裝飾品。
她也在歡呼嗎?還是在靜靜地看著呢,她會為自己和喬治捏緊衣角,默默祈禱嗎?哪怕只有一秒也可以。
「弗雷德!」安吉麗娜在喊他。
他衝上去用肩膀撞開抱著球往這裡衝的蒙古塔,游走球再次擦著他的耳朵飛過來。
「低頭!」喬治大吼一聲,接著,蒙古塔被游走球擊翻在掃帚上。
他昨天夢到蕾西了。越是在這樣爭分奪秒的緊張關頭,他的思緒越是穩平靜,他可以一邊朝哈利飛過去,一邊回想起昨晚的夢,眼前是快速移動模糊不清的人影,腦海裡閃過一幕,又一幕夢中的情景。
蕾西像那節占蔔課時一樣跪在他腿間。
「哈利!」弗雷德已經激動地喊出口了。
昏暗的屋子裡,她歪著頭打量他的神情。他應該怎麼辦?緊張嗎……還是,興奮?
夢裡的她就要開口說些什麼,李·喬丹已經喊叫起來,看台爆炸了。
「哈利·波特抓到了金色飛賊!格蘭芬多贏了!」
他們飛向哈利,整個格蘭芬多隊都緊緊抱在一起。燦爛的陽光讓他睜不開眼,弗雷德摘掉防風鏡,和所有人一起歡呼起來,吼到嗓子都啞了。格蘭芬多的同學們踏過護欄衝過來,教授在看台上朝他們揮手。
夢裡的一切忽然變得沒有章法。他明明搭著喬治和伍德,眼前卻浮現出蕾西笑眯眯地站起來擁抱他的樣子,在那間昏暗的房間裡,她撲進他懷裡,這也只能在夢裡發生了,是嗎?
「今晚在格蘭芬多慶祝!」伍德的臉上掛滿淚水,「我得——我們得去霍格莫德……」
他們得去霍格莫德搞幾瓶酒來。
午餐時塞德裡克帶著赫奇帕奇的球員們來道賀,斯萊特林們的心情就沒有那麼好了。這是個陽光明媚的周末,不少人已經在比賽後湧去霍格莫德找樂子,還有人趴在床上起不來。禮堂裡用餐的人稀稀拉拉,他和喬治跟在其他隊員身後,准備去三把掃帚酒館買酒。
「小心別踩到那只貓!」一個赫奇帕奇的姑娘驚呼著蹲下來,弗雷德記得她是蕾西的朋友。她周圍還有其他幾個學院的姑娘,是赫敏養的那只貓逃出休息室,在走廊上游蕩。
「它看起來脾氣可真壞啊。蕾西,你來看看!」
蕾西從通往霍格莫德的那條長廊走過來,一只明黃色的鸝鳥從她肩頭飛起來,一邊愉快地歌唱,隨時發出「噗」的聲音化成一股氣消失在半空中,過一會又伴隨著噗噗聲冒出來。
克魯克山盯著空中的小鳥,姜黃色的腦袋跟著它轉來轉去。
「這是赫敏的小貓吧?」安吉麗娜蹲下去,也伸出手撫摸它,「它看上去想抓那只小鳥。」
蕾西站在那裡沒有動。女孩子們逗弄著克魯克山,她們提議不如等格蘭傑來把它抱走。
「蕾西,它一直盯著你看呢!」她的朋友拖長了嗓子向她撒嬌,克魯克山一直盯著她肩上的鳥兒,一副要跳起來的樣子。
蕾西掃了一眼這幾個格蘭芬多的大男孩,一把抓住小鳥,它在蕾西指間化成一股煙,消失了。她空著拳頭將手塞進兜裡,歪頭想了想。
「因為……貓對會飛的東西沒有抵抗力。」
幾個女孩咯咯地笑起來。沒有了小鳥吸引注意,克魯克山在女孩手指下轉著圈喵喵叫起來。弗雷德盯著她,她還是裝出一副根本不認識他們的樣子,靜靜地看著她的朋友們逗弄貓咪。
「弗雷德!」一個女孩愉快地從後面擠上來,撲進他懷裡,「學院杯!你太棒了……下午想去哪裡找點樂子?」
是他之前的約會對像桃瑞絲,她衝開了伍德和喬治,攬著他的脖子嘰嘰喳喳地說著什麼,弗雷德心虛地望向他第一個想到的人。
這次蕾西沒有轉移視線,而是抬頭看著他和桃瑞絲。她面無表情,好像只是在看一場乏味的木偶戲。
喬治看看她,又看看弗雷德。
「蕾西,剛從霍格莫德回來嗎?」喬治開口了。
蕾西笑了一下。
「你知道我的名字?」
喬治被她噎住。
後來赫敏道著謝小跑過來,一把抄起直打呼嚕的貓咪。弗雷德站在禮堂門口好不容易才和桃瑞絲解釋清楚格蘭芬多贏得學院杯不止是他一個人的功勞,不足以讓他們恢復之前的關系,也不足以讓他把「桃瑞絲和他之間已經沒有任何關系」這段記憶刪掉。女孩子們早就散了,蕾西也跟著她的朋友走向赫奇帕奇的休息室。弗雷德追上伍德他們,喬治正恨鐵不成鋼地看著他。
「怎麼了?」他問。
喬治說,「我的老朋友——弗雷德,你是怎麼一個人把兩個人的事情搞砸的?」
三把掃帚酒館的老板娘說,店裡僅剩一瓶最好的威士忌已經被人買走了。一並被買下的還有口感沁人心脾的薄荷藍酒和甜味朗姆酒。這讓伍德很郁悶,不過考慮到那些低年級學生也要一起慶祝,他們還是樂呵呵買了僅剩的幾瓶,以及更多的黃油啤酒。
整個下午伍德都情緒高漲,回到了休息室後,發現整個格蘭芬多都是如此。鮮艷的格蘭芬多旗幟掛在壁爐上方,金銀絲線繡出來的獅子威風凜凜地咆哮著,弗雷德和喬治表演了比平時更燦爛的煙火把戲逗所有人開心。可是最後一朵煙火熄滅的時候,他在想蕾西。
他想把所有的煙花都送給她,這份快樂如果不能分享給她,好像失去了很多意思。那個應該得到一捧煙火的女孩在哪裡呢?是不是在休息室和朋友若無其事地聊天?還是牽著某個男孩的手走在城堡的某條長廊上?對於其他學院的人來說,今晚確實是個普通不過的周末夜晚。
到後來一些高年級的學生開始把烈酒摻進黃油啤酒裡塞給他們喝,球隊裡只有他們三個男孩,他,喬治和伍德不知道喝了多少。還有那些上了頭的姑娘嚷著要來擁抱他們。慶祝活動快結束時,他和喬治躺在彩紙屑堆裡,伍德被畫得滿臉奶油。
蕾西肩上那只黃色的小鳥居然飛到了格蘭芬多的休息室裡。弗雷德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直到喬治抬手抓住它,它又「噗」的一聲消失了。
「好啦,不早了——慶祝活動就到這兒!」珀西作為級長及時制止了那些人繼續胡鬧下去,他也不想兩個弟弟喝這麼多酒。
弗雷德吐掉嘴裡的一片彩紙,說著「謝謝珀西」,從沙發上爬起來。那只黃色的小鳥又在他周圍出現了。
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像一條小狗,喝醉之後就更像了。蕾西的信使來這裡繞了一圈,他願意立刻爬出肖像洞口去找她,如果他們喝得爛醉,爬過去他也心甘情願。
而喬治也是這麼想的。
他們就乖乖跟著小鳥去了。寂靜的走廊裡,黃色的鳥兒輕聲歌唱著,劃開初夏溫熱的空氣一路向前。
於是他們又來到了有求必應屋。推門進去,堆成山的雜物橫陳在面前,弗雷德知道她一定在裡面。
因為在使用中的有求必應屋不會對陌生人開放,除非打開它的人已經定下了條件,只有特定的人可以進來。
小鳥在最後一個十字路口消失了。
聽到腳步聲,蕾西轉頭看向他們。
她手邊是三瓶霍格莫德最好的酒。
*
他們像以往一樣親吻彼此,弗雷德好想和她分享那些快樂。看到蕾西舉著酒瓶往嘴裡灌的時候,他夢裡的蕾西和眼前的蕾西重疊了。他想起昨晚那個夢,就發生在這間屋子裡。
喬治眼底是藏不住的暗流,他從背後抱住蕾西,看著蕾西和弗雷德接吻。
那一刻他們兩個人都默認了今晚要共同分享她的事實。
不知道她哪來的膽子敢一個人來見他們,今晚他們喝了酒。弗雷德滿腦子都是昨晚那個模糊的夢,這一座小小的雜物山谷裡亮起忽明忽暗的螢火,四周的空氣更加燥熱。
今晚不會以簡單的親吻結束。
幾縷發絲還濕漉漉地貼在她的後頸和額角,弗雷德聞到她身上溫熱清澈的香氣,她是洗過澡才溜出來的。
如果蕾西知道他們都曾經夢到過自己,她還會來嗎?還是說,她是蠱惑人心的妖精,明知故犯。
「什麼事情能和每一個約會對像做,又是什麼事情只能和我做?」
哨響過後,弗雷德也終於知道蕾西今天的目的——他們征服了球場,她就來征服他們。
喬治替他們兩個回答道。
「是我們正在做的事情。」
蕾西把酒倒在自己胸口,輕蔑地看著他和喬治。那一刻她就是酒,甚至比酒精還讓人迷醉。
弗雷德心裡很清楚,即使他沒有喝醉,沒有做那些夢,他還是會把她的襯衣抽出來,解開她的裙子,小心翼翼地去吻她的後腰。早在她一次次否認,推開他卻又在他懷裡嚶嚀的時候,他就想這麼做了。
親吻不足以探索她的真心,必須要做進一步的事情。
他不知道蕾西有沒有考慮過哪個問題,她有沒有分清他和喬治,有沒有弄清楚她要的究竟是誰。沒有人教過她愛,她就貪婪地,同時蠱惑了他們兩個人。她自己也不曾意識到這種貪婪,反而把它當成是理所應當的。
見鬼,這讓她嘗起來更可愛了。
弗雷德和她接吻時被狠狠咬了一口。其實蕾西一直很在意他和別人約會的事,他和喬治都是。弗雷德的心又揪緊了,他覺得自己過去一年裡尋找那個答案的過程像個十足的白痴,蕾西或許喜歡過那個喂她吃糖的自己,但現在他是不是已經沒有資格了。
喬治比他做得更好。
蕾西紅著臉去解喬治的皮帶,而他弗雷德只能自己動手。
喬治腿間早已昂揚在哪裡的東西把她的眼睛都看直了,或許她今天來的時候根本沒有想到。
「喬治,在球場上飛翔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我?」
弗雷德聽到她這樣問喬治,他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是弗雷德,還是喬治的附屬品。她終於躺在那張沙發上,襯衣敞開著,他們第一次見到蕾西胸口那對純潔的小兔,雪白而飽滿,尖端是糯糯的粉棕色。喬治毫不客氣地伸手揉捏著一只,一邊親吻她的臉頰。
「蕾西,我只敢把你留到子夜時想。」
弗雷德連回答的資格都沒有。他貼在蕾西光滑的小腹上,時有時無的月光和酒香在她身上流淌,她的腿無處安放,只能輕輕夾著他的身子。蕾西還沒有意識到這個姿勢有多危險,就像她沒有意識到今晚和他們呆在一起會發生什麼事一樣。
他小心翼翼地從她小腹吻上去,一直到胸口。弗雷德含住另一只,喬治的手指還在他臉側揉搓著,蕾西終於沒有忍住。
點點呻吟從她緊咬著的牙關之間溢出來。
「唔……」
她的胸口像綿軟甜美的糖果,沐浴後的花香一直往他鼻子裡鑽,直到他舌尖也嘗到了那種香味兒,簡直像在雲端一樣。弗雷德伸手去握她的腿,她更不安了。
「別動。」喬治說著,手指已經沿著她的身子一路滑下去。弗雷德起身看著她迷離的雙眼,一邊和喬治一起,把她身上最後礙事的遮蔽之物退去。
喬治的手指探進去,她才回過神來似的,慌亂,卻被按在喬治懷裡無處可逃。
「不……嗯……」她小聲求饒,但她總是這樣,即使是求饒也會給自己留下余地,如果只說一個字可以解決,那就不會說兩個字。
不過她應該不會想到,今晚她說幾個字都沒用。
弗雷德從她身上爬起來,雙手支在蕾西的身子兩側,看著她腿間嬌嫩的花瓣被喬治的手指搗開,肆意進出。
「不……喬治!嗯啊……」她羞惱得要命,也注意到了弗雷德的視線。蕾西想扭過臉去,她也會因為害羞做出這樣自欺欺人的舉動嗎?弗雷德安靜地欣賞著她的神情,她好像又在生自己的氣了。
她一定不會知道,自己早已因此血脈賁張。
晶瑩的液體開始往下滴,一顆一顆像露珠一樣飽滿,喬治的手指也被沾濕了。
他忍不下去了,輕輕推開喬治的手。
蕾西依舊張著小嘴在輕喘,她的眼睛因為羞憤的淚水而變得同樣濕漉漉的。
「我喜歡你剛沐浴完的氣味。」他開口,發現自己的嗓子已經啞了。
弗雷德才明白,自己根本不用繞一個圈去尋找答案。人無法控制自己的情感,和親吻與否沒有關系。即使球場上她只親吻了喬治,即使夜鶯哨子要送給喬治,一樣不會改變他的心意。
他早就默認這個事實了,不然也不會一次次臣服在她面前。哪怕知道她總是第一個走向喬治,他也心甘情願了,這是最後一次,他真的很想看到蕾西對他說一次真話。
於是他單膝跪下來。
弗雷德抬手去摸她光潔的大腿根,這麼美妙的地方,肌膚和別處一樣如脂玉一般細膩光滑。她腿間的花園沾滿露水,花瓣泛著嬌嫩的粉色,她身體的每一處都是那麼可愛,就連那些他們不曾發現的地方也是。
她這麼誘人,是為了在每一步都牢牢抓住他們的心,對嗎?哪怕她看起來比誰都無辜,可她就是一次次地對他們說謊,一次次騙出他和喬治的真心。
這次他找到了蕾西腿間那張永遠不會說謊的嘴,他也用自己的行動報以忠實,他臣服了。
弗雷德低下頭去吻那張不會說謊的嘴,再一次品嘗她的味道。
效果立竿見影,他也聽到蕾西哭著喊他的名字,聲音軟得不可思議。
他的骨頭都快酥了。
*
他和喬治終於短暫地制服了蕾西,她紅著臉躺在喬治身下。
喬治把那個小盒子遞到她嘴邊,蕾西愣了愣,乖乖從那裡面叼出兩片來。
「好女孩。」喬治笑著摸了摸她的額頭。
但喬治弄得她很疼,弗雷德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大概是喬治太心急或者……或者是她那張粉色的小嘴實在太嬌嫩了。弗雷德抱住她,聽到蕾西強忍著哭泣在問他。
「這是愛嗎?」
他和喬治的愛是不是一直在傷害她?她也一直折磨著他們兩個。可是弗雷德知道這樣特殊的感情,他們都不會再對其他任何一個女孩有了,愛比喜歡還要苛刻,喜歡不會讓人受傷,而愛會。
這一晚的占有並沒有像他夢裡那樣順利,他和喬治都出了一身汗,卻還是沒法讓她緊致的小穴一下就舒服地接納他們。他們又怎麼會有經驗,不過是在蕾西面前暴露出笨手笨腳的樣子來,還努力不讓她感覺太難受罷了。
「這樣疼不疼?」弗雷德問她。
蕾西淚汪汪地搖頭。
「這樣可以嗎?」
他便再加一根手指進去,濕潤溫熱的小徑好像已經撐滿了。
蕾西臉頰上是兩朵紅暈,她又搖搖頭,身子有些哆嗦。
「不!弗雷德……」她一下子哭出聲來,雖然聽上去是在假哭——「你太過分了!我不要!……」
弗雷德狼狽地握著他那堅挺了許久的家伙往外退,是有點勉強那張粉嫩的小嘴了。好吧——既然她說疼,那就——
蕾西一手扣著喬治的手指,不由自主地夾緊了雙腿,弗雷德沒忍住哼了一聲。
「……別刺激我了,聽話。」他咬著牙囑咐蕾西。
蕾西又開始小聲假哭,弗雷德認定她已經沒那麼疼了,喬治第一次就進去過了。不過她一哭,他總是沒什麼辦法。
但弗雷德自認為比喬治好多了,因為蕾西枕在他懷裡睡著之前,還在可憐巴巴地向他抱怨。
「弗雷德……弗雷德,喬治弄得我好疼。」蕾西使勁往他懷裡鑽,似乎要離身後的喬治遠一點。
他從沒聽過蕾西這樣叫他的名字,心動伴著心疼在他胸腔裡攪動起來。
喬治伏在她腰上一遍遍道歉,甚至想伸手為她再揉一揉。
蕾西搖著頭抗拒,依然在喊弗雷德。
「弗雷德,弗雷德……你抱抱我好不好?」她閉著眼睛,明明已經在他懷裡了,卻還是小聲索取著已有的東西。
「不要喬治。」她又說。
「好了,喬治。」弗雷德沒忍住朝喬治遞了個得意的眼神,「我來吧。」
他已經不知道他和喬治在蕾西心裡是怎樣的存在。弗雷德只知道這一晚過去,他從被征服到徹底臣服,每一步都被蕾西緊緊抓住了。
只是他懷裡那個披散著頭發,累得就要睡過去的姑娘知不知道呢?
Chapter End Notes
弦月的腳步聲,華麗得令人窒息 —— 蘇打綠-浪漫派
番外 夏天
對於她的欲望,閘門一旦被打開,便不會再關上。
弗雷德幾乎可以肯定這件事,就像他確定斯萊特林的擊球手是個沒有腦子的蠢貨一樣。斯內普又在給斯萊特林的學生加分了,不過他根本不在乎。他皺著眉頭去看自己的坩堝,然後把顏色和藥劑狀態記下來,要記兩份羊皮紙,喬治的那份也要。喬治雙手放在課桌下面,飛快回憶著剛剛成功的肥舌太妃糖配方,這應該可以是最終版本。
「剩下的就暑假再改。」喬治寫完後把一小張羊皮紙卷起來,暫時松了一口氣。
這深得弗雷德的同意,魁地奇決賽之後,就再也沒有類似訓練這樣的事情讓他們分心——找個借口從圖書館和書桌旁溜出去。他們不得不面對O.W.Ls考試,七門必修課,兩門選修。前年珀西考試復習的時候,甚至不允許他們在自己附近多說一句話——連路過都不可以,珀西會焦躁地把羊皮紙揉成一團,或者用羽毛筆一直戳墨水瓶,好像筆尖永遠吸不滿墨似的。
現在這份壓力落到他們頭上了。弗雷德和喬治切切實實地體驗到考前那種壓抑的氛圍,圖書館裡坐滿——甚至睡滿了五年級的學生。斯萊特林們動不動就聚在一起開難點討論會,赫奇帕奇的學生們總是東倒西歪地睡在圖書館,藏著的吐司片兒和小零食就從袖子裡滑落出來。拉文克勞們總是有一套套總結好的學習筆記,每科一本,不輕易外傳。
本來弗雷德也能弄到一份的,只要哄一哄那個拉文克勞的女孩,告訴她考完就一起去霍格莫德,他和喬治就不必每天在圖書館折騰到凌晨。
但弗雷德沒有。並且他在心裡發誓,再也,不會,對別的女孩說這種話了。
他們兩個比小時候挨了莫麗的魔法笤帚還要老實,拒絕掉一切邀約,斷掉一切和其他女孩兒的關系,老老實實。連珀西都感嘆他們對待學習的認真態度,實在是讓人感動,沒有姑娘,沒有魁地奇,只有學習!珀西把這件事寫信告訴了莫麗,其中還是不乏對他們課業基礎的關心,但珀西會心軟的,盡管他要准備N.E.W.T,但還是會時不時就抱著胳膊站在他們身後,偶爾指出他們的一些誤區,後來,甚至開起了格蘭芬多版的難點討論會。
珀西不知道的是,他們變得這麼老實可不僅僅是因為O.W.Ls。
「難點討論會……邀請赫奇帕奇們過來,怎麼樣?」弗雷德在珀西抓狂的邊緣試探。
「我們收點門票錢,他們在決賽時可是很真誠地在為我們喝彩啊。」喬治馬上意會,在珀西的容忍底線上開始摩擦。
珀西:「你們自己都沒有搞懂,還要叫一群赫奇帕奇過來?」
後來一群小獾就樂呵呵地帶著他們的門票——小餅干,擠到了格蘭芬多的休息室裡。珀西皺眉看著弗雷德和喬治,他身後是一塊寫滿知識點的小黑板,他很不理解,滿足了兩個弟弟的請求,他們卻在赫奇帕奇過來這天變得無精打采起來,是提神飲料沒喝夠嗎?還是純粹為了折騰他這個做學生會主席的哥哥?
珀西不認識那個叫蕾西的小姑娘,他不知道這天來了很多赫奇帕奇,蕾西沒有來。
但他還是清了清嗓子,為一屋子的五年級學生羅列黑魔法防御術的考試要點。弗雷德捏緊了羽毛筆埋頭記了很多很多,直到他累得打了個哈欠。
已經是凌晨兩點了,他無限疲倦。而且,他已經兩個禮拜沒有和蕾西呆在一起了。只要躺在蕾西腿上眯一會,眯一會就行了。
喬治在偷偷打量一對赫奇帕奇情侶,男孩女孩靠在一起,時不時看一眼對方的筆記本,他們相處得可真融洽。如果蕾西坐在他們中間,喬治願意幫她也記一份筆記,讓她靠在自己肩上打瞌睡。
臨近考試,蕾西也放下了她的小生意,於是他們根本沒有機會再見面。蕾西和他們徹底成了陌生人。
可是陌生人怎麼不會來格蘭芬多休息室蹭課呢?
喬治累得什麼都不想做,只想狠狠埋在蕾西胸口或者是她的頭發裡,聞聞她的味道。
說起來十分可笑,又不得不承認,他和弗雷德對蕾西上癮了。
蕾西對他們呢?不知道。在那晚之後的一些空閑日子裡,他們還可以用夜鶯哨子騙她過來給自己一些溫暖,但很快弗雷德和喬治就發現,蕾西沒有不樂意,甚至是把他們當成了泄欲工具。
在履行泄欲工具基本職能的同時,他們的臉上寫著金子就更好了,如果沒有——那就勉為其難讓蕾西解解饞。
這就是弗雷德和喬治臣服的下場。
他們的關系也勉強從水平線下拉了回來。弗雷德覺得,這和自己與喬治的努力脫不開關系。他是指,多方面的努力。
最近一次蕾西的可愛行徑大概是,在某個魔法史課上,貓到他們身邊來質問他們吧。
「喬治!」她努力壓低聲音,「我的衣服是不是落在你們這兒了?」
喬治抱起胳膊。
「讓我想想——昨天早上我們還睡得迷迷糊糊你就走了?跑得比誰都快——現在知道回來找了?」
「你管我什麼時候走?」蕾西說,「到底在不在你們這兒?我……我回去找過,沙發上干干淨淨什麼都沒有了。」
她說著,紅暈又悄悄爬上她的臉頰。
「沙發縫裡也找了?」弗雷德笑著問她。
「找了!」
弗雷德「嘖」了一聲。
「在我這兒。」他嬉皮笑臉地承認了,「你不會要我現在拿給你吧?就在課堂上?」
喬治也笑了。
「少廢話。」蕾西說。
弗雷德裝模作樣地開始翻口袋,翻完口袋又去翻書包,把包裡的糖果和小玩意一件件地擺到桌上。最後才慢吞吞地說:「我放在宿舍裡了。」
「你怎麼敢……」蕾西的臉紅得要炸開了。
「我可不是那種變態,帶著女孩子的貼身衣物到處亂逛。」弗雷德說,「放心吧,就在我的枕頭底下。如果你不著急的話,我可以幫你洗干淨再還回來。」
喬治已經忍不住笑得發抖了。
蕾西一屁股癱坐在他腳下。
「你,你幫我洗?」她捏緊了拳頭,下一秒就要砸到他鼻梁上來了。
「哦,當然不是。混在我的衣物籃裡,我會向家養小精靈注明分開洗。」弗雷德說,「它們才不管我為什麼會有女孩子的內褲呢。」
他們又一次成功欺負到了蕾西。
「後天晚上來拿嗎?」喬治拿出一個新的小盒子,「老地方。」
盒子裡裝的是他們三個的通用貨幣。
蕾西咽了下口水,眼裡還是不甘。
但她也確實饞了。
她坐在地上無力地瞪了他們一會,還是伸手拿了兩枚。
「兩個?」喬治抬了抬眉毛,「我一個人都不夠用。」
蕾西看上去要把他們都殺了,但事實就是她做不到的。於是她只能哭喪著臉,把整個小盒子接過去攥在手上,然後裝進書包最秘密的夾層裡。
她既饞他們的身子,又害怕被折騰的很累,弗雷德愛她這點小心思愛到骨子裡。
於是兩天後那個晚上,他們又如願以償地得到了她。
喬治更喜歡從後面進去,他說這樣的姿勢能讓蕾西百分百地臣服。而弗雷德總是會以喬治用過了這個姿勢為由,抱著她做。盡管喬治做完後總是會靠回沙發上,讓蕾西枕在他懷裡。不管怎麼樣,他都可以在做的時候撫摸著她因緊張微微發熱的臉頰,親吻她嬌嫩光滑的肩膀,或者埋進她頭發裡拼命聞那些香氣。聞到他沉醉得不想起來也沒有關系,因為他一共也沒有幾次可以盡情聞她身上味道的機會。
他和喬治都不知道,她是什麼時候學會的假哭,難道從小就會嗎?每當喬治從後面頂開她的腿心,愛液順著他們的身體淌下來,她的臉埋在弗雷德腿間,沒過多久就開始求饒了。
喬治逼著她發出那些讓他們更加興奮的聲音,她哼哼了幾下就開始求助弗雷德。
「弗雷德……求你……唔……」她的臉也變得濕漉漉的,嘴唇擦過因為情欲而充血的尖端。
「含住它。」弗雷德沒有忍住,心裡自私的怪獸短暫地占據了他的大腦。
她吃力地去含它,喬治每在身後頂一下,那東西就往她嘴裡又推了一點。直到弗雷德感覺到征服欲和快感已經快到頂峰,那東西早就不止於她的喉嚨口了,她發不出一點聲音,可還有一大截在外面,開始有唾液從她嘴角不受控制地溢出來……
她只能艱難地吐出來。
「你求他什麼?」喬治的語氣強硬得像是在逼問她,他暫時停下來。弗雷德撥開她的頭發,看到她從迷離逐漸回歸清醒的雙眼。
只有蕾西帶著這樣的眼神時,她可以接受自己被他們欺負的同時,加倍地依賴他們。
「抱抱我……」她不假哭了,可憐巴巴地看著弗雷德。
在接下來的時間裡,他和喬治就致力於讓她從假哭變成真哭。
這讓喬治學會了從前面抱著她做。
她清醒的時候也會很可愛,像是有一次她居然還能意識到時間。
「天……天快亮了,弗雷德……」她有點著急。
「天亮了又怎樣?」弗雷德沒忍住,語氣凶了起來,「想想那一打藥劑,一整打。」
蕾西馬上就不說話了。
弗雷德愣了一下,心裡有個聲音在吶喊——老天,她太可愛了。
於是下一次付賬到時候,可愛的蕾西多收了他們十三個西可,這是家常便飯了。
他和喬治還學會了偷偷觀察蕾西,他們的交集那麼少,只能知道蕾西在餐桌上最愛吃的是什麼,知道她喜歡各種奇奇怪怪的魔法小玩意。在很累的時候,她會多吃一點兒。
為了第二天更好地觀察,他和喬治不惜讓她前一晚被折騰得很累,但折騰過了頭,蕾西第二天居然起不來床。
好吧。
後來他們才想到,赫奇帕奇休息室邊上就是廚房,蕾西可能早就在廚房裡吃過了。
兩個白痴。
*
考試月讓他們徹底斷了聯絡,哪怕好幾次上課都和赫奇帕奇一起,哪怕禮堂裡一天至少也會看到一次,蕾西很嫻熟地裝作不認識他們。又或者只有在夜幕降臨後的有求必應屋裡,她才會恢復對他們的記憶。
直到六月末考試來臨,那時候同學之間的壓抑氣氛已經到達了頂點,常常有人因為學不下去之類的原因忽然哭出來,低年級學生搶了弗雷德和喬治的生意開始買寧神藥劑,聽說賺了一大筆。
魔藥考試後的那個傍晚,他們聽說蕾西在盥洗室掉眼淚,已經哭了整整一個小時。
弗雷德和喬治蹲在樓梯轉角,偷聽她的朋友們裡裡外外地安慰她。聽起來像是蕾西的運氣不太好,抽到了超綱的考題,白白失分了。
喬治用一塊石子在台階上畫著圈,一邊求助似的看看弗雷德。
晚上還有天文學考試,她再這麼哭下去不是辦法。弗雷德和喬治從台階上挪到了盥洗室外的走廊裡,赫奇帕奇的女生們看到他們兩個,以為他們是來趁機取笑盥洗室裡那個愛哭鬼的,就連皮皮鬼都想衝過來湊熱鬧,被弗雷德用魔杖趕跑了。
「呃——韋斯萊?」一個女生禮貌地皺起眉頭,「抱歉,她現在真的很難過,所以你們要是想來表演什麼惡作劇捉弄她,我們的魔杖可不會客氣哦。」
「我們不是來捉弄蕾西——比利弗瑞,我是說。」喬治說。
弗雷德從口袋裡拿出一小盒韋斯萊煙花遞過去。
「我們只是聽不得女孩子哭,拿去逗她開心吧。」弗雷德故作輕松地說著,把喬治拖起來,「這是最好看的一盒煙火了。」
蕾西的朋友驚訝地道謝接過去,他們頹著手離開。只是直到他們走到樓梯底下,也沒聽到煙花炸開的聲音,聽那些動靜,好像是煙花被扔到下水道裡去了。
吃晚餐時他們才看到蕾西哭累了正靠在朋友肩上休息,她的朋友們耐心地往她嘴裡塞吃的。
弗雷德覺得自己的煙花活該被扔進水裡。他和喬治只會把她弄哭,往她嘴裡塞她根本含不下的東西,也不會讓她休息——就連這都在事情的兩極相反之處。
*
考試結束後一周空閑的日子裡,他們也沒有見到她。直到放暑假的前一天晚上,蕾西忽然想起了他們,在他們這還有生意可做,於是他們又在老地方見面。
喬治問她為什麼在魔藥課考試後哭鼻子,似乎戳到了她的痛處。
「和你們有什麼關系?」她凶巴巴地反問。
看來應該是真的沒考好。喬治說他們兩個的魔藥成績還不錯,如果她早一點兒來和他們借筆記的話或許——
「能不能別說這些?」蕾西說,「暑假我需要——」
她還沒說完就被弗雷德推倒了。他沒忍住親了一下她的嘴唇,又埋進她脖子裡,他還是沒說出口那句話。
沒說出口,他真的很想很想她,喬治也是一樣。
將近兩個月積壓的那些思念,還是在最後一天湧出來。那些關於疲憊和高壓之下的想念,關於聽說她掉眼淚時的擔心,考試結束後所有人在考場歡呼,他們坐在蕾西後面,隔了好幾排看不見她的臉。記憶有時候會出現偏差,如果今晚蕾西不來找他們聊那些材料和樣品供應的事情,弗雷德簡直覺得之前他們發生過的一切都只會是夢。
蕾西沒有生氣。
「想我了?」她問。
於是他們又開始做那件事情,沒有再嘗試新的姿勢。她白皙的雙腿被屈辱地折起來,膝蓋抵著自己的胸口,校服裙子也沒有脫下來,只是凌亂地堆在腰間,久違的喘息聲又在這片人造山谷中響起來。
「別、別吻我的脖子。」喬治在做時,她就這麼要求。而輪到弗雷德時,她又一次強調。
「別吻我的脖子……我明天還要約會。」她哆嗦著躲避弗雷德的親吻,他用力撞了一下,她失控叫出了聲。
弗雷德中了一種骨頭會酥掉的毒,她越是那樣叫,他就越是想把一切撞進她緊致濕熱的小穴裡,把她撞到兩眼迷蒙,撞到失去叫他名字的力氣,折騰到她短暫臣服為止。他依舊執著於讓她臣服,明天蕾西又要去約會——她明知道自己和喬治不愛聽那樣的話。
「那你也不要掐我的肩膀。」弗雷德支起上半身,離她遠一些,「別的姑娘看到了該怎麼想?」
蕾西果然沒掐他。
她望著弗雷德的眼睛,反手給了他一巴掌,把他打老實了。喬治低頭看著懷裡的蕾西,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從我身上下來。」她說。
「我——」他認輸了,不到一秒鐘,「我是騙你的,蕾西。」
她的眼裡又起霧了。
「我不想再理你了。」
「我騙你的,蕾西。我沒有和那些姑娘再——」弗雷德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蕾西又生氣了,可是這次他一點也開心不起來。
「我已經聽到你的占有欲在喵喵叫了。」喬治不嫌事大地去吻她的額頭。
「誰是貓?你們才是小動物,我是人!」她開始惱火地推開弗雷德,可是她的手哪來的力氣。
弗雷德握住她一只手,好聲好氣地認錯了。
「我是小動物。」
喬治有些訝異地看著他們兩個,自顧自輕聲笑了起來。弗雷德也沒想到他會當著蕾西和喬治的面說出這種話。
蕾西躺在他身下一動不動,眼眶很快就濕了。弗雷德討好地去吻她的耳根時,喬治用指節敲了一下他的腦袋。
「我也是小動物。」喬治學著他的話說。
「你給我滾下去。」蕾西輕聲說。
弗雷德依舊握著她的手,更賣力地做那件事情,她的腿軟軟地夾在他腰上,這只會更加刺激到他。
「下去!」她帶了哭腔命令道。
這次不是假哭了。
弗雷德哪裡舍得她生氣,又怎麼舍得從她身體裡退出來。他愈發賣力地抽插,肉體碰撞的聲音更響亮了,蕾西的呻吟聲也變得支離破碎。
「不,蕾西……不。」他也在懇求她。
蕾西開始狂亂地啃咬他的肩膀,每一下都那麼用力,像是要咬下一塊肉來。
「嗯……唔——」聲音從她的啃咬間溢出來,喬治強硬地扳過她的下巴開始吻她。
「不許咬人。」喬治說。
蕾西怨恨地看著他們兩個,咬了他的嘴唇作為回應。
吻也沒能讓她安靜下來,她的腦袋一下一下地撞到沙發的軟墊上,蕾西又開始用她軟軟的手去打弗雷德。
「弗雷德,我真的……快不行了……嗯——」
「就快了,蕾西。」他急促地喘著氣,只要這樣在她身上衝刺,她終將會屈服。不會像任何一個白天那樣決然地離開他和喬治,裝作不認識他們。他們已經到達過她身體最深處的地方了,那裡柔軟而美妙,比什麼都銷魂,讓他們也飄飄欲仙。他恨不得把一切都給她,永遠呆在她身體裡,聽著她向他們求饒……
他們一遍遍讓她在身下復述她明天約會對像的名字和約會行程,嫉妒讓他們失去自我,只剩占有。
明天——和拉文克勞的艾德蒙·康斯坦,列車達到倫敦——他們就把行李寄存在破釜酒吧——然後他們再去倫敦的麻瓜酒館逛逛——夜深了,電影院——
「下次真應該為你修修指甲。」喬治看到弗雷德肩上那些抓痕和咬痕,這樣說。
「我是人,不是貓!」
「人也要修指甲。」弗雷德說。
弗雷德想,這好像讓蕾西更恨他們了。只是到最後他也沒敢親吻蕾西的脖子,喬治也沒有。
他們怕蕾西明天真的不能去約會。
蕾西累得早早就睡著,甚至紅暈還燃在臉頰上沒有褪去。她在弗雷德懷裡睡得很安心,就靠在自己的作案痕跡旁,一點負罪感也沒有,眼角還留著一些淚痕,全然忘了剛才的憤怒與激烈。
喬治和他交換了一個眼神,起身把她的雙腿抱直。誰蜷著睡都會不舒服,蕾西一直像一只小蝦米一樣縮著,弗雷德心想,或許這是她缺乏安全感的表現吧。弗雷德看著看著,忽然很想把她咬醒咬哭,又怕她傷心了直接離開。
「這麼可愛的腦袋究竟在想什麼?」
喬治和他像兩個張牙舞爪,蠢蠢欲動的小獸。而她那麼安穩地躺在弗雷德懷裡,呼吸淺淺的,全然沒察覺到他們對自己的可怕想法。
這樣的關系還能持續多久?在他們徹底戒斷對她的依戀之前,還要受多久折磨。弗雷德在想,蕾西會和什麼樣的人結婚?反正不是他,也不是喬治。可是他又這麼想擁有她——
他和喬治一起長大,用同一件臥室,看上同樣的衣服和玩具,喜歡的掃帚款式也是一樣的,有著同樣的志趣,甚至分享同一個女孩。
喬治在這時候糾正他說:「弗雷德,我們沒有在分享同一個女孩。」
「我們只是同時愛上她了。」
*
通往夏天的列車上,熬過等級考試和期末考試的學生們在談笑打鬧,空氣裡是夏日陽光帶著的自由的氣息。每走一步,都能聽到有人在大聲談論自己的暑假計劃。
蕾西坐在窗邊,看著車窗外飛馳而過的原野和永遠到達不了的天際線。過了下一處隧道,離倫敦就更近了。塞德裡克來他們隔間,詢問兩個月後的魁地奇世界杯有多少人會去,所有人都熱烈回應著塞德,唯獨蕾西在發呆。
她戴了一條水滴形的新項鏈,搭配她的連衣裙。塔沙說那條項鏈真好看,很襯她的膚色。
蕾西笑了笑,依舊是望著外頭。
她又想起魔藥考試時的情景。她怎麼會沒有聽說過迷情劑,那麼有趣的東西早在女生中傳開了。但蕾西確實是第一次聞到迷情劑裡的味道,她愣了一下,把勉強記下來的知識點往考卷上寫。這是魔藥考試的最後一題了,寫著寫著,她的眼淚就開始往下掉。
她又手忙腳亂地去擦,弄糊了羊皮紙上的墨水痕跡。考官以為她太緊張,甚至鼓勵暗示她沒有寫錯。
她當然沒有寫錯,她的鼻子也沒有欺騙自己。
可她確實聞到了兩個人的味道啊,男孩子打完球頭發裡淡淡的汗味,還在坩堝裡的肥舌太妃糖的香氣,喬治喝過飲料的味道,弗雷德手指間煙花的火石味。
這些味道她又怎麼會弄錯。和她約會的任何一個男孩子,身上都不會有這樣讓她沉醉的氣味。
感情真是無可救藥。那天她在盥洗室哭了那麼久,直到塔沙遞來一盒韋斯萊煙花。她像被燙到了一樣,把那盒煙花甩得老遠,是他們兩個送來的嗎?兩個白痴,他們如果知道自己哭泣的原因,是不是會嘲笑她,然後把他們無處宣泄的欲望再次發泄在她身上?
即使他們不知道,他們也這麼做了。
為了不讓她走,甚至在她耳邊懇求她,那些滾燙的喘息和話語像毒藥一樣往她身體裡鑽。
他們只要一服軟,她的心也會跟著軟下來。
一只羽毛球大小的炸毛鳥兒忽然撞到她面前的玻璃上,她被嚇得回過神來,好像是一只貓頭鷹。
列車向前駛去,那只貓頭鷹在空中打著滾,消失了。
「兩個笨蛋。」她伸手去摸那條項鏈,用只有自己聽得見的聲音喃喃著,「只要你們留下一點兒痕跡,我今天就不去約會了。」
她轉念一想,和別的男孩在一起也是好的,她應會學會慢慢脫離。每一個白天都不會有韋斯萊,這才是她生活原本的樣子。
番外 下墜
Chapter No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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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特裡-聖卡爾波奇村的夏日沒有那麼無聊,放假回來的孩子們每天幫莫麗做一些家務,多余時候弗雷德和喬治在自己房間裡,背著莫麗繼續鑽研他們的笑話商品。
房間的窗戶朝一望無際的田野敞開著,熾熱的陽光曬得他們昏昏欲睡。這大概是嘔吐糖第……數不清第幾次失敗了,弗雷德把頭埋進靠枕裡,懶得收拾坩堝裡的殘局。
如果蕾西在就好了,他們會想個辦法強迫蕾西來安慰他們。
弗雷德又開始做白日夢。如果蕾西沒那麼討厭他們的話,她一定會答應來陋居做客吧?他在午後陽光裡胡思亂想起來,請她嘗嘗莫麗的手藝,如果可以,他一定會提前向莫麗學習怎麼做好她愛吃的布丁。
喬治抱著坩堝,打開房門鬼鬼祟祟地張望樓下莫麗的身影,他們得悄悄把這些髒東西倒進院子角落的大垃圾桶裡。
「弗雷德,快過來。」他回頭看了弗雷德一眼,「你得幫我打掩護。」
今天的計劃並不是那麼順利,但有意外之喜。韋斯萊家的二哥查理回來了,弗雷德和喬治把坩堝連同裡面的糊糊都藏進床底下,坐到起居室裡興高采烈地和查理打招呼。
查理從羅馬尼亞回來,有講不完的關於火龍和烈性動物的故事,男孩子對這些充滿了向往。又或者是,某些不怕死的格蘭芬多對這些充滿向往。查理第二天要去對角巷辦事,正好捎上他們兩個。莫麗如果知道他們只是想去翻倒巷轉一轉滿足好奇心的話,一定會用咒語把他們鎖在房間裡。好在家裡的其他人都不太在乎這個,尤其是查理,他可是直面過火龍的人,翻倒巷裡那幾個黑漆漆的鋪子又算得了什麼。
事實上弗雷德和喬治要去倫敦的另一個原因是,他們研發配方裡的材料需要補足。他們和查理在一家護具店門口分別,說好兩個小時候在這碰頭。翻倒巷的確不是讓人愉快的地方,黑市的材料要便宜許多,但也需要在買之前仔細甄別,這裡不乏有賣了你劣質商品,下一秒就再也見不著的古怪巫師。弗雷德和喬治不能讓那些人發現他們只是兩個沒法用魔杖的未成年巫師,於是想著法子和他們兜圈,到頭來還算有些收獲。
他們路過一家招牌搖搖欲墜,眼看就要脫落了的舊書店。店主明明有一根魔杖,偏偏不肯修一修,可能想砸死某個進出的倒霉蛋吧。
「卡斯特蘭先生!」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來。
弗雷德簡直懷疑自己出現幻聽了。怎麼像蕾西在說話,還是說他太想念她,聽到一個相似的女孩兒聲音都會以為是她?
他和喬治同時停下腳步。
「科斯特蘭先生!請問……這套畫冊的其他幾本去哪了?」聲音又響起來,這次他們可以確定了。
他和喬治躲在店門外朝裡面張望,他們敢肯定有一部分搬來翻倒巷的商店僅僅只是因為這裡的租金比較便宜,店內小小一方天地堆了成千上萬本書,每一摞書都堆到天花板上,看上去和這家店的招牌一樣搖搖欲墜,擋在他們眼前的東西太多了,根本找不到蕾西在哪裡。
兩個人又躲在外面聽了一會,蕾西在和耳背的老巫師說著什麼,似乎是她想找點舊書。弗雷德若有所思地直起身子,忘記自己就站在那塊招牌下邊。
他一頭撞上招牌,成了那個倒霉蛋。
「哎喲!」他吃痛地叫喊了一聲,喬治被他嚇到了。
招牌重重砸在身後的石子路上。過了一會,店裡響起吭哧吭哧的邁步聲,弗雷德忍痛推了一下喬治,兩個人進了昏暗沉悶的舊書店。頭發花白的老巫師正朝他們走過來,似乎還不敢相信發生了什麼事,店裡點了一盞昏黃的小燈。外頭是這樣大而熾烈的晴天,店裡卻只留了一扇小小的,磨砂玻璃的窗戶。乳白色的光線投進來,空氣中的浮塵都在飛舞。
店裡是一股老舊紙張混合著樟腦的味道,層層書頁泛黃的舊書壘起的城牆後頭,她坐在一張生鏽的高腳凳上,懷裡抱著一本好不容易找到的畫冊。聽到店主對他們大喊大叫,她終於抬起頭。
光線打在她臉上。在這樣一方低壓渾濁的天地裡,唯獨她清新而美好,卻也遙不可及。
他們的夏天就坐在乳白色的窗戶下邊,正看著他們。
*
回陋居的路上查理打量了他們好幾次,終於沒忍住笑了。
「是姑娘吧?我剛剛可看見了。」
「好吧。」喬治垂頭喪氣地說。
「我去問問珀西,他一定知道是怎麼回事。」查理說,「說起來,珀西對你們追女孩是怎樣的態度?」
「不,珀西不知道。」弗雷德說,「羅恩也不知道。」
查理有些意外,幾個人在長滿繁茂野草的山丘上徒步,不遠處能看到陋居的煙囪吐出炊煙。
「那她一定很特別。」他們的二哥這樣總結道。
弗雷德悶悶不樂地跟在後頭。
「是啊……很特別,根本把我們當空氣。動不動就讓我滾。」
「我作證,她經常讓弗雷德滾。」喬治說。
「但她可是同時討厭我們兩個人。」弗雷德提醒他。
查理大笑起來。
「我看未必像你們說的那樣,不如邀請她一起來看世界杯吧。」
弗雷德有了點勁,「我和喬治也是這麼想的!爸爸下班到家了我就去——」
這個夏天突然多了很多盼頭,不斷更新的產品配方,兩周一次陪蕾西去翻倒巷找東西(當然是他們主動要求,加上一堆嚇唬蕾西的話),還有魁地奇世界杯。
蕾西終於找全了一整套畫冊,在收工這一天,她請弗雷德和喬治喝了覆盆子氣泡水。麻瓜們的飲料總是單調得可怕,但弗雷德覺得那天的氣泡水是他喝過最好喝的冰飲。
在分別時弗雷德才把球賽的門票拿出來。
「一起去看世界杯嗎?」
蕾西還沒有反應過來。
「什,什麼?我嗎?」
「這裡還有別人嗎?」喬治問她。
蕾西沒敢接過去,他們不知道此刻她的心跳得飛快。
「和你們兩個一起嗎?」她小聲問。
弗雷德以為她這麼問是會覺得他們約自己出來不過是找個由頭繼續欺負她。他和喬治都想借這次機會告訴她——他們想和蕾西一起出去玩,不只是在沒有人的房間裡做那件事情。如果喜歡一個姑娘喜歡的要命,就一定會帶她認識自己的家人朋友,甚至他都已經想好怎麼向羅恩他們炫耀她了。
「當然不!」弗雷德說,「和——和我們的家人。羅恩的朋友哈利、赫敏已經過來了,爸爸帶我們一起去。」
喬治注意到,蕾西緊張得手都不知道往哪裡放。於是他開口接著弗雷德的話說下去。
「多帶一個孩子而已。」喬治說,「珀西他們會幻影移形,到時候可以讓他們來接你,你就可以來白鼬山和我們一起吃晚飯。」
這好像讓蕾西更拘束了。
「……珀西?你們的哥哥是嗎?」
最後蕾西還是收下了門票——也有可能是弗雷德和喬治強行塞給她的。不知道她在猶豫什麼,只是在回家的路上,弗雷德還沒意識到這些,他甚至和喬治討論金妮的房間住不住得下第三個姑娘。
「金妮會喜歡她的。」喬治說,「赫敏也會。你看,她那些赫奇帕奇的朋友都那麼喜愛她。」
弗雷德一想到乖乖巧巧的蕾西會在陋居和他們說早安晚安,骨頭裡都高興得冒泡泡。
可是第二天他們就收到了蕾西的貓頭鷹。她把門票和門票錢放在信封裡一並退回來了。
小心翼翼地做一個美夢要用多久,而讓它破滅只要一秒鐘不到的時間。在比賽開始前的好一段時間裡,他和喬治的心情都很低落。查理知道這件事,但很貼心地沒有告訴家裡其他人。
白鼬山下的這個夏天,和很多未熟透的野果一樣,甜蜜夾雜著酸澀。
*
他們終於在九月的霍格沃茨特快上再次見到蕾西。似乎不愉快才是他們之間的常態,夏天在破釜酒吧門外弗雷德和喬治鼓起勇氣說的那些話,蕾西忘記掩飾的緊張和局促終究還是隨著夏日熾烈的陽光消散了。
他們在車廂裡就做了那件事情,甚至沒有等到到達霍格沃茨的那個晚上。原因是弗雷德編了一個謊話,說他們邀請了另一個姑娘去看世界杯,蕾西又生氣了。
她吃醋時有點發瘋的意味,可又是那麼迷人。她總覺得自己能制服他們兩個,但弗雷德和喬治稍微用點力氣,她就已經被壓在下面了。
不算寬敞的列車座椅上,她的雙手被一條赫奇帕奇的領結綁著舉過頭頂,眼睛上蒙著的是格蘭芬多的領帶。她臉上濕漉漉的,分不清是眼淚還是其他的東西。襯衣敞開著,月白色的內衣被推上去,裙子也亂七八糟的纏在她腰間,被解了一半卻又沒什麼耐心脫下來。原本白皙的大腿根處,裡外都是手掌印和摩擦出來的大片紅暈。
他們的襯衣也被揉皺了,褲子扔在她的毛衣上。這是蕾西懲罰他們的第三個小時,弗雷德再一次握住她的腿彎。她開始在他耳邊念其他男孩子的名字,帶著戲謔似的笑意。
「格爾特……卡爾·麥錫……嗯……斯普林霍爾……唔……」
她又一次在挑戰他們的忍耐限度。
弗雷德沒法讓她閉嘴,只能一次又一次挺進去,讓她在喘息和咬住他肩膀的片刻停一停。
他和喬治也可以一起進去,填滿她所有隱秘的洞穴。這時候她終於不喊那些人的名字了,勒出紅痕的胳膊軟軟地環著弗雷德的脖子,喬治捂住她的嘴巴,低頭狠狠吻她的肩膀。
她早在第二個小時就服輸了,可是他們還沒有結束。
「你一定要聽我們說那些世界杯上發生的事情。」喬治用一種命令的口吻說著,一邊舔弄她的耳朵,蕾西剛剛高潮了一次,精疲力盡地靠在他胸口,聽到他的話只是吸了吸鼻子,甚至沒有力氣開口。
他們同樣珍惜休息的時間,蕾西可以安分地躺在他們懷裡,就好像從未與他們爭吵過。
他們忍不住一直說,把他們想和蕾西分享的事情都說出來,每當她恢復一點力氣想要推開弗雷德或喬治,他們就會重新開始做剛才的事情。四個小時又算得了什麼,這個夏天的思念四百個小時都訴說不完,而她對他們的懲罰又何止哨子被吹響後的四個小時。
他們的關系在這樣的彼此折磨中以一種極快的速度衰敗、枯萎。或許是弗雷德和喬治認清自己連約會對像都不如之後的嫉妒和惱怒,或許是蕾西拒絕和他們去世界杯後的失落和不甘,每一味情緒的毒藥都是促成的推手。
但折磨和試探的滋味總能讓人欲罷不能,他們三個人都沒法戒斷。
甚至在最後,過道裡響起塔沙呼喚她的聲音。蕾西正抱著喬治,任由他給自己扣內衣扣子,聽到朋友的聲音,她像犯錯被抓到一樣心虛地縮進喬治懷裡。
「她一定是在某個隔間睡著了。」塔沙在和另一個人說話,「下車的時候我們讓海格再檢查一遍車廂吧。」
塔沙走遠了。蕾西睜開眼睛,眼淚無聲地掉下來。
下車後,她和他們坐同一輛馬車去霍格沃茨。
她意識到弗雷德在車上那個可笑的謊言,問弗雷德為什麼要騙她。在這段感情還能勉強溝通的最後關頭,弗雷德還是像喬治一樣說了那句話。他想過這個問題——如果喬治說了,自己是不是沒有資格再說。但如果他真的想說……
喬治看著他,他一點也不意外弗雷德要說出什麼樣的話。
「很高興,在每個九月見到你。」
「為什麼?」
他說的都是真話,九月第一天唯一的盼頭,暑假結束後唯一的動力,不就是見到她。
「因為我愛你,蕾西。」
蕾西輕輕地嗤笑一聲,她已經沒有再哭了。
新學期開始後,蕾西幾乎沒怎麼來找他們,聽說她在為霍格沃茨的植物愛好者社團提供原料,他們需要研制一些高效堆肥。也聽說蕾西又換了約會對像,不過那個男孩似乎不怎麼走運,只和蕾西出去了一次就被甩了。
在那些沒有人的教室裡,他們兩個常面對著一片狼藉的坩堝干瞪眼,手忙腳亂地把失敗經驗寫下來,趕在它爆炸之前用清泉咒給它熄火。制作那些惡作劇糖果的日子也很充實,後來他們還悄悄熬了增齡劑,想要作弊參加三強爭霸賽,結果兩個人都長出了胡子。……這個學年依舊有趣而充滿盼頭,韋斯萊雙胞胎又帶給大家不少樂子,只是除了蕾西。
去年他們還想出辦法強迫蕾西坐在一旁看他們給那些假魔杖一遍遍地加固咒語。今年好像什麼都沒有了。
他們兩個不由得去想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是無數個歡愛的夜晚他們沒敢把愛說出口,還是在這之前為了試探親吻與愛的關系而在別的女孩身上找答案,磨光了蕾西對他們的信任。……處處都是問題,積重難返。
所以蕾西也不會再相信他們說的話了。
唯一的好處就是弗雷德和喬治可以肆無忌憚地把自己的愛意說出口而壞處就是,每一次他們說到愛,蕾西就會把他們推得更遠。
冬天來臨時,他們不得不拜托幾個同學走漏風聲,說他們的產品研發遇到了問題,缺了好多稀有材料,都是黑市利潤非常高的幾種。
這話順利傳到蕾西耳朵裡,她有些忸怩,但還是和他們重新開始說話了。
為了表示他們的決心,他們甚至沒有再把她騙到老地方去偷歡。盡管這在蕾西看來簡直太不正常了,兩個人正經得如同霍格沃茨的好好青年巫師,但不吃力又能賺到錢的事她當然樂意。
不得不說這個決定是明智的,看上去蕾西對他們的信任又恢復了一點點。當然,也有可能是表面上的信任。
「聖誕舞會。」喬治撞了撞他的肩膀,「這就是開學通知書裡要求我們帶禮服的原因?」
「是的。」弗雷德無聲地回答他。教室前頭,麥格教授還在精神矍鑠地掃視他們每一個人,她剛剛宣布了這個消息,希望從格蘭芬多們的臉上看到點興奮和喜悅的神情。
事實上就是每個人都繃著臉,裝出很痛苦的樣子。
麥格教授看向弗雷德和喬治,指望他們能像平時一樣起個哄,但他們倆個也被傳染了腹痛——哦不,被傳染了這種局促的心情。
「我們邀請她,然後和她說清楚。」弗雷德搭著喬治,他們走在去霍格莫德的路上,興奮計劃著這事的兩個人不在乎自己的臉被寒風吹得通紅。
「可是上次邀請她去魁地奇世界杯,她都拒絕了。」喬治說。
「我們不能想辦法讓她接受嗎?」弗雷德說,「好久沒有玩夜鶯哨子的游戲了,你不想念它嗎?」
喬治笑著和他碰了碰拳頭。
他們去霍格莫德的成衣店定做新的禮服,如果這裡沒有,就從對角巷調貨過來。甚至,他們還旁敲側擊地問麥格教授,兩個人可以同時邀請一個姑娘參加嗎?麥格教授說如果他們真有這樣的本事,她會給那個姑娘的學院加五十分,畢竟她一下子容忍了兩個搗蛋鬼。
得到這個答復之後,他們更受鼓舞了。聖誕將近,有多少男孩子鼓起勇氣在沾滿霜花的花環下邀請女孩參加,又有多少遭到了拒絕魂不守舍地回到休息室裡——哦,這是說他們的弟弟羅恩。女孩子們總是成群結隊地行動,如果有男孩靠近,表露出那樣的意圖,她們就會忍不住尖聲笑起來。
弗雷德和喬治可不怕她們笑,如果能當著蕾西朋友的面邀請她——真不知道她的朋友們會有多少吃驚。
問題是如何讓自己看起來真誠一點,不讓蕾西以為他們在惡作劇。為了這個,他們又足足准備了一個禮拜。誰也說不准他們是不是在猶豫著不敢開口,還是真的在想解決方案。
舞會前兩個星期的高年級學生例會時,他們坐在格蘭芬多的學生之間,這次大概是鄧布利多和麥格教授一起給他們開個小會。這次,連吊燈都變成聖誕雪花的造型了。
「這個很有意思,打一個響指——它就能把雪花變成一頂皇冠,落到姑娘頭上。」喬治指著雜志上的小廣告,「十個加隆,可以用三次。」
「十個加隆……買。」弗雷德說。
「煙花呢?韋斯萊煙花還沒有做出草圖上那個版本。」喬治接著說,「不如也直接買吧?」
「買。」弗雷德說。
「買了這麼多,還沒有邀請蕾西。怎麼,你以為在雜志上買這些玩意,會附送一個蕾西當舞伴嗎?」喬治眯起眼睛。
「別忘了我們昨天讓邁格爾他們去傳的話,我們需要一份火龍鱗粉,它一定是蕾西賣過的東西裡利潤最高的。」弗雷德壓低聲音,「等她來找我們,今天晚上就能成這事。」
「查理不是能弄到這玩意?」
「蕾西又不知道。」
「弗雷德,喬治?」塞德裡克笑呵呵地坐到他們邊上,「最近怎麼樣?」
突然的寒暄讓他們敏銳地察覺到他話裡有話。
果不其然,他望了一眼赫奇帕奇的學生們,轉頭來問他們兩個舞伴的事。
「呃——還沒有。怎麼?」喬治有點按捺不住,蕾西和塞德裡克的關系也不錯,會不會是——
「你們這麼受歡迎,這不正常。」塞德裡克笑了笑,「是不是拒絕了不少?嘿,我們學院有兩個姑娘,她們讓我來問問——」
「是誰?」弗雷德急得把他的話都搶了。
塞德裡克沒想到他們這麼飢渴,這和他想像中的情況不太一樣。
他把姑娘的名字告訴他們,弗雷德和喬治對兩個女孩甚至沒什麼印像,根本記不清她們的臉。
「這麼美麗動人的姑娘怎麼會找不到……」喬治心不在焉地奉承了幾句,准備婉拒塞德裡克的好意,「你們球隊的其他人都找好舞伴了?」
「當然。」塞德裡克說,「大家平時關系都這麼好,邀請同學院的女孩不是難事。像埃迪,他就邀請了蕾西·比利弗瑞,不過你們可能不認識她……也不能說是邀請,蕾西也很樂意和埃迪一起,他們兩個想到一塊去了……」
他們倆像被塞德裡克的話狠狠打了一拳一樣,愣住了。
「好吧,如果你們覺得和我們學院的姑娘不太熟的話,格蘭芬多隊的女孩也不錯啊。約翰遜她們都沒有找到舞伴呢。」塞德裡克拍了拍弗雷德的肩,站起來回到自己朋友身邊去了。
他們還傻坐在那,直至學生例會結束他們都沒反應過來。喬治把女孩才會細翻的購物雜志揉成一團,羽毛筆也被他戳斷了,他垂下腦袋不再講話。
弗雷德甚至想過蕾西只願意答應一個,她答應了喬治也沒關系。可她又怎麼會隨著他們的想法做決定。
與會的學生結伴散去,直到這裡走得只剩下稀稀拉拉幾個人了。
他們終於看到蕾西朝他們走過來,她戴了一頂新的毛線帽子,兩個毛絨絨的球從帽子上墜下來。躲了他們這麼多天,終於在這時候主動來找他們了。今天她的眼睛格外亮閃閃的,望著他們的時候好看極了。
弗雷德的心在破碎中掙扎了一下,他們也能和蕾西在這麼多人面前說話,她對著他們笑,哪怕像普通朋友一樣也行啊。
她有點心虛地看著他們,擠出一個淺淺的微笑。
「最近生意怎麼樣?」她輕聲問,「我這兒有一個不錯的貨源……火龍鱗粉管夠。」
弗雷德氣不打一處來,他在生自己的氣。想到塞德剛剛說的話,想到蕾西和那個男孩「想到一塊去了」……他心裡有一種直覺,這幾個月好不容易好轉的局面又要恢復原來的樣子。
他努力壓抑著自己的情緒。
「你怎麼知道的?」他說,「我們不想讓更多的小商人知道。」
雖然他不知道怎麼讓蕾西高高興興答應他們的邀約,但對於抓住蕾西心裡最渴望的東西,他倒是輕車熟路。
「我聽那些小喇叭說的,他們消息總是很靈通。」蕾西打量著他的神情,不明白他怎麼就生氣了,「你們……還沒定下來由誰供貨吧?」
「沒有。」喬治說。
「考慮考慮我!」蕾西挺起胸脯,像只突然開始粘人的小貓咪,「我的價格可低啦,來貨速度也很快。」
弗雷德冷眼看著她,對於她要落入圈套這件事,一點也不意外。
「你在插隊。」
「我在爭取。」蕾西說。
「今晚老地方,來嗎?」
【番外完】
Chapter End Notes
番外就停在正文故事開始的地方了。
山高路遠,有緣再見。
小甜餅ヾ1995.4 失敗的第一次約會
微博小甜品補檔 (救、、百度網盤被屏蔽了 那就順便在這裡補全吧… )
大概是四月的一天,難得晴朗了幾天後又開始下淅淅瀝瀝的雨。禮堂裡用餐的學生稀稀拉拉,這樣的天氣,不少人願意躲在被窩裡聽雨。但對於他們三個人來說,這不是個尋常周末。
蕾西睡過了頭,被塔沙叫起來的時候,距離她和弗雷德、喬治約定好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
「你怎麼還在床上?」塔沙詫異極了,連珠炮似的說了一串,「我在禮堂遇到他們,他們問我你是否睡過頭了。我說我不知道,我以為你一早就出去了,沒想到你只是一直在床上而我沒有發現?」
蕾西坐起來,依舊裹在被子裡。
「讓他們多等一會怎麼了?」她向塔沙撒嬌,「我只是,只是有點兒緊張。」
塔沙湊上來撥她的被子。
「你周一答應他們了,不是嗎?」
塔沙說的是五天之前的一堂魔咒課上,他們兩個當著所有人的面詢問蕾西要不要和他們出去玩。蕾西支著下巴裝模作樣地猶豫了好一會,才矜持地答應了。塔沙一直覺得她的反應,會把那些曾經和他們約會過的女孩氣到。弗雷德和喬治好像辦成了什麼大事一樣,一整個上午都用一種沉醉且興奮的眼神看著講台上的弗立維教授,下一秒隨時會衝上去抱著教授轉圈。
「朋友們邀請他們來公共休息室等你,這會應該已經在了。」
蕾西的眼睛無聲地睜大了,她從床上跳下來,開始手忙腳亂地找衣服穿。昨天睡前塔沙和其他姑娘還在為她選約會穿的衣服,嘰嘰喳喳提了好多點子。但她一個都沒有采納,只是在穿慣了的衣服外頭披了一件校服袍子。
她也說不清自己心裡是不是非常期待——盡管每次這麼問自己的時候,她都在心裡瘋狂甩頭,好像這樣就能否認她手頭握著的唇膏和腮紅是為了什麼而拿起來的一樣,還有那種讓頭發又蓬又好聞的香氣罐頭,室友非塞給她的,說是能帶來愛情的什麼魔法手串,她毛毛躁躁地處理完這一切,幾乎從樓梯上跌了下來,跌進休息室裡。
弗雷德和喬治坐在沙發上和其他高年級學生一起聊天,聽到一連串動靜時,兩個人都不太自然地望過來。
弗雷德十指相扣,胳膊局促地擱在膝頭,喬治難得把自己的領帶熨了一下,鼻頭耳尖都在發紅。
「起晚了嗎,比利弗瑞小姐?」弗雷德笑起來,似乎就沒那麼緊張了。
蕾西的朋友們已經開始輕聲起哄。
他們兩個馬上從沙發上站起來,弗雷德朝她伸出手去。喬治想像往常一樣抱著胳膊緩解自己的緊張情緒,但最終還是做了同樣的動作。
蕾西捂住嘴,一溜煙從所有人面前逃走了。
明明什麼都做過的三個人,卻像沒談過戀愛一樣小心翼翼。
有人在輕聲說著「祝你們好運!」「約會愉快」之類的話,所有人都友善地笑著,甚至吹起了口哨。
弗雷德和喬治跟著她爬出巨大的酒桶蓋造型的休息室洞口,喬治的手已經先一步滑進她的衣袖裡,牽住了蕾西。
「霍格莫德,有沒有什麼想去的店?」
蕾西挽住弗雷德的胳膊,他感覺到蕾西的心跳,就貼在他的胳膊邊上,快得像只奔跑的兔子。他低頭看著蕾西一副謹慎思考的樣子,決心還是不要揭穿她了。
他和喬治提議,先去帕笛芙夫人茶館吃點東西,再去村裡的木偶戲劇場看滑稽的木偶表演,然後沿著那一條小街走回來,街邊有很多有趣的鋪子,這是他們一早就計劃好的。
茶館裡干燥而暖和,弗雷德把菜單打開時,蕾西已經靠過來,抱著他的胳膊,下巴輕輕擱在他肩上。他有點得意地瞟了一眼喬治,把菜單往蕾西面前推了推,喬治只能把玩一下蕾西的發梢了。
蕾西的手指點在菜單的第一行,輕輕地滑下去。弗雷德覺得自己好像在做夢,蕾西的氣息就在耳邊,這家茶館的一切裝飾從沒這麼順眼過。
他小心翼翼地吸著鼻子,轉過頭去看著蕾西。
「我沒記錯的話,」喬治忽然露出一個狡黠的笑,「你和凱莉·安德魯斯第一次也來的這兒吧,弗雷德?」
蕾西聽到了,她一下子松開弗雷德,坐正了身子,甚至往喬治懷裡靠了靠。
「什麼?你和凱莉·安德魯斯來的是這兒?」這下是喬治把下巴擱在蕾西肩上,用手指點了點蕾西有些發紅的臉頰,看著蕾西質問弗雷德。
「嗯——對。」弗雷德不得不解釋:「可是——學生情侶不都會來這兒嗎?」
「是啊。」蕾西的話裡是濃濃的委屈。
「好像還接吻了吧?」喬治不嫌事大,繼續煽風點火。
「喬治,你——」弗雷德打住話頭,還是決定先想點什麼哄一哄蕾西,「我那時候以為你……」
蕾西不等他說完,推著喬治站到過道上,只留下弗雷德一個人在卡座裡。
「我不要在這裡吃東西了。」她氣鼓鼓地說。
「好。」弗雷德趕緊順著她的話說,蕾西已經拉著喬治出去了。
喬治,你給我等著。他無聲地想著,追了出去。
於是他們三個又走在飄著雨的小路上,蕾西悶悶不樂地張望著,最後望向三把掃帚酒館。
「我想喝點冰泉酒。」她想了想,好像沒有人會在中午喝酒,「晚上我們來這裡喝酒吧?喬治,我們去訂個卡座,這裡周末一直熱鬧得不得了……」
「沒問題。」喬治牽著她,兩個人走上酒館的台階時,弗雷德忽然說話了。
「哎呀,喬治,羅恩就是在這裡撞見你和那個叫——叫丹琳斯的女孩接吻的吧?」他笑眯眯地看向喬治,「羅恩和金妮都說,你從此治好了接吻恐懼症。」
蕾西像觸了電一樣,把手從酒館的門把上縮回來了。她沒有懷疑弗雷德說的話,弗雷德也沒有騙人,蕾西在心裡告訴自己,霍格莫德就這麼大,她也不是沒有和別的男孩來過這裡。可是,可是他們兩個都這麼說的時候,她的心眼就變得比針尖還小。
「我,我不要喝酒了。」她重重地邁下台階,心裡別扭極了。
弗雷德和喬治老實了點,沒有想到蕾西會是這樣的反應。
「真的不進去訂個位置嗎?」弗雷德攬著她的肩膀,有什麼東西一直在他心底不安分,撓得他心癢。「今晚有駐唱巫師樂隊,會很熱鬧。」
喬治憋著笑打量她的神情,被蕾西狠狠剜了一眼。
「那麼蕾西,你挑一個最常和男孩子約會的地方帶我們去吧。」喬治一副好折騰的樣子。
「那也是『三把掃帚』。」蕾西小聲嘟囔道,這時候一對情侶走過來,她還委委屈屈地給他們讓了路。
「就這家吧。」弗雷德試圖在三個人裡做決定。
「不要不要!我不要去!」蕾西重重錘了一下弗雷德的胳膊,喬治「噗」地一聲笑出來。明明是他最先挑的刺,挨打的卻是弗雷德。
弗雷德難以置信地揉著上臂,胳膊剛放下來,就被蕾西牽住了衣袖。
一瞬間,他心動得無可救藥。他覺得挨一拳實在值得,於是寸步不離地跟上去,怕自己慢一點蕾西就松手了。
喬治沒忍住,開始揉她的頭發。
「不許動我頭發!」蕾西拍開他的手,看上去脾氣壞得無可救藥。
他又看到蕾西牽著弗雷德,於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走到一旁的甜品窗口給蕾西買了剛出爐的可頌。蕾西的肚子也確實在叫了,她捧著面包小口小口地吃起來,生怕吃得太大口,他們就覺得自己沒有在生氣了。
「那我們去木偶戲劇場吧?」喬治提議,這會還是回到正軌上來,找點有趣的事轉移她的注意力。
於是他們帶著蕾西從霍格莫德的村民小廣場另一頭繞進去,劇場也是一棟獨立的小屋子有不少村民和學生坐在一排一排的小凳子上,等著下一幕戲。不少打扮得鮮艷奪目的木偶被串成一串掛在屋檐下,有人用對了咒語,木偶就從隊伍裡掙脫出來,繞著巫師四周亂轉。
「等等。」他們還沒有走近,蕾西就有氣無力地開口了。
「喬治,你明明陪不止一個姑娘來過這裡,我都看到了的。」她把啃了一半不到的面包塞回喬治懷裡,「我,我也不要去這兒!」
「那我們去佐科?」弗雷德趕緊再次分散她的注意力。
蕾西指著佐科誇張的廣告燈箱,臉漲得通紅。
「你不是和一個姑娘在那裡擁抱過嗎,弗雷德?」她尖刻地說,「那麼親密,都快把燈箱給撞倒了!」
「我們只是在店外面,那時我和她也沒有約會——」
「別以為我沒看見!」蕾西又要挨餓,又要和他們置氣,覺得自己從未這麼凄慘過,「我那時候雖然只是走過去了,可是我一直一直記得!」
弗雷德想抱住她,可是她已經被醋意衝昏頭了,眼裡閃著點點淚光,嘴唇也格外紅潤。她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心底埋藏了近兩年的嫉妒所控制,就像不知道自己此刻有多迷人一樣。
蕾西掙開他。
「干什麼?想復習一下當年你們的動作嗎?」
「當然不是!」弗雷德不敢動她了,訕訕地打量她的臉色,「去佐科邊上那家呢?」
「喬治——」蕾西生無可戀。
「嗯,我帶一個斯萊特林的姑娘去過那家賣手工捕夢網和風鈴的鋪子。」喬治主動坦白,「就不要去那裡了,那家賣掃帚和護腕的店怎麼樣?」
「誰約會去掃帚店啊。」她垂著眼嘟囔道。
後來弗雷德和喬治整理了一番,整個霍格莫德可以約會的地方只有掃帚店,沾滿貓頭鷹糞便的貓頭鷹棚,尖叫棚屋和豬頭酒吧。
於是他們坐到豬頭酒吧裡去,這裡像往常一樣擠滿了稀奇古怪的巫師和各種黑市販子,甚至有個下巴尖得要垂下來的老巫婆一直不懷好意地盯著他們看。
蕾西不愛吃豬頭酒吧的食物,但這次還是勉為其難地點了一些,她坐在雙胞胎中間,懷疑自己今天是不是糟糕透了。
「吃點東西吧,蕾西。」弗雷德把一盆食物往她面前推了推,酒吧招待的手藝實在不敢恭維,幾乎看不出盤子裡邊有些什麼,「不如拜托好事哥,帶我們三個去倫敦?」
「太遠了……」她軟軟地說,「回不來怎麼辦?就,就這樣吧。」
她鼓起勇氣插了一小塊腌菜塞進嘴裡。
「呸、這是什麼呀?」她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酸死了!呸……」
喬治支著腦袋看她,懶洋洋地笑了。
「這是什麼這麼酸?啊,讓我看看,是誰吃了一中午加一下午的醋呢?」
這話徹徹底底刺激到了蕾西。
她一下子站起來。
「讓開,你們兩個。」
弗雷德和喬治坐在那沒有動。
「蕾西,你可以隨意懲罰我們兩個,但是不要走好不好?」弗雷德去拉她的手,「你可以讓我們把所有金子都交出來,或者淋雨走回城堡,像個麻瓜一樣三天不許用魔杖,現場給你表演吃吐吐糖……怎麼樣都可以,不如坐下來想想?」
「其實你吃多少醋都沒有關系。」喬治說,「在我們眼裡就是很可愛,怎樣都可愛。」
她吸了吸鼻子,彎腰從髒兮兮的桌子下邊鑽出去了。
「不許追上來,我想回去找塔沙。」她丟下這句話,兀自逃出了豬頭酒吧。
她一路逃回城堡,塔沙在休息室教一群低年級學生編一種手鏈,蕾西想起室友送給她的愛情魔法手串,根本沒什麼用!塔沙見到她提前回來,驚訝極了,但還是放下手頭是事情跟著她回了宿舍。
她為蕾西把淋濕的外套掛到暖爐邊,蕾西還是忍不住在她背後掉起了眼淚。
「怎麼回事?他們惹你生氣了?」塔沙皺起眉。
蕾西跪在床上,伸手緊緊抱住了朋友。
「是我……我搞砸了,塔沙。我搞砸了今天的約會,一直忍不住衝他們發脾氣,我都,我都不知道自己會那麼任性。」她哭得更加傷心了,「他們可能再也不會和我出去了……」
塔沙一手叉著腰,一手去撫摸蕾西的腦袋。
「嗯……說來聽聽?」
於是蕾西開始坦白自己的「罪行」。她也知道自己今天一直都在找茬,可是用她的話來說,她就是忍不住一直一直發脾氣。
「為什麼呢?」蕾西哽咽著,把臉埋進塔沙懷裡,「我等了兩年才,才終於和他們一起出去玩了。可是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我從來沒在任何一次約會中表現得這麼差過!明明我比在乎任何一個人都要,都要在乎他們。」
塔沙聽到後來,輕聲笑了。
「你有沒有想過……蕾西,你已經陷入令人瘋狂的愛情裡,無法自拔了呢?」
蕾西抽抽搭搭地去拆自己的發辮。
「而且——」塔沙嚇唬她說:「我聽說另一個女孩,她和喬治·韋斯萊約會之後,也趴在枕頭上一直哭呢。你絕對不是那種女孩,對嗎?」
蕾西馬上伸手抹自己的臉。
「不是!」她帶著重重的鼻音向塔沙保證,「我才不是那樣的女孩,我可不會和別人一樣的!」
「那就好。」塔沙滿意地轉過身去。
「哇——」下一秒,蕾西沒繃住又開始大哭。
一個低年級女孩捧著編手繩的絲線在門口張望,她說有兩個格蘭芬多男孩想找蕾西。
塔沙看了一眼哭得說不出話的蕾西,恨鐵不成鋼地把她扔在床上,自己去休息室門口見他們了。
過了一會塔沙回來時,蕾西已經躲在被窩裡快睡著了。
塔沙用魔杖指著一大盒禮物,裡面什麼都有,幾乎把霍格莫德所有商店的東西都買了一遍。禮物盒輕輕落到蕾西的床頭櫃上,還有兩張單獨的票券從裡頭飄出來落到她枕邊。
一會蕾西醒來就會看到了,看到那兩張票券的一面寫著「差遣券」,小字解釋道「可以憑此券任意差遣兩位韋斯萊先生」,另一面寫著兩個男孩的留言,他們兩個靠在蜂蜜公爵的吧台邊上,絞盡腦汁想了許久的措辭,試圖讓蕾西開心一點兒。
「一百的一百倍是一萬。如果弗雷德·韋斯萊先生和喬治·韋斯萊先生對約會過的女孩是一百分的好,那麼對比利弗瑞小姐就會是一萬分的好。如果比利弗瑞小姐正為了今天的不愉快掉眼淚,請務必收集起來,兩位韋斯萊先生用每滴眼淚十加隆來買你開心。」
小甜餅ゝ1999.2 情人節的甜蜜旅行
紛紛揚揚的雪還在下,她將帽檐拉得很低,大衣的扣子也一直扣到了鼻子底下,睫毛像一對雪白的鵝毛扇子,有些許冰晶已經凝在上邊。
蕾西確信自己已經走進巫師街區了,這裡的小路上沒有積雪,除雪咒一直生效。道路兩旁的櫥窗裡都是暖暖的橙黃色的燈光,遠近都能聽到不同商鋪在播放浪漫的歌兒,她抬頭看著不遠處那家酒店積了雪的石碑,上面是麋鹿的紋章,嗯——就是這家啦。
酒店大堂更加暖和,門童替她脫下厚重的旅行鬥篷,她一眼就看到靠在櫃台邊和別人交涉的紅發男孩子。
蕾西快步走過去,像一只快活的小鳥。
「弗雷德!弗雷德!」
弗雷德轉過身來,他的未婚妻就這樣撲進自己懷裡。
「還不算晚,對不對?」他吻了一下蕾西的頭發,「看來麻瓜們的交通工具不至於遲到得這麼過分。」
「雪太大,航班停飛啦。」蕾西抱著他轉了一圈,「我還是用巫師長途旅行的法子趕來的。」
弗雷德騰出手接過前台遞來的房卡和冊子翻了幾頁,蕾西疑惑地「嗯」了一聲。
「喬治還沒到嗎?」
「我猜是有事耽誤了。」弗雷德說著,把印著極光的一頁給她看,蕾西靠在他胸口興致勃勃地讀起來。
「就應該給笑話商店裝個電話嘛,麻瓜們的東西並沒有那麼難用!」
「電——電話。」弗雷德重復了一遍,「客人們會圍著它問個不停的,那到底要怎麼用?」
蕾西咯咯笑起來。
「好笨吶你。」她甜甜地埋怨道,「電話一般裝在辦公室裡。」
她忽然注意到酒店裡的其他人都盯著他們看,於是不好意思地抿著嘴收回手去,只是悄悄地牽著弗雷德的衣袖。
他們計劃這一年春天舉辦婚禮,同時要打理對角巷兩家最熱鬧的商店,加上世界各地數不清的人湧來商談投資與加盟,抽出時間來度假是弗雷德和喬治好不容易才說服蕾西做的決定。這是節日前的一個周末,蕾西對這個情人節的計劃原本是在倫敦一家餐廳用餐,交換玫瑰與禮物,就一頭栽進被窩裡好好補覺。
「好遠啊,這些地方。」蕾西說,「北非……地中海,這個季節好像也不是很有趣吧?情人節那些餐廳一定也擠滿了人,不如我們就在家裡用燭光晚餐吧。」
「在家用燭光晚餐?」喬治難以置信地靠在沙發上,「讓家養小精靈給我們做嗎?」
「二月的北非不會很冷,或者再往南走,去看看非洲草原上巫師馴養的獅鷲。」弗雷德的玩心和喬治一樣重。
「情人節店裡應該有促銷活動,正是推出新品的好時候。」蕾西趴在喬治的膝頭,「我們去度假了,留店員們在店裡應付不過來怎麼辦?」
蕾西對於情人出去旅行這個提議有無窮多的顧慮,她需要親自過目兩家商店的新品陳列,試吃情人節的新品甜點早在兩周前就完成了,定制的新品迷情劑卻遲遲沒有送到國內,其他國家的加盟店也遲遲沒有等到。
於是弗雷德提議他和蕾西出遠門解決這件事,並向喬治使了個眼色。喬治馬上意會,附和道蕾西最好還是去國外的加盟店親自看一看,也有一個季度沒有去了。如果讓蕾西留在國內,她一定會在情人節時守在櫃台後面打點所有,不如讓她和弗雷德分頭出差,順水推舟留在國外休個假。
「等我們趕回倫敦,情人節就要結束了。」弗雷德憋住笑,一本正經地分析道,「後來的幾天都是工作日,可以安排店員休假。我們也可以度完假再回國。」
「沒錯。」喬治看到蕾西一臉雲裡霧裡的表情,分明是被繞進去了,趕緊問道:「有沒有什麼想去的地方?」
「真的要去嗎?可是——」
「真的要去。」弗雷德說,「我收到維也納的貓頭鷹,他們把笑話商店打理得一團糟,你非得去看看不可。我也要去一趟法國,催催迷情劑的工坊。我們同時出發,勉強能在情人節前把事情處理完。」
「我留下看店,等一切處理完再和你們會合。」喬治說。
一說到奧地利的巫師差點搞砸了分店,蕾西氣得簡直想當天就出發。
「明天看過他們的信件再出發吧?還有一位意向加盟的巫師正好在維也納旅行,你可以順路去拜訪他……」喬治不安分地揉著她的肩膀,「今天是周六,不如我們早點去……」
蕾西一下子抬起頭來,撞上喬治的下巴。他捂著撞疼的地方,無言閉眼。
「明天周日店裡人會更多!梅林呀,我還得回店裡一趟!」蕾西敷衍地伸手摸了摸喬治的下巴,站起來找自己的魔杖,「我去檢查一下學徒下班前有沒有把明天的周末限定果醬准備好……」
「夜這麼深了,」喬治咬著牙說,「我去吧。」
弗雷德笑得想死。
趁著蕾西沒有把自己當成一個無聊發笑的人,他負責轉移蕾西的注意力,接著問她有什麼想去的地方。
「蕾西,我們真的沒有好好獨處了。——嗯,包括三個人的獨處和兩個人的獨處。」弗雷德收起笑容,喬治的身影剛從翠綠的爐火中消失。工作讓他們忙得夠嗆,除此之外他們還背著蕾西為她准備一個小驚喜。
需要制造一個契機讓三個人都喘口氣。
「我們得坐下來談一談,聊些我們之間的問題。」
蕾西看一眼喬治坐過的地方,抿著嘴坐到弗雷德腿上去了。
「好,坐下來談談。」蕾西抱住他乖乖巧巧地說。
弗雷德被她逗笑,哪怕他知道蕾西今晚一定不會有精力應付他們兩個。他埋進蕾西懷裡,無奈認輸。
他們之間有太多無需多言解釋的時候,就像現在。蕾西懂他的意思,她悄悄反思了一下自己,覺得確實應該讓步。
和他們初次約會的時候可不是這樣的。
「我想去看極光。」蕾西輕聲說。
弗雷德依舊閉著眼睛,一手握著魔杖朝各個櫃子裡點來點去,用無聲咒把地圖找出來。地圖從書櫃飛來的時候,他忽然想起北歐和維也納是兩個方向,南方又正值陰郁的雨季,怕蕾西會因此放棄這個想法,於是他一哆嗦,把地圖扔回書堆裡。
「怎麼啦?」蕾西聽到動靜。
「沒什麼。那再好不過了,」弗雷德趕緊把旅行雜志舉到她面前,冬季總是有大篇幅的版面在訴說極光和一些稀奇古怪的神話故事,最後又落到一些吸引人的景點上,「挑個想去的地方?」
最後蕾西選擇了特羅姆瑟,好的,他們就去這裡。喬治回來時,她已經在被窩裡睡著了,弗雷德為他留了一盞床頭燈,聽到他上床的動靜,弗雷德睜眼朝他比了個成功的手勢。喬治松了口氣,支著腦袋看了一會她的睡顏,小心避開她散落的一頭秀發。
於是他們把度假地點選在這裡,蕾西對山頂極光酒店很感興趣。事實上雙胞胎更喜歡熱鬧的地方,最好是熱帶。不過既然她喜歡,那他們一定不會有異議。
事實上不僅僅是忙碌的工作讓她疲於應付。關於弗雷德和喬治的秘密計劃,她一直被蒙在鼓裡,只覺得這段時間他們兩個會突然失蹤——有時候只有喬治在店裡,有時候兩個人同時不在。因為一天下來見不到面的三個人總有太多事情要忙,例如接受采訪,跑一趟魔法部辦些手續,接待國外來的客戶,走得太過匆忙,甚至沒有知會把戲坊的店員,蕾西經常找不到他們。
「我在前台給喬治留了便條。」
弗雷德帶她坐上酒店的雪橇車,九只馴鹿在雪地裡此起彼伏地打著鼻響,噴出一股股白色的霧氣。蕾西又聽到他提喬治,臉上露出一點點心虛。
「他還生氣嗎?」她小心翼翼地打探,「不會吧,我可是願意給他個跪下認錯的機會喲。」
弗雷德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用魔杖敲雪橇的木質扶手。馴鹿朝街道盡頭的深林奔跑起來,卷起的雪花逗得道路兩旁的孩子們一陣陣嬉笑,它們拉著雪橇駛出溫暖熱鬧的街道,在靜謐的林間朝空中奔去,越來越高,直至燈火通明的小鎮成了他們腳下的一排排光點。積雪在月光下泛著銀色的光華,前方漆黑的山脈靜默而神秘,模糊可見積雪的山路上有零星的燈光。
蕾西指給弗雷德看,他們下方是麻瓜游客乘坐的電纜車,由一段段石柱架起長長的電纜,把人們在低空輸送過去。
分別一周後,她更粘弗雷德了。不僅是因為異地分離導致的思念,更有一份內疚和心虛。
臨走前她又和他們起了爭執。
起因是她走進笑話商店,一個滿面春風的女人和她擦肩而過,抱著一只滿到塞不下的購物袋。蕾西訝異,認出這是個大他們一級的拉文克勞,最重要的是她先後和自己的兩個未婚夫約過會。蕾西嗅到不正常的訊號,悄悄詢問店員,灰頭發的小女巫說,韋斯萊先生給那個叫特麗絲的女人打了友情折扣,還送了很多新品。
蕾西就這件事質問喬治的時候,他卻反問蕾西,是不是在她的甜品店裡請那個叫埃裡克·斯坦利的男人喝了一杯冬日新飲。
「埃裡克又不討人厭!」蕾西正在收拾自己的行囊,「他和自己的妻子來對角巷采購。我們的約會不過持續了兩個禮拜,對我來說就像我的朋友一樣。」
「那麼,特麗絲也就像我們的朋友一樣。」喬治說。
「說實在的,特麗絲和我出去玩過一次,對我來說那實在不叫約會。」弗雷德說,「那時候李·喬丹也在呢。」
「兩個白痴。」蕾西惱火起來,想用一個簡單的飛來咒卻把廚房裡一串瓶瓶罐罐都砸碎在地上,嘈雜的聲響吵得她更不安了。
「你有沒有想過,埃裡克的妻子就是特麗絲呢?」喬治沒有退讓的意思,事實上他比蕾西更早和埃裡克寒暄過。埃裡克說自己妻子很喜歡蕾西的甜品店,但如果蕾西介懷過去的事的話,以後還是讓丈夫代為購買甜品。這個男人友好而豁達,因為太過客觀,他毫不吝嗇對一個過往朋友兼約會對像的贊美,絲毫不知道喬治和弗雷德曾經瘋狂吃過自己的醋。喬治覺得自己也應該像他一樣成熟豁達,於是勉強放下心結,為他們夫婦打了友情折扣。
弗雷德說,真沒想到蕾西難得有空關心一下他們兩個,卻是因為這些事情來斥責他們。
「你在煽風點火!」蕾西氣衝衝地把架子上那只嘴巴一張一張吐泡泡的怪獸合上,把確認好的促銷手冊擺在壁爐邊上,「我哪有不關心你們。」
「我想,你還是更關心你的生意吧。」喬治把甜品店的傳單攏了攏疊在手冊上,「你說是不是,弗雷德?」
「很難不同意。」弗雷德說。
「所以錯在我身上?」她說,「你們總是不在店裡,每次穿過街道去笑話商店……」她把話頭壓下來,大概是知道自己不占道理。
這晚睡覺的時候,喬治問她是不是又要像以前那樣,生他的氣就抱著弗雷德睡,生弗雷德的氣就要抱著他睡。
「我一個都不要抱。」她咬牙切齒地說著,把被子拉到鼻子底下。
「好極了。」喬治說著,去弗雷德邊上睡,把自己的哥哥擠到中間。弗雷德也沒有再慣著蕾西,轉過身去和喬治互相抵著額頭睡著了。
蕾西氣壞了,她轉過身去背對著他們兩個睡。第二天甚至什麼都沒有和他們說,沒有一句告別,自己動身出差去了。
後來一周的獨處時間,她也漸漸梳開了自己的心結。最初是因為她發現清晨起床這件事有困難,沒有弗雷德把自己從被窩裡抱起來,喬治摸索著為她穿衣服,她獨立起床堅持不了一天。蕾西在處理分店的事情時也算利落,加盟商眼巴巴地盼著她來,對她的指導心服口服,但她還是會在空下來的時候捧著杯子,端著裝點心的托盤發一會呆。
她會想起弗雷德和喬治在股東們面前侃侃而談的樣子。
他們甚至還沒有結婚呢。她想到認錯這件事,覺得既別扭又甜蜜,他們爭執的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這一周變得格外漫長。
這也是為什麼在酒店大堂見到弗雷德時,她格外親昵而粘人。
馴鹿們在一處陡峭的山石上落腳,保溫咒語逐漸失效,弗雷德扶著她下車,提醒她不要打滑。這家酒店的客房落在斯托爾斯泰納山的山峰各處,對麻瓜施了屏蔽咒語,不過也沒有哪個麻瓜會上這兒來登山。
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座木頭小屋,斜角屋頂積了厚厚一層雪背,蕾西說它像一塊巨大的軟糖。門框上掛著當地風格的裝飾,一盞小黃燈暖洋洋地亮著,雪花在燈下一片片地積起來。
弗雷德牽著她推門進去,小屋各處是厚實的圓木,壁爐由巨大不規則的石塊砌成,客廳一面是通透的落地玻璃,正對空曠遼闊的雪林。
「可以在這裡看極光。」弗雷德按下沙發,試了試軟度。島台上的餐具們聽到新的訪客入住,窸窸窣窣地自我整理起來,發出互相撞擊的清脆聲音。
他回頭看著蕾西,她戴著毛茸茸的帽子,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真不錯。」她的臉有些發紅。
弗雷德幫她摘下手套和帽子,她抬頭看著客房高高的天花板。一盞吊燈垂下來,這裡的巫師們用冰塊雕成樹枝的形狀,晶瑩剔透的冰雪小鳥在上面跳來跳去。和很多巫師小屋相似,在外面永遠想像不出它裡面究竟是什麼樣。小屋一層只有次臥,圓形的主臥在二樓,天花板被設計成透明的玻璃穹頂,現在只能望到遠處暗色的山影和紛紛揚揚飄雪的天空。
「雪什麼時候停?」她問。
「運氣不會這麼差吧?」弗雷德說,「我們在這裡住兩天,總會停下來的。」
「看!還有露台。」她帶著弗雷德去找露天泳池,深黑色的池子裡,滾燙的泉水吐著泡泡,白色霧氣一股股地消散在清冷的空氣中。巫師們發明出各種香氣和形狀的氣泡龍頭,蕾西跪在雪地裡玩了很久才收回手。
弗雷德問她要不要早點收拾行李,她遲疑了一下。
「喬治怎麼還沒到?」她說,「是不是生氣不肯來了?」
「不會。」弗雷德把她抱進屋,從手提箱裡拿出艾米要他轉交的禮物包裹,「如果我和你單獨在這裡度假,他也會偷偷吃醋。所以他一定會來。」
於是她偷偷把艾米的禮物帶進浴室裡,把弗雷德趕去客廳點亮聖誕節用過卻沒有挪走的一顆雲杉。
「艾米,你太棒了。」蕾西對著鏡子高高興興地轉了個圈,打量著穿上新睡衣的自己。她想要借著度假的機會和他們重歸於好,當然最重要的是要把他們收得服服帖帖,向自己認錯。於是她給艾米寫了信,艾米即刻明白蕾西的意思,趁弗雷德拜訪梅爾夫人的時候,把蕾西要的東西轉交給他。
蕾西美滋滋地伸手去拿洗手台上的兔耳朵,沒留神摔了一跤,一聲慘叫脫口而出。
「蕾西?你怎麼樣?」弗雷德聽到聲響快步走過來,手就放在門把手上。
她哭喪著臉,撫摸剛才磕在瓷磚上的地方,還是努力把一聲嗚咽憋下去。
「沒,沒事。」
她坐到床邊,長長的浴袍蓋住她的膝蓋,她把兔耳朵塞到枕頭下邊,弗雷德從箱子裡拿出一束修過刺的玫瑰,詢問她要不要插在床頭的花瓶裡。於是蕾西想起自己在保加利亞給他和喬治買了禮物,忍著膝蓋的疼痛遞過去。
弗雷德拍了拍腿,示意她坐上來。他把禮物的事放到一邊,還是想查看蕾西身上有沒有磕碰到,手從浴袍間伸進去落在膝上,被蕾西心虛地按住了。
「裡面是什麼?」他愣了一下,去吻蕾西的臉頰,「把手拿開。」
他的手指掠過絲襪的網格,往浴袍更深處探進去。
「是——是我的新睡衣。」蕾西小聲坦白,「很可愛的。」
「讓我看看有多可愛。」
她被弗雷德壓倒在柔軟的被面上,卻遠不如他專心。蕾西摸索到掉落在一旁的禮物,拿來擋在兩人之間。
「禮物……弗雷德,」她拖長了聲調撒嬌,「情人節禮物,你比喬治先拆。」
弗雷德還在揉她身後那團軟軟的兔子尾巴,只能聽她的話騰出手來拆禮物。蕾西送給他的是手表,指針特意改成了把戲坊的紋章,表盤也改成了韋斯萊雙胞胎的顏色。
「隆重的像是生日禮物。」弗雷德舍不得松開她,抱著蕾西啄了好幾下。「我還以為情人節禮物是你這只可愛的小兔子。」
蕾西覺得讓他們認錯有很大希望,咯咯笑起來。
「保加利亞的鐘表匠真能干——你知道嗎,他們用半小時畫了一張草圖,我就……」
「等等,」弗雷德支起身子打斷了她,「你去了保加利亞?」
她不小心說漏了嘴,雖然她知道這件事遲早要說出來的。
「順路。」她又開始心虛。
「順路?」弗雷德從她身上下來,將浴袍重新蓋住她的腿,他低頭想了一會。「你去拜訪艾爾維斯了。」
「怎麼啦?」她假裝天真地反問。
弗雷德伸手去點點她的額頭。
「沒怎麼,只是很突然。」他將新手表的表帶折起來,忖度了一下如何開口。「你不會保加利亞語,所以是他陪你去的?」
「是呀。」
「寶貝。」弗雷德說,「你連和我們一起度假都推脫說沒時間,卻願意從商務出差裡抽幾天去保加利亞?」
「只用了兩天。」蕾西急於解釋,雙腿纏上他的腰,意圖緊緊地抱著他不讓他走。「我晚上到達那裡,第二天去定做了手表,然後又開始長途旅行。……弗雷德,我很累了今晚。」
「嗯,所以你又很累了……我們早點休息?」他很不自然地掙開蕾西的胳膊,「把很累留給你的未婚夫,把好的狀態留給別的男人。」
「弗雷德!」她皺起眉頭,「我在……拜訪朋友。」
「我很喜歡這份禮物。」弗雷德說。
「哐——」
樓下突然傳來巨大的響動,蕾西果真像只受驚的兔子一樣抓緊了弗雷德,和他面面相覷。
好像是屋子外的聲音,聲音又響起來,是什麼東西撞到門上了。
弗雷德安撫她幾句,握著魔杖下樓去查看。剛走到樓梯口,就看到小屋的門被推開了。
「是喬治。」
弗雷德下樓去接他,雪橇車沒有停穩,居然直接撞上了木門。喬治趔趄著進屋,一身酒味,他把鬥篷和外套扔在沙發上,搖搖晃晃地上樓找蕾西。
「托爾克斯那兒有個二月酒會,他沒想到你們兩個都不在國內……於是我代表我們三個人去了……」喬治大著舌頭向弗雷德解釋,推門就看到了蕾西。「——嗨,比利弗瑞小甜心。」
蕾西坐在床上,瞪著喝醉了的喬治,不知道應不應該把分別前的爭執拿到現在來說,可是眼前的喬治也不像會講理的樣子——
喬治爬上床抱住她,但只是抱了一秒就發現了不對勁。
「寶貝,你穿的是什麼……」他以醉酒的力氣扯開被團和白色的浴袍,蕾西根本推不開他。
「不許叫我寶貝,我還沒決定要不要原諒你。」
「那正好。」喬治說,「我也沒有原諒你。」
「你——」她氣不打一處來,「那你給我滾下去。」
「不可以。」喬治粗魯地撫過她的小腹,再到大腿,他伏到她腰側去咬開那幾處繩結,一小口一小口地咬她腰窩的肌膚,再在同一處親吻她。
喬治曾經悄悄計算過從蕾西身上「滾下去」的次數,他真不知道為什麼弗雷德永遠做得比他好,至少滾下去這三個字是專屬於喬治·韋斯萊的,從訂婚到現在他已經被蕾西這樣命令了好幾次。比如有一回喬治沒頭沒腦地問道:「蕾西,我聽說麻瓜會用針去戳那些被貓咪咬過的人。」蕾西告訴他那叫接種疫苗。喬治說:「那我和弗雷德也要接種疫苗,因為你總是咬人。」他只是想和蕾西開個關於小貓咪的玩笑,蕾西卻讓他滾下去。後來他才知道疫苗的全稱是狂犬疫苗,意思是發瘋的狗。
「到底喝了多少酒?」弗雷德不嫌事大,把浴袍扔到他身上。
喬治安靜下來,下巴抵著她的小腹,眼巴巴地看著蕾西,就好像剛才的壞事不是他干的一樣。
「你居然沒有被拐到別的國家去。」蕾西說。
「為什麼要去別的國家?」他問,「你不要我了嗎?我和弗雷德還給你准備了情人節驚喜。」
「喬治,蕾西去保加利亞給你買了禮物。」弗雷德說。
「保加利亞——艾爾維斯?……」他坐起來,舌頭又開始打結,「這是,你和艾爾——維斯度過的第二個情人節?」
「我沒有和他過情人節!」蕾西尖叫起來,「我聽說保加利亞的巫師能讓咒語切掉的耳朵再長出來,所以才改變計劃去了那裡!我是為了你才去的,喬治·韋斯萊!」
弗雷德和喬治同時愣了一下。
「那麼,是什麼辦法?」喬治問。
她扁著嘴,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我去了才發現那是一伙騙子,他們的方法是把曼德拉草根養得很肥,最後把草根上那個嬰兒的耳朵割下來售賣。」
弗雷德抱住她笑得渾身發抖,他想像一下喬治戴著那個愚蠢耳朵的樣子,更止不住了。
喬治也沒忍住笑了出來。他伸手去捏蕾西的兔子尾巴,越捏越覺得好笑。
「而且他們還發明了一道咒語,把那個耳朵牢牢貼在你腦袋上,一輩子都取不下來。」蕾西咬牙切齒地回想自己受騙的悲慘情景:「我覺得自己就像個白痴,那幾個巫師根本就不是正常人。」
於是蕾西找到了艾爾維斯,在朋友的陪同下向保加利亞魔法部舉報了這件事情。蕾西從手包裡拿出屬於喬治的情人節禮物,弗雷德得到一只手表,喬治得到一塊曼德拉草根的耳朵。
皺巴巴的耳朵躺在盒子裡,深色植物汁液代替了一刀割下來的鮮血,喬治清醒了很多,皺著臉問她是哪裡來的魔女。
喬治眼饞地看看弗雷德的新手表,接過自己那份可怖的禮物。他坦言蕾西的小惡魔本性暴露無遺。
「你忘了一個禮拜前還在和我吵架嗎,喬治?」蕾西跪坐在床尾看著他們,「我能想起送你一只耳朵已經很不錯了。」
「可是我和弗雷德也沒有忘記給你的禮物,」喬治說,「哪怕你背對著我們睡了一整晚,第二天也不和我們說話。」
「……我的禮物,是什麼?」蕾西的眼睛亮了。
「喬治,蕾西說願意給你個下跪認錯的機會。」弗雷德興致勃勃地提醒弟弟。
「下跪認錯?——很好。」喬治點點頭,對蕾西說,「沒有禮物哦。」
她手腳並用地爬過去坐到喬治身上,因為知道他們兩個今晚對這團兔尾巴特別感興趣,殷勤地抓著喬治的手去摸背後毛茸茸的一團。
「禮物是什麼呢?」她的態度變得很好很好,「告訴我嘛。」
喬治身上還有酒味,但和他的香味混在一起好聞極了。小屋壁爐裡的木炭燒至將近,雪停了。只是這些蕾西沒有注意到,正摟著喬治在他身上蹭來蹭去。
「我都一年沒有收到禮物了!上一次收情人節禮物還是在上一個情人節……」蕾西說。
「是一捆膠帶。可以在休息日把你綁在家裡好好陪我們,忘記做不完的工作。」弗雷德說。
「我們特意選了一捆很好看的膠帶。」喬治說。
蕾西:……
於是她丟下兩腿間硬得過於明顯的喬治,轉頭去找弗雷德。她問弗雷德禮物在不在箱子裡,弗雷德心不在焉地靠過來,蕾西的睫毛忽閃著碰到他的臉頰。
「接吻嗎,蕾西?」他答非所問。
弗雷德伸手挾著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頭,然後親吻她。蕾西在親吻的間隙喘著氣告訴他還有一對兔耳朵……他才不管什麼兔耳朵,手落在她溫熱的胸口,那裡有他思念了許久的熟悉而柔軟的觸感。
喬治坐起來,從她的兔尾巴裡摸出一根有趣的東西,他舉著給弗雷德看。弗雷德垂眼看著蕾西,她正紅著臉回應親吻,毫不知情。他們兩個一開始就對這團兔尾巴很感興趣,惡作劇產品的開發者怎麼會不知道這裡可以藏東西,弗雷德揉過許久,喬治也揉了一陣,他們同時找到了裡面的小裝置。
兔尾巴裡有一根纖細的橡皮繩,一頭連著一顆橢圓形的東西,在喬治的手裡被一捏,一捏,彈性適中。於是他的手指劃過蕾西的腿心,把輕薄貼身的睡衣從那裡撕開一個口子。他不喝酒也會這麼做的,換作是弗雷德,他也會做同樣的事,喬治把那顆東西緩緩推進她的花穴裡,有愛液沾上他的指尖。
蕾西驚恐地嗚咽一聲,被弗雷德按住了。
「是什麼東西……嗯……」
喬治捏捏她的尾巴,拿東西就在她身體裡輕輕震動起來,蕾西跪在他們之間,兩個男孩像發現了新的玩具一樣興奮。
「你自己都不知道嗎?」弗雷德笑著問她,「新衣服裡有什麼?」
「我……不知道……」她說著,身體裡的那個東西又震動起來,一邊有力地往裡鑽,她被突如其來的酥麻感弄得沒了力氣,只能抱緊弗雷德的腰。「嗯……喬治住手!不許……不許……」
「不許什麼?」喬治的手游移下去揉她腿間最敏感的肉珠,頻率越來越快。「把腿張開些,蕾西。」
弗雷德控制不住想要把她往腿間按的衝動,而喬治已經在解皮帶。如果度假能讓蕾西暫時忘記工作好好陪他們的話,弗雷德願意每個月都帶她去度假。蕾西手忙腳亂地替弗雷德解開睡袍,那根肉棒早就挺立在那裡等她。她紅了臉,抬頭望著他的眼睛。
「我……我的禮物到底是什麼呀?嗯——」
喬治拉著橡皮繩,把早就變得濕漉漉的東西抽出來,往上一些找那處粉嫩的肉穴。那裡許久沒有人拜訪,正縮成一團毫無防備,於是他把跳蛋推進去。
「是這只尾巴。」弗雷德逗她。
蕾西瑟縮了一下,膽怯地含住弗雷德的肉棒,這個姿勢對他們來說再熟悉不過,以至於她本能地含住它,替它套弄起來。
喬治從後面進去。他看著弗雷德揉亂她的頭發,呻吟聲從她的喉嚨裡一點點溢出來。他一邊抽插,一邊在熟悉的水聲裡用力捏她那團尾巴,每捏一下,蕾西的聲音就會大一點,直到某個臨界點,她就會可憐巴巴地掉眼淚。
兩個男孩的粗喘聲在屋裡此起彼伏地響起來。
到後來,喬治伏在她背上,每往她身體裡撞,身體不自覺就會擠到她可愛的尾巴,雙重刺激讓她直接忘記這件事是如何開始,也不知道終點會在哪裡。她將臉埋在被單上,被喬治折騰得渾身發抖,但過一會還是會抬起頭來,乖乖舔舐另一個丈夫的性器。
「你知道,你的禮物不是這些。」弗雷德低頭吻她,她也像一只貪婪的貓咪一樣支起身子回應他,喬治吮吸著她的肩頭,在沉默中繼續最後的衝刺。
「到底……嗯……嗯啊……求求你們了……」蕾西哽咽著回答他。
「真的想知道?」弗雷德說,「給我們最想要的那個。」
「沒錯。」喬治重重地喘息,「說我們最想聽的話。」
蕾西的聲音變得很小,弗雷德說聽不見。她顫抖著重復了一遍,臉埋得很低很低。
「韋斯萊先生……弄壞我吧。」
喬治在衝刺之間,瘋狂地揉捏她的尾巴,他還沒有玩過這麼有趣的玩具。持續的快感包裹著她,幾乎暈頭轉向。蕾西也絲毫不知道,她越是求饒,在他們眼裡便越可口。
「我們去了比利弗瑞寄養所,他們說你還在襁褓裡時,被人從謝菲爾德的孤兒院送來,於是我們去了謝菲爾德,又跟著線索一路去了格拉斯哥……」弗雷德看著她在喬治身下迷離著雙眼,說起這段時間他們總會莫名消失的緣由。
他抬起頭無意看了一眼,瑰麗的北極光已經出現在夜空中。
「要看極光嗎?蕾西。」
蕾西點點頭。
喬治松開她,抱著她躺在他們之間。他取來床頭的酒杯喝起來,透明的穹頂之上,極光像清澈的煙霧一般,默默注視渺小卻仍要相愛的三個人。
弗雷德揉了一會她的腿心,再把肉棒塞進去,蕾西哼哼著,膝蓋熟練地曲在胸前。
「唉?……唉?弗雷德,」她軟軟地開口,「你擋住了,我看不見……」
弗雷德只得從她嘴邊游移到耳側,愛惜地舔吻她嬌嫩的耳廓。
「你出生的那家醫院那時候流行起本不該有的鼠疫,不久後它倒閉了。」他在親吻的間隙告訴她,「我們還是找到了塵封的出生檔案,根據所有人的口述。……那一年的四月十七日,一個女嬰誕生在這個世界上,後來她一路輾轉,被送去很多地方,在倫敦安定下來。」
弗雷德挺進去,蕾西已經摟著他的肩愣住了。
她看見頭頂緩緩浮動的巨大光帶,把整個天空照成奇美的紫色和青色,宇宙中無數閃亮的星星像傾撒出來的鑽石一樣,在極光的懷抱裡靜謐地閃爍著。
「你有生日了,蕾西,是每年的四月十七日。」喬治摸摸她汗涔涔的額頭。
「以後可以辦生日派對了。」弗雷德賣力地往她身體裡撞,肉體碰撞的聲音淫靡清脆,說出來的話卻還是最溫柔的。
她將目光自頭頂的極光移回來。
「好……」她有氣無力地咬著嘴唇。「還可以收生日禮物。」
「我和弗雷德從你一歲開始送起。」喬治說,「我要送你一個最好看的奶嘴,怎麼樣?」
她撅起嘴,沒有力氣反駁。
「可是你們怎麼知道……是哪一年呢,如果我比你們大怎麼辦?」她又感動又好奇,傻傻發問。
「這個就說來話長了。」弗雷德說,「如果你想知道的話,就夾緊一點。」
蕾西乖乖照做。
弗雷德伸手把兔耳朵的跳蛋拔出來,問她一會可以讓喬治也來嗎。
蕾西一把淚一把鼻涕地答應了,面對這麼大的驚喜,她願意為他們做更多作為回報。
弗雷德奮力衝刺起來,她在今晚不知第幾次的頭暈目眩之間,聽到弗雷德和喬治這樣告訴她。
「醫院記錄冊的封面上寫著1978年呢,怎麼會不記年份?」這是弗雷德最輕易得逞的一次惡作劇,蕾西的緊致讓他愛到骨子裡。「明白了嗎,親愛的小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