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Chapter 01
不死原回音正癱在醫院大門外的長椅上，看行人面色匆匆，來來往往。
美其名曰，人類觀察。
只不過作為初三應試生，她還沒有那麼閑。
可她現在頭暈眼花，乏力噁心，外加行動遲緩。
看上去挺不得了，但其實沒什麼，她就是中暑了。
對的，在二月底的大冬天裡中暑了。
而長椅另一頭，從側面看過去容姿俊秀的白髮少年，時不時散發出點來路不明的冷氣，比寒冬室外的冷空氣還冷，稍稍緩解了不死原回音的症狀。
比起習以為常的中暑症狀，更令不死原回音感到不太好的，是手機上忽然冒出來的app。
昨天去便利店買東西，用手機支付的時候還沒有，但在那之後就出現了。
她想刪，卻發現這小廣告app猶如最頑強的病毒，壓根刪不掉。
名字還特別中二，叫正義聯盟，標誌是讓人很有食欲的黃色，不死原猜想這玩意可能是某個搞噱頭的外賣平臺。
她點進去。
不良廣告app馬上推送了第一條消息。
卻並不是她以為的外賣優惠券。
其一，玩家完成任務獲取點數，積累點數換取獎勵。
其二，玩家必須保密。
不死原回音看得一頭霧水。
她心中已經把這小廣告app，從外賣平臺劃分到了騙氪遊戲。
點下已閱按鈕，很快app又推送了第二條消息。
入學雄英。
並且在任務第二頁，還非常詳細地介紹了一下什麼是雄英高中，地址在哪，如何入學，如何報名等等，比某些遊戲的新手指引還友好。
不死原回音看到這任務就來氣。
今天不多不少，正好二月二十六號，說特別也沒什麼出奇的，要說不特別，對不死原回音來說，又很特殊。
因為這個日期是雄英入學測試的日子。
雄英的英雄科作為廣大初三生心中的第一學府，報名人數超多的，首先筆試就會刷下來一批。不死原回音腦袋瓜子不算聰明，不過書讀得不錯，勉強通過合格線，千軍萬馬過獨木橋，比某國的高考還可怕，她好不容易躋身進入實力測試，萬萬沒想到……
今天早上趕赴考場前，她遇到了迷路的老奶奶。
日行一善，這其實也沒什麼大問題。
畢竟考試的大日子，她起得很早，時間很充足。
不死原回音送老奶奶去了市第一綜合醫院——一個她萬萬不該去，也老早被家裡人禁止了的位置——然後她正巧趕上一輛接一輛駛來的救護車大部隊。
附近數棟居民樓因為敵人的襲擊，引發連環坍塌，樓內居民被壓在廢墟之下。
雖然英雄十三號立刻開展了救援，不少市民仍然受到大大小小的不同傷害，救援人員將十數名重症患者送往市第一綜合醫院。
也就是不死原回音現在的所在地。
不死原回音的爸爸是個灰發綠眼的戰鬥種族俄羅斯人，因工作外派在日本紮了根，他極其喜愛日本文化，甚至還給自己取了個日本名。
她媽媽家裡那邊，則是個典型的英雄家庭。
如今「英雄」已經作為一種非常受人歡迎的職業正式登上歷史的舞臺，對於職業英雄家的小孩來講，他們的影響更是滲透進了骨子裡。
從小就在聽大人們談論「正義」和「非正義」，民眾是會「背叛」正義的，不死原回音的正義感並沒有很強。
可，要救人的念頭，深刻地印刻在了她的行為模式裡。
不死原回音的個性是復原。
她能夠把物體的狀態回復到幾小時以前的樣子，有機生命體也可以，目前最高紀錄是五小時。
多虧英雄十三號的緊急救援，大部分的傷者都在不死原回音的能力範圍內。
只是傷者的數量大大超過她的預期，所以在她結束治療的時候，回過神來，她已經來不及去考試了。
而且還有個更可怕的事。
不死原回音的個性使用過度了。
一旦使用過度，她就會中暑。
——頭暈眼花，乏力噁心，行動遲緩，甚至還有各種不舒服的症狀會找上來。
她的最後一分力氣，花在了從醫院裡逃出來上。
回音癱在長椅上，看手機上那哪壺不開提哪壺的討厭任務，再看看時間，距離考試開始還有十分鐘。
即使現在有輛超音速列車擺在她面前，能幫助她在十分鐘內抵達考場，回音也非常清楚現狀。
她的身體狀況並不允許她參加考試，就算去考了，也一定考不上。
往好處想想，等來年，不是不可以。
上別的學校，也不是不可以，沒誰規定以後想當英雄就一定要從雄英畢業。
但不死原回音還是忍不住懊惱，畢竟她為考試都準備一整年了。
要是沒有碰到迷路老奶奶，日行一善就好了。不死原回音忍不住想。
心裡這口怨氣翻不出下不去，令她的中暑症狀更嚴重了，她腦袋一暈，歪倒在長椅上。
臨暈倒前，不死原回音嘴裡念念有詞：「i……ice……」
其實她想吃霜淇淋了，最好是奶味很足口感很順滑的經典香草口味霜淇淋。
長椅另一邊的少年，轟焦凍，在想自己的事。
他的母親住在這間醫院的住院部，如今已經開始放春假，他的時間很富足，但他很久沒去看過母親了。
即使來了，也就在門口，並沒有進去過。
然後長椅忽然一震，把轟焦凍的思緒震了出來。
他發現旁邊那位一直像只蛞蝓一樣癱在長椅上的外國人少女，暈倒了。
更正……是在暈倒的邊緣徘徊。
明明是大冬天，她只穿了單衣，厚呢子外套掛在一邊。
並且現在面色潮紅，呼吸急促，意識好像不太清楚，但嘴裡念念有詞。
……ice？
要冰塊？
冰塊對於轟來說，比讓他現在去五十米遠的自動販賣機買罐咖啡都簡單。
於是冰塊落在了不死原回音的額頭上，被她條件反射地握住了。
少女發色很淡，淺淺的接近於白色的灰，很像曾經躺在病床上的某個人。
轟看她仍然挺難受的樣子，他猶豫了片刻，操著並不熟練的英語問：「howcanihelpyou？」
用冰塊敷了下腦門，不死原回音得到了短暫的清醒。
雖然現代人長成奇形怪狀的樣子很多，不過人種和人種的差異仍可通過肉眼來辨別。
不死原回音的體貌特徵更接近於俄羅斯人的爸爸，而不是日本人的媽媽。
即使是這樣，這名不認識的少年，也太……
一本正經了！
回音噗嗤一聲笑出來，她抓下額頭上的冰塊迅速爬起，在轟焦凍防備不及的瞬間，把臉湊過去。
離得非常近。
很快回音就看到了少年另一半的紅發，和眼下一小塊劉海也遮擋不住的焦紅皮膚。
人類天生會對疤痕恐懼，不死原回音也是這樣，可紅發下那淺藍色的眼睛，猶如陽光照射下的加勒比海，清澈又通透，閃爍著純淨的光，好看極了。
……就是有點呆。
不死原回音以非常標準的日本語說：「我雖然英語這門課成績還行，但英語並不是我的母語。」
她指了指自己，眼睛一眨不眨，「因為我是俄羅斯混血。」
俄、俄羅斯……
俄語的「你好」和「你是不是需要幫助」怎麼說來著？
ciao，bonjour，還是gutentag？
轟焦凍雖然臉上沒什麼表情，但腦子裡已經亂成了一團。
不死原回音那雙綠眼睛仿佛探照燈一樣，像是能讀心。
「雖然我是混血，但我在日本出生日本長大，俄語除了你好和謝謝你，現在全忘了！」
她又笑了，笑得還挺開心，「你剛剛是不是在想俄語的你好怎麼說來著？」
轟：「……」
猜對了。
少年有點氣惱。
他剛想把臉再板死一點，達到面無表情嚇退路人臉的最高境界，此時少年稍稍側臉才忽然意識到……
好近。
這名陌生混血少女的臉，離他的臉，好近。
明明在前幾分鐘，兩個陌生人還距離一個長凳的距離，怎麼忽然就縮短了？
混血少女的嘴角上翹，眼睛也在笑，灰發雖然有些散亂，但仍不可否認，這是一張五官立體又好看的臉。
睫毛濃密卷翹，眼睛大而水亮，像姐姐用好幾個月零花錢買回來鎖進玻璃櫃裡的人偶一樣。
而且她的身上散發出一股熱氣，明明只穿著單衣，卻像冬日裡的太陽一樣。
轟焦凍沒來由地，本能地，往後退了。
可他本來就靠著另一邊的扶手在坐，沒有多少空間。
他正感到困惑的時候，像小太陽一樣的混血少女，眉毛一擰，臉忽然皺成個包子。
她捂住嘴巴，說了幾個字。
聲音太小，轟沒聽清。
不死原回音又快速說了一遍。
這次轟聽清了。
但也來不及了。
回音用最後的力氣越過轟，腦袋朝著他那邊的扶手外，哇一聲，吐了個痛快。
好難受！
然後她像死魚一樣趴在扶手上，徹底失去了意識。
被她鎖在裡面的轟：「…………」
2.Chapter 02
不死原回音再次醒來以後，她發現自己回到了家裡。
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麼有待考證。
旁邊那個一半白髮一半紅發的少年，連她姓甚名誰都不知道，當然不會發揮雷鋒精神把她送回來。
對於處理身份不明的陌生人在面前暈倒的情況，報警並且送醫院是最好的選擇。
更何況醫院就在眼前。
雖然如果不死原回音還有意識的話，這是她最不想要的結果之一。
但暈倒的人沒有選擇權。
轟焦凍先把她送進了醫院，正巧因為敵人襲擊，警方正在醫院進行調查，於是護士們就順手報了個警。
而非常不湊巧的是，不死原回音是警察局的老熟人。
她就算不暈倒不報警，也已經被鎖定了。
塚內警官在注意到事故後的重症患者們奇跡復原，身上一絲傷痕都沒有，而且警方暫時未請來恢復女郎，同時市內記錄在冊，另一名治癒個性的擁有者……
已經相當「惡行滿滿」了。
雖說不傷人的個性並沒有遭到明文禁止，但不死原回音首先只是個未成年人，其次她未取得正規的英雄執照，她的監護人和警方都認為，將她直接暴露在大眾的面前，對她的成長並沒有益處。
別說復原，所有的治癒類，都是極其稀有的個性。
如果這種個性落到了暴徒手中，後果不堪設想。
而不湊巧的是，即使從小就經過了專業的訓練，還只是個十幾歲少女的不死原回音，並沒有自保的經驗和能力。
塚內警官認真負責，曾經到訪不死原家進行過n次交心談心。
講真回音有點怕他。
也許是他的員警身份，也許是他長得有點像推理小說裡最終被偵探揭露的真凶，也許……只是因為他特別婆婆嘴而已。
個性使用過度後的中暑症狀，並不能困擾不死原回音多久，她睡了會，清醒了以後就爬起來了。她在客廳外偷偷探查，發現她媽正在和塚內警官講話，可通往廚房的必經之路在這裡。不死原回音猶豫片刻，膽子一橫，偷偷摸摸爬去冰箱偷霜淇淋，剛抵達目標地點就被媽媽的線捉住，然後拎到了客廳。
媽媽的眼神充滿殺氣，大意是——我絕不要一個人聽塚內警官的教育教導！罪魁禍首你也一起來！
塚內看著捧著霜淇淋垂著腦袋，一副被主人拎去強制洗澡的可憐貓樣的少女，沒來由地歎氣。
明明是拯救了十數人生命的壯舉，怎麼活像是做了錯事遭老師家訪一樣。
正因為是社會人士，他實在太清楚，要以正確的姿態光明正大地做正確的事，並且強大得可以無視群眾的審視和後續的麻煩，這是一件多麼艱難的事情。
能做到這一點的，才是英雄啊。
說了幾千遍的顧慮他沒有再次重申，警官先生輕柔地問：「那你今天的考試怎麼辦呢？」
聞言不死原系子怒瞪不死原回音。
她以為她是在考試後才跑去救人的！
哇啊啊啊啊！這不肖女氣死人了！！！
不死原回音悄悄退離老媽的家暴範圍。
只不過膽子有點小，一步抖三抖而已。
回音顫顫巍巍地落實系子的猜想，「我……回過神來就發現時間來不及了，沒能趕上……」
不死原系子：「……」
接下來就是一場員警先生也阻止不了的女子單打現場，回音上蹦下竄，可媽媽近戰遠戰樣樣精通，回音不覺得太疼，只覺得丟人。
系子也不是真的怪回音。
她家從父親開始，到弟弟，都是職業英雄，系子也確實明白救人是英雄的天性，但身為人母，她同時也自私地希望女兒能多為自己考慮一下。
可怕的並不是回音錯過了入學考試，而是她在「自己」和「他人」之間的抉擇，總有一天會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
——這是她身為母親，最不想看到的情況。
說到懊惱，這種情感身為落榜當事人的回音只會比媽媽更甚，絕不會少。
她從冰箱上面跳下來，輕巧落地，一絲多餘的聲響都沒發出。
她一臉嚴肅，顯然是經過了深刻的思考。
不死原回音正兒八經地對著媽媽說：「我只能去雄英門口土下座了！」
系子：「？？？」
回音非常認真：「既然已經選擇救人，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但我實在很想參加雄英的入學考試，又非常不想等明年，更不想去別的學校。」
「媽媽，我想來想去，只能去雄英門口跪下請求再一次的機會了！」
說著她就抓起背包外套，拉起塚內警官就跑。
「你、你你你你住手！」
一切發生的太迅速，不死原系子的線壓根沒能勾住不死原回音，在開溜上，她比城市裡生存的老鼠還厲害靈活。
抓住塚內警官是因為他有車，而且他以前去過雄英辦案，同時回音也不想他在家裡多待。
……因為不知道消息靈通的員警先生還要爆多少她的黑料出來。
塚內警官對於不死原回音錯過了入學考試一事，也感到惋惜。
他一邊發動轎車一邊說：「雖然報導裡不能出現你的名字，但如果需要的話，對雄英那邊警局可以出示一份說明。」
塚內警官剛才爆她黑料的小情緒頓時煙消雲散，不死原回音感動得淚流滿面。
「嗚嗚嗚嗚，塚內警官您真是個大好人！」
大約半小時，兩人就已抵達雄英。
塚內警官當然不會讓不死原回音直接在雄英大門口直接跪下。
雄英的話題度很高，今天又是入學考試日，不少媒體記者蹲點採訪。雖然考試已經結束，但不排除有媒體繼續蹲點採訪在校內同時是職業英雄的老師們。
不死原回音要是真跪了，就算不能上正兒八經的頭條，也至少能混個社會版！
……雖然他們剛抵到時，回音一見到校門就腿軟。
當然成熟的社會人士塚內警官比她拎得清多了，他一把把她拽了起來，說：「直接去找校長談談吧。」
校內處處有警備設備，路人無法隨意進出，如果硬要闖入則會觸發警報，引發大騷亂。
這時候員警證的好處就體現出來了。
塚內警官在表達自己的來意後，得到了兩塊臨時准許入內的吊牌，他領著不死原回音進去了。
不巧的是，校長先生正在接受記者的採訪。
塚內警官決定等等，不死原回音當然也等，只不過她等了沒一會，就尿急，於是掉頭去了樓下洗手間。
她從洗手間裡出來，轉身沒注意，正巧撞到一團黑乎乎的人影，回音剛開口道歉，那人轉過頭來，捲曲劉海幾乎遮了半張臉，胡茬遮了另半張，剩下的下巴尖，又被灰不拉幾的一團圍巾淹沒，整個一流浪漢造型。
流浪漢瞥了一眼她胸前的牌子，順口問到：「你不是雄英的學生啊，進來幹什麼的？」
說到這裡回音就沮喪。
她說：「……我入學考試遲到了，現在想找校長先生土下座，看校長先生能不能原諒我，再給我一次機會。」
造型流浪漢但實際負責新生的相澤消太：「……」
他不禁好奇，如此不靠譜的青少年，腦子還不太好使的樣子，筆試是怎麼通過的？
相澤消太不禁問：「你為什麼遲到了？」
不死原回音又無力歎氣，「因為碰到了迷路的老奶奶……」
相澤消太：「…………」
還真有這種青少年啊！
不死原回音繼續有氣無力地說：「然後碰上了敵人，引發了事件……」
說到這裡她才想起自己救人的事不能對外公佈，於是話說了一半，她突兀地閉嘴了。
「然後呢？」
「接下來不能說了。」不死原回音做了個給嘴巴拉鍊的舉動，一本正經得格外欠揍，仿佛剛剛blabla說不停的是另外一個人，「說起來您是誰？是受到了經濟危機的影響，前來找工作的嗎？」
相澤消太：「………………」
相澤老師忍住了滿滿的吐槽衝動，他沒說自己，反而說她：「嘛，不過英雄本來就是克己和自律的職業，不論發生了什麼，遲到仍是你的過失。說起來如果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又確定你一定能從眾多考生中脫穎而出嗎？雄英英雄科的淘汰率可是很高的啊。」
聞言不死原回音抬頭，她一臉茫然，像聽到一段無法理解的外語。
她眨了眨眼睛，態度直率，語氣肯定。
「當然。」
這份純粹的自信，天然的耿直，令相澤消太愣住了。
他工作這麼多年，不是沒見過自信的學生，但不是這種感覺，不是這種「除此以外我沒有別的選擇」的絕對肯定。
像……一張白紙。
相澤消太想到。
此時塚內警官從樓上探個頭來喊她，回音朝相澤消太揮揮手，她笑著說：「祝您求職順利！」
灰發少女蹦蹦跳跳地走上樓了。
3.Chapter 03
考生錯過了入學考試，校方再給一次機會的案例，在雄英校史中，也不是沒有過，但不論以前的案例還是現在的，終究都是例外中的例外，即使有員警說明，也不是校長根津先生一個人能拍板決定的。
不死原回音暫時回家。
即使考不上雄英，回音也不至於沒有高中讀。
畢竟雄英英雄科的錄取比例感人，即使回音認為自己一定能考上，她全家都受不了孤注一擲的賭博，所以回音還有幾所保底的學校。
她本人倒挺樂天派的，回程的路上還給自己買了個香草霜淇淋吃。
早上中暑的時候，她就惦記很久了。
雖然回家之後被氣憤的老媽指著鼻子批評，這是典型的沒心沒肺缺心眼的表現。
回音只覺得，反正她媽對她橫挑鼻子豎挑眼也不是一兩天的事了，吃了美味的霜淇淋並不虧。
雄英高中就不死原回音的情況開會進行討論，內部有支持也有反對，當然具體如何商議的，塚內警官和不死原回音都不得而知，最終雄英給出了答案。
第二天，塚內警官就把這項消息告知不死原回音——雄英決定為她追加一次入學測試，但正因為這考試是追加的，她的成績必須比現有的前二十名還高才行。
而且追試現場只有她一名考生，場內找尋假想敵人的壓力更小，所以她擊倒敵人後的得分會減一半。
看上去難度挺高。
但實則不然。
在考試開始前，她已經有40分的救援分數了。
因為老師們都是職業英雄，即使沒有治癒的個性，但設身處地地想，如果當時在現場的是他們自己，他們也會選擇救人的。
這四十分，是雄英高中對她救人的認同。
其實本來是六十分，可她遲到了，所以被扣除了二十。
追試只是雄英方為了瞭解她基本的戰力和應變能力。
畢竟相澤老師還挺期待的，一個復原個性的少女，是為什麼有如此自信，認為她能在考驗戰力的測試上脫穎而出？
當然大人們的這點壞心思不死原回音全然不知。
接到追試的通知，她在家裡掰著指頭算了很久，幾種假想敵人的分數不等，取個平均數，打倒一個敵人是兩分，她的成績要除以二，所以是一分。也就是說在三十分鐘的時間內，她需要打倒至少60個機器人，平均半分鐘一個。
不死原回音在家裡嚇到褪色。
不過她家裡多得是雄英的畢業生，親戚們傳授經驗說，其實入學考試檢驗的不僅僅是打倒敵人的數量，還會考察點別的東西。
以不死原回音的那個木魚腦袋，當然思考不出所謂的「別的」東西是什麼東西。
但事到臨頭，她也不得不得推測一下考官們的心思。
於是次日的追試早上，回音把一頭灰毛用超多髮膠固定了一個大背頭。
這是她的思考結果。
所謂「別的」衡量因素，當然是看考生在打倒敵人的時候能不能保持帥氣了！
畢竟當英雄，帥也是很重要的！
她朝媽媽豎起大拇指，「媽媽，怎麼樣？我現在超帥的吧！」
不死原系子：「…………」
然後暴君媽媽摁著不死原回音的狗頭，給她強制洗了個頭，再一路飆車把她押往雄英高中，免得中途再出什麼么蛾子。
回音欲哭無淚。
那可是她致勝的法寶啊！
入學考試並沒有禁止戰鬥服。
畢竟有些個性在沒有戰鬥服的情況下，發揮不了什麼作用。
只不過專業開發商製作出的戰鬥服價格高昂，不是一般家庭能承受得起的。
回音一家當職業英雄的不少，在這方面並不吝嗇。
不如說全家對設備都挺著迷的。
所以回音也有一套專業的戰鬥服。
由於她除開復原的個性，身體機能的極限和普通人類沒有區別，所以戰鬥服大大提升了她的戰力。
在「出發」的指令下達後，她腳下增加機動力的鞋子率先啟動，她整個人騰空，與此同時，她掏出一米來長的火箭炮抗在肩頭，在空中對準笨拙機器人的腦袋，扣動扳機，緊接著轟地一聲巨響！
濃煙與火光中，整個假想敵人徹底報廢。
回音落地。
整個過程只花了短短幾秒。
就是她常年經過鍛煉，身體素質遠比一般市民要強，但她也只是區區肉身凡體。火箭炮的後挫力使得回音的肩膀淤青，甚至剛剛為了瞄準，臉貼得比較近，回音被震得口鼻流血，看上去慘兮兮的。
考試的時間在飛速流逝。
眼前又有兩三個假想敵人從轉角處走來。
灰發少女再次一躍而起，並在起跳的瞬間，她的身體已經復原到了考試一開始的狀態。
同時她的手心劃過火箭炮。
散發著熱氣的火箭炮頓時冷卻，並且彈藥裝填完畢。
是的，不死原回音並不需要攜帶彈藥。
只要有一顆，她就可以無限復原，直到個性迎來極限！
於是考試現場到處炸開煙花。
打攻擊力和防守力有限的機器人，對不死原回音來說就像在玩射擊遊戲。
當然她的表現，考官們也通過攝像頭看見了。
「小姑娘，很痛吧？」恢復女郎坐在攝像頭前說到。
雖然不知道復原的過程會不會產生痛覺，但起碼受傷的時候是很疼的。並且她還要主動反復這個過程，在受傷、復原，再受傷、再復原中不斷重複。
「不是攻擊個性的人想要攻擊，只能在別的方面努力了。」同樣個性做不到主動攻擊的相澤老師，看似冷淡，實則感歎地說到。
不死原回音左算右算都覺得分數不夠，所以她在考試期間很有緊迫感，在最先開始的瘋狂炮轟假想敵人後，復原的次數過度，回音的個性有點使用過度。於是接下來的時間，她在躲避超大假想敵人的同時，儘量積極地進行攻擊。
很快三十分鐘考試時間結束。
在神經極度緊繃的狀態下，不死原回音的戰況是喜人的。
她斬殺假想敵人的分數是七十六分，除以二，實際得分三十八分。
再加上她的救援分數四十分，一共七十八分。
可不死原回音壓根就不知道自己還有四十分的救援點數。
她在家裡整整鬱悶了好幾天。
直到入學通知書寄到不死原家。
雄英的入學通知書是視訊模式的，圓形投影儀放出的影像中，赫然是雄英的校長根津。
兒童向漫畫風格的毛茸茸校長不但恭喜了不死原回音的順利入學，同時還告訴她，她的入學成績排名第一。
本以為絕對落榜了，可好消息來得這樣突然，回音還沒來得及表演一個原地暴哭，這波激動的情緒就被一段電子音樂打斷。
是她的手機發出來的。
並不是電話鈴聲，也不是短信，更不是任何通訊軟體的提示音。
而是一段類似馬里奧大叔通關升起小紅旗時的音樂。
她拿出手機一看。
那個刪不掉，名為正義聯盟的app強制啟動，手機螢幕上現在是一隻胖胖小企鵝滿屏撒花的動畫。
等音樂結束，企鵝也溜回了洞裡。
緊接著消息推送出來。
恭喜你完成試玩任務——入學雄英。你將獲得點數10點。
你是選擇：a、積累點數；b、兌換點數。
雖然有選項，但ab兩項暫時都是灰的，還無法選擇。
緊接著第二頁。
點數代表你能兌換的「願望」的閾值，點數越多，玩家可以實現的願望越大。
第三頁。
請你試著兌換試玩任務的點數。
ps，之後的任務點數玩家可以選擇儲存。
不死原回音忍不住點了兌換。
完成試玩任務純屬巧合，因為她也需要入學雄英。
但所謂的實現「願望」……這世界上真的有如此神奇又便利的事情嗎？
很快頁面蹦出一個對話方塊，需要不死原回音自行輸入兌換內容。
回音並不知道10點能兌換些什麼東西。
按照一般遊戲設置，大約就是些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道具吧。
對話方塊下有一行灰色的提示小字。
——10點可兌換日幣十萬元左右的東西。
忽然讓回音兌換東西，她還犯了難。
而且鬼知道這app是不是在坑人。
於是回音就直接寫上了十萬日元。
等她填寫完畢後，app就可以退出了。
暫時什麼都沒有發生。
回音方才還有點興奮加緊張，這下她呼出一口氣。
「什麼啊，就知道不會是真……」
手機震動。
不死原回音抄起來一看，是手機短信。
但這不是一條普通的手機短信，她眼睛越瞪越大，因為這是來自銀行的系統短信，上面寫的是——您尾號8xx6的儲蓄卡帳戶3月6日轉入日幣100,000元，活期餘額……
……啥？！
不死原回音忽然害怕。
這該不會是又一種新型詐騙吧！
4.Chapter 04
老媽說過，天上是不會掉餡餅的。
等著掉餡餅的都是一群傻子——比如不死原回音。
所以她需要進行深刻地自我反省。
回音立刻在網上搜索，沒有人分享過類似經驗。
如果是詐騙的話，那麼這還是一種還未被大眾知曉的詐騙方式。
回音盯著銀行卡上的錢，既不敢用，又不知道如何退還。
她很快想到，如果真是詐騙，那對方過不了多久，就要以各種理由讓她往另一個銀行卡打錢。
然而讓不死原回音付錢，那是絕無可能的。
因為回音從小到大的壓歲錢，都被她買零食玩遊戲花得一分不剩啊哈哈哈哈哈哈！
竟然找她這種貧困的未成年人騙錢，騙子的職業生涯也迎來的盡頭。
很快手機又響了起來。
依舊是這個神奇app的推送消息。
建立聯盟需要資金，請玩家初步展現自己的賺錢能力。
請你於七天內賺十萬元，貨幣：日元，並存儲於自己的銀行卡中。（系統轉帳的十萬元除外。）
回音盯著這個任務，又困惑了起來。
到底什麼樣的詐騙犯，不打那種「我，是我，我現在在醫院快給我打錢」的電話，反而讓她好好賺錢儲蓄？
而且為什麼要准高中生賺錢呀！
中學生能幹什麼？無非就是便利店打工、餐廳打工、卡拉ok打工，再不濟發發傳單，做做超市促銷。
這些工作的時薪基本在900日元上下，如果每天工作12個小時，連續工作7天，也僅僅75600元，距離達標遠遠不夠。
回音又拿著計算器按了會，發現她一天工作16個小時，就剛好能達標。
「啊，打工還是可行的……」
回音剛自言自語說完，就憤怒摔了計算器。
不這個是啊！
一天工作十六個小時，也就是說吃飯睡覺喝水時間只有八小時，怎麼看都是對青少年身心妥妥的虐待呀！
應該還有什麼別的、更賺錢的打工。
此時回音很快想到，她初中有個同學，同樣也是做兼職，但他的薪水遠比一般人要高。並且對方在剛開始放春假的時候，還友好地發來邀請，詢問她要不要一起做兼職。但當時她正在備戰雄英的入學考試，果斷拒絕了。
現在看來，有錢大家一起賺，她同學真是個好同學！
回音在line上立刻和對方聯繫。
對方的回復也很迅速，他說需要再問問。
很快五分鐘後對方給出了肯定回答，這次的酬勞大約在七、八萬左右。
回音很快答應了這件事，對方回復明天來找她。
回音放下手機，同學那邊的兼職是日結的，剩下的兩三萬塊，她可以去便利店找個打工，七天后應該能圓滿完成任務。
如此考慮著，行動派少女穿了鞋就跑出去，果然轉角的便利店在招兼職。
畢竟平時頻繁光顧，店長阿姨已經認出了回音。
簡單面試後，店長就把她的名字加在了排班表裡。
她搞定一切，從便利店裡叼著根霜淇淋出來，回音這才意識到……
等等等等，她為什麼又按照奇怪app上的任務行動啊？！
雖然目前app並沒有什麼害人的舉動，但世界上哪有「實現願望」這麼好的事！
理智是這樣知道的。
同時另一道聲音在回音心中悄然說到——再測試一下吧，萬一是真的呢？
反正現在春假，她的時間很富足，打工賺錢也不吃虧。
……
如果是真的，那一直後悔的問題，不就有了解決的辦法嗎？
至此，不死原回音的心中已經有了決定。
次日早上，由於回音和同學約好了一起去兼職，她難得起了個早床——呃，雖然也臨近中午了。回音推門的時候，對面鄰居家正巧也有人出來。
不死原家搬過來不到一年，因為這一帶是學區房，不但離雄英近，離回音保底的幾所高中也挺近的。
這一年裡回音忙著準備考試，每天早出晚歸的，壓根沒注意周圍幾家住的是人是鬼。
然而現在正在推門的，明顯是個人，不是鬼。
回音對對面這家一直有點興趣。
因為這是附近幾家占地最大的一間，聽媽媽說裡面好像還有個院子。
她還沒住過家裡面還帶個大院子的房子呢！可以說相當羡慕了！
不過想到「媽媽說」，回音就來氣。
她受夠了對面房子裡住著的，和她年紀相仿，並且早早保送進了雄英，典型的「別人家的小孩」。
人比人真是氣死人。
當她還在苦哈哈地準備考試的時候，對方已經保送了！
這還沒完，媽媽這一年來教訓她的口頭禪，張口閉口全是「你學學對面轟家的焦凍少年！」
此時從對面走出來的，還確實是個少年。
不死原回音眯著眼睛一看——一半白髮一半紅發，紅發劉海那邊眼睛周圍有一小塊陳舊疤痕，疤痕上的藍眼睛依舊清澈好看。
這不就是一周多前，對，也就是她考試那天，醫院長椅另一端給她冰塊還差點被她吐了一身的少年嗎？！
「啊！！！」她不禁叫出聲，充當早飯叼在嘴巴裡的香草味雪糕「吧唧」一聲掉到地上。
如此噪音自然引來對方的關注。
轟焦凍回頭，不出幾秒就認出了不死原回音。
……畢竟差點被人吐一身，還暈倒，實在不是什麼容易忘記的回憶。
回音倒是挺開心的。
她跑過去，握住轟焦凍的手就是一陣自認為友好，其實力氣很大的猛搖。
「啊啊啊啊啊！」還有一激動就語死早的意味不明叫喊。
少年忍不住說：「冷靜一點。」
莫名帶著冷靜音色的聲音響起，令回音終於在她那殘念的腦袋瓜子裡找到了日語區域。
「上次真的真的真的真的真的很謝謝你！真的！」
就是詞彙量太匱乏，實在不像准高中生。
好近。
轟焦凍稍稍偏了偏頭，躲開了不死原回音直勾勾的視線。
回音還很興奮，她說：「真不知道怎麼感謝你！啊對了我叫不死原回音，你叫什麼？悄悄告訴你我超級方便的哦！你有什麼外傷儘管和我說。」
……不論從哪個角度說，都是有點糟糕的臺詞。
幸好對面少年的思想同樣很純潔，他淡定地說：「轟，轟焦凍。」
轟……什麼？
不死原回音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等等等，這個名字的發音，好像和媽媽口中那個應該打倒的別人家的孩子、資產階級敵人，是同一個名字吧？！
也就是說，把她送去醫院的這個人，就是雄英的保送生？？？
難怪考試那天他不慌不忙地坐在醫院門口看風景呢！
而她現在還握著資產階級敵人的手，非常熱絡地，差點告訴了對方自己的個性。
不死原回音越笑越尷尬。
她本來還幼稚地想在入學後，讓對面家的模範生看看什麼叫考試入學生的實力，然後把對方踩在腳下。
可現在……
回音的內心在「可惡的別人家的孩子」和「救命恩人」之間不停徘徊。
但不論最終定格在哪一個上面，不死原回音都想抽死此時此刻的自己。
叫你衝動！叫你衝動！再衝動呀傻x！
她握著轟焦凍的手，僵在原地。
轟比她更……不知道怎麼辦。
他並沒有拉過陌生同齡女性的手。
這個手，是不是能放開了？人和人之間禮節性的握手，需要握這麼長時間嗎？
兩人互相僵硬的時候，回音她媽系子，頂著四百多度的近視，抱著被子上陽臺曬被子。
剛把被子攤出去，還沒來得及揚塵，系子就發現她女兒在家門口，拉著陌生少年的小手不肯松。
……當然由於近視，除了自己生的娃，超過三十分以外她頂多能分個男女。
難怪回音今天提前起床了，而且還打扮得漂漂亮亮出門，原來如此。
系子不想錯過好戲。
她倚靠著陽臺喊回音，「回音！」
回音回頭，發現媽媽在陽臺上。
系子笑眯眯的：「這是你的小男朋友嗎？記得給媽媽介紹一下呀！」
回音：「！！！」
她立刻鬆開轟焦凍的手，往後倒退了好幾步，本來就內心受到了衝擊，這下被媽媽神來一筆的地雷一炸，她那糟糕的語言表達系統又不太好了。
「啊啊啊啊啊！不不不不，不對不對！媽媽你誤會了！」回音朝媽媽大吼。
然而她退到一半，身後忽然有個高大的身影籠罩了回音，並且雙手一圈，把她抱住了。
「小回音」
來人還在回音的耳邊低語。
這陣熱氣拂到回音的耳朵上，更是令她渾身雞皮疙瘩直起，剛被媽媽誤會的慢半拍神經也整個不好，紅潮悄悄爬上她的臉頰。
系子在陽臺上一臉懵逼。
難道她認錯人了？
還是她女兒如此大逆不道，腳踩兩條船？？？
系子看熱鬧不嫌是大，老阿姨在陽臺上吹了一聲流氓哨，又脆又尖，嘲諷味十足。
5.Chapter 05
修羅場很有意思。
不死原系子雖然現在已經晉升為已婚婦女老阿姨，但看電視看小說玩galgame都喜歡修羅場。
當這事發生在自己女兒身上時，……好像還是挺有意思的。
她用線勾來了房間裡的眼鏡，在視野最好的陽臺上，當個單純的看客。
系子戴上眼鏡後就發現，其實這修羅場，相當沒意思……
回音雖然內心受到了驚嚇，好歹她的目標是職業英雄且受過專業訓練，還不至於有人接近她，仍然毫無察覺。
但從後面抱住她的那個大個子，是她的老熟人了。
也就是這次帶她一起兼職賺錢的好人同學。
即使是熟人是同學是朋友，隨隨便便摟摟抱抱也實在太過。
不過回音挺習慣被抱來抱去的。
倒不是因為她爸爸是俄羅斯人，文化比較開放的原因。
對此回音很想反駁，她還有一半血統來自日本，並且從小在含蓄的日本文化中成長，在「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座右銘的薰陶下，至今兩個初戀都沒有！
她如此習慣別人的摟抱，是因為她的個性。
那是達成的條件之一。
仔細來講，復原她自身，她什麼也不需要做，只需要有這個念頭就行，這種本能和吃飯、喝水在差不多級別。
復原物體，她需要觸碰，就像她在考試中復原火箭炮中的裝填彈藥一樣。
但復原有機生命體，尤其是人類，她就比較苦手了。
她需要接觸對方，並有復原對方的意向才行。
這個接觸，用通俗的人話來說，就是擁抱。
而從後面抱住她的那個外表看著像大型金毛，其實有時候心思賊壞的黃瀨涼太同學，並不是第一次被不死原回音復原。也就是說他找尋復原點，並且達成復原條件的技能已經很熟練。
果然在狀似親親熱熱其實有求於人，聲音甜蜜到膩人的「小回音」後，黃瀨同學小聲地說出了他的本意。
「新鞋磨腳了，超級痛的，現在水泡都破了，我一路上也沒找到藥店，能不能幫我一下？」
好歹他還有點腦子，沒直接把復原兩個字貼不死原回音的腦門上。
回音歎氣。
剛才被她媽嚇出來的一點害羞煙消雲散。
財神爺的話不能不聽。
於是不到一秒，黃瀨帥哥外表看似體面，其實鞋子內已經磨出血來的創口，已經復原成他剛出門的樣子。
腳馬上就不疼了，黃瀨鬆開了手道謝。
回音不想沒完沒了地幫黃瀨復原，於是她說：「我回家幫你拿幾個創口貼。」
可在此之前，她還在別人家的門口，堵著救命恩人兼（暗自仇視著的）別人家的優秀小孩出門。
……並且她那個ky眼瞎老媽，還要戲稱他為她的小男朋友。
真是的，媽媽也太看得起她了吧！
回音一邊往後退，一邊又臉紅了。
她說：「轟同學，剛剛真不好意思……」我媽是個智障！就是因為她智商堪憂，才從基因上嚴重影響了我的智商上限！
吐槽的那段她默默留在了心裡，回音繼而說到：「我真的真的真的很感謝上次你救我，但我現在急著出門，下次我一定做個錦旗，帶著禮物，登門叩謝！」
說著她又想拉轟焦凍的手友好地晃上個三次，但媽媽那聲可惡的「小男朋友」一直在腦內回蕩，回音臉更紅地作罷了。
轟少年正想說「不用了，舉手之勞」，誰知道忽然少女心爆棚的不死原回音，也不去拿創口貼了，拉著黃毛電線杆子一路狂奔，身影很快消失在道路盡頭。
轟焦凍有點羡慕。
因為他沒有關係要好到放假也一起出去的朋友。
同時轟焦凍也覺得奇怪。
誠然不死原回音是個有點奇怪的人，但他覺得奇怪的，大概是碰面的兩次裡，她表現出的行為的反差。
轟焦凍沒有和同齡女性挨得這麼近過。
他是有點不適應的。
可對方很適應，並且毫無自覺，轟焦凍以為她還並沒有意識到男女之間的差異。
但從今天看來，顯然不是這樣的。
轟不緊不慢地從家裡出來，不禁想，原來不死原回音也是會臉紅的。
大概是因為那名身量很高的金髮少年吧。
不死原回音和黃瀨涼太在一陣狂奔後，再假裝無事發生過，他們一起乘車前往攝影棚。
畢業前夕黃瀨的經紀人順道去他學校接他，正巧撞見了當時和黃瀨一同出校門的回音。
回音的身高雖在模特業內不算高，但168釐米在同齡的女生中也算是東京鐵塔了。
再加上更偏外國人的體貌特徵，和過於直率的性格，雖然在學校不見得很受歡迎，但經紀人大姐姐一眼就看中了。
同經紀人大姐姐關係好的雜誌企劃姐姐正在準備春季特輯，她的企劃案中，差一名讓她一眼就有感覺的女模特。
企劃姐姐每天拜神拜佛，就差祈求上蒼賜給她一名美少女。
回音挺符合企劃姐姐的要求。
但畢竟是外行，所以十幾天前她拒絕了邀請，對方也沒有強求。
如今再答應了，也更好，對方再次啟用了回音。
——畢竟外行新人的費用便宜，只用七八萬日元呢，還是個美少女，這買賣不虧！
拍攝倒沒什麼好說的，就是比回音想像中更累更麻煩點，好在有熟練工種黃瀨涼太的幫忙和指點，下午的時間過得很快。
兩人去樓下的簡餐店簡單地吃個晚餐填肚子。
拍攝現場其實是有便當的。
可能從事時尚美妝產業的人，男的都是仙人，女的都是仙女，喝點露水就能飽。在桌上那摞便當盒子，全是清一色的輕食，打開一片綠油油的全是草，好不容易有點紅，仔細看看是小番茄和甜椒，一點碳水化合物都沒有。回音本來因為訓練，就食量驚人，黃瀨也算小半個運動員，光吃草實在無法填飽肚子，兩人很有默契地溜了。
黃瀨坐在回音對面，他雙手支著下巴，表情柔和，一圈橘黃色的暖光打在他很有光澤感的頭髮上，這使得他看上去更是整個人都閃著光。
有些人天生就是發光體，外貌只是加分項。
黃瀨笑了笑，微微壓低了音量，像是自言自語地說：「想到小回音的照片會被全國的讀者們看到，我就有種『寶藏被其他人發現了』的感覺，雖然和小回音一起工作挺開心的，但有點不甘心呢。」
黃瀨只是個十幾歲的少年，但帥哥是不分年紀的。
他們的魅力總是對上至八十下至三歲的雌性生物起作用。
即使世人口中的「小奶狗」其實是條「小狼狗」，他正在充分散發自己的魅力，並且是有自覺的。
黃瀨對回音，不是「非你不可」的喜歡。
而更傾向於「回音我並不討厭，和回音待在一起很舒服，所以回音也可以」的喜歡。
當然不論是哪種喜歡，不死原回音的「任督二脈」既沒有無師自通，也沒有志願者來幫她打通。
她眨了眨眼睛，不太明白黃瀨口中的暗喻。
回音說：「我們一個是男生一個是女孩，即使我以後繼續模特的兼職，我們之間的競爭壓力也不大吧？」
「你會繼續模特的工作嗎？」比起她一如既往的遲鈍，黃瀨找准了她話中的重點。
回音想到賺錢任務以後也可能出現，當兼職模特比便利店打工的工資實在高太多了！
「說不定會，你們這除了吃的太素，工作環境沒得挑。每天都有看不完的美人模特小姐姐，……我真的太羡慕你了。」最後半句話回音說得很艱難，因為她是真的羡慕到說不出話來。
說到美人，回音很快想起社團裡的學妹讓她把情書轉交給黃瀨。
那還是她畢業前的事，後來她忙著考試，忘記這茬了。
於是回音問到：「由美給你的信你看了嗎？」
「啊，忘記看了。」黃瀨甚至並沒有什麼愧疚心理。
回音難得正色道：「我說你啊，不好好對待少女心，遲早是要吃虧的。而且我覺得你也很奇怪，要是我每天工作碰到這麼多美人小姐姐，我就是一隻扔進寵物商店裡的貓，早就脫單了！你這種被眾多妹子一直惦記的人，竟然還能單到現在，不可思議……」
回音一直在講話，並沒有注意到空氣的微妙頓卡。
對面的黃瀨眸色一沉，忽然輕聲問她：「小回音，你想談戀愛嗎？」
回音耿直地回答：「想啊！……可是不是我想就可以的啊，沒有物件呀。你說得好像我想談就可以談，物件國家包分配，我直接去社區定點領就可以一樣。」
黃瀨確實並不討厭不死原回音。
不如說還挺喜歡。
但少年他也分不清楚，這種喜歡是什麼喜歡。
反正可以統稱為喜歡。
於是黃瀨正欲不怎麼嚴謹地毛遂自薦，忽然一道驚叫劃破咖啡館中安靜祥和的空氣。
「啊——！！！」
是個女人。
她捂著脖子，拉扯著自己的包正在和一持刀蒙面人拔河。
「搶劫呀！！！」
6.Chapter 06
現代社會隨著有「個性」的人們激增，利用「個性」來犯罪的敵人們也逐漸增多。
並且現在的敵人比以前的犯罪分子更難對付，這也是職業英雄登上歷史舞臺最開始的理由。
黃瀨和回音本就錯開了飯點來的。
咖啡館兼簡餐店裡稀稀疏疏坐了兩三桌人，一桌戴墨鏡貴婦打扮等人的女人——也就是現在被搶的那位，一桌附近上班的ol，還有一桌就是黃瀨和回音。
此時留下來值班的店員也只有兩位，一名身高一米六左右徘徊的瘦弱男性，此時正面色蠟黃，雙腳打擺，嘴裡喃喃念叨著「警、警……英、英雄，巡邏、邏……救救救救……」
不知道是想說救命，還是員警，還是英雄，亦或是巡邏員警加巡邏英雄。
另一位店員三十上下，她立刻躲進櫃檯報警。她的舉動瞬間激怒了慌亂的歹徒，他的手像雨林裡的藤蔓一樣陡然暴漲，卷住利刃，猛地刺向女店員握電話的手！
「啊！」女店員短促地叫了一聲。
緊接著一道更大更悶的聲響，歹徒那只藤蔓形狀的手更加漲大，然後把她整個人都壓到了牆上！
藤蔓插進牆壁中，女店員在巨大的衝擊下頭一歪，掛在牆上，暈死過去。
一切發生得太快，空氣靜止了兩三秒。
最先開始用包和歹徒拔河的貴婦鬆開了手，繼而爆發出一陣更尖更利更令人雞皮疙瘩都起來的尖叫。
只是她的尖叫也未能持續太久，歹徒另一隻手也化成藤蔓，根根纏繞上她的嘴巴，徹底封鎖她的聲音。
小個子的蒙面歹徒並沒有預想到這一切的發生。
最先開始他只想搶個首飾和包而已。
如果不是那個警惕的大媽和多事的店員的話……但事已至此。
小個子歹徒心一橫，他大喊一聲：「全都不許動！」
出事的位置本就靠近門口，再加上迅速發展的事態，回音他們也好，ol那一桌也罷，全都僵在原地，不敢貿然接近他。
「不要妄想報警，手全都舉起來，放在我看得見的位置！」
人質們雖然害怕，但此時都照他的要求做了。
除了瘦弱男店員。
男店員距離歹徒最近，剛出事時他正欲給貴婦打扮的客人加水，剛剛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眼皮底下發生。男店員臉色頓時慘白，他既想看又不敢看地望了同僚一眼，只見藤蔓包裹的一團繭下，赫然是一小灘血跡，並且血液還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滲。他連忙把頭轉過來。
他驚魂未定之時，歹徒粗聲粗氣地說：「喂，你！去拿兩個袋子，一個收手機，一個收錢包，你自己的也要裝進去！」
說著他給了男店員一腳，意思是讓他快點行動，誰知道男店員腳一軟，坐在了地上。
「我……我我我錢、錢包在儲儲儲儲物櫃裡……不不不要、要殺我啊！」
他的聲音又輕又細，還和他本體一樣打著顫，仿佛聲音稍微大一點，就能把他嚇死一樣。
歹徒嫌他沒用，不禁氣惱地又踹了他一腳，直接把他踹倒在地。
緊接著一股淡淡的騷味蔓延開來，男店員躲在地上蜷成一團，一邊喊著「不要殺我不要殺我」，一邊嚇尿了。
歹徒的視線一轉，先落在幾名ol的身上，她們面色惶惶，紛紛躲避他的視線，歹徒視線又一轉，又落在不死原回音和黃瀨涼太的身上。
而黃瀨的注意力，大部分都在放在桌下的手機上。
方才在事件剛剛開始時，他就手很快，撥通了報警電話。
但他並沒有機會講話。
現在手機螢幕上顯示的狀態是接通，接線員應該已經聽到了這邊的動靜，但現場太安靜，他要如何把地點通知出去，這就是個問題了。
此時歹徒的視線落在黃瀨身上。
並且看了挺長一段時間。
長到黃瀨都以為他發現了已經撥通出去的手機。
黃瀨人高馬大，並且在學校參加的是全國都有名的運動社團，身體素質自然不是常人能比的。他正想著，那歹徒個子挺小，大不了就是沖上去制服歹徒。他也正欲這樣行動時，只聽吱地，椅子摩擦地面發出刺耳的聲響，身邊的不死原回音舉著手，緩緩站了起來。
黃瀨疑惑又有點驚慌地看著她。
這種個性的敵人，很難對她造成致命的傷害。
在目睹歹徒傷人全過程後，回音如此判斷到。
回音一秒入戲，她狀似很害怕地說：「就、就是收集手機和錢包吧？我們把錢都給你，你、你不要傷害我們！」
說著她把背包倒空，率先把自己的手機和錢包扔進去。
「你最好不要耍什麼花招，快點！」
歹徒見對方只是一名瘦弱少女，就順著她的提議又威嚇了兩句。
回音拿起背包先去收黃瀨的手機和錢包。
她沒有把電話摁掉，只是順手按黑螢幕，扔了進去。
並且在掏黃瀨錢包的時候，她不著痕跡地壓了壓黃瀨的手，並以氣音很輕地說：「不要輕舉妄動。」
「……」
「我會保護你的。所以我等下偷襲他的時候，你立刻沖出去叫巡邏的英雄。」
黃瀨不禁抬頭望著她。
這立場反了吧？
但誰都知道此時拉拉扯扯的不是個事，有了方案，遵照執行就好。回音也並不拖拉，她掉頭去收ol她們的手機和錢包。
等她收完，歹徒又扔出一摞繩子讓她把所有人的手腳綁上。
她先從ol開始，給黃瀨綁的時候使了點心眼，她打的是個活結，並把結繩塞到了黃瀨的手中，他一拉就能解開。
她全部幹完，歹徒扔掉已經因窒息昏迷的貴婦，準備親自動手把回音的手腳綁住，並逃之夭夭。
回音很順從地坐在椅子上，裝出害怕受傷的樣子，伸出雙手。
他剛一接近回音，回音就迅猛地捉住他的一隻手反手一擰，直接把他的手擰歪到一邊。歹徒痛得飆淚，他一腳踹向回音的肚子，毫無章法的攻擊被回音迅速躲開，並且弓起腿，反給了他一腳。
黃瀨見她已動手，立刻飛奔出去。
歹徒另一隻手馬上變成藤蔓，準備如法炮製女店員報警的場景時，他忽然發現，手還是手，並沒有變成藤蔓……
而灰發女孩的另一隻手搭在他的手臂上，並且望著他，眼睛眯了起來，笑得很甜。
……是她搞得鬼！
歹徒頓時暴怒，他沒有繼續使用個性而是甩開回音的手，抄起口袋裡又一把彈簧/刀就是一送！
距離如此之近，他只是想造成傷口，劃破在他看來分外嘲諷的笑容，所以絕不會刺空！
歹徒也確實感受到了刀刃刺入肉體的頓卡感，並且刺得還很深。
紅色液體透過刀柄滲到他的手上。
歹徒定睛一看，女孩的笑容果然消失了。
只是不笑的灰發少女，綠眸一瞬間看上去像某種野獸的瞳孔一樣，反射著危險的光。
她剛剛輕敵了。
歹徒的小刀掉到了女店員那邊，她以為他身上再沒有利器。
刀刃確實地穿透了她的手掌。
回音卻就這樣捏著了他的手，很用力，似乎要捏碎他的拳頭。
「很痛的啊！」
緊接著回音拉過他剛剛傷人的那只手，並用力一帶，將他整個人翻身摔到地上，好像再摔一個破布袋子。
回音摔得很用力，並且情況不太巧，她身後就是桌子，歹徒的腦袋正中桌角，直接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她把刀拔了出來，哐當一聲扔地上，手心的穿透傷口以肉眼可見速度恢復，並且她身上一絲血跡都沒留下。
她用繩子三下五除二，把歹徒綁成個粽子，並且搬起一張凳子壓在他身上，整個人在哢嚓往那一坐，不怕歹徒醒來能跑。
所以當黃瀨領著巡邏的英雄進來的時候，回音正跨坐在椅子上，下巴舒服地靠著椅背，朝他們擺擺手。
員警很快控制了現場。
他們給ol們鬆綁的時候，其中一名ol儘量冷靜地說：「剛剛救我們的小女孩好像受傷了，我看到歹徒的刀子刺中了她的手。」
而經過檢查，雖然歹徒身上確實有點意味不明的血跡，但回音身上、刀身都沒有血跡。
員警們判定，這位ol剛剛應該是受到了驚嚇，看錯了。
黃瀨卻把她的話聽了進去。
做完筆錄，他送回音回家。
雖然剛剛的突發事件並沒有掀起什麼波浪，大家都成功獲救，但他一路上都有點悶悶不樂的。
終於在距離回音家還有一個路口時，黃瀨忽然拉起回音的手，看著她毫無傷痕，甚至連繭都很少的手心，問：「剛剛，很疼嗎？」
「誒？」
「手，你的手肯定受傷了，然後用個性復原了吧？」黃瀨很肯定。
被戳穿，回音有點不好意思，她撓著後腦勺來掩飾尷尬。
她笑了笑，狀似很隨便地問：「剛剛我超帥氣的吧？」
「……嗯。」
「誒嘿嘿，英雄就只用展現超帥氣的一面就夠了！」
耍帥的話剛說完，回音的腦袋慘遭暴擊，她被打得往前一踉蹌，差點栽到黃瀨懷中。
黃瀨連忙扶住她。
來人不客氣地說：「你還不是英雄，小鬼。」
7.Chapter 07
「誰、誰敲我？！」
講真這一下還挺用力，不是朋友之間開玩笑的毛栗子，而是家長秋後算帳的那種——帶著恨鐵不成鋼的怒氣，和熊孩子不打不皮實的無可奈何。
不死原回音扭頭，只看到了一雙眼睛。
上半張臉被九一分的劉海遮住，下半張臉被高高立起的牛仔衣領子掩蓋。
但就這僅露出的一雙眼睛，足以讓回音方才恨不得揍回去的氣焰消散殆盡，並且在認出對方身份後，回音逐漸有慫成一坨的趨勢。
來者是目前排行第四的職業英雄——潮爆牛王。
他本名叫垮田維，垮田好巧不巧，是不死原回音的媽媽，不死原系子的舊姓。
沒錯，這名榜上有名的人氣職業英雄，正是不死原回音的舅舅。
對於她屢教不敢的衝動行為，開家庭□□大會的時候，全家□□她□□得最多的就是她舅舅垮田維，如今在外不守規矩，在同學面前裝逼耍帥的同時被他當場抓包……
回音虛得不行。
她摸了摸後腦勺，笑得靦腆，「舅舅，你怎麼來了？我和同學出門做兼職，今天也度過了很努力的一天！」
意思是沒幹什麼壞事，剛剛都在瞎吹牛逼。
垮田維怎麼不知道自家侄女是個什麼德行？
他乾脆沒問她，轉而問回音身旁的黃瀨。
「這位同學君，先前發生了什麼事？」
真英雄自帶一股威懾氣場，雖然垮田維沒有威懾對方的意思。
黃瀨本想幫回音打掩護，他不但被氣場震懾到，同時他的本意也傾向於全盤托出。
……誠然小回音的個性十分方便，只要不是瞬間致命的傷口，以她目前的能力來說，都能慢慢回復到受傷以前。
但不可否認的是，正因為傷口容易恢復，她才養成了這種在別人看來危險的戰鬥方式。
大部分人的個性並不適合成為職業英雄。
黃瀨身邊絕大多數人的目標，也和英雄沾不上邊。他當然知道不死原回音的目標學校是雄英，但知道是知道，直到今天他才意識到，回音選擇日後成為一名職業英雄，是選擇了一條怎樣的道路。
感覺好像被一直並肩而行的夥伴，給扔在身後了。
並且她遊走在那條危險的線上，一個不小心就會消失。
黃瀨把方才發生的事件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垮田維，包括猜測她手受傷那段。
眼見著不死原回音的腦袋越壓越低。
垮田維聽完，說：「同學，謝謝你送回音回來，時間不早了，你也快點回家休息吧，路上注意安全。」
他和黃瀨說話的同時，餘光捕捉到了縮起身子努力降低存在感的回音，並且她偷偷摸摸往家的反方向溜去。但他沒管回音，而是目送黃瀨走遠，回音也趁機溜得足夠遠，就差轉個角拔足狂奔的時候，垮田維聲音一正，自帶一股肅穆味道。
「你準備往哪裡跑？」
話音落下的同時，數道在夜幕中肉眼極其難分辨的絲線，像蜘蛛吐網一樣立刻飛出，把回音罩了個嚴嚴實實。
回音不見棺材不掉淚，她正欲掙脫，此時絲線一收，回音被綁成了個木乃伊，並被她舅舅強制拉了回來。
……然後他把捆得很嚴實的回音拎了起來，面朝地下，像一隻剛從森林裡獵回來的小野豬一樣。
——非常沒有人類尊嚴了。
回音四肢無法動彈，但她的嘴巴沒被封，她果然大鬧起來。
「哇啊啊啊啊啊！舅舅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你不要告訴媽媽！」
「……」不說話的意思就是不可能。
「嗚嗚嗚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現場情況緊急，我不能不救人呀！」
垮田維連氣都懶得歎了，「你的選擇絕不是現場最佳的選擇，你這個毛病糾正過多少次了？」
回音開始醞釀眼淚，「嗚嗚嗚嗚舅舅你不能把我交給媽媽，我會被她揍到屁股開花的！」
語氣可憐巴巴，還帶著哭腔，如果她用這個語調去大街上賣火柴，說不定都能多賣兩把，著實讓人挺不忍心。
於是被拎著的小豬仔被放了下來。
雖然這時兩人已經來到了不死原家的大門口。
回音用賣慘的小鹿斑比眼望著從小就挺疼她的舅舅。
雖然舅舅的臉，今日也公正無私著。
小鹿斑比還沒來得及發作，他眼睛都不眨地說：「別說姐姐了，我都認為不好好給你上一課，你是不會長記性的。」
頓時，回音的小心臟墜進了深淵。
回音深深預感到，等下垮田家姐弟要展開一場慘無人道的男女雙打了！
一個控制一個下手，總之心眼一樣黑！
回音立刻手腳並用，抱住家門口的鐵欄杆，一副今晚就掛在這兒的架勢，堅決不撒手。同時她還鬼哭狼嚎企圖先煩死她舅舅。
「嗚嗚嗚嗚嗚嗚！」
「嗚嗚嗚嗚嗚嗚！！！」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就在她假哭的同時，回音從眯著的眼睛縫裡，注意到家對面有人看著她。
——眼睛一眨不眨的那種，仿佛見到了什麼只會出現在電視上的新奇場面。
這個人，不巧的，還是對面那個優等生、別人家的孩子、兼職救命恩人——轟焦凍。
他那眼神，直率又清亮，雖沒有任何審視的意味，卻讓回音僅剩的那麼一點點自尊心，像玻璃球一樣，從幾十米的高空墜落，摔了個粉碎。
天、天啦！
那個別人家的孩子也是她未來預計要踩到腳下的目標之一好嗎！
如今丟臉慫樣暴露……
這、這還讓不讓她繼續做人了？！
回音頓時噤聲，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她壓低腦袋，手一松，灰溜溜地跑回了家。
轟焦凍覺得有些……奇特。
——啊，對面那個，又臉紅了。
難不成她其實是很容易臉紅的人？
轟又看了看她的背影，轉身推門，回家了。
雖然回音的自尊心在轟焦凍面前碎成渣渣，可她的臉面在不死原系子的眼中那是不存在的。
不死原系子在陽臺看戲的時候撿了個話頭，於是她找塚內警官瞭解了一下，就知道了雄英入學考試那天，是對面轟家的焦凍少年救了她家的傻孩子。
該有的禮節一點也不能少，於是不死原系子收拾了點東西，讓不死原回音帶過去登門道謝。
媽媽在家裡就是女王。
不論是地位還是戰力。
前職業英雄的系子經驗和意識都秒回音一百條街，不用個性光拼拳頭也是回音鐵輸。
於是回音拎著禮物，帶著她認為非常重要的錦旗，去敲了對面轟家的大門。
開門的是一位白髮中帶幾簇紅的年輕女性，戴了一副眼鏡。
這名年輕女性的輪廓和轟焦凍有七、八成相似。
回音沒有兄弟姐妹，她是國內比較少見的獨生子女。
回音忍不住感歎：「哇，好年輕的媽媽。」
轟焦凍不知道有人來開門了，此時他也正到門口，他補充到：「這是我姐姐。」
回音：「！」
直接給人多加了好多歲，對女性來說真是太失禮了！
她頓時雙眼大睜，背後冷汗密集地刷刷流下。
短暫的尷尬靜默。
回音猛虎落地式，五體投地，跪倒在轟家的玄關。
「真的，非常，對不起！！！」
轟的姐姐，轟冬美挺不好意思的，「是焦凍的同學嗎？先進來再說吧。」
於是三分鐘後，客廳裡。
轟姐姐望著茶几上那張私人訂制的豪華錦旗，有點不知道如何評價。
她弟弟又是個幾棍子悶不出個屁來的面癱。
……雖然有時候話也挺多的，但現在這種社交場合，顯然不是他能發揮的時候。
於是轟冬美找了點容易上手的話題。
「對面不死原家的回音是吧？我聽說你也是十五歲，不到一個月就上新高中了，你去了哪所學校？」
「雄英，誒嘿嘿不過是補考才進去的……」
說起來她這次能進也是祖上燒了高香，正式考試那天你弟弟悠閒地逛大街，而她卻因為遲到差點沒資格考試……
回音又有點鬱悶。
轟冬美又說：「呀，真巧，和焦凍一個學校。住得這麼近，你們以後可以一起上學了。」
然後她弟弟：「……」
回音：「……」
兩人都不作聲，轟冬美笑到尷尬。
她乾脆站起來說：「我去準備一些茶水點心，既然你們都是准雄英生，好好交流一下吧！」
回音：「……」
轟焦凍：「……」
緩衝劑已走，大眼瞪小眼著實尷尬。
一個說：「畢竟目的地都一樣，要不你和我一起走？講真我有點不認路。」
另一個說：「我快到訓練的時間了。」
這時機撞的。
回音開口的同時，對方也開口了。
回音&轟：「…………」
靜默一秒，兩人再次同時說話。
一個說：「訓練啊，你平時都練什麼？我對人挺強的要不和我練練？」
另一個說：「嗯，我認路，我帶你。」
又、又tm撞時機了！
回音尷尬得想撞桌子，就不知道對面的面癱臉，是不是也想撞桌子了。
8.Chapter 08
回音雖然不算什麼社交達人，不過從小到大，她在學校裡的人緣都還不錯。
具體表現在，班主任不論把誰安排成她的同桌，她都有辦法和對方聊起來，並且不分上課或下課。
她對每一種性格的人，都有自己的應對方式，並且通常對方也覺得她好親近又好接觸。
更何況聊著聊著就是朋友了嘛！
連續撞兩次講話時機，放平時的回音那兒，根本不能算個事兒。
但對方是她還沒見面，就抱有強烈對比心的轟焦凍，回音就很有點不自在了。
她「哈哈哈」乾笑了幾聲，既沒有說練習，也沒有說上學的事。她的視線轉移開來，並且在房間裡飄了一圈，哪裡都看了，就是沒看對面的少年。
回音緊巴巴地說：「啊，你家是和式的啊？其實這還是我第一次見到市內和式的住宅，真少見。」
說完對方沒接話。
回音又開始背後冒冷汗。
她覺得她剛剛找話題的水準，就和英國人沒事愛聊天氣一樣，無聊透頂，沒話找話。
緊接著轟焦凍站了起來。
是、是要趕客了！
回音很自覺地站起來，準備灰溜溜地回她的對面。
誰知道少年說：「那我帶你參觀一圈。」
回音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凝固在臉上。
她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
咦，原來優等生、別人家的孩子、救命恩人、外加想要踩在腳下的競爭物件，這麼好說話的嗎？
……說起來剛剛她說她不太認路的時候，對方的臉色狀似很臭，其實很友好地回答可以幫忙帶路。
莫非，這人只是看上去嚴肅了一點？
一旦有了這種想法，回音的心理壓力就小了一截。
她好奇心重，又沒住過和式的住宅，即使轟家的景致並沒有多奇特，轟家的導遊焦凍君也並沒有多熱情地介紹，回音仍然逛得開心。
穿過庭院，他們來到訓練場。
道場保養得宜，地板擦得鋥亮，各式道具擺放整齊，光線斜斜照在地板上，帶著點暖意，古樸又肅穆。
回音想起來轟剛剛說他就要到訓練時間了。
想必就是在這裡了。
自律性如此之高，也難怪他推薦入學測試能考過了。
回音的競爭心頓起。
她再次提議：「既然你家有場地，要不要和我練練手？」
轟看過來。
沒等他回話，回音就補充到：「啊，不過就是基礎的格鬥訓練，不用個性的那種。雖然不知道你的個性是什麼，我的個性方便是挺方便的，但不太適合戰鬥。」
「我給你演示演示。」
說著她掏左邊口袋，沒東西，她再著急地掏右邊外套口袋，仍然沒東西……回音呵呵傻笑兩聲，在對方的注視下，她焦急地把渾身上下的口袋翻了個遍，才終於在褲子口袋裡找到了要找的東西。
一面半個巴掌大小的鏡子，和一把多功能折疊刀。
找到這兩件東西後，她幾步上前，靠近轟焦凍。
然後，伸手，回音一隻手捧住了他的臉。
轟的眼睛微微睜大。
好近。
為什麼總可以這麼自然地離別人那麼近。
這簡直是一種他從未見過的生物。
他正欲後退，回音就一臉認真地說：「別動，我正要演示呢。對了借你幾簇頭髮一用，等下會還給你的，別著急發火。」
說著她不但沒有退後，反而更近一步，呼吸不自覺地吹拂上轟焦凍的臉頰，微涼，癢癢的。轟無視她的警告，條件反射地往後退，但回音步步逼近，沒一會他就背靠在了牆上，無路可退。
回音還挺不高興：「都說了叫你別後退了，萬一劃到臉怎麼辦？……嘛，隨你吧，反正問題也不大。」
語畢她就掏出了小刀，揪起轟腦袋上的一簇頭髮，開始修他的劉海。
轟：「……」
這是，要幹什麼？
頭髮剪掉了，就不能再還給他了吧？雖然他對髮型也沒有什麼所謂。
轟有點不悅，他張口就想問回音「你要幹什麼」，可他抬眼就見到少女放大的臉，在眼前晃來晃去，心情還挺好，一邊削著他的頭髮一邊哼著不知名的歌曲。
問題徹底問不出口了，轟只有把不知道如何是好的視線挪到了腳邊的地板上，仿佛地板上不但長出了一朵花，還是一朵非常稀奇的反季節花。
回音削削削了好一會，然後她舉起小鏡子退開，很得意地說：「看！這個劉海剪的好吧，這可是我被我媽鍛煉出來的剪劉海手藝！」
小小一面鏡子無法映照出轟焦凍的全臉。
但只通過那一小塊鏡子，他看到了自己的劉海……
變成了齊劉海。
齊眉的那種，充滿了傻氣的那種。
轟：「…………」
眼前的少女還一副「看我剪得好吧！」的求誇獎神情。
他面無表情地說：「你到底要幹什麼？」
「嘿嘿，別臭著一張臉嘛，我都說會把你的頭髮還給你了。」回音眼睛眯起，笑了起來。她的笑容像小太陽一樣，非常有感染力，可以瞬間讓想指著她鼻子痛駡她一分鐘的人，改為摸摸自己的鼻子，然後就碎碎念她幾句。
話音剛落，她就把剛拉開的距離又縮短了。
回音抱住了轟。
手臂環過他的肩膀，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揚起的頭髮擦過鼻尖，然後摟住了，不太緊，但確實是一個擁抱。
她身上有一股和轟身上截然不同，她自己又聞不太出來的香味。
洗髮水的柑橘香，身上衣物的皂角香，還有一股淡淡的、難以形容的、衣物曬過陽光後的氣味，混雜在一起，衝擊著轟焦凍的嗅覺神經。
他最先開始有些抵觸，但很快就渾身僵硬，像個被定身的木頭人。
然後幾秒後，回音退開了，明明主動抱了幾乎完全陌生的少年，但她既沒臉紅，也沒害羞。
倒是冷面少年的臉上，有一絲可疑的紅暈。
回音再次舉起鏡子，仍然很得意地說：「當當當當——！魔法時間到！」
轟焦凍仍然在看地板，仿佛現在地板上長得不是反季節花，而是一朵鑽石花！
灰發少女不耐煩地催促他，「喂，你倒是看看鏡子呀！」
少年這才把視線挪上去。
傻氣的齊劉海不見了。
——他的劉海復原了。
回音眯起眼睛又笑了，「對，這就是我的個性，復原。」
「打架是沒什麼用處啦，不過要是受傷了可以找我，當然比較舊的傷口不行。」說到這裡，她的視線無意中飄到了轟焦凍左臉的那塊陳舊疤痕上，她的聲音漸漸變小，「不如說受傷幾小時後，找我都是沒用的……」
啊，這真是個關鍵時刻派不上什麼用場的個性。
……說起來真的挺沒用的。
回音有些低落，她搖搖頭，又輕輕拍了拍自己的雙頰，強制打起精神來。
等她再注意到轟焦凍的時候，她發覺他周圍的氣場又改變了。
沒有剛剛抱住他的時候那種毛茸茸的、柔軟的感覺，而是她在醫院門口見到他的那次一樣，氣息很冰冷。
突、突然這是怎麼了？
……她又ky到什麼不愉快的話題上去了吧？
回音暗罵自己愚蠢，她生硬地轉變話題，「呃，要不還是來練練一對一實戰格鬥吧？不使用個性的那種。」
轟並不是很想答應，他雖然表情很少，但意外地好懂。
回音眉毛一挑，「你是不是覺得你不用個性就沒把握贏？」
轟抬頭，立刻說：「那就來試試，不用個性。」
嘿嘿嘿，嘿嘿嘿！
回音暗地裡又笑了。
看來她猜對了，這人不但只是看上去嚴肅了一點，還挺好擺弄的。
兩人進了訓練場。
回音今天穿很休閒的套頭衫和運動長褲，外面罩了件派克大衣。她把派克大衣脫了扔到一旁，擺開架勢，「來吧！」
由於回音的個性完全和攻擊沾不上邊，即使有裝備輔助，那也僅僅只是輔助，她在體術方面是下過苦工的。
再加上她先天身體素質也挺好，一般來兩三個壯年男人，都打不過她。
回音看對面一半白髮一半紅發的少年，雖然他站得挺隨意，但架勢倒挺嚴密，像是也接受過長期地訓練。
對方並不是率先主動進攻的性格，回音沖過去，拳頭迅速且有力地砸向少年的面部！
轟淡定地躲開了，但這還沒完，她看准轟躲避的方向，又是一拳揮出。
但轟即使不用個性，反應速度也不差，他次次躲開，同時找准機會反擊。不過先前回音的挑釁也不完全錯誤，他確實更依賴於個性，比如幾次格擋的時候他都想用冰牆格擋並拉開距離，他的身體差點行動，腦袋在意識到「現在不能用個性」後才硬生生地止住，白白造成不少空擋。
回音瞅准其中之一，綠瞳一亮，拳頭又快又准，襲向轟焦凍！
轟的呼吸短暫停滯。在秒以下的時間單位裡，速度極快又受到威脅的攻擊中，他伸出右手，雖然攔截不住回音的拳頭，但他卻可以在回音的拳頭抵達他的臉之前，製造出冰牆來！
事實上在條件反射下，他也這樣做了。
冰牆出現了，本應該阻攔住回音的拳頭。
可眼前的冰牆猶如幻象一樣，瞬間消失，面前襲來的拳頭變成了手掌，在轟呆愣的同時，那只手掌捉住他的手一帶，腳下同時一勾，回音把他帶倒在地。
一聲悶響。
倒地的不止一人。
反應過來的轟焦凍，反手捉住回音，把她也帶倒了。
回音本以為自己取得勝利，誰知道就差臨門一腳，然後樂極生悲。
地板摔得雖然沒水泥地慘烈，但也挺疼的。
她緊閉雙眼等待疼痛來襲。
半秒。
她確實感覺撞到了什麼東西，也有點疼，但記憶中的那種疼痛沒有襲來。
她把眼睛掀開一條縫，就看到了地板，但她本人離地板還有一個人的距離。
也就是說，她剛剛把轟同學壓倒了。
這還沒完，此時有人拉開道場門。
來人站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轟冬美端著託盤，想了想，還是說：「呃，……打擾一下，你們要喝茶嗎？」
回音：「……我要。」
9.Chapter 09
回音確實挺渴的。
畢竟她話超多。
而且縱使是回音，也沒有幹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此情此景她也有些尷尬，用喝茶來掩飾是個不錯的選擇。
她咕嚕一下爬起來，正欲去拿茶杯，但想到自己現在身上不太疼，多虧了身下的那個肉墊，於是她轉身朝少年伸出手：「沒事吧？」
講真承受了兩人體重的這一摔，還真的挺疼。
轟第一時間沒緩過勁來。
緊接著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他就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
他看著伸向他的手臂。
剛剛明明行動迅速，揮拳的力量也是實打實的，但現在看來，這卻是一條纖細、肌肉線條並不明顯的手臂。
男孩子就不會這樣，男生鍛煉了之後更容易長肌肉。
轟更加清楚地意識到，這是一條女孩子的手臂。
他搖了搖撞得有點暈的腦袋，又搖了搖，像落水的小狗似的，他手臂一撐地板，自己站起來了。
轟無視了不死原回音的手。
回音收回來，覺得自己挺無辜的。
「你不要生我的氣呀，我不是故意跌到你身上的。」
轟頓時覺得有股悶氣上來，又解釋不清。
「我沒有生氣。」
——他臉上沒什麼表情，聲音也什麼起伏，整個一不高興臉，說自己沒生氣實在沒有說服力。
回音又說：「要是疼的話，我用個性給你治療一下，馬上就不痛了。」
轟說：「不用。」
他很清楚自己沒受什麼傷，撞擊帶來的鈍痛一下一會就消失。
而且她用個性意味著……
回音卻聽成了另外一種意思。
她嘴巴一癟，「你看，你都不讓我治療，果然是生氣了。」
轟：「……」
轟的姐姐打圓場，「我想焦凍他應該沒有生氣……你不是要喝茶嗎？涼了就不好喝了。」
剛剛作為旁觀者的姐姐看得很清楚，在回音提到她的個性時，弟弟的視線閃避開來，表情也微妙得不太自然。
……應該是害羞吧。轟冬美在心裡偷笑。
「咦，是嗎？」她接過茶杯喝茶，綠茶清香回甘，回音立刻說，「哇，姐姐你泡茶真好喝，我怎麼從沒覺得綠茶這麼好喝過，你的手也太巧了吧！」
毫不吝惜的讚美之詞井噴式蹦出，這下她把轟冬美也說得不好意思起來。
雖然中途又是參觀又是比試，回音來送錦旗和謝禮的主要目的已達成，她等下還要去拐角的便利店打工，回音在此告別了轟家。
她在玄關穿鞋的時候忽然想起剛才比賽的勝負問題。
她對著轟比了個大大的v字，然後說：「你率先用了個性，隨後我才用的個性，所以算我贏，看來對人還是我比較強。」
「可是實戰不會有用不上個性的情況。」轟說到。
「沒想到你長著一張無欲無求的臉，還挺不服輸。」回音有些意外，方才鑽空子的短暫勝利令她的臉上充滿笑容，旋即，這笑容猶如毫無徵兆地整朵掉落的山茶花一樣，不死原回音的笑容落寞了下來。
「你說得對，實戰不會有對手用不了個性的情況。」
說完轉過頭去朝轟焦凍和轟冬美擺擺手，離開了轟家。
轟又覺得有點悶悶的。
……他好像說了不太合適的話。
回音在第一周的便利店工資結算後，她把這份錢和做模特的工資一起存入自己的帳戶，順利達成一周內賺十萬塊錢的目標，任務順利完成。
慶祝的電子音又響起，又是企鵝滿屏撒花。
恭喜你完成試玩任務——初步展現你的賺錢能力。你將獲得點數10點。
你是選擇：a、積累點數；b、兌換點數。
這次ab選項可以直接選取，回音先選了積累點數。
因為她要想寫一個其實不怎麼困難，但在某特定環境特定階段中，很難完成的願望。
比如，她身處附近沒有便利店小吃店的居民區街道時，在app的商店兌換欄上寫——現在立刻掉一塊餡餅到我面前吧！之類的願望。
她只有區區10點，換算成金錢來衡量就是十萬日元。
餡餅並不是什麼值錢的玩意，但如果餡餅真的在她填寫完願望後就立刻出現，這種巧合……就會讓她不得不相信這個神奇app的說明解釋了。
——只要積累的點數夠多，它真的能實現玩家的願望。
不過吧，她做個任務著實不容易。
要是真拿十點許願個餡餅啥的……回音又覺得有些不甘心。
她沒有把便利店的打工辭掉，反正春假閑著也是閑著，回音一邊打工一邊思考到底要怎樣把十點利益最大化，時間過得飛快，轉眼春天到來，櫻花開了，換句話說就是——她要開學了。
回音她媽系子小姐，稍有些不湊巧，從三天前就和她閨蜜一起外出旅行，再來個三天才會回家。回音她爸湯瑪斯先生公務繁忙，也於昨天出差了。
托系子小姐不顧時差不惜長途電話費的福，回音在差點遲到的邊緣成功起床，但在家吃早餐顯然是不成了。
並且家中存糧是0。
餓肚子的感覺甚至讓人提不起勁來上學，縱使這是開學第一天。
於是回音喪氣的同時，點開了圖示疑似外賣軟體的神奇app，她在商品兌換欄上寫——想一出門就有草莓大福吃。
回音推開家門，就看到了一顆——草莓大福頭。
白色的，是皮，紅色的，是裡面的陷。
不不不，幻視幻視，眼前這顆既不是大福也不是草莓味的，而是穿著雄英校服正從家裡出來的轟焦凍。
因為上次的十萬塊迅速到賬，回音還略期待地看了看他的手。
可他的手上是空的，只背了一隻薄薄的書包——並不像裝了大福的樣子。
啊，大福，草莓大福……
即便落空，回音還是朝轟焦凍擺擺手，「啊，轟同學，早上好！走吧，一起上學去。」
自來熟得好像他們一直一起上下學一樣。
轟既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他走到回音面前，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獨立包裝的小紙盒。
「姐姐讓我帶給你的。這是她做的草莓大福，她說想讓你幫忙試試味道。」
「什麼東西？」
「草莓大福。」
回音盯著他手上的東西。
講真這事回音記得。
因為昨天她在便利店打最後一天工，碰到轟冬美的時候，轟冬美說做了些點心先帶給她試試味道，如果好吃再多做點。
轟冬美會做很多種點心，餅乾、蛋糕、蛋撻……並且兩家就隔一條馬路，她可以在任何時候送過來。
為什麼偏偏在這個時機，送這個東西到她面前？
巧合嗎？
恐怕不是吧。
回音的表情變得有些詭異，她的無回應也讓轟頓了頓，然後慢吞吞地說：「你要是不喜歡草莓大福就算了。」
說著就要再收回口袋裡。
回音一把捉住他的手，拿過那顆大福。
「不不不，我最喜歡了！」
轟怔了一下。
回音接著說：「我超級喜歡吃草莓大福的，甜食最棒了！」
然後她拆開包裝，幸福地捧著大福咬了起來，在櫻花盛開的道路上，轟和她一起向著雄英的方向走去。
越是接近雄英正門口，穿一樣校服的學生們彙聚得越多。
還好雄英高中有推薦入學的優等生們，所以即使回音誤打誤撞考了第一，她也不是今年的新生致詞代表。
她也不知道雄英會不會舉行開學儀式，反正她沒接到要準備發言稿的通知。
——這也是現在她還吃得進去的原因。
一路上回音吃掉了兩個甜甜圈，一塊鳳梨包，喝了一罐牛奶，一罐牛奶咖啡，現在又在吃紅豆餡餅，再加上一早上那顆草莓大福，嘴巴忙得不得了。
轟雖然一直保持最高沉默境界，但畢竟回音體型偏瘦，這胃口著實誇張了點，而且全是甜食，他有點好奇她的東西都吃到哪裡去了。
難道像姐姐說的，女生吃甜品的時候，都有另一顆異次元胃袋？
回音舔掉嘴邊的紅豆餡。
她把包裝袋折好，一邊側頭說「我去扔一下垃圾」，一邊往垃圾桶跑去。
回音側著頭沒看路，道路上人多路又不夠寬，她沒走幾步，撞上了一個人。
那人停住了。
回音側過頭來。
只見這人淺金色頭髮沒有一根柔順服帖，全都像炸毛的鋼絲球一樣向外擴張，他雙手插在褲兜裡，背有點勾，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雙紅色眼睛，像個倒三角似的，盯著她，又凶又利。
原本的「對不起」被回音吞進去了。
回音雖然性格被系子小姐□□得還成，但本質上仍是個刺頭。
這眼神，妥妥的挑釁啊！
她也手插在褲兜裡，不挪一步了。
果然金毛鋼絲球惡聲惡氣地說：「走開！」
回音把嘴巴裡最後一口麵包吞下。
然後她徐徐開口，「你，褲鏈沒拉。」
「……！」
「我看到你的胖次了，藍白條紋，有個熊。」說完她想了想，覺得這樣說是不是不太厚道，於是她又補充了一句，「……還挺可愛？」
「！！！」鋼絲球已經炸成了金毛海膽，他喉嚨裡發出類似咆哮的低鳴，「宰了你！！！！！」
「誒？我嗎？」回音一臉不可置信，「恐怕你很難做到了。」
10.Chapter 10
回音自以為剛才的語調很就事論事，很理智平和，絲毫沒有裝逼的意思，但在分分鐘要爆炸的少年耳朵裡聽到，那就是滿滿的高傲、挑釁和自以為是。
「啊？！你說什麼？」兩人已經離得很近了，金毛鋼絲球不退反而更近一步，就把沒一口把回音的鼻尖咬下來。
回音倒覺得莫名其妙。
她的個性本來就是那種很難死的個性嘛！
明明是好心勸他不要做些白工來著，怎麼這顆鋼絲球看著更想揍她了？
開學第一天被揍，絕對不要。
不是痛和受傷的問題，是事關尊嚴和臉面的問題。
但和這個人，好像並沒有理智對話的可能性，如果眼神可以殺人的話，回音覺得縱使自己的個性是復原，也要被他萬箭穿心，戳成馬蜂窩，被揍又絕對不要，那她有且只有一個選項……
揍回來！
刺頭·不死原開始再次挑釁，她朝金毛鋼絲球勾了勾手，笑得很有自信。
「你能在我身上造成一道傷口，就算你贏。」
「正好！！！」說著鋼絲球腦袋正舉起手，手心中火光閃現的同時，他的另一隻臂膀被人用力一拉。
「小、小勝！」顯得有些底氣不足的少年慌張地嚷到，「快住手！」
回音看到另一顆綠油油的絲瓜布腦袋湊過來，沒看清臉，可這位少年緊緊拉住鋼絲球少年，仿佛體格弱小的人類在溜一隻不受管教的哈士奇，反而被拉得到處走。
絲瓜布和鋼絲球……
哇，這是洗碗槽工具大集合了。
回音毫不緊張，她看了看自己半長不短的頭毛，竟然也覺得像洗碗布一樣。
不過一個拉一個沖的景象並沒有持續太久，鋼絲球惡狠狠地揮開絲瓜布的手，忘記找路人甲回音的茬，反而對著絲瓜布發脾氣。
回音就這麼被晾著了。
但她很快說：「哇，這種超級不平等的打架條約你都不接受，我看你肯定心虛吧。」
「啊？！你說什麼？！」鋼絲球少年又立刻轉過身來，恨不得用鼻孔看她。
回音卻在心裡笑了。
噗噗噗，一點就炸，像個爆竹似的，真好玩。
下一句挑釁的臺詞她已經在心裡想好了，回音正欲擺個帥氣的pose來刺激刺激眼前的人，誰知道一道音質略冷的少年音傳來。
「不死原。」
回音看過去，是轟焦凍在叫她。
「快遲到了。」
他臉上沒什麼多餘的表情，語調也清清冷冷，只是叫她的時機太巧合，像是以為她被不良少年纏上，特地過來解圍。
回音頓時進行自我反思。
系子小姐說了，仗著個性調戲小男孩是要不得的，以後絕對談不到戀愛。
……雖然真的很有趣，但還是算了吧。
回音把玩性收一收，她笑容滿面地對著炸毛鋼絲球揮手，說：「上學快遲到了，再見。」
說著掉頭就走。
當然鋼絲球少年不會這麼簡單放過她，他一手快准狠地抓向回音的後衣領，然而對方卻向後腦勺長眼睛一樣，往下倏地一蹲，輕鬆躲過。
這個突然襲擊讓回音又想起了什麼，她語重心長地說：「你拉鍊還沒拉，快點拉上了吧！」
說完就腳下抹油，跑向轟焦凍。
臨近校門口學生比較多，回音穿著校服，左彎右拐的，動作又靈活，她一下子隱沒在人群中，很難再找見。
回音一早上草莓大福吃了，爆竹點了，肚子也填飽了，吃喝玩樂一應俱全，要多順利有多順利，早上冰箱零庫存的糧食危機仿佛是假的，她心情挺好地哼著小曲，對轟說：「雄英有意思的人可真多。」
轟卻在這時注意到非常重要的一點。
他問：「為什麼你的制服是褲子？」
回音忽然開始控訴：「從我出門到校門口，都多長時間了，你才發現呀？」
雄英的學生制服是灰色系的西式制服，男女生上半身的服裝沒有，都是外套加襯衫，系領帶，只不過女生下半身穿灰色百褶裙，男生是灰色西褲。
回音本該穿裙子的，但她現在穿在身上的制服和轟焦凍的一模一樣——一條男生的制服褲子。
她還聽到剛剛的鋼絲球少年大喊：「不男不女的！給我出來！」
大概因為制服的款式，她被認錯了性別。
這就讓回音很尷尬了，她不禁低頭看胸口。
嗯……也、也不算太平，反、反正西裝外套那麼厚，都會有點平的嘛。
這時候一名黑髮少女從他們身邊走過，她身量高挑，眼下有一顆略顯妖嬈的痣。回音的視線一路往下，然後盯住她的胸脯，眼睛越睜越大。
騙人的吧？！
同樣的年紀，為什麼差別是如此之大？
難道媽媽口中的二次發育是騙她的嘛！
回音看過□□少女後再看看自己可憐的胸口，鋼絲球少年還像個人形擴音器一樣喊她不男不女，回音悲從中來，然後一拍腦袋。
啊哈，剛剛她肯定看錯了，這種發育的暴力怎麼會存在？一切都是幻覺。
面對回音的控訴，轟焦凍則一臉認真地解釋：「我以為英雄科的制服不分男女，可我剛才看到和我一起參加報送考試的女生，她正穿著裙子。」
回音聽完差點笑了。
同時她更加確定，家對面的那位別人家的孩子，其實真的挺呆的。
然而對老實人她就很難使壞，回音告訴他：「我媽幫我填校服尺寸的時候勾錯了，超級過分吧！就連負責校服的老師都說，她有聽過填錯尺寸的，但沒聽說過勾錯男女的。我媽真應該被掛在『後媽恥辱柱』上！」
她絮絮叨叨地控訴著名為親媽的系子小姐，幹出的種種後媽行為，然而粗枝大葉的回音沒有注意到身邊少年眼中一閃而過的懷念和羡慕，以及瞬間暴漲又消逝的怒意。
兩人來到班上，全班都是不認識的面孔，而且每個人都看上去挺高深莫測的，回音莫名有點慫。
他們的座位是按照學號排的，一行四個位置，本來一共五行。
由於a班插了一個人，也就是不死原回音進來，現在是二十一人，有張座椅獨佔最後一排。
正巧中途插進去的回音的學號也在最後，這也就意味著她一個人單獨坐一排。
好在轟的位置在第五排，回音抱著座椅搬到他後面去，明明是自己認生，她還要對轟說：「嘿嘿，我坐你後面，你以後可以抄我考試卷。」
然而轟很想告訴她，他考試的時候從沒有抄過別人的考試卷。
a班基本坐定，此時一名金髮炸毛少年氣呼呼地拉開後門，方一進來，就和回音大眼瞪小眼。
這不是剛剛的不男不女嗎？！
爆豪幾步沖過來，擼起袖子，「終於找到你了！去死吧！」
回音一下子被他抓著領子拎了起來。
如此騷動引來班上同學的注目，一名少年趕緊沖過來，他劉海三七分，戴眼鏡，整個人透著股嚴肅死認真氣場，說：「同學之間要好好相處，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這位同學你快放手。」
爆竹來了，回音一點也不緊張。
她先優哉遊哉地問：「誒，這位同學你叫什麼？」
「飯田，我叫飯田天哉。」
回音摸了摸後腦勺，解釋到：「其實也沒什麼啦，就是上學路上我友好地提醒了一下這位……呃，爆竹同學他褲子拉鍊沒拉，露出了裡面的小熊，他可能太害羞了。」
「誰是爆竹，我叫爆豪！」爆豪勝己把這幾句話吼完，才意識到回音剛剛說了什麼。
全班都靜默了。
然後他們更加睜大眼睛盯著話題的中心，尤其是那個沒拉褲鏈的人。
更有幾個人肩膀一抖一抖的，就要笑出聲。
回音一邊被他拎著，一邊環視同學，然後她很快找到了早上的絲瓜布頭。
她對爆豪說：「喂，你好朋友在那裡哦。他抱著腦袋，是不是不舒服啊？」
此時綠穀出久只覺得不可思議。
小勝竟然在開學第一天就被同學欺負了……
綠穀還沒來得及勸阻爆豪，回音的話就立刻點燃了他。
爆豪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嘴角肌肉一抽一抽地，似乎瀕臨爆炸邊緣。
他一字一句，咆哮著吼：「死吧！！！！誰和他是朋友啊！！！！」
回音被他吼到風中淩亂。
她閉著眼睛抱怨到：「你聲音可真大啊，我耳膜都快破了……」
誰知道抱怨到一半，她覺得脖子忽然輕鬆，她又能整只腳踩在地上了。
回音連忙退後幾步，睜眼。
她就見到轟焦凍捏住了爆竹同學的手，強迫他鬆開，並且冷冰冰地說：「放開。」
雖然對於轟焦凍來說，在醫院門口把暈倒的少女送進醫院，只是舉手之勞。
甚至都沒有必要感謝，送謝禮和錦旗就更不必要了。
尤其是那面紅金相間的錦旗。說真的去醫院的時候他不是沒見到過，只不過沒想到自己能收到，……而且這面旗幟還這麼大。
金線不知道是什麼材質，在光下尤其閃眼睛。
轟冬美還把這面遠超過一般錦旗尺寸的超大超豪華錦旗，掛在了轟焦凍的房間裡。
轟焦凍在拉開門的一刹那，頓感房間亮了一個度。
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然後他鋪好被子，就著錦旗反射的光，睡覺了。
……感覺並不會有個好夢。
然而出差了很久，不死原爸爸，湯瑪斯·不死原先生終於回到家中。
他也是灰發綠眼睛，身高接近兩米，全身肌肉，打人很疼，一般人揍他他倒不是很疼，對方手倒會很疼。
就這麼副健美教練的體格身姿，湯瑪斯·不死原先生卻是從事航空航太領域的，他的個性和回音類似，他能修復沒有生命的物體。
聽聞女兒被對面家的年輕有為小帥哥救了的事，湯瑪斯先生立刻捧臉說：「噢~這就是命運的邂逅啊！」
然後很man的系子小姐無情地揍了少女心的湯瑪斯先生的腦袋。
湯瑪斯先生身強力壯，一巴掌家暴根本不算什麼，起碼得像千手觀音那樣扇他才奏效，所以這不是巴掌，而是妻子愛的呼呼。
湯瑪斯先生又表示，「回音可是我的寶貝獨生女，這完全不能表達出我們俄羅斯人的熱情，和日本人的禮節！」
系子小姐無情吐槽：「你到底是俄羅斯人還是日本人？」
湯瑪斯先生：「我想起來我老家最近捉了一頭熊當寵物養起來了，它乖巧又聽話，還會吹喇叭和頂球呢。」
回音看熱鬧的不嫌事大，「熊熊，是熊熊！熊熊特別好，熊熊太可愛了，毛茸茸的爪子又厚又大，一巴掌下去能折斷小樹，實在太帥了！不過我也好想養熊熊啊……爸爸我求了你這麼多次你都不讓我養，為什麼要送給對面嗚嗚嗚嗚，你偏心嗚嗚嗚嗚……」
湯瑪斯先生義正言辭地說：「對面可是你救命恩人呀，做人要知恩圖報啊回音女士。」
系子小姐額頭上都是情筋，首先女兒的錦旗已經是她的忍耐極限，現在還要搞個什麼？熊？身高兩米的那種棕熊嗎？這是要感謝還是要害人啊？？？
她一人一串毛栗子三連，「你們兩個真是夠了！你們當海關和檢驗檢疫是死的嗎？還熊呢，把你們罰款罰成熊樣還差不多！」
這下熊爸慫了，熊孩子也慫了。
畢竟他倆均是口袋空空，毫無金錢頭腦不說，還花錢如流水，所以錢全該系子小姐一人管理。
可湯瑪斯先生馬上又有想法了。
他說：「那要不伏特加也行啊，我搬五箱過去，男孩子怎麼能酒量不行！伏特加才是男人的羅曼！」
「羅曼你個頭！」系子小姐又炸了，「你到底對未成年男孩子有什麼誤解，讓對面的焦凍君酒精中毒的話，小心他老爸過來燒房子。別怪我沒提醒你，對面那個轟就是轟炎司的轟。」
「轟炎司？」大灰腦袋歪頭。
「轟炎司？」小灰腦袋也歪頭。
「……安德瓦！」系子小姐不耐煩地說。
這下兩個人終於明白了。
就是現在排名第二的那個會燒燒燒的英雄。
「媽媽你別害怕，首先我會修房子，我爸也會修房子，還有我遲早成no.1，誰都不怕哈哈哈哈！」
系子：「…………」
「哦哦，回音女士一級棒！」蠢爸爸啪嘰啪嘰鼓掌。
系子垂頭喪氣道：「別送那些有的沒有的吧，表達一下感謝就行。我琢磨著就算把你們兩個綁起來送過去，別人都不要，而且還擾民。」
回音立刻擺手：「不不不，媽媽我不要嫁人我還小。」
湯瑪斯：「不不不，老婆我不小了我也不要離婚。」
「…………」
系子小姐是真的很心累了。
不過好歹補送禮物的心思，父女兩個徹底打消。
第二天回音在便利店打工的時候碰到了轟焦凍。
此時正是店員交班的時候，店裡只有她一個人。
轟在幫他姐姐買醬油。
回音在那裡站了半天，腦袋空空，神游四方，她在看到轟焦凍後，不知怎麼地忽然想到昨天的禮物商討，在轟把錢交給她時，她連忙擺手說：「不不不，我還小真的不嫁人。」
轟僵在原地。
「……？」
她在說什麼？
11.Chapter 11
縱使是爆豪，也覺得自己被瘋狂針對了。
從一早上開始，看不順眼的混蛋就一個一個往外冒，並且一個比一個還欠揍。爆豪雖然三句話不離去死，仿佛他腦袋裡控制理智的保險絲時時刻刻都處於燒斷的狀態，但其實「生氣」才是爆豪的常態，即使是在這樣的狀態裡，他仍可以用他的標準意義上的冷靜，觀察周圍的每一個人。
如果說剛剛灰頭髮的娘娘腔只是嘴上花花，眼前的陰陽臉混蛋，就是從骨子裡透出一股不把他放在眼裡的氣場。
即使他不說「放開」，光一言不發就沖上來，同時讓爆豪強制放開的舉動，就讓爆豪渾身不舒坦。
這種不舒坦具體表現為，很憋屈，很生氣。
非常生氣。
生氣得恨不得立刻爆揍他們一頓。
但他同時知道，這兩人恐怕不好對付，要揍得很智慧，很有技巧才行。
對方挑釁了，回挑釁過去，好像是動手打架之前的「基本準則」。
爆豪壓低聲音，「你又是誰？」
「轟焦凍。」轟說到。
空氣短暫凝滯一秒。
聞言回音在旁小聲提醒到：「轟同學你搞錯了啦，我想他大概不是要問你的名字，而是想通過不知道你是誰，來表現你存在感很低，是個無名小卒，由此來蔑視你。」
轟：「……」
他頓了頓。
他正欲當剛剛那一切都沒有發生，重新來過，此時教室前門嘩一聲，有人拉開了它。
「吵吵鬧鬧的，都安靜點！」
瞬間，整個教室的牛鬼蛇神們，使用個性的被強制禁止了，沒使用個性的又不肯歸位的，比如某根爆竹，被灰色的繃帶卷住，強制摁回座位了。
不死原回音滑頭得很。
她眼見著有老師進來，首先趕緊把站她一方的鄰居少年轟焦凍給摁座位上，然後立刻再自己歸位，背挺得筆直，雙目盯著黑板，仿佛上課時最認真聽講的好學生。
所以剛進來的班主任只強制鎮壓了爆豪勝己一個。
不過在回音瞅清楚老師的面孔後，她下巴掉了，她站起來挺欣喜地說：「哇，這位叔叔恭喜你再就業成功！好巧好巧您竟然教我們班。」
班主任的相澤消太：「……」
這種天然系即使是學生，相澤老師也挺苦手的。
好在在職權上，他完全可以令回音閉嘴。
相澤老師說：「你安靜，我一直都是雄英的老師。」
回音想起上次來考試，她猜測他是不是來應聘的，對方也沒反駁啊。她正欲說什麼，回音就被相澤看了一眼，藏在劉海下的眼睛忽地銳利起來，回音肩膀一縮，馬上噤聲，坐下了。
一群吵吵嚷嚷的小蘿蔔頭們終於安靜，相澤消太這才覺得教室裡的二十一位學生，看起來稍微順眼了一點。
然而惡劣的第一印象，也成就了惡劣的第一節課。
班主任的相澤老師在簡單地表明身份後，就宣佈了第一節課是個性掌握測試，全員換體操服去操場，並且他會讓成績排在最後的那名學生退學。
體操服就意味著沒有裝備。
而回音完全是奶的個性，在沒有裝備的情況下，身體機能和普通人沒什麼分別。
她有點緊張。
好在淘汰率比較低，所以程度只是有點。
可在這個緊張的時刻，手機震動了。
回音點進去一看，正義聯盟的app自動啟動，並且彈出了工作列。
現在的同學將是你未來的夥伴。請玩家初步展現實力，個性掌握測試成績排入前十一位以內。
回音：「……」
她覺得自己現在就像超級聯賽裡失去了主力陣容的足球俱樂部一樣，都不知道能不能保級成功呢，這系統倒站著說話不腰疼，直接要個奶媽用身體實力拼進前一半？
有句髒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不過好在，復原個性的應用，不光可以用在治癒上，她比純治癒類的人選擇稍多一點。回音一邊走，一邊努力思考著等下測試中的應對方式，她不知不覺落到最後面，所有人都進了更衣室，除了她。
回音趕緊跑了幾步，來到女子更衣室的門口。
門緊閉著。
偶爾有女孩子的說話聲從裡面傳來，令回音莫名有點慫。
怎、怎麼忽然有了偷窺女子更衣室的癡漢心情？
回音的臉紅了，她顫抖著手，輕輕敲了敲門。
太輕了，裡面的女生們根本沒聽清。
很快她說了一句「打擾了」，就推開了門。
她推開的一瞬間。
正在換衣服的女生們都愣住了。
尤其是更衣櫥在比較外面的八百萬百，更是一臉不可置信地瞪著她。
「你、你你你你你你怎麼跑這邊來了？！」八百萬的聲音倏地拔高，又驚又懼。
「誒？」回音呆呆地指了指自己，「我不該來嗎？」
耳郎躲在衣櫃後面恨不得抽她，「你還好意思問啊？！」
「可是……」
隔壁是男子更衣室啊。
回音一臉懵逼，她低頭看自己穿著褲子，又陡然想起早上她被爆豪叫做「不男不女」，回音瞬間悟了。
……原來她不止被一個人認錯了性別，她被全班除轟和老師以外的所有人認錯了性別啊！
她連忙解釋：「不，不是的，你們誤會了……」
「誤會什麼啊！快出去！」
她的話根本說不完，就被裡面的女孩子們打斷，回音頓時體會到了什麼叫做百口莫辯。
如此緊急時刻，她腦內靈光一閃，只能以實際行動來證明自己的清白了！
回音大喊一聲：「我穿了bra！」雖然是隨手抓的一件運動款。
「……」
「而且我可以脫褲子為證，……脫光也行！」她是百分百的女生啊！
然後所謂的證明行動開始，就在回音要解褲子扣的時候，數不清的物品從更衣室內兇猛扔出，每一件都奔著回音的腦袋去的。
她躲得過一件，躲得過兩件，躲不過後面的無數件。
「哇——！」
「住手——！」
「嗷——！」
在連綿不斷的慘叫聲中，不死原回音終於撲街，而這時，略寬大的西裝外套扣子滑開，露出裡面更貼身的襯衣，襯衣勾勒出回音身上的曲線，還能保持住一絲理智的八百萬小手一揮，「等等！」
閉著眼睛一頓猛砸的妹紙們終於住手。
八百萬蹲下去仔細觀察。
她很確定了。
八百萬捂著臉說：「我們好像……真的打錯人了。不死原同學是女生……」
女孩子們：「…………」
呃。
回音只覺得系子小姐害人不淺。
等換完體操服，回音已經滿血復活了。
她來到操場，還沒列隊，就見到黃頭髮的同學，和另一個小矮子同學走到她面前，朝她豎起大拇指。
同時他們說：「nice！」
「不死原同學你是真勇士！」
回音不明所以，她歪了歪腦袋，更不知所云地回答：「謝謝你們的誇獎？」
很快老師也來到操場，測試開始。
回音雖然撐死只能算個奶，但她使用復原的個性很久了，反應也挺快，很能適應現場環境。
比如五十米跑，轟利用冰面加速，雖然在測試以後，他就融化了冰面，但回音利用自己的個性，將他跑過的跑道復原了。
再比如，之前朝她比大拇指的峰田同學利用腦袋上紫色有彈性的小球來反復橫跳，回音找他借了幾個，雖然會粘在她手上，不過她可以用個性復原到粘黏上以前的狀態，除了很耗體力，使用起來有點麻煩，就沒什麼別的毛病了。
更別說八百萬就是個天然的道具庫，縱使很多道具在她使用過後因為缺乏燃料或動力等無法再次使用，但回音同樣也是個天然的修理工。
於是一場測試，回音活像個收破爛的，不是蹲在這個後面，就是跑到那個後面。
她雖然找到了解決的辦法，但實在太消耗個性，等她八項測完，她已經瀕臨中暑的邊緣。
她暈暈沉沉地在一旁等其他同學考完，此時使用個性後就會受重傷的綠谷同學，在老師的嚴苛要求下，只損耗了一根手指，終於在最後一項上成功投擲出符合英雄的成績。
轟也考完得挺早，他則站在回音旁邊。
他用餘光看了幾眼她，估摸著她可能又中暑了，於是轟說：「手。」
回音很合作，伸手了。
轟正要把一小塊冰塊放到她手中，誰知道回音此時忽然眼睛發亮，她立刻收手，然後沖到綠穀身邊。
綠穀出久的一隻手指廢掉了，他的臉正因疼痛皺成一團。
回音按住他的肩膀，興奮地說：「綠谷同學，你的個性，超級強的！」
綠穀有點不好意思，但他很謙遜，不如說謙遜得太過分，顯得有些自卑。
他說：「哪裡，不死原同學你說的太誇張了，我現在還完全不行，如你所見用了個性以後就會受傷……」
回音沒等他說完。
她更加興奮地說：「不不不！受傷怕什麼，只要個性足夠強就ok了！」
說著她抱住了綠穀。
綠穀的手指在眾人眼中，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復如初了。
回音在此時興奮地斷言到：「有我在，你就會是最強的！」
所有同學都被她的中二發言震懾到，除了綠穀本人。
他的臉突然爆紅，並且視線閃爍，手也不知道擺哪裡，完全不敢看回音。
因為就在剛剛的擁抱中，他忽然發現了……
不死原同學，原來是女生嗎？！！！
12.Chapter 12
綠谷現在完全不敢看回音。
他的臉蛋紅得可以滴出血來，並且腦袋裡一團混亂，語言系統也瀕臨崩潰的邊緣。
他被被被女女女女孩子抱住了……
綠穀忍不住用手臂遮住自己爆紅的臉。
距離，太近了！
可回音這種天然ky並不能理解害羞的綠穀出久。
不但沒有，她還一邊哥們似的拍著綠穀的肩膀，一邊毫不吝惜讚美之詞，誇讚增強型的個性是多麼實用。
班上同學仔細一想，綠穀的個性不能說不強，但受傷的反作用實在太不友好，如今有個天然奶媽消除這個debuff，……確實如回音聲稱的那樣，這兩人組合到一起，挺強悍的。
這種簡單的計算，是個人都能得出。
其中就有一個不舒坦了。
他不屑地「嘁」一聲，然後故意大聲說：「什麼最強，笑死人了！」
回音不明白自己又哪裡招惹這根爆竹了。
她明明只是在誇綠谷同學而已誒！
某些人不點就爆，不死原回音比易燃易爆的爆竹好一點，真的只有一點，因為她是靠火就爆。
回音側頭，一句話沒有。
她眯著眼睛朝爆豪勾了勾手指，本來純淨的綠眸裡滿是挑釁的神情，和早上的挑釁眼神如出一轍，仿佛在說：雜碎，有本事你來比比啊。
爆豪並不蠢。
不如說他腦袋瓜子還很聰明。
所以回音的無聲挑釁他完全理解了，爆豪的怒氣更是上升到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
「哈？！」
爆豪正要衝過去，幾名男生手忙腳亂地攔他，一個抓手一個抓腿，還有一個抱著腰，這才把小鬥牛犬堪堪停住。
「老師正盯著你呢！」
切島他們也不知道現在搬出老師來有沒有用，很快他們發現爆豪不但沒有往前沖，手還插進了褲兜裡。
他再次偽裝成根本不冷靜的cool boy。
「嘁，真無聊。」
怎麼回事？
切島回頭，只見方才還挑釁意味滿滿的不死原，暈頭轉向，她捂著額頭腳下打擺，然後下一秒，回音白眼一翻，整個人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轟——！
一層黃沙揚起。
「不、不死原同學，你怎麼了？！」綠穀很緊張。
哇，看著就摔得挺痛的樣子。
大家分分閉眼，此等慘狀不忍心目睹。
此時一道略顯清冷的少年音，拉回了綠穀的注意。
「幫我一下。」
綠穀抬頭，就看到一半白髮一半紅發少年把不死原扶了起來，果然剛剛那下摔得不輕，兩管鼻血汩汩流下。
綠穀又有些緊張。
因為他們一開學就來測試了，壓根沒進行到自我介紹這個環節，他只記得這名少年是推薦生之一，但還沒記住他的名字。
綠穀心裡覺得自己很失禮。
然而轟並沒有在意名字的事情。
他讓綠穀幫忙把回音扶到他背上，他站起來，顛了顛，轟調整到方便使力的位置，就順著路標，往醫務室的方向走去。
綠穀想起來，剛才在校門口也是這位同學制止了不死原同學和小勝繼續吵架，他不禁問：「不死原同學沒事吧？」
轟回頭，想了想一個月前在醫院門口的事，他說：「嗯，應該沒事，只是中暑。」
「中暑？」現在才早春，天氣還沒炎熱到稍微運動一下就中暑的程度。
「她好像個性用多了就會中暑。」
說完，轟繼續往醫務室走去。
綠穀又捉住了他話語中的細枝末節。
……好像？
他還以為他們是青梅竹馬來著，難道搞錯了嗎？
事實上如此誤解的，並非只有綠穀一個。
回音不一會在醫務室裡醒來，一睜眼先看到體格小巧的恢復女郎，再是她身後的八百萬百。
「啊！」回音立刻從床上彈起來，她捉住八百萬的手握住，上下搖動，「八百萬同學，謝謝你把我送過來，哇你實在太好了，真不知道怎麼感謝你！」
然後她繼續對恢復女郎說：「也謝謝老師你照顧我，哇，這個地方怎麼這麼友愛！」
她這誇張的感動模樣，讓人不禁想像她以前到底在哪種戰亂地區裡生活。
八百萬都被她誇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那個，把你送過來的不是我，是轟同學。」八百萬說到，「我只是在課間過來看看你的狀況，你正巧這個時候醒來了……」
八百萬自己都尷尬了，回音倒絲毫不在意。
「誒，是嗎？可你來看我我也很感動了，明明是今天才入學，我們嚴格意義上來說還只是陌生人。」
恢復女郎表示回音沒什麼大礙了，她是單純的個性使用過度，只需要接下來好好休息即可，唯一受傷較嚴重的就是額頭，因為倒下的時候她是腦袋先著地的。
可恢復女郎的個性需要消耗她本人的體力，鑒於回音倒下就是因為體能的透支，恢復女郎暫時只做了應急處理。
剛醒來連北都找不著，回音這傻蛋摸了摸腦門，還真有點痛。
雖然恢復女郎幫忙處理了傷口，不管它也沒事，回音還是立刻用能力復原了，她把腦袋上的膠布撕下，額頭光潔如初。
八百萬對回音的個性挺好奇。
她問：「不死原同學，你的個性和恢復女郎一樣，也是治癒嗎？」
回音搖頭，「有點區別，她的是治癒，我的是復原，把某件事物恢復到之前的狀態。」
「那不是很厲害嗎？」八百萬略有些激動，「你這麼厲害，為什麼沒有在推薦入學考試的時候見到你？明明你的青梅竹馬都參加了，你為什麼不參加？」
青梅竹馬？
回音腦袋一歪，努力回想自己十五年的人生中，稱得上是青梅竹馬的人。
腦袋裡的人選一個個叉掉，回音更困惑了。
「你在說誰？」
八百萬就更吃驚了，「誒，轟同學不是你的青梅竹馬嗎？因為推薦入學考試的時候，我對轟同學的實力很有印象，所以今早上學看到的時候就留意了一下，你們不是一起來的嗎？」
這是開學第一天，學生們都來自全國各地，大家你不認識我，我也不認識你的，第一天就一起來，只能是熟人了吧？而青少年們意義上的熟人，換句話數，就是青梅竹馬了吧！八百萬覺得自己的推論並沒有錯。
「啊，轟同學啊。我們家住得很近，所以才一起上學的。」
「家裡住得近，一起長大，一起上學的關係，就稱為青梅竹馬啊不死原同學。」
「可是，我家去年才搬過去啊，然後我又忙著考試，一開始連對面住的是人是鬼都不知道，碰面還是一個多月以前。」
八百萬扶額，「對不起，是、是我考慮得太簡單了……」
「沒事啦沒事啦，不過轟同學人也超級好的。」回音笑著說到。
對此，八百萬更是不太信了。
講真作為推薦生，八百萬是有些自信，甚至是優越感的，但她同時以前也見識過轟焦凍超出年紀的強大，所以這份優越感面對他時則蕩然無存。
並且轟焦凍的神態氣質，實在和「親切」「親和」「和善」幾個詞沾不了邊……
「是嗎？」八百萬回到。
「你別不信呀，千萬不要被他的外表騙到，我給你演示演示。」
兩人一邊聊一邊走，一會就來到班門口，正巧轟剛剛買了罐裝飲料，現在正要回去。
回音朝他跑過去，她笑容滿面地揮著手，看著莫名像只歡迎主人回家的大型犬。
轟正要問她「你怎麼樣了」，誰知道回音沒給他說話的機會，反而雙手翻過來，露出手心，然後說：「請給我冰塊。」
看來是沒好了。
轟默默地用個性給她冰塊。
然而這只大型犬並沒有用再示好了。
回音拿到了冰塊，再嚇哧嚇哧地跑到八百萬的面前，她把撿來的飛碟交給了半路認識的「新主人」。
「看！他給我冰塊了！」
八百萬：「……」
這就是不死原同學標準意義內的好人嗎？！
但此情此景，她忍不住摸了摸回音的腦袋，再說：「嗯……嗯，真棒呢。」
而只被要了冰塊，狗尾巴都沒蹭到褲腿的轟焦凍，望瞭望手心，再看了看不遠處正摸不死原回音腦袋的八百萬。
好像哪裡不對。
不過班級首屈一指的實力者，也是1a首屈一指的cool boy，他仍舊不發一言，手插進褲兜裡，回教室去了。
然後下午放學。
本來上課的時候就戳他的背，給他遞小紙條，上面寫「放學我要值日，你等我一下我們一起走」的回音，在放學後九十度鞠躬，對他說：「抱歉，我有點別的事……」
「本來就沒說好一起走。」轟不禁站起來，拎了書包，背對著回音說到。
「啊？怎麼這樣？」回音又可憐兮兮繞到他面前，眼淚汪汪，「我都沒和同齡人一起放學回家過，我還挺期待的。」
轟：「……」
所以說到底是要怎樣？
13.Chapter 13
回音在課間發現手機上有一條未讀資訊。
那是初中的好朋友小綠發給她的。
朋友小綠在一早上就發給她了，只不過她剛來雄英就參加個性掌握測試，之後摔了個四仰八叉，直接暈倒被人搬進了醫務室裡，一直睡到下午。
好朋友小綠非常可愛，因為小綠是個口嫌體正直的傲嬌。
當然傲嬌永遠不會承認自己傲嬌。
所以小綠認為自己發出在他看來非常重要的資訊，而混蛋不死原半天不回復不重視，即使他很生氣，但問他生不生氣，答案肯定是——和我沒關，我不在乎。
看，多麼標準的傲嬌發言！
回音對朋友，大部分時間就是一條標準的金毛，雖然她長得與其說是犬系，更像是貓系。
回音立刻用短信轟炸的方式向他道歉了，終於得到了朋友小綠的諒解。
回音口中的小綠說：「你注意一點。」
她再仔細一看……
確實也覺得大事不好了。
朋友小綠發給她的是本周的星座占卜，因為獅子座排在最末，也就是運勢最差，上面還說獅子座本周容易遭小人，有新的邂逅，也有新的難題。
一下子一道閃電伴隨著雷鳴劈中了不死原回音。
她頓悟了。
星座占卜上，說的是多麼正確啊！她來到新學校，這不就有新的邂逅嗎，早上扔個垃圾也招惹上了易燃易爆的爆竹，這不就是遭小人嗎？！
這樣看來，新的難題也會接踵而至。
回音抱著腦袋，在桌上滾來滾去。
嗚嗚嗚，不要，難題絕對不要，她最怕的就是難題了，這是對腦子不夠好的人的絕對侮辱！
不過本周的星座占卜上，還給出了解決辦法。
上面說：獅子們去神社求一個小禦守隨身攜帶，會是個不錯的選擇，能夠改變運勢哦~
回音的朋友小綠，就很封建迷信，每天不看每日星座占卜，他絕不會出門。
既然兩人是好朋友，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同時意味著回音也相當封建迷信。
……當然一部分是被朋友小綠給帶的，畢竟給她說一就是一，好騙的不行。
回音立刻問朋友小綠哪裡的禦守更有效果，小綠也兩肋插刀，不出十秒就給她發了位置。
如此高效，回音感動得熱淚盈眶，她不禁回：「小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星座教傳教成功，回音說一不二，當即決定下午放學就去。
然而現在問題又來了。
如果她要繞路去神社，那她就不能和新結交的小夥伴一起放學回家了。
雖說一開始她對別人家的孩子抱有敵意和競爭意識，可是，那個……轟同學都給她草莓大福了誒！在她肚子餓的時候給她草莓大福的人，怎麼可能是壞人！她又怎麼還能對別人不好？
封建迷信……啊不，禦守和轟君不能兩全。
即使是回音，注意到轟並不和她相對的視線，和麵無表情的臉蛋，也讀出一絲被放鴿子的不爽。
比起傲嬌的朋友小綠，回音由衷地覺得轟同學還是很直率的。
這種時候，這種時候……
只要像朋友小綠當年做的那樣，傳教就好了嘛！
回音立刻說：「你是什麼星座的？我給你算算。」
聞言，轟楞了一秒，然後給出的答案是漫長的省略號。
為什麼剛剛還在說回家的事，下一秒就變成了星座？
星座和回家，到底有什麼必然聯繫？
回音以為轟焦凍連自己什麼星座都不知道，她又說：「你先告訴我你生日。」
「……1月11日。」
「是冬天誒，這樣你就是摩羯座了。」星座邪/教傳人之一，數學公式背得不利索，她倒是把星座時間劃分記得挺熟，她對著朋友小綠發給她的占卜，翻到最下麵一看，她立馬哇地叫出聲，「轟、轟轟轟……同學！你運勢和我一樣糟糕，上面也說禦守可以改運，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神社？你要嫌麻煩，我幫你求也可以。」
然後回音又把自己的運勢表給他看，轟瞥了一眼，發現運勢不好的四個星座，兩個推薦了禦守，兩個推薦了去神社洗手，再下面還有幾個推薦神社的連結。
……這真的不是神社的推廣廣告嗎？
轟剛想說「我先回去」了，就看到回音可憐巴巴地望著他，仿佛她要去求的不是沒啥卵用的禦守，而是絕症病人去遙遠山區裡找神仙求一副靈藥似的。
看上去，真的很可憐。
再加上她一旦暴露意圖，就緊緊抓著他的手臂，好像他只要拒絕她就馬上來個一哭二鬧三上吊的熊孩子大法，並且絕不會輕易地放他回家一樣。
可cool boy就是cool boy，他連氣都沒歎，轉身向著門那邊說：「那就快去快回吧。」
「好！」
於是封建迷信星座教教徒，終於覺得自己這個禮拜有救了。
他們去了朋友小綠推薦的火川神社。
用朋友小綠的話說就是，那裡人不多，環境清幽，禦守也很有用。
去了一看，回音才發現，對於一般成為熱門景點的神社來說，這裡確實挺冷清的。
禦守就在門口就有賣。
負責販賣的巫女，是一名身量高挑，氣質清冷，看著就不咋理人，尤其是不怎麼理男人的超級美少女。
回音喜歡美人，不分男女。
美的事物總讓人賞心悅目，光看看心情就好了。
這次她更是看得忘記了路怎麼走，扭著腦袋看美人巫女，然後一頭撞上了柱子。
「啊，疼！好疼呀！」回音抱頭蹲下。
轟不禁說：「今天你的腦袋已經遭遇了幾次重擊了？」
「兩、兩次……也不算太多。」
說著不算太多的本人，聲音卻帶著哭腔。
然而某人的狗鼻子立刻嗅到了香氣，只見剛才的美人女巫也蹲了下來，遞給她一塊冰鎮貼，並且說：「拿去用吧。」
說完就離開了。
回音呆呆地望著她的背影。
等美人巫女走開，回音興奮地拉著轟的袖子，「看到沒看到沒！剛剛她和我說話了，哇聲音也好好聽！聲音有特別好聞的味道！這副冰鎮帖我要拿回去供著啊啊啊啊啊！！所以轟君請給我冰塊！」
轟：「…………」
即使非常無語，但轟總覺得自己並不討厭永遠熱熱鬧鬧充滿元氣的人，所以他還是給了回音冰塊。
回音冰敷了沒多久，她又有新的決定。
她在小賣部給轟焦凍買了三色團子和綠茶，讓他等等，自己卻隨著美人巫女的身影，一直往裡面沖。
當然她本人的話是：「既然來到了神社，不去拜祭一下交點香火錢，這是對神明的不尊重！」
然而等她沖進去，卻沒有再看到美人巫女的身影。
回音還是扔了香火錢，搖了鈴鐺，虔誠許願。
……不如說她願望有點多，一下子和神明說不完，她乾脆盤腿坐在軟墊上，嘴裡念念有詞慢慢說。
比如，希望數學測試可以簡單一點……不，簡單很多。
再比如，希望媽媽可以變得溫柔一點，每天回家給她準備布丁就最好了。
還比如，希望老天可以再給她按一個攻擊性的個性云云……
說了一堆，她才給五日元的硬幣，和買團子和綠茶剩下的幾百日元。
如果神真的實現了她的願望，那恐怕就是全日本時薪最低的人了。
回音說完，正要站起來的時候，她總覺得不太對。
……就，明明沒什麼人的神社，大家都在前庭買禦守了，這裡一眼望不到人，可她總感覺附近有人的氣息
對，就非常近，一直都在，把她的願望全聽去了。
她感覺近到什麼程度呢？
就在正前方，手一伸就能摸到的距離。
「謔——！」
行動派的不死原回音，也確實伸手了。
許願的末尾，猝不及防地伸手，快得仿佛主婦在家裡打蟑螂一樣，手臂動作間有殘影。
然後她的正前方，在香油錢盒的正前方，距離蒲團不到一臂遠的位置，赫然一道人影憑空顯現。
來人穿一身綠色中山裝款式校服，粉紅頭髮，戴眼鏡，頭頂兩個意味不明不知道是天線還是髮夾的東西。
明明是學生樣子，長得也很學生，但這人眼神裡什麼都不帶，仿佛早就目空一切，沒啥欲求，一點也不像當代中學生。
而且神社、許願、忽然出現……
他出現的位置、時間還有機遇……如此湊巧，不像人類所為，即使用個性都很難解釋。
好吧即使能解釋，某封建迷信的腦袋瓜子此時也不願意相信。
回音頓時整個人一機靈。
她並沒有站起來，而是立刻改成跪姿，並高喊：「神明大人！」
可是，預料之中的聲音並沒有發出來。
回音一把捉住神明大人的腳踝，深怕他溜了，一邊抬起頭疑惑地看著他。
誒，為什麼她說不出話來了？
14.Chapter 14
齊木楠雄正透明化了，躲在火川神社裡。
其實身為幾乎包辦所有超能力的超能力者，他不應該如此狼狽才對。
可pk學園裡的同學們，一個個雖沒有超能力，卻像有超能力一樣bug，更不要說照橋同學每天都被神寵愛著。
在好運的面前，有時實力連個p都不算。
齊木的家裡被照橋同學佔領，另外還有燃堂海藤一起的一波人，和另一位超能力者相蔔命正在找他。
他們分別佔據了有利地勢，齊木楠雄沒有辦法，只得透明化躲進神社，然後等他們走掉。
他變成透明人的能力有個弱點，那就是不能被人碰到，一旦碰到能力就解除了。
雖然不死原回音盤腿坐的位置，正好堵住了齊木離開的道路，他又在瞬移間隙三分鐘的cd中，但無所不能的超能力者已經消除了自己的氣息，即使距離得很近，他也本不應該被不死原回音發現才對。
至於說齊木楠雄是怎麼知道神社裡陌生灰發少女的名字，那是因為許願愣是發展成了背書的這位女子高中生，生怕神明不認識她，於是在最先開始就碎碎念著做了自我介紹，從姓名年齡到身高血型，就差沒把祖宗十八代給交代出來了。
回音現在說不了話。
不論是透明化、消除氣息、還是讓人沉默，現代社會越來越多的人發展出了「個性」，也就是所謂的超能力，上述那些技能通過個性是完全能辦到的。
但在這麼個透著神秘古老氣息的神社裡，再加上一顆迷信的腦袋瓜子，回音不得不相信現在出現的是神明大人本身。
至於說神明大人為什麼要保持高中生的姿態，還要穿這麼難看的校服，答案是……神明大人他喜歡，凡人們都管不著。
回音現在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明明她在努力講話，使勁和神明大人交流，她嘴巴開開合合的，卻像被人按下了靜音鍵一樣。
回音只是單純好忽悠，並不是真的傻。
即使不能發聲，她也絕不想錯過碰到神的好時機，所以她正一邊單手比劃著手語，另一隻手死死捉住神明大人的褲腿。
開玩笑，誰能讓萬能許願器阿拉丁神燈，啊不，神明大人從手中溜走啊！
雖然不死原回音曾經受過專業訓練，但齊木楠雄揮開她那條小細手臂，易如反掌。
問題就是太容易了。
就像大象無法細緻地撥開螞蟻的腿腳一樣，齊木如果一揮手一蹬腿，很可能不死原回音的這條手臂就像英式橄欖球一樣，血液飛濺，奔向藍天，從此和她說再見。
齊木暫時選擇了一動不動。
忽悠個把兩個路人，是他從出生到現在一直在做的事，可謂業務熟練。
齊木楠雄現在能聽到不死原回音的心聲。
她現在滿腦子只想了兩件事，準確來說，是兩句話。
第一句，哇太神奇啦！
第二句，你是神明大人嗎？
這兩句以洶湧滾動的彈幕形式來回播放，碎碎念宛如和尚念經，縱使齊木正面無表情著，但他的腦子都快被回音吵到爆炸了。
太吵了，真是太吵了。
講真他是可以聽到方圓兩百米以內所有生物的心聲的，眼前這女孩就兩句話來來回回可以抵周圍所有人，某種程度來說，不，不用加某種程度，就是特別厲害特別吵。
齊木忍不住說：「我不是神。」
雖然是「說」，但他的嘴巴沒有動，只是將聲音傳到進了回音的腦海內。
這舉動讓回音腦袋裡的兩句話變了。
一句仍然是，哇太神奇啦！
另一句是，哇，真的是神誒！
齊木：……
這時回音又想起另一件非常重要重要的事。
她一隻手在口袋裡猛翻，錢包沒出現，倒是從夾層口袋裡翻出了一張皺巴巴的紙幣，她盡力捋平整，但效果甚微。
回音將這面值一千的紙幣塞進了「神明大人」的口袋裡。
這時她已經搞清楚了，和神交流根本不用聲音，光想想就夠了！
於是她在心裡說：「剛才的香火錢太寒酸了，這是我身上最後的零用錢了，都給您！」
可下一秒，一千塊紙幣又回到了回音的手上。
回音愣住片刻，立刻塞回去，「別別別。」
紙幣再次回來了。
回音再塞回去，「您千萬不要和我客氣！」
齊木自覺自己已經算零用錢不太多的高中生了。
可好歹他身上還有兩千，這位比他還窮，還要把錢塞給他，這更讓齊木產生了一股打劫勒索的錯覺。
齊木：…………
回音見高冷的神明大人仍不太想搭理她，她左思右想……流下悔恨的淚水。
早知道、早知道她就不貪嘴買那麼多零食了！給轟君買的團子和綠茶的錢也可以節省節省，嗚嗚嗚一切都是她花錢太沒規劃的錯！
回音後悔的不行，她仍在力挽狂瀾。
回音把書包拎到面前，小心翼翼地打著商量說：「……您看，貢品可以嗎？我之前才去了便利店，我看看……」
回音一邊說著一邊掏書包：「蛋撻、美味棒、薯片、pocky……誒，還有奶糖、水果糖、小熊軟糖、泡泡糖……」
以上全滅。
見多識廣的神明大人並看不上窮學生書包裡的一點零食。
好吧……更正，很多點零食。
但回音很執著，她繼續掏，「豌豆、魷魚絲、呃……吃完的霜淇淋盒子，哦哦，還有限定版咖啡凍……」
此時，回音野性的直覺感受到，神明大人的視線好像熱切了一點。
她拿著咖啡凍往左，神的眼睛就往左，她再拿著往右，神的眼睛就往右。
實在不像巧合。
不如說神貌似還舔了舔嘴唇，吞了吞口水……
回音乖巧老實把咖啡凍奉上。
她說：「還請您多保佑我！我經過占卜，很不幸我這周的運氣超差的……」
「不死原。」
她剛「說」完，就聽到有人叫她，回音回頭，就看到轟焦凍逆著夕陽往這邊走，紅色光芒把他左右兩邊的頭髮幾乎染成一致，回音看不清他的表情。
「你在幹什麼？」
「我？……我在和神……」說到這裡，回音意識到自己能發聲了，她猛然回頭，只見端著咖啡凍的掌心空蕩蕩的，周圍一個人也沒有，地上滿是她剛剛掏出來的零食。
即使捉住神明大人的褲腿，他還是逃跑了！
回音先有些低落，但很快又樂觀起來。
起碼神明大人拿了她的貢品。
神明大人不會是黑心神明大人的！
回音說：「我在許願，想著火川神社的神會不會想吃點零食什麼的。」
轟已經有些習慣回音的異想天開了。
他說：「快點回去吧，時間不早了。」
回音趕緊收拾自己的東西，她蹦蹦跳跳來到轟的身邊，又想到方才非常奇妙的遭遇，回音眼睛一眯，嘿嘿傻笑出聲。
轟側頭。
他就看到回音的臉被染成漂亮的玫瑰色，灰發反射著微光，好似整個人都閃閃發亮，笑容極富感染力。
他又把臉側回來。
「是發生了什麼嗎？」
回音背著手繞到轟的面前，她微微俯身，仰起臉蛋看著他，說：「我剛剛好像碰到神明大人了。」
「……」
「我覺得我這周肯定會有好運氣的。」說著回音抬手，正好碰到轟的胸膛，「所以分給你一半，這樣你也有好運氣了！」
意味不明的運氣傳導儀式沒來由地開始，沒來由地結束，回音像跳芭蕾似的轉了個圈，背著手蹦蹦跳跳地向車站走去。
轟落在後面。
他稍稍攔了下過於刺眼的陽光。
今天的太陽太盛，夕陽燒著他的臉，有點熱。
然而這天傍晚還氣氛很友好，之後歐爾麥特的課堂上，完全不知道什麼叫手軟的兩人，成功讓全班同學見識到了什麼叫勝負心驅使下的意氣之爭……
歐爾麥特的課是模擬核武器被敵人帶走的情況，學生分為兩方，一方扮演敵人，一方扮演英雄，英雄方需要在規定時間確保核武器安全的情況下，封鎖敵人行動，敵人方的目的則反之。
1a有二十一個人，回音那組扮演敵人，並且還是三個。
英雄方好巧不巧，有轟焦凍。
轟利用個性很快將房間整個冰凍，全班冷得發抖的同時讚歎不已，然而下一秒，回音就利用自己的個性，又將房間整個復原到冰凍以前的狀態。
全班又很驚奇。
因為他們帶入自己，覺得像轟焦凍這麼強大的個性，其實很難與之抗衡的。
然而頃刻間，房間再次冰凍，下一秒，房間再次復原。
一場冰凍和復原的個性大賽，陡然展開。
1a的同學們一會凍一會熱，差點感冒，他們只想摁住兩人的狗頭說，真是夠了！！！
15.Chapter 15
演習用大樓b的鋼筋，很快因為短時間內反復且急劇的溫差變化開始崩壞斷裂。
光水泥和石板，這座現代建築根本無法得以支撐站立。
很快樓層在震動，天花板搖搖欲墜，以回音的能力，她明明可以復原大樓的狀態，但她沒有，她踩著寸寸下墜的地板，急速向轟焦凍奔去。
隊友尾白和葉隱都不禁叫出聲：「現在還是爭一口氣的時候嗎？！！」
就連敵方的轟焦凍也有點驚訝，這人真的不要命了嗎？
瞬間，冰雪再次覆蓋整棟大樓，部分石塊碎屑墜落，但大樓的主體總算穩定住了。
回音在他冰凍的瞬間，整個躍起，並且暫時沒有管隊友，而是毫不減速地朝轟焦凍沖過去。
在這慌亂、且時間單位在秒以下的此刻，轟的注意力被崩壞的房子吸引走，可就在這短暫走神的片刻間，回音已經徹底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
轟在慌忙間退後並豎起冰牆阻隔，但為時已晚。
回音並未使用能力，而是用彈/藥炸開了冰牆，在冰塊碎裂墜落的掩護下，回音一拳擊向轟。
回音的體術比轟的稍微強一點，開學前在轟家的訓練場上已經得到了證實。
於是在幾個來回後，回音已經封鎖了轟的行動。
她用膝蓋和一隻手把他摁在地上，另一隻手摸上地板。
很快演習模擬大樓b表層的冰塊快速消退，並且還原到最初的模樣。
尾白同學和葉隱同學的封鎖也得到了解除，回音趕緊對他們說：「你們快去把外面的障子同學捉住，我們的勝利就確保了。」
轟適時說到：「然後核/武器就空著，無人看管嗎？」
他的話成功地讓葉隱和尾白猶豫了，而障子目藏同學身高超過一米八，體格也是全班最大，如果不是兩個人同時上，他們沒有一定能制服他的信心，而且把個性如此強大的轟同學單獨留在上面……
「我不是人嗎？」回音的話立刻打斷葉隱和尾巴的思緒，「你的個性在我這裡是沒辦法使用的，不論多少次，我都復原給你看！」
聞言尾白和葉隱照計畫行動起來。
他們一邊向下跑，不禁一邊想，等等，包括上次個性掌握測試的臺詞，加上這句，是不是都有點耳熟？
這場模擬，最終還是回音一組取得了勝利。
兩組出來的時候，大部分班上同學都在打噴嚏——給一下冷一下熱的氣溫給折騰得，但都鼓掌起來，這是一場十分精彩且勢均力敵的戰鬥。
綠穀和麗日都跑過來對回音說：「不死原同學，你太厲害了！」
麗日更是語死早，除了「好厲害」，說不出來別的話。
綠谷的手臂其實在上一場就受傷了，回音在測試前就復原了綠穀，現在他身上不但沒有傷，還很精神。
天然捧場高手的麗日和綠穀把回音一陣猛誇，回音已經有些暈頭轉向。此時綠穀看著自己完好無損的手臂，有些擔憂地小聲說：「剛剛小勝也受傷了，不、不知道回音同學能不能幫他治療一下？」
回音皺眉耷眼撇嘴，一張好看的臉上寫了滿滿的不情願。
她嫌棄地說：「誒？可是他昨天還叫囂著要我去死呢，雖然我是很便利啦，但我還沒那麼聖母。」
便、便利？女子高中生說自己便利不太好吧！
麗日不禁臉有點紅。
綠穀還在擔心爆豪，但也不想勉強回音，他尷尬地笑了笑，「對不起，不死原同學，難為你了。」
然而回音是很典型的嘴硬心軟，綠穀一退讓，她反而有些不好受。
回音只好說：「好吧，就看在綠穀你的面子上。」
她向爆豪走去。
不知道剛剛那句「看在綠穀你的面子」是不是音量太大的原因，爆豪立馬就炸了。
「誰要你治療啊！」
回音堅定地說：「哪裡有傷患，哪裡就有我。」
爆豪更是炸得不行，每根汗毛都在叫囂著「我要反抗」。
「我不需要你的治療！」
「是是。」回音敷衍地朝他張開雙臂，「早治療早完事。」
「你離我遠點！」
「喂我說你怎麼像個去醫院怕打針的小朋友，你成熟點行不行？」
回音的那股刺頭勁兒每次見到爆豪就被分分鐘激發，此時就算爆豪堅決不要治療，回音拼著一口意氣，也非要治療他。
她使出吃奶勁的要抱住爆豪，爆豪卻拿手抵住回音的臉，把她擠得腦袋偏了過去，臉都變了形，堅決不讓她靠近。
然而回音相當陰險，在兩人角逐的緊要關頭，回音猛踩爆豪的腳趾，在他實名辱駡不死原回音的同時，回音一把抱住了他。
爆豪已經被徹底點燃，他手心的爆炸火花對著回音一個勁噴射，「死吧死吧死吧！」
然而卻在下個瞬間，爆豪愣住不動了。
緊接著，他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迅速升溫。
爆豪一把推開回音，正要問「你不是個男人嗎？那為什麼穿著男士校服？！」的時候，回音拍了拍手掌，率先開口了。
「好了，治療完畢。」然後她挑釁地指了指她身上剛剛被爆豪揍的位置，皮膚雪白有光澤，一絲傷痕都沒有，「都和你說過了，你能造成一道口子，就、算、我、輸，就問你服不服？」
最後一口意氣終於爭完，因為頻繁大範圍使用能力，回音又開始覺得有些暈頭轉向，熟悉的中暑症狀襲來。她壓根不給這根爆竹點燃的時間，調頭就往轟焦凍跑去，一邊跑一邊可憐巴巴地說：「轟同學請給我冰塊……」
轟焦凍：「……」
就在幾分鐘前，轟焦凍還被回音摁在地上摩擦。
這個時候，能不能無視她？
轟還是把冰塊給她了。
雖然有點心不甘情不願，畢竟這位是才打敗了他的對手來著，對於轟來說，被同齡人的個性壓制，是件挺難得的事。
正是因為難得，所以一時的情緒才更難排解。
回音有冰塊降溫，整個人舒服了一截。
她一邊敷著冰塊，一邊從口袋裡掏出一顆奶糖塞進轟焦凍的手心裡。
「回禮。你吃吃看，這種口味的很好吃的。」
轟默默地把包裝剝了，塞嘴巴裡。
濃郁的牛奶味彌散開來，又不會太甜，確實如回音所說，挺好吃的。
等他一顆吃完，回音又塞了一顆到他手心。
「這個是草莓味的奶糖，甜中帶一點點酸，也好吃。」
轟又默默剝了包裝，吃下去。
嗯，這個也不壞。
這顆完畢，回音再次塞了一顆小熊軟糖到他手中。
「可樂味的，很q很有嚼勁。」
轟再次吃下。
不死原回音沒騙人，這個味道也很好。
緊接著回音又來，這次是柑橘口味的水果糖。
轟焦凍依舊吃掉了。
回音笑眯眯地說：「這幾種我都超級喜歡吃的，如果轟同學也喜歡，就太好了！」
糖分有利於舒緩緊繃的神經。
在幾顆糖的投喂下，轟的表情已經徹底軟化下來了。
他微微點頭，「嗯，都不壞。」
「是吧。」
一起看著螢幕，觀察別組同學戰鬥的其他同學們，此時也豎起耳朵偷聽這邊動向，他們不禁在內心os。
這糖和鞭子使的，不死原同學厲害啊……
週末很快到來。
回音的兩天時間都安排好了，一天是去神奈川打球，一天是去對面轟家寫作業。
週五放學，回音在家門口和轟焦凍分道揚鑣。
此時回音說到：「我能不能禮拜天找你一起做作業？實不相瞞我數學不太好……」
轟焦凍其實是放假一開始就會完成作業的類型，絕不會拖到最後一天。
但他想了想，在周天做數學也沒差，於是答應了回音。
回音正高興呢，忽然腦袋一痛，她嗷地叫出聲來。
轟和回音一起扭頭，就看到回音媽媽系子小姐，正拿著根老頭樂，朝兩位青少年揮揮。
剛剛的「犯案」工具，就是這根老頭樂。
系子小姐隔著鐵門揍閨女，已經業務很熟練了。
她並沒有理裝可憐的親閨女，而是對隔壁家的小年輕有為說：「她就是打算去抄作業，你可千萬別上她的當。」
是嗎？
轟看一眼不死原回音，只見灰發少女正縮脖子吐舌頭，一副被抓包的樣子。
轟說到：「我會監督不死原同學寫完數學作業的。」
說著便向系子小姐和回音道別。
對此母女兩態度壁壘分明，一個豎起大拇指，一個震驚不止，然後傷心垂淚。
回音傷心了沒幾分鐘。
因為星期六在星期天之前，後天的事後天再想，上學不息數學作業不止，有、有什麼好慫的。
在此之前，先玩她個痛快！
次日早晨，在電車上，回音手機震動，她低頭一看，那個奇怪的app又啟動了，上面寫到：
請在神奈川阻止嚴重的破壞公物行為。
16.Chapter 16
回音在電車上望著手機螢幕一臉懵逼。
什麼叫嚴重的破壞公物行為？
她腦袋裡對「破壞公物」一詞，產生的有限想像力是，心情不好的不良少年路過小巷的時候一腳踹翻垃圾桶，由於用力過猛導致塑膠桶破裂；又或是夜間行駛車輛速度太快，一頭撞上了護欄，護欄斷裂，形狀扭曲。
再說其餘的，回音實在想不起來了。
好在現代社會的資訊獲取方式是多種多樣的，回音穀歌了一下「破壞公物」這個詞條，得到以下解釋。
破壞公物——本罪在客觀方面表現為毀滅或者損壞公私財物數額較大或者有其他嚴重情節的行為。（注1）
還是沒什麼頭緒。
再往下看。
頁面中有以破壞公物之我見為題寫作文的。
有破壞公物案例收集的。
還有破壞公物的處罰結果是怎麼樣的諸多提問。
又有「破壞公物遭報應了吧」的搞笑視頻。
結果五花八門。
回音仍然沒什麼頭緒。
雖然她和這個app相遇的時間不算很久，不過以前給出的任務都非常明確，甚至在試玩任務中，還告訴她雄英高中的地點和入學方式，可謂相當細緻周到。
雖然最後點數也只有區區十點。
對比起來，這次的任務也太模糊了吧？
回音又拿出手機一看，果然任務第二頁有一行灰色的小字，上書——本次任務點數為五十點。
一下子翻了五倍誒！
她先很興奮，但很快又低落下來。
翻幾倍又有什麼用，完成不了不就竹籃子打水一場空？
任務即將完成不了的念頭一旦在腦海中形成，回音立刻想起另幾個問題。
完成不了，會不會有懲罰？
不會倒扣點數吧？
另外，完成不了的話，是會一直卡在這個任務，像遊戲卡關一樣，還是會自動切換到下一個任務？亦或者完成不了的任務保留，另一個任務也能如期添加進來？
……答案不得而知。
此時電車到站，回音隨著人流出站，隔老遠就看到黃瀨正在車站口等她。
由於他人高馬大，又一頭燦爛金毛，再加上身邊總有女孩子主動湊過來要合照或者要簽名，所以一眼就認出來了。
反觀回音，身高很容易被人流淹沒，光在這點以後，好了，其餘的發色、面孔、氣場都不用談了，一切都是白搭。
回音並不想主動靠近黃瀨以及他周身圍了一圈的女孩子，這圈猶如土星周圍光環一般緊密圍繞的土星環一樣，正遭受著巨大的引力，永不脫離。
以前回音嘗試擠過去，然後失敗了。
面對一群手無寸鐵的柔弱女子們，平時她們開個瓶蓋說不定都要自己幫忙，而她當時被擠得毫無還手之力，這帶給了回音深深的挫敗感。
其實此時她已經產生了拋下黃瀨自己先去的決定了，可這裡是神奈川，神奈川還是黃瀨熟路一點。
既不能進，又不能退，回音痛定思痛，頓時有了主意。
她把身後的長背包取下，從中抽出一根又大又長又堅硬的……金屬球棒，然後把它舉起來，以偶像演唱會上打call的方式，一邊喊黃瀨，一邊搖晃著它。
「喂，黃瀨，時間不早了，我們快去球場吧！」回音喊到。
黃瀨聽到了回音的聲音。
他抬頭這麼定睛一看，眼睛差點脫窗，當然帥哥眼睛脫窗，也是好看的脫窗方式，只是這別開生面的打招呼方式，令他有點結巴。
「小、小回音，很危險的，你快住手。」
話音剛落，回音手中的金屬棒球棒就手滑脫手，球棒猶如天馬流星錘一樣飛過來，撞上黃瀨耳朵旁邊的柱子上，再整個一彈，飛上天花板，掛在燈架上晃了晃，不動了。
土星環們楞了幾秒。
她們本想像黃瀨一樣喊「這很危險的！」但她們轉念一想這少女可是隨身攜帶棒球棒，而且眼不眨心不跳就輕鬆扔出去的人，誰知道她身上還有什麼危險武器？
她們齊齊抬頭望著回音，笑了笑。
「對不起，打擾了，那個……我們先離開了。」
然後她們非常有序，整齊快速安靜地離開了電車站。
回音還笑著和她們揮手，「慢走，注意安全啊！」
黃瀨：「……」
小回音有的時候，就是太遲鈍了……
這下人清空了，兩人可以去場地了，回音卻緊張兮兮地走到那根柱子旁，摸了摸，又摸了摸，再仔細檢查一遍，然後她把上面的劃痕給修復好了，才跳起來把球棒勾下來。
回音一本正經地對黃瀨解釋，「破壞公物是不好的。」
黃瀨笑得很尷尬，「也對。」
不過破壞公物又是什麼流行的梗啊？！
兩人今天確實約好了打球。
回音的籃球打得不錯，經常當女隊的外援，由於從小就接受專業的體能鍛煉，再加上得天獨厚的運動神經，初中時期她偶爾也會和男隊二軍的隊員們練練手。
黃瀨在剛進籃球部的時候，還被來練手的回音給毫不留情地虐菜過，所以經常被隊友們戲稱為打不過女隊的沒用正選。
但今天黃瀨並不是來一雪前恥的，因為他們約好的根本不是打籃球，而是日本的國□□動——棒球。
人數不夠，省略了三個外野手，一群門外漢們一共湊了十二個人分成兩隊。
大部分是黃瀨現在的同學，還有一些是黃瀨現在同學的以前同學。
大家都是籃球少年，來打棒球也算光明正大地出了次軌。
回音很多運動都玩的不錯，唯獨棒球不太行。
原因大概是系子小姐覺得回音揮舞著球棒或硬式棒球太危險了——對於無辜的路人來說，所以她沒怎麼碰過。
現場決定位置的時候，回音一馬當先，在一群高大的籃球少年中跳起來舉手，「我！我！投手！投手！」
一激動連完整的句子都說不好，歷屆語文老師們可以說相當傷心了。
黃瀨毫不留情地拆她的台，「笠松前輩，如果不想輸的太難看的話，就不要讓小回音做投手啊。她可是十球中有九球都投不進好球帶，還有一球在正紅心，很容易被對手轟出個全壘打。」
「哼！」回音沖過去跳起來踹這個高個子。
剛踹完，她就聽到了一片掌聲。
笠松還要說：「其實這樣一掃腿，不用跳起來，也能踹中這個混蛋。」
「哦哦！學習到了！」
黃瀨在旁捂著傷處暗自垂淚，有苦說不出。
一場球打了一早上，海常的一群人大部分回學校自主練習了，黃瀨送路癡回音去電車站。
回音去販賣機買了運動飲料給他和自己，她一邊喝一邊問：「話說啊，你們這邊最近有沒有破壞公物之類的事情發生？」
「所以說破壞公物到底是個什麼梗啦？你從上午說到現在。」
「什麼什麼梗呀？就是有沒有類似事件發生，想到什麼說什麼，說錯了也不會跳起來踹你的你放心吧。……順便下次讓我當投手我也保證不會再踹你。」
「……」
黃瀨回想了一下最近看的新聞，「啊說起來是有一件事。最近神野區附近有些公共建築莫名其妙碎掉了，有些明明是最近剛建成的，理應不該這麼早風化才對。」
確實很奇怪。
黃瀨只記得個大概，他根據手機流覽的歷史記錄找到了原網頁地址，兩人湊手機螢幕跟前，把新聞又看了一遍。
根據描述，回音認為此項狀況不像自然產生，倒像是哪種擁有此項個性的人，故意為之的。
「你能帶我去神野區嗎？就新聞附近的這個位置。」
「可以是可以，你私自行動，真的沒問題嗎？」
黃瀨想到了上次在簡餐店裡的事，他記得回音的家人好像挺反對她擅自行動的。
誰知道回音說：「先去了再說。」
兩人坐計程車來到神野區。
新聞所示的位置，附近有個很大的唐吉坷德，被毀壞的車牌等公共設施，部分開始重建，部分仍被封條圍起。
雖然並不知道新聞裡描述的這件事和app裡的任務是不是有關聯，但回音直覺是有關的。
但她並不擅長調查，旁邊的黃瀨也是。
回音抱住腦袋，「要是附近有個擅長調查的人就好了啊啊啊！」
這個姿勢使得她的視線壓得很低，平時不集中在人群的臉和胸部以上的視線，現在是在下半身上。
這時來來往往的人群中，有一隻手，格外打眼。
它套在黑色寬大的連帽衫中，隨著步伐擺動著，手指的輪廓比較粗獷，像男性的手，它握著一瓶水，但並不是通常的握法，而是四指握住，但小拇指翹起來了。
回音不禁拉了拉黃瀨的衣服，「你看這個人的動作，好奇怪啊。」
「不就是翹蘭花指嗎？」
「可你會翹蘭花指嗎？」
「我當然不會了，這太娘了！」
「那不就是很奇怪嗎！」回音說到。
而且她直覺這不是一般的蘭花指，她看過女孩氣的男孩子們的蘭花指，更怎麼說……更精緻更讓人起雞皮疙瘩一點，而不是這種。
這種只是單純不想放下小拇指而已。
回音當機立斷，「走，我們跟上去看看。」
17.Chapter 17
回音注意到的那個翹蘭花指的人，頭套在帽衫的帽子裡，沒拿飲料瓶的手插在兜裡，走得不快也不慢，他們通過他偶爾幾次側頭，得以窺探到他的長相。
銀髮偏藍，蓬亂微卷，紅色眼睛，黑眼圈有點嚴重，脖子上有反復的撓痕。從面相上看，可以判斷他年紀不大，但從神情上看，又覺得他有些老成。
——以上是黃瀨的判斷。
回音則皺著眉頭說：「不行，這不行啊。」
「嗯？」黃瀨不明白哪裡不行了。
「他一看就是宅在家裡打了很多天的遊戲，今天第一天出門啊！你看看這眼神、這眼圈，還有因被隊友坑而拼命抓耳撓腮的痕跡……」
「哈……我想玩遊戲的話沒誰會抓脖子，就算抓也不會抓得這麼重，從痕跡上看，應該挺疼的。」
兩人跟蹤技巧很一般，沒誰無聊學過這，但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跑，他們好歹知道不能靠得太近，再加上附近的人流量挺大的，他們一直跟著黑色連帽衫少年到一間冷清的地下酒吧，一路上對方都沒有發現他們。
當然跟蹤直到酒吧就停止了，兩人都沒有進去，因為他們都是未成年，而且現在是白天，沒誰白天去酒吧消費。
回音和黃瀨兩人躲在一根電線杆後面。
回音露出腦袋，明明跟蹤對象離著好幾百米遠不說，還有個門擋著，他注意不到街上路人的講話。可她模仿著諜戰片電影，壓低音量，代入感很強地說：「這不行，我看他和我們差不多大，怎麼能進酒吧呢？這是違法的呀。」
黃瀨也不禁壓低音量說：「說不定裡面有果汁賣。」
回音說：「你怎麼知道酒吧裡會有果汁賣？就像我媽也經常說自己喝的是果汁，但偏不讓我喝，我嘗了點，才知道她老騙我，哪有那麼苦、又讓人暈頭轉向的果汁。」
黃瀨：「……小回音，那你也違法了。」
回音：「……」
本來只是區區一個蘭花指，黃瀨覺得這並沒有什麼，手指想怎麼翹都是個人自由，而現在黑色連帽衫少年進了一間隱蔽的酒吧，在正白天、酒吧並不營業的時候，並且進門時很明顯地左右張望是否有人跟進來，黃瀨就開始覺得，這有點不對勁了。
可要說具體哪裡不對，黃瀨也說不太上來。
但直覺告訴他，不論是真不對勁還是假不對勁，黑色連帽衫都不太妙，他們不要擅自追查下去比較好。
他想起在次在簡餐廳的搶劫事件。
他帶過來的那名職業英雄事後說，回音能制服罪犯，是運氣好，他身上若帶了更有殺傷性的武器，也許回音能保全自己的性命，其他人質則不一定。
這種事，活下來的人，是會背上良心債的。
這會比肉體上的傷痕更難治癒。
他對回音說：「我們還是走吧。」
然而他的話音剛落，他就看到酒吧的門毫無預兆地打開，剛剛那名黑色連帽衫少年又上來了。
黃瀨動態視力非常好，他甚至在一瞬間感覺到，兩人的視線對上了。
他好像看到了對方紅色的眼睛，透著點邪。
但也只是「好像」。
因為回音的反應更快，在酒吧門推開的一瞬間，回音猛地轉了個身，改為面對黃瀨，然後一把抱住了他。
她的臉埋進黃瀨的懷中。
聲音悶悶地傳來，「你快回抱我。」
黃瀨一下子明白了回音的意圖。
黃瀨攬住了回音，睫毛自然垂下，視線瞥到一旁，果然看到了路邊另一對摟抱住的情侶。
這一帶年輕人很多，黃瀨和回音的舉動並不引人注目。
黃瀨畢竟身高夠高，他又正面對黑色連帽衫少年。他以餘光觀察他，只見黑色連帽衫並不是單純的出來，而是觀察四周，看得又仔細又認真，仿佛是一名熱衷玩找不同遊戲的孩子。
剛剛黑霧說，他剛剛通過攝像頭，觀察到有幾個人一直在街上徘徊，遲遲沒有離去，他擔心是不是有人跟蹤過來的。
但每天看到的這道風景，並沒有什麼不同的。
還是令人作惡的人群，令人作惡的和平的假像。
出於謹慎，黑色連帽衫少年——死柄木弔又往前走了十幾米，很確定周圍應該沒有跟著他的人。但這種「可能被人跟蹤」的感覺，令他心中升起一股非常不愉快的感受，甚至是破壞的衝動。
於是一直很注意，死柄木弔不會五指同時合攏的手指，觸摸上了一旁的電子招牌。
頃刻間，招牌開始石化、破裂、崩壞，在數秒內化成了一堆碎片。
黃瀨用餘光看到了這一切。
也就是說，這個人真的是回音要找的那名破壞公物者了。
他的手臂不禁收緊，回音非常敏感，立刻抬起頭問：「就是他，對吧？」
黃瀨既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他笑了笑，儘量平和地說：「先不要回頭。」
招牌崩壞的過程，還有黑色連帽衫少年嘴角邊若有似無的微笑，帶給黃瀨的視覺感受實在太過邪惡，回音現在還只是雄英的學生，卻擁有稀有的個性，他直覺感知到回音的臉不能被對方看到，所以才下了那樣的指示。
回音沒有動。
其實本來她是很想回頭的，但平時老是挺輕浮的黃瀨都忽然正經說話了，回音就明白現在不是任由自己想法亂動的時候。
令人緊張的幾十秒，又或者幾分鐘過去，黑色連帽衫回酒吧裡了。
黃瀨鬆開了回音。
回音立刻轉身，幾乎沒費力找，就注意到了碎成小塊的招牌。
她先拿手機拍了個照，正欲走過去的時候，黃瀨拉住了她。
「把照片交給員警就可以了吧？」黃瀨說到，「上次best jeanist先生說得很對，你還不是英雄，這種事暫時輪不到小回音你管吧。」
「可是……」
罪犯就在那裡，怎麼能不抓呢？
回音雖然沒說話，但表情太過理所應當，很快被黃瀨察覺了想法。
黃瀨立刻說：「酒吧裡有沒有別的罪犯，有多少，什麼實力你都不知道，怎麼能貿然闖進去？」
理智一想，黃瀨說的也對。
不過她倒不擔心自己，主要擔心黃瀨被別人抓了……
可她還有任務要完成。
回音又猶豫了。
app的事情回音並不打算告訴別人，她很快住嘴，改口說：「我就過去看看，保證不進酒吧裡抓人怎麼樣？」
「好吧。」黃瀨鬆口了。
不如說非常擅長運用小狗眼神狀似可憐兮兮地來達到目的的他本人，卻被來自別人的小狗眼神擊敗了。
回音跑到那堆碎片跟前，目前還沒有人發現它們。
她先拍了個照，然後蹲下，手指觸摸上那堆碎片，很快碎片像自己擁有生命，又或者被無形的絲線牽引著一般，按照既定的方向運動，它們依次有序地排列好，然後裂縫融合，招牌再次恢復原樣。
這不是黃瀨第一次見識不死原回音的個性。
每次親眼目睹都會讓他看呆。
但這次他看呆了沒一會，就開始手忙腳亂地找角度，試圖用身體遮住路人的視線。
好在過程很短，他還沒找好角度，回音就再拍了一張照片，招呼著他走人了。
她覺得做到這種程度，也算是「阻止」了破壞公物行為。
畢竟任務上沒說要阻止多少次。
果然她的猜測是正確的。
眼見著手機震動，app強制啟動，撒花的企鵝也冒了出來，上面寫到。
恭喜你完成任務——請在神奈川阻止嚴重的破壞公物行為。您獲得點數50點。
請您選擇a、兌換點數；b、存儲點數。
回音快速地選了a，她把手機塞回口袋裡。
她對黃瀨說：「我會把照片發給塚內警官的，你說的對，誰知道裡面有多少個人，我們走吧。而且萬一你受傷了我來不及救你怎麼辦？」
黃瀨聞言，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他無奈地說：「所以啊，小回音，我擔心的就在這裡，你應該多考慮一下你自己的安危，而不是別人的啊。」
「誒？」
「算了，我送你去車站吧。」
兩人離開了現場。
卻沒有注意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有一雙眼睛，注意到了剛剛的神奇一幕，並一直跟在他們後面。
傍晚，死柄木弔再次從酒吧裡出來。
他左轉，去附近的餐館買便當，路過一塊招牌時，他猛地停住腳步。
他明明記得，上午他破壞了這塊招牌才對。
是店家更換速度太快，還是有什麼人，干預了一下？
如果是後者……
死柄木弔眯起眼睛，笑了。
真稀有的個性啊。
光想想，就覺得美味極了。
18.Chapter 18
回音立刻把這件事報告給了塚內警官。
塚內警官表示他會把相關情況回饋給負責該案件的員警。
但現在還有一個問題。
如今影像處理技術如此成熟，即使回音是警察局的老熟人了，但畢竟只是個十五歲的孩子，現在作為證據的招牌也被她復原了，那個位置也在視頻監控的死角……
那要怎麼樣證明，她所見是真的？
回音為了完成app內任務的順手復原，反而弄巧成拙。
不過比起破壞公物這種判不了多長時間的小案子，回音現在更擔心作業問題。
說真的，雄英英雄科不但兼顧英雄課程，文化課一點也沒少。
但全國中學生們的上課時長，教育部早就定死，基本沒有多少剩餘時間，那麼現在問題來了。
文化課怎麼辦？
答案只有一個，文化課壓縮課時加緊上，吃不吃得消看學生個人的課後自學了。
要說回音放學後會不會回家溫書、預習？
系子小姐就要從鼻子裡發出一聲極其輕蔑、極其嘲諷的「哼」。
畢竟是系子小姐自己生的孩子，她太有數了。
她上學的時候就文化課捉急，全靠臨時抱佛腳。長江後浪推前浪，回音比她強個幾塊錢吧，這幾塊錢體現在她臨時抱佛腳的效率更高，而不是平時更自覺。
好歹在系子小姐的悉心教育下，回音學會了按時完成作業，至於說其餘的，還是不要期待太多比較好。
不過看她最近挺黏隔壁家的小帥哥，又聽說小帥哥學習還不錯還自覺，好像可以盼望一下變異……
系子小姐大白天的做起了夢。
回音則在吃過午飯後，敲了對面轟家的門。
對方通過電子螢幕確認了來人，開了大門，並且說：「回音你來啦，我做了戚風蛋糕和草莓果醬，等下你幫我試試味道。」
會這麼親熱的當然不會是1a的那個cool boy，而是轟的姐姐轟冬美。
回音立刻握拳：「好的冬美姐姐，吃的就包在我身上吧！」
同時也出房間開門的轟，稍稍有點低落。
講真，要不是剛剛姐姐告訴了不死原，他都不知道今天姐姐做了戚風蛋糕。
讓人不禁懷疑到底誰是親弟弟。
回音主要是來做數學作業的。
雖然系子小姐在心裡把她批了無數次，但其實回音臨時抱佛腳的課業成果大多很不錯，年級第一肯定輪不上她了，但她起碼能在絕大多數的學校中，挑一個自己喜歡的來上。當然上述的「不錯」要排除數學，不知道回音是差根筋還是沒用心，總是抱不起來，成績就慘澹了點。
轟家很大，轟焦凍自己有個小書房，專門學習用的。
不過在進書房前，回音先路過了轟的臥室，她成功地看到高高掛起的錦旗，回音「哦」一聲，然後朝他豎起了大拇指。
轟立刻把頭扭正，目視前方，他儘量面無表情地說：「快點走吧。」
回音又笑，「害羞個什麼嘛，本來就是送給你的。」
「……」
在人家家裡茶也喝了，蛋糕也吃了，臨到做作業，回音先拿出宛如新書的數學書，然後在包包裡左翻翻，右看看。
然後她掏出了零食，零食，和更多的零食。
可最終關鍵的數學作業習題集，沒有出現。
轟焦凍現看看名字都沒寫上，開學至今，感覺就沒翻開過的數學書，再想想週五在不死原家門口，他說出的「我會監督不死原同學寫完數學作業的」，從沒有幹過這種事的轟焦凍少年，沒來由地腦殼疼。
回音面對一地零食，和嶄新的教科書，還有關鍵習題集沒帶的狀況。
她摸了摸腦袋，也有點不好意思，「我好像忘記帶了……」
「你有沒有幹勁了？」
轟說這話的時候，仍是沒什麼表情的，雖然他並沒有責備的意思，但不擅長且不習慣和同齡人相處，令他的語氣比他想像中的，還要重一點。
他甚至像學校門口開包檢查違禁品的教導主任，一臉「國家的未來交到你們這群小崽子手中遲早要完」的表情。
回音立刻嘴巴一撇，有點委屈，「你別又生氣嘛，我回去拿，我馬上回去拿。」
轟頓了頓。
幾秒後他才說：「我沒有生氣。」
「我才不信。你看看你，每天就是一副無欲無求、生無可戀，再不就是『我勸你不要惹我不然你都不知道你會死得這麼慘』的樣子。」說著回音還要模仿轟一直以來的少年老成語氣，和平時不苟言笑的老幹部表情。
「……」轟又頓了頓，蒼白辯解，「我沒有。」
「你有的！」
「沒有。」
轟解釋著，又皺起了眉頭，此時回音豎起小鏡子豎到他面前，正好捕捉到轟焦凍「我不太好招惹」系列表情。
「嘿嘿嘿，你看，證據確鑿了吧。」回音把勝利的小鏡子扔一邊，繼而把常吃的糖果塞進轟的手中，「別生氣啦，吃個糖，我去去就回。」
說著她就腳步輕快地走出房間，回對面拿習題集了。
等回音把習題集拿回來，兩人才正式開始做作業。
轟焦凍花了半小時就做完了，他注意很集中，開始做的時候就很難注意到別的事情上。等他寫完看看旁邊回音情況的事情，發現她正在寫英語作業。
是數學作業寫完了才開始寫的英語作業嗎？
轟的視線在往旁邊一掃。
哦。
數學習題集上，還是名字都沒寫呢。
轟不禁問：「你不寫數學嗎？」
回音腦袋都不抬，「先等我把英語寫完。」
可她的話是不算數的，因為英語寫完之後她寫語文作業，再之後寫物理化學生物了，直到轟焦凍把下下周才交的小報告寫完，回音的數學習題集，還是一本新的。
此時天色已經不早了。
講真兩位青少年是真的很努力地在寫作業，既沒有吹牛聊天，也沒有吃吃喝喝玩遊戲。
回音也覺得今天的自己實在太努力了。
她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由於動作過大，不小心露出一截雪白的腰來，轟悄悄把視線轉向另一邊。
而回音的視線，落在轟焦凍的數學習題集上。
她試探性地說：「那個，轟同學，時間也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你看我數學學得真的不怎麼樣，沒有你的輔助我肯定做到天亮都寫不完，但我也不忍心打擾你和你家人的休息，你看這樣怎麼樣？把你的數學作業，借我稍微，參考那麼一下……」
回音口中面無表情、無欲無求、生無可戀的轟少年，以更無情緒、無欲無求、生無可戀的聲音，立刻說：「不行。」
回音：「……」
「阿姨說了不讓你抄作業的。」
回音的嘴立刻撇了下去，眼睛也濕漉了起來。
回音委屈。
轟又說：「我可以教你寫。」
回音在此時終於吐露心聲：「……可我就是不想寫啊你這顆木頭！」
然後這顆木頭就站在原地，盯著她。
藍眼睛又清又亮，另一隻栗色眼睛也反著光，這仿佛琉璃的漂亮球體好事容不下一絲一毫的污穢。
如此認真，又如此坦誠。
好像在說，你就現在、立刻、馬上，寫完數學作業，不寫完不讓走。
回音：「……」
轟：「……」
兩人似乎正進行著某種無聲的角逐。
回音：「…………」
轟：「…………」
回音：「……好吧！做就做！來啊！今晚都不要睡了！！！」
從轟焦凍房間路過的轟冬美，不禁縮了縮肩膀，整個人驚的五魂六魄丟了一半。
這、這是要幹嘛？！
她弟弟，這是？！這是？？？
轟冬美悄悄拉開房門。
然後她看到……
青少年們沉浸在學習的海洋中！
啊！多麼偉大！
兩人終於在晚上七點的時候，錯過了晚飯，完成了數學作業。
雖然比回音想像中要早很多，但她再也不想看到數學習題集了。
她隨手抓起旁邊一個本子，掃了一眼。
「哇，你連下下個禮拜要交的小報告也寫好了，這也太不是人了吧？」她的還八字沒一撇呢。
轟想了想。
然後他一臉認真地說：「嗯，我很努力了。」
回音又笑，「借我……」
話還沒說完。
「不行。」轟又說，「不過我可以教……」
回音趕緊捂腦袋，「師傅別念了別念了，徒兒錯了！」
回音在轟家蹭了個晚飯，晚上七點半，才茶足飯飽地往對面自家挪。
臨走前，回音還和轟約好了明天一起上學的時間。
然而晚上十點左右，系子小姐卻敲開了轟家的門。
來應門的是轟冬美。
系子小姐說：「我來叫我們家的回音回家，打擾你們這麼久，真不好意思。」
轟冬美吃驚地說：「可是小回音在七點多，吃過晚飯就回家了呀。您等等我去叫一下焦凍。」
轟冬美趕緊跑去把剛進被窩的轟焦凍挖出來。
轟焦凍雖然很想睡覺，但來到房門前的時候，仍是平時的冷靜的少年。
他確認到：「不死原同學是在七點半離開的。她……還沒回去嗎？」
回音確實皮，但不會在這種事上皮。
系子小姐忖思片刻，得出結論。
她咂嘴，道：「哪個小兔崽子又把我們家回音綁架了？我要他好看。」
19.Chapter 19
轟首先注意到了一個字。
又。
回音媽媽的判斷武斷卻又很堅決，即使現在還什麼證據都沒有，卻讓人沒來由地相信她說的話。
不死原系子在簡單瞭解情況後，就和他們道別，她冷靜地開始準備尋找回音下落的各項工作。
已經過十點了，距離回音失蹤起，已過去了兩個半小時。
其實現在是轟焦凍的睡覺時間，他一向睡的早，作息很規律。
事實上轟也的確很困倦，本來他應該眼睛都睜不開了才對。
轟焦凍此時卻叫住了不死原系子。
「您等等。」轟說到，「我和您一塊去。」
系子小姐反倒安慰他般地笑了笑，「沒事沒事，青少年們快點睡覺吧，作為祖國優秀的下一代，保證身體健康是你們的職責，明天你還要上課呢。找回音的事就交給大人們吧，不瞞你說對此我們家還挺擅長的。」
系子小姐並沒有很堅定地拒絕，可沒有地讓轟感受到了其中的強硬。
「可是……」
轟焦凍正要再說點什麼，系子小姐立刻轉身，擺了擺手，大步離開轟家。
轟焦凍看著她的背影。
他清楚的感受到自己被一隻無形的手推開了。
因為現在還只是並不強大，也並不值得信任的小孩……
轟焦凍的雙手在身側攥得很緊。
原則上如果對象走失時間不超過二十四小時，失蹤案件是不予立案的，除非有什麼關鍵性的證據。回音被拐走的地點明顯是在從轟宅回家的這條馬路上，短短數十米的距離，筆直的一條路，只需要一個攝像頭錄到就夠了。
回音確實不是第一次被綁架，所以家裡人的應對冷靜沉著且非常有條理。
系子小姐先聯繫了塚內警官，很快塚內警官聞訊趕來，他幫忙調取了街道攝像頭拍攝下的畫面，很快確認了回音就是在家門口，被一名蒙面歹徒擄上了麵包車。
對方大概使用了□□類藥物，他們趁回音路過麵包車的時候，猛地拉開門，然後把浸滿藥物的手帕掩住回音的口鼻，回音很快就失去意識，歹徒把她拉上車，車門關上的同時車子就啟動，麵包車很快開走了。
犯案人員應該有些經驗，車牌上沾滿了泥水，壓根分辨不清上面寫的是數位還是英文字母。
整個過程不到十秒。
對方至少有兩個人，一個下藥，一個開車。
雖然回音的復原個性在大多數情況下都吃不了虧，但也有例外，比如被藥物瞬間迷暈的時候。
是的，她確實可以復原，但，那也要她本人的意識還清醒不是？
畫面至此，足以證明回音確實被人拐走了。
塚內警官說：「現在立刻立案，然後我聯繫幾名同事順著攝像頭找，應該能很快找到回音的下落。」
系子小姐說：「塚內警官，真的很感謝您，麻煩您了。不過我這邊也有我相應的手段來追查，如果查到了，我第一時間聯繫您。」
塚內警官點頭，也不多講，只是說：「兩方都努力，爭取儘快找到回音。」
系子小姐點點頭，雖然她說話很冷靜，態度很冷靜，但臉色卻是很久未見的嚴肅，還帶著點肅殺之氣，讓人不禁想起她當職業英雄並在役的時候。
不死原系子回到家中，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湯瑪斯·不死原，正靠在沙發中抱著香蕉抱枕，睡得迷迷糊糊，甚至還在不停說夢話。
「喝、喝不下了，真的喝不下了，好，就一杯，最後一杯！」
系子小姐頓時來氣。
她對著湯瑪斯的耳朵一頓吼：「著火啦！都快燒到你屁股了！」
湯瑪斯一下子從沙發上彈起來，沖得太快太急，他一個沒站穩，接近兩米的身軀直接栽到地上，抱著抱枕在地毯上直接打了個滾，再抬起頭來，這姿勢讓他不得不仰視一米七的妻子。
不死原系子皮笑肉不笑，「你，女兒，被，綁走，你的，明白？」
湯瑪斯先是點頭如搗蒜，緊接著他唰一下站起來，「什麼？！」
本來像小白兔一樣人畜無害，只是個頭大了點的湯瑪斯先生，表情頓時猙獰起來，宛如一隻馬上要嘎嘣一聲把綁匪腦袋咬碎的猛獸，整個人充滿了殺氣。
不死原系子卻像馴獸師一樣，先把他的搞笑抱枕扔了，在把他一拉，一帶，摁到一張電子地圖前。
「你快幹活吧。」
湯瑪斯頓時又變成豆豆眼。
「好的，老婆，都聽老婆的。」
不死原系子口中的幹活，指的是讓湯瑪斯來尋找回音的位置。
雖然這種情況比較少見，但湯瑪斯同時繼承了父母雙方的個性——修復的個性，和定位的個性。
他本身，在條件充足的情況下，就是一台最緊密的衛星定位儀。
……
回音在一間幽暗的房間中醒來。
牆壁斑駁，地上光禿禿一層水泥，連地板都沒鋪，就這樣還能看到地上濛濛一層白灰。
她發現自己睡在一張破沙發裡，一股子黴味，周圍除了一盞破舊立燈，幾隻裡面不知道裝了什麼的紙箱，它們散亂在角落，房間裡再沒有其他東西了。
她的手正綁在背後，金屬質地，摸一摸形狀應該是手銬，腳上則綁的是麻繩。
周圍沒有人。
門虛掩著。
其實這種情況回音經歷過不止一次，所以她不算特別緊張。
她一躍而起，把屁股穿過手臂之間的空隙，再繞過腳，她成功地在雙臂緊縛的情況下，把手繞到了身前。
腳上的結不是什麼複雜的結，回音和湯瑪斯先生釣魚的時候學過，她三下五除二，解開，雙腳解放。
藥效沒有完全退去，回音還有點暈沉沉的。
她摸了摸手銬，本想用個性將它復原到沒有扣上的狀態，卻發現她的個性並沒有起到什麼效果。
回音因為個人能力極限，目前回溯物體的時限在五小時。
這是最高紀錄。
然而個性也是身體機能的一種，現在她受到藥物影響，個性縮了點水，也實屬正常。
也就是說，這幅手銬，至少在三到四個小時前就拷在她手上了。
她七點半從轟宅出來，緊接著被綁走，那麼現在差不多在夜晚的十點半到十一點期間。
即使是放任她快樂成長的爸爸和媽媽，現在也應該發現她不在轟宅了。
樂觀地想，她大概很快就能得救。
就在此時，回音聽到門外有動靜。
先是開鎖的哢哢聲，推門聲，再是複數的腳步聲，夾雜著塑膠袋摩擦的聲音——綁匪回來了。
回音屏住呼吸。
破舊房間內，隱隱傳來遠處工地哐哐工作的聲音，但大約離得也遠，所以回音還能聽清外面的人的對話。
哢噠，開啤酒罐聲響起。
一個說：「你去看看那小姑娘醒了沒，她那個個性，要是醒了才難辦。」
另一個說：「醒了就給她加點藥唄。」
「不行！」一個厲聲制止，「藥多了對個性有損傷怎麼辦？而且這藥就這麼點，全用了等下怎麼制住她？」
……怎麼這麼摳門，綁架連迷藥都不管夠的。回音後腦勺滴下汗來，對如此寒酸的綁匪，很是無語。
另一個又說：「不過這小姑娘個性夠稀有啊，要是控制在我們手中……嘿嘿嘿，大哥，我們這輩子都不愁了。」
「你怎麼這麼蠢！？這麼蠢！控制她多棘手，還容易被人盯上。不如賣個好價錢，有了錢了再幹點別的不行？你快去看看，別讓她醒了。」
於是腳步聲越來越近，其中一人往回音所在的小房走來。
回音連忙腦袋一歪，在沙發上裝睡。
然而她才擺好裝睡姿勢，就發現自己手銬在身前，腳上的麻繩也解開了。頓時回音急得背後一熱，密密麻麻出了一身的汗，她連忙再坐起來，胡亂把腳纏住，再費勁地把手繞回去……
就在此時，虛掩的門，開了。
綁匪之一，一名皮膚黝黑眼睛又圓又大的傻大個，愣在原地，看回音像只巡視領地的公雞似的，手在大腿下，撅著屁股半蹲在那裡。
傻大個：「……」
回音：「……」
回音先是一笑，之前員警先生教的什麼這方式那手法，全忘了個一乾二淨。
傻大個掏出毛巾朝她奔來，回音兩三腳踹開腳上並不結實的二道捆綁，她一邊蹦躂著，一邊和傻大個兜圈，再次費事地把手給解放到身前。
傻大個如臨大敵，盯住回音，攔住她的去路。
回音向左，他就向右。
回音向右，他就向左。
總之一人質一綁匪，均不發一言，在房間裡鑽在鑽去，活像在玩老鷹捉小雞。
傻大個牢牢佔據地理優勢，他攔住了門。
同時他終於想起來，他還有同伴呢！
於是傻大個正欲放聲大喊，回音猛地沖向前，雙手握拳，用手腕間的手銬，對著他的腦袋一陣猛錘。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回音大叫起來，「人/販子天打雷劈啊！！！」
20.Chapter 20
別看回音在大個子綁匪面前就像根火柴似的，可她又打又踹又咬，還專挑疼的位置下，再加上腕一圈銬，那材質可是鋼，無形之間像給自己戴了雙鋼拳套一般，沒幾下就磕破了大個子的腦袋。
然而回音自己的腕也磕得皮開肉綻，不過她立刻復原了。
所以在另一位賊眉鼠眼的禿頂年男人進來時，就看到一名十幾歲的瘦弱少女，並且這名少女她擁有的還不是攻擊類的個性，把他唯一的打，打得頭破血流、滿地找牙，ps他唯一的打，還是簡單且應用面廣泛的增強類個性。
大個子還抬起他滿是血的面孔，「老大，救、救救我！」
救……救你個頭啊！
老大此時氣急攻心，差點沒一口血噴到大個子臉上，來個「錦上添花」。
然而他本人也就這樣了，再牛逼一點的小弟也不一定會跟著他幹這種小買賣，老大心一橫，沖上去拉開亂揍亂打的回音。
回音的看似是亂揮，其實就是故意，眼見著被拉開，她就換了揍人的物件，於是她的有幾下都正老大的臉。
忙腳亂另一名綁匪不和她糾纏，連忙把她往房間深處一甩，回音畢竟體重輕，她一下子跌到地上，滾了一圈，後腦勺磕到牆，她像塊破布似的被撇到地上，不動了。
老大吐出一口唾沫。
「小兔崽子還挺難纏。」
說著他罵罵咧咧地走到回音跟前，他確認回音是真的暈過去了，禿頂年又站起來，像不良欺負流浪貓一樣，又對著回音踹了好幾腳才解氣。
他把大個子帶了出去，「沒用的東西，自己包紮去！」
門重新又掩上了。
畢竟房間老舊，傢俱一動哪裡都在響，關上時的吱呀聲響過後，躺在地上的回音再次睜開眼睛。
她咧開嘴。
剛才那幾腳是真疼，摔下來的時候膝蓋肘都蹭了破皮，剛才為了裝真暈不露出破綻，回音沒有立刻使用個性，現在一動哪裡都在疼。
回音費勁忍住呼痛的聲音，先趕緊復原一下身體，緊接著她翻個身，又往前蹭了幾步，捆綁住的雙在紙箱角落一陣摸索，終於摸到了她想要的物品。
灰發少女在骯髒的水泥地和泛著潮味的紙箱前，再次咧嘴。
這次不是疼的。
她笑了。
因為現在在她的，赫然是一隻。
沒錯，剛剛和大個子纏鬥的時候，大個子挨了幾下後，為了抵擋他一直用臂擋著頭，他卻沒太注意自己口袋裡的，已經露出了個角來。
回音即使綁住雙，她那點技術揍一個隻曉得防禦的大個子也有多的。
於是在得空時輕輕一探一勾一扔，在她爆打大個子狗頭的時候，就飛進了角落裡的紙箱。
……雖然當時回音有點擔心萬一紙箱裡裝的是用過的貓砂該怎麼辦。
還好裡面只是不要了的舊衣服。
開著，也沒有鎖屏密碼。
回音拿到的目的很明確。
就是盡可能地把位址傳出去，同時表示自己狀態還不錯。
雖然回音知道她老爸的個性也可以找到她，但有的時候因為狀態或者天氣原因，結果會出現偏差。
她要是能把準確位置送出去是最好的。
而且實不相瞞，回音最擔心的既不是現狀，也不是救援時間。而是她老爸剛出差回來，她老媽又剛旅遊回來，這夫妻兩要是趁著週末享受二人世界濃情蜜意，完全沒有發現她去了轟家就沒回來的情況……
也不是不可能。
畢竟以前有過先例。
回音深吸一口氣，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總之，先自救吧。
括弧微笑括弧。
大個子的上有她平時常用的社交軟體。
好像是他的私人帳號。
回音打開一看，發現並沒有什麼人找他，她頓時覺得大個子其實也蠻慘的，從各個方面來說。
她本想退出然後登錄自己的帳號，此時回音恨不得抽自己幾個大耳刮子。
平時她的帳號就一直是登錄的狀態，長時間不登錄，她都忘記密碼了。
打電話報警不太現實。
因為她現在是昏迷人士，不能發出聲音。
於是回音開始加她媽媽的帳號，加她爸爸的帳號，再加她有限腦容量僅剩的塚內警官的帳號，和她舅舅的帳號。
結果是……
氣死人了！
沒一個通過了！
回音差點沒把摔了。
往好處想是這群人正忙著找她呢，往不好的一點想……
她爸她媽紅酒燭光晚餐，她舅在家電玩，塚內警官查案子，沒人發現可憐的小回音已經落到了壞人。
可憐的小回音真的好淒慘啊！！！
回音不信邪，低頭又開始加人！
她忽然想起今天離開轟家，她和轟焦凍約明天上學的時間時，為了方便聯繫，她不但要了他的號，郵箱位址，還要了他的帳號，只是還沒來得及添加，她就被人拐走了。
轟焦凍的帳號名由於太過規矩，就是姓名的羅馬音，回音還笑話過他沒有創造力來著，像她的翻譯過來就是回音_熊熊超級可愛！（kane_kumassperte）
而現在回音只想感謝轟焦凍的靠譜。
她立刻添加他的帳號，備註是我是回音。
沒想到的是，那邊立刻通過了。
回音更是一點沒耽擱，她立刻把定位發給了轟焦凍。
誰知道資訊至此就斷了。
那邊竟然，沒回信了！
回音瞪著螢幕，不可置信。
她都快看成對眼了！
她又忽然想起冬美姐姐的話——焦凍他睡得很早，每天十點準時睡覺像個小老頭似的。
現在時間，晚上十一點過十二分。
不會是……通過後就睡著了吧？
不，這個，是，吧？？？
回音徹底絕望了。
此時虛掩著的門，忽然有人推開了。
那個禿頭男人走進來，見回音睜著眼睛，他說：「小鬼頭你醒過來正好，大個子他一直沒辦法止血，你快用個性把他的腦袋治一下。哼哼哼，你已經幾個小時沒喝水了吧，你治了我就給你水喝。」
說著，他還搖了搖水瓶。
回音聽到響動，她連忙用摁住，同時用衣服遮掩，一動也不敢動。
回音躺在地上，她儘量平靜地說：「可以，但你需要解開我的銬。」
「你當我傻嗎？」
「因為我需要抱住他，然後才能復原他的腦袋，不然我辦不到。」
回音說得很鎮定，很誠懇，並且一副想不想治療都看你們自己的隨意狀態。
禿頭男思考了片刻，他說：「你站起來，到外面我再給你解開。」
回音點頭，她慢吞吞地爬起來，並且在爬起來的過程故意跌了一跤，她趁用腳把一踢，它又滑到了紙箱背後。
回音暫且鬆口氣。
到外間，禿頭男依言解開了她的銬，但同時他的上拿著浸了迷藥的帕，如果回音有什麼異常舉動，他立刻就會行動。
並且他對大個子說：「你只要覺得她不對，儘管揍她，我看著小鬼耐揍的狠。」
回音：「我真是謝謝你啊！」
說著回音張開雙臂，不情不願地要去抱住大個子，忽然間，寂靜房間一陣尖銳的提示音響起。
是消息來了的提示音。
大個子的並沒有靜音！
聲音來自房間內——一個早就檢查過，不可能有的地方。
為什麼還有響，答案不言而喻。
禿頭男那張小眼睛大鼻子的老鼠臉，頓時陰沉了下來，他散發出一股陰鬱暴戾的氣息。
頓時氣氛緊張得像一張繃緊的橡皮筋，場面一觸即發。
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面面相覷，誰都不敢先動。
就在下一秒，禿頭男揮舞著雙臂就向回音撲來，大個子也雙臂順勢一剪，要捉住回音。回音卻像是提前預判了兩人的舉動，她猛地下蹲，一腳正大個子脛骨。
大個子頓時重心不穩，他倒地的同時一拉一拽，把禿頭男也拉倒了，禿頭男為了保持平衡，他雙一撐，上的帕好巧不巧，正好掩住大個子的口鼻。
大個子暈了，禿頭男倒了。
回音正欲拔腿就跑，誰知道禿頭男又迅速站了起來。
這次他舉起了一把槍，黑洞洞的槍/口指著回音。
「別動！」
回音沒有舉起雙。
灰發少女在此時莫名冷靜地望著他，望著槍口，仿佛在她面前的並不是一支要命的武器。
她說：「沒用的哦。除非你槍法夠准，能……」
她話只說一半，回音舉起，只是指了指鼻子的位置。
此時砰一聲巨響響起。
隨著回音的動作，禿頭男一緊張，他扣動了的扳。
一個血洞開在回音的肚子上。
回音吃痛，摸了摸，果然一的血。
但血立刻止住了，內裡快速修復，從骨頭到內臟到血管再到肌肉，子彈倒退，最後那一層皮膚覆蓋上，回音的腹部完好無損。
子彈掉到地上。
「哇啊啊啊！！！」
緊接著是很多道槍響。
21.Chapter 21
雖然綁匪老大在綁架回音前，就知道她擁有的是怎麼樣的個性。
可不足五米的距離親眼見到整個過程，尤其是作用在活的人體上，令他感受到了一種不一樣的……恐懼。
他忽然有些後悔。
因為他在整個犯罪過程忘記了現在最重要的一個準則。
在衡量對的實力時，現在最先看的並不是年齡、體格、力量，而是他的個性。
而他錯誤地低估了復原的個性。
子彈實打實地擊了回音。
她明明受了重傷，不但沒有死，整個傷口在十分短暫的時間癒合，就連疤痕都沒有留下來，這讓禿頭男明確認識到——眼前的少女，是個不死的怪物。
是的，怪物。
而人類面對未知的怪物，永遠內心充滿了恐懼。
不巧的是，禿頭男的個性並不適合戰鬥，槍是他上最強有力的武器。
他瘋狂扣動扳，直到把彈夾打空才停了下來。
近距離的射擊，即使在極其慌亂，也不需要他有什麼準頭，幾發偏了，射了牆壁，還有幾發射了回音的身體。
每射一發，回音就被打得往後退一步，但不出一會，子彈又被身體排了出來。
禿頭男反復看到回音復原的過程，他內心的恐懼絲毫不減，反而愈堆愈高，最終像海浪一樣，劈頭蓋臉地打下來，打得他人仰馬翻。
「哇啊啊啊！！！」
綁匪老大大叫著，也不管暈倒的小弟，他拔腿就跑。
因為幾顆子彈的衝力，回音被迫和他拉開距離，見綁架她的綁匪拔腿就跑，她都懵逼了。
她呆頭愣腦地摸了摸後腦勺，「搞什麼啊？明明是你拿/槍打我，你還跑？很痛的好不好，你跑什麼跑？打了就跑你算什麼男子漢，你給我站住，你看我揍不揍回來！」
說著回音也往外跑去。
禿頭男拔腿狂奔，一邊跑一邊鬼哭狼嚎；回音也拔腿狂奔，她則大喊著「人販子你給我站住」！
等回音跑下樓，她才發現自己在一片待拆的老舊居民區內，這裡已經廢棄好一段時間了，而且巧合的是，距離她家竟然不太遠。
也就是說這膽大包天的人販子直接把她藏在了英雄們和員警們的眼皮子底下？！
回音來不及細想，講真她覺得自己跑步夠快了，沒想到這名腿不長腰不細年紀不輕的禿頭男，竟然還挺能跑，而且他專往角落裡鑽，現在天又黑，稍不注意就跑不見了。
回音只得專心追擊。
他們剛一出社區，就正好遇到巡邏的英雄，和找人的員警們。
員警們只感受到一陣狂風刮過，並且數清楚了人影是兩道，等人影越跑越遠，他們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
等等，這是不是就是要找的受害者，和綁架的匪徒嗎？
他們掏出照片一看。
喝，還真是！
「等等，別跑啊！！！」
於是員警們和英雄也跟在後面拔足狂奔。
回音追著匪徒足足跑出了個街區，周圍越來越亮，身後越來越吵，人聲伴隨著警笛的聲音，她這才發現——等等，員警是不是追來了？
可她都追了這麼久了，現在放棄還挺不甘心。講真即使老是鍛煉，如此高速且高強度的跑步，也讓回音有點上氣接不上下氣，她現在還能跑，和什麼個性完全扯不上關係，完全靠一股意氣吊著在。
不把人販子捉回來，她不死原回音就把名字倒著寫啊！
正在這時，忽然一道人影從拐角處跑出來，那人差點和匪徒撞到一起。不過那人減速了，匪徒沒減速，他雖踉蹌了幾步，但仍有驚無險地跑過了路口。
「啊啊啊！」回音認出了來人，她一激動，語老師的教學成果又被她鞭/屍了一遍，好幾秒她才找到腦袋裡的日語區，回音大喊到：「轟同學快攔住他，他就是綁匪！」
轟也是跑過來的，他正撐著膝蓋喘氣。
為什麼被綁的追著綁架的跑，講真轟焦凍實在弄不清現在的狀況。
但他的個性卻因回音的話條件反射般地，先於意識發動了。
一道冰面直地追了過去，速度很快，它先凍住了綁匪的腿，腿動不了，慣性讓他整個人向前倒去，卻未能完全倒下，禿頭男維持著非常詭異地平衡，整個身體都被冰封住了。
他只有臉還露在外面。
真的，只有臉，因為後腦勺也凍住了。
回音一刻不歇，她跑到綁匪面前，先喘氣。
剛剛實在跑得太累了。
禿頭男看到回音就害怕，他意味不明地叫喊起來，他本能地想躲，現在卻一寸也無法動彈。
回音叉腰哈哈大笑。
但由於喘氣太急，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嗆死，於是一陣猛咳。
等咳完，回音得意地說：「叫你幹壞事，被捉住了吧哈哈哈！你也不看看你綁的是誰，你以為我從小到大，被綁架過多少次了？」
綁匪：「……」
轟焦凍：「…………」
然而牛逼剛吹一口，回音還想繼續，什麼未來n1英雄啥啥的都來一套，嚇不死他也忽悠死他，這時數道肉眼幾乎難以辨識的絲線忽然飄過來，密密麻麻把回音罩住，緊接著猛地一收——小熊孩子被綁了個結結實實，一下子落網。
距離熊孩子回音只有十幾米的她舅垮田維，站在原地收網。
而他身後的，則是一隊員警們。
回音的嘴巴也被封住了。
她路過轟焦凍身邊的時候，連忙以眼神示意轟焦凍救人。
然而轟少年則眼觀鼻鼻觀心，默默把視線挪開，雖然內心稍微有點掙扎。
果然熊孩子的親舅舅，在回收熊孩子的那一秒，視線落在穿了好幾個洞，沒來得及復原的衣服上，繼而又回到回音視線閃爍的臉上。
衣服為什麼破了幾個大小一樣的洞，這很明顯了。
垮田維臉一沉，心疼又生氣，「為什麼要追著匪徒跑，不是教了你很多次嗎？遇到危險首先快點跑，你明明有逃跑的會又為什麼不跑？這很危險的啊！」
講真，回音她舅舅雖然老喜歡說她，但從沒對回音大小聲過。
這樣嚴厲指責，還是第一次。
他聲音雖然不算太大，但一提高音量，震得回音的肝膽都在顫。
瞬間綠眼睛就濕漉起來，水光一轉，豆大的淚珠就撲簌往下掉。
家長永遠先心軟。
尤其是從小疼愛的侄女哭了。
垮田維鬆開絲線，本想拍拍回音的腦袋，說先注意自己的安全，這次沒事就好，姐姐還在警局等著云云。
誰知道鬆開的一瞬間，回音就率先掙脫出來，生氣地大喊到：「你說得這麼危險可舅舅你還不是來了嗎？！你不是很清楚嗎，要是逃跑了，就不是英雄了！」
回音喊完，背兩下抹乾淨眼淚，朝反方向跑走了。
……沒跑成。
因為在她很有氣勢地一轉身後，回音她舅就用線勾住了她的一條腿，繼而是另一條腿，然後雙臂一甩，像釣魚一樣把她倒著拎了起來，塞進了警車。
當然那條活魚在奮力掙扎。
垮田維沒理活魚，跑不動她就會半死不活了。他側頭對轟焦凍說：「是回音的同學吧？一起上車吧。」
等回音從警察局做了個簡單錄出來，已經轉了鐘。
她在車上就說出了被關押的地點，但一直到她做完錄，員警都還沒找到那個大個子。
也許是醒了之後逃跑了。
兩名員警送回音和轟回家。
也許是緊繃的神經終於放鬆了下來，在車上轟的腦袋就一點一點的，瀕臨睡著的邊緣。
回音從錄出來，就一直悶悶不樂的，轟側頭看了她一眼，什麼也沒說，又默默地把頭轉了回去。
一路很沉默。
兩人在家門口分道揚鑣了。
家裡只有爸爸湯瑪斯先生在。
據湯瑪斯先生描述，由於系子小姐因為太生氣差點在警察局拆嫌犯，並且還像個反派似的對嫌犯說：「我雖然不是現役，但英雄執照並沒有吊銷。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意思是我是國家的合法暴力，lensetll！洗乾淨脖子等著吧！」
然後系子小姐被她前領導們約談了。
回音洗了個澡。
她出來的時候發現在響。
有一道未接電話，和社交帳號上要求通過的申請。
申請來自轟焦凍。
回音很快通過了。
那邊又很快說：「你出來一下，我在你家門口。」
回音跑到院子裡，透過鐵門果然看到了轟焦凍。
她趕緊跑過去。
剛站穩，一隻就伸了過來，上面赫然是回音經常塞給轟焦凍吃的，她非常喜歡的糖果。
少年只是說：「給你。」
至於附近便利店裡都沒有，他跑了好幾家才買到的話，少年並沒有說出口。
但老買零食的回音很清楚。
因為買光這種糖果的就是她本人。
回音拿過來了。
她笑著說：「嗯，吃了糖我會馬上開心起來的！」
轟看著她的笑臉，悄悄把視線挪開了。
少年現在也有那麼一點點開心。
因為即使沒說什麼，原來她也都明白啊。
22.Chapter 22
回音第二天沒有去上學。
家裡人帶她去做心裡輔導了。
當然回音自己覺得沒什麼問題，不過有沒有問題顯然不是她說了算，一切得做過評估後再說。
下午回家，回音收到了新校服的快遞。
這次性別勾對了，是女生款的，下麵配的是百褶裙。
晚飯前回音正在房間裡看漫畫，此時一震，回音劃開鎖屏。
是轟焦凍的信息。
「今天有數學小測試，卷子在我這。」
回音立刻回：「……你帶這個回來幹什麼呀？不用給我了！」
「回音女士——！下來一下！」系子小姐在樓下喊，「飯前跑一趟，老家寄來了蔬菜，太多了吃不掉，你拿一點去給你舅舅。」
「不要！」回音頓時很抵觸。
她雖說狀態恢復了，但氣是一點沒消。
「哈？！你下來，當著我的面再說一次。」系子小姐在樓下說到。雖然隔著一層樓見不到表情，回音光聽她媽媽這語氣，就抖了抖，接著寒顫再來，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講真，昨天在警局門口威脅綁架犯的媽媽，比綁架犯還可怕個十倍……
青少年回音秒慫，她套上外套穿了襪子，蹬蹬蹬跑下樓，一見系子小姐叉腰站在廚房，還沒等媽媽出聲，回音就改口說：「我馬上去。」
「很好。」
系子小姐要回音拿著紙袋，她往裡面裝蔬菜。
她一邊裝，一邊說：「我還真不知道你這麼小的肚量，你看我老是對你大小聲呢，也不見你生這麼大氣啊。」
回音噘嘴，奶聲奶氣地說：「那是因為我偷偷原諒你了。」
系子小姐哈哈大笑，大部分時候回音性格都挺好，這樣氣鼓鼓的時候不多，講真這會讓老阿姨覺得小奶狗氣呼呼的樣子也蠻可愛，忍不住多欺負一會。
但當媽的還是偏心，系子說：「那就欺負一下你舅舅吧，多放一點青椒，他最討厭青椒了。」
回音立刻笑了起來，「嘿嘿嘿，媽媽你太壞了。」
於是紙袋下面墊了滿滿一層青椒，上面還是垮田維愛吃的別的蔬菜，可謂非常有欺騙性了。
系子小姐把紙袋遞給回音，說到：「既然都捉弄他了，就別氣啦。其實也不怪他，你小學的時候生了場大病，有些事情忘掉了。我那個時候也是職業英雄，還挺活躍，不過後來受了很嚴重的傷，再沒有以英雄的身份活動過了。再加上你又經常被拐走，小維責任心重，比較緊張，也很正常的。」
系子小姐說得挺正常，回音一點也不傻，默默聽完，就發現了媽媽隱瞞了些事情。
媽媽因傷退役，和她被綁架，應該是兩件事才對，為什麼會被拿到一起說？
搞得像因和果一樣。
因為她被綁架，所以媽媽才受了重傷，舅舅才對她被綁架的事，如此緊張。
這樣就說得通了。
回音默默捏緊紙袋。
其實她當然明白，舅舅生氣是因為舅舅太緊張，太在乎，不存在到底誰對誰錯的問題。
如果非要說錯在哪方……那也是她太弱小、太不值得信任的錯吧。
回音有點悶悶的，她呼出一口氣，拿著紙袋跑出門了。
垮田維家距離不死原家，其實挺近，就隔了兩條街。
回音精力充沛，一路快跑。途似乎聽到了有人叫她的名字，但由於跑太快沒聽清，回音沒有在意。
按了門鈴，垮田維很快來開門了，見到跑腿的是回音，他還挺意外的。
回音還有點拉不下臉，她不發一言地把的紙袋塞到舅舅懷。
「是老家寄來的蔬菜麼？」
「……嗯。」
垮田維摸了摸回音的腦袋。
他微笑著說：「櫃子裡有零食，還有新買的遊戲，你要玩會再回去嗎？」
「……」
回音在門口扭捏了，一秒。
真的就一秒。
然後她立刻舉跳起來說：「要，當然要！舅舅最好了！」
於是好人舅舅在次日發現，他不但收貨了小侄女的好人卡，還收穫了……小侄女帶來的他最討厭的青椒。
並且他姐還打電話來說：「不要浪費食物，全部吃掉吧。」
垮田維：「……」
其實在回音去舅舅家的路上，確實有人叫住她了。
叫住她的是剛到家門口的轟焦凍。
轟正想把帶回來的小測試試卷給回音，他剛掏出試卷，回音就像陣風似的就刮過去了。
少年遭到了完全無視。
他的試卷因為那陣風給卷了起來，直到人跑沒影了，才又落了回去。
此時同樣剛回來的轟冬美目睹一切，一個沒忍住，捂住嘴巴，但笑出了聲。
然後她拍了拍呆在原地像根木頭似的弟弟，覺得弟弟腦袋裡的這根弦，肯定也是木頭做的。
「那個，沒誰會送女孩子試卷的，而且還是她最討厭的數學試卷。」
「……」
可第二天早上，轟還是把小測試試卷還給了回音。
只不過和昨天下午的那張試卷有些不同。
因為這張上面除了姓名的位置空了出來，答案已經全部填滿了！
回音本來一臉沮喪，等她看到試卷後，沮喪頓時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驚喜。
「怎麼回事？現代的仙鶴姑娘都會幫我寫作業了嗎！」
轟面無表情：「沒有仙鶴姑娘。」
是是是，哪裡有仙鶴姑娘，有的明明是超好的同學，最棒的鄰居！
回音感動得不行，她說：「我請假都不忘給我發卷子，老師太魔鬼了。嗚嗚嗚轟同學你沒有和魔鬼為伍，你真是個……真是個……」
真是個……什麼？
轟焦凍雖然沒什麼表情，但耳朵悄悄豎起來了。
「大、好、人！」回音一字一頓，擲地有聲。
「……」
哦。
回音卻沒有感受到其的溫度差，畢竟轟焦凍沒什麼表情話也不多才是正常狀態，反正她話多就夠了。
兩人本來並排走著，回音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她繞到轟的面前，轉了個圈，挺開心的背著問：「看，我終於換到校服啦，合適嗎？」
隨著她轉了個圈，百褶裙揚了起來，差點走光。
轟焦凍連忙按住她，說：「你不要轉了。」
「誒，我穿裙子很奇怪嗎？」回音嘴巴一癟，有點不開心。
回音平時為了活動方便，頭髮留的不長，衣服也偏性，雖然長得挺不錯，但是那種不辨性別的好看，說是男孩也行，說是女孩也行。臉看不出來，大家自然根據服裝來判斷，如果回音沒穿裙子，十有八/九……啊不說把八/九也有個五六成概率被認錯。回音穿裙子會少，所以即使只是校服，也是新裙子，有人誇誇當然也是好的。
轟焦凍也不是純木頭。
畢竟也經過了強力的暗示……就是實際誇起來，還是有點考驗少年原本就不厚的臉皮。
「嗯，很……很好……」
好看的看字還沒說出口，剛要進1a的上鳴就在班門口和轟打招呼。
「早上好……謔，不死原你怎麼穿裙子了啊！還有你綁架回來了嗎？」
關於性別回音沒有解釋過，女生那邊經過更衣室一出都知道了，男生那邊除了幾個已經發現了的，其餘的都以為回音是男孩子。
「你不要把綁架說得像一日遊好嗎？」回音抓了抓腦袋，「我本來就該穿女生制服啊，之前是制服拿錯了。」
上鳴還有點沒能接受殘酷的事實，和他志相投、一開學就偷窺女更衣室的勇士同學，竟然本身就是女生？！
回音比了個v字，問：「裙子也很適合我吧？」
「很……很……」
然後又大腦死了一個。
倒是麗日禦茶子熱情地朝回音揮揮，說：「不死原同學你來上學啦！校服裙也超級適合你的！」
回音一把抱住禦茶子，「謝謝你麗日同學，我差點都以為我自己是個偷穿女生裙子的變態！」
上鳴：「……」
轟：「……」
爆豪從幾人身邊經過，他雖然一言不發，插在褲兜裡，還帶著耳，一副生人勿進的模樣。但他路過時用眼睛掃了一圈他們，眼神分外兇惡，貌似還帶著幾分挑釁。
刺頭回音一陣火噌地冒出來，她不禁說：「幹嘛，找架打嗎？」
「啊？！」爆豪回頭，先把旁邊人一瞥，再把回音一打量，沒說話，只是分外不屑地嘁了一聲。
這態度比直接爆炸還讓人不爽呢！
回音擼起袖子就要上，然後立刻被麗日和上鳴一人一邊，給拉住了。
但這還沒完，回音的腳還是自由的，她在空一陣亂踹，又嚇壞了剛到校的八百萬。
八百萬紅著臉趕緊說：「不、不死原同學，你現在穿的裙子你小心點！」
聞言麗日臉一紅，上鳴也僵住了。
「智的我在裡面穿了短褲！」
回音卻像個沒事人一樣，腳又靈活地來了個側蹬腿，如果爆豪在她面前，已經被她踹下巴了。
此時腳上的室內鞋因為主人的用力過猛，陡然脫落，它在空劃出一道抛物線，穩穩地落在了爆豪的腦袋上。
頓時整間教室都安靜了下來。
他們一齊小心翼翼地觀賞——不生氣時很有帥哥氣質的爆豪同學，在講臺上表演個腦袋頂鞋。
23.Chapter 23
縱使是回音,也有點尷尬。
她只想踹爆豪的腦袋，不想用鞋砸他。
這兩種行為有著質的區別。踹爆他的腦袋顯得她很牛逼，而從背後扔鞋就……有點一言難盡了。
回音單腳跳過去,說：「抱歉抱歉，純屬意外……」
她剛跳過去，就被陡然轉身的爆豪一把抓住了衣領，「你！絕對是故意的！！！」
回音被他吼得心肝都顫了顫,肩膀一縮，忍不住緊閉雙眼。
倒不是回音慫了,而是這條野狗音量夠大,她膽子受得了，耳膜也受不了。
本來回音還有點歉意,被爆豪這麼一吼,那點良心也猶如大夏天裡掉馬路上的一滴水,一會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沒理拎住她衣領的那只，也暫時沒理對方的憤怒和挑釁，回音分外淡定地說：「鞋,先把我的鞋拿過來。」
為什麼她如此執著於她的鞋,回音的想法很簡單。
看來她和爆豪從開學的梁子起，就無法好好相處了，即使她能把黑的說成白的,恐怕爆豪也不信她是無意的。
對方也並不像是會用武力以外方式解決問題的人。
既然要打架,穿鞋可以跑得更快,跳得更遠,抓地更穩，在回音看來現在做做備戰準備，還是很有必要的。
她的眼睛斜著往上一瞟，就見到自己的室內鞋還牢牢地頂在爆豪的腦門上。
呃……
沒想到還在頭上。
都沒有第一時間把它抓下來，看來他是非常生氣了。
回音也懶得管爆豪的心情，她伸把自己的鞋撈了下來，順穿上。
——當然這吵架關頭，她無所謂又閒適的態度，成功把爆豪的怒氣又推上一個高峰。金毛少年眉頭都不可控制地輕微抽動，顯然已經到了他的忍耐邊緣。
破罐子破摔的回音耍起流氓來，就更欠揍了。
她無所謂地說：「我道歉你也不接受，那還能怎麼辦？」
「怎麼這麼像電視劇裡拋棄女主角的渣男臺詞？」上鳴摸了摸下巴，覺得這話有點耳熟，同時也不太妙。
「哈？！」
爆豪立刻瞪向上鳴。
上鳴連忙舉，「就、就是有這種既視感啊！」
他也超級無辜啊！
回音眼睛一亮，「雖然我喜歡到處扒影視劇的臺詞，但這次真沒有。你說說到底是什麼劇，我回去看看。」
為了自身清白，這很重要，而且她回去看看說不定還可以再借鑒幾句。
「好像是火十的一部，名字叫……」
「喂！！！」
眼見著兩人要聊起來，爆豪又不爽了，他明明是在拎著不死原這個混蛋的衣領挑釁，竟然毫不把他放在眼，實在，實在……
讓人非常想把她的轟爛啊！！！
「咳咳，嚴肅嚴肅。」回音擺擺，「你別拎著我了，男女有別啊距離那麼近多不好。」
說著爆豪就推開了她。
回音趕緊站穩，又說：「乾脆你也用鞋扔我一次，這不就扯平了。」
爆豪自以為很有氣勢地說：「幼稚！我才不要，把你的臉炸爛掉還差不多！」
回音從鼻子裡發出不屑的冷哼，「你別想了，不知道我的個性是復原嗎？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的，快，要扔就扔，不扔就別逼逼，我勸你快扔，免得老是看我不爽。」
說著回音就去掰爆豪的鞋子。可爆豪死不肯抬腳，又十分抗拒回音抱他的腿，回音沒辦法，只得去拉爆豪的褲子，強迫他把腿抬起來。
爆豪這次不但要雙腿堅定地踩在地上，還要一隻提褲子，一隻推不死原的腦袋，場面一度非常混亂，甚至讓班上同學都不忍直視……
一個說：「走開！走開！混蛋你不要靠近我！」
另一個說：「你快脫啊！磨磨唧唧的你是不是男子漢？！」
門口的上鳴和麗日是真的看不下去了。
他們紛紛側頭，對轟焦凍說：「轟同學，要不你勸勸不死原……」
然而話還沒說完，兩人又閉嘴了。
因為不講話沉著張臉，又散發出意味不明的冷氣，好像在生悶氣的轟同學，比講臺上的鬧劇二人組更可怕。
就連滅火器都偷偷自燃了，算了，這事沒法管了！
他們偷偷溜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其實離第一節課還有點時間，在老師不來的這段時間，上鳴和麗日在心默默祈禱——啊，希望他們不要把教學樓都拆了。
今天起得特別早的神明大人馬上接收到兩人的祈禱。
班主任相澤消太今天到校也挺早的，並且在去教職員辦公室之前，他破天荒地率先到班上溜達一圈。
本來是想臨時突擊，逮幾個早上抄作業的，比如不死原什麼的。
沒想到班上一早的情況，比他想像的更令人頭痛！
哪有才被綁架的女孩子，一早上在講臺上強迫班上男同學脫褲子這種事？
嗯？？？
相澤頓時覺得自己熬夜的那個肝火啊，蹭蹭往上冒！
於是灰色繃帶先于聲音一步動起來，為了防止小屁孩們抵抗，老師的頭髮也豎了起來，消除了他們的個性。
相澤消太沉聲喝道：「吵吵嚷嚷的幹什麼呢？！」
爆豪掙扎了幾下，雖然被綁著讓他很不爽，但也比被不死原掰腿脫鞋強，他立刻不做聲了。
回音在家裡老被舅舅和媽媽鎮壓，區區被綁，算個什麼。
一切都是從被綁以後開始的！
於是小滑頭回音嘴巴一癟，開始涕淚交加地控訴，「老師，我冤啊！」
相澤消太：「……」
講真做了教育工作者這麼多年，相澤也沒想到還有這一出。
回音繼續：「我不小心把鞋子扔爆豪同學腦袋上了，他很生氣，我就讓他扔回來咯！誰知道他這也不同意，你說他這不是無理取鬧嗎？那我還能怎麼辦？」
相澤消太：「…………」
就……就這點小事嗎？
現在的青少年們，怎麼就能這麼無聊呢？相澤老師只感到一陣深深的頭疼。
然後他說：「不死原，給爆豪道歉。」
「……好吧。」畢竟經過了系子小姐的調/教，回音順著臺階下來得挺順溜。
「爆豪，你也是。」
「我為什麼要給她道歉？！」某爆竹立刻不同意了。
相澤消太忽然面色一沉，「我並不是要你們上演友好相處的戲碼，只是在班上你們起碼要學會協同合作，平靜相處！」
老師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兩人都道歉得心不甘情不願。
這還沒完，相澤老師又對回音說：「讓轟帶給你的小測試卷子呢？」
回音從書包裡掏出來，寫上名字遞給他。
相澤老師順眼這麼一看，差點又被回音氣出了心臟病。
他立刻揚聲點名，「轟！」
此時的轟焦凍正側頭看窗外的風景，差點化成一尊冰雕塑。
相澤：「以後不要幫不死原寫作業了，這不是幫她的正確方式。」
轟看過來，暫時沒說話。
「聽到了嗎？」相澤又問。
「……是的，老師。」
即使識破，相澤也沒有把回音的卷子退回去。
他對回音說到：「你也是，不要以為入學考試成績第一，就可以懈怠了，一張卷子好歹自己抄，……做一遍啊。」
回音先是眼睛一亮，立刻又被相澤老師瞪了，她耷拉著眼皮，非常服管教地「是」了一聲，就拎著書包回自己位置。
也就是轟的後座。
聞言，在班上的幾位同學驚恐地盯住不死原。
就、就這個人，就這個並沒有什麼殺傷性個性的人，入學考了……第、第第……
第幾來著？！
「哈？！」他們齊齊叫出聲，「原來入學第一是你，不是爆豪嗎？！」
不死原回音無辜地眨眨眼睛，被這麼一問，她也不確定了起來。
「嗯……好像就是我……好像入學通知書上校長是這麼和我說的……要不你們再去問問？」
不，不用了。
大家擺，要是真的確認了，感覺更微妙了。
爆豪眯著眼睛盯了回音一會，嘁了一聲，回到座位上。
但出奇的是，他今天沒有把腳翹在桌上。
回音則在轟的背後，戳了轟一下。
沒理。
她鍥而不捨地又戳了一下。
還是沒理。
回音只有站起來，湊到轟焦凍耳朵邊，小聲說：「對不起，害你也被相澤老師說了。」
柑橘的洗髮水味一下子飄了過來，還有說話時的熱氣，無意間吹拂到轟焦凍的耳朵上，頓時一陣麻癢傳來，他的耳根子紅了一片。
轟立刻和她拉開距離，並繼續用後腦勺對她。
她和爆豪吵架的時候，轟知道自己應該制止，卻沒有。
他們雖然在吵架，但看上去有種微妙的、別人無法插的氛圍。
頓時一種無法言喻的灰色情緒，悄悄地佔據了他。
他的童年沒有同齡的玩伴。
所以大部分情況，他只是且只能站在遠處觀察他們。
本以為很習慣了。
然而方才的轟焦凍，並不喜歡這樣的感受。
至於說現在……
不舒服還是不舒服的。
但那聲軟軟的對不起，好像令他沒那麼不舒服了……
……
回音今天正常來上學，結結實實地當了一天的1a焦點人物。
最近不死原回音同學的身上太多事件了，想不關注都難。
首先是綁架案，雖然昨天聽說的同時，就得知警方和英雄已經成功解救了她，但……這可是綁架誒！難道不死原同學是什麼不得了的有錢人嗎？
其次，不死原回音竟然是入學考試的第一名。
考試當天除了保送生，大家都在場，就光現場殺敵數量，粗略一瞟，大家以為鐵定是爆豪，誰知道第一名竟然是個性復原，考試當天不在的不死原嗎？
第，這部分僅限男生，和部分外班同學。
原來不死原同學是女孩子的嗎？？？
不死原本人對此的回應是：「誒？第一天女生更衣室鬧出那麼大動靜，你們不知道嗎？我以為你們都知道了呀。」
「一般女生進女生更衣室是不會造成騷亂的吧？我鐵定以為你去偷窺女生更衣室了。」
幾個早就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察覺了的，並不驚訝，剩下的幾個沒察覺的，尤其是上鳴，很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上鳴電氣繼續說：「上次你體操服的褲子破了個口，還是我借給你替換的，我都和你成穿一條褲子的兄弟了，你怎麼能突然變性？！」
他說著，回音竟然漸漸產生了詭異的愧疚感，本來她想剽個臺詞，說：「生而為妹，真對不起。」但她想了想，又想了想，還是說：「反正我已經是個女的了，你不接受也得接受啊……」
上鳴更是掩面痛哭，活像是他才是他口火十電視劇的女主角，傻乎乎地被渣男騙了，渣男還不負責。
「別、別說了，你這麼說得好像你真是男生，忽然之間變性了一樣，這麼一想我就更傷心了……」
回音：「……」
上鳴繼續難過地說：「就算你忽然變成了女生，但看在曾經兄弟一場的份上，我甚至都無法想像和你約會……」
路過的麗日點著下巴歪了歪腦袋說：「不死原同學還不一定會答應和你約會吧？你想這麼多幹什麼？」
上鳴：「……」
回音：「……」
呃，那什麼，上鳴同學本來腦子就有點不好使，反正，他開心就好了……
上述條震撼新聞，本來以為最微不足道的第條，卻在校內漸漸發酵起來。
午在食堂吃飯時，遠處幾個普通科的妹子親眼見到不死原回音確實穿著校服裙子後，都難以置信地側開了臉。
甚至有一個跑到不死原回音的面前，說：「不死原同學，就算你……，我還是會繼續喜歡你的……」
說完就一溜煙跑開，留下回音在原地。
她默默捧臉，「哇一開學就有人喜歡我耶，好開心！」
在旁邊排隊買飯的轟焦凍：「……」
吃飯的時候麗日、綠谷和飯田正好和他們坐了同一桌，回音把剛剛的事情講出來，麗日斟酌了一下，把她知道的情況說出來，「因為不死原同學是混血，又長得很好看，一開始穿男生校服的時候，別人班以為我們班分來了一名混血帥哥……」
聽完，回音若有所思，她摸了摸下巴。
「要不，我還是穿回男生校服吧。」
其他人：「呃……這可以嗎？」
不，就您這要不得的虛榮心，還是省省吧！
回音想一出，是一出，反正她男生校服也有，女生校服也有，眼見著剛開學校內就有粉絲了，要不換著穿吧，就當搞搞粉絲福利。
好歹她只是想想，也沒太飄飄然，回音問轟：「轟同學你覺得怎麼樣？」
轟焦凍這才抬起頭，雖然沒什麼表情，但回音從他的無表情，讀出了茫然。
好像在說，你們剛剛在聊什麼？
回音倒是先問：「你剛剛在想什麼啊？我們聊的那麼熱絡你都沒聽到。」
語氣她自己都沒察覺的，帶了點埋怨。
轟焦凍放下小碗，同時也放下筷子。
……好像在表示他並沒有不重視。
然後他誠實地說：「蕎麥面，挺好吃的。」
麗日、飯田、綠穀：「……」
倒是回音，興一下轉移了，「真的嗎？！我能不能……能不能吃一筷子，就嘗一小筷子……」
得到肯定後她高興地嘗上了蕎麥面，校服一天一換的事，就再也沒提過了。
對面吃飯的麗日、飯田、綠穀：「……」
算了，不死原同學高興就好吧。
下午1a開展的是分組練習，他們去的是模擬災後的練習用場地。
他們類比的情形不單單是救援目標人物，且在此過程，要擊敗敵人。
敵人當然是老師扮演的，並且這次上課就是常規的演習，場地也就在校內，敵人的扮演者有且只有相澤老師，治癒女郎則在監控室待，以防意外發生。
1a一共二十一個學生，分成組，每組個人，這次的分組是以自由組合的方式來進行。
一開始組隊，回音立刻跑到了綠穀出久身邊。
回音指著自己說：「我，最強搭檔，和我一組吧！」
綠谷欣然同意了。
同時和他們一組的還有麗日禦茶子。
其實雄英的演習項目很多，這也不是他們第一次自行組合。但凡有自由組合，不論多遠，回音一定要跑到綠穀身邊。
並且她還要說：「個性測試的時候我說『有我在你就是會是最強的』可不是隨便瞎耍嘴皮子。」
當然大部分同學一開始覺得她就是耍嘴皮子。
誠然這兩人組合起來應該不賴，但，那可是最強誒，看看面前的歐爾麥特啊，最起碼也要達到他這個高度吧？
然而兩次的組合下來，他們發現這效果真不賴，沒了debuff的增強型個性，真是萬能得離譜。
同學們，包括回音的現「搭檔」綠穀出久，都意識到，回音口的這個組合，不是認真，而是非常認真的。
所以這次不死原回音也去找綠穀出久組合，在他們看來，不但正常，而且這已經成為了a班的定番。
綠穀、麗日和不死原的組合幾乎是全班最早定下人員的一組。
就在他們找相澤老師報名的時候，相澤的視線淡淡掃過這個孩子，他說到：「不死原，你去別的組，最近不要和綠穀組隊了。」
回音馬上說：「不是自由組合嗎？」
相澤老師：「是自由組合，但我忘記說一點規則了。」
他說到這裡，頓了頓。
回音頓時有極其不詳的預感。
緊接著相澤消太揚聲，以小蘿蔔頭們都能聽到的音量，當眾宣佈到：「在我正式宣佈解禁之前，以後所有組合，不論是自由的，還是分配的，不死原回音都不能和綠穀出久一組。」
綠穀呆在原地。
回音也呆在原地。
這莫名的一出，另麗日緊張地看著兩人。
「出久同學……不死原同學……」
「可是，老師這不……」回音還要說什麼。
「沒有可是。綠穀的個性需要自己掌握，你也需要從別的方面思考如何攻擊的問題。什麼最強，別笑死人了，又不是連體人，萬一敵人首先控制住你們的任意一個，你們落單下來，那還要怎麼作戰？」
老師的音量不高，語氣，……還是有點嚴厲的。一番話論點嚴謹，用不上論據回音都無法辯駁，不僅如此，他這麼一說，回音就不自覺地開始認同老師的思路……
綠谷很快明白了老師的用意，他的表情從驚慌、茫然，再到堅定。
他對回音說：「不死原同學，老師說得對，和個性不相容的事，我不能一直藉口做不到，這些天謝謝你幫助我。等我變得更強了之後，我們再組隊吧！」
認同是認同，可是……
那她怎麼辦？
回音仍然在原地，像只呆鵝一樣，仰著脖子，張著嘴。
一直到下午的模擬過去，回音回到教室，仍然呆呆的。
她呆呆地清理書包，清到一半，頓住，坐在原地，沒動了。
同學們這才意識到不死原的狀態，不太對了。
八百萬甚至說：「要不我讓司送不死原同學一程吧，我怕她在路上出意外。」
此時轟焦凍說：「我和她一起走。」
意思是，我在路上會看著她的。
其他同學都走光了，回音還在教室裡呆著，面前是清了一半的書包。
轟焦凍的書包也在位置上，不過他去倒垃圾了，今天該他值日。
夕陽斜斜地照進來，染紅了課桌椅，還染紅了呆頭鵝回音的呆毛。
教室裡靜悄悄的，操場上卻有些吵鬧，但離得很遠，反而沒什麼真實感。
回音沐浴著夕陽，趁著一點太陽的熱度，熱熱腦袋裡的引擎，思考人生。
此時一道黑乎乎的身影，忽然阻斷了這股光和熱，就像他下午在演習場上一樣，一下子把回音的組合最強夢，無情地掃到地上。
來人是相澤老師。
他走到回音的面前，眼睛掃過混亂的書包，和呆頭鵝的臉，問：「考慮出來結果了嗎？」
回音還是呆呆的，好像她現在除了發呆，就做不了別的事一樣。
反應了幾秒，回音才說：「相澤老師，我覺得自己好沒用啊……」
……
沒用這個詞，本不該從不死原回音的嘴裡說出來，不論如何，她都是以第一名成績入學雄英高英雄科的。
不過有用沒用，是個相對論。
越是對自己期待高，落空的時候，就越是難受。
能考進來的學生，都挺優秀的，競爭才剛剛開始，入學成績不值得一提。
別看回音平時小毛病一堆，不像優等生，更不像初具雛形的有為青年，但其實她對自己還是有著一定要求的。
家裡當職業英雄的不少，回音也想當，雖然她說不上自己為什麼想當，但既然想當，而且也往這條路上走了，那就要當最頂尖的。
同時回音也很清楚，因為她的個性，她註定不會是個太糟糕的英雄。
可「不太糟糕」和「頂尖」，這之間的距離可太大了。
尤其是通往頂尖的路，艱難又曲折，不是一點上天眷顧的個性可以解決的。
職業英雄是個高危職業。
誠然回音不會受傷，這同時也意味著她攻擊段單一且薄弱。
所以她才會找上綠穀出久。
就現在來講，綠穀使用了個性後就會廢掉，屬於要麼0要麼100的個性，回音的出現能充分改善這尷尬的情況。但……這也僅僅只是現在看來了。
相澤老師說得很對，綠穀不能因為回音有方便復原的個性，就不去與個性融合。事實上相澤老師看得很清楚，綠穀可以做到和個性融合，他能成為獨立且強大的個體，根本不需要過度期間的臨時組合。
而不死原回音不一樣。
她並沒有強大的攻擊類的個性，她有的，且僅有的，只是無法進攻的復原而已。
回音在相澤老師宣佈的瞬間明白的是，這個臨時組合被放棄的，不是綠穀出久，而是她，不死原回音。
她整個下午，不是在發呆，而是很低落。
但她並不想被將來朝夕相處，以後是競爭對的同班同學們，包括鄰居轟焦凍，察覺到她的低落，乾脆就腦袋放空，發起了呆。
反正在他們看來，不死原依舊是那個有點奇怪的不死原，多發會呆也沒事。
此時相澤老師走進來，問她：「考慮出來結果了嗎？」
回音心裡是有答案的。
她當然沒有考慮出來結果。
誠然裝備有用，但裝備顯然沒有那麼有用，尤其是在遇到強敵的時候。
所以答案還是無解，除非老天爺垂青，可以再給她一個攻擊性的個性。
這麼一想，回音更喪氣了。
她說：「相澤老師，我覺得自己好沒用啊……」
相澤一聽，就不高興了。
雖然他同時也討厭無端的自信，但通過對比，相澤覺得他還是更喜歡入學測試那天，把他誤認成求職人士，非常自信地說出「當然」的不死原。
而且這項困擾，相澤消太自己也經歷過。
他的個性是消除，也就是消除其他人的個性，聽上去挺牛逼，但換個角度來看，他也沒有攻擊段，相當於無個性。
當時入學後不久就遇到瓶頸，他也覺得自己就相當於無個性。
但事實證明，把自己能做的地方做到極致，還是和無個性差了很多個點……
相澤說到：「你現在覺得自己『沒用』的位置在於，你沒有攻擊的個性，所以才借助綠穀的力量。正好綠穀需要你的説明，你心態也平衡了，是嗎？」
哇，老師怕不是她肚子裡的蛔蟲。……雖然她肚子裡也沒有蛔蟲來著。
回音有點不好意思，因為這點齷齪的小九九，被老師毫不留情地拆穿了。
「嗯……是這樣，換其他人我還不好意思呢……」
相澤有點無語地看著現在的青少年。
他吸了一口氣，又吐出來，他儘量沒用重語氣。
「物件是綠穀你也要不好意思，你這是利用他的愧疚心理，然後盡情地占他便宜。」
回音：「……」
不，老師，這還不至於吧……愣是把她說得像個強迫優等生的校霸似的。
相澤老師不想直接說出答案，又見她呆頭呆腦的樣子，實在難受，於是開始引導。
「追加的入學測試上，你不也好好完成了考試，並且拿了第一嗎？」
回音立刻說：「那是因為考試我不得不一個人上呀。」
「……」相澤就差朝她毛茸茸的腦袋上，扣下教導的毛栗子了，「你現在也是一個人，雖然團隊作戰很重要，但你也要隨時隨地考慮到落單的情況。」
也是。
回音想了想，覺得腦袋裡有一束光，它早就在那裡了，但就是太朦朧，所以她一直不太確定，又想抓住更強烈的光源，才從身邊錯過了它。
她覺得現在快抓住了，但還差一點，這一點，就像長途馬拉松終於到終點，遞上來的那瓶水卻擰不開瓶蓋一樣。
回音揚起腦袋，綠色眼睛裡滿是細碎浮光，頓時整個人有生氣多了。
她拉長聲音問：「所以——？」
「所以。」一身黑且並沒有什麼生氣，反而被不死原氣到的相澤老師，無情地掃視懶人回音，「自己想。」
回音：「……」
綠眼睛裡的光沒少，就是嘴巴一噘，可憐巴巴的小狗眼神又來了。
相澤老師是堅決不吃她這套的。
好吧，也不是那麼堅決。
相澤消太大一伸，像拍小狗似的拍了拍她的腦袋，說：「只有一技之長，是當不了英雄的。不過你還是……發揮自己的所長吧。」
回音此時稍微抬了下頭，在相澤消太收的時候，她透過指的縫隙，看到相澤老師的下頜骨，上面長著青茬，但線條意外的流暢好看，眼神是她幾乎沒注意過的，好似不屬於年頹廢大叔的堅定。
這樣子，好像他比她還有信心似的……
頓時，回音只覺得偷懶一下午的血流再次奔湧起來，熱氣轟地一下往臉上冒，她整個人充滿了莫名其妙的動力！
相澤老師又說：「早點回去吧，不要留校太久。」
回音趕緊收拾起了書包。
等轟回到教室裡，回音又是早上那個回音了，……不如說比平時更鬧騰了一點。
她不但清好了自己的書包，還拿起了轟的書包，回音一蹦一跳的蹦過去，推著轟的背把他往校外推去。
「走走走，我們回去吧！」
「……」
「老師說了不要留校太久，我們要聽老師的話。」
「……」
轟焦凍有點懵逼，她什麼時候這麼聽老師的話了？
當然回音變得聽老師話了，只是轟焦凍短暫的錯覺。
因為第二天回音的數學作業，沒交。
其實回音覺得自己挺冤的。
縱使她是個一碰就倒的學酥，平時也確實對數學作業很怠慢，但昨天她是真的有好好寫作業。
並且有不會的問題，還專門請教了對面優等生的轟同學。
不過講真，課業沒有她思考人生來得重要。
尤其是下午和相澤老師聊過以後。
回音當時就覺得自己堵了多年的那個任督二脈啊，被高這麼輕輕地一點一撥，頓時就通暢了！
……額，這說得怎麼這麼像便秘。
總之，回音覺得自己確實抓住了什麼，並且很確定自己之前走的路線，是對的。
既然個性不占優，那只能磨煉體格了。
體術有極限，人類還有腦子，裝備運用適合自己的輔助裝備，也是提高戰力的方式之一。
只是這個發揮所長嘛……
難道她的個性，還能翻出什麼花來嗎？
對此回音很不解，她就一直想一直想，一直想一直想，直到想到了睡著……
總而言之，這是一次慘痛的教訓。
更慘痛的是，今天早上回音慌裡慌張地找轟焦凍抄作業，轟少年想到了她昨天下午那句「要聽老師的話」，於是平淡且平靜地拒絕了她。
危急關頭回音當然不幹了。
她抱住轟的臂堅決不放他去交作業，一哭二鬧，上吊倒是沒上吊，但實打實的熊孩子作風不給作業本不放。
1a的其他同學都驚呆了。
他們再看轟。
某少年一隻被挾持了，難得是還很淡定，甚至都不去注意挾持他臂的綁匪的「傾情」演出，只是非常淡定地，站著。
就好像這一切，都只是一場演出。
……額，這一切還真是一場演出。
小滑頭回音看到好鄰居是真心實意地拒絕她，她迫切的目光就轉移到了其他人身上。
其他人頓時背後一寒，紛紛轉移視線，正襟危坐。
就連準備上來勸幾句的道德標杆飯田少年都轉了過去，不太敢和不死原對視。
畢竟是老師欽點了不能給她抄作業的重點監察對象嘛。
要聽老師的話不是？
不死原：「……」
結果當然是，不死原回音放學留下來補了。
負責看管她的是班主任相澤老師。
轟焦凍今天不值日，他本來先走了，但轉念一想，他去了躺便利店，又折了回來。
上次糖果挺管用的。
就不知道這次效果如何了……
24.Chapter 24
因為不給抄作業,而且還是在危急時刻不給抄，回音覺得她受到了來自小夥伴的制裁。
這真是太……太……太沒有人性了！
怎麼能在危急關頭這樣制裁她呢，這情況差不多就像是,她懸掛在二十多樓的窗臺外，就一隻抓住了邊緣，結果被她以為趕來救援的小夥伴給一把推了下去。
留下來補作業倒沒什麼，補就補吧,誰要她被捉了呢，對於不死原回音來說這算是常規操作了。
只是她在腦內把剛剛窗臺生死時速的畫面腦補一番,回音頓時充滿了被小夥伴背叛的感覺。
嗚嗚嗚嗚嗚,她怎麼那麼可憐啊！
於是回音一上午沒理轟焦凍。
雖然轟平時上課，也不會有事沒事找回音聊幾句,他還沒那麼話癆。
但回音話癆呀！
1a的大家,包括轟焦凍自己,判斷回音沒理人的標準是——她一上午都沒從後面戳他，講點有的沒有的。
午去食堂吃飯，雖然回音一如既往地和轟一起去了食堂,但她路上很安靜,非常安靜。安靜到，別說轟焦凍和1a的人覺得不對勁，就連外班幾個喜歡偷偷看回音的妹子們,都覺得……
「不死原同學今天是不是帶著點不一樣的憂鬱氣質啊？」
之前那個表忠心的說：「這樣的不死原同學也很好很好啊！」
當然憂鬱的回音沒有注意到她們。
因為她腦袋裡還上演著無間道的戲碼,難得地想太多了。
正因為莫名其妙的憂鬱,她沒有平時吃飯的積極,走的慢了幾步，所以警報響起的時候，她和轟不在人最多的走道裡。
走道裡的情形有些混亂，現在正是飯點，學生們不是在食堂，就是在去食堂的路上，警報一響大家都以為有敵人入侵雄英高，都慌亂了起來。
好在飯田同學穩定了局勢。
回音和轟才剛出班級門口沒多久，透過窗戶往外看去，她本想讓轟用冰做個滑滑梯直接滑下去，沖向事發地，探探情況的。做滑滑梯的事她都和轟說了，轉頭回音再定睛一看，原來只是誤闖校園的媒體朋友們。
回音癟嘴，「什麼啊，我本來還想坐個滑滑梯開心一下……」說完她才意識到這話不太對，她連忙亡羊補牢地說：「啊哈哈哈不過不是敵人真是太好了，滑滑梯我去公園也能坐！」
轟在旁邊默默聽著。
原來重點還是滑滑梯麼……
小騷亂平息，回音和轟順著人流來到食堂。
半路上回音的震動，她拿出來一看，那個沉靜了好久，像個病毒似又跳了出來。
這次也是發任務的，而且一次來了兩！
【任務】
請幫助老師們修理大門。
【任務】
請在期考試裡，排名進班上的前1/。
修門的任務10點，期考試的任務足足有0點！
不過就分析難度係數，確實也是這樣，修門對於回音來說，小菜一碟，摸一摸的事；期考試則難的多，起碼光數學一門，就夠她頭疼了。
哎，學酥的苦惱。
不過回音想法挺積極的。她轉念一想，這0點，換算過來就是十萬啊。相當於有人拿著十萬，讓她考一個不太難的名次，這簡直不要太快樂哦！
即使回音要集點，不會拿著寶貴點數換錢，但光想想這個數目，還是讓貧窮的高生十分愉快。
於是早上那出小夥伴背叛風波，在任務下發之後，就根本談不上什麼背叛了。
果然正直可愛的轟同學不會坑她，她要是再抄作業下去學酥就成真學渣了，轟同學明明是在挽救她！
良藥苦口啊，忠言逆耳啊……回音心已經默默把轟焦凍晉升為最好的朋友之一，當然轟本人，壓根都不知道還有這種排名。
由於方才的騷亂，現在大家又一齊回到食堂用餐，即使食堂面積頗大，現在空位仍然很少。還好進去的時候他們碰到了飯田、綠穀和麗日，他們幫回音和轟留了兩個座位。
早上回音賴著要抄作業的無恥行為，飯田由於一時膽怯，放棄了勸阻，後來不死原一早上沒理轟，良心少年這一早上的良心都挺不安，他痛定思痛，決定吃飯的時候再勸勸不死原。
畢竟抄作業是真的不好，不死原同學要從自身開始反省。
轟和回音端著餐盤過去，剛坐下，飯田就開口說：「不死原同學，關於早上的事……」
他還沒說完，回音就揚起腦袋說：「啊，我已經和轟同學和好了！」
大家都震驚到了。
包括轟焦凍。
……這什麼時候的事，他怎麼不知道？
回音又說：「是的，早上的我還是一個墮落的我，現在的我已經昇華了。我不但不抄作業了，我還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和我的好鄰居轟同學成立學習上的互幫互助聯盟……呃，主要是他幫一下我，爭取期考試考進前……」她算了算，前1/多少來著？「班上前吧。」
一番說著調也著調，說不著調也不著調的誓言。
幾個人光聽，就聽得一愣一愣的。
仍然包括轟焦凍。
這個互幫互助聯盟又是個怎麼回事，他怎麼又不知道？
轟焦凍少年並非沒脾氣，不如說一旦倔起來，他脾氣還挺大。
雖然這並不是什麼值得犯倔的事，可早上鬧著要抄作業，本來就是不死原回音自己不對，他沒計較誰知道不死原的脾氣更大，率先不理人了。
轟本來想著，不理就不理，他也不要再理不死原。
萬萬沒想到，不死原回音的節操……實在一言難盡。
轟面無表情，其實還有點生氣地說：「互幫互助……你能幫我什麼？」
回音想了想，說：「我外語還行……」
「不需要。」
嗚嗚嗚出現了！八百萬口並不是很好接觸的轟同學，原來平時給她冰塊的好人模樣都是假像！
回音心淚奔完，覺得自己戲還是太多了。
怎麼可能是假像？
就算沒什麼證據，回音也寧願相信不認識的時候就給她冰塊，並且把她送進醫院的轟焦凍，是個溫柔的人。
回音只能說：「早上的事，我真的錯了。求求你幫幫我！」
講真大家都沒想到回音認錯得這麼乾脆。
畢竟都是同齡人，所有人都會有點傲氣，再加上年輕氣盛面子薄，一般不到最後一秒，絕不會認錯。
但回音不一樣，因為在有錯就認方面，回音被國家公認的暴力——系子小姐，已經調/教得足夠乖巧了。
認錯後，回音又馬上拿出了可憐兮兮的小狗眼神。
整個人顯得非常有誠意了。
其實轟也沒說不幫，他只是說不知道她口單方面決定的「互幫互助聯盟」。
但畢竟剛剛都那個口氣了，現在有點拉不下臉。
於是轟說：「再說吧。」
回音點點頭，「沒關係，等你消氣了，我再多求你兩次，嘿嘿！」
然後她就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開始吃飯了。
倒是轟焦凍現在有點吃不太下。
求？
怎麼求啊？
那萬一他就是不答應了，這位又要去求哪位？
談話至此結束。
倒是對面唯一的女孩子麗日禦茶子，在聽完整個對話後，疑惑地歪了歪腦袋。
怎麼感覺，轟同學對不死原同學，就那麼不一樣呢？
就好像……
好像……
！！！
麗日沒想完。
因為想到一半，她就自己臉紅爆炸掉了。
回音吃好午飯，就跑去門口幫忙修門。
畢竟她最多能回復五小時之前的狀態，有時候身體狀態不好，五小時都辦不到，還是抓緊時間趕緊去吧，萬一超過時間了，她這不白白損失十個點麼？
其實雄英已經聯繫了修理方，回音到門口的時候，午夜老師和校長先生正在查看情況。
「午夜老師，校長先生。」回音連忙打招呼，「我可以幫忙修門的。」
「不死原同學。」校長先生當然記得回音的名字，首先不提他那顆高規格大腦的記性是多麼優秀，就說她和塚內警官過來說明情況的那天，這女孩見面就腿軟，要不是被塚內警官撈了一把，估計她已經來了個標準的土下座，能讓人印象不深麼？
「那就麻煩你了。」校長說到。
回音擼起袖子，走到壞掉的校門口一看……
咦，這堆渣渣，是不是有點眼熟啊？
講真她記憶力不能算出眾，拳頭比腦袋動得快，還沒想明白，回音的已經摸了上去，不出一會，大門又恢復原狀。
電子的自動大門緩緩升起，回音透過逐漸合起的門，看到馬路對面的人群，有一道熟悉的黑色連帽衫身影。
黑色連帽衫和一堆渣渣一齊刺激她腦袋裡不敏感的神經。
破壞公物事件！
回音想起來了。
然後她不解地皺眉，「誒，都不換衣服嗎？現在天氣也不涼快啊，還是說同樣一個款式買了10件？」
25.Chapter 25
上次那件破壞公物事件,回音一路跟蹤，在黃瀨的勸說下，她沒去酒吧探查情況,最後只是向熟悉的警官報了案。回音忘性大，事情過去了也就過去了，也沒太在意。可是現在再次想起來，回音又重新在意起來。
雄英高那超乎一般學校規模和規格的黑色大鐵門升起來,直接把校內和校外隔了個嚴嚴實實，那黑色連帽衫少年,回音也只是匆匆一瞥,沒來得及確認。
她對校長說：「校長先生，我試試門是不是真的好了。」
在校長的同意下,回音又按下開關,鐵門又緩緩降了下去。
這次回音看清楚了。
街對面挺多人的,大多數是記者，由於校內警報就是記者們擅自闖入觸發的，員警來了以後直接把人帶走了,所以這次雖然門又開了,但沒有人進來。
講真黑色連帽衫挺常見的，在那群記者裡，回音就看到了兩件。
可沒有一個,是那名脖子上留有抓痕的男孩。
「好奇怪啊……我看錯了嗎？」回音喃喃自語到。
午夜老師不禁問：「你是撞見熟人了嗎？」
回音老實說：「熟人倒沒有。我剛剛好像看到了最近神奈川那邊破壞公物事件的嫌疑犯,但我現在又確認了一遍,是我看錯了。」
午夜多問了一句,「作案法一樣嗎？」
回音這次沒看到門是怎麼壞掉的，她只是覺得那堆渣渣特別眼熟。
可是現代社會衍生出個性的人那麼多，有重複的也不稀奇，比方說，用火的全國能找出好多個來，不過不是每個人，個性掌握得都像安德瓦那樣好。
於是回音說：「應該是差不多的個性吧。」
但其實回音並沒有看錯人。
剛剛在街對面的，就是死柄木弔。
不光是她注意到了死柄木弔，死柄木弔也注意到了不死原回音。
當然，死柄木的注意，要稍微晚一點，他是在回音修復了門之後才注意到的。
神奈川的那個遭到破壞的招牌，附近沒有攝像頭。不光是警方難以收集證據確認疑犯，死柄木那邊，也不確定到底是何人所為。
當時黑霧說街上的可疑份子有好幾個，他看了錄影，說不太上來誰更可疑，但他把錄影看了好多遍，所以對當時逗留在那條街上的人，有些印象。
今天這復原景象在眼前上演，死柄木弔眯著眼睛看向緩緩合上的大門內，那名灰發少女的臉。
雖然目前尚不清楚她的個性是對人還是對物，可是……
目標確認。
回音修完門就回班上上下午的課了。
做過的任務就是喝光了飲料的空罐，之前她的確把神奈川的破壞公物事件忘了個差不多，但現在這只金魚腦子又想了起來，回音還是很在意。
於是她偷偷發消息問塚內警官上次那件事的處理結果。
塚內警官不知道是在忙，還是不方便透露，他只是回答：還沒找到犯人。
回音看到後，心裡更不好受了，她總覺得這事是不是哪裡不太對？
但要說具體哪裡不對，回音還沒有那個分析能力。
心裡想著事，話癆的話，自然就少了下來。
這只小話癆午才剛剛恢復，下午就又低迷了下去，整個1a的同學們在小話癆的薰陶下，都覺得這教室氣氛是不是哪裡不對啊。
1a的同學們不禁不約而同地回頭，先看看想事的憂鬱不死原回音，嗯……太少見了，他們多看了幾眼，繼而再看她前排的clby。
他們都想問，到底怎麼了？
或者更直接點——你把她怎麼了？
在全班同學一下午時不時投來探尋的視線，clby他本人雖然表面上還是冷冷的，很淡定，很沒什麼所謂，但其實他更想問，到底怎麼了？
說真的，轟焦凍也不知道。
他要是知道，也不會被班上同學看一下午了。
雖然他想說，「別看了」「看什麼看」「你們在看什麼」之類的話，但他最終沒說出口，因為轟也覺得——好像是和他有點關係。
午吃飯的時候，不死原不是期想考個好成績，讓他幫忙補補數學嗎？
然後他說了再說。
不死原的反應是，好吧那就再多求幾次。她那個時候的樣子沒什麼所謂。
然而下午，不死原回音繼續了上午的憂鬱。
這麼一分析，是不是癥結所在就出來了？
放學後回音要留下來補作業，不知道要補多長時間。
面對慘澹的現實，回音終於從破壞公物事件的思緒脫離出來。她本來想和轟一起回家，但轉念一想，轟同學上午就有點生氣，午求他他都是「再說」，回音就說：「你先回去吧。」
轟站在原位，拎著書包，頓了頓。
幾秒後，他回答：「……哦。」
然後少年拎著書包出去了。
在一旁像看連續劇的麗日，不禁握拳在心裡說：轟同學這樣是不可以的！快點留下來呀！
然而她的意念來不及發送給轟焦凍，轟少年就離開服務區範圍內了。
回音一邊和同學們告別，一邊在班主任相澤消太的監督下，補數學作業。
相澤老師也很苦逼，莫名留下來加班。
他先是在講臺上，幾分鐘後，拖了個板凳坐下，又沒幾分鐘，他鑽進睡袋裡，往地上隨意一躺，閉眼睡覺。
回音皮得很，她見老師閉眼，沒一會就故意說：「老師你不督著我，就不怕我又抄作業嗎？」
相澤消太像是半睡半醒，他有氣無力地說：「學習是你自己的事。」
回音聳聳肩，繼續寫作業。
又寫了沒一會，回音說試探地問：「老師，我昨天回去想了會，沒太想明白。裝備和體能，我都能理解，可什麼叫『發揮自己的所長』？」
相澤消太不喜歡直接給學生回答。
同時這又讓他很有共鳴，因為他學生時代也遇到過類似問題。
相澤消太沒睜眼，只是說：「職業英雄裡面，也分很多類型，比如十號就是專業的救援英雄。」
他說到這裡，就打住，再多的，也不說了。
因為他同時也覺得，他挺看好的學生，點撥點撥就夠，也不至於傻成這樣。
相澤繼續睡覺。
回音那邊沒聲音了，過一會，她的聲音爽朗又開心，明明正在做著她討厭的數學。
「謝謝老師！」
「嗯。」
相澤不輕不重地應了一聲。
也不知道這名學酥寫了多久，終於在夕陽還在天邊留個尾巴時，回音寫完了。
她拿去給相澤老師。
可老師好像等得太久，不是閉眼假寐，而是真的睡著了。
回音先是探著脖子觀察了會，她又皮了。
她從袋裡掏出一隻馬克，然後躡躡腳，儘量消除身上氣息，用了以前所學的潛行技巧，她走到相澤老師身邊。
老師在睡袋裡，就露了個腦袋出來，而且還是側躺。
回音歪腰伸的話，這個姿勢會不穩。
於是她乾脆，輕輕腳地躺在地上，面對老師，然後伸，準備在他臉上作畫。
問題來了。
在這個千載難逢的會，要畫個什麼比較好？
普通的王八、便便、甚至顏字，都不能凸顯她的創意和藝術啊！
回音犯了難。
於是她開始觀察相澤老師的臉。
鼻子，很挺；頭髮，好卷好長；下巴，全是青茬；睫毛，哇挺長的嘛；嘴巴，有點薄。
組合在一起……
在想想老師昨天輕拍她腦袋的……
回音忽然臉紅了。
就在此時，相澤消太睫毛一動，忽然睜開了眼睛。
黑眸對上了綠眸。
作案工具還在回音上，頓時，她心臟仿佛都停止了跳動，呼吸也停止了，回音好緊張，她上一松，在馬克掉在地板上的同時，她捂住通紅的臉蛋，一圈一圈地滾遠了……
啊，撞到了桌子。
爬起來了。
……又摔了一跤。
抓了書包跑出去了。
相澤老師睡得半醒不醒的，他看了看地上的馬克，頓時明白了不死原的意圖，他嗤笑。
「小鬼頭。」
回音則捂著臉蛋，抓了書包一路狂奔，講真她摔沒摔跤，已經不那麼重要了，因為她現在根本感覺不到疼，只覺得……
臥槽心臟怎麼跳得這麼快！
她拿出吃奶的勁，跑出教室，又跑過走廊，一路往校舍外跑，連多了一個人跟在她後面跑，都沒注意到。
就在她剛出校門，回音的腳步被迫停了下來。
因為有人拉住了她的腕。
回音的臉還很紅，她也說不上來自己怎麼了，反正絕不是單純的惡作劇失敗，而更像是……
「……不死原。」拉住她的人也有點喘。
回音定睛一看，是轟焦凍。
她沒先問轟怎麼也在這，而是說：「能給我冰塊嗎？」
轟喘了會，讓氣息平復。
然後他望著回音，很明顯聽到了，但他並沒有給回音冰塊。
回音的臉紅紅的，一副平時暑的樣子。
她眼睛水亮，視線閃爍，像做了什麼虧心事，又像是意識到自己即將要幹什麼虧心事。
轟握住回音腕的，越來越緊。
然後他冷著臉問：「你喜歡相澤老師嗎？」
26.Chapter 26
轟焦凍的確先走了。
但他走到一半,沒進家門，就折了回來。
因為轟焦凍在路上冷靜地想了想，他認為自己帶脾氣做決定,還是太小孩子氣了一點，即使不死原事後不會再求他一遍，他也還是會幫她補數學。
那當時為什麼要說「再說」呢？
轟繞路去了回音平時不常去的便利店，在貨架上找到了她愛吃的糖果。
買了糖,他再折回學校。
這時時間已不早，再過個十幾分鐘,天就會全黑了。
轟返程的路是他們平時上下學經常走的路,如果回音補完作業回家，他們一定會在路上遇到。
然而路上沒有遇到。
轟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不死原回音還在教室裡補作業。
他上樓,走到1a班門口,往裡面一看，轟就看到回音想往相澤老師臉上畫畫那一幕。
講真不死原回音老虎頭上拔毛，轟的內心真的毫無波動。
經過這段時間的接觸,轟已經很明白回音就是這樣的人,不作死不犯皮，那她就渾身不舒服。
讓他覺得不舒服的，是被相澤老師發現後,回音的一系列反應。
她臉紅了,跑走了,摔跤了,然後接著跑走了……
回音肯定看不到自己的表情和神態，在她身後相澤老師也看不到，但在後門，也就是回音的正對面的轟焦凍，看得一清二楚。
不死原回音的臉紅紅的，眼睛亮亮的，像揉碎了的星光，不太耀眼，卻閃爍出一股別樣的情緒。
緊接著她從他身邊跑走了。
轟焦凍還張嘴叫了一聲「不死原」，但回音沒有聽到。
而轟在意識到回音為什麼會露出這種表情，又為什麼聽不到他喊她的緣由後，他就更不舒服了。
不是病了，不是身體上的不舒服，是心裡不舒服。
有點悶悶的，又有點火大，還有點冰涼冰涼的。
總之是那種冰火兩重天的複雜心情。
轟也跟著追了上去，但回音跑得很快，直到出了校門，轟才追上她。
然後他問得很直接。
「你喜歡相澤老師嗎？」
聞言回音愣住了。
她的臉還是紅紅的，在聽聞問話的下一秒，回音視線卻一點一點地挪開了。
……好像做賊很心虛的樣子。
事實上不論從哪種層面上來說，回音也確實很心虛。
心臟不斷加速跳動著，如果非要把原因歸咎到跑步上，也可以，但回音很清楚，她在跑前就這樣了。
回音沒有抽自己的，不如說她壓根沒在意被轟緊握的腕，她用另一隻摸了摸後腦勺，聲音發幹，「……大家都很喜歡相澤老師。」
「我沒問大家，我在問你。」
回音現在乾脆連腦袋都壓了下來，轟比她高，她低下頭表情就看不清楚了。
然後比蚊子還小的聲音說：「我當然也喜歡相澤老師……」
嗡嗡嗡，真的比蚊子聲還小，聽不清。
回音說著，即使不抬頭，她都能感受到轟焦凍的視線。
不看她都能想像是怎樣的視線，因為以前又不是沒看過。
比如簡餐店事件後，舅舅把她拎回家，她怕受罰，就抱著鐵欄杆不肯撒。那個時候轟焦凍站在街對面，安靜地看著她，瞳仁清晰，視線乾淨。
沒有什麼比這樣的視線更讓回音無地自容的了。
她的自尊心，就仿佛小女孩的水晶雪球一樣，不小心掉到地上，摔了個粉碎。
好吧，對著好朋友說模棱兩可的話，是非常可恥的行為。
回音嗚了一聲，像是在審訊室裡的犯人，又老老實實地說了一遍。
「好吧……我也是剛剛發現的，我好像……喜歡相澤老師……」
看上去沒區別的兩句話，卻代表截然不同的意思。
而自尊心破碎的回音沒臉看轟焦凍。
轟還是捏著她的腕，暫時沒松。
他覺得越來越不舒服了，心裡。
可想起午因為氣悶的不理智回話，轟有些懊惱，他儘量平靜地，鬆開了回音的，然後更平靜地說：「那回去吧。」
「……哦。」
回音更是不敢多說，默默跟在轟後面，回家了。
一路上兩人沒再講別的。
轟口袋裡的糖，也沒有給出去。
回音回家後，她整理了一下心情，第二天又是一隻正常回音。
畢竟她作為一名經常在老師和家長面前裝乖的小滑頭，回音還是有那麼點演技的。
而且在學校裡，學生的視線追著老師跑，本來就是一件挺正常的事情。
不過變化還是有點，就連相澤老師都感覺出來了。
明明昨天還是一名上課會騷擾前排的吵鬧小鬼頭，怎麼留下來做作業後，忽然她就洗心革面，煥然一新了？
相澤老師也沒多疑。
學生能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總是好的。
班上同學也覺得回音上課變得更認真了，尤其是相澤老師的課。
但她在此之前就說了，期要考進前，相澤老師又留她下來補作業，說不定她現在特別怕相澤老師。
在沒覺得有什麼不對的人眼，回音的所作所為，都是有跡可循的。
然而一旦覺察了她的這份心思，比如全班唯一的知情者轟焦凍，在他的眼，回音做的一切，又都是滿懷心思的。
整個禮拜，轟少年腦袋裡的某根弦，都一直緊繃著。
到週末，回音在吃過飯後，就去對面找轟焦凍學習去了。
暗戀老師不假，她想考個好成績，也同樣不假。
學習還是要好好學習的。
回音今天過來，和往常有點不同，因為她帶了烤餅乾。
她先給了轟冬美一份。
轟冬美不禁說：「小熊形狀的，好可愛呀，你自己做的嗎？」
回音不好意思了，「……呃，冬美姐姐，我還在學習階段，這是我媽媽做的。她說我老是過來蹭吃蹭喝還蹭人，太厚顏無恥了……」
蹭人……
轟冬美差點笑出聲來。
回音輕車熟路地進小書房，轟已經坐在書桌前了。
「先寫作業吧。」他說。
回音也坐下，沒拿作業本，倒是從包裡又掏出了一份餅乾。
透明包裝袋包裝的，和給轟冬美的那份模樣一樣，都是小熊形狀的，就是這份餅乾烤出來的餅乾，顏色和氣味，都散發出讓人不太想吃的氣息。
她推過去，「你幫我嘗嘗。」
轟拿都沒拿，掃了兩眼。
「你做的？」
回音點頭，「嗯，試作品。」
一聽到試作品，轟焦凍心裡又不舒服了。
正式作品給誰，不用想都知道。
他就是來專門給她試味道的嗎？
轟的脾氣也不小，他冷淡地說：「你來幹什麼的，還寫不寫作業了？不寫回去。」
寫啊，當然寫啊！
但是先嘗嘗不行嗎？耽誤幾分鐘了？
轟焦凍最近也越發彆扭了吧？都快堪比爆豪了！
但這話回音沒說，如果說爆豪給她的第一印象，跌進了地下車裡，轟的第一印象，可能乘著電梯直達摩天大樓的某一層。
總之相差甚遠。
回音也覺自己冤枉，她眼睛裡水光一轉，就淚汪汪的，嘴巴一撇，代表很委屈了。
她伸去拿那袋餅乾，「不吃算了……」
後面半句聲音很小很小，但轟還是聽見了。
「早知道就不起那麼早起來做了……」
這下子，轟又有點後悔。
說後悔程度，就比上次特地買的糖沒送出去稍微好點，但也夠他憋氣的了。
轟伸，去扯餅乾袋的一角，並且說：「……我沒說不吃。」
回音也沒計較，她又開心起來，「好好好，你快試試，記得說心得體會。」
然後轟拆開包裝，拿了一塊。
本來正常簽蜂蜜色的小熊，變成了一半蜜糖色一半棕色的小熊，耳朵那裡還黑黑的。
轟盯著小熊，小熊也微笑著盯著他。
這微笑一點也不友好，反而看上去很嘲諷。
他眼睛一閉，把它扔進嘴巴裡。
嚼，嚼，嚼。
吃完了。
然後轟喝了一口茶，想了想，又想了想，他無表情地說：「嗯，你還是下次再拿出點誠意來吧。」
回音：「……」
她忽然呼出一口氣，臉蛋靠在桌子上。
轟就看見她淺灰色的頭髮，在書桌上散開，帶著點淡淡的清新的柑橘味。
回音有點低落地說：「其實就算這次做得好吃，我也不會拿給相澤老師的。」
「……」
「你想想啊，沒個理由，就這樣莫名其妙拿給老師，老師肯定會感到困擾的。所以我就，磨練一下技術，爭取關鍵時刻能做出好吃的餅乾！」
轟淡淡地說：「再多試幾次，我姐姐說烤餅乾不難。」
「嗯！」
回音爬起來，拍了拍臉蛋。
轟把餅乾袋子系好，起身把它放在另一張茶几上。從這個角度他看回音的背影，發現她的頭髮比之前長了一點。他又看餅乾，原來她也知道現在不方便送啊……
轟此時發現，其實回音比看上去還要聰明，只不過，這份聰明勁只用在了少數幾個人身上。
27.Chapter 27
回音在轟家寫著作業,系子小姐則在不死原家清著流理台。
小熊孩子做完餅乾後的廚房有些不忍直視，雖然她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
今天的回音對於系子小姐來說，不太一樣。
明明是休息日,她起了個大早，不是和同學有約，也不是訂了鬧鐘要看電視直播，而是特地起來做餅乾。
聽聞此想法的系子小姐,分外擔憂地走過去，摸摸女兒的腦袋。
「傻孩子,太累了就多休息,媽媽從不要求你要考班上前多少名的。」
敢情是以為回音學傻了。
回音把她的推開，「系子小姐,請您嚴肅一點！」
這時不死原系子才知道回音是真想學做餅乾。
做餅乾的材料並不複雜,而且工序也挺簡單的。不死原系子先演示了一遍,又讓回音自己做一遍。
回音雖然在學校上過料理課，但這方面的動能力，只能用很有創意來形容。以前在家政課上,主題是抹茶千層,回音沒買到抹茶粉，反而買了幾盒芥末，做了個標準的芥末千層,還騙老師嘗了一口,差點沒把她老師給嗆死。
這次小熊孩子倒沒有擅改食譜,可她各個方面都不夠細緻,所以成品一般。
時間差不多了，系子小姐趕回音去隔壁學作業，她則自己清理廚房。
這時系子才想起一個問題——那熊孩子為什麼忽然想做餅乾了？
……沒頭緒。
緊接著她又想起另一個問題——她也不太擅長廚藝，而她像回音這麼大的時候，又是因為什麼才學的做餅乾？
然後系子小姐就笑了。
湯瑪斯先生啃著老婆親做的小熊餅乾路過，「老婆，你笑得很壞噢。」
「你知道個什麼？」
湯瑪斯先生不服氣了，「我當然知道了，回音給對面的臭小子做餅乾咯！昨天早上我還看見她收看朝日電視臺每天早上的星座戀愛運勢呢！」
「你不是之前還叫對面家的焦凍少年『小年輕有為』『小帥哥』嗎？」
「那是以前，我已經看穿他的真面目了。」
系子小姐忍不住翻個白眼，「吃你的餅乾吧，你今年到底幾歲了？」
要是回音知道父母在家裡的這一串對話，估計現在就拍桌而起，大喝一聲：「你們知道轟同學有多麼冤枉嗎？！快給人家道歉啊！」
要是轟焦凍也在場，估計只會留下非常無語的六個點。
像這樣：「……」
回音學習完回來，又試做了好幾次餅乾，一開始不怎麼行的兩趟，全進了爸爸和自己的肚子，到後面兩趟，湯瑪斯先生也實在撐不住了。
即使是親爹，也要嚴肅地拒絕她。
但其實後兩批的餅乾，回音已經做得像模像樣了，只不過肚子有限，再加上被滿屋子黃油砂糖香味熏得，湯瑪斯先生差點以為他這輩子都不再想吃餅乾。
可這麼多的餅乾，該怎麼辦呢？
小滑頭回音不但想到了解決辦法，還想到了把餅乾送給相澤老師的絕佳方法。
終於到上學日。
回音一到學校就開始滿教室發餅乾，人人有份的那種。雖然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但通常沒人會在沒事的時候這樣幹，搞得大家還以為今天是不死原回音的生日呢。
問一問情況，本人比無知群眾更愣，「那個……我八月份的。」
再問她為什麼發餅乾，回音說：「因為不小心做多了啊。」
說如實相告，也是如實相告。
但要說不是，她也的確隱瞞了部分意圖。
當然，那個「部分意圖」，今日份的小滑頭回音是不可能說出口的。
快下課前，相澤老師就點爆豪到黑板上做題，回音趁著空擋把一袋餅乾送上去，並說：「老師，餅乾我做多了，還請您收下。袋子裡還有歐爾麥特老師的，您可以幫我給他嗎？」
相澤老師的視線在班上一掃，確實全班都有，他本來也不會莫名其妙地懷疑學生的話。
相澤消太接過袋子，淡淡道謝。
回音本要回位置上，但她想起來，關係實在惡劣的爆豪，她一直忘記給了。
系子小姐說欺負人是不好的。
於是回音從口袋裡又拿出一包，輕輕腳地塞進爆豪的口袋裡，然後立刻躥回自己位置。
爆豪當然感覺到了，他根本就不想要什麼餅乾，尤其是來自不死原回音的，他只想把餅乾扔回去！但要他們和平共處的班主任本人，正眼睛一眯，帶著打探的意味盯著他。
爆豪切了一聲，把餅乾捏在，趕緊完成了題目。
等他完成題目回頭，就看到了……平時沒注意到的東西。
講臺的視野真不錯。
基本上下面搞點小動作的，很容易看到，尤其是當英雄或者以職業英雄為目標的人，動態視力都不錯，如果沒抓小動作，不是他沒看到，肯定是他暫時不想管。
爆豪對回音，耿耿於懷。
人和人一旦開始不對盤，就算說和氣話，在對方耳朵裡聽起來都是嘲諷語氣。
……雖然刺頭回音對爆豪說話的時候，也沒有和氣過。
更不要說回音搶走了爆豪入學考試第一名的成績。
爆豪鐵定以為是自己。
別說爆豪，其他參加考試的人，也以為是他。
爆豪本來自己寫的入學劇本是：一，折寺學本屆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進入雄英高英雄科的學生；二，以第一名入學。
綠谷破壞了第一項，不死原破壞了第二項。
這兩個人還組合起來，可不就是把他噁心壞了嗎？
所以爆豪對回音，不至於針對，卻一直耿耿於懷。
回音硬塞的餅乾，繃緊了爆豪的這根神經，然後一回頭……
他發現她在看什麼東西。
視線直直地望過來，看得很仔細，很滿足，嘴角還有笑容。
本來爆豪在講臺上就要立刻爆炸，大喊一聲：你看什麼看？！
但就在此時，爆豪發現不死原回音並不是像在看猴一樣看他。
她在看……相澤老師。
微笑著看相澤老師。
眼神還不太對勁……
爆豪皺眉，轉身下講臺了。
很快這節課結束，爆豪跟著回音出了教室，快走幾步，攔到她面前。
他把餅乾拋給回音，回音條件反射下，接住了。
爆豪異常不爽地說：「為了掩蓋真實目的亂送的東西，我才不要，吃了小心拉肚子！」
「你說什麼？！」
小餅乾被看扁了！
回音還沒悟出爆豪的話話，就先爆炸了一波。
然而爆豪的視線在說完後，無意識地往才走不遠的相澤老師身上帶時，回音渾身都僵住了。
頓時，她的心暴雨雷鳴，警鈴大作，紅燈狂閃，警車出動！
被、被被被被被被發現了！！！
被轟同學以外的人發現了？！
而且還是死對頭來著！！！
回音的神情呆住了，臉也瞬間白了。
然而對爆豪而言，對的這種反應，無疑是很有成就感和爽快的一件事，他輕哼一聲拉開一抹反派笑容，「這還是秘密吧？」
話還沒說完，回音的身體先意識一步行動，她猛地撲過去捂住爆豪的嘴巴，不論如何，先用武力讓他閉嘴。
爆豪當然反抗了，他反抗的結果換來的是回音更加激烈的反抗，然後一分鐘後……
飯田同學沖向教職員室，他緊張地說：「老師不好了！不死原同學和爆豪同學在走廊上打起來了！」
歐爾麥特消氣：「什麼？！」
而相澤消太則是：「……」
這兩人，有完沒完啊？！
相澤老師體會到了心累的感覺。
系子趕到雄英高辦公室的時候，回音和爆豪正站在牆角邊，一人臉看一邊，互相不搭理，都生著悶氣。
系子把兩人一看，有點尷尬。
「……你怎麼把人打得滿頭包你自己一點事沒有？」
回音立刻跳起來：「那是我會復原！」
爆豪也跳起來：「我沒被她打得滿頭包！」
然後兩人都受了一拳頭，分別來自他們的媽媽。
系子小姐說：「回音女士，請反省！」
爆豪光己說：「臭小子你還囂張啊？！」
……爆豪腦袋上的包，又多了一個。
雙方都讓家長先領回去，相澤老師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回音心裡憋著一口氣，又被爆豪抓住了秘密，她更加不爽了。沒等系子帶她走，她就抓了包包跑出去。
系子在身後喊：「你去哪？」
回音的聲音飄進教職員室，「去神社求籤！」
「什麼簽？」系子也想求一個，育子相關的，熊孩子太令人操心了。
誰知道回音自暴自棄地答，「驅小人的，和戀愛的！」
系子：「……」
笑容僵在臉上，就一秒，系子恢復了淡定從容。
她對相澤老師說：「不好意思，您也看到了，青少年容易發……咳，思春，脾氣難免暴躁了一點，您放心，我回去一定好好教導。」
相澤消太：「……」
學姐您還是算了吧。
28.Chapter 28
本來回音還很怕有人發現,既然已經被發現了……
她也不指望爆豪幫她保守秘密。
他沒有那個義務，兩人也沒啥同學情分來著。
但當著她的面拆穿心裡面的那點小九九還是算了吧。
那可太丟臉了！
所以回音跑掉了，順便哀悼一下註定會被扼殺在搖籃的暗戀。
她又來到了火川神社。
這次門口賣禦守的不是之前的美人巫女,而是一位奇怪的老爺爺。來時路上就期盼見到的美人巫女沒見著，回音本就低落，這下子心情就更不好了。
垂頭喪氣的回音往裡走，幹起了……騷擾神明大人的缺德事。
她倒也沒有亂搖鈴鐺搞破壞,畢竟她有顆迷信的腦袋瓜，怕遭報應。
回音在投了香火錢後,只是坐在蒲團上卯起來在心裡念：黑心神明快出來快出來！快！出！來！
這句話在她腦袋裡重複了n遍,因為上次的奇妙遭遇讓回音明白，即使不開口說話,穿奇怪校服的神明大人,也能聽到。
那可是神誒,聽個心音而已，不是小菜一碟？
至於為什麼她之前恭敬地叫著神明大人，現在卻換成了黑心神明,那也是有原因的。
就在此地,神明大人拿走了她的咖啡凍，結果她的許的願望一個都沒實現。這都不是黑心神明，那什麼才算黑心神明？
回音反正也不想回家,於是她把心一橫,開始在腦袋裡神神叨叨地念了。
所以齊木楠雄剛瞬移到神社,就差點沒被不死原回音的心音給吵死。
講真齊木楠雄並不認為他就是不死原回音口的黑心神明。
畢竟他根本就不是神,如果他是神，他率先就把自己變成普通人，起碼不用再受她的噪音攻擊了不是？
齊木楠雄還挺喜歡火川神社的。
沒別的原因，這裡安靜。
既然安靜的火川神社裡有人，齊木就想，乾脆透明化等等，分鐘後立刻離開。
然而他的念頭剛動，回音就像背後長眼一樣，立刻轉過頭來，並指著他大喊：「啊！黑心神明出現了！」
……當然，回音又被消音了。
但她想說齊木黑心的念頭，已經成功地傳達給了他。
講真拋開奇奇怪怪宛如附帶開超市一樣的超能力，齊木的本質，是一名四講五美的好少年。
他吃了人家的咖啡凍不假。
不過當時齊木也不是故意拿走她的咖啡凍的。
只不過剛放上去，對方的同伴就來了，幸好cd時間已過，齊木立刻離開，當時反應時間太短，等他離開才發現……
好吧，他把貢品拿走了。
就這樣放壞……這、這不是浪費糧食嗎？
沒辦法，這是真的沒辦法，那就吃掉吧。實在不行之後再聽聽她到底有什麼困擾，……讓媽媽放學後準備布丁的那種不算。
這次齊木再見回音，發現她臉上沒有之前的那份爽朗，像是真正陷入什麼煩惱一樣。
並且這人還很上道。
回音拉開書包拉鍊，從裡面掏出兩盒咖啡凍來，她說：「即使是黑心神明，但神還是神，我準備了貢品，您要嗎？」
齊木本來是不要的。
雖然他很喜歡咖啡凍，但來路不明的咖啡凍，還是不要隨便吃為好。
「不……」
要字還沒來得及說出來，齊木就發現，這兩盒不是普通的咖啡凍啊！
是關東地區限定的黃金，一盒千日元的豪華夢幻咖啡凍！
它的包裝都和普通本的不一樣，而是呈現高腳杯形狀，外殼不是塑膠制，是玻璃制的！
幻想一下超豪華咖啡凍的味道……
齊木改口了：「不……我要。」
說完少年又加了一句，「那就聽聽你的煩惱到底是什麼吧。」
回音就找她心目黑心神明，諮詢起了戀愛煩惱。
可是吧，如果說回音在戀愛上是初哥的話，黑心神明……啊不，齊木楠雄就是初哥的初哥。
雖然他也用能力湊過那麼幾對吧，比如夢原和她的前男友，但不死原回音現在的狀況，比夢原的情況複雜得多。
懷春少女夢原只是想談戀愛，而且她的物件是同齡人。回音想是想，但她不敢，暗戀對象更是比她大了十幾歲的老師。
回音把大致情況描述完，她接著說：「我也知道我沒戲啊，相澤老師有那麼那麼好！就是因為他那麼那麼好，我才忍不住憧憬他嘛……現在倒是好，被爆豪知道了，我一情急還去揍人家，他肯定要說出去的……嗚嗚嗚我真是個蠢蛋，我給老師捅了多大個簍子啊！」
「你不想讓老師知道？」齊木問。
回音一臉「這不是理所當然嗎」的表情，「不想！堅決不想！對老師來說這多麻煩呀，要是我，我也不願意被小鬼頭喜歡。」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齊木此時發現……等等，這份「暗戀」，是不是不太對勁？
「所以你想？」齊木故意問到。
他不一定會照回音的想法行動，比如他家老爸就老幻想著一夜暴富之類的，但姑且還是聽她說說好了。
這話輪到回音發愣了。
「誒，還能怎麼辦啊？」她有點懵逼，「我……我就說給神明大人你聽聽，沒想讓你幹嘛來著。」
齊木：……
回音接著說：「萬一我要告白，不是自己親口說，那也太沒誠意了吧，更何況我不打算告白，就想默默喜歡老師，當老師忠實的小粉絲。至於說封口爆豪，他是有點討厭，但也不至於讓他死翹翹，也不至於讓他失憶，我不喜歡他還有別人喜歡他，那之於喜歡他的人來說，他死了或者失憶了，肯定會很難過的……」
回音得出結論，「……說來說去還不如我丟會臉呢。反正也習慣了，吐個槽了事！」
齊木又說：「你可以和朋友說，為什麼特地跑來神社？」
「神明大人不就是專門聽人牢騷的嘛？」回音先開了個玩笑，旋即她露出一個稍顯落寞的笑容。
「唔，轟同學好像不太喜歡我和他說這些，我不想招他討厭來著……」
但很快回音又笑了起來，「說完我就舒坦啦！謝謝你神明大人，我回家啦，下次還帶咖啡凍來看你。」
說著她就起身，往神社外走去。
齊木有很多超能力，遇到困擾的人卻沒能用超能力為她做什麼的情況，倒是挺少見的。
他低頭看吃空了的咖啡凍盒子。
原來這就是傳說的陪聊費嗎……
好像也不壞。
回音她媽系子小姐從學校裡回來，倒沒有太擔心打架的問題。
畢竟兩位都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衝動一點嘛，情有可原。而且她怎麼看怎麼覺得，那個叫爆豪的男孩子腦袋上的包，都是他媽媽敲的呢？
總之人沒打壞就好。
……貌似打壞了也沒事，回音可以修。
系子小姐倒有點擔心回音戀愛的問題。
她週末的時候就感受到了先兆，現在更是明白，回音確實被戀愛問題困擾著。
這讓系子不禁好奇，就回音現在這種連性別意識都不太強的熊孩子階段，她「戀」的那個對象，到底是誰？
系子小姐心有那麼幾個人選。
第一，對面轟家的小帥哥。
後補原因很簡單，回音最近這麼喜歡黏著他，肯定有點緣由。
第二，回音初同學，黃瀨。
原因：這兩人老一起出去打球，還約著做兼職，黏黏糊糊的簡直了。
第，眼前這位被揍的爆豪。
原因：萬一回音是害羞才揍他的呢？！
系子自己想了想，還找湯瑪斯先生商量了一下，兩人都覺得這名單靠譜。
準備晚飯前，系子收到回音資訊，上面說：媽媽，小綠和朋友們騎板車過來，路上車壞了，他們就在我們家附近，我邀請他們過來吃晚餐，請再準備兩人份。
系子回了個知道了。
這位朋友小綠，系子是知道的——就是把回音帶入星座坑，還每天神神叨叨給回音發每日運勢的朋友。
既然這麼信星座和占卜，名字又是非常可愛的「小綠」，系子雖沒見過他的人，但腦補的印象一直是一位身量嬌小容貌可愛還有點戀愛腦的小女生，講真回音還挺招這類小女生喜歡的。
傍晚六點半，回音回來了。
畢竟回音今天帶了朋友回來，系子連忙去門口招呼。
她一開門，就只看到了……一堵牆。
更正，是如牆一般聳立的胸口。
系子小姐抬頭，就看到身量幾乎填滿門框的綠發眼鏡少年正看著她，稍後，他行了個標準禮。
「這麼晚叨擾您了，您好，我是綠間真太郎。」
綠發少年身後另一位分少年，也自我介紹道：「您好，我是高尾和成。」
他一邊說著，一邊喘氣，像是經過了什麼劇烈運動。
回音指著綠間說：「媽媽，這就是我的好朋友，小綠，是不是特別可愛？」
她心的嬌小美少女呢？！
系子心裡素質極好，她點點頭，請兩人進來。
而她心裡卻想說：孩子他爸，名單裡的第四位，出現啦！
29.Chapter 29
綠間和高尾是來看比賽的。
他們出行的交通工具可不一般,是目前都快絕跡了的輪板車一輛。
他們騎著這輛車上路，考驗的可不是騎車人高尾和成的臉皮，而是坐在後面綠間的臉皮,然後綠箭神態淡定姿勢放鬆，受到路人的注目也毫不放在心上，淡定得仿佛在坐迪士尼的遊覽車。
更糟糕的是，騎到一半,高尾和成沒累趴下，車反而壞掉了。
回音從火川神社拜完神明大人回來,公車從他們身邊路過時,她正巧瞄見了大爺和他的車夫，於是趕緊下車解救他們。
回音的個性是復原,且不分有無,有生命沒生命,她能把車修好。
不過這輛車的損壞原因是金屬疲勞，這是經年累積下所導致的問題，她雖然能短暫復原板車,但也只能回復到幾小時前的狀態,過幾個小時這車依然有很大概率會壞掉。
用她爸爸湯瑪斯先生的個性就不一樣了，保管修好，一勞永逸！
於是回音邀請朋友小綠和他的朋友高尾回家吃飯,順便修車。
……好的這只是表面上的理由。
那輛破車報廢了,高尾和成才開心呢,同時修不修得好,綠間也不太在乎。
在公車上回音在看到人力輪車，就頓時眼放綠光，旋即才發現車上的人是她的朋友小綠。
回音跳下去修車，並且說：「哇這麼古董的車！我沒見過它載人誒！其實我很想坐一次的，小綠你讓讓位置我也要坐上來。」
——這，才是綠間和高尾跟回來的真正理由。
高尾和成眼前發黑。
得，車壞了都沒完，半路跑出個會修車的美少女，不但不體諒他的辛苦，載的人還由一變二。尤其在不死原回音家不遠的位置，有一條阪道，光一個人騎都很費力了，這兩人也沒說下來幫忙推一下。一個高傲冷淡地說：「好慢。」另一個非常興奮地說：「加油！加油！」
……不要加油了，下來幫忙推一下給點實際幫助好不好！
高尾和成在崩潰的邊緣大鵬展翅。
雖然身體崩潰，高尾作為一名正常爽朗的高生，見自己隊友和一名陌生美少女很熟稔的樣子，他那顆急欲八卦的心，已經懸在嗓子眼了。路上他是沒精力問，到了不死原家，那就不一樣了，青少年的回復力是很驚人的。
同樣想八卦的還有正在扮演賢妻良母的系子小姐。
然而回音和綠間聊天，就是普通聊天。吃飯，也就是普通吃飯。兩人之間半點令人想入非非的眼神都沒有，也讓旁觀者分外無聊。
最後湯瑪斯先生修好了板車，綠間和高尾要走了。
系子小姐在心裡徘徊著要不要刪掉名單的第四位。
這時回音想起了一件事，她對綠間說：「小綠你在門口等我一下，我有東西給你。」
小綠……哦不，人高馬大的綠間就在門口等她。
回音用跑的，她很快就下來了，拿著一個包裹，不是透明包裝，所以高尾看不到裡面裝的什麼。
講真看到禮物的瞬間高尾還是心動了一下下，難道這就是傳說的工巧克力？！
回音說：「我也是昨天剛拿到的，碰到你正好，省快遞費了。這次我可是廢了好大勁才拿到英梨梨簽名團扇，啊價格也是相當的不美好……不過賣家送了螢光棒，我還幫你買了一張藍光，你可以在家練習打call。」
她說完才發現，小綠的高同學也在場……
這位高同學知不知道小綠的真面目還兩說！
回音立刻亡羊補牢：「……我說這些是想你把這些轉交給你姐姐，記得代我向她問好。」
然而綠間的臉已經冷了。
他說：「什麼東西，別給我，我不知道。」
回音也順著他說：「是是，忘記和你說了，你姐姐托我買的，你轉交就行。」
綠間的冰冷眼神隔著鏡片都能戳穿回音的腦門！
高尾好心地提醒：「那個，他只有妹妹，沒有姐姐。再說，喜歡偶像什麼的，即使是小真，大家也都可以理解的……」
瞬間，回音讀懂了小綠剛剛的眼神。
——豬隊友你可給我閉嘴吧！
回音淚流滿面拉他的衣服角：「小綠……我對不起你！」
綠間：「……你松。」
沒有你這樣丟人的隊友！
而系子小姐則順利地把小綠從名單劃掉。
倒不是她歧視人家暗地裡粉偶像，而是喜歡偶像的男孩子，怎麼可能會喜歡她家的回音。
這可愛的要素，要說只缺一星半點，那也可以說只差一點點。
但那一星半點，一定是從基因上找起的……
回音和爆豪打架的事件，處分也已經下來了。
在放學後，兩人要在學校的公共區域做值日，為期一周。
回音不喜歡做值日。
以前她並沒有不喜歡，她是來了雄英之後才不喜歡的。
因為做值日要晚走不少，這樣她就不能和轟同學一起放學回家了。
回音以前沒和別人一起放學過，因為她不參加社團，又要準備雄英高英雄科的考試，她總是忙忙碌碌的。學校裡和她一樣以雄英為目標的人並不多見，她有不少朋友，可沒有什麼同伴。
一開始回音是覺得和轟一起上下學很新鮮，但漸漸的，鄰居的轟焦凍已經在她心升級為一起前行的小夥伴了，想要和小夥伴一起上下學，又有哪裡不對？
所以第二天到學校，懲罰剛剛下來的時候，不爽兩個字寫滿了回音的整張臉。
果然嚴格的相澤老師立刻板起臉來，呵斥了她。
這聲呵斥，忽然打通了回音腦袋裡的又一根筋。
等等，相澤老師還是以前那個相澤老師，一點變化也沒有。
那……是不是代表，她心裡的那點不能說的小秘密，老師現在還不知道？
回音震驚了。
為了驗證心的猜想，回音小心翼翼地問到：「老師，昨天爆豪沒說什麼嗎？」
這倒輪到相澤消太奇怪了，「……他應該說什麼嗎？」
回音連忙搖頭，搖得像個撥浪鼓。
相澤消太看她現在又是一副乖巧聽話的好孩子模樣，實在和爆豪打起來時那股十頭牛都拉不回的暴躁樣相去甚遠。
他宣佈了處罰結果，讓回音先回班上。
回音一走，相澤消太立刻歎了一大口氣。
現在的青少年啊……為什麼今年的問題份子，都集在了他的班上？
回音的問題在老師那裡得不到、也不可能得到解答，她也不會難為自己，她直接在前往男子更衣室的路上，截獲了一隻爆豪。
下一節課是體育課，大家都去換體操服了。
爆豪一見到回音，立刻眼神就變了，還「切」了一聲，顯然昨天打架的餘怒還在。
講真雖然他的個性很適合攻擊，且老師們總說他在對戰上很有天賦，但昨天近身肉搏，他對著個奶，竟然沒有取得什麼優勢……這就讓爆豪很有挫敗感了。
所以即使沒有餘怒，今天他見到回音也不會有什麼好臉色。
回音開門見山：「你昨天沒有告訴相澤老師嗎？」
「什麼東西我要告訴他？」
「你別裝傻了，你明明就發現了！」
「啊……那個啊。」爆豪以「你真的很煩」的眼神再次淩遲回音的自尊心，然後他不屑地說，「和我沒關係的事情我為什麼要說？無聊透頂！」
爆豪的語氣一如既往很糟糕。
用詞也很沒禮貌。
本應該讓回音分分鐘爆炸的口氣，她的表情卻一下子放鬆了。
緊咬的牙齒鬆開，拳頭也舒展開來。
回音眨了眨眼，竟然第一次望著爆豪笑了出來，既不是嘲諷的意味，也不是想挑釁。
少女眉目舒展，眼睛彎彎的，眉毛也彎彎的，挺開心的樣子。
而她的笑容又非常有感染力，所謂伸不打笑臉人，即使是爆豪這顆爆竹，在沒有火種的情況，也沒辦法無端引爆。
回音說：「沒想到你其實也是個不錯的人嘛！」
「別說了真噁心！」
「誒我明白你這類人的套路，就是傲嬌嘛，講真我有個朋友小綠，一開始也很傲嬌，其實本質是個大好人。」
「閉嘴吵死人了！」
「好好好我閉嘴，不和你吵架也不和你打架了，我去換衣服了。」說著回音就往女生更衣室的方向跑去。
而在原地擺了插褲袋帥哥造型的爆豪，明明沒和回音吵起來，卻覺得自己又輸了。
氣勢上，和態度上。
「可惡！」
爆豪又生氣了，自己對自己。
神奈川神野區。
死柄木弔提前得知了情報，雄英1a的學生們即將在位老師們的帶領下，前往usj訓練場上課。
那個地方距離學校有些遠，需要乘坐小巴，一旦阻隔信號，就可以把他們和雄英高隔離來開。
死柄木弔是去殺死和平的象徵，歐爾麥特的。
據說現在的歐爾麥特已經衰弱了。
但同時還有一個人，也讓他很感興。
酒吧裡，一名眼睛圓溜溜，腦袋上包著紗布的大個子，坐在死柄木弔對面。
他說：「是的，老大讓她給我治傷，她說需要解開銬抱著我才行。雖然最終沒有治療我，但我被槍聲驚醒的時候，隱約看到她治療了自己肚子上的槍傷……」
死柄木弔聽完，沒忍住，他不禁抱著臂，笑出了聲。
原來她的個性真的可以對人使用啊。
啊啊，太高興了。
30.Chapter 30
回音和爆豪放學留下來洗游泳池。
現在天氣還比較涼,參加游泳社團的學生們在這個時節內使用的是室內的恒溫泳池。出於節能考慮，到夏天的游泳課上，學校則會安排學生們使用室外的泳池。
正是由於上述的天氣原因,室外泳池的長草期特別長。
在梅雨季節過後，馬上天就會熱起來，泳池會重新開放。
如今這個時間段把它打掃乾淨，就顯得很有必要了,即使爆豪和回音不受罰，學校也會派別人來清理。
經過漫長的秋、冬、春季後,回音豪爽地拉大門,她的笑容凝結在了臉上。
呃。
這雜草，這灰塵,這落葉,這充滿叢林氣息的荒蕪感……
這,真的是設施現代化校舍超豪華雄英高的一角麼？！
回音不禁看了爆豪一眼。
「看什麼看？！」爆豪習慣性抬杠，見回音並不搭理他這茬，他才順著回音的視線看過去……
「哈？！這兩個人怎麼可能清得完！」
回音第一次和爆豪找到共同語言,「對對,我也這麼覺得。學校這是打著處罰的旗幟來盡情地壓榨未成年人的勞動力呀！你快去和相澤老師說說，我們換塊包乾區好不好？」
要是系子小姐在，或者回音的小舅舅垮田維在,他們會無情地敲打回音的腦袋,並且說：「你自己不會去說嗎？這麼滑頭,別把你同學當槍使啊。」
可是爆豪也不是會吃虧的人。
他雖然看上去常年處於「情緒失控」的狀態,其實他的觀察力不但強，還很細緻。
爆豪插在褲袋裡，「你自己不會去說嗎？」
回音想了想。
要她和相澤老師討價還價嗎，這人有沒有考慮過戀愛的少女智商都是負數的情況？
什麼？沒人和她戀愛，只是普通的暗戀而已？
……可惡，暗戀也是非常偉大的戀愛啊！
然後回音的，從裙子口袋裡抽了出來。
她雙握拳說：「那我們就加油幹吧，從除草開始，加油加油！」
爆豪：「……」
說好的討價還價呢？！
呢？？？
不過如果不是回音提出討價還價，就算爆豪在抱怨任務多，他也不會去找相澤老師。
是男人就要好好完成交代下來的使命，嘰嘰歪歪的一點也不帥氣！
不就是區區一個泳池，有什麼清不乾淨的。
兩人擼起袖子就是幹，初步擬定的步驟是，先拔草，再清掃，接著刷牆壁地板，最後再補色，清理泳池的工作就大功告成了。
仔細算算一周的時間還挺緊湊的。
不論是上述步驟的哪一步，都是無聊重複的作業，對於耐心不好的小屁孩來說，無疑是一種從耐心到毅力的鍛煉。
區區拔草，兩人像在暗地裡較勁一樣，動的速度越來越快，一拔一扔如此重複，爆豪和回音甩的頻率都快產生殘影了。
講真回音的很酸。
她已經決定單方面和爆豪和解，他其實是個不錯的人，就是個性扭曲了一些，這一點和她的朋友小綠差不多，一旦接受了這種設定，其實挺好相處。所以她也不要動不動就沖上去揍人，那樣不好，非常不好。
可目前的情況不是和解不和解的問題，這是競爭的問題。
他們進雄英英雄科來又不是來過家家的，每一項測試都會排名，班上同學之間關係不錯，但同時也是競爭的關係，都暗自較著勁呢。
回音可是第一名考進來的。
就算是在她心友情地位升級的轟焦凍，她還是會暗自較勁，生怕落後了。
所以即使是區區拔草，事關面子問題和實力問題，她就堅決不能輸！
同樣憋著一口氣的，還有爆豪。
這時他拔草拔得都快感知不到自己的臂了！
在兩位幼稚青少年更加幼稚的較量下，拔草的進度比他們想像還快一些，只是這種高強度的工作頻率能維持多久，這又要打一個大大的問號。
此時一道略顯清冷，同時差點煙火氣的聲音傳來。
「不死原。」
轟焦凍在泳池門口喊她。
「啊，轟同學！」回音立刻不拔草了，她站起來笑了，笑容很甜美同時帶著陽光的味道，總令人忍不住跟著她一起笑。回音朝轟焦凍大力晃動臂，非常歡迎他來「探班」。
明明她是在揮，一瞬間爆豪覺得這場景像只薩摩耶歡迎主人回來，正不停搖動著尾巴。
莫名其妙的比賽也莫名其妙地斷了……
說起來開學的時候在校門口，也是轟焦凍一喊，這人就不再戀戰，轉身跑了。
如此想著，爆豪莫名又不爽了。
哼，這個不死原真是雙標得厲害，還狗腿得可以。
回音把的草隨扔到草堆上，她從泳池間跑到邊上，仰起臉蛋說：「我以為你先回家了。」
轟說：「去了一下圖書室，現在準備回去了，所以路過泳池過來看看情況。」
回音愣了一下。
原來轟君有去圖書室看會書再回家的習慣嗎？
……她怎麼都不知道呢？
「嗯，我這邊也差不多了。」
「哈？」沒原則的人令爆豪很不爽，「草還沒拔完好不好？！」
回音立刻吼回去：「今天不可能拔完的！天都快黑了，等下巡邏的大叔會來趕人的！」
其實回音說得對，他們還有收尾工作，就是把這兩堆草扔到垃圾堆裡，算算時間現在也是差不多該結束了。
可是因為某人來了，另一個某人就立刻結束工作，怎麼就……怎麼就這麼令他不爽呢？！
回音已經不在乎拔草比賽的輸贏了。
不如說，拔草比賽是什麼？她有參加過這麼無聊的比賽嗎？
沒有。
所以快點扔了雜草樹葉，和轟君一起回家吧！
至於說爆豪，他愛拔就拔，她可不想被巡邏大叔趕出去。
回音把自己拔的那堆草往垃圾桶裡搬，足足裝了兩個桶，回音沒走扶，而是單一撐，俐落翻上去，身敏捷矯健，還令人賞心悅目，落地時更是一點多餘聲響都沒發出，活像是腳下長了肉墊似的。
想想如果是自己這樣幹，肯定沒辦法如此安靜地跳上來。
轟焦凍不禁說：「你其實是貓吧？」
回音眨眨眼睛，「可是我媽媽說我比較像小狗狗，沒斷奶的那種。」
轟焦凍又看了看她現在的表情。
嗯……確實又挺像小狗的。
回音一挑起一隻桶，往垃圾場走去。
轟走到她身邊，接過一隻，也沒說話，就和她一起往垃圾場走去。
夕陽西下，兩堆雜草，吃不下狗糧的爆豪，在雜草叢生的泳池裡，心情複雜。
不一會爆豪也收拾收拾東西，離開學校。出校門的時候還能見到那兩人沒走遠的背影，爆豪不禁想，什麼去了圖書室，什麼順路過來看看，圖書室和室外游泳池哪裡順路了？算准了時間過來還說是「順路」，不算有心，那起碼也是有居心吧？
所以說，有些人，就是蠢得讓人捉急！
然而第二天，更令人……一言難盡的場景出現了。
在爆豪眼妥妥居心不良的轟少年，今天連圖書室都沒去，而是直接幫不死原回音拔草。
轟焦凍說：「這麼大池子兩個人清理很辛苦，我來幫忙。」
瞧瞧，這理由是多麼冠冕堂皇。
轟焦凍幫忙是真的在幫忙，他有很認真幹活。
但有轟少年幫忙的回音，就不是正常回音，她的幹活效率大大降低。
回音在觀察轟焦凍。
她設身處地地想了想，如果受罰的人是轟焦凍，而她是可以先回家的那個……
好吧，轟同學對不起，她可能會先回去，因為六點鐘有她最喜歡的動畫片每天在朝日電視臺准點播出。
一旦意識到差異，回音就覺得，自己實在太太太壞了，完全沒有轟焦凍一半好。
這時轟發現其一簇雜草團，竟然開出了一朵白色的小花，俏生生，嬌弱又水嫩的樣子，令他不笑時原本冷峻的眉目，一下子軟化了下來。
而正在觀察他的回音，看著此時轟焦凍的側臉，直接出了神。
嗯
雖然偶爾會展現出冷淡的樣子，但轟同學果然是非常溫柔的人！
爆豪拔了一會，就發現不死原今天腳邊的草堆特別小，然後他一抬頭，頓時一口氣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差點沒嗆死。
他發現不死原回音正在看轟焦凍。
看得很專注，上的動作都停下來了，最後還眯眼睛笑了笑，可要把人噁心死了！
爆豪抖落一身雞皮疙瘩。
如果說在教室裡不死原偷偷觀察相澤老師的視線，讓他覺察到些許異常的話……
那此時不死原回音的視線，爆豪只能說，絕對有鬼！
而她本人，只緊張別人是否知道她暗戀相澤老師，對於一直在她身邊的轟焦凍，卻一點防備也沒有。
爆豪在心冷冷一哼，同時放了個地圖炮。
女人，就是如此愚蠢啊！
31.Chapter 31
在本周的最後一天,爆豪和回音終於把原始森林化的泳池，還原成了正常泳池的樣子。
如今室外泳池乾淨整潔，連油漆和瓷磚都補好了,它在兩人的整理下以完全的姿態迎接夏天的到來。
回音和爆豪去教職員室交差。
相澤老師去泳池那邊巡視了一圈，發現他們比他想像做得還好，相澤老師也並不吝嗇讚美，他說：「你們做得很不錯。」
只要有得誇,回音基本都挺開心的。
尤其是這份誇讚還是來自她喜歡的相澤老師，回音心裡更是開心到不行,面上難得地笑得靦腆。
爆豪卻忍不住「嘁」了一聲,不是對相澤老師的讚美表示不屑，而是針對身邊那只蠢貨。
卻因為這聲嘁,相澤消太提醒到：「下次再打起來,可不會罰做清潔就完了。」
「不會的不會的。」回音立刻保證,說著她還握住爆豪的搖了搖，活像是給觀眾們表演如何和狗狗握一樣。「老師，我們已經和解了,現在是好朋友。」
「誰和你是好朋友啊！」爆豪一點面子都不給。
氣氛不對,相澤老師銳利的視線頓時在兩人身上來回掃視。
回音一把摟住爆豪，勾肩搭背，哥兩好的樣子,就是這臂摟得太緊太突然,差點沒讓爆豪斷氣。
小滑頭回音連忙補充,「真的,真的！只不過爆豪同學比較傲嬌，老師你看我們剛打過架，他現在不好意思不承認而已。相澤老師你放心吧，我們不會再打起來了。」
相澤消太並不在意他們到底成沒成為朋友，只要能和平相處，不打起來就行。
聽到了回音的保證，他也不深究下去，讓兩人回家了。
回音和爆豪一出教職員室的門，回音雙合十，給爆豪道歉。
「對不起剛剛捏你了。」
方才為了讓爆豪閉嘴，回音不但摟住了他的脖子，另一隻還擰了爆豪腰間的肉，她動動得很隱蔽，相澤老師沒看出來，倒是把爆豪疼得齜牙咧嘴，當然突如其來的疼痛也成功地讓他忘記反駁回音的話。
「不過你也是的，幹嘛那麼耿直呀！萬一相澤老師一生氣，又罰我們掃另外一個泳池怎麼辦？」
爆豪很不爽地說：「誰和你是朋友了？！」
「不是就不是咯，你還真是p大點事就發火啊，算了我才不要和你生氣，我去找轟同學回家了。」
說著回音就往走廊另外一邊跑去，爆豪本來就有點生氣，看她這無自覺的樣子，就更生氣了，感覺為了保不保守「不死原回音暗戀相澤老師」這個秘密而打的架，全白打了似的。
「喂，能復原的那個！」
爆豪不禁叫住她。
回音回頭，「是不死原，不死原回音，個性又不是我的名字。」
爆豪才懶得管她叫什麼名字，他只是想說……
「其實你……」
話至此，爆豪忽然不知道怎麼說了。
其實你對相澤老師只是孺慕之情，並不是暗戀？還是其實你暗戀的對象另有其人？
哪一句都不該他說出來才是。
爆豪又生氣了，這次是對自己。
多管個什麼閒事啊。
他雙插褲袋裡，表情冷了下來，爆豪平靜地說：「算了，沒事。」
說著爆豪轉身，慢悠悠地走了，背還有點勾。
在原地的回音一臉懵逼。
賣什麼關子啊真是的！
她、她是不會在意的！
絕不！！！
事實證明爆豪沒講完的話，也確實只在回音的腦袋裡存在了……一小會。
雖然從她回教室到拿書包走人的期間，回音一直很在意很想找爆豪問清楚，但她忍住了！
等休息日過去，再來上學的時候，回音已經忘了個乾乾淨淨。
這天午飯過後，英雄基礎課上，相澤老師忽然宣佈今天的課程將由位老師一起監督指導，並且進行地點在離訓練場更遠一點的設施內，全名：模擬災害事故場，簡稱usj。
課程剛開始，就出了意外。
歐爾麥特老師沒到，他們和外界的聯絡突然斷，並且還忽然一下子湧進很多奇奇怪怪的敵人，還沒看清狀況，學生們就被打散到各個不同主題的演習場裡。
這是大多數1a的學生們第一次面對敵人。
講真一開始不少人有些緊張，但也有例外的。
比如，不死原回音的被綁架經驗豐富，她不但不緊張，還覺得這群雜碎也太菜了一點吧。
小看雄英英雄科的學生們，也要有個限度。
但就算是雜碎，她也沒有會動，因為她掉落的這片場地，正好轟焦凍也在。
轟焦凍簡直是現代社會裡會大型魔法的魔法少年，幾乎沒和馬仔們費什麼勁，就把他們全都冰凍住了。
秒殺。
大概就是現在的狀況。
回音在一旁坐著，撐著下巴，無聊兩個大字寫了滿臉。
她抱怨地說：「就是因為轟同學太萬能了，個性華麗又殺傷力強，所以每次組隊我才不願意和你一隊，我連給隊友回血都不用，因為都被你一個人包辦了，根本不用回血。」
轟：「……」
這是在誇他還是在罵他？
回音小孩子心性，見自己沒有出場會，難免鬱悶。
在轟問話馬仔們的時候，她又說：「而且我們的個性實在不方便搭配在一起，你看你是大型魔法攻擊，一不小心就波及隊友，當然我確實可以復原啦，但你好不容易凍住的位置，我再一復原，這不白忙活了嗎？」
轟：「……」
本來他還擔心不死原受傷，但此時他心裡想的是，早知道她這麼大的意見，他就留幾個出來給她練練好了。
雖然轟焦凍不理她，但兩人大部分情況下的相處一直這樣，轟的話不多，心裡意見倒不少，回音則是小話癆，嘴裡意見多，反而心裡想得少。
小話癆繼續「發光發熱」，她碎碎念的對象終於從轟焦凍身上轉移，回音捧著臉問：「不知道其他人怎麼樣了，相澤老師和十號老師二對多，會不會有問題……」
回音本來認為，他們這邊的馬仔們都很快解決掉了，老師們實力那麼強，肯定沒問題的。
但她腦子終於開動了起來，她轉念一想，這群人能悄無聲息地出現，是因為他們那邊有傳送類的個性……
這也是個相當棘且稀有的個性啊。
剛剛她匆匆忙忙就被送到這個演習場了，沒太看清為首的兩人長啥樣，隱約記得一身黑的少年身上都是，一頭銀髮偏藍，毛毛躁躁的。
……有點眼熟的樣子，像是在哪裡見過。
這時回音的眼皮忽然劇烈地跳動了好多下，她連忙用按住。
轟見她樣子不對，問：「怎麼了？」
回音搖搖頭，再抬起頭來，她不抱怨沒人可練，而是神色難得正經地說：「你繼續問他們，我先去找找老師，看他們那邊需不需要幫忙。」
說著，回音就往場地另一邊，人最多的心跑去。
轟不太放心，剛想說「我和你一起去」，他就看到回音利用身上的移動裝備，一下子躥出去老遠，已經不是短時間之內能追上的距離了。
他眉頭一皺，仍然追了上去。
回音在利用裝備趕了一段路，快靠近敵人時，她沒有再用裝備，而是用跑的。
因為以前曾接受過這方面的訓練，回音的腳步聲很輕，所以她偷偷摸摸地躲在石塊後向老師那邊觀察的期間，沒有一個人發現了她的存在。
眼前的場景，差點令回音的呼吸都停止了。
大腦暴露在外面的不明生物，正摁住相澤老師的腦袋往地上撞，可相澤老師完全沒有反抗之力。
一攤血，緩緩在地面擴散。
回音用盡全力捂住自己的嘴巴，同時牙關緊咬，才沒有叫出聲。
為什麼會這樣？
來的不是一群雜碎嗎？他們這種小孩子都能隨隨便便打贏的雜碎嗎？
不是沒什麼好緊張的嗎？
回音整個人都是懵逼的，但她同時意識到，不是來的都是雜碎，而是相澤老師把厲害的攔住了，所以才會……
相澤老師……
他在班上一直面色冷淡，且經常不苟言笑，但回音知道，相澤老師也是個溫柔的人，同時作為職業英雄，他也非常強大。
現在，強大的相澤老師卻在血泊。
回音從來沒有見過老師如此衰弱無力的樣子，她頓時視線朦朧了。
但她很快雙拳緊握，心下了決斷。
不，不會有事的，只要有她的個性，就不會有事的！她的個性，就是為了此刻、為了救人才存在的！
現在就是何時沖過去的問題了。
很快回音瞅准了一個會，銀髮的頭目忽然往水池的方向沖過去，回音也沒看清楚水池那邊是誰，她心只有一個念頭——救相澤老師。
回音不管不顧，利用腳下的裝置猛地像相澤老師那邊沖過去，一個急刹車，她跪倒在血泊，並撲上去抱住相澤老師。
然而眼睛充血的相澤消太在消除死柄木弔個性的同時，他用自己的最後一絲力氣把回音用繃帶一圈，朝不遠處轟的方向扔，然後朝他喊：「把她帶走，不死原也是他們的目標之一！」
死柄木弔聞聲回頭，他低低地笑了。
「發現你了。」
32.Chapter 32
相澤消太畢竟受了重傷,他在消除死柄木弔個性的同時，還要儘量讓回音遠離，正常狀態下的相澤消太倒是能把回音甩得老遠,但現在不行。
但他仍然爭分奪秒地讓回音遠離死柄木弔，因為這次死柄木弔突襲的目的，不僅僅是為了殺死衰弱了的歐爾麥特，同時他還問：「那個復原個性的少女,在哪裡？」
顯然回音的復原個性，也是他的目標之一。
然而即使重傷,相澤消太也不允許這群暴徒們對他的學生出。
轟畢竟和回音之間存在時間差,他聽清楚了相澤老師的話，他雖然心急,但跑過來仍需要時間。
轟焦凍眉頭緊皺,只能抓緊時間往回音的方向趕去。
此時不死原回音的整副心神,全都在相澤老師身上。
她雖然害怕老師出事，卻並不害怕自己會出事。回音的注意力相當集，她一心只想把老師的身體復原,甚至連追過來的死柄木弔都沒有注意到。
這一瞬間,回音更加深刻地理解到，她在遭遇到個性發展瓶頸的時候，相澤老師在黃昏的教室裡和她說的話。
「英雄只有一技之長,是行不通的。不過你的話……還是發揮所長吧。」
只有在這時,回音才並不羡慕個性華麗又有殺傷力的轟焦凍和爆豪勝己,因為她深刻地明白——
此時此刻,在和外界聯繫不上的usj裡，只有她可以復原相澤老師。
她現在的任務，有且僅有復原相澤老師，就算還有別的需要她做的，那也都可以排在後面。
人一旦注意力集起來，行動力相當可怕。
回音注意到相澤老師身邊有一隻大腦露在外面，好像是叫腦無的怪物。腦無體格特別高大，幾乎沒有表情，看上去呆呆的。回音初步判斷，既然腦無連相澤老師都可以輕易打倒，就不要提她了，回音立刻排除了拳拳相對的肉搏想法。
今日她雖然穿了一身裝備，可教學的主題是災害救援，一些重武器之流，比如火箭炮，回音沒有帶在身上。
但這並不代表她放棄了。
她從背後抽出一把長刀來，是日本刀的樣式，但比日本刀要薄一點，更方便攜帶。
這把長刀刀刃鋒利，閃爍著寒光。回音輕輕一拋，刀背在臂上很自如地轉了一圈，回音牢牢地握住，緊接著確認感、重量似的又揮了兩下。
她沒有什麼別的戰術，只想砍掉腦無的腦袋。
——失去了腦袋的生物，就不會再動了。
如此簡單粗暴。
回音利用腳下的裝置，猛地向腦無沖過去。
這大塊頭看似笨拙，其實動作敏捷，不但躲過了回音霎時的沖砍，還拳頭帶風揮過來，回音下蹲，堪堪躲避。
順著下蹲的動作，回音再整個人輕靈地往後躍起，她輕鬆地完成了個空翻，躲過腦無的又一拳，然後大腿蓄力，猛地一跳，借著腦無的跨，她一下子翻到腦無的肩膀上。
回音的行動在她用得熟練的加速系統下，使得身後更加敏捷，她牢牢站在腦無一邊肩膀上，的長刀高高揚起，回音沒有猶豫，沒有遲疑，甚至都沒有考慮她這樣算不算殺人，利刃閃爍著寒光無情揮下——
緊接著她腳下一空，高大的腦無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死柄木弔。
回音陡然失去落腳點，她摔下來，在地上打了個滾翻身起來，回音才終於站住腳。
她定睛一看。
腦無和死柄木弔的位置互換了。
嘖。
回音不禁咂嘴，傳送個性果然麻煩得要死。
死柄木弔在看到回音的刹那，眼睛一眯，笑了。
這是一種充滿惡念的笑容，只是他的笑容被臉上的掌遮擋，回音沒有看見。
啊啊，沒有殺死歐爾麥特，但帶走復原個性，也不是一件虧本買賣。死柄木弔如此想到。
回音沒有因為面前換了個人就放棄攻擊的打算。
她剛找到平衡站起來，就立刻提到沖向死柄木弔。
在秒以下的計時單位裡，幾個來回，回音的刀刃只擦過他頭髮和衣服，沒有對他造成什麼實質性的傷害。
忽然死柄木的左邊出現空檔，回音的身體先于腦袋一步，揮刀斜著砍下。
刀卻被抓住了。
利刃沒有劃破他的皮膚，砍斷他的掌，卻在接觸到他掌，準確來說是他握住的瞬間，刀片腐蝕，緊接著寸寸風化，碎成渣渣。
回音雙眼大睜。
這堆渣渣……仔細一看，還有這頸項上自虐一樣的新舊抓痕……
是神奈川那個破壞公物事件的肇事者！
原來，她這麼早就見過他了嗎？！
死柄木弔像是心情很愉悅，在刀慢慢風化的時候，他慢悠悠地說：「終於抓……」
回音卻並沒有讓這份震驚影響她目前的判斷。
她只想復原老師！
她立刻捨棄長刀，迴旋側身，右腿猛地掃向死柄木弔的腦袋。
然而，又被捉住了。
回音的腳腕在死柄木弔的，緊接著他的五指合攏，回音的腳踝從皮膚開始崩壞。
由於視角原因，回音看不太到崩壞的過程，但她並不是痛覺壞死，她刹那間只覺得腳踝處鑽心的疼，為了消除這份疼痛，回音只能用個性復原腳踝。
這下死柄木弔真正確認了回音的個性，他的笑容拉大，把剛才沒說完的話，補充完整。
「啊啊，好危險呢……終於抓到你了。」
回音卻因為這句話，陡然惱怒起來。
她想踢，踢不動，想抽，也抽不出，回音越來越著急，她的喉嚨裡嗚嗚地發出小獸一般的低吼。
「把老師……把相澤老師，還給我！！！」
說著她從腰側掏出/槍，砰砰砰幾發連射！
即使她再快，/槍上膛的時候也給了死柄木弔反應時間，他就著回音的腿把她猛地往後一推，回音不但射姿走形，還一下子被他推出老遠！
回音趕緊調整姿勢保持平衡，她忽然發現她往後滑行得停不下來……
回音低頭。
腳下是摩擦力很小的冰面。
躺在血泊的相澤老師越來越遠，回音非常著急，她只能掏出□□一頓亂開，但由於腳下打滑，沒一槍打物件，倒是後坐力讓她越滑越遠……
回音氣得恨不得罵人。
就在此時，她背後一暖，回音重重地撞進一個人懷，背後那人用冰牆阻止了回音和他繼續滑行，他的捉住回音的肘，把她捉得牢牢的。
回音即使不回頭，也知道是誰。
現在能用冰凍個性的，只有轟焦凍。
即使知道是他，回音還是揮開他的，她轉身生氣地說：「你幹什麼？現在應該去救相澤老師才對啊！」
轟卻像沒聽見回音的話，也看不到她在生氣一樣，只是拉著回音的腕，強行把她往週邊帶去。
因為此時的轟焦凍牢牢記住了相澤老師的話。
——他們的目標之一，是回音！
雖然他也擔心相澤老師……此時轟往那邊望去，發現歐爾麥特老師來了，他也放心了一點。
正是因為如此，他更是毫不留情地拖住回音往週邊走去。
回音掙脫不開，他抓得很牢，回音只得哭鬧打罵，然而任她怎麼鬧，轟焦凍就是鐵了心不松。
這時回音是真的怒了！
誠然有更有能力的人，比如歐爾麥特老師可以改變局面、擊退敵人，但能夠復原相澤老師身體的，只有她一個。
萬一……她晚了一步，老師有什麼事怎麼辦？
已經逝去的生命是無法再復原的，這是她個性的極限。
那樣的話，現在的退縮，絕對會成為她一生的執念。
回音使出全身的力氣去拉轟焦凍，她不肯往前再走一步，轟也生氣了，他回頭喊到：「你知不知道他們的目標……」
然而轟焦凍的話還沒說完，他雙目大睜，整個人都怔住了。
他一回頭就見到回音從口袋裡掏出一把銳利的軍用匕/首，然後她很認真地說：「你放不放？如果你要這條臂，我就把它切下來給你，反正我還能再復原，而且痛覺我已經習慣了。」
轟焦凍認識回音以來，沒有聽過比她現在更認真的語氣。
沒有撒嬌，也沒有耍賴，反而像是談判桌上扔出砝碼的一方，語氣帶著細碎浮冰，令轟焦凍沒來由地……
生氣。
以及，害怕。
生氣是因為回音的認真，害怕亦然。
於是他的個性陡然間發動，從回音的雙臂開始，以他能掌握的最快速度，他把回音凍了起來。
……就留了個腦袋。
回音更是不可置信。
轟焦凍竟然冰封他！他可真幹得出來啊？！
正是因為回音氣到腦袋充血，她都忘記她可以復原自己了。
回音脖子以下都不能動，她卻像個小型犬一樣大聲逼逼。
「啊啊啊啊氣死我了！你給我過來啊！！！！」
還生著氣的天然呆少年還真過來了。
畢竟他還是有點點愧疚的。
然後某只狗屬性的人，就脖子能動，還非常囂張地腦袋亂晃，她往前一傾，一口咬住了……轟焦凍的鼻子。
「你這顆木頭快給我解凍啊啊啊啊啊！！！」
33.Chapter 33
說是咬,回音也沒真捨得使勁咬，可她還是生著氣，一口咬下去還是蠻疼的。
比起疼,現在更尷尬地，是兩人面對面，且腦袋和腦袋之間，幾乎沒有的距離。
紅潮瞬間爬滿轟焦凍的臉,他往後倒退一大步，再把臉背過去,心臟一陣噗通噗通猛跳。
這一口讓轟焦凍不太冷靜,卻讓消了一小口氣的回音冷靜了下來。
回音終於想起自己的個性了。
她毫不客氣地復原自己。
同時她也意識到，就像之前演習的情況一樣,冰封和復原之間個性的角逐在短時間內無法分出誰勝誰負,而現在,時間最重要。
回音面露哀求之色，她說：「對不起，我錯了。但你真的別拉我了,他們沒那麼容易帶走我的。而且現在歐爾麥特老師來了,他肯定會先救相澤老師。我們冷靜地想想，相澤老師應該不在那裡了，我們兵分兩路,你去支援歐爾麥特老師,我去找相澤老師,好不好？」
咬人的那方只是為了出氣,而被咬的那一方……
臉還是有點紅，視線也在遊移，不過不管他上下左右怎麼移，就是沒有移到回音的臉上。
回音這個小ky不但沒有給他靜一下的空間，反而更往前一步，她捉住轟的臂，有些急切地說：「好不好？」緊接著臉也湊了過來。
轟焦凍臉上紅潮更甚，他把臉別到一邊，深吸一口氣，「……你先放。」
回音先鬆開，並且很合作地往後退了一步。
轟的握成拳頭，掩住嘴巴輕輕地咳了一聲。
他仔細想了想回音的提議。
雖然他很在意相澤老師剛剛喊的話——他們的目標之一是不死原，但同時轟焦凍也很擔心相澤老師的傷勢。所以儘快地讓回音找到相澤老師，並復原他的身體，就目前的情況來說，無疑也是非常要緊的一件事。
轟焦凍的視線再次落在歐爾麥特那邊。
歐爾麥特作為目前社會和平的象徵，他是不會被這些人打敗的。
如果在歐爾麥特趕來之前，他對回音的提議是反對話，現在情況就大不相同了，轟焦凍也沒有反對的立場。
於是他說：「好，就按你說的辦。」
回音點頭，兩人分道揚鑣。
usj的場地很寬廣，回音的策略是，往同學多的地方去找。
歐爾麥特老師在救了相澤老師後，肯定會讓附近的學生把他帶走。1a的同學能處理相澤老師傷口的就只有她，所以他們也會在好找且人多的地方等她。
回音腳下的加速裝置已經到了最大輸出值，即使她很習慣自身裝備，可速度實在太快，回音也有點控制不住。
很快她來到最先集合的高臺，在那裡發現不少熟悉的身影。
麗日禦茶子一見到她就大喊，回音速度太快了有點刹不住車，還要瀨呂同學用膠帶拉了她一下，她才順利著陸……過程有點不那麼安全。
現在不是在意這些細節的時候了。
麗日連忙說：「十號老師受傷了，你快幫他治療一下。」
回音定睛一看，十號老師的裝備已破碎，背部受傷嚴重。
即使她更想先去找相澤老師，可此處也是緊急情況。
回音連忙指揮：「你們幫我把十號老師抱起來，上半身就行了。」
幾個人依言照做了，回音隔著十號老師的戰鬥服抱住他，主要從肉體先開始，如果時間充裕的話，他戰鬥服的復原也不在話下。
事實上，回音個性的運用，根據復原物件的不同，修復的速度也不一樣。
其速度最快的，是對她自己；其次是修復沒有生命的物體；最慢的是除她以外的有生命體。
十號老師的身體復原的差不多，回音想著乾脆把老師的服裝也修復一下的時候，高臺下的蛙吹和峰田連忙喊：「禦茶子快過來幫忙抬一下相澤老師。」
麗日禦茶子連忙下去幫忙。
明明麗日是檯子上最先往下跑的人，卻有一個人，從後趕超，率先沖到了蛙吹和峰田的面前。
更正，應該是沖到了相澤老師面前。
老師現在已經昏迷過去了。
他明明受了這麼重的傷，剛剛還要先擔心敵聯合的目標是她。
真是個……笨老師！
回音鼻子一酸，但沒哭。
她讓峰田和蛙吹把相澤老師放下，然後抱住了相澤老師。
老師現在氣息微弱，身上血的味道很重，身上的黑衣有些潮濕，仔細一摸，其實上面全是血。
回音的掌間一片赤紅，她的呼吸間全是鐵銹味。
但在這濃重的鐵銹味，回音通過擁抱，聽到了相澤老師的心跳，感受到了相澤老師的呼吸。雖然微弱，但沒有斷，這表示還在她的個性的拯救範圍內。
回音盡全力使用自己的個性，好一會，相澤老師悠悠轉醒。
即使肉體回復，此時的相澤老師還很虛弱，他暫時說不了話，意識也不那麼清醒。
但他卻可以感覺到回音在微微發抖。
相澤消太輕輕歎氣，他想了想，抬摸了摸回音的腦袋。
回音一怔，旋即她笑了。
相澤老師醒過來了，暫且可以安心了……
在飯田同學溜出去報信後，其他老師們很快前來支援，可對方有傳送的個性，最終為首的兩人沒有抓到。
由於回音的個性，現場沒有人需要去醫院治療。
順便一提，她給部分受輕傷的同學們治療完畢後，校長先生請她到了一個很奇怪的位置。
一個由水泥老師製造出的四面環牆的小空間。
然後回音知道了一個秘密。
原來歐爾麥特老師是會消氣的……
當然校長在帶她過去前，就已經和她說過保守秘密的事情了。且在雄英里，幾乎沒有人不是歐爾麥特的粉絲，幫偶像保守秘密，幫偶像治療，小粉絲回音義不容辭。
不過回音今天在過多的使用個性後，再次華麗地暑了。
她成了全班唯一上了救護車的那個。
但這也是她的老毛病了，在轟焦凍說明了她的情況後，她暫時躺在救護車裡的小床上，敷冰塊和休息。
員警還要來處理後續，反正現在還無法回學校。
轟焦凍來說明情況後，就一直留在車上等她，順便做一個安靜的制冰。
回音臉紅紅的，腦袋有點暈，但她的神志很清醒。
她敷著冰塊，回想剛剛發生的一切，眼淚悄悄流了下來。
她哭得實在太安靜了，沒有急促的呼吸，也沒有吸鼻子，以至於轟焦凍發現的時候，回音的眼淚已經氾濫成災。
轟看過回音很多次眼睛含淚的情況，好像她特別嬌氣，動不動就會哭。可事實不是這樣，她真哭了的情況，又很少見。
不如說，轟認為，他就沒見過比回音更樂觀的人，好像不論發生了什麼事，她都能在最短時間內自我復原，甚至都不需要人安慰。
轟焦凍甚至想過，她的復原個性，是不是對情緒也有作用。
現在看來，顯然不是。
轟有些慌亂。
他連忙在身上找紙巾和絹，然而並沒有。他沒辦法，只能用袖子幫她擦，一邊擦一邊問：「是不是不舒服？我去找醫生過來。」
回音放下冰塊，趕緊去拽轟的衣角。
她抽抽噎噎地說：「你……你別去，我就是……就是難過……」
這一瞬間，轟也很難過。
並且令他更難過的是，他不知道怎麼辦。
回音胡亂抹了下臉，她一隻仍拽著轟焦凍的衣角，另一隻的背遮住哭紅了的眼睛。
回音調整了一下呼吸，聲音沙啞。
「你知道嗎？那個臉上有的人，我之前見過。」
回音緩緩地把之前去神奈川打球，意外發現破壞公物事件嫌疑犯的事，和不久前修理學校大門，在門外又看到他的事，原原本本告訴了轟焦凍。
少年沉默地聽著，不知道她以前見過那個人，有什麼值得難過的。
回音接著說：「本來我早就覺察到不對勁了，本來我早就該調查下去，如果我當時在老師和塚內警官的面前更堅持一點，今天的事件就根本不會發生。可我沒有，前段時間我只想著自己的事情，只想著喜歡老師的事，連這麼、這麼重要的事情，都忘記繼續追究下去了……我實在……」
回音一邊說著，一邊用拳頭捶著床邊，一下，一下，又一下，像是想揍的不是床，而是她自己。
這一刻的不死原回音，是極其自我厭惡的。
「如果不是我，相澤老師也不會受這麼重的傷……」
空氣仿佛加入了某種粘稠劑，稠得讓人都快要呼吸不上來了。
轟焦凍此時仍沒有什麼表情。
但他卻花了好一會，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轟焦凍說：「……你就這麼喜歡相澤老師嗎？」
回音沉默了。
好一會，她閉上眼睛說：「不喜歡了。」
「……」
「因為我沒有喜歡老師的資格。」
34.Chapter 34
空氣,很黏著。
黏著到只是待在這裡，轟焦凍就覺得很不舒服。
這是他之前和不死原回音待在一起，很少會發生的情況,但現在越來越頻繁了。
他其實沒有待在救護車裡的必要。
冰塊和降溫段，專業的醫護人員可以拿出很多來，實在不行，附近還有一個自動販賣,隨便買點冷飲，對於降暑來說有一樣的效果。
然而他此時雖然很難受,卻沒有離開救護車的打算。
轟焦凍不認為自己是個擅長言語的人,不如說幼時的經歷讓他不太習慣與人相處，但有些不得不說的話,現在不說,就錯過時了。
如果他就這樣沉默的走掉,想必不死原回音會比他更難過的吧。
她現在已經很難過了。
所以他現在必須要說。
「你剛剛說的話，我不這麼認為。」
少年儘量讓自己的語氣平緩下來，雖然他說著不擅長的話,讓他的口吻是生硬的。
「從你認為今天的敵襲是你的錯開始,到你沒有喜歡相澤老師的資格，我統統不這麼認為。」
還殘留著淚光的綠眸悄悄看了少年一眼，回音見他現在表情嚴肅,神色正經,就像之前不給她抄數學作業的那樣,回音忽然有點不敢看他,於是她悄悄側身，蜷成個蝦子，拿背對著他。
只要耳朵還聽著就行。
轟焦凍注視著她，繼續說到：「每天我們都會遇到很多不該發生的事件，有人闖紅燈，有人偷竊，有敵人襲擊，甚至還有人對惡行視而不見，雖然我們還不是職業英雄，但一直都有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來阻止這樣的事情發生。然而它們太多了，又有誰會知道，今天發生的事件，在日後會不會釀成更大事件？」
「在我看來，你已經做了你應該做的事情。」
「做了壞事的不是你，而是來襲擊的敵聯合。即使你把他抓住了，只要『惡意』還在，也會有其他敵人來襲擊。所以在我看來，不死原沒有做錯的位置，你只是……」說到這裡，少年不自然地頓卡了一下，旋即他補充完整，「你過分地苛責自己了。」
至此，轟要說的話全部講完。
但縮成蝦子的那個，還是蝦子狀態，而且有往縮頭烏龜狀態發展的趨勢。
轟看著她。
……她是不是以為他還沒說完？
於是轟又加了一句。
「我說完了。」
然後那只蝦子，緩緩點頭。她再悄悄側過半張臉來，臉蛋紅撲撲的，不知道是因為暑，還是因為剛才那番話。
回音的眼睛左右轉了轉，她此時莫名不敢和轟焦凍對視。
只不過救護車黏著的空氣，好像稀釋了那麼一點點，並且此時的黏著，和剛剛的沉重截然不同。
回音小聲說：「我還是第一次聽見轟同學一口氣說這麼多話……」
轟：「……」
這是重點嗎？
但被她這麼指出來，轟也不太好意思。
他坐在原位上沉默一會，說：「我出去買果汁，你還是可樂嗎？」
「嗯，冰可樂。」
然後轟下了救護車。
回音終於從蝦子狀態，恢復成平躺狀態。
講真剛剛她是真不敢看轟焦凍。
雖然她平時挺喜歡別人沒事就誇誇她，但真正自責的時候，別人的安慰又像是另一種指責，心裡的難受並不會減少分毫。
回音萬萬沒想到，平時那麼沉默的轟同學，竟然這麼會安慰人。
不，準確來說不是安慰，是他說了他認為正確的事。
所以她才會在此刻，如此輕易地接受他的理念吧。
但果然……
她還是會覺得，稍微，有點點……不好意思……
啊啊！
回音捂住臉。
為什麼冰敷了這麼久，暑症狀，就一點不見好呢？！
她敷的，其實是一塊假冰吧！
就在她在狹小病床上扭扭捏捏的時候，忽然一罐冰可樂，從打開的車窗外扔進來了。
然後它受重力的影響，毫不客氣地落在回音的肚子上。
「啊嗚——！」回音叫出聲，她抓起罐子猛地翻身起來。
疼死人了！到底是哪個下濫偷襲她？！
回音定睛一看，是一瓶可樂。
雖然剛剛轟同學說了要去買果汁，首先他往返沒有這麼快，其次，人家也不會用如此粗暴的段把可樂扔給她。
回音的腦袋探出窗外，就看到了——死對頭爆豪勝己。
啊不，前死對頭。
在愉快友好的合作下，他們一起清理了學校泳池，回音在心已經單方面和爆豪和解了。
雖然對方並不這麼想……的樣子。
即使和解，被可樂忽然襲擊，還是讓回音很惱火的。
她扒著車窗說：「你幹什麼啊？！」
爆豪開場白一般都是先「嘁」一聲，回音習慣了。
然後他說：「在發冷飲，這罐是給你的。」
「哦，謝謝你。」回音老實道謝完了，陡然想起來不對，她又炸了，「你不會用更和平的方式嗎？」
「我哪知道你這都接不住啊？」
「什麼叫我接不住，你好歹提前說一聲。」
「誰知道你剛剛在想什麼沒聽見啊！！！」爆豪聲音更大的吼回來。
但他很快觀察到回音額頭還潮濕著，臉也紅得厲害，他又有點後悔，爆豪說到：「反正給你了，我走了。」
「你等等，我不要，還給你。」
回音把可樂扔了回去，爆豪條件反射地接住。
一接住他又生氣起來了，「啊？！你的可樂你自己拿好，不要還給我了！」
說著他又扔回去。
回音更氣了，兩人之間進行著幼稚的扔可樂大賽，回音一邊扔一邊說：「本來就是罐裝的，你一上來就扔，我怎麼喝啊？！」
爆豪一把握住罐子，「有什麼不能喝的你怎麼這麼嬌氣？我喝給你看！」
說著他拉開拉環——
噗嗤一聲。
頓時液體噴湧，可樂飛濺，大部分都沖向了爆豪勝己的臉蛋。
回音毫不客氣，捧腹大笑。
爆豪：「……」
於是爆豪同學殘忍地把可樂罐子先殺後鞭/屍了。
但搞沒了回音的可樂，爆豪也不是很安心，他說：「我再給你買一罐。」
回音扒在窗沿上，「不用啦，轟同學去買了。」
「他買他的，我買我的。」
說著爆豪也往自動販賣的方向走去，但沒走幾步，他像是想起什麼了，忽然轉過頭來。
「喂，復原的。」
「啊？什麼事？」
「陰陽臉剛剛說的是對的，有錯的是敵人，所以要把他們全部宰光！」
前半句還很正常，後半句，又變成了危險份子發言。
爆豪說完，轉身，繼續向自動販賣的方向走去。
回音則看著他的背影眨眼睛。
喂爆豪同學！有偷聽別人講話還這麼光明正大的嗎？！
回音最終沒有去醫院，在暑症狀得到改善後，她就和1a的同學們一起回學校了。
她一口氣喝了兩罐可樂，半路就憋著想上廁所，巴士剛抵達學校她就一溜煙跑進了洗間。
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他不禁說：「是不是還是去醫院好一點？」
麗日「啊哈哈哈」地笑了笑，然後她說：「我想不死原同學應該沒事的，只是水喝多了吧……」
轟：「……」
麗日又偷偷笑了，只有在說到小回音的時候，轟同學的話才稍微多一點，簡直像開關一樣，太有意思了！
她想到一件事，她接著說：「說起來不死原同學雖然平時老惹相澤老師生氣，但關鍵時刻她比誰都關心老師誒，剛剛在裡面，她也是一馬當先沖到前面，腳下那個裝置太酷了，就咻地，一下子躥了到老師面前。」
麗日的在空劃過，像是在模仿回音剛剛的舉動。
然後身旁的clby又不說話了，並且一言不發地走開了。
麗日有點尷尬。
她是不是，說錯了什麼，原來表揚回音也不行的嗎？
別說麗日，班上的其他人也不知道怎麼說有什麼不妥的。
除了，爆豪勝己。
沒錯，這對話又雙叒被爆豪聽到了！
他在心嗤笑，真無聊啊。
相澤老師因為協助警方調查，兩天后才回到學校。
他今天到校稍稍有點早，提前去1a晃了一圈，班上只來了稀稀拉拉幾個人。
回音也在。
相澤走到她座位邊上，回音終於察覺到老師來了，她猛地從位置上彈起來。
「老、老師早早早上……好！」
某人再次辜負了語老師的教學成果。
相澤老師說：「我來道謝的。這次usj事件，多虧有你了，前兩天做了檢查，身體沒有異常，也沒有留下後遺症。」
回音仍然緊張：「為為為為為人民服務！」
相澤消太：「……」
她才十幾歲，這形式主義到底和誰學的。
然後他的視線一掃，相澤終於明白為什麼回音這麼緊張了。
狗改不了吃那啥。
狗屬性的人，也是這樣。
相澤沉聲喝道：「不死原，說了多少遍了不要抄作業！轟，我也說了多少次了不要給她作業抄！不死原，來我辦公室！」
回音：「……」
老師，您還不如不來呢……
35.Chapter 35
相澤老師不來學校的時候,回音還挺想他的。他這一來吧，回音覺得他還不如活在她加了濾鏡的記憶和想像裡呢……
呸呸呸，怎麼說得像是殉悼一樣。
回音連忙把面前這團黴氣扇走。
相澤老師這次是真的很生氣,首先因為某些人屢教不改，還因為馬上要到期考試了，主持補考的話，會……很麻煩。
非常麻煩。
不如說區區高一的期試卷都能考不及格,這群小鬼頭到底在搞什麼啊？
但現在看不死原回音這幅一灘渣渣扶不上牆的樣子……
相澤老師感到非常頭疼。
然而回音也沒有那麼混蛋。
畢竟為了十萬，啊不,十點,她也要好好努力才行呢。
她也盡可能地，在教職員室裡對自己進行了辯護,並且還很有義氣地把她牽連進來的轟焦凍,給摘了個乾乾淨淨。
在回音的辯解,事情是這樣的。
她就是怕自己不自覺，最近放學都先跑到對面轟家做作業，然後再回家吃晚飯,就連系子小姐都說：「回音女士你不要緊吧？小心把腦子學壞了哦。」
就不能支持一下小回音的學習事業嗎？可以說是很過分的媽媽了。
昨天也是那樣,即使相澤老師不在學校，她也仍然在課業上努力著。
對此，相澤消太投以非常不信任的一瞥。
然後回音繼續她的辯解。
她的作業呢,早在昨天晚飯前就早早地完成了。
只是回家後一個不小心,茶水潑到了試卷上,她用的水性,第一時間沒注意到慘劇，等發現的時候，字都融得差不多了。
沒辦法，她只能在今天早上借轟同學的試卷，抄一張新的，畢竟卷子她昨天已經做過一遍了。
如果換成是別人，相澤老師是會信的。
但物件是在1a裡也滑頭得首屈一指的不死原回音，而且她個人信用已經加入了老師·們的黑名單，這話從她口說出來，就很可疑了。
而且回音說，作為關鍵證物的那張被水打濕的試卷，她已經扔了。
……這就更可疑了。
相澤老師有自己的考量。
他沒說懲罰，只是說：「操場上的白線需要補，你和轟放學後補完再回去吧。」
回音眼見著申訴無門，滿眼都是淚。
相澤老師忽然還來了興致，他打地說：「我看你在校年，能把整個雄英的老舊設施全部修個遍。嗯，雄英就拜託你了。」
她捧住臉倒吸一口氣，好似真遇見了作為修理工的慘澹未來。
相澤老師又故意板起臉來。
回音秒慫，她趕緊表態：「不不不，老師我沒有任何不滿。我勞動我光榮，我光榮還不行嗎？」
相澤：「……」
所以說她才十幾歲，這種形式主義到底從哪裡學來的。
……只有可能是系子學姐了吧。
回音回班上垂頭喪氣地告訴轟，他也一起被連坐的壞消息。
轟倒是沒她那麼低落，畢竟他早就猜到相澤老師不會軟的。
放學後回音心不甘情不願地給操場補線。
對比起來，轟則平靜且沉默。
回音一邊勞作，一邊抱怨似地說：「哼，哼！老師太過分了，完全把我當廉價勞動力在使，我是學生，不是奴隸！」
轟淡定地說：「那你要從不抄作業開始了，起碼不要被相澤老師捉到。」
回音又用鼻子出氣，「我也不要喜歡老師了！現在的老師是個壞老師！」
轟：「……」
為什麼喜歡不喜歡的，從她嘴巴裡說出來，就嚴肅不起來，還那麼兒戲呢。
事實上，這番話，回音不是純兒戲地說出來的。
雖然usj事件後，在救護車上，轟告訴她這不是她的錯，回音當時也接受了，但隱藏在心不會告訴別人的部分，還是隱隱留存著罪惡感和內疚感。
這份內疚不會輕易退去，起碼現在不會。
……但也許，隨著時間流逝，年歲增長，她也會慢慢忘記當時的心情吧。
回音還是覺得，自己沒有喜歡老師的資格，但她還是尊敬和崇拜相澤老師的。
因為他是全世界最好的老師，沒有之一！
在回音眼複雜的感情，現在終於理清了，回音也神清氣爽了起來，枯燥的補線工作，好像也沒那麼無聊了，她甚至想玩點花樣。
熊孩子不死原回音在塑膠跑道上，放下刷子，張開雙臂，做了個標準的體操預備動作。
她有模有樣地說：「不死原回音選，不死原回音選，現表演前空翻一個，難度係數……呃，10有嗎？」
某人真是小看體操界。
轟也習慣了她的想一出是一出，事實上他根本就沒認真看，他的注意力一直專注在補線工作上，就在回音報幕的時候，他已經前進了好大一截了。
回音也不管有沒有觀眾，她稍稍助跑，起跳，憑藉著對身體的控制和柔韌度，輕盈俐落地完成了一個空翻。
她剛要在心給自己十分時，落地的位置有塊不明顯的小石子，回音腳踝往外一撇，整個人失去平衡，就要摔在地上。
嗚嗚嗚，回音女士真是好可憐哦，連決定動作都完成不了。
回音在心已經哀歎完畢，這時臂上忽然有股力量把她一帶，回音反應也很快，她順著這股力量往旁邊踉蹌了兩步，然後站穩了。
她掌握不了平衡的那幾步卻給了轟錯誤的信號，轟以為她站不穩，於是趕緊扔了刷子，另一隻扶住了她的背。
然後轟注意到他實際上扶的位置……
更正，是腰。
這使得他幾乎是把回音整個人摟進懷的。
一旦意識到現在是個什麼情況，轟頓時覺得腳不是自己的了，好像不論往哪裡擺都不對一樣。
至於說回音。
號稱暗戀過相澤老師的這個人，還是一如既往的不開竅。
她沒覺得哪裡不對。
也沒覺得此時她抬抬眼，就連轟皮膚上的毛孔都能看清楚的距離，有什麼不對。
只是她快摔跤了，轟同學拉了她一把而已。
回音揚起一個笑容，就像天邊的小太陽那樣，她說：「謝謝，你反應怎麼這麼快呀？」
回音講話呼吸間暖暖的氣流，噴灑在轟焦凍的脖子上，同時她頭髮上不變的洗髮水柑橘的味道，縈繞在轟焦凍的鼻尖。
這個時候回音講什麼，都沒有意義。
因為她人在這裡。
但小話癆不會因為對方不理她的區區理由就放棄交談的。
她又說：「說真的你個性那麼強，反應又快，平時私下還會訓練……完全不給我們這些凡人活路。不過我也很好奇，到底是多優秀的父母，才會生出轟同學這麼好的孩子呀？」
父母……
這個詞語衝擊進轟的腦海，然後他松，並且退開了。
應該是，那個人，和母親。
轟在心補充，神色也變冷了。
臉上的疤痕，都好像隱隱作痛起來，即使它早就痊癒了。
轟很清楚，如果她知道緣由，她絕對會隻字不提的，同時轟也清楚，對於回音來說，這並不是什麼禁忌的話題。
因為回音有一對恩愛的父母。
雖然她從小也接受訓練，但那是因為她想要，而不是不得不訓練。
轟也去過不死原家。
兩家距離很近，就在街對面，但家的氣氛截然不同。
轟沒有隱瞞的意思。
但以前他也從沒想過和不死原回音說這些。
因為他潛意識裡覺得，像是從來感受不到痛苦、恐懼、絕望等負面情緒的回音，並不適合聽到類似的故事。
但既然提及了……
轟看向回音。
回音直覺不對，轟眼眸浮現一層堅冰，而那之後，又靜靜燃燒著憤怒的火焰。
轟問她：「你聽說過個性婚嗎？」
「誒？」
聞言，回音仿佛墜入白茫茫的迷霧，整個人都是茫然的。
幾十秒過去了。
幾分鐘過去了……
在回音茫然的同時，轟已經把家裡的事情，曾經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儘量平靜地講述了一遍，可實在太壓抑，他內心又太憤怒，難免帶著咬牙切齒的味道。
回音一直茫然地聽到最後。
到後來，她的視線一直集在轟焦凍的眼睛上，準確來說，是紅發那邊，帶著陳舊疤痕的那一塊。
然後她伸，摸了上去。
轟條件反射地揮開她的，回音又再次摸了上去。
她望著疤痕，焦點卻像聚焦在不知名的遠端，回音喃喃說：「……要是我早點認識你就好了。」
轟有些發愣，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也就在這時，回音一把抱住少年，態度很堅決，臂摟得很緊。
回音自己都莫名其妙，但又莫名其妙堅定地說：「你別動，我……我不知道怎麼用言語表述！總之這個時候就是要抱抱！」
她的能力只能復原到五小時之前，而這傷口太陳舊。
所以……
要是她之前就認識轟同學多好呀，即使那時她只能復原轟同學肉體上的傷口，但那也是好的。
這時的回音，如此想到。
36.Chapter 36
相澤老師在樓上工作的同時，偶爾透過窗戶監工。
本來兩個小蘿蔔頭勤勤懇懇地當著修理工, 但不久後就停下手頭的工作說話, 然後……
不死原那只小鬼頭到底要對轟幹什麼？
看上去怎麼就那麼可疑呢？
然後他的同期, 佈雷森特麥克覷了一眼，說：「哦，你們班的早戀組啊, 毫不顧忌周圍人的眼光, 真是青春啊∼too young！」
相澤不知道他班上還有這種組合, 不過即使知道了, 相澤也沒啥反應, 喪得一如既往, 他說：「只要不違反規定和影響學習, 隨便他們了。」
麥克倒是想起來, 「話說不死原是不是系子學姐的女兒？」
「嗯。」
「哇哦，要是當年系子學姐來教育實習的時候, 你能放棄害羞, 主動那麼一點點，那她豈不是你的小孩？！What a pity, 嗷！」
相澤：「……」
過去的誤會還要說多少遍啊。
麥克繼續來勁，「來來我採訪一下這位喪氣先生現在的心情, 要是你有個這樣的女兒是什麼感受？」
相澤消太本來不想理老拿自己尋開心的麥克, 但他這麼一問, 相澤倒真想了想。
然後他就更喪了, 他說：「會非常頭疼吧。」
很快雄英高中迎來了為期三天的期中考試, 1A班上除了幾個小測試成績長期穩定在上游的優等生，比如八百萬百、綠穀出久等人以外，其餘的或多或少有些緊張。
尤其是本來就容易緊張的麗日禦茶子，她在第一場考試前緊張得快吐了。
還有一碰就倒的學酥不死原回音，她是個渣渣還偏偏肩負了考進前七的任務，回音這幾天臨時抱佛腳抱得那叫一個天昏地暗，她一聽麗日快吐了，回音面如菜色地告訴麗日：「我也好想吐啊……」
上鳴電氣很緊張，「你們千萬別吐到教室裡！」
然後如此KY的他，自然被耳郎同學的耳機甩臉了。
三天考試時間快若流水，不論考的如何，結束了就是結束了，再垃圾那也只能破罐子破摔。回音剛想鬆口氣，相澤老師卻告訴大家，雄英高中一年一度的體育祭，即將召開。
雖然聽上去是很校園的活動，但雄英高中體育祭的關注度，可一點也不是校園水準的。體育祭不但有電視轉播，收看率在全國的電視節目中一馬當先，而且很多職業英雄也會關注體育祭，他們會在體育祭中挑選合適的助手。
畢竟在體育祭之後，一年級的學生們，就要走上人生中第一次實習了。
總的來說，不論對於雄英高中，還是對於外界，這都是一項盛事。
然而不死原回音卻在這項盛事之前……病倒了。
不是什麼不得了的病，就是單純的感冒發燒。
且醫生說這種熱度不適合開抗生素，就給她開了點普通感冒藥和維生素片，附贈一句多喝水，然後回音就被打發回家，在床上躺著，渾身無力，昏昏欲睡……她現在別說參加體育祭了，恐怕系子小姐讓她去街上打個醬油，她都能歪倒在便利店裡。
班上同學知道這個消息後，都覺得非常不可思議。
那可是擁有復原個性的不死原同學誒！沒有被各種厲害的體術、武器、個性打倒，反而敗給了區區感冒病毒嗎？
沒錯，回音確實敗給了感冒病毒。
因為病毒有潛伏期，而她的個性最多能復原到五小時之前，那個時候病毒早就在體內潛伏了，所以發現感冒了以後再用復原能力，也沒用，最多就是反復剛開始生病的那個過程。
而且感冒的時候回音的身體素質大大降低，別說五小時了，復原個性最多能作用一、兩個小時左右。
所以她生病的時候，最好的辦法並不是使用個性，而是和普通人一樣，休息、看醫生。
兩個選項中不論是哪一種，都決定著回音今年的體育祭註定缺席。
回音的小夥伴們來她家裡看她，順便相澤老師也來了。
「小夥伴們」幾乎包含了整個班，除了某個不合群又愛爆炸的人。
這天放學後的場面搞得像相澤老師帶著一群小鬼頭們春遊似的，一群人都吵吵鬧鬧的，差點沒把相澤老師給煩死。
相澤老師說是來送期中考試的成績單，但其實他是來和不死原系子聊一聊敵聯合的事情。
現在有關敵聯合的事情，雄英這邊瞭解到的相關情況還不夠多，不過其中一條消息已經相當明確了——對方看中了回音的個性。
一群人浩浩蕩蕩來到回音的家門口，門鈴還沒摁下，就見到一隻穿睡衣的人影從二樓翻出來，一躍而下，人影迅速……啊不，像晨練老太婆一樣慢悠悠朝院子門口奔來，一邊跑還一邊模糊不清地哭喊：「我不要吃藥，堅決不要……嗚嗚嗚太苦了！」
「快給我吃藥啊！」有一道人影也從二樓一躍而下，尾隨著睡衣人影一路狂奔，「不吃藥你的感冒怎麼好？！」
大家仔細一瞧。
這不是不死原回音，和她媽媽嗎？
回音還在跑，「你當我是誰，我可是有復原個性的人！區區感冒我自己就能治療了，再說這麼苦的藥，到底是誰發明出來的啊？！」回音喊完，扭頭盯住院子外的同學們，她像是見到了救世主一般，猛地一下撲到鐵欄杆上，表情猙獰。
同學們：「！」
回音手臂拼死往外探，「是朋友的話就救救我啊！」
同學們一齊往後狂退，不停搖頭，面如菜色。
不不不，你看看你後面，你媽媽看上去好可怕。
回音還沒感應到殺氣，系子小姐的線就率先把她包裹了個嚴嚴實實，然後熟悉的一幕上演了——小豬仔再次進了獵人的網裡，一動也不能動。
系子小姐打開了院子的門，她抹了抹額頭上不存在的汗，笑容宛如打獵豐收歸來的獵人那樣喜悅，「呀，快請進快請進，讓你們看笑話了。」
說著她晃了晃手中的線，把捆成叉燒一般的回音搖得更暈了。
系子小姐笑（sha）容（qi）滿滿地說：「快讓你們同學進來啊。」
回音這只小豬仔，顏面無存，她說：「……就是這樣，你們快進來吧，不然我媽媽要不高興了。」
1A的同學們背後刷地冒下一層冷汗。
不不不，不死原同學，我們現在不敢動，不敢動啊！
「都進去吧，在人家家門口堵著像什麼樣子？」
最後還是靠譜的成年人，相澤老師打的圓場。
反正學生們沒什麼選擇，雖然不死原媽媽的殺氣挺可怕，但身後的相澤老師也超級可怕啊！
倒是其中有一個人挺興奮。
綠穀出久握拳，興奮地碎碎念到：「不死原同學，真沒想到你媽媽是已退役的英雄操縱女王！以前她可是超級有名的英雄啊啊啊啊！對沒錯，富士山事件都快成為都市傳說一般的存在了，我能找她要簽名嗎？！」
回音有點愣，「簽名是沒問題啦，可她現在就是普通老太婆一……噗哇！」
系子小姐收起手中的兇器，仿佛剛剛揍人的不是她，系子小姐笑容和善地問：「回音女士，你在說什麼呢？」
由於相澤消太有正事要和不死原系子說，於是小鬼頭們都被趕到了二樓。
回音剛剛和媽媽進行了追擊戰，又作死地吹了風，現在臉更紅了，女孩子們把她扶進了臥室。
但由於大家都很好奇回音的房間長什麼樣，於是十幾個人又一齊擠了進來。
然後他們發現回音房間裡，那沒什麼容量、看上去十分貧瘠的書架上，一排雜誌很顯眼。
雜誌是目前流行的時尚雜誌《REI》，少女看時尚雜誌沒什麼好奇怪的，只是回音同一個期刊的，至少擁有五本以上，而且她購買的期數也不多，翻來覆去就四期。
他們翻開一本，沒翻多久，麗日赫然發現——
「這個模特不是不死原同學嗎？！」
男生們的興趣也被吸引了過來，本來回音拿出了手柄，拖著病也要和他們打遊戲的，這下子遊戲沒人光顧，雜誌倒受歡迎起來了。
麗日一開始說，他們還不信。
跑過去一看……還真是不死原回音啊！
不過雜誌中的回音，並不是平時大家熟知的回音，她仿佛是沒有煙火氣的人偶一樣，只向世人展示完美的面孔。
上鳴忽然說：「糟糕，這反差感，是心動的感覺！」然後他扭頭看了眼現在摳腦袋玩遊戲的回音，理智又回來了，「不行不死原是我兄弟，我們是穿一條褲子的兄弟啊！」
麗日翻了翻雜誌，又問回音：「哇，旁邊那個金髮的帥哥是誰？我看你們總在一起合照。」
回音想也沒想就說：「他比較輕浮，身邊的女孩子超級多，本命又不知道在哪裡，禦茶子啊，我勸你看人不能只看臉啊！」
她心裡想的卻是，哼，黃瀨竟然比她還顯眼，先口頭貶一頓再說！
回音這麼模棱兩可地描述，麗日就更好奇了。
她不禁問轟，「轟同學，你知道嗎？」
轟，則拿面無表情臉對著她。
別說這人是誰了，他連不死原回音兼職做過模特，也和大家一樣，剛剛才知道。
如此一想，怎麼就這麼不舒服呢？
37.Chapter 37
回音見麗日禦茶子實在好奇,反正口頭隨便貶低一下黃瀨的任務已經達成,她老實說到：「他是我初同學,籃球部的,哼哼，別看我這樣我很擅長運動的，以前女隊沒什麼敵所以老找男隊打球玩，就很熟啦！」
咦，不是前男友之類的嗎？
如果不是，轟同學的臉為什麼忽然變臭……麗日疑惑眨眼，有些不太明白現狀。
她的眨眼和沉默,卻給了回音錯誤的訊號，回音扔了柄大步沖過來，「麗日同學,你只能喜歡我，不能喜歡他呀！這種輕浮男難道比我要好嗎？」
「誒？」麗日愣住了，「誒？！你在說什麼啦！！！」
她才不會忽然喜歡上雜誌上剛剛看過一眼的同齡人呢！
畢竟事關少女心事，不是誰都像回音那個小ky一樣，動不動「喜歡、不喜歡」的掛在嘴邊上，麗日的臉一下子紅透了,並且還不安地覷了一眼不遠處的綠穀。
回音雙摁住她的肩膀,十分認真地胡說八道。
「你是我的同學呀，你當然要更喜歡我一點,喜歡我的初同學算什麼,明明是我先認識你的……可惡的黃瀨,就憑著一張臉橫刀奪愛了！」
麗日依舊不好意思，「你這樣說大家會誤會的……不死原同學說得好像喜歡我一樣。」
而且還是那種意義上的。
講真，面對著不死原回音好看的臉蛋，麗日有那麼一點點，被美□□惑了。
「你在說什麼呢，我當然喜歡你呀！」回音更理所應當地回復到。
此話一出，整間臥室靜默。
大家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驚嚇。
回音倒不明白他們有什麼好吃驚的。
她說：「這有什麼奇怪的，我生病大家都來看我，還給我買探病禮物，1a的大家我都喜歡呀！」
忽然被群發好人卡的大家：「……」
啊，誰來救救這個博愛的天然……
然後回音的重點來了，「我能拆禮物嗎？這種全班一起送的禮物我還是第一次收到，我真的好想知道你們送了什麼。」
對於大家精挑細選的禮物，班長飯田很自豪，他說：「當然可以。」
說著他遞上禮物盒。
回音一邊拆，他一邊解說：「最近不死原同學不是為了期考試很辛苦嗎？大家看你這麼辛苦又這麼熱衷學習，於是送了……」
他的話還沒說完，回音就拆開了盒子。
裡面是一本書，a5紙大小，書名赫然是——《高一年級數學習題精選（附講解）》。
回音：「……」
她懵逼地抬頭，看向班長。
班長仍很自豪地說：「對，就是這本，我一直在用這個出社編寫的資料，對數學成績的提升效果相當拔群！不死原同學，我相信你也一定可以的！」
回音：「…………」
一條鹹魚失去夢想，她無力躺到地毯上褪成了黑白兩色。
你們這群人，不，你們這群殘忍的惡魔，回去吧，都回去吧……嗚嗚嗚嗚！
樓下相澤消太則在和不死原系子談一談，有關回音近期上下學安全的注意事項。
但由於不死原系子不是一般學生家長，她是雄英高畢業生，且曾經返校教育實習，還帶過他一段時間，姑且是稱作學姐的人，所以相澤老師……其實有點虛。
相澤消太把大致事情講了講，印象一發飆就變惡魔的學姐並沒有露出她真正的面孔，反而接受度很高，只點點頭表示：「嗯，我知道了，我會……我們家都會注意的。」
然後相澤陡然想起了不死原回音家的狀況。
除了回音的爸爸，不死原家有一家子職業、或者前職業英雄。
相澤忽然覺得，嗯，他在學校能保護這個小鬼頭的安全，其實也很不容易。
相澤消太表情不太豐富，但好歹是曾經帶過他的前輩，系子小姐覺察到他可能因為usj事件壓力有些大，她想了想，開口說話了。
話的內容卻和敵聯合、注意安全等話題，沒什麼聯繫。
不死原系子微笑著說：「回音從上幼稚園開始，在班上就算不是孩子王，也是受歡迎的小孩那一撥的。」
「不過想想也是，她個性、體育都很突出，學習也勉強過得去，再加上長得無敵可愛，性格也很好相處，在學校不受歡迎也奇怪。」
相澤消太忽然懵逼。
難道他是碰到了傳說笨蛋家長對孩子自我吹捧的環節了嗎？
雖然這一點也不像系子學姐會做得事。
系子卻不管，她的微笑透著懷念，也透著一股笨蛋媽媽的傻氣，她繼續說到：「她從上幼稚園開始，每天口袋裡都揣著別的小朋友送給她的糖回來。後來長大了，回音也是被同學們捧著，圍繞著，就像個小太陽一樣。」
到這裡，相澤忽然看到了一點對話的頭緒。
系子說：「說真的，回音雖然皮了一點，但她真的很優秀。我在她這個年紀的時候，個性、體術都沒有她掌握的那麼好，性格也沒有那麼好，甚至也沒有那麼想當職業英雄。」
「有時候我都在想，為什麼她能那麼堅定呢？訓練那麼苦，我們家也沒說非要她當職業英雄不可，她卻整天把第一掛在嘴邊，並且還能為之付出足夠的努力。」
系子的笑容忽然落寞了下來。
「啊啊，有個這麼優秀，又這麼閃耀的女兒，我有的時候卻在想，她要是能平凡一點就好了。平凡得像普通小女孩，只用每天開開心心的，就夠了。」
相澤此時忽然說到：「可是，學姐，這也是回音自己選擇的道路。」
有的父母希望孩子成龍成鳳，有的只希望孩子開開心心、健健康康，但不論是哪一種，孩子本人的意願，應該首先考慮進去才對。
而不死原回音，註定不是普通人。
系子聳聳肩膀，落寞從她臉上溜走，她表現得十分輕鬆。
「你說的也是，回音不是我，不會重蹈我的覆轍，她肯定會比我做得更好。當然我們全家都是這麼認為的，也很支援她。」
說到這裡，系子看向相澤消太。
此時的系子非常認真，並不像個魔王也沒有吊兒郎當，只是單純地認真，認真到相澤消太精神一震。
「不論回音今後的結果如何，走上職業英雄的道路是她期望的，我們就能承擔背後的風險。所以啊老師，你們不必有壓力，只需要盡到你們的職責，把回音調/教成最棒的英雄，讓她能成長成她期待的樣子，就夠了。」
……
樓上失去夢想的鹹魚，最終還是被同學們「愛的禮物」救了回來。
在她絕望地盯著那本習題集的時候，好幾個人都憋不住，接連「噗嗤」笑出聲來。
原來習題集雖然也是禮物，但並不是真正的禮物。
這是男孩子們專門買來惡搞回音的。
上鳴笑到差點喘不過氣，他說：「我還特地跑去問轟，你最最最最害怕什麼呢，果然哈哈哈哈！」
回憶怒瞪轟焦凍。
轟頓時有點慌，他口舌並不伶俐，卻趕緊解釋：「我沒想到他們會真的買……」
回音回給他的是一聲重重的「哼」！
真正的禮物是一盒高級巧克力——不死原回音最喜歡的那種。
她現在正感冒著，也只能等到病好之後再吃。
畢竟她還是個病號，剛剛又鬧了很久，回音被媽媽強制喂藥後又開始想睡覺了，於是1a的同學們就此告辭了。
麗日和轟是最後離開的。
麗日悄悄說完「不死原同學好好休息」，就和轟一起往外走去。
轟：「！」
他走不動。
因為他的衣服角，被一隻緊緊地攥住了！
然而肇事者本人——不死原回音，卻因為感冒藥的效力，已經陷入夢鄉。
她一邊睡一邊還喃喃說著：「熊熊……爸爸，我想養熊熊嗚嗚嗚……」
轟：「……」
是他知道的那種兩米多高的棕熊嗎？
麗日看了一眼回音緊拽，她捂住嘴偷偷笑了。面對轟焦凍的時候，她又是一位正常的麗日同學。
麗日禦茶子說：「要不轟同學你再陪一下不死原同學吧，你家也近。我的話，就先走了。」
轟覺得她說的也是，他點點頭。
然後他拖了一張椅子，坐在床邊，完全沒注意到身後的麗日在默默做著加油動作。
因為此時的轟，在觀察回音的睡顏。
以前她暈倒的時候轟焦凍看過，但印象回音一直是精力無限的，所以這樣安靜的時候，尤其覺得稀奇。
也許是感冒難受的，回音的眉毛微微皺起，讓轟注意到她的眼睫。
睫毛真的很長很翹，大概是人種的優勢吧。
轟焦凍如此想著的同時，在樓下同學們隱隱傳來的道別聲，一個概念悄悄出現在轟焦凍的心裡。
——這樣的不死原，很……好看。
不過看上去也很難過的樣子。
他忽然很想像上次在操場上，她安慰他那樣——觸碰她，把她眉間的皺紋抹平。
轟伸出，指剛觸及回音的眉心時，只見床上的人陡然睜開雙眼。
「嘿嘿嘿！」
她還意味不明地，笑了。
38.Chapter 38
其實這次探病,是操場上回音以意味不明的擁抱安慰轟焦凍之後,兩人第一次碰面。
回音的想法很直接,轟雖然說的簡單,但口吻壓抑，且他看上去很需要人抱一抱他給他鼓勵的樣子，所以回音就抱住他了。
對於她來說，這是對朋友的打氣，雖然內心創傷沒有那麼容易痊癒，但他能稍微精神一點，也是好的呀。
但對於轟來說,這不僅僅是個鼓勵的擁抱。
兩人之間，率先意識到性別差異的，是轟。
所以這個擁抱,在他眼，也是有性別差異的。
並且此時的轟焦凍意識到，不死原回音似乎總能用最簡單最直接的舉動，打亂他所有的思緒。
轟焦凍對女性的懷抱，最早也最初的印象，是母親。
接著是姐姐。
但隨著年歲增長,姐姐也幾乎不會抱抱他了。
然後是不死原回音。
轟率先感受到的,不是觸感，而是氣味。
柑橘的洗髮水味道縈繞在他的鼻間,這是他熟悉的味道,每次回音或有意或無意靠近的時候,率先聞到的，就是這股味道。
但隨著距離進一步拉近，轟在洗髮水的味道下，聞到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獨特氣味。
無法用什麼香料、什麼花朵，亦或是什麼水果來準確定義這種味道。
如果硬要說的話，可能這就是不死原回音。
轟的雙臂垂在身體兩側，此時他的雙拳倏地收緊，渾身的肌肉都很緊張，腳不知道往哪裡擺好，紅潮更是爬上臉頰。
還要回音現在看不到。
但正是因為看不到，回音的動作更加「變本加厲」，她一隻繞過他的肩膀，夠著撫摸他的腦袋，嘴裡還喃喃道：「好啦好啦」
她這樣說著，好像天大的事，在她眼裡都不是事一樣。
而她的話語，像是有一種神奇的魔力，把轟心那一塊倒豎起的逆鱗，給一點點、輕柔地抹順了。
可是，小ky回音之所以為ky，那是因為她真的很會破壞氣氛。
回音一邊抱著轟，一邊順著他的頭毛說著安撫的話，她的眼皮子越來越重，越來越沉，隨即她揉了揉眼睛，模模糊糊地說：「唔……忽然有點困，好想睡覺啊。」
轟：「……」
回音像只小奶狗一樣聲音朦朧地說：「不知道向相澤老師申請明天再幹行不行……」
轟：「…………」
剛剛的莫名感動，還是拿去喂狗吧。
相澤老師沒有那麼好說話，回音他們抓緊幹完活才回家的。
也許是回去太晚，兩個沒傘的青少年偶遇陣雨，晚上又吹了風的緣故，回音第二天就發燒了。
然後是現在。
要問轟焦凍，偷看別人被發現了，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
補充，是偷看暗戀的女孩子，還忍不住伸碰到了她的臉，卻發現她剛剛在裝睡，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
在一瞬間的慌亂後，轟焦凍立刻變成了面癱轟，然後他立刻又進化成面癱轟，他板著臉問：「你沒睡著嗎？」
回音剛睜眼就懵逼了。
她是怎麼又得罪了他了？這臉拉的，活像她又抄他數學作業似的。
但小ky不會在意區區臭臉，也不會在意剛剛在她眉心的指。
她從床上翻起來，特別來勁地扒住窗沿往外看，「其他人走了沒有？」
表面很淡定的轟：「走了。」
「那就好！嘿嘿嘿……」
好？有什麼好的？
但回音這麼一笑，轟就……沒什麼好預感。
轟很警惕：「你要幹什麼？」
灰發少女從床頭拿過一板口服液，瓶身標籤上營養劑的字眼清晰可見，回音雙眸水潤，臉蛋發紅，明明表情很嬌羞的樣子，她的動作卻十分豪爽，回音把一板營養劑全推到轟的面前。
「幫我都喝了吧！」
「……」
回音振振有詞：「這玩意太苦了，我媽非要我喝，我要吃藥已經夠苦了，實在不想喝這個玩意。而且那個什麼……你不是還讓他們給我買數學習題集嗎？所以這是懲罰遊戲！」
轟：「…………」
他看了看營養劑，又看了看因發燒才一臉嬌羞的回音。此時轟焦凍少年的內心，已經不足以用一長串點點點來表達他的無語了。
他有聽過幫人做作業的，幫人買東西的，甚至幫人花錢的，他還真沒見過幫人吃藥的……
可以說底線這玩意，在某人眼，就是用來被踩碎的。
回音被他看著，也有些不好意思。
她縮了縮肩膀，「怕、怕苦就這麼不能理解嗎？」
轟以面癱臉對待她。
他的沉默已經足夠表明態度了。
回音繼續威逼利誘：「喝完有獎勵的，我準備了禮物，真的，絕不是一顆糖一顆巧克力這種哄小孩子的玩意。」
然而她完全忘記了，不論是她，還是轟，都被區區騙小孩子的一顆糖給哄過。
轟起身，意欲轉身下樓，他表情淡淡的，「我要和阿姨說你不肯喝營養液。」
他話音還沒落，回音就猛地撲過去抱住他的，「不不不別告訴她，我會被紅燒的！禮物給你，直接給你還不行嗎？」
禮物，轟還真的，不是很想要。
畢竟是出自不死原回音的，從街邊扭蛋裡抽出的塑膠人偶都有可能，總之期待值很低。
所以她肯自己喝營養液的目的達成，差不多就可以收了。
回音從書桌抽屜深處抽出一個盒子，她打開，裡面裝著的是一隻環。
與其說是一隻環，不如說是一隻形似環的武器。
回音套在上演示了一遍，根指般粗的鐵針飛射而出，一根砸碎了花瓶，兩根紮進了牆壁裡，在露出個角來。
系子小姐的聲音自樓下傳來：「生病了就不要拆房子了，回音女士請你克制你自己！」
「我馬上修好！」
回音連忙把一切復原。
她說：「這以前是我的東西，你看我基本上可以無限裝填，所以相當於能無限使用它。後來我仔細考慮了一下，轟同學也可以用冰裝填，這麼咻咻咻幾下發射出去，就太帥啦！大型魔法攻擊很重要，遠距離攻擊也很重要，所以，就送給你啦！」
「啊……嗯。」
轟有點茫然地接過。
講真由於預期值太低，回音拿出來的時候，轟先是有點愣，璿即……有點開心。
不是裝備好不好的問題。
而是……他意識到，不光只是他平時在注視著她，回音也有好好注視著他。
不然誰會關心路人甲是用大型魔法攻擊，還是遠程攻擊。
轟剛想道謝。
回音馬上做握拳狀，「反正我不能參加體育祭，你既然是我的好朋友，我們的任務就是一致的——打倒爆豪，搶了他的第一哈哈哈哈！他開學第一被我搶了，這次第一再被搶到時候的臉肯定很有哈哈哈哈哈！」
回音叉腰笑得癲狂。
沒錯，小ky在關鍵時刻，又作妖了。
雄英高的體育祭在回音生病期間，隆重開始了，本來應該在學校……醫務室裡大展身的回音，此時只能在電視前欣賞同學們奮戰的身影。
不論如何，回音送給轟的環他都不能使用。
因為沒有提前遞交申請的裝備，英雄科的學生是無法把它帶進場的。
轟當時臉色秒沉，然後放下了環。
回音也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最後好哄歹哄，才跪求他收下了。
回音看到鏡頭從轟的面前一晃而過，她歎了好大一口氣。
系子小姐還惦記著回音的「男朋友名單」呢，她試探性地問：「怎麼了？不順利哦？」
容易省略主語的日本語，在隱晦問話上，真是賽高啊！
然而回音要是有這根筋，也不會想不明白別人為什麼生氣了。
她歎了一口更大的氣。
「呵，男人！男人心，海底針啊……」
系子小姐：「？？？」
這是什麼霸道女總裁氣息滿滿的臺詞？
兩人之間是發生了什麼嗎？
系子小姐這會超級好奇的！
回音故作深沉地說：「哼，真搞不懂他們在想什麼，彆扭！太彆扭了！」
系子小姐：「回音女士，你難道不認為，當你在猜測一個人的心思時，就代表那個人很特別嗎？」
回音卻說：「這不是當然的嗎？轟同學當然是特別的。」
兩人是鄰居，也是同學，還是她在以前學校裡很難碰到、目標一致的同伴，而且她還不想落在他身後，這樣既競爭又同行的關係，轟焦凍當然是特別的。
回音如此想到的同時，此時電視直播到一年級決賽，爆豪對轟，轟終於使用了另外半邊的個性，卻在最後，放棄了。
鏡頭在一片水汽，給了個特寫。
轟焦凍此時的表情，回音全看清了。
若有所思，又有些落寞，有點像上次在操場上看到過的轟焦凍，整個人像是隔離在空間之外，同時他也隔絕了所有人。
她的心臟，倏地一緊。
在電視的這頭，她好像也感同身受地難過了起來。
39.Chapter 39
電視機前回音的不對勁, 是系子小姐率先覺察到的，甚至比回音本人更早。
系子小姐故意說：「轟家焦凍少年的對手，是不是上次你在學校打架揍的那個男孩子？」
回音心不在焉，「啊……嗯。」
一般回音對打架物件都會有點耿耿於懷，尤其是無法取得壓倒性勝利的對手, 現在系子小姐故意提起來, 回音只敷衍以對, 看來她現在是真的很在意「別的東西」了。
系子小姐又說：「焦凍少年是不是有什麼心結？這個時候要是有人疏導疏導就好了，……啊，不過越疏導越鑽牛角尖的例子也有哦！」
某位老阿姨可以說非常壞心眼了。
隨後系子小姐果然看到她家的小奶狗眉頭擰得緊緊的, 更有看頭的二三年級的比賽也不看了，回音刷地站起來，悶悶地說：「媽媽, 我出門一下。」
系子小姐也就隨口一說：「可是你的病還沒好全。」
回音趕緊表態：「沒問題的, 我就出去一小會, 而且燒已經退下來了，只是身體還有點乏力。媽媽，我會穿厚點出門, 也不行嗎？」
「那好吧。」系子小姐鬆口了。
因為系子小姐心裡很清楚，即使她現在不鬆口，回音這只不懂聽話為何物的小熊孩子, 只要有想出去的心, 就算她現在關牢房裡, 也要想方設法地越獄。所以她還不如放她出去, 知道她的明確所在地更好呢。
回音回房間加衣服，她出門的時候，果然穿得很厚。
系子小姐看到她著裝，嘴角都在抽搐。
「很……嗯，很有創意呢。」她好半天才想出一句合適的讚美。
誰知道熊孩子回音壓根不領情，她把頭髮紮好，奶聲奶氣地說：「我才不是為了有創意才這麼穿呢，是為了實用。」
系子小姐：「……」
行吧，她家奉行快樂教育，這小屁孩開心就好。
然後回音出門了，她去雄英高中。
不死原家離學校並不遠，一直以來回音上下學的方式都是用走，今天她卻乘坐了計程車。
不過難得一次的偷懶也偷不了很久。
因為體育祭是雄英高中，乃至全國的一項盛事，不少觀眾聚集過來，人流量不小，於是附近進行了交通管制，並且入場還需要安保檢查，好在回音有學生證，她走的是內部通道，在進校上沒有花費太多時間。
校內這兩天大變樣，別說人來人往的觀眾們、職業英雄們，正式場館附近，甚至連小吃街都擺了出來。
回音雖不至於在校內迷路，但她要怎麼樣，才能在轟焦凍不知道的情況下，在如此廣闊的校園內找到他呢？
回音先打電話給麗日，得知轟在最後比賽結束後，並沒有馬上返回看臺，但之後會舉行頒獎典禮，他應該、可能、大概會出現的……吧。
誰也確定不了。
沒等麗日反問一句「你是不是來學校了？」，回音著急地掛斷了電話。
她好歹清楚流程，知道選手們進場前先會在休息室等候，她偷偷去看了，休息室沒人。回音又悄悄退出來，她順著通道一直走，一直走，從體育館另一個門走出去了，然後憑直覺繞過熙熙攘攘的人群，來到場館背後一處無人的花壇。
在花壇的另一端，回音看到了一顆熟悉的腦袋。
啊……就這樣找到了。
回音趕緊套上頭套。
沒錯，她今天出門按照系子小姐的要求，真的穿得很厚——沒人會說玩偶服不厚的，還是商場做活動的那種實打實綿綿軟軟、小孩子看了都想抱的玩偶服。
這是回音小時候過生日時，湯瑪斯先生買給她的。
她當時鬧著要養熊熊，且非常執著，所以湯瑪斯先生就給她買了個隨時能變成熊熊的玩偶套裝。
……當然主要是別人穿給回音看，因為那個時候回音身高才一米二多。
今天回音把它拿出來了，不是因為她想變成熊熊，而是因為玩偶套裝能遮蓋住一個人的面部、體型，它能讓她在最快的時間內，變成另外一個人。
好吧她內心裡認為熊熊很可愛也是另一個原因。
剛剛回音聽進去了系子小姐的話，安慰不好的話，說不定會讓心結更重。
仔細想想如果這種情況發生在她身上，她也不想要認識的人出現在她面前，說些「不要在意啦」「都過去了」之類不痛不癢的話。
回音並不認為自己很會安慰人。
她嘴巴很笨，經常淩遲語文老師的教學成果，很多話即使心中想的很好，說出口又是另一回事。
她只是覺得，現在的轟焦凍不該一個人而已，哪怕只有一隻什麼也不會的熊熊坐在身邊，也很好。
於是這只笨重的熊玩偶，踩著比卡丘音效的腳步聲，一步步來到轟焦凍身邊。
然後她捏著嗓子問：「這位小哥哥，旁邊有人嗎？我能坐下嗎？」
轟聞聲抬頭，就看到了一隻……熊。
棕熊玩偶，帶頭套接近一米九，毛茸茸的，總的來說，是一隻不死原回音會喜歡的熊熊。
聲音……好像也有點像，只是她生病了，現在應該在家裡才對。
轟看上去非常冷淡，他沒有理人。
但他也沒有讓熊熊走開。
於是熊熊回音厚著臉皮坐下。
然後她從熊熊裝的口袋裡，掏出一朵路邊摘的小花。
純白色，不知名，叫不出名字，但看上去挺順眼的。
她說：「小哥哥，給你花，很好看的。」
熊手強行把花遞到他面前。
少年接了，有點莫名其妙。
緊接著熊熊回音又掏了另一隻口袋，她掏出一隻裝袋好的蘋果糖，遞給轟焦凍。
她繼續捏著嗓子說：「這個也給你，很好吃的。」
轟：「……」
但他仍然接下了。
一開始如果轟只是懷疑的話，再看到蘋果糖的時候，轟幾乎確認了，裡面這人應該是回音。
雄英高中的體育祭還沒有幼稚到請玩偶們出場的地步。
這個年頭仍然熱愛熊熊玩偶，路上隨便採花還一本正經送給別人，同時一安慰人就送糖的高中生，真的不多了。
回音還以為自己偽裝得很好，她又說：「小哥哥，熊熊抱起來超級舒服的，你要不要試一試，很治癒。」
她以前抱過穿玩偶服的爸爸，真的……只能用升天、治癒等詞語來形容！
總而言之，熊熊的擁抱是天國！
這下子，轟焦凍幾乎是百分之百確信了。
他卻拒絕了她。
「還是算了。」
他能明白，回音在以回音的方式給他鼓勵，但他父親的事情也好，父母的個性婚也好，還是剛剛綠穀的一番話，對此一直耿耿於懷、且抗拒父親個性的轟焦凍來說，這些實在太複雜，即使他的理智能明白其中的道理，感情上也很難一步消化，而這些並不是別人能幫他的，他需要自己慢慢整理。
不過此時他心中久久難以釋懷的壓抑感和空虛感，在不知不覺間，淡化了一點點。
兩隻熊爪子互相揉啊揉的，對於轟焦凍的冷淡，此時的回音……有點自責。
她有些扭捏地說：「熊熊……想說對不起。」
「不是你應該道歉的事情。」轟說到。
然後他頓了頓，直接拆穿了她。
「不死原，你不在家休息，跑來幹什麼？」
回音沒想到自己會暴露，她馬上慌了。她先猛地按住頭套，生怕有人揭下來，又慌裡慌張地說：「啊哈哈哈不死原，你在說誰呢？」
轟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就是他的這種冷靜視線，最容易讓回音無地自容。
回音放棄抵抗，她把頭套摘了下來，她垂頭喪氣地說：「是我……」
緊接著她又解釋到：「我不是想插手你們家的家事，我只是覺得之前的我很不……不好，想道歉而已……」
轟不明白，「你之前做了什麼？」
如果回音有獸耳，現在肯定全面耷拉下來了吧。
「我也……不知道怎麼表述。」回音說到，「以前在不知道你們家事的時候，我老喜歡說，好羡慕轟同學你的個性，又是冰又是火的，實在太便利又太酷炫了之類的。我也經常說轟同學的個性真好啊，我也想這樣遺傳之類的話。」
「說真的，我實在很嫉妒你們的個性。有的時候我在想，如果我在復原個性的基礎上，再加一個攻擊類的個性，肯定會比現在強很多，所以我尤其羡慕雙個性的你。」
「現在看來，事情遠沒有我看上去的那麼簡單。」回音聲音發悶，她望向天空，今天天空晴朗無雲，藍的清亮，藍得透徹，似乎能照見心中的旮旯陰翳。回音此時的心情，很微妙，她無法用言語來形容，此時她只能加倍努力地表達，「所以我現在有點討厭，當時神經大條說出『轟同學的個性真好啊』的我。」
轟忽然側頭，看回音的側臉。
少女的側臉包裹在淡淡的光線中，表情淡得仿佛隨時會消失。
轟也不知道如何描述現在的心情。
心跳好像在原有的節拍中倏然停滯，又漸漸地、漸漸地跳成不一樣的節奏。
在這個過程中，心底的那份沉重，好像，又輕了一點。
40.Chapter 40
雖然無法準確表述她的想法、她的心情, 回音還是磕磕絆絆地說完了，但一說完她又後悔。這種微妙的心情一旦察覺到，她覺得自己在內心反省就好，現在特地說給轟焦凍聽，就好像推卸責任一般, 這種不顧對方意願單方面道歉的自我滿足行為, 讓回音陷入到更深的自我厭惡中去。
雖然她已意識到自己的不謹慎, 並且也道歉了，回音仍然覺得……
「可我還是好羡慕你……真的。我實在太想太想要攻擊型的個性了，如果它擺在我面前的話, 我可能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它。而且在我看來這本來就是屬於你的力量，日後你成為第一，那不也是你努力得來的結果嗎？」
「而且為什麼要用這麼曲折的方式證明你爸爸是錯的, 為什麼不直接對他說一句『你自己的夢想自己去實現, 別塞給下一代啊混蛋老爹』這樣。」
回音思緒混亂地說完, 她剛道完歉就反悔，還對心情那麼差的人說教很久，實在……太面目可憎了！
怎麼會有她這麼糟糕的人？她到底來幹嘛的？！
於是毛熊熊夾起尾巴, 臉蛋通紅，她抓起頭套就趕緊逃竄，連轟在慌忙間叫了一聲她的名字都沒聽見。
回音剛跑過拐角就撞上了一個人。
是爆豪。
回音有句話想對爆豪說, 但不想在這裡說, 於是她抓住爆豪就往遠處跑去。可憐的爆豪·前·小霸王剛看清楚龐然大物熊熊人偶服下的人是誰, 就被劫持了, 並且是手肘勾住脖子，也不管他的反抗意願，拼命往前帶。
等回音繞到一處體育場館後方時，爆豪已經被她勒得出氣多進氣少了。
這時回音終於鬆手。
爆豪捂住喉嚨一陣猛咳，由於實在太憤怒，爆豪少年一邊咳一邊憤怒罵人，可熊孩子回音造成的窒息效果實在太拔群，爆豪咳得厲害，又憋不住非要現在罵人，罵人和叫囂聲全摻進了咳嗽聲中，回音一句都沒聽懂。
但有的時候要知道對方在罵你，並不需要聽懂他的話，從神態動作語氣上就能知道了。
然而回音並不在意爆豪有沒有罵她，爆豪罵她才是正常狀態，如果這樣他都不罵人，回音反倒會認為她劫持的是不是一個假爆豪。
回音也不浪費時間，她開門見山地問：「你聽到了？」
去掉了聽到的內容，即使現在爆豪咳得快掛掉了，他還是知道回音指的什麼。
「咳咳，你們的對話，咳咳咳咳咳！自動跑進我咳咳咳咳咳耳朵裡啊！咳咳咳咳咳！」
得，感情還是別人逼著他聽一樣。
當然在並非隱蔽的位置講話，自然就有被聽到的風險。回音也並不認為自己剛剛講的話有什麼不能聽的。……呃，不如說講給其他人聽她倒沒有什麼所謂，主動講給當事人轟焦凍聽，她反而還有點不好意思。
所以她才剛說完，就抓了頭套跑出來了。
回音聳聳肩，沒有責怪，只是吐槽：「我說你的第二個個性其實是百分百偷聽牆角吧？怎麼我每次都能碰到你？」
爆豪就更不爽了，「這麼遜的能力咳咳咳咳咳我才不要啊咳咳咳咳咳！」
回音臉露憐憫，「講真我覺得你肯好好講話的話，說不定早就不會咳了。」
爆豪還在咳，但他現在很想揍不死原回音一頓。
他好好一個人會咳嗽，歸根結底到底是誰的錯啊？！！！
這句話他要是說給回音聽，回音肯定腦袋一歪，懵逼地問：「誰？」
她是絕對不會把爆豪咳嗽的錯歸到自己身上，因為道理也很簡單——不是他咳嗽嗎關我什麼事我是無辜的！
還好爆豪沒有吐槽，不然他絕對能被氣死再氣活，然後追著回音連炸她一個禮拜。
回音又說：「算了算了看你這麼慘，我去給你買瓶水好了。」
說著熊熊回音就邁著熊的步伐朝自動販賣機跑去。
然後她又空手跑回來了。
回音打著商量：「那個，我剛剛好像……把錢包弄掉了，要不，你借我幾個硬幣？」
爆豪直接把錢扔給她。
快買水啊蠢貨！！！
回音接過5000元的紙幣，她對著光看了會，然後分外感歎：「哇，你可真有錢，我現在身上面值最大的可能就2000了，為什麼同為高中生我這麼窮啊？」
爆豪的眼睛都瞪出血絲了。
潛臺詞只有一個字——水！！！！！！！！
磨磨蹭蹭，水買來了，爆豪咚咚咚幾口，大半瓶下肚，終於不再怎麼咳了。回音順著他的五千大鈔，也給自己蹭了一罐冰可樂。
可她現在穿熊熊玩偶套裝，這摳易開罐的細緻活，講真……挺難的。
回音沒辦法，只能讓爆豪幫她開。
爆豪還在氣頭上，他覷了一眼，陰側側地說：「為什麼我要幫你開？你就瞪著這罐冰可樂直到渴死吧！」
回音翻了個大白眼，她發出不屑的冷哼。
「幼稚！」
「混蛋你說什麼？！」
「幼稚，愚蠢！」回音大聲重複，「你沒看到我穿得是超級可愛的熊熊玩偶套裝嗎？這光憑外貌就能圈粉無數的套裝，我走到外面隨便拉個人，人家都會幫我開的好嗎？還渴死……幼稚！」
爆豪無力吐槽。
就算她路上隨便拉一個人願意幫她開罐，那也是因為這只是舉手之勞而已，不是因為喜歡她的玩偶套裝的好嗎？！
爆豪算是看清楚了，真正幼稚的人，是不死原回音。
所以他決定顯現出他的成熟，他才和不死原那個幼稚鬼不一樣！
爆豪單手拎飲料罐，另只手插在褲兜裡，他面色冷冷的，問：「你要找我說什麼？」
回音心裡想的是，啊，什麼什麼？不就是問你第二個個性是不是百分百偷聽牆角咯。
然而回音也怕爆豪追著她滿學校炸，不因為別的，因為今天穿的是不方便跑動又非常喜歡的熊熊套裝。
於是回音友好地說：「哦，我想起來了，恭喜你終於得第一了。」
她話音剛落的瞬間，方圓十米的空間，靜默下來。
不，不如說仿佛爆炸前空氣陡然壓縮時的靜置，沉默得令人害怕。
旋即某只長著金色鋼絲球腦袋的小火龍，仰天，噴火了。
「你！說！什！麼？！」
恭喜他第一，就夠KY了，還要加一個詞「終於」，她是想暗示什麼？
入學考試嗎？只能是入學考試了吧？！
「你？？？」回音捏住可樂罐子不可置信，「你怎麼又炸了，我恭喜你也不行嗎？」
此時爆豪的手心火苗竄動，他喝的飲料罐已經被炸了個焦黑。
爆豪：「不信！！！」
回音：「你這簡直比來了月經情緒不穩定的妹子還難搞定啊！乾脆下次你直接告訴我能說什麼不能說什麼，我按你想說的來好吧。」
不得不說，其實回音在有些時候，是「深諳」言語的藝術的。
她把爆豪比作妹子，還是來大姨媽的妹子，就算是正常生理現象，除了回音這個小KY，青春期少年或多或少對這些話題會不好意思。
爆豪雖然爆嬌，但他也只是區區十五歲的少年，且沒有回音那麼沒臉沒皮。
於是正要飛天的火箭就差臨門一腳，升空按鈕沒摁下，爆豪越想越沒意思，他嘁一聲，別開腦袋，說：「這種第一，我死也不要。」
回音又懵了，「啊？你這第一怎麼了？」
爆豪又生氣了，「你不是看了比賽嗎？！」
要是這蠢女人沒看比賽，又怎麼發現的陰陽臉混蛋不對勁到連決賽都沒放在心上，她又怎麼會專門穿一身愚蠢至極又小孩子氣的衣服，跑到學校說一大堆噁心吧啦的話？
回音只是眨眼睛。
看是看了……
她沒有說話，爆豪腦袋動得飛快，已經猜到了。
她確實看了，但她覺察到陰陽臉的不對勁後，就一門心思撲上去了，所以比賽的形式、過程、結果對她來說都不重要，她當時心裡想的只有一個人。
真是個單純的蠢貨。
爆豪此時連罵她的心都沒有了，他從熊掌裡拽出可樂，啪地打開，又塞回熊掌裡。
然後爆豪轉身就走。
……此時他的心中，不想承認，卻隱隱有點羡慕。
回音喝著可樂，穿著玩偶服，一步步走回家。
一路上遇到不少小朋友，小朋友們發現熊熊不是真熊熊，裡面是個呆呆望天只會喝可樂的傻姑娘，紛紛夢想破滅。
回音到家，系子小姐立刻抱怨說：「你出門怎麼聯手機都不帶，剛剛在響，有人在找你。」
回音打開一看，不是有人找她，而是久違的任務來了。
【任務】
請玩家在隨後的職場體驗活動中，為了將來能更快更好地適應職業英雄生活，請進入排名前十的英雄的事務所。PS，不能靠關係。
回音首先覺得奇怪。
這APP隔一段時間就像成長系統一樣給她發任務，難道就是為了給她塞錢？
這到底是要幹嘛？
她接到任務，即使問題再多，她心裡記著事兒，腦袋裡也不自覺地優先任務的處理。
回音頓時更苦惱了。
她體育祭又沒參加，現在恐怕是全雄英英雄科最不起眼的人了，而事務所的邀請大多取決於體育祭的表現……
回音一頭栽倒在沙發上。
她把問題原封不動拋給系子小姐。
系子小姐左思右想，然後她一本正經地說：「放棄吧回音女士，你只有走後門這一條路了。」
回音：「……」
你真的是親媽嗎？！
41.Chapter 41
這個叫正義聯盟卻長得很像外賣軟體的APP, 一開始莫名其妙地裝到回音手機上的時候，回音真的很想把它刪了。
因為不論從出現, 到任務, 再到最後的兌換環節, 這玩意都像開了天眼似的，還「無所不能」, 就算不喜歡陰謀論的人, 仔細想想它背後的深意, 也會毛骨悚然起來。
不死原回音在最先擁有這個APP的時候，也覺得——肯定有鬼。
但這個APP的存在感實在太低, 只每次發個任務，完成了之後獎勵點數, 也不會逼人一定要去兌換點數。這就讓回音在不知不覺間習慣它了，也沒所謂了。
區區一個APP，還能把她怎麼樣？裡面也就幾十點, 換成日元幾十萬左右, 說起來挺多的，但對於無法估價的願望來說, 實在太少。
這點數放著也就放著了, 她拿著兌錢也只會成堆成堆去便利店搬零食, 回音並不可惜。
任務——進入排名前十英雄的事務所，點數足足有30點。
這就意味著, 如果完成, 回音的點數就過百了。
哦不, 即使不算這次任務，她上次剛好考了個第七，進賬30點，現在剛好點數過百。
點數超過一定臨界值，讓回音也不自覺地想——她是不是可以拿這些點數幹點別的？
比如，以前湯瑪斯先生帶她看獅子座流星雨時她許了好多遍的願望。
再比如，給自己增添一個攻擊型的個性什麼的……
講真回音的心底深處，她非常想要攻擊型的個性。
可她即使知道APP可以完成她的願望，她也沒有動過這個心思。
因為幻想和實際的想要，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想」。
她已經十幾歲了，這個年紀在突然冒出個性的人，寥寥無幾。
回音一直知道自己第二個性開發無望。
所以以前為了成為職業英雄，為了增加攻擊力，她一直都在體術和裝備上下功夫。
這次USJ事件，歐爾麥特老師受傷，相澤老師受傷，還有她想救人卻救不到，因為她復原的稀有個性，惹得大家甚至傷患都為她擔心……這些因素組合起來，回音由衷地感到不甘心。
要是，她能再強大一點就好了……
只要一點點契機，她一定會抓住機會，並且她會非常非常努力的！
於是在USJ事件後，任務再次推送過來的現在，回音的心裡，癢癢的，一個念頭陡然萌動了起來。
如果她再積累一些點數，是不是就可以兌換攻擊類的個性了？
她是不是就能突破這層瓶頸，變得更強大了？
她之前拿點數實驗的時候，出現了不是巧合的「巧合」。
這令回音深信，如果她累積了足夠的點數，她真的能實現這個願望。
但正是因為深信，回音在她的心底，才會隱隱不安。
——這是天上掉餡餅。
系子小姐說過，這個世界上並沒有天上掉餡餅的好事，那全是騙傻子的。
萬事萬物皆有代價。
回音當然相信系子小姐說出來的話。
所以她才會不安。
要是她真的選擇兌換攻擊型的個性，那她面臨的代價又是什麼呢？真的只是區區點數嗎？
……
不得而知。
不過兌換和任務，是兩件事。
現在她的點數全累積了下來，即便她最後決定要兌換，粗略估算現在的點數還遠遠不夠。
回音並不喜歡思考太過複雜的問題，偶爾一兩次已經讓她很頭疼。
她很快決定不再想，先專注於任務再說。
其實任務和她的個人需求，在很多時候是重合的。
回音也想進排名前十的英雄的事務所，別的不說，她進去實習以後，見到真人先去要個簽名再說。啊……她舅舅的就不用了，順便對面家的安德瓦也不用了……
畢竟英雄還是別人家的，而且隔得遠的好！
回音在體育祭後，病就全好了。
她回學校上課後，果然相澤老師在課上提到了職場體驗這事。
當天1A的學生們取了英雄名，回音成為起名最艱難的幾個人之一，因為就她那個個性，在取名時她只能想到「治癒女郎」一個名字，當然說到這個名字世間首先想到的是現在正坐在雄英高中保健室裡的那位老太太，回音這種「剽竊」行為，自然遭到了午夜老師駁回。
她實在想不出，最後乾脆根據姓，取名叫「不死鳥」，卻意外地得到了午夜老師的認同。
同時今天在學校，回音路過教職員室的時候，就聽到老師說已經有英雄事務所發過來邀請的事情，這更是令回音十分緊張，她回家後趕緊諮詢雄英前畢業生，不死原系子小姐，看看有沒有什麼別的門路。
系子小姐也剛下班回家。
她一邊脫高跟鞋，一邊很無所謂地聳聳肩，「反正學校有幾十所包分配的事務所，你隨便挑一所不就好了？」
哪有對女兒事情這麼不是上心的媽媽啊！
回音氣得差點跳起來，「可我不要去那些，我就想去排名前十的！」
系子小姐往廚房冰箱走，「我看你是想去要簽名吧。」
回音：「……」
呃，知女莫若母。
系子小姐又不靠譜地建議到：「實在不行求求你舅舅怎麼樣？」
「大家都是通過體育祭上的表現來定的，我不要走後門嘛。」回音嘟嚷著。
她說得這麼一本正經，事實上任務也規定不讓走後門。
系子小姐：「那……沒辦法了。」
「系子小姐！請您認真一點！」
這下小奶狗是真的生氣了。她用奶凶奶凶的視線瞪人，還跺地板，恨不得下一秒就撲上去咬系子一口。
「好吧，那我就認真和你分析分析。」系子小姐咕咕咕幾下，幹了手中的冰麥茶，她呼出一口氣，雙手抱胸靠在冰箱上，很認真地說，「我先給出一個認真的結論，不走後門，百分之九十九你進不去。」
回音：「……」
系子小姐接著來分析原因，「雖然你的個性確實很稀有，且實用性很廣泛，但在戰鬥中大部分時候，你就是個奶。說你的個性稀有、好用，那也是站在一般人、全人類的眼界上看，確實回復類個性很神奇，但在戰鬥中，說實話，你作為助手派不上什麼用場。」
系子小姐：「一般排位前十的英雄，都有一個共通的特點，那就是很能打。普通巡邏和普通活動中，他們不會遇到什麼危險，更不會面臨什麼危機，而且在明知道帶著學校小鬼頭的情況下，大部分職業英雄只會帶你們體驗最淺顯最安全的日常活動吧。」
回音已經三魂七魄丟了一半。
認真分析的系子小姐緊接著給出致命打擊，「而且我當年也能排前十……啊不，前五呢，如果是我的話……」
即使回音快被打擊死了，仍然在此時升起最後一絲希望。
「你的話？」
系子小姐勾唇一笑，很邪惡，「我也不要奶。」
回音：「……」
系子小姐：「而且還是你這種行事莽撞思想幼稚一根筋還沒經驗的奶，那就更不要了。」
頓時，回音被打擊得哇哇大哭，直喊「系子小姐欺負人！」
系子小姐倒說開了一身輕鬆，讓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屁孩知道知道職業英雄的世界競爭率有多高也好。
「哭什麼啊，其實雄英資源很好，即使是保底的英雄事務所，也還不錯的啦。快點感謝感謝幾個月前的你，讓你自己進了一所這麼好的學校。」
聞言，小奶狗差點沒氣憤地把房子都掀了。
哼，過分！
就連湯瑪斯先生回來後，雖然安慰了女兒，但他補充到：「畢竟媽媽以前真的非常優秀啊，看不上回音女士現在的表現，實屬正常。」
你們！！！
哼！更過分了！！！
回音氣得直接回房間睡覺，第二天倒是動起了歪心思。
不算正在執行的任務，她手上也有一百點了，說多不多，說少不少。
就這個點數，她是不是可以兌換個不那麼強悍的攻擊型個性……？
優秀的媽媽給她的打擊很大，但同時她以前說過的話對回音的影響也同樣深遠。
萬事萬物皆有代價。
回音即便是有這個念頭，她也猶猶豫豫不敢執行。
一個人的考慮有限，所以回音趁課間偷偷摸摸溜進教職員室，準備探探相澤老師的口風，畢竟相澤老師和她的情況最相似。
眼見著回音進來，相澤老師眼皮都不抬，直接說：「早上收的Switch暫時不會還給你，等週末再來。」
回音扭扭捏捏，「老師，我不是為了Switch。」
「那是什麼？上個禮拜收的雜誌嗎？」
一旁歐爾麥特消氣版：「……」
回音少女，你到底把學校當什麼了？
回音乾脆直接問：「就是，那個，老師……萬一有一天你有機會，能夠獲得別的個性，你會怎麼做？」
她的話音剛落，相澤消太的視線頓時銳利起來。
空氣如一根緩緩拉開的皮筋，緊繃了。
不遠處的歐爾麥特更是咳咳咳，咳個不停，沒等相澤消太回話，歐爾麥特率先問到：「回音少女，你從哪裡知道的All for one？」
42.Chapter 42
All for one……人人為我？
那One for all, 我為人人呢？
回音腦袋一歪，視線裡充滿困惑。
這是什麼充滿無私奉獻社會大和諧的……是名字嗎？還是別的什麼玩意？
她即便沒有說話, 神情已經表明一切。
其實早在USJ事件後, 歐爾麥特就在考慮要不要把all for one的事情告訴回音。雖然沒有明確證據表明USJ事件和all for one有關，但它再次證明了回音個性的特殊性，如果真的和all for one有關而她的個性又被對方奪走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歐爾麥特雙手交疊, 他有些小心翼翼地問：「回音少女, 你為什麼忽然想到增加個性的事情？」
回音明顯感覺得到兩位老師都很不對勁。
她心裡也有點小九九, 她摸了摸後腦勺，打哈哈到：「我就是做一下白日夢……」
相澤：「……」
歐爾麥特：「……」
兩位老師都沒有起疑心，因為不死原回音經常性的不靠譜行為，已經是常規操作了。
不過既然提到了All for one, 歐爾麥特還是打算繼續提點提點回音。
他想了想, 說：「回音少女，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不一樣的個性，有些人會用火有些人會用電，還有一些人的個性, 說不定可以掠奪他人的個性哦。」
為什麼要在「獲得第二個個性」的話題中, 提到掠奪他人的個性？
回音一開始不是很明白，但她很快想通了。
難道老師口中的All for one不但能掠奪他人的個性，還能將掠奪的個性賦予給其他人嗎？
當然這層猜測，回音沒有說出來。
她只是說：「老師, 我知道了, 我會小心的。」
然後回音離開了教職員室。
她在回班的路上, 掏出手機查看那個奇怪的APP。
一打開就是最新任務。
回音不禁想，難道這個APP就是令老師們聞風變色的All for one嗎？
很快她否決這個想法。
這個APP的功能，遠比老師口中掠奪個性、賦予個性來得複雜，所謂的「願望」也遠比獲得個性涵蓋得更廣。
即使心中否決，她把手機放回口袋裡，但回音的心裡，獲得另一個個性像是某種不吉的徵兆，她的心裡開始不舒坦了起來。
放學後，回音跑去了舅舅家，為的之後即將展開的職場體驗。
回音不是求她舅舅開後門的。
垮田維剛一打開家門，就看到平時熊得不得了得小侄女竟然行了個標準禮，然後她分外認真地問：「請問能給我一個面試的機會嗎？」
「什麼面試？」垮田維還摸不著頭腦。
「職場體驗的。舅舅……不，Best Jeanist先生，我因病缺席雄英高中今年的體育祭，現在希望您給我一個展現實力的機會。」
「原來如此。」垮田維捋了捋劉海，他開始覺得有點意思了。
老實說昨天姐姐就和他說過回音想去排名靠前一點的英雄事務所進行今年的職場體驗，但她並沒有參加體育祭，等於沒有曝光，所以她基本只用考慮雄英提供的保底的幾所。
當時垮田維的第一反應是，「她是想去要簽名吧？」
系子小姐：「哈哈哈，我也是這樣覺得。」
「你去打聲招呼的話，會有人願意向回音發出邀請的吧？」垮田維說到。比如他，為了小侄女在學校的面子，他也要發一封指名檔，一封都沒有她肯定會低落個……幾小時吧。
系子小姐無奈地歎了好大一口氣，「那個熊孩子要是這麼好打發就好了，她就是不願意走後門呀，包括求你也不可以。你說這怎麼辦？」
系子小姐順便把和回音分析的那一串，簡略地和她弟弟說了一下。
垮田維額角都是冷汗，「姐姐，你這也太耿直了吧，會打擊回音的積極性的……」
「要是能這麼簡單就打消她的積極性就好了！」系子小姐翻了個白眼，「總之她要是回心轉意找你走後門，你也不能輕易放過她。哼哼哼，我就要讓小熊孩子知道什麼叫社會。」
垮田維：「……」
看來回音十幾歲了心性還像個小孩子一樣，追溯源頭的話，一點是他眼前這個人。
垮田維本來認為母女兩都很無聊。
但回音這麼一本正經，沒有平時在家裡嬌氣任性的樣子，垮田維忽然覺得……這樣也不錯，果然要對小孩子嚴格一點才能成長啊。
垮田維說：「今年我從雄英高中邀請來職場體驗的名額已經定了，你現在叫我給你一個機會，也很難辦啊。」
回音：「只要邀請函還沒有發，我就還有機會。而且我個人認為，我和那位被選定的校友目前並不是競爭的關係，畢竟誰也沒有規定，到您事務所體驗的學生只要一人呀。」
垮田維哼哼笑了，「確實目前沒人規定只有一個人，但我不太喜歡小孩子，帶一個已經是極限了呢。」
回音在心裡已經氣得腮幫子都鼓起來了。
哼，小舅舅騙人！什麼不喜歡小孩子，小舅舅明明很喜歡她的呀，她也是小孩子。
但既然不讓走後門……
回音只能再次請求，「但您在最終決定前多看看也是好的呀，還請您給我一次機會。」
垮田維心裡早就有了決定，他非要裝模作樣地想一想，目的是觀察自家小侄女故作淡定其實十分緊張的微妙表情。
……真的真的很有意思了！
然後他說：「那好吧，給你一次機會。我是你舅舅，很清楚你的老毛病是什麼，現在有一個任務需要你完成，我視你完成的情況，再做決定。」
小奶狗不停點頭。
垮田維：「你明天放學後，將你們的檔案資料送去事務所。有三點要求：第一，不可以像以前一樣多管閒事；第二，雖然只是送檔的小任務，但要和你同學協同完成；第三，量力而為。以上，可以做到嗎？」
「當然！」
由於職場體驗算到成績裡，所以學校會把檔案資料寄給事務所，請事務所幫忙評定。回音這次要送資料，就是檔案。而協同完成的同學，垮田維指的是他根據體育祭表現，選定來他事務所體驗的學生。
弄清這名學生是誰，也是回音的任務其中隱藏的一項。
最簡單地方法是——去教職員室問。
事實證明，這簡單粗暴的方法效率極高。相澤老師一下子就告訴回音了，畢竟這並不是什麼隱私，因為在職場體驗出發的當天，他們就互相都知道了。
相澤老師說：「哦，是爆豪。」
他頓了頓，「什麼啊，你這嫌棄的表情……你也要去相同的事務所嗎？」
垮田維就是回音她舅舅，不死原回音如果不去其他事物所的話，去垮田維事務所的可能性最高。
回音：「我倒不是嫌棄爆豪同學，就是我舅舅要我和他一起送資料過去……」
找別人一起，回音還覺得小菜一碟，不就是送檔嘛，小學生都會。只不過當合作物件變成了比哈士奇還沒有協同合作意識的爆豪……
回音眼前一黑，忽然覺得她舅舅這心機非常深沉啊。
話不說完，相澤老師就懂了。
沒誰比他更瞭解帶一班熊孩子的苦。
「就好好加油吧！」
「啊……哦。」不死原回音很低落。
回音沒辦法，只有去教室找爆豪。
這時爆豪正把腿翹在課桌上，手插褲兜裡，本來是標準不良少年的坐姿，回音只看到一隻不知坐姿為何物的哈士奇。
……你說，這人和狗，要怎麼交流呢？
只能靠哄騙和調/教了吧！
她走到爆豪跟前，把任務大致交代一下。
綠穀有點緊張，因為他害怕小勝和不死原又打起來，在回音講話的時候，他不禁時不時覷兩人一眼。
誰知道，爆豪很冷靜。
他像個大爺一樣靠在椅子裡，冷靜聽完。
然後爆豪眉頭一皺，覺得這事並不簡單。
爆豪：「檔案和資料不都是快遞過去嗎？為什麼我們是自己送。」
回音頓時有點緊張。
她很快罵自己，對一隻哈士奇緊張個毛線啊！
本來回音想說，這是背地裡的又一場測試，但她怕爆豪那個敏銳的傢伙根據「測試」一詞，聯想到真實的被測試物件只有她一個。
回音乾脆裝傻充愣，「我怎麼知道，反正昨天我舅舅就是這麼和我說的，你愛去不去，不去我自己送了，別想讓我幫你送。」
爆豪還是有疑慮。
並且他直覺不死原回音在背後搞鬼。
但爆豪也不會白白浪費去排名第四的英雄事務所的機會，所以放學的時候，爆豪還是出現在了校門口。
快放學那會，回音在從教室到校門期間，一直惴惴不安。要是爆豪不和她一起去，她絕對不能合格的，但誰也說不準爆豪怎麼想的。回音甚至想過，實在不行就把爆豪綁過去，她一個人不行，但多找幾個小夥伴，肯定能行，她想些亂七八糟方法的這時，回音發現爆豪出現在了校門口。
隱藏情緒實在不怎麼拿手，回音臉上的陰天頓時轉晴，她跑過去說：「走，去舅舅事務所的路我認得。」
本來轟開學以來就一直和回音一起上下學，今天回音忽然跑過來說有事不一起走了，隨後她就一臉心事重重走掉。
轟先還在想是不是職場體驗的事，現在在校門口看到這一幕……
轟：「…………」
這兩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43.Chapter 43
回音和爆豪, 在學校那是有名的水火不容。
就那次在走廊上打起來，雙方都用了個性, 真的打得很動氣很認真, 其他科目的學生看到，都紛紛停在走廊的一頭, 害怕得不敢通過，就怕拳頭部長眼，波及到自己。
自從那次之後，別說1A的學生, 其他班上包括不是英雄科的學生，也基本都知道了一年級A班的那個金色的刺蝟頭和那個混血少女, 關係很惡劣。
兩人迫于相澤老師的威壓, 而且回音也沒那麼討厭爆豪了, 兩人之間才沒有那麼劍拔弩張。
當然, 這個「沒有那麼劍拔弩張」是基於以前動不動要互揍得情況下, 爆豪和回音，遠沒到能友好、和平相處的程度, 只是互相壓制脾氣、不那麼計較罷了。
今天轟冬美到隔壁街買最近人氣很高的卡仕達可頌，剛出爐的可頌裡面加入新鮮的卡仕達醬, 外酥內軟，非常好吃。她買好後見時間差不多了，雄英高中正是放學的時候, 轟冬美想著回音也喜歡吃甜食, 於是特地過來接她弟弟和回音放學。
好吧她想聽聽回音如何讚美卡仕達可頌是真, 畢竟投喂回音比投喂弟弟有趣多了，焦凍說來說去只會「好吃」、「還行」和「我不喜歡」。
有只呆頭鵝弟弟，忒沒趣了。
轟冬美如願在學校門口看到了她弟弟和回音。
只不過今天兩人是分開走的，回音和一個一看脾氣就挺不好的刺蝟頭小子一起走了。
轟焦凍見到了姐姐，朝姐姐走過去。
雖然轟焦凍一如既往沒什麼表情，姐姐還是從數種微妙變化的「無表情」中，讀出了……生悶氣。
轟冬美捂著嘴巴悶笑，「小女朋友和別人跑啦？」
轟焦凍悶悶地說：「不是這樣，你誤會了。」
轟冬美繼續笑，不過此時的微笑有些無奈，「我知道，我弟弟要是能再開竅一點，還用得著我在這裡乾著急嗎？」
轟焦凍皺眉，有些焦躁，「……姐姐。」
「好啦，不說啦不說啦。」轟冬美搖了搖手中的提袋，「要吃嗎？剛出爐的。」
「回去再吃吧。」轟焦凍不是很有胃口。
「嗯，回去吃吧，還可以泡杯咖啡。」轟冬美說完，想了想，又再斟酌了片刻，她開口說到，「不過呢，卡仕達可頌剛出爐的時候是最美味的了，稍微等一下就沒那麼好吃了，在冰箱裡放一晚，味道和口感就徹底變了。」
「……」
「你們這個年齡的孩子，正是變化大的時候，也許今天還很討厭的人，明天發現了他的好處，就不討厭甚至很喜歡了，反之亦然。」
見弟弟再次沉默下來，轟冬美內心挺滿意，嘴巴上仍不依不饒，她也不意有所指，而是輕飄飄地直接點明，「說不定小回音明天就真的成別人的小女朋友了，我看那個金髮的小子除了表情兇惡了點，其實完全是一張帥哥臉嘛！」
轟焦凍：「……」
少年此時感受到了來自姐姐的惡意。
回音則小心翼翼地拉著牽引繩溜爆豪……啊不，是和爆豪並肩走在前往潮爆牛王事務所的路上。
為什麼是並肩，這是兩人商議出來的結果。
回音走爆豪前面吧，她走了沒一會就說：「你走前面吧，講真我怕你走背後揍我。」
「誰會偷襲你啊！」爆豪果然開始不爽起來。然後他見回音雙眼眯起，進入備戰狀態，更防備地盯著他，爆豪嘁一聲，手插進褲袋裡，默默走前面去了。
回音這下舒坦了。
然而剛走了沒幾步，到轉角處爆豪突兀地停住腳步，回音走路光顧看路邊的小吃店了，一個沒留神直接撞爆豪背上。
爆豪沒反應。
回音倒立刻炸了，「你好端端地停下來幹什麼呀！」
爆豪還是沒反應，這只哈士奇就倔強地停在原地。
回音怒瞪……了沒幾秒，就看出了端倪。
「哦~~~」這聲哦那叫一個千回百轉，回音說，「你其實是不知道去事務所的路所怎麼走吧？」
爆豪立刻雙眉倒豎：「才不是！」
回音：「那你說說這個路口往左邊還是右邊，再下個路口呢？」
爆豪：「……」
此時回音眼疾口快，「不准用手機導航。」
在僵持中，爆豪的沉默中，和他臉上疑似浮現的紅雲中，回音已經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你們這些心口不一的傲嬌啊，承認自己的不足，怎麼就那麼難呢？
回音心裡頓時充滿了莫名其妙的優越感！
她雄赳赳氣昂昂地走到了爆豪的跟前，揮揮手讓他退下，那小表情、小動作，要多欠揍就有多欠揍，可要不這是去她舅舅的事務所，換個別的地方，這小路癡照樣迷路。
「跟我走吧！」
回音也知道自己可能、大概、有點欠揍，所以她就更不敢走爆豪前面啦，兩人改為並肩而行。
走了一會，忽然遠處傳來「搶劫啊」的模糊叫聲，回音和爆豪還在四處張望、觀察，忽然一道跌跌撞撞的人影，就從旁邊的小巷裡沖出來，然後他重心不穩，正摔在回音和爆豪的面前。
爆豪率先問：「人呢？往哪邊跑了？」
被搶劫的這位瘦弱小哥指了個方向，結結巴巴地說：「那邊……」
回音此時注意到他指的方向，確實能看到一個人影正往前奔去，其次，被搶的小哥額頭和膝蓋均有受傷。
最後，回音想起舅舅在佈置這項任務時所提的要求。
——不可以像以前一樣多管閒事。
回音伸手攔住了爆豪，雖然她此時，從本能的衝動來說，也很想沖過去把光天化日之下搶劫的罪犯親手抓住。
但她，忍住了！
爆豪又炸了，「你攔住我幹嘛？難道你怕了嗎？！」
得，還使了個激將法。
回音拉住爆豪，她的手一點也沒松，並且還越來越用力。
她在意志和規定相衝突的時候，腦袋裡翻來覆去，又把小舅舅的話想了一遍。
第一是不要多管閒事，第二是和爆豪一起完成任務，第三……是量力而為？
等等，量力而為的話，那小舅舅第三條要求，豈不是和第一條相悖？
她此時因為舅舅的要求，在遇事的時候進行了二次思考，此時回音腦袋裡忽然想起了以前很多媽媽、舅舅還有老師們，在她耳朵邊念到快起繭的話。
【不是不讓你救人，而是你要在考慮大局的情況下行動，而不是想當然、自以為自己很厲害！ 】
【你就是因為個性是復原，沒有「受傷」的代價，才一直學不會冷靜思考。】
……所以量力而為的意思是這樣嗎？
回音覺得自己像武俠小說裡打通了任督二脈的俠士，頓時看問題的視野就不一樣了。
她面色一沉，嚴肅地說：「就憑遠處根本看不清是誰的身影，你就能判定那個人是劫匪嗎？即使那個人就是，你就肯定附近沒有接應的同伴嗎？同伴的個性呢，罪犯的個性呢，你一定能克制嗎？」
回音嚴肅神情不改，她說：「你剛才問我是不是怕了，我可以明確告訴你，是的。但我會復原，根本不怕我自己受傷。我是怕如果我制服不了劫匪，我貿然的行為，會給後續收拾爛攤子的英雄帶來麻煩。你就一定能確保你可以全身而退，不會成為人質反而被罪犯利用嗎？」
爆豪：「！」
她的最後一句，成功戳中了爆豪心中的痛點。
他初三時經歷的淤泥事件，當時他就是被敵人劫持了……爆豪不願意說，但在少年心中，這一直是他不願提起的恥辱。
爆豪冷靜下來，也不往前沖了，但他言語間充滿挑釁，「那你的高·見·呢？」
可——惡——！
回音咬牙切齒，也很想爆炸，要知道她這「任督二脈」可才打通沒多久，本能還在占上風呢！
「不怎麼辦，打電話報警，員警會分配給附近的英雄，然後我再給我舅舅打電話，他的事務所就在附近，他會很快趕過來的。」
這老實得簡直不像回音會做的事。
爆豪雖不算多瞭解回音，但他也覺察到回音的變化。
他不禁多打量她幾眼。
這傢伙……到底……不，她是不是吃錯東西了？
回音忍了衝動報警了，在等員警過來的時候，她看瘦弱小哥額頭和膝蓋還在流血，回音心裡更不好受了。
雖然舅舅明確規定了不能多管閒事，可是……
「……只要不說，舅舅就不會知道吧？」
暗暗說完，回音就抱住了瘦弱小哥。
傷口很快癒合，回音鬆開了他。
剛一鬆開，她側頭，就看到小舅舅不知何時來了，且在路邊饒有興味地看著她，仿佛在說——看，我就知道你老毛病會犯，還是遵守不了規則吧？
44.Chapter 44
前一秒回音還想著不說就不會知道, 下一秒小舅舅就在她眼前。
臉打得啪啪響, 這緊張和心虛, 真不一般。
回音本想辯解幾句, 話到嘴邊又覺得很無力, 她吞了下去，並沒有說出口。
此時的回音垂頭喪氣，像一隻落水的長毛犬，只會嗚嗚嗚地叫外加抖抖毛，看上去有點可憐。
爆豪把資料交給垮田維, 「任務」就完成了。
臨走前他不著痕跡地覷了回音一眼，不知道她為什麼忽然低落。
回音則和小舅舅回事務所。
到事務所, 小舅舅很官方地坐在辦公桌後面, 長且高領的牛仔服令他只露出一雙眼睛出來，並且看上去……很嚴肅。
回音蔫蔫的, 又很緊張。
因為她心裡仍有一份希望——萬一她小舅舅眼瞎, 剛剛沒看到呢？
然而垮田維坐下後, 就一直不講話。
這就令回音更緊張了，她的心臟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咳咳！」垮田維清了清嗓子。
回音不安地攪動手指，她抬起腦袋, 期期艾艾地看向舅舅……
誰知道垮田維那細長的眼睛忽然一彎, 笑了, 然後他聲音充滿愉悅地說：「恭喜不死原回音女士通過本事務所面試, 獲得接下來職場體驗的機會。」
回音唰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
「哇！小舅舅最好了！」
她心裡想的是——哈哈哈哈哈小舅舅果然眼瞎, 沒看到啊！
然後排名第四的英雄, 又來光速打臉了。
他說：「不過你剛剛給那個人治療，我看到了。」
回音：「哈哈哈哈哈太好了我可以來職場體……誒？！」
垮田維仍然笑眯眯的，「其實剛剛的『搶劫案』，就是我事務所的助理自導自演的，就算我來的不及時，他們也會告訴我的。」
她無語了一陣，然後立刻說：「舅舅，你這是釣魚執法啊！」
成熟的心臟大人才不管小屁孩的話，「我這是利用資源合理測試，而且附近的警察局我也提前打好招呼了，不會給誰添麻煩。」
回音：「…………」
垮田維十指交叉，下巴墊在手背上，他慢慢地說：「綜合來說你今天的表現，我要表揚你。」
「誒？！」
然後現場多了一隻呆頭鵝。
回音心裡犯了嘀咕，明明沒有聽話，小舅舅還要表揚她……小舅舅是不是吃壞東西了？這樣的小舅舅有點噁心啊！
垮田維：「我確實說了讓你不要多管閒事，因為你現在還不是職業英雄。所以今天你攔住同學的判斷是對的，如果你們去追那個跑步的人的話，就會被帶到一個小巷子裡，裡面有十幾個我事務所的助手，他們會把你們五花大綁地送上來。這樣的話，你不合格，你的同學同樣不合格。」
聽到這裡，回音吞一口唾沫。
……爆豪要好好感謝她才行啊！
垮田維繼續說：「雖然我再三和你交代，不要多管閒事，你最後還是給那個受傷的人治療了。這一點我認為……做的也很棒。」
回音不理解：「明明沒有聽話來著？」
回音她舅點頭，「明明沒有聽話。」
回音現在有點暈乎乎的……小舅舅，啊不，職業英雄的心思，可真難猜啊！
垮田維從位置上站起來，繞過辦公桌走到回音面前，他說：「正確的判斷在危機關頭非常重要，所以我一直想讓你學會不要莽撞行事。但同時，我認為身為英雄，想要『救人』的本心，同樣非常重要。回音女士一直沒有丟失本心。」
他說著，拍了拍回音的腦袋。
「所以你今天的表現非常棒，合格了。」
回音頓時，心中激蕩起一股說不出來的自豪感，平時老說她這不好那衝動的舅舅終於表揚她了，她沖過去抱住舅舅哇一聲哭了，一邊哭一邊說：「舅舅！我最喜歡的舅舅了！即使你釣魚執法，你也是最好的舅舅……嗚嗚嗚嗚……」
垮田維：「……」
去掉釣魚執法，他可能會開心很多。
既然已經決定了，垮田維在事務所裡就和雄英高中聯繫，他很快敲定了回音過來職場體驗的事情。
回音手機上的APP也反應神速，完成任務的三十點立即送到回音的帳戶裡。
粗略算一下現在她有一百三十點，如果全部換成錢的話……哇，她成小富婆了！
在搞定職場體驗的事情後，按理說回音應該變成一個正常回音，每天該幹嘛幹嘛，但她偏偏沒有。
不如說，還很怪，並且越來越怪了……
這個結論來自同樣坐在教室後方，時不時喜歡側頭看看本班早戀組小劇場治癒一下的麗日禦茶子。
說不死原回音這兩天很怪，是因為她沒有和轟一起行動。
作為班上首屈一指的Cool Boy，轟焦凍雖然長得是挺帥氣的，但不知道是個性散發出的冷氣太足，還是氣質散發出的冷氣很夠，再加上他本身也很安靜，主動找他的人……不太多。
回音和他既是前後桌，又是鄰居，兩人總是一起行動。
可是最近，他們見到轟焦凍一個人的情況比較多。
比較多，是委婉的說法，如果準確的來說，他最近幾乎是一個人，偶爾和綠穀他們一起。
至於說以前總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的不死原回音呢？
本來在入學一周榮升為1A排名第一小帥哥的回音，最近回歸了女生群體，表現得很老實。
不如說老實過頭了！
就連相澤老師都在教職員室皺著眉頭說：「我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麥克：「Ho~~一臉不祥的男人竟然有不祥的預感，說說看我來給你參考參考。」
相澤消太：「不死原肯定是捅出了什麼大簍子，這兩天才過分老實吧……」
相澤老師想像了一會，忽然不想明天到來。
於是他對麥克說：「走，下班去喝一杯。」
麥克：「Great!」
回音還不知道自己的異常給周圍人帶來了多大的恐慌。
她下午放學後，悄悄對轟扔下一句，「相澤老師讓我幫忙清理器材，你先回去吧。」
話音剛落，她連書包都沒抓，就跑了出去。
整個1A齊刷刷回頭，看向空巢少年轟焦凍，視線同情中透著疑惑。
潛臺詞是——「你又把她怎麼了？」
轟焦凍面無表情，在眾人的視線中淡定收拾好書包，拉開拉門，……沒出去。
他想了想，又掉頭回來，坐自己座位上，把今天的作業攤開，開始自習了。
她肯定要回來拿書包的，轟想到。
等下一定要問個清楚。
好像自體育祭以來，不死原回音就一直這樣，她會找各種各樣的理由溜掉。之前還能說她是為了職場體驗的事情在努力，現在據說邀請已經發下來了，那是為了什麼？
體育祭那天她說了很多話，明明和她沒什麼關係的事情，她卻很自責。
說真的「個性很厲害」之類的話，他聽過很多，即使他很在意父親那邊的個性，但聽久了的話，總會習慣的。
轟焦凍不覺得別人這麼說有什麼不對。
或許一開始還會心裡不舒服，但漸漸地他慣了。
在知曉了他家裡的情況之後，認真道歉的只有不死原回音一個。
比賽後他心情本來就很沉重、很迷茫，在回音道歉之後，他只是覺得心裡的那份沉重輕鬆了一點。
但那之後仔細想來，他其實……
很高興。
有種被人非常重視的感覺。
轟一隻手撐著臉，本來在望著窗外想題目的解法，此時臉頰有些發燙，他不禁悄悄把臉埋下去，用手背遮掩一部分。
最後一位同學也離開教室了。
飯田調整了一下書包背帶，「那我先走了，轟同學，回家路上注意安全，儘早離校。」
轟耳朵聽到了，聲音沒過腦。
他維持原狀，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
回音下課沖出教室後，確實去了教職員室。
不過不是相澤老師讓她幹活，而是她自己主動請纓，想要幹活。
然而相澤老師一想到回音背後那個可能存在的超級大簍子，他就腦袋疼，就不想見到不死原回音。
所以回音的主動請纓看上去，就更像是做賊心虛了。
相澤老師一臉不信任地對她說：「你只要不鬧什麼么蛾子，每天好好上學，好好寫作業，老師就很開心了，快點回家吧。」
原來老師對她就這麼點期待嗎？！
回音噘嘴，「好吧。」
她不想這麼快回家，因為她和轟一條路，很容易碰到。
回音想了想，乾脆跑去了很不符合她本人氣質的圖書室，在那裡看完一本繪本，她才折回教室拿書包。
然後一開門，等待她的不是空蕩蕩的教室，而是坐在自己座位上，安靜做題的轟焦凍。
她所在的側面只能看到他白髮的半邊。
頭髮柔順，鼻樑挺直，看書本的神態認真專注，握筆的手時不時寫寫畫畫，玻璃窗外一片粉橘燦爛天空，那畫面文靜秀美極了，回音一時間看出了神。
所以轟焦凍順著開門聲轉頭時，就看到了一隻呆頭鵝。
在四目相對的同時，呆頭鵝反應過來，她呼吸一滯，轉身就跑。
氣流在耳邊呼呼地吹過，沒一會停住了。
回音沒能跑出教學樓，她在樓梯轉角處被轟抓住。
少年的手緊緊握住她的手腕，手心的熱度透過皮膚傳來，因跑步而略微急促的呼吸聲在身後響起。
沒等他開口，回音就率先緊張起來。
45.Chapter 45
若要問回音為什麼緊張，回音自己都不知道。
就是單純地緊張。
她剛剛認識轟同學的時候,因為對他抱有強烈的對比心,所以無論幹什麼都挺緊張的。
這種狀況在她和轟同學漸漸熟起來後，就不復存在了才對,然而最近莫名緊張的現象時常重現。
時間節點，……大概在體育祭後。
好吧，不是大概，就是在體育祭後。
更準確一點,是她在穿著熊熊玩偶套裝沖到學校,本想匿名安慰一下低落的轟同學，誰知道被他當場拆穿以後。
她就那樣厚著臉皮說了一堆,說話的內容還反復,還打臉……簡直不要太丟人！
當然丟人是丟人,回音的每一句都是她想說的話,所以要說後悔,她倒不後悔。
那天回家後,系子小姐見她呆呆傻傻,問她狀況,她照實說了。
系子小姐聽完之後,歎了好大一口氣,盯著她，並且喊到：「回音女士……」
如果眼神會說話的話,系子小姐現在的臺詞一定是——崽,爸爸……不,媽媽對你很失望啊崽。
而且系子小姐只有在對她認真講話時，才會叫她回音女士。
回音立刻正襟危坐，很緊張。
系子小姐說：「同學之間互相關心、互相友愛，在老阿姨啊看來，都是很正常的。只不過回音女士，都說青春期的小孩容易發春，我看你怎麼就那麼不開竅呢？！」
回音大吃一驚。
發……發春？
等等，媽媽是不是要和她算她之前暗戀相澤老師的總帳？嗚哇她就知道對媽媽的學弟存有不良心思，就不會有好下場啊！
回音已經做好了被系子小姐「愛的教育」的準備。
誰知道傳說的批/鬥大會沒有開展，系子小姐繼續說：「不開竅的青少年，首先我要提醒你『重要的人』這個詞語，是不能隨隨便便用的，它可以用在家人、最好的朋友、人生導師，和戀人身上，但前提是，那個人對你的意義真的很不一樣。隨便使用的話，不但顯得你很輕浮，還使得其他重要的人很沒價值，就好比路上遍地是黃金，你還會覺得黃金值錢嗎？」
「其次，你就不想想，為什麼你在電視前看到焦凍少年難過，你會感同身受地感到難過，甚至想要安慰他呢？」
回音愣住了。
系子小姐趁熱打鐵繼續說：「最後，就你這小ky熊孩子的德行，你就是那種在班上會照顧全班同學心情的角色嗎？」
不是。
回音心裡很清楚答案。
不如說是整個1a的同學們在顧及她的情緒還差不多。
這麼一想，回音有點尷尬……怎麼感覺自己像特別差勁。
系子小姐一口氣把想說的說完，「這麼說吧，回音女士，請你好好想想你是為什麼會特別在意對面的焦凍少年吧。」系子小姐敦敦敦把一整杯冰麥茶喝幹，她要消消火，「啊，真的急死我了。聽你之前說要去求戀愛相關的禦守我還以為你開竅了呢，沒想到你還停留在這個階段，真是……我和你爸都開竅挺早，情商也沒什麼問題，怎麼到你這，就這麼遲鈍呢？」
回音整個人茫然的。
她待在原地，仰著脖子，張著嘴巴，像一隻呆頭鵝。
系子小姐的話講得太快，就像暴風一樣刮過，刮得回音腦袋裡人仰馬翻、亂八糟。
其實媽媽的話她聽懂了，卻有些細節還沒理解。
即使理解了，有些心情，還需要再整理。
為什麼特別在意？
又為什麼……會顧及轟同學的心情？
回音想了又想，心有股呼之欲出，又仿佛蒙上了一層白茫茫薄紗的衝動，就要與青天白日下曝光。
它那樣強烈，這令回音有點害怕。
此時的回音在意識的朦朧處已經知曉答案，卻害怕那層薄紗被人掀開。
她害怕對方和她不是一樣的心情。
因為她安慰人並不怎麼成功，剛剛才說了招人討厭的話來著。
回音硬生生地又把它摁了下去。
總之，先躲躲吧。
躲不了的話，那就……再說吧！
直到在空蕩蕩的走廊裡，轟焦凍拉住回音，沉著聲音問她：「你最近為什麼一直躲著我？」
回音沒作聲，捏緊了。
她的心臟砰砰砰地直跳，眼看著是再躲不了了。
剛剛轟見她掉頭就走，本來有點生氣，他就著這股悶氣沖出來、問出來了，結果他面對的是一陣沉默，那股突如其來的勇氣全面萎縮，轟心臟的鼓動也在一點點加速——很緊張。
回音畢竟不是什麼細膩少女的人設。
更何況長久的沉默更是讓她感覺呼吸都快喘不上來了，她把心一橫，閉著眼睛說到：「因為！我不想招你的討厭……」
「因為」兩個字很大聲，後半句，很小聲。
衝動用完，她聲音越來越小，「就，上次說了很多奇奇怪怪的話……嗚，我不想被轟同學討厭，所以就先自動消失一段時間……」
此時回音的聲音，小得仿佛一陣風吹過，就能吹散，吹不見了，不知道是在講給轟焦凍聽，還是講給她自己聽。
她不自覺地扭捏，又覺得扭捏的自己實在特別討厭，於是乾脆沉默下來，不講話了。
至於說她為什麼獨獨不想招轟焦凍討厭……
回音的臉陡然紅了，她好像、大概、可能，已經知道了答案。
而回音的話，令轟焦凍始料未及。
他鬆開了握住回音腕的。
少年並不擅長說出自己的想法，也不知道怎麼表達現在的心情，那感覺很奇妙，但他很努力地表達了。
「……不討厭。」他悶悶地說到，「我從來沒有討厭過不死原。」
回音欣喜側頭，兩人視線交匯。
然後他們同時臉紅，又把臉別到一邊去。
轟又緩緩地說：「那天你能那樣說，我其實很……高興。」
回音扭著指，「嗯……那我不躲著你了。」
比她想像的，要好很多。
這麼一想，回音心裡又美滋滋的。她一笑，不再扭捏，爽朗地說：「哈哈哈！那回去吧！」
「嗯，回去吧。」
轟也安心了。
他熟悉的不死原回音，又回來了。
而此時在下一樓，坐在臺階上的麗日禦茶子，有點小激動，又有點小無語。
她放學的時候忘記帶英語的參考書，現在特地回來拿的，沒想到聽到了不該她聽到的部分。
至於說她為什麼無語……
麗日歎氣，不禁發自內心地小聲嘟嚷：「你們快去結婚好吧……」
轟和回音戳破了那點本就不存在的誤會，和好如初沒幾天，職場體驗很快到來，相澤老師帶隊去了車站，把學生們紛紛送走。
因為不同英雄所在的城市也不同，大家都分散了，也有極個別的到了同一個事務所。
比如，a班的八百萬和b班的拳堂，再比如不死原回音和爆豪勝己。
當然回音和爆豪去一個事務所體驗，他們之前都知道了，不至於臨出發時還在大眼瞪小眼。
在去往事務所的路上，爆豪問了回音一個問題。
他一直挺在意那天送件的事，看不死原回音的態度，那不像是單純的送件任務，倒像是她舅舅給她出的又一道考驗。
爆豪問：「那天是怎麼回事？」
回音愣頭愣腦，「哪天啊？」
爆豪本來脾氣就差，看她這幅呆樣頓時肝火蹭蹭往上冒，「還能是哪天你蠢啊？當然是送件那天！」
今天回音心情很好，心情很好的時候，回音則不會和爆豪、小綠等爆嬌、傲嬌、野山椒等一干「嬌花們」計較。
她哈哈哈先和氣生財地笑幾聲，然後把舅舅背地的測試和盤托出，她覺得爆豪是那種就算要死，也要死個明白的類型，所以也不隱瞞。
就讓他死個明白吧！
爆豪聽完，首先沉默。
回音倒是好奇，「誒，我以為你會生氣的，你不生氣嗎？就像以前那樣『去死吧！』然後再揍我……」
她的話還沒說完，爆豪就一把拎起她的衣領，壓低嗓子咆哮到：「可惡你利用我啊！去死吧！」
這時回音模仿的「去死吧！」和爆豪原的「去死吧！」竟然還詭異地同步了。
同步戳了回音的笑點，她哈哈哈地傻笑起來，這更是把爆豪的怒氣又推上了另一個高度！
回音是真的半點都不怕爆豪，她笑完，又說：「你激動起來就那麼幾句臺詞我都會背了，你要不要再去擴充一下詞彙量啊？」
爆豪：「殺了你啊啊啊啊！！！」
眼看著哥斯拉即將暴走，就在這時，數道絲線把爆豪團團圍住，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瞬間，猛然收緊，於是爆豪成了一隻叉燒爆豪。
回音對這場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啦！
不過以往她才是那塊被綁的叉燒。
小滑頭回音想也不想，她猛地一掐自己大腿，轉身就眼角帶淚地撲到小舅舅那邊。
她說：「舅舅，他欺負我！」
爆豪：「…………」
此時他口不能言，身不能動，但他的心，一直沒變——很想殺了這只行走的戲精！
46.Chapter 46
「唔！！唔唔唔！**&……%@%#）！」
這姑且算是爆豪……叫囂和辯解的集合吧！
小戲精回音說：「以前我們在學校就打起來過，他趁報復我！」
她表演的那叫一個聲淚俱下,因為這戲也不全是戲,還有一大半是真的呢。
回音之所以這麼皮，不光因為她小舅舅從小就把她寵上天,還因為她知道像她小舅舅這樣的模範標兵，其實不太喜歡爆豪這樣的小孩子。
還有一個原因就是——舅舅最喜歡的小孩子就是她！
總之先參一本再說。
偶爾欺負一下爆豪真的……太好玩了！
誰知道，英明的潮爆牛王大人，同樣也冷冷地注視著皮皮音。
戲精之所以戲精,滑頭之所以滑頭,那是因為她從小就戲精又滑頭。垮田維深知回音那點套路，怎麼會沒看出來？
旋即,他立刻把小侄女也綁了起來,然後扔給了助理英雄。
這兩熊孩子在大街上也是不嫌丟人,總之先回事務所再說吧。
不過垮田維也聽說過回音在學校和別人打起來的事,那個「別人」,就是眼前這位少年。
事實上垮田維向雄英高發去指名件,主要是想要糾正爆豪身上的種種缺陷,……現在看到真人,情況不比他想像的好,反而需要糾正的位置又多了一個。
總之很頭疼。
再加上一個小滑頭侄女……垮田維只覺得更頭疼了。
兩人日常需要學習的位置很多。回音已經很習慣她舅舅的套路了,偽裝服軟、偽裝聽話等一系列應對措施得宜，然而選擇硬剛的爆豪則有點慘……
這個慘,指的是他一天百分之十的時間,處於叉燒狀態。
被綁還沒完,他耳朵邊還有個唐僧在念經，然後不死原回音還要在一旁偷笑。
哦不是偷笑，她直接笑到拍大腿，笑的很倡狂。
簡直不要太氣人！！！
職場體驗第一天，爆豪的臭脾氣被磨平了一半。
回音也不太好，她肚子疼——一天都在爆笑，肚子不疼才怪。
職場體驗期間，學生們都會就近住在事務所裡，或者英雄安排的宿舍裡。回音其實可以回家，但她還是選擇住在宿舍裡。
這間宿舍是事務所準備給單身的助理英雄們住的，不少助理英雄來自外地。
宿舍就是普通的一居室格局，帶一間洗間和廚房。
回音回房間收拾好了行李，她快速洗了個澡，頭髮都還沒完全吹幹呢，她就抱著枕頭沖到了隔壁。
回音挺興奮的，因為她很少外宿。
咚咚咚。
門很快開了……一條縫。
爆豪從縫裡一看到是回音這只小魔頭，就毫不猶豫地把門關上了。
ps，大魔頭是回音的舅舅，垮田維。
回音慘遭冷遇，她也不喪氣。
因為在她基準裡，爆豪不揍她就算好的了。
她再次敲門，敲完後還說：「難得外宿，我們來開夜談會吧？枕頭大戰也行啊！」
爆豪在門內吼她，「女孩子才開夜談會！」
回音不理解，「可我就是女孩子啊！」
爆豪：「我又不是女孩子啊！！！」
這時回音寬宏大量地說：「不要緊，我不介意你不是女孩子，來開夜談會吧！」
爆豪被她氣得火冒丈，他刷一下把門打開，劈頭蓋臉對回音就是一頓吼：「我！！！不！！！要！！！你去死吧！！！」
回音才不管什麼去死不去死，她就看到門開了，於是她抓緊會擴大門縫，等爆豪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回音已經像一條小泥鰍一般鑽進了爆豪的宿舍，附帶她的枕頭。
她還要叉腰大笑，「哈哈哈哈有可乘！」
爆豪：「！！！」
「噓——！」這時回音把食指置於嘴前，她裝模作樣地說，「我勸你別在宿舍鬧騰，小心被我舅舅發現了，他和我說他今天也會住這邊，他會懲罰你的。」
講真經過了一天的和尚念經……啊不，職場體驗，在戰鬥力遠遠低於對方的情況下，爆豪是真的有點怕潮爆牛王了。
迫于垮田維的「淫威」，爆豪冷著一張臉說：「你要聊什麼？五分鐘，然後你滾回去。」
回音雙臂攏著枕頭，她抬頭望天花板，想了想，又想了想……
「嗯……我好像和你真的沒什麼可聊的。」
爆豪：「！！！」
啊！這控制不住的暴走衝動和殺人衝動到底是為什麼呢？！
一看到爆豪生氣，回音腦袋上的小燈泡就亮了。
靈感那叫一個充沛。
回音兩步到床邊，跳上去，找了個舒服的位置窩住，翻滾一圈，趴在自帶的枕頭上問：「聊聊戀愛的話題吧，你有沒有喜歡的女孩子，我幫你參考參考。別看我這樣，我可是很受女孩子歡迎的！」
女孩子幹嘛要受女孩子歡迎啊？
爆豪心裡罵她無聊，嘴上就更不饒人了，「沒有，無聊，誰有空思考這麼無聊的事情。」
回音：「你一口氣說了兩個無聊，其實是為了掩蓋害羞？別害羞了直接說吧，我會保守秘密的。」
爆豪仍然語氣不善，「都說了沒有了！」
回音歎氣，劉海遮住大半張臉，悶悶地說：「你簡直愧為青少年。」
「好了五分鐘到了你快給我出去。」
回音又把臉露出來，「哪這麼快！我的問題還沒說呢！」
「那你快說啊！」
說到正題，回音又有點扭捏。
她想了想，才小聲說：「你有沒有……同時喜歡兩個人的情況？」
爆豪：「……」
回音非常不安地說：「反正你也知道了，之前我暗戀相澤老師嘛，但我最近發現我好想又喜歡了一個人……」她抱住腦袋，弱小無助又可憐，「怎麼辦？萬萬沒想到我竟然是這樣一個心二意的少女！」
爆豪：「…………」
然後爆豪拉開門，冷酷無情地說：「出去。」
回音不可置信。
爆豪面無表情，「快出去。」
回音跳起來用枕頭揍他，「你聽走了我的秘密就把我趕出去，哇你竟然是這種人！」
誰知道爆豪更直接地吼：「想吃飯就吃，想喝水就喝，你喜歡誰就和誰說去，跑到這裡來和我說有個什麼用？！你喜歡的人也聽不到啊！所以你給我出去！」
回音吼回去：「但我不能同時對兩個人說啊！！！」
爆豪：「這種幼稚簡單的問題，你自己好好想一想不就知道了，跑來問我幹什麼？！」
……然後兩人吼來吼去的「戀愛諮詢」，驚動了宿管阿姨……啊不，是回音的小舅舅，垮田維。
於是現場多了兩塊叉燒，叫回音的那塊被迫滾回自己房間。
垮田維揉了揉眉心，頭非常痛。
他語重心長地說：「你都十幾歲了，大晚上的，為什麼要跑到男同學的房間裡？」
回音一臉淡定，「舅舅，那可是爆豪，他不揍我都是好的。」
垮田維就更弄不懂她的邏輯了，「那你還去？」
「我可以反揍回來啊！」回音哈哈哈笑著蒙混過關，「外宿太興奮了，一時間走錯了彎路……」
其實回音心裡想的是，有時候爆豪給出的意見，意外地有用啊。
所以，她還是要說咯？
同時，對兩個人？
……回音沒想明白，準備第二天問爆豪。
她把問題扔到腦後，一晚上睡得香甜，倒是讓隔壁房間的爆豪，一晚上沒睡好。
……因為有味道。
回音是洗了澡過去的，她為了找最舒服的位置，在床上一滾，洗髮水的味道全滾上去了。即便是爆豪，也只是個十幾歲的少年，正巧嗅覺也靈敏，他聞著不屬於自己的味道，直到後半夜，才終於墜入夢鄉。
只不過夢鄉裡也沒有平靜。
爆豪夢到小魔王回音在夢裡追了他一路，一直像個複讀一樣重複：「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下一句是，「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天呐太可怕了！！！
爆豪第二天果然沒撐住，午飯過後，也許是血糖忽然升高，他撐著下巴睡著了。
回音精力充沛，自然不睡午覺。
其實他們馬上要去巡邏，也沒時間睡午覺。
要是爆豪被她舅舅發現偷懶的話，肯定又是一頓碎碎念。回音還想晚上繼續和爆豪進行戀愛商談呢，她湊到旁邊，輕輕拍爆豪的肩膀。
沒醒。
倒是安靜睡著的樣子，比平時順眼多了。
回音又去拍他，這次還叫爆豪的名字。
爆豪意識一晃，隱約聽到有人叫他，他陡然睜眼就看到不死原回音在他眼前放大的臉……
眼睫撲閃撲閃的，呼吸都吹拂到他的臉上了。
爆豪整個人往後一彈，他臉蛋陡然爆紅，急急忙忙吼到：「你幹什麼？！」
回音無語攤。
……能幹什麼，她還能偷襲他不成？
她這好不容易想做個好事來著……
她怎麼就這麼無辜呢！
47.Chapter 47
既然爆豪心她就做不了什麼好事，回音心想,那她就把這個惡名坐實了。
她搓著笑嘻嘻的,像個電視劇裡浮誇強迫黃花大閨女的淫賊一樣，說：「偷襲你啊！」
爆豪：「！！！」
回音繼續演：「睡美人睡著了,這裡王子沒有，只有我代勞了。」
爆豪一秒爆炸：「誰是睡美人啊？！」
回音：「你啊，剛剛仔細看看，我發現你其實長得很不錯誒,是採花大盜們會喜歡的那款。」
什麼？！
爆豪從醒過來,臉上的熱度就沒有退下來過。他只是脾氣暴，不是沒神經,論沒臉沒皮,他是真的贏不了眼前這只小滑頭。
「回音,別亂開玩笑！」
正直的舅舅適時制止了玩笑升級,如果他再不出現的話,可能現在面對的就不是一只用生氣掩飾害羞的爆豪,而是一隻被炸得焦黑的回音了。
「好吧。」回音見好久收,「剛才開你玩笑對不起了。」
然而小魔頭午才開完不合適的玩笑,下午大魔頭就賞賜給爆豪一瓶……髮膠。
垮田維讓爆豪把頭髮整整。
理由也很官方很職業：英雄要給予民眾安全感,所以打造良好的形象很有必要,你把你到處亂飛的刺蝟頭好好梳一下吧。
小魔頭率先說：「報告！爆豪的頭髮是天生的，天生髮質硬,所以才亂豎。」
爆豪此時心裡想,沒想到復原的這個混蛋還會幫自己說幾句話。
下一秒,慘澹的現實狠狠打了爆豪的臉。
回音繼續說：「我建議給他一瓶強力髮膠，不然只用一瓶普通髮膠，搞不定他的頭髮。髮型我也參考好了，像舅舅您這樣的就很好。」
爆豪抬眼看潮爆牛王那順滑的頭毛，和十零分的劉海……
爆豪難得地，腦袋後面冒出一排冷汗。
在那瓶罪惡的強力髮膠作用下，爆豪此生最大的黑歷史，出現了。
分劉海，每一簇頭髮都梳得順滑的優等生頭型，竟然按在了爆豪動不動就暴躁的反派臉上。
不過根據不科學謠言，脾氣硬的人頭髮也硬。
所以即使是強力髮膠，在爆豪髮絲的頑強作用下，這個造型也就堅持了……幾分鐘。
幾分鐘，足夠回音拍了好幾十張照片！
這只皮皮音還花言巧語地騙爆豪說這個造型很適合他很帥，一邊給他鏡子照，她一邊拿卡卡卡來個要命的幾十連拍，出於最後一點人道主義，回音沒有立即發到班級群裡。
其實她非常想發，但小滑頭回音這麼一想，要是真發了，她今晚的戀愛商談該怎麼辦呢？於是她忍了一，就把這多角度的爆豪·前小霸王·現紙老虎的黑歷史，當作自己的私人珍藏。
爆豪好不容易上午受完大魔頭精神和肉體兩方面的折磨，晚上，小魔頭又來了。
今天她在外面鍥而不捨地敲了十幾分鐘的門，同事務所的助理英雄們從旁邊路過都要同情回音幾句，比耐心爆豪是贏不了的，再迫於輿論壓力，爆豪又開門了。
今天的爆豪吸取經驗，為保護好才換的床單，他直接把椅子推給她，開門見山地說：「有什麼快問，問完快走！」
回音也很上道：「請問爆豪老師！會不會有同時喜歡上兩個人的情況？」
爆豪抄起的瓶裝髮膠敲回音腦袋，「怎麼可能？！你就那麼確定你喜歡相澤老師嗎？！你不是決定不喜歡相澤老師了嗎？！」
……他怎麼這麼清楚？
回音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哦對，爆豪基本把她所有牆角都聽去了，不知道才怪。
回音也不彆扭了，既然連前情提要都不用，那就乾脆好好諮詢。
「決定是決定啊，又不是每個決定都能做到的。我還是喜歡相澤老師，老師那麼好，你不喜歡嗎？」
爆豪：「…………」
她問一個男同學，喜不喜歡一位男老師……
爆豪都沒辦法解釋，不過他確定了，眼前這個人，就是個笨蛋。
百分百純金的，五星級的，頭等艙的那種笨蛋！
砰砰砰！
髮膠又在她腦袋上一陣猛敲，這次好歹收了點力，只是看上去很疼聲音很大，其實不怎麼痛。
回音真心求教，反正不疼，也就隨便他敲了。
敲了她幾下，爆豪消了點氣。
爆豪恢復冷靜的小帥哥氣質說：「大家怎麼想的我不知道，反正我覺得相澤老師還成，但你確定你對相澤老師的喜歡，和你對另一個人的喜歡，是同一種嗎？！」
回音有點懵。
「我都沒想過……」
爆豪敲她腦袋敲上了癮，「那你就去想啊？！我這還能幫你想嗎？！」
回音一把抓住他的髮膠，「也是哦。」
然後下一秒充當乖巧木魚的本人，嘴巴一咧，說：「明天我再送你一瓶更強力的髮膠！」
爆豪把髮膠甩飛，「不！！！用！！！了！！！」
解決了回音的問題，她終於肯走人了。爆豪由衷地覺得心累，白天被從頭管到腳，連髮型都沒自由，晚上充當戀愛諮詢，他都不知道自己來職場體驗是來幹嘛的，這日子一天天的真沒法過了。
不過充當戀愛諮詢師，還是讓回音對爆豪改觀不少的。
起碼在白天她偶爾還充當充當友軍角色。
再然後，她就是給爆豪一瓶瓶的買……髮膠。
爆豪：「…………」
爆豪已經感覺自己連氣都不會生了。
他們進行日常巡邏，垮田維在巡邏的時候教他們巡邏的意義、重點等等，收穫頗豐。他們逛大街逛到晚上，在一家銀行外，垮田維對今日學習內容進行日常提問，忽然一道氣流伴隨著火光沖出，本來緊閉的閘門由內而外破開一個豁口，兩道身影趁著夜色迅速沖出來。
垮田維的反應速度非常快，他迅速跨出一步，將兩位少年護在身後，然後層層絲線從他的牛仔服上躥出，幾乎透明的絲線令人眼花繚亂根本看不清，他一下子把兩名匪徒纏住，成功控制他們的行動。
然而其一人有操縱火焰的個性，把絲線的銬燒穿了一邊，垮田維的絲線又像繭一樣把那人密密麻麻地包裹起來，只是這人在被完全包裹起來之前燒斷了同伴上桎梏。
同伴抬，一顆空氣彈一樣的東西先射穿了牆壁，垮田維的絲線把空氣彈彈開，匪徒見拿他沒有辦法，暗自咒駡一聲，報復心頓起，抬對準他身後的少年們。
垮田維的絲線此時已經控制住了他的，但卻晚了一小步，那顆空氣彈已經射出。
空氣彈沒有形狀也沒有聲音，只是躥過時會帶著一股不自然的空氣流動。剛剛垮田維用絲線彈開，靠的不是動態視力，而是多年實戰積累下的經驗意識。
然而縱使是排名第四的職業英雄，此刻也沒有察覺他漏掉了一顆無形的子彈。
他身後的回音雙眼大睜。
講真剛剛舅舅送出絲線的速度快得她看不清，就更不要說看不見的空氣彈了。
但在這個瞬間，回音就覺得不對勁，很不對勁，仿佛有什麼尖銳的東西正對著她，皮膚表層產生了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壓迫感。
回音的反應比她的意識更快，她側步一轉，一把抱住了爆豪，並把背對著歹徒。
然後下一瞬間，回音的肩胛骨處一陣尖銳的劇痛。
她捏住爆豪肩膀的生理性地收緊！
爆豪心裡一緊，不好受起來。
他立刻問：「喂復原的，你怎麼了？！」
回音沒講話。
她並不是痛覺神經壞死，而且彈的疼痛，哪怕經歷再多次，也不會習慣。
在這種劇烈的疼痛，人甚至連思考都會停止。
血液湧出。
回音咬緊牙關，一聲不吭。
痛是真的很痛，但還可以克服。
她緩了緩，然後馬上使用個性，把傷口復原了，連帶著身上的戰鬥服。
回音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她悄聲說：「別告訴我舅舅，他會擔心也會自責的。」
即使傷口已經完全復原，痛覺似乎還殘留在身體上。
回音此時並不好受，但她看爆豪瞪大雙眼，一副想說什麼，又不知道說什麼的樣子，她咧開一個笑容，說：「反正我的個性是復原嘛，你也不要有心理負擔。」
垮田維此時已經把匪徒完全制服，他回頭問：「你們兩個沒事吧？」
回音笑著朝他招，「妥妥的！」
爆豪沒支聲，他瞅了回音一眼，見她額頭都是冷汗，又想了想她剛剛的話……
爆豪嘁一聲，眉頭擰得死死的，他把臉側到一邊。
員警很快到來，垮田維把罪犯移交給他們，這時他響了，掏出來一看……
垮田維的神色逐漸嚴肅。
他對回音和爆豪說：「你們同學，好像捲入事件裡去了。」
「啊？」回音仰著頭，像只呆頭鵝。
垮田維：「其一個就是總和你一起上下學的，住你家對面安德瓦的兒子。」
他話還沒說完，回音沖過去扒他的，「怎麼回事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快告訴我！」
來警局的路上爆豪和回音一直並肩站著，回音忽然沖過去，爆豪看了看身側的空檔……
他忽然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48.Chapter 48
回音一聽到這個消息, 就纏住她小舅舅讓他給她看看。
不過垮田維也只接到了個大概的消息，具體情況還不瞭解。他不想被小侄女搶了手機, 於是把手機舉得老高，時不時還操縱纖維把手機甩過來甩過去, 活像在扔逗狗棒。
回音就以舅舅為中心，這裡蹦一下, 那邊跳高高, 她越跳越生氣, 忍不住嘟嘴跺腳，自以為很兇惡地說：「舅舅你太討厭了！快給我看！」
垮田維頓時理解姐姐為什麼一天到晚喜歡逗回音生氣了。
真的很有意思……
然而人氣英雄有偶像包袱, 也要臉，故意惹自家小侄女生氣沒一會，他就把手機給她了。
手機裡也只有寥寥幾句話，上面大致說明了現場情況——安德瓦制服了英雄殺手斯坦因和周圍大肆破壞的腦無，三名雄英高中的學生捲入事件中, 均有不同程度地受傷。
括弧裡隨附了三名高中生的姓氏。
明明前面還有綠谷和飯田，回音卻率先看到了三個車。
——轟焦凍。
他受傷了。
回音把手機還給舅舅, 垮田維讓她和爆豪先回宿舍, 回音心不在焉地點頭，她壓根都沒聽清楚舅舅說了什麼, 只是埋著頭跟著助理英雄往前走。
東京的夜晚仍然繁華, 燈光璀璨車水馬龍, 人聲音樂聲叫賣聲, 都像進行了淡化處理, 從回音的耳邊滑過。
她的世界像是陡然隔離出來一樣，悶悶地，罩上了數層薄膜，此時的回音僅在心中想到——好想見到轟同學啊。
這種「想見」的衝動，像有人悄悄地在往她的空杯中倒可樂一樣，在無意識間，逐漸盈滿了。
很滿很滿，氣泡冒了出來。
回音想去擦掉，卻發現這些泡泡越冒越多，根本擦不完。
——真的，真的，好想見到轟同學啊。
不去想的時候還不覺得，當這個名字再次撞入視野中時，回音忍不住去想，自從職場體驗以來，她有多長時間沒有見到轟同學了呢？
算不清楚，也不想去算。
回音現在只有一個衝動，那就是去保須市。
她掏出手機去查前往保須市的票，卻發現今晚開往保須市新幹線的票，全部停運了。
那份衝動不得不被迫停止，回音頓時更低落了。
她喪喪地跟著助理英雄回到宿舍，再喪喪地進電梯，接著喪喪地磨蹭回房，她正要越過爆豪的房間，來到自己房間門口時，忽然手臂上一道力量扯住了她，仿佛把她的意識也扯住了，回音茫然回頭。
爆豪眉毛倒豎，眼睛像個倒三角，又凶又利。明明是一如往常的生氣表情，回音卻從中感覺到了一股好像隨時會核能大爆炸的壓迫感。
即便手臂被人劫持了，野性直覺令回音忍不住往後縮。
「你、你是要找架打嗎？！」前半句還有點氣勢，後半句回音就蔫了，「……今天還是算了吧，我不太想奉陪。」
爆豪的手收得更緊了。
他的聲音壓得極低，好像一隻受到威脅而咆哮的野獸。
爆豪問：「你剛剛為什麼救我？」
回音一愣。
爆豪：「是因為你覺得，我比你弱嗎？！」
聞言回音就更懵逼了。
然而她的懵逼臉不但沒能使爆豪本就不美麗的心情好上那麼一點點，反而像給火堆上澆了汽油似的，不減反增，那火苗蹭蹭往上躥，燒得屋子都要穿了。
「啊？！說話啊！」
回音的手臂被爆豪捏得痛極了，但和剛剛中彈的疼痛比起來，那是小巫見大巫。
回音不是只會任人拿捏的小白兔，她猛地掙開爆豪的鉗制，很不耐煩地說：「你腦子有病吧！」
「啊？！你有本事再說一遍！」
爆豪這次改抓她的衣領。
回音一下子也生氣了，她反抓爆豪的衣領，「再說一遍就再說一遍，你當我是被嚇大的吧！你腦子有病吧？！在那種秒以下的時間單位裡，誰有時間顧及你那脆弱的自尊心啊！」
脆弱這個詞，又成功地火上澆油了。
爆豪氣得腦袋上冒煙，要不是顧及不死原回音才幫他擋了顆子彈，她當時的表情還在腦袋裡縈繞不去，他現在肯定已經揍人了！
回音現在已經氣得不行了。
「救人就是救人，誰會在救人的時候想這個人比我強還是比我弱啊？！強的人也有落難的時候，弱的人也能幫助別人！再說就算你比我強，剛剛我不幫你擋，你之後中彈還不是我幫你治療？有什麼區別嘛，還是說你這麼想我抱你一下啊？！」
「誰……誰想要你抱啊！！！！！」爆豪連上泛起一絲紅雲，他把回音推開，已經朝天花板噴火了。
回音雙手攤開，「那就是咯，我救你有什麼不對？」
說完她腦袋裡靈光閃現，似乎明白了爆豪心中那彆扭的情緒。
回音歎氣，歎了好大一口氣。
她不禁說：「在學校作為對手，我從來沒有小看過你。啊……雖然現在光比搏鬥的話，你不一定打得過我。」
爆豪：「誰說的？！」
回音根本不接他那一茬：「但即使現在我能在某些方面壓制你，但從綜合能力上看，很快就不再是你……或者說你們的對手了吧。」
說到這裡，回音視線放遠，目光所及的不是走廊的盡頭，而是更遠的地方。
「不管是個性也好，體能也好，你們有太多值得我羡慕的地方了……」回音的聲音越來越低，她搖搖腦袋，不再細想下去，「總之救人就是救人，沒什麼為什麼，也沒有比較誰強誰弱。」
回音沒來由的低落讓爆豪也冷靜了下來。
他一隻手插在褲袋裡，一隻手推開房門，爆豪看著房間裡面，沒有側頭，只是說：「下次不用你多管閒事，這點傷我自己也能承受。」
回音眨眨眼，又眨眨眼。
在爆豪砰一下關上門，冷風吹到她臉上的時候，回音扯開非常欠揍的笑容說：「我說你啊，想要表達愧疚和自責直接說啊，能不能別這麼彆扭啊？真的會沒朋友的哦！」
爆豪在門內又炸了：「誰愧疚和自責了！你自作多情不要會錯意！！！」
回音聳聳肩，不在意，回自己房間了。
她躺在床上掏出手機一看，才發現綠谷在同學群裡面發了一條定位，地址正好位於保須市內。
這個地名再次觸動了回音的神經。
她把手機舉遠，盯著保須市那三個字，腦袋裡卻想的是另外的三個字。
她刷刷刷幾下，把電話調到心中想的三個字上，然後再次看著字，出了神……
回音不知道看了多久，她越看越緊張，好像見到了真人一樣，越看臉越紅，就連手心都悶出一層汗來，也正因為此她的手一滑……
「啊！！！」回音蜷成一坨，捂住鼻子，疼得直打滾。
然而她還沒能哀嚎個盡興，也還沒來得及使用個性，回音忽然聽到背到床上的手機裡，冒出一道久違的聲音。
「不死原。」
冷然的，沉靜的，讓她能瞬間靜下來的，那個人的聲音。
「怎麼了？」
回音也不管鼻子疼不疼，她趕緊撿起手機，「沒事，剛剛手機掉臉上了……」
那邊沒有嘲笑，反而像個小老頭一樣提醒，「不要躺著玩手機。」
回音趕緊爬起來辯解，「我沒有，我坐起來了！」
轟：「嗯，很好。」
剛剛和爆豪吵架而揭起來的那點陳舊傷疤，似乎僅因為這句淡淡的很好，一下子就撫平了。
回音只覺得現在心中啵啵啵地開滿了很多不知名的小花。
她不禁問：「我聽我舅舅說了，你們是不是捲進什麼事了？你們現在在哪？」
轟不知道如何說明，也不知道哪裡可以說，他嗯了一聲，「是有點事。我們現在在保須市綜合醫院。」
回音開了免提，「你等我一下。」她退出去查了幾個網頁，然後……
然後沒聲了。
轟在醫院裡盯著手機。
回音也盯著手機，恨不得把自己的豬蹄子給剁了！
明明她是要開免提的啊啊啊啊！為什麼點成了掛電話！！！
回音這邊在屋子裡鬼哭狼嚎，爆豪受不了，他忍不住鑽出陽臺朝這邊大吼：「你別嚷了你！！！」
又過了幾秒鐘，那邊果然沒嚷了。
不一會回音的小舅舅帶宵夜回來，敲門，沒人應，再敲，還是沒人。
重點是，門還沒鎖，垮田維推開門一看……房間裡，別說侄女了，連個鬼影子都沒有！
打電話，關機。
垮田維拎著宵夜去問隔壁的爆豪，爆豪也一臉懵逼，不知剛才還鬼哭狼嚎的人去了哪。
垮田維：「…………」
然後兩小時後，即使查了監控證明他侄女是自己跑出去的，傻舅舅這個時候也不能再忍了，他要報警外加告知他那個極其會找人的姐夫。
他手機響了，垮田維打開一看，是回音的資訊。
她說：「我買機票去保須市看同學了，明天早上回！剛剛在飛機上沒能開機，舅舅你不要擔心我啦~也不要報警哦！」
垮田維：「……？？？」
受傷的不就是幾個臭小子麼，有什麼值得可看的！
49.Chapter 49
回音以前沒去過保須市。
即使是她熟悉的東京, 把她放到不熟悉的區域裡去，她照樣迷路。
她排在一群推著行李箱的大人中等計程車。
夜晚的風大且涼, 吹涼了回音腦袋裡, 那根一直處於發熱燒紅狀態的保險絲。
她這才想起來和舅舅說一聲。
資訊發出去沒幾秒，手機就響了。
回音被忽然大作的手機鈴聲嚇了一跳, 手機從手中滑落, 回音兩隻手交替著去撈, 終於接住了, 她慌忙間接了電話。
「回音女士，請解釋一下。」
電話那邊, 舅舅的語氣很嚴肅, 同時又很無奈。
回音心裡咯噔一下。
首先他家裡的人, 除了湯瑪斯先生，其餘的人叫她回音女士的時候, 通常代表他們目前態度很嚴肅，要說正經話了，所以也希望回音端正態度, 正經一點。
即使知道隔著電話她舅舅看不到，回音仍然站直了，像是士兵給長官彙報那樣。
然而就在臨彙報前的一秒, 回音不知道說什麼。
難道要和舅舅說, 我真的很想很想見到轟同學, 所以連夜趕到保須市了！
……算了吧, 還要臉。
回音喉嚨發幹, 「就是……」
「……」
「那個……反正我去了……」回音一下子像一隻洩氣的皮球。
聞言，舅舅在那邊輕輕歎氣，現在再把人叫回來也不現實。
垮田維說：「既然來職場體驗，你就算半個社會人了。做什麼事情都要考慮到TPO（Time Place Occasion，即時間、地點、場合），以後在出發前要提前彙報，幹了再彙報那不是請示，是通知，知道了嗎？」
回音蔫蔫的，「我知道了……」
垮田維：「注意安全，務必明天返回，以上。」
然後垮田維這邊掛了電話。
掛電話後他還是只有一個想法——那個對面家的臭小子有什麼值得看的？！
等回音到保須綜合醫院的時候，時間已經不早了，不過今晚醫院很繁忙，急診那邊大致一看全是人。
回音在來之前就在Line上問到他們的病房號，只是她抵達住院部的時候，卻被值班護士告知已經過了今天的探病時間了。
明明一二樓的管理並沒有那麼嚴格，偏偏從三樓開始禁了，回音觀察到樓下大廳裡還有幾位背著攝影器材的媒體工作人員，大概猜到了為什麼。
要不是她的手機在來時路上沒電了，她就直接打電話了。
然而回音人都從東京飛到保須了，區區門禁、區區手機沒電，沒有辦法制止她的行動。
回音把二層房間的位置記好，再下樓出去，她繞到住院部大樓的後面，也就是剛剛定位好的二樓病房樓下，接著她把目光移向上面那一層。
然後回音從草叢裡撿起一顆小石子，在手上掂量一下，扔向三樓的那扇窗戶。
砰——！
一聲巨響在寂靜的病房區，炸開了鍋。
……
回音現在在地上停車場裡，她躲進兩輛車之間的縫隙，坐在地上抱著腦袋，沒辦法解釋一顆石子帶來的蝴蝶效應。
本來吧，就像羅密歐秘密地叫茱麗葉下樓私會一樣，用石子敲窗子這種橋段，在古早電影裡十分常見。
回音偶爾喜歡扒一下影視作品裡的臺詞，但她這次真的不是想借鑒電影橋段，她只是覺得石子敲窗作為叫人手段，在目前沒手機上不去的情況下，還是很有效的。
只是，她首先錯估了石子大小。
她拿的那一塊，與其說是石子，不如說是石塊……再說清楚點——施工方留下的半塊殘磚是比較準確的描述。
其次吧，她錯估了窗子的品質。
即使這「石子」有那麼一點點大，但這窗戶也太不經砸了吧！
是的，她想要的那種輕輕叫人的效果沒出現，那塊磚毅然決然地砸穿了玻璃，直奔病房裡面。
最後吧，她錯估了病房的位置……
這點也是最失敗的。
從病房裡探出頭來的根本不是轟同學，而是某壓根不認識的中年大叔，大叔不但看到她就罵，見到她抱頭鼠竄，他甚至從病房裡扔出各種雜物來叫她不要跑。
不跑那是不可能的。
回音捂住臉蛋趕緊跑，尤其當一隻開水瓶直接劃過她耳邊在她腳邊摔得粉碎時，回音更是嚇得屁股尿流，別說找人了，半秒鐘都不敢多待……
然後護士來了，警衛來了，在英雄殺手斯坦因落網的今晚，人們的神經本來就很緊繃，他們以為又有敵襲，於是一整層樓大半的燈都亮了起來，他們開始在醫院裡搜尋嫌犯，而嫌疑犯本人，此時正跑進了停車場瑟瑟發抖。
回音覺得自己的心路歷程大概是這樣。
先是=///=，然後=w=，再到=口=，而現在是=皿=……
糟糕，太糟糕了。
如果是劇本，本來應該是標準的純愛劇，怎麼轉頭就變成了警匪大片呢？
回音把頭埋進膝蓋間，欲哭無淚。
早知道就不過來了，就像舅舅說的，為什麼她老是那麼衝動呢？
即使她正毫不留情地埋怨著幾小時之前的自己，但只有回音自己心裡清楚，如果再回到幾小時前，她大概還是會跑來保須市。
……為什麼只是要見到想見的人，就這麼困難呢？
回音吸了吸鼻子，最終還是忍住了哭鼻子的衝動。
先去買根充電線吧。回音想著，站了起來，從車縫之間走出來，然後向著醫院門口的便利店走去。
走了沒幾步，手臂上一股力量將她帶住。
回音還沒回頭，就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找到你了，不死原。」
聲音有點喘，顯然是剛跑過來，然而其中的冷靜音質，不管他的口吻如何，都不會改變。
回音聽到這道聲音，沒來由地，哇一下哭了。
總之委屈，反正就是委屈，沒來由地委屈。
轟一下子也懵了，他鬆開手，繞到回音的身前，掏病號服的口袋，然而裡面沒手絹也沒紙巾，轟有些慌神地拿袖子給她擦眼淚，誰知道眼前那團人影直接撲了上來，雙臂繞過他的肩膀摟住他，把他抱牢了。
轟頓時連呼吸都停止了。
回音像是終於找到了情緒的發洩口一樣，她哭得停不下來，哭到打嗝，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在漫長的哭聲中，手足無措的少年終於伸手，摸了摸她的頭髮。
頓了頓，似乎手感不錯，他又安撫性地再撫摸了兩下。
他的動作像是某種奇異的魔法，回音的哭聲減弱，漸漸地停止了。
轟嗓子裡發幹，他提醒到：「已經過了五小時了。」
復原的個性不會有效果，所以她也沒有必要抱著他。
回音沒鬆手。
她吸了吸鼻子，聲音糯糯的，「我知道……」
那是……為什麼？
轟焦凍覺得此時他像是懸在半空中的人一樣，想問，又不敢問。
但此時回音距離他實在太近，近到腦子裡的那根名為冷靜的神經，都一下子灼斷了。
轟開口說：「我……」
巧的是，回音此時也開口了。
兩人的「我」撞到了一起。
像是有著某種預感，回音的臉上陡然一紅，她不自覺地鬆手，退開幾步，把臉埋下去，根本不好意思看著少年。
我想，我是喜歡轟同學的。
夜晚一個人去往另外一個城市的路上，尤其孤獨，回音在路上想了很多，這句話也在心裡說了很多遍。
她一直覺得自己勉強算是個很有勇氣的人，但現在看來，顯然過分高估自己。
真到面對他本人要說出口的時候，太考驗勇氣了……
聲音都在發顫，回音覺得自己就沒有這麼緊張過。
她深吸一口氣。
張口。
「我……」再吸一口氣，回音又張口，「我……」
回音的視線只敢集中在轟的下半張臉上，判別不了他的表情。
轟仿佛也有著同樣的預感，只是靜靜地等待著她。
「我……那個，你怎麼知道是我的？」
回音最後說出口的，是完全不相干的問話。
但好歹這句話，揮散了空氣中那股令人神經緊繃的氣氛，讓兩人都冷靜下來。
轟說：「你問我房間號我就猜到你是不是要過來，然後你砸碎旁邊病房窗戶的時候，我聽到那邊的人……描述很像你。」
回音：「……」
什麼描述，那個中年大叔肯定是罵人了。
好吧！剛剛她沒有告白絕對是正確的選擇……
只有世界上最悲慘的少女們才會在這糟糕的狀況下告白吧！
回音姑且還是解釋一下，「我手機沒電了……」
很像是不死原回音會做的事。
轟甚至能想像她不小心掛了電話慌裡慌張從房間裡跑出來的場景，和她到機場發現很多東西沒有帶的慌亂神情。
轟嘴上說著：「嗯，下次不要這麼衝動了。」臉上的表情卻很柔和。
回音為了挽回自己僅剩不多的顏面，她繼續說：「我其實根據二樓的病房位置算好了三樓的病房啊，不知道為什麼錯了一格，而且這醫院玻璃的品質也太差了吧，我都沒使什麼力氣，它就碎了……它竟然碎了！」
回音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很困擾，眉頭皺在一起，嘴巴也嘟了起來，夜晚醫院路燈的光打在她臉上，灰發像在閃著光，整個人熠熠生輝。
很……可愛。
少年如此意識到。
然後他在回音不間斷的抱怨聲中，突兀地開口了。
他打斷了她。
轟說：「不死原，我喜歡你。」
「雖然我挑的石子是大了那麼一點……」回音愣住了，她茫然側頭，「誒？」
「……」
「你……剛剛說了什麼？」
少年原本略顯冷峻的眉眼整個軟化下來。
「不死原，我喜歡你。」
他如此重複到。
50.Chapter 50
回音的臉, 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紅。
呼吸也在不知不覺間，停止了。
回音覺得自己現在就像一條剛撈起來的河豚, 憋了一嘴巴的水, 吐不出來, 咽不下去，只能呆呆地瞪著他。
然而她臉紅的樣子, 也讓頓時轟焦凍臉紅了。
剛剛轟的告白並不屬於「深思熟慮」和「早有準備」, 而只是單純地脫口而出。
這份情感在心中不斷堆積，所以在堆滿的時候, 就說出口了。
如此而已。
轟焦凍剛剛並沒有臉紅。
不如說在把自己的心意表達出來前，他反而是有些焦躁的。
那次姐姐過來買卡仕達可頌, 順便來接他放學時說的話, 一直放在轟焦凍的心中。
雖然他不太清楚這方面的問題，但他知道回音是受歡迎的。
知道是知道，不親眼見到的時候，轟並沒有這方面的實感。
因為兩人之間的距離太近了，上學一起，休息日也會一起寫作業，仿佛給人一種錯覺——她會一直在身邊。
但事實並不是這樣。
也沒有所謂的「一直」, 區區學校組織的職場體驗活動，就能把兩個人分得很開。
回音在學校的時候, 很黏人。
她喜歡一起上下學, 也喜歡一起寫作業, 好像幹什麼都要湊一起才好, 仿佛不湊在一起她就缺少了獨立作業的能力。
然而這也只是「仿佛」。
不死原回音不黏人的時候，也很……冷淡。
沒有電話也沒有資訊，猶如人間蒸發。
所以有的時候社交網路才如此令人厭惡。
明明有互相聯絡的方式和手段，在沒有收到聯絡的時候，總會隱隱失望。
轟側著腦袋，摸了摸脖子，他猶豫了片刻，才問：「回答呢？」
草叢裡傳來蟋蟀的叫聲。
明明很吵，卻又很靜。
回音也側著腦袋，看圍繞著路燈瞎轉悠的飛蛾。
只是區區四個字的回答，想把它說出口，怎麼就這麼難呢？
回音先是羞紅了臉，現在則是憋紅了臉。
她覺得現在的自己不是想養兩米高棕熊的戰鬥種族不死原回音，而是膽小少女不死原回音，她以後乾脆改名叫慫慫音好了！
講真回音對說自己慫，還是很在意的，她眼一閉，心一橫，開口就要回復……
「啊，終於找到你們了！」聲音由遠及近，飄過來。
那點勇氣如同夏日裡的露水一樣，見到陽光，分分死了。
綠谷和飯田跑過來，「原來你們在這裡啊。」
飯田立刻規勸回音：「不死原同學，亂砸窗子是不好的，雖然你不遠萬里來看我們，我非常感動，但還是去自首吧！」
綠穀抓著臉，笑得尷尬。
他心裡想的是：飯田同學，不死原同學大晚上特地跑過來，大概不是為了看你……而是另有他人啊。
回音把視線從飛蛾身上，調到了飯田身上。
然後她眼睛快掉出來了……
「班長你這傷沒事吧？就這樣你還跑出來？你快回病房休息吧！」
飯田的兩隻手臂上纏了滿滿的繃帶，現在完全不能使用，看上去像半個木乃伊。
飯田身殘志堅，「我沒事。沒想到還有同學專程過來看我，我現在非常感動……」
回音笑了——尷尬地。
說真的她來的路上幾乎把飯田給忘了，要不是他現在自動出現在她面前，她可能還在遺忘的途中……
回音無比後悔。
非常後悔，她後悔極了！
她怎麼能這樣對待一位重傷又單純的同學呢！
回音痛定思痛，「班長你說的對，亂砸窗戶是不對的，我現在馬上去自首！」
飯田要不是雙手都包紮了，他現在一定跳起來給知錯就改的不死原同學鼓掌。
這時候現場唯一的明白人綠穀，說話了。
「才經過了英雄殺手的事情，現在讓不死原同學去自首不太好……吧？那個，會不會小題大做？」
飯田：「那怎麼辦？」
最後幾人商議的結果是，讓回音偷偷爬上三樓把窗子復原，也算彌補過錯了。
回音和他們往病房那邊走，路上綠穀偷偷問：「剛剛我和飯田同學，是不是不小心打擾到你們了？」
「啊？」呆頭鵝回音側頭。
「就……你和轟同學的臉都很紅……」
某呆頭鵝終於反應過來了。
回音的臉又紅了，她還欲蓋彌彰地掩飾到：「天氣，今天的天氣真熱啊！跑了一下就臉紅了……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
綠谷附和著應了聲，沒拆穿。
回音踩著轟做的冰塊樓梯，偷偷摸摸地爬上三樓把窗戶復原，在飯田和綠穀的面前，她也不好意思多待，於是先告辭了。
第二天她乘坐第一班飛機回東京，舅舅直接去機場接她。
垮田維也沒有多說她，他倒是好奇，「你哪裡來的機票錢？」
據他所知，回音這個小沒頭腦的，每個月零花錢還要靠他支援，不是負數都算好的。
回音說：「我之前有和同學一起去做兼職……」
但其實兼職的錢她都花的差不多了，這次不太夠的部分，她稍微借了下從APP裡兌換來的十萬日元。
她並不想動那份錢，於是暗自下決心，實習結束後再去找份兼職做做。
在保須市事件過後，職場體驗轉瞬即逝，回音和爆豪再次回到雄英。
然後回音就接到了一個不好的消息。
她那個既像外賣，又像小額借/貸一般的APP，又出了任務。
這次的任務就太過分了！
怎麼能對她這種笨蛋提出這樣的要求呢？！
【任務】
請在期末考試中，排名考進班級前五。
本次獎勵的點數也是三十點。
要知道一直以來教她寫作業的轟，上次期中也只考了第五。
這是要她踹了轟同學的寶座，然後取而代之嗎？
不，如此殘忍的事情，她做不到啊！
不如說這種拼智力和平時功夫的事情，就算她把心橫下來也做不到啊！！！
回音捧著手機瑟瑟發抖了一陣，上午的課剛結束，她趴倒在桌上，成了一條又幹又鹹的小魚幹了……
這時相澤老師在下課後，還使出致命一擊。
「快到期末考試了，你們記得好好複習啊。」
回音：「=皿=」
相澤老師的視線鎖定在某抄作業大戶的身上。
「尤其是某些喜歡抄作業的人，會吃到平時種下的惡果哦。」
上次她真的是拼死，才勉強考到第七，這次竟然在第七上還要更進一步，回音已經欲哭無淚了。
轟自然發覺了回音的異常。
他暫時沒出聲，因為按照以前的套路，不死原回音絕對會眼淚汪汪地撲過來，讓他教她數學。
然而在相澤老師的提醒後，班上對自己的成績表示擔憂的，並不只有回音一個。
而班上筆試成績最好，在期中考試取得第一的，不是別人，正是八百萬百。
大家說著說著，就商量起去八百萬家開學習會的事情。
回音則被八百萬腦袋上金光閃閃的「第一」，給照得頭暈眼花。
回音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撲過去，說：「八百百，求求你了，一定要教我……嗚嗚嗚我已經嘗到了平時種下的惡果了，嗚嗚嗚我後悔，我好後悔啊八百百。」
回音把腦袋埋進八百萬的胸裡，一邊哭一邊蹭，八百萬似乎很喜歡來自同性的依賴，尤其是平時和她關係就不錯，又求人求得毫無違和感的回音。
八百萬摸了摸她的腦袋，很溫柔地說：「沒問題，交給我吧！」
回音更是抱住八百萬不撒手了，「八百百我最最最最最喜歡你了！」
上鳴和耳郎已經被眼前兩位美少女所組成的畫面治癒到，就是上鳴還要補充一句，「把回音換掉就好了，總覺得八百萬像抱著一個男人。」
耳郎無情地用耳機狂抽他的臉！
而此時的轟：「……」
心情複雜是一定的。
某個人一直說不出回復，不僅如此，還轉眼投入八百萬的懷抱說最最最喜歡她。
用了幾個最，轟已經數不清了，有很多個表強調又強調就對了。
反正他連一句普通的「喜歡」都沒有。
上鳴注意到轟的低氣壓，他想了想，記起回音平時總跪求轟教她寫作業，這次沒找轟，他也有點意外。
不過他那經常短路的腦子，很快得出了結論。
上鳴拍了拍轟的肩膀，說：「別介意嘛，畢竟八百萬期中可是第一呢。第五和第一，是差的有點多……」
「…………」
轟心口又中了一箭，暫時是振作不能了。
而現場心口上中了一箭的，不止轟焦凍，還有爆豪勝己。
因為在職場體驗結束前一天，回音在得知爆豪期中考了第三後，她異常欠揍地說：「沒想到你看上去一副學渣樣，其實是個學霸……啊對，每個班上都有你這樣的人呢，裝作不良的樣子其實回家超級認真的！」
爆豪毫不客氣：「是你自己腦子太差。」
不如說平時太不用功，爆豪嘴巴雖不留情，心裡很清楚，
在這方面，回音倒不爭面子，她很快承認：「對，……要是我能像你們一樣就好了！」
爆豪有點受用。
旋即回音隨口一說：「既然你成績那麼好，就教教我啊，同學之間要互幫互助才好嘛！」
……顯然喜新厭舊又廣撒網的某人，已經拋棄了前大腿們。
對，回音現有了新爸爸——那就是她抱著不肯撒手的八百萬。
51.Chapter 51
八百萬, 是一根金大腿。
真的，24K純金不摻假, 學識超淵博的金大腿。
回音不是腦子差, 其實她腦子挺好使的，就是平時太不認真, 現在和試卷相看兩厭, 完全是日常怠惰的結果。
不過好在進雄英以後她總是跑轟家裡寫作業, 八百萬再重新教她功課, 並不困難。
八百萬今天的情緒挺高揚的，她笑容燦爛地說：「其實不死原你很聰明啊, 一說就會。」
「是嗎是嗎！哇, 八百百這麼表揚我我好高興！」
回音則用閃亮且真誠的小狗眼神來回報八百萬燦爛的笑容。
上鳴對八百萬「百合」的對象是回音耿耿於懷, 為什麼偏偏是不死原回音呢，她和半個男的有什麼區別？
於是他偷偷摸摸地對耳郎說：「你看不死原狗腿的……我都看到她的狗尾巴了！」
回答他的, 是耳郎一如既往賞給他的耳機鞭撻。
上鳴撲街。
然而看到狗尾巴的不止上鳴一個，八百萬在那雙閃亮亮濕漉漉大眼睛的注視下，仿佛也看到了搖得起勁的狗尾巴, 她沒忍住，伸手摸了摸回音的腦袋。
回音忽然更開心了。
感覺被人鼓勵了！
於是她學習就更努力了，一天下來收穫頗豐, 回音把這一切都歸結到八百萬是根純正金大腿的緣故。
學習小組在八百萬家吃了晚飯才回去, 等回音到家時, 時間已經不早了。
動了一天腦子很累, 回音洗過澡就沉沉睡去。
次日雖然是禮拜天, 但回音未來的一個星期，都會為期末考試做準備，所以休息日也仍會優先複習。
如此想來，回音忽然低落。
她換了衣服，準備去便利店裡掃蕩掃蕩零食，給自己建好糧倉，她才能面對接下來痛苦又漫長的一天啊……
剛出門，回音就在院子門口碰到了轟焦凍。
他正要按門鈴，見回音出來，他搖了搖手中的書：「你的參考書掉我家了。」
回音接過來，「啊，我是說昨天怎麼找不到了，我還在想要不要買本新的呢。」
昨天是回音去八百萬家開學習會的日子。
也是轟家難得安靜下來的日子。
轟把臉側過去，有些不自然地問：「昨天的學習會怎麼樣？」
回音很快察覺到他的不自然，「誒，你也想去嗎？你早說啊我們一起去。」
「不是的，姐姐昨天做了泡芙，在問你怎麼沒有來。」
原來如此。
回音先是點頭，表示明白。可在回味過來他說了什麼之後，回音心裡又有點不舒服。
……難道只有冬美姐姐才記得她嗎？
哼。
不過回音還是如實以告，「八百百家裡超級大的，紅茶很好喝，蛋糕很好吃，晚飯也超級美味的！啊我好想當八百萬家的孩子啊……」
「你是去學習的吧。」轟面無表情地說到。
回音：「啊，對，八百萬教人也超級厲害的！還會摸我的腦袋鼓勵我，溫柔，太溫柔了，我果然好喜歡八百百啊……」
她說這話的時候，轟的視線不自覺地飄到她的頭頂。
即使自職場體驗以後，他保須市回來很久了，那天晚上回音頭髮的觸感，仿佛還留在少年的指間。
回音繼續說：「不過就是時間太短了，數學三角函數的部分我還不是太懂啊。天啦人類到底為什麼要發明數學這種東西，來互相折磨的嗎？只能是互相折磨了吧！」
在她抱怨和哀嚎的時候，轟忽然開口說：「那我教你吧，既然還不明白的話。」
回音眼睛一亮，「太好了！」
本來脫口而出，想表達對方是個好人意味的「我最喜歡XXX」句式正要出爐，回音突兀地住口了。
說、說不出口……
面對轟同學，就是怎麼都說不出口哇！
轟焦凍他人已經過來了，沒必要再讓回音收拾書包去對面，他就在不死原家教回音寫數學。
湯瑪斯先生正在單位閉關中，本來休息日，系子小姐白天也該在家，但她和閨蜜出門逛街喝茶了，回音就成了可憐兮兮的留守兒童。
這也就意味著，家裡只有他們兩個。
一旦意識到這個問題，回音渾身像過電了一樣，抖了三抖，開始緊張起來。
嗚哇，她都不能好好注視轟同學的臉……
不如說她最近經常這樣，而且症狀越來越明顯了。
明明以前和轟同學在一起，感覺很舒服很自然，為什麼反而在她清楚地意識到她喜歡他之後，反而之前舒適的相處模式，全毀於一旦了呢？
回音非常苦惱。
就比如現在，轟沒有回家拿自己那份教科書，於是在回音指出她哪題不會後，他一隻手撐在桌上，稍稍起身靠過來看她身前的書。
距離，很近。
明明沒有接觸到，但通過氣味、氣息和溫度，她能強烈地感知到轟焦凍的存在感。
回音的呼吸都放輕了，手腳更是不敢亂動，雖然她很努力地去聽課，但意識總會在「老師」身上，而不是他講的內容上。
嗚，男色不利於差生補課啦！
回音苦甜參半，正因為還有點享受，所以苦的部分更是說不出口。
轟講完一道題，發現回音有點走神，他問：「你剛剛有在聽嗎？」
「有，但沒聽進去。」某人也只有誠實是優點了。
轟歎氣，「把我講的塞腦袋裡去，不然補課就是在浪費彼此的時間。」
少年說這話的時候有些嚴肅，再加上他神色天生冷然，口吻一沉，頓時嚇得回音腦袋裡的旖旎思緒四處逃竄，回音不敢再想七想八了。
她正襟危坐，「是的，轟老師，在下一定不負期待，好好學習！」
「那我再講一遍。」轟說完，語氣稍緩，然後他想了想，才補充，「……做得好的話，摸頭鼓勵也不是……不可以……」
他說著，撐著下巴，把臉轉向另一邊。然而不死原回音好一會沒回話，轟又有些不安地把視線轉過去——回音臉頰發紅，綠眼睛卻很水潤，很閃亮，很充滿期待地看著他。
轟：「！」
他的心裡頓時一緊，趕緊把視線轉移，然後轟故作正經地把題目又講了一遍。
不過這次，不知道自己講了什麼的，是臨時老師本人。
……
轟焦凍之後還要去醫院看他媽媽，在他離開後，回音也出門了。
她則是為了覓食。
畢竟爹不疼娘不愛，她是一名悲慘的留守兒童呢。
回音在轟的幫助下，提前完成今日的學習任務，她索性也不著急，乾脆晃到遠一點的位置覓食。
她路過一家家庭餐廳，竟然在裡面見到了同班同學。
裡面是切島和爆豪。
爆豪正拿書卷成的長筒，猛敲切島的腦袋，一邊敲一邊念叨著什麼，手指還在書本上指指點點。
切島一臉苦逼，不是給敲的，而是被即將到來的考試給煩的。
回音摸了摸腦袋，這一切是多麼熟悉！
對，就在前不久，在舅舅的事務所，她每天都被爆豪拿髮膠瓶子敲腦袋呢。
世界如此美好，爆豪如此暴躁，這樣不好，不好。
回音看到他，心裡那個罪惡的欲望，就止不住的往外冒。
比如三七分黑歷史的照片什麼的……
再比如另一個角度的三七分黑歷史照片什麼的……
還比如360度每個角度下的三七分黑歷史照片什麼的……
回音也不溜達了，直接進店，她筆直地走向切島他們那一桌，「哇，在學習呀，我愛學習學習愛我，我也來摻一腳！」
切島抬手，匆忙招呼說：「這不是不死原嗎，一起來一起來。啊，這個位置是怎麼回事？爆豪你再講講吧。」
爆豪又是一陣猛敲，「我剛剛不是才說過一遍的麼！蠢貨你倒是給我記住啊！」
回音先坐下，給自己點了一份意面，又點了一杯超大巴菲。
爆豪把她上下一打量，頓時有種不詳的預感。
沒有誰學習連本書都不帶的，復原的混蛋肯定不是來學習的。
再看看她眼睛眯起來，嘴角若有似無上揚的那點小表情……
爆豪：「！」
他立刻壓低聲音對回音說：「敢把照片流出來，我就是殺了你！」
回音心裡一驚。
這人的野性直覺也太厲害了吧。
她忽悠他，「我是什麼人？正直的人！你想太多啦！」
「什麼照片？」切島一邊寫作業一邊問，「不過說回來，不死原你和爆豪一起去職場體驗後，關係就變得挺好了啊。啊，我現在怎麼有一種嫁女兒的感動心情……」
……然後切島的腦袋被敲爆了。
切島摸了摸腦袋，「要不是我的個性是硬化，還真難辦啊。你就是因為這樣，才在班上沒什麼人緣的。」
回音在旁邊拍桌大笑。
她笑一半，忽然卡住。
這時候回音意識到，切島和爆豪，都是男孩子，她和他們相處得很正常很自然，不如說她連爆豪都相處下來了，光這點就超級厲害的好不好？
……那為什麼，最近她偏偏對最喜歡的轟同學，那麼在意呢？
不是和喜歡的人在一起會開心嗎？
回音捫心自問，開心倒是開心的……就是，沒有那麼開心。
不是那種自然的開心。
而是像坐過山車一樣，有時開心，有時緊張，有時又因為一些以前根本不會在意的小事而低落消沉。
說真的她都沒想到，原來她是一名這麼做作的少女嗎！
回音忽然有點低落，她不禁由衷地小聲說到：「啊還是爆豪好啊，和你在一起我怎麼就這麼安心呢？」
52.Chapter 52
切島沒聽清。
爆豪倒是聽清了。
爆豪瞪著回音,的打人紙筒，捏變了形。
切島：「啊！不要捏我的書了,要散架了！」
回音朝爆豪笑笑,「喂打別人腦袋好歹用自己的書啊。」
回音笑起來挺好看,能上雜誌的顏值一向不是蓋的。尤其是笑的這一下，一側一瞥一轉,嘴角上揚,眼睛有神，整個人說不出的柔和。
爆豪：「！！！」
還要完全無意識地說出讓人誤會的話。
……這個人！
這個時候回音的餐點上了,一份肉醬意面，普通大小,沒什麼奇怪的。倒是隨後上的巴菲,目測那尺寸，裝它的容器稱之為玻璃杯那完全是屈才，應該把它叫做玻璃花瓶才是。
切島驚歎于巨型巴菲的大小，他不禁問：「這麼大一個，你真的吃的完嗎？」
回音擼起袖子抄起勺子，「交給我吧！我一上午都沒吃飯呢，現在放個人到我面前,我都有吃下去的自信。」
畢竟之前有心靈的糧食呢……
「不不，吃人就算了,你還是吃巴菲吧。」
看回音吃東西,切島也餓了,於是他也點了吃的,話題更是被帶得老遠。
爆豪還捏著變形的書，他坐在那裡，活像便秘。
好！在！意！
……但是問不出口。
不過爆豪自我意識過剩了……幾十分鐘以後，就停止了這種想法。
因為物件是那個不死原回音。
爆豪以鼻子出氣來表達自己的不屑——她表達的肯定是別的意思！
回音吃完飯，也不走了，乾脆留在這裡玩爆豪……啊不，是聽爆豪給切島補課。
她覺得在補課方式上，自己的戰略非常優秀，吸取各家所長，全部化為己用，到時候把他們全都踹下去，哈哈哈哈哈！
切島去洗間了，回音從上午學到現在，再加上才吃完飯，她有些累了。她趴在桌上，然後使勁地盯著爆豪。
她就是光盯著，也不做聲，但從表情和神態上來看，她明顯要說什麼，可偏偏就是不先開口。
爆豪眉頭一擰，又發火了。
「看什麼看，不要看我！」
回音現在調戲爆豪已經很順了，「你怎麼能肯定我在看你呢？萬一我是在看你背後那一桌呢？」
爆豪眉頭皺得更死，順便脾氣又上來了。
但他同樣會不講道理，「那也不能看！」
「那好吧。」回音攤，「我就是在看你。」
她的立刻坦誠讓爆豪的臉上一紅，不過爆豪很快冷靜了下來。
讓他冷靜的「咒語」也很簡單，只需要在心裡默念——這可是不死原回音那個超級大混蛋啊，難道還能對她有什麼期待嗎？！
回音說：「我有問題要問你。」
爆豪：「我不想聽。」
回音選擇性失聰。
她直接開始：「那個什麼，反正你也聽了我很多牆角了，事到如今我也不遮遮掩掩了！就是吧……喜歡兩個人的事情我現在不糾結了啦，不如說當時還會糾結這麼蠢的問題，我也真是個笨蛋啊。但現在我有新的問題想要請教你……」
「我！不！想！聽！」爆豪又吼她，順便還用指堵上了耳朵。
當然，吼人和擺臭臉要是有用，回音現在就不會坐在爆豪旁邊順便聽他給切島補習了。
回音再次選擇性失聰。
並且她為了不讓爆豪也選擇性失聰，她強行拉開爆豪堵耳朵的，直接對著他的耳朵說：「為什麼我和爆豪就相處得很好，現在和轟同學相處反而……反而覺得我都不像我自己了呢？」
熱氣，吹上來了。
爆豪猛地把她推開，捂住發癢的耳朵把臉別過去，非常想罵人，卻不知為何，一句話罵不出來。
這個毫無男女意識的混蛋啊啊啊啊啊！！！
果然還是要罵，不，要揍才對！
然而此時切島擦著出現，「爆豪，你在幹什麼呢？臉還有點紅啊。」
「真的啊。」小ky回音終於注意到了，「你是不是病了？」
病個鬼啊！！！
我才沒有病啊！！！
不如說誰把旁邊的那個ky快點拖走啊！！！
爆豪再側頭一看——
切島歪頭，一臉困惑，回音也歪頭，同樣也一臉困惑，完全不知道造成「生病」現象的罪魁禍首，就是她本人。
此情此景，讓爆豪一下子更生氣了。
他往椅背上一靠，抱胸說：「哼，有時間擔心別人，不如考慮考慮自己的期末成績吧裡你們兩個蠢貨！」
這下，切島和回音開始懷疑爆豪是不是生氣太多，把自己給氣糊塗了。
「那個，這和生病不能相提並論吧……」
爆豪：「只是天氣太熱啊！！！」
然後兩個蠢貨立刻接受了這明顯是藉口的理由。
回音的第場學習會，一直到天黑才結束。
人回家的路都不同，於是就在店門口道別。
回音的問題，爆豪雖然沒有回答，但一直放在心裡。
即使反復去想回音無意識間說出的那令人誤會的話語，爆豪之後的臉也不紅了。
因為她的話和她的問題放在一起看，答案已經很明顯。
笨蛋就是笨蛋，是不會有聰明的時候。
就這樣笨到死吧。
而且還是笨死了都不會同情她的程度！
然而就在臨走前，爆豪忽然叫住回音。
「喂，復原的。」
回音回頭。
爆豪：「那是因為你看待他的視角不一樣，期待也不一樣。」
所以才會彆扭，所以才會行為奇怪。
而其他她相處起來不奇怪、不彆扭的人，則是她沒有抱有特別感情的人。
這不是很顯而易見的事情嗎？
爆豪把插在口袋裡，非常不爽地嘁了一聲，也不管回音聽沒聽懂，轉身就走。
回音確實一開始愣住了。
每個字都聽進了耳朵裡，但她不知道爆豪在講什麼。
直到她理解了爆豪的含義，才恍然明白爆豪意指為何。
回音以拳擊掌，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
此時爆豪已經走得有點遠了，回音怕他聽不到，只好大聲朝他喊：「謝謝你！」
爆豪仍然沒理她。
切島在一旁意味不明地聽完，聳聳肩笑了笑，「其實爆豪人不錯就是脾氣太爛了，能爛到他這種程度也是一種奇跡了。」
回音點頭，「是的。所以透過現象看本質的我們，不是超級厲害的嗎？！」
兩人聲音不小，爆豪全聽了過去。
他以全身的力量抑制住自己掉頭回去吐槽的衝動，表情卻變成了這樣……
爆豪：=皿=
和他們計較，就！輸！了！
也不知道回音上輩子積了什麼德，又或者多家「補習班」補課戰術獲得了成功，她盯著自己的排位，一邊眼睛冒星星，一邊激動得發抖。
「哦……哦！！！我，第五名！從沒有過的盛況！」
麗日禦茶子看完自己的名次，順便分享回音取得高分的喜悅，在疑似幻覺的作用下，麗日看到了回音身後晃動的狗尾巴，麗日摸了摸回音的腦袋，表揚到：「真厲害真厲害！」
回音開心，開心極了！
然後八百萬從她們身邊路過，八百萬隻瞟了一眼，因為她安定地坐在第一的寶座上。
回音一把拽住她。
八百萬把她一看……
啊，狗尾巴露出來了……
超級可愛！
八百萬取代了麗日的位置，也摸了摸她的腦袋，「畢竟不死原這次很努力了。」
回音嘿嘿嘿地笑了，「都是八百百教的好！」
互吹吹得很真情實感了。
這時轟焦凍也過來看名次。
比起期，他升了一名，再一看，飯田不在前五，估計是保須市事件受到了影響吧。
倒是不死原回音破天荒，考得挺好，分數非常逼近他，甚至讓轟焦凍產生了一絲危感。
回音又跑到他面前，一臉求表揚的樣子。轟不是沒見到剛剛麗日和八百萬摸她的腦袋，於是他也沒多想，剛把抬起來……
視線對上了。
轟呆住，臉紅了。
回音也呆住，臉紅了。
兩人不自然地把視線移開，轟的僵在空，不知是進是退。
麗日在一旁握緊了拳頭，她小聲說：「加油……加油啊轟同學！對，再挪一釐米，一釐米就夠了……啊。」
爆豪一巴掌把回音推開了。
「看完了就別擋道啊！」
回音現在還是嬌羞少女模式，這一巴掌下去，她失去重心，面朝牆壁摔過去，臉先著陸，鼻血緩緩流出。
爆！！！豪！！！
他竟然敢在轟同學面前讓她顏面盡失……
回音跳起來一腳把爆豪踹飛，「去死吧！！！」
麗日心想，等等，這個去死吧是不是有點耳熟？！
然後兩分鐘後，麗日喘著氣跑到教職員室，「相澤老師，不好了！爆豪和不死原又打起來了！」
相澤消太：「…………」
有完沒完啊！
然而他趕到現場，沒發現打沒打架，他倒是發現現場有一隻被凍起來的爆豪。
重點，有且僅有爆豪被凍起來了。
相澤老師這下就更無語了。
麥克口的早戀組，兩個欺負一個可不可以不要這麼明顯？
53.Chapter 53
轟並沒有幫著回音去揍爆豪。
他其實是去勸架的,然而魔法少年特有的勸架方式就是把兩個人都凍起來。
用冰塊冷靜一下頭腦，總沒有錯。
嗯,對,就是這樣。
爆豪一直挺警戒轟，按照轟這種非備戰狀態下冰凍的速度，其實也凍不住爆豪。
問題是在轟出的瞬間,回音制住了爆豪的行動,爆豪掙脫不開，於是兩人一起凍了起來。
然而回音的個性是復原。
她立刻把自己復原了，並且沒有管爆豪。
所以相澤老師來的時候，就看到了眼前這一幕。
老師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相澤老師怒瞪不死原回音：「上次我說過,要是再在校舍裡打起來，會有什麼後果？」
回音脖子一縮，「停、停學？」
「是退學。」
說這話的時候，相澤老師臉都是黑的，眼神也嚇人極了,不但把回音嚇得夠嗆，在走廊上的所有人都給嚇出一身冷汗。
回音率先反應過來,她先把爆豪復原,然後摟住爆豪的肩膀，對老師說：「才沒有打起來呢,爆豪你說是不是？我們只是玩鬧了一下,可能麗日同學不小心誤會了……」
麗日也趕緊打圓場,「對對，老師，是我誤會了。」
關鍵的爆豪還沒表態。
縱使回音在暗地裡用掐他他也沒有表態！
但這個時候戲精回音為了裝出關係好的樣子，又不可能瞪他，她心裡急壞了，於是掐得更用力了。
爆豪悶了好半天，才終於說到：「……只是玩鬧了一下，沒打架。」
相澤老師盯著他們。
回音臉上笑得假面，背後全是汗。
好一會，相澤老師才說：「記住我說的話啊，我可沒開玩笑。」
回音和麗日長舒一口氣。
回音快嚇死了，她急需冷飲冷靜一下，於是她和麗日往自動販賣的位置走去，當她的冰可樂掉出來後，回音打開喝了一口，小聲說：「啊，林間合宿我一定要去的啊，決勝服我都買好了。」
決勝服？
決什麼勝？
麗日歪著腦袋看回音。
此時麗日想起來剛剛在排名前，轟和回音同時臉紅僵住的場景。
然後那顆靈的棕色小腦袋瓜裡靈光一閃。
麗日豎起一根指，笑眯眯地問：「莫非是表白用？」
回音：「！」
頓時回音的背後又被麗日嚇出一身冷汗。
她先賊眉鼠眼地四處張望，確定沒有其他人聽到，她才松一口氣，旋即又緊張兮兮地對麗日說：「小聲點小聲點，話說你怎麼知道的？」
麗日心裡想到的是，你現在沒否定，我就確定了呀。
不過她說的是：「那個……我猜的。」
麗日笑眯眯地問，「你是打算在林間合宿的時候向轟同學表白嗎？」
回音的那點小心思被同學直接捅出來，很有些不好意思。回音的指纏在一起，她小聲又羞澀地說：「嗯，是的，平時上下學路上說總覺得哪裡不對。而且你看我這樣，動不動打架，很沒有女孩子的感覺啊……所以特地去買了一條連衣裙嘿嘿，但是平時又只能穿校服，我想了想林間合宿的時候穿就比較合適……」
雖然告白的不是自己，被告白的也不是自己，麗日卻非常激動。
對，就像追了好久的青春戀愛系電視劇終於迎來了終章的感覺！
麗日握住回音的，「加油！」
「嗯！我會的！」
數天后回音登上了前往合宿目的地的巴士，雖然她今天穿的是校服，不過行李那件告白用的連衣裙也帶了。
她在家試穿過，就連一向挑剔的系子小姐都豎起大拇指說好看，還專門給她買了一雙涼鞋來配。
然而，事實，卻永遠不盡如人意。
第一天他們半路被丟下，在森林裡遊蕩了一天，黃昏時分才抵達合宿地點。
第二天他們使用了個性一整天，累得半死後，又要自己做飯才行。
對此，回音：「…………」
啊啊啊啊！幻想白天和大家一起愉快地訓練，晚上再和大家一起愉快地玩耍，她果然還是太甜了啊！
果然對雄英就不應該有這種無意義的期待啊！！！
不過在熬過最難熬的前兩天后，不止是回音，一年級的其他人也都差不多適應了這種高強度的生活。
所以今天轟焦凍在訓練才有氣力吐槽回音：「所以，你的個人練習是什麼？」
回音笑眯眯地說：「復原啊，不斷的復原，直到突破自己的極限為止！」
轟面無表情：「所以你就不斷復原我的桶嗎？」
是的，從今天早上開始，回音就蹲守在轟焦凍的桶面前，沒有挪過位置。
轟的訓練是反復使用兩種個性，儘量保持水溫不變。
而回音，今天則在他使用完個性後，瘋狂復原他的個性。
轟感覺自己被針對了。
回音倒是很委屈，她撅起嘴巴說：「昨天我就在不斷復原砂糖同學的蛋糕和八百百的巧克力，但他們說看到吃完的巧克力和蛋糕再出現，實在太讓人太受挫，也太影響心情了，他們都希望我今天不要再出現了。」
所以就到這邊來了嗎……
回音越說越覺得自己可憐，她眼淚汪汪地問：「所以我不能在轟同學的面前練習嗎？」
轟：「…………」
他現在不但感覺自己被回音針對了，還感覺被某人的可愛給劫持了。
他歎了好大一口氣，才說：「隨便你吧。」
小滑頭回音偷笑。
又到傍晚做飯時間，果然大家都適應得差不多了，神情輕鬆起來，做飯也有說有笑的。麗日想起來回音的「勝負服」一說，於是在搬柴火的時候問她：「計畫怎麼樣了？」
回音說：「唔……我買的白色的op啊，我怕做飯這會弄髒了，今天還是算了……」
麗日：「不要緊不要緊，明天我來幫你幹活。」
回音笑了笑，說：「不用啦，不過我聽pssyats說明天晚上會有試膽大會，我，拼了！」
麗日看了看回音，又看了看不遠處的轟焦凍。
她現在激動極了！
明天一定要占一個最佳觀影位置！……不打擾那兩人的前提等下。
pssyats預告試膽大會的夜晚，很快來臨。
雖然這天在試膽大會前也需要自己做飯，回音還是直接換上了決勝服裝。
……然後她在1a引起了一定程度的騷亂。
可能是她開學第一周，穿男生校服留下的第一印象太深，又或者平時太大大咧咧假小子氣，班上無論男女，都很難把回音當純·妹子來看。
那具體怎麼定義回音的性別呢？
同學們給出的回答是這樣的——
感覺大概像，一半男一半女？
可男可女？
需要男的時候男，需要女的時候女？
回音聽到這個答案的時候，整個人都是無語的。
所以當回音以非常女孩子一面的時候出現，班上的同學真的覺得……
今天可能要發生點什麼。
然後他們統一看向轟。
再看看回音看轟的表情。
智的1a小夥伴們確定了，嗯，今晚一定會發生點什麼。
回音沒有跑到轟面前，倒是一直和女孩子們混在一起，期間她揍飛了一隻哭泣著讓她把他兄弟還回來的上鳴，和故意撲過來的峰田。
還好揍這兩人不費什麼力氣，裙子好好的，沒亂也沒髒。
雖然沒去找轟，回音的視線倒是時不時地落在他身上，偶爾視線撞上，回音還要欲蓋彌彰地滑開。
簡直不要太可疑。
試膽大會兩人一組，他們班上有五個人需要補習，所以16個人，正好湊成八對。
只不過分組結果……讓有些人不太開心。
其包括爆豪、回音和峰田。
爆豪和轟一隊，回音和綠穀一隊，峰田和尾白一隊。
爆豪是對隊友有意見，回音是心懷不軌想和轟一隊，峰田則是色心不死想和八百萬一隊。
某種程度上來說，回音和峰田是一個級別的。
回音想和爆豪換，爆豪也想換，但一看她隊友是綠谷。
爆豪冷酷無情地拒絕了回音。
然後爆豪去找尾白，求換隊友。
緊接著尾白冷酷無情地拒絕了爆豪。
天道好輪回，蒼天繞過誰啊……
回音和峰田紛紛失去夢想，化作一條鹹魚。
然而已經堅定了今晚要告白，給轟一個回復的回音，在換隊友的刺激下，現在只有遺憾，半點不慫。
不換就不換，等她結束了試膽大會一樣告白！
這個世界上沒有誰再能阻止她了！
回音在開始前，跑到轟的面前說：「結束後，我有話和你說。」
轟像是預感到了什麼，紅潮陡然爬上他的臉。
「哦、哦……嗯。」
回音的勇氣頓時用掉一大半。
她灰溜溜地跑走了。
然而十幾分鐘後，當晚的樹林，有敵人來突襲。
爆豪被敵聯合帶走了。
趕去救援的幾個都很低落，尤其是綠穀。
等騷亂暫時平息，1a集合，相澤老師清點人數。他剛開始點，忽然轟的聲音從人群冒了出來。
突兀地，大聲地，一點也不像他平時。
「有誰看到不死原了？！」
54.Chapter 54
敵襲之後,現場非常混亂。
ab兩班的學生混雜在一起，老師們忙著調度,不少在森林裡毒的學生送去急救,還有一些留在合宿場地內,面面相覷。
大家的心情都很差。
尤其是剛剛那幾個跟去救爆豪的a班學生們，爆豪當著他們的面被對方帶走,情緒之低落可想而知。
然而才集合沒多久,轟就發問了：「有誰看到不死原了？！」
雜亂的現場沒有人回答他。
轟的心臟倏然一緊，他放聲又問了一遍,緊張情緒溢於言表。
……還是沒有一個人回答他。
這次大家逐漸安靜下來。
但這份安靜尤其令人可恨。
敏感的幾個已經覺察到發生了什麼，麗日禦茶子更是倒吸一口涼氣,她捂住嘴巴,神色頓時驚慌起來。
往好處想，不死原回音還在森林裡，因為剛才廣泛擴散的毒氣她暈倒在了某處，大家現在還沒發現她。
然而往壞處想……
此時的轟焦凍，想到剛剛的場景。
爆豪被那幾個人帶走了，明明他們都拼盡全力去救他，可他還是被人帶走了的場景。
如果最先開始撞見黑霧的就是回音……
轟眉頭擰起,他握緊雙拳，轉身就往外面走去。
「我去森林裡找找。」
少年的聲音,是低沉而壓抑的,裡面沒有往常的冷然,反而像是暴風雨前短暫的寧靜。
灰色的繃帶先他動作一步,把轟焦凍團團圍住，然而誰也不知道相澤老師，或者其他老師幹了點什麼，他暈過去了。
大家卻悄悄松了一口氣。
……一小口而已。
壓抑的氣氛仍在不斷蔓延。
……
「啊！嚇死我了！」
回音醒來，就嚇了好大一跳。
因為她剛睜眼，就看到了爆豪殘暴的大臉，紅眼睛死盯著她，那怨念，比恐怖片裡的吊死鬼可怕多了！
回音忍不住抱怨：「你盯著我幹什麼啊？」
爆豪額頭上青筋爆凸，「我才沒有盯著你！！！」
他盯著的是她身後的敵人，為什麼這個女人只要開口就是一股逗比氣質，明明在敵人的陣營裡！
爆豪都懶得吐槽了，要是吐槽兩人就真的淪為給敵人表演相聲的搞笑二人組了，而爆豪作為未來英雄的偶像包袱，有點重。
但正是因為他沒有吐槽，小ky才察覺到不對勁。
她悄悄回頭……
「啊！！！你們嚇死我了！！！為什麼盯著昏迷的人不放啊對心臟不好的！！！！！還有為什麼要把我和爆豪擺在面對面的位置神經病啊你們？！！！！！」回音扯著嗓子鬼哭狼嚎，她要讓敵人們明白她純潔的小心靈剛剛受到了多大的驚嚇！
得，即使爆豪想擺出冷酷深沉的未來棟樑架勢，不死原回音女士也能自我吐槽，把場面弄成單口相聲。
爆豪：「……」
他額邊，滴下一滴冷汗。
就連在這種緊要關頭，爆豪都忍不住想，為什麼一起被抓來的不是常暗而是不死原這個逗比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回音的吐槽得到了重視，不知道有個誰把她的椅子掉了個面，回音得以見到她身後的敵人……們。
準確地來說是敵聯合。
並且裡面還有兩位熟人，個性是崩壞臉上裝著個的銀髮青少年，和渾身散發出黑氣卻西裝革履穿得很正經的黑霧。
他們旁邊還有幾個，比如病嬌臉女高生、忍者神龜，再比如身上燒傷痕跡很嚴重的黑髮青年等人，回音一概認不得。
她大致知道，這幾個人就是在森林裡發起襲擊的敵聯合，但除了黑霧和崩壞的混蛋，她一個也沒見過。
說來很愧疚，這時回音已經意識到自己是最先被綁走的那一個了。
試膽大會她和綠穀一組，後來襲擊突發的時候，她本來和綠穀一起行動，不過綠穀想起了老一臉「我不高興」的洸太，就要去找他。
回音本來和綠穀一起去的……但她那天穿的涼鞋裙子，實在跟不上綠穀的速度，回音也知道事態緊迫，於是讓綠穀先走，自己稍後趕上。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她錯估了自己的路癡程度，首先在森林裡不負眾望地迷路了……
緊接著不知道怎麼回事黑霧出現在她眼前，然後不知道從哪裡射出的麻醉針擊了她。
醒來，回音就在這裡了。
一想到她竟然因為那麼扯淡的理由落單，並且還毫無抵抗地被人帶走……回音現在非常羞愧。
唔，不知道爆豪在敵襲下支撐了多久呢？
回音忽然想從爆豪身上找找存在感了。
死柄木弔靠著吧台說：「呀，又見面了。」
回音眼睛眯起。
死柄木弔：「自usj以來呢。」
回音深沉、鎮定地開口：「這裡不是酒吧嗎？法律規定，未成年人不能進酒吧的。」
對面的敵聯合：「……」
然後，「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金髮女高生，渡我被身子說：「太有了吧，她對著犯罪分子說法律誒！」
「雄英到底從哪裡招來這麼好笑的小鬼，乾脆出道說相聲好了。」
回音臉蛋一紅。
她立刻辯解：「我又沒說你們，我說我！我和爆豪！」
荼毘揚起下巴懶洋洋地說：「非常遺憾，你們現在正被犯罪分子綁架，沒有選擇權。」
「不過我現在要解開你的銬。」死柄木弔說到，他的話沒說完，還有下半句，但他嘴巴剛張開，回音就打斷了他。
「等等，如果解開銬需要聽你接下來要講的話，我想不必了。」回音說到。她在說話的過程，神情逐漸變淡，眼神逐漸變冷，後半句她沉下聲來說：「不管你是布教，勸說，還是從雄英挖牆角，我都不想聽你講話。」
「哦？」死柄木弔倒是一下子來了興。
一個人的兩張不一樣的面孔，讓人總看不膩呢……
回音的視線，此時像出鞘的利劍一樣，寒光閃閃。
「你就是恐怖分子，而我從不和恐怖分子談判。」
她一下子就把話說死了，態度也非常明確。
不論對方說什麼，她都不會動搖。
然而敵聯合為什麼要綁架她和爆豪，回音心裡還是有數的，在敵人的老巢把話說死，這無疑在把自己的性命交出去。
空氣頃刻間凝滯了下來。
死柄木的笑聲卻在此時突兀地響起，並且越來越大。
他笑得腰都彎下去了，等他笑夠抬起身子的時候，他已經沖過來，一把捉住了回音的脖子。
更正，是四指捉住了。
回音明白當他五根指全落下時，會有什麼後果，可大概……目前唯獨有她，並不害怕這個後果。
死柄木湊近，他在回音的耳邊低語：「我知道你現在不怕，復原的個性真好呢，不論什麼傷害都能復原，就好像做什麼都能取消，不用背負後果一樣。」
少年的氣息，吹拂上回音耳朵、脖頸。
啊，這從心底深處源源不斷冒出來，抑止不了的濃烈厭惡感！
回音渾身一哆嗦，她捏緊扶，指尖泛白，即使整個人都被綁結實了，她還是忍不住用腦袋去撞他。
「呵！」
死柄木的，在回音亂動時陡然縮緊，五指合攏，崩壞開始，伴隨著疼痛，連同著咽喉被死死掐住的窒息感一起……
那低沉又邪惡的聲音，再次在回音耳邊響起，「即使你會復原，但只要造成傷口你就會疼，在不斷復原和崩壞的過程，你也會非常痛苦的吧？」
他側頭——
死柄木如願以償地看到回音因缺氧而漲紅的臉蛋，和因痛苦而緊皺的眉頭。
回音的痛苦似乎愉悅到了死柄木弔。
他咯咯咯地低聲笑起來。
回音越是厭惡他的靠近，他就越要反其道為之。
死柄木弔繼續在她耳邊低語，「啊啊~真好啊，復原的個性！」
「咳咳咳咳……呵！」
「既可以讓充滿正義感的雄英學生充分感受痛苦，又不用擔心重要的棋子死掉……多好的個性啊。」
回音說不出話，只有眼神充滿仇視。
自從usj事件以來，回音就非常憎惡死柄木弔。
非常。
所以現在比起痛苦，她更厭惡這個人在她耳邊，像惡魔一樣毫不間斷的低語。
「好到……讓人忍不住想要吃掉的程度……」
砰——！
死柄木弔的話，斷了。
爆豪使出全力弄倒了自己的椅子，他失去平衡，整個人連人帶椅，摔向死柄木。
爆豪壓抑地說：「趕緊停止你的變態發言吧！噁心死了！」
然而失去行動力的爆豪，猶如帶上了口罩的惡犬，眼神再兇惡，也毫無威嚇力可言。
死柄木弔不為所動，他對荼毘說：「把他搬遠一點。」然後繼續調/教不乖的小奶狗。
就在這時，忽然他們身後的電視，發出了聲響。
準確地來說，是有個人通過電視說話了。
是成年男性低沉的聲音，緩慢，不慌不忙，極其自信甚至自負，可那聲音仿佛包含了世間全部的惡一樣，令人頓時膽寒。
「弔。」他說到，「我找這小姑娘有點事，把她暫時借給我吧。」
死柄木弔沉默了一會。
他很順從地松了。
「好的，老師。」
55.Chapter 55
回音並不知道死柄木弔口的「老師」是誰。
說真的,死柄木弔的話是對的。
即使她可以復原，崩壞的痛苦半分沒有少。
她可以忍耐已知的痛苦。
這也是她一直以來在做的事情。
卻在面對即將到來的、未知的恐懼的時候,回音慌神了。
「你、你們要幹什麼？」回音不小心咬了舌頭。
黑霧只是沉默地來到她面前,半分解釋都沒有。
這下回音更慌了,她不禁往爆豪的方向看去,爆豪和她一樣，整體個人牢牢綁在椅子上，不得動彈,並且他剛才為了打斷死柄木弔,已經失去了平衡，現在正趴在地上。
回音忽然意識到，爆豪也是目標之一,並且他現在的處境也很糟糕，如果「老師」真的很可怕的話，那她就更不能把爆豪也捲進來了。
回音立刻閉嘴，黑霧的身體央已經開了黑洞，就等有人把她送過去了。
荼毘去搬她的椅子。
爆豪趴在地上身上還強制壓個椅子,他其實很難受,但他好一會聽不到不死原回音的聲音,他奮力抬頭去看，就看到回音被荼毘搬走的樣子——
眼睛睜得大大，臉色蒼白,茫然又恐慌。
偏偏很沉默。
這個,蠢貨！！！
平時挺會亂叫喚的,怎麼關鍵時刻反而沒聲了呢？！
爆豪在剛醒過來的時候已經鬧過一次，被鎮壓了。
不死原回音剛剛的樣子令他腦袋裡的那團怒火又熊熊燃燒起來。
「放開她啊！！！」
然而，帶上了口罩的惡犬什麼也做不到。
除了亂吠以外。
並且下一秒，他的嘴巴裡還被強制塞進口塞，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他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回音被帶走了，沉默地，無力地。
爆豪的額角青筋跳動著，猶如一隻暴怒又無可奈何的困獸。
回音被帶到了一間昏暗且空曠的房間。
由於光線實在太昏暗，稍微遠一點的東西，回音就看不清。
荼毘沉默地把她搬過去，再順著原路，也就是通過黑霧返回。
回音意識到，她即將自己一個人待在這裡，面對那位光從聲音聽起來就傲慢自負，且惡意滿滿的「老師」。
回音不禁看著荼毘。
荼毘本要走，這下腳步突兀地頓住。
他微微揚起下巴，居高臨下地看著回音，說到：「你看到自己現在的眼神了嗎？」
不等回音反應，他嘴角勾起，玩味且嘲諷。
「向敵人求救，有比這更羞恥的事情嗎？」
回音一驚。
在對方的哂笑，此刻的回音埋下腦袋，咬緊牙關，羞恥極了。
荼毘方一離開，房間裡的日光燈齊刷刷打開。
啪地。
回音不自覺眯起眼睛。
強烈的明暗變化讓她在短時間內根本看不清什麼，卻在半盲的狀態下，回音聽到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
啪嗒、啪嗒、啪嗒……
聲音逐漸變大，對方踩著既定的步伐，一點也不慌忙，好像不論發生什麼，都無法打亂他的節奏。
回音沒來由地一陣緊張。
也就在腳步聲主人來到她面前的過程，回音的眼睛逐漸適應了過亮的環境，她終於看清楚了周圍。
很空曠的房間，角落裡好像……有攝像頭。
裡面沒有什麼多餘的擺設，空蕩極了，也太過乾淨整潔了，好像科幻電影，出自同一科學家之，兩位元實驗產品生化人ab之間互相格鬥搏殺的試驗場一樣。
一道黑色的人影走到她面前，帶著極其強烈的威壓感，如果是平時，回音一定不敢抬起頭來。
很糟糕。
回音心裡已經升起了想逃跑的念頭，如果她現在可以跑的話。
……太糟糕了。
像是她的腦袋已經懸了在行刑架上，靜待砍刀落下，只得任人魚肉的感覺。
但回音被荼毘臨走前的話挑釁了，她強迫自己抬起頭來——
她看到了一名挺西裝的高大男人，卻看不到臉，因為他戴了一張完全覆蓋了面孔的面具。
並且，她似乎透過面具，和他對視了。
回音不知道為什麼，像有誰往她後頸吹涼風一樣，她整個人一哆嗦，僵在了原地。
即使她原本就不得動彈。
面具男人在此時，低聲笑了出來。
這又令回音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她不禁問：「……你找我幹什麼？」
「聽說，你很想要第二種個性，尤其是攻擊類的？」男人漫不經心地問到。
此時回音的腦海內，一道白光閃過。
即使男人只問了一句話，幾乎什麼都沒有透露，回音卻猜到了他是誰。
那次在教職員室，她諮詢獲得第二個性的可能性時，歐爾麥特老師告訴她過——有個男人，他能給予他人個性，又能剝奪他人的個性，相當危險。
「allfrne」
雖然是疑問的句式，卻是肯定的語氣。
此時allfrne又笑了，他問：「我很好奇，是歐爾麥特告訴你的，還是你媽媽告訴你的。」
媽媽……？
為什麼他會忽然提到媽媽？
在回音發愣期間，allfrne又說：「不論是誰告訴你的，既然你知道，那事情就好說了。」
allfrne半蹲了下來，視線和回音平齊。
他輕柔地說：「沒錯，我可以給你第二種個性，攻擊類的，你更偏好哪種？火系，電氣系，還是單純便利的強化系？」
……誒？
回音愣住了。
allfrne繼續說：「你很棒，非常棒。只是僅有回復個性的話，就太平淡了，我可以幫你的。」
他說著，忽然將又一個人傳送過來。
那個人也很回音一樣，腳都綁縛在椅子上，動彈不得，並且那個人的腦袋是垂著的，應該意識不明。
「啊，對，上次你遇到的空氣彈怎麼樣？非常適合你呢。」allfrne說著，繞到她背後，並彎下腰在她耳邊繼續說，「就把那個給你吧，嘗試嘗試新的力量，你可以把眼前這個人當作試驗新個性的小白鼠。」
「不……」
「別說你辦不到，usj的時候，你砍腦無的腦袋可是毫不猶豫呢，腦無也是由人類改造的啊。」
不。
回音在心裡說到，不是殺人與否的問題。
回音確實很想要第二個性。
這個願望，從她個性發現開始，持續整整十一年。
直到今天，她的願望都沒有改變過。
現在allfrne出現在她眼前，告訴她獲得第二個性是可能的，並且她想了十一年，遙不可及的幻想，竟然就像小孩子去小賣部挑喜歡口味的零食一樣簡單……
回音吞了一口唾沫。
說不心動，那是假的。
但就在此時，系子小姐和她說過的話，在回音腦海內響起。
萬事萬物皆有代價。
所謂的天上掉餡餅，那是騙傻子的。
不。
不能答應。
歐爾麥特老師也說過，allfrne極其危險，要小心來著。
然而allfrne像是看穿回音的答案一樣，他先一步開口說：「渴望力量並不是什麼羞恥的事情，為什麼要困擾呢？是因為別人教給你的無聊道理嗎？還是對於現在的你來說，還差個理由呢？」
「那我就給你個理由吧。」
allfrne不知道使用了哪一種個性，即使對面那個男人毫無意識，他卻像個牽線人偶一樣，緩緩抬起了腦袋。
回音得以看清他的面孔。
只一眼，回音立刻瞳孔縮小，呼吸停滯，整個人像是進入了應激反應一樣，呆愣在座椅上。
她認得這個人。
不如說他化成灰她都認得！
姓山田，名富士。
他是造成系子小姐被迫退役的「富士山事件」的罪犯本人。
同時也是當時綁架了她，導致系子小姐收到牽制，最終受了不可逆轉重傷的罪魁禍首。
五年前入獄，當時判了無期，一年前卻在監獄裡離奇失蹤。
當時她年紀小，救出來後又生了一場大病，高燒不退。
她醒來後，系子小姐還沒有醒來。
她心最偉大的英雄，甚至在她心裡超過了歐爾麥特的英雄還沒有醒來。
湯瑪斯先生明明很難過，卻還要安慰她，說，沒事的，沒事的。
之後她燒退了，有關富士山事件的記憶也全忘記了。
更正，是讓大人們以為，她忘記了。
回音還是那個回音，沒有ptsd，沒受影響，仍然快樂地生活、成長。
只是有些陰影一旦深藏於心，太陽就很難再照進來了。
關於山田富士的資訊，回音就連最細枝末節的位置，都記得清清楚楚！
allfrne在此時，解開了回音一隻的束縛。
回音卻沒有掙扎。
她整個人陷入到思緒的狂潮，根本都沒有覺察到腕的皮帶解開了。
allfrne托起她的，掰著指，做了個/槍的姿勢。
「獲得個性以後，你只用開槍，打他的眉心，他就死了。」他低沉而邪惡地笑出聲，「很簡單吧，你現在距離他十米，不能動，只有一隻。獲得個性他就可以死，沒有獲得，他還會繼續活在這個世界上，像一根刺一樣，永遠紮在你心裡。」
「選吧。」
……
相澤老師剛從記者會上下來，他就發現麥克給他打了很多個電話。
校長的上也很多麥克的未接來電提示。
相澤直覺不妙，他趕緊回撥，就聽到麥克說：「來不及解釋了，我發個網址給你你快去看直播。」
相澤點進去。
他看到了回音，她身後好像還有個人，但這個角度看不清。
攝像頭又緩緩拉遠。
相澤看到了回音對面的男人。
只有一個側臉，相澤老師就認出來了，他捏住的，倏然收緊。
56.Chapter 56
一群緊急組合的英雄們,已經抵達了神野區,並且確定好了敵人巢穴的位置,靜待突入。
——這是相澤消太目前知道的消息。
被帶走的學生有兩名，爆豪勝己和不死原回音。
由於回音並沒有參加今年的體育祭，關注度不如爆豪那樣高,記者提問時也都只把她匆匆帶過。
兩名學生都被敵聯合帶走了，那他們肯定在一起,即使沒有關在一起,肯定也在一個位置。
所有人，雄英的教職員工、英雄們、學生們,全是這樣認為的。
相澤消太在看到回音出現在直播上的瞬間,意識到——爆豪和不死原並沒有關在一起。
此時直播間裡的人數還不多。
但過不了多久，不知道是誰把消息流出去了,觀看的人數突然呈現幾何式增長。
即使不出名，作為雄英高代表的回音,她的一舉一動,落在全國的眼。
他們觀看著,未來英雄代表的回音，為了獲得個性，即將殺掉另外一個無辜的人。
……
幾乎沒有人不崇拜歐爾麥特。
尤其是對這批想要成為職業英雄的小蘿蔔頭們來說,作為現今社會的「頂樑柱」，同時也是和平象徵的歐爾麥特,是英雄的英雄,偶像的偶像。
就連煙花大會的小吃街上,都有歐爾麥特的簡易面具賣，銷量還挺高，小孩子們人一個，簡直像特攝電影紅火時的奧特曼一樣。
回音也很崇拜歐爾麥特，並且在家她一直聲稱自己最喜歡的英雄就是歐爾麥特了。
但其實不是這樣。
回音確實很崇拜歐爾麥特，但他不是她最喜歡的英雄。
回音最喜歡的英雄，是媽媽，不死原系子小姐。
當然從名氣和實力上來說，系子小姐都比不上歐爾麥特，但喜歡這種感情，本就不是實力大比拼，它是偏心的，是主觀臆斷的，是沒有邏輯的。
回音想要成為系子小姐那樣的英雄。
她並不想要無所不能，只是想像系子小姐一樣，既帥氣又有正義感。
然而她心最閃耀的一顆星，隕落了。
因為敵人，也因為自己。
回音憎惡敵人的同時，也責備著自己。
理智知道許願大概沒什麼作用，但挺封建迷信的回音，每年生日許的願望都是——希望媽媽的舊傷能好起來，能再次成為現役的英雄。
雖然媽媽的複職可能對舅舅的職業生涯不是很友好，因為媽媽和舅舅的個性很相似，但是舅舅……抱歉啦！
她還是想讓媽媽複職。
系子小姐才是全宇宙最帥氣的英雄啊。
回音盯著眼前的山田富士。
這張變老了一些的臉，和她童年時深刻印入記憶的臉重合，回音的心，憎惡的藤蔓正在那片永遠照不到陽光的陰影裡，生了根。
那是一壇陰森潮濕的淤泥，裡面翻湧著不死原回音此人，十幾年來所有累積起來的全部惡意。
回音對系子小姐的崇拜和愛，則是養分。
藤蔓迅速生長，要不了多久，就在這片迷霧的沼澤地裡，蜿蜒成巨蟒一般見血封喉的荊棘。
只要回答個「好」，就既能獲得攻擊類的第二個性，又能殺了眼前的敵人。
回音忍不住想，啊啊，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輕鬆、這麼便宜的好事啊。
正是因為如此，回音更加清楚，這輕鬆又便宜的好事背後，恐怕是如深淵一般負的連鎖吧。
此時她心有道聲音說——
那又怎麼樣呢？
不論是第二個性，還是敵人，不都是你想要的嗎？付出點代價又怎麼了？
還有比不能殺了山田富士，同時又得不到第二個性的結果更糟糕的嗎？
回音的表情很淡。
她的眼睛就這麼直勾勾、赤/裸裸地盯著山田富士，一絲猶豫也沒有。
這不禁讓相澤老師想到回音入學考試遲到了，之後和塚內警官一起來雄英說明情況的那天。
正是因為是白紙，保持純白才更不容易，所以才更容易染上別的顏色，不是嗎？
這也讓allfrne明白，有可趁。
allfrne的，拍了拍回音的肩膀，輕輕地，仿佛長輩鼓勵小輩那樣。
他說：「這麼容易的選擇，還需要考慮嗎？」
說著他的掌就挪到了她的頭頂上空。
就在這時，啪地一聲脆響。
回音像是後腦勺長眼睛一樣，她打了allfrne的，壓著嗓子說：「不……不用了，我不需……」
要字還沒說完，一股如山洪爆發般的威壓感傾瀉而下，回音頓時腦袋發懵，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她僵在原地，冷汗直冒。
就在下一個瞬間，回音鐵定以為allfrne會直接弄死她，誰知道這份令人膽寒的壓力陡然消失，allfrne像是遇到了什麼急事，他突兀地把自己給傳送走了。
他走了。
終於走了……
回音緩緩地、緩緩地，才敢把剛剛憋在肺裡的那口氣，吐出來。
她呆呆地坐在椅子裡，發著抖。
顫抖一直沒有停下來。
直到對面那個男人醒來，並且試探性地問到：「請問……您知道這裡是哪裡嗎？」
回音這才抬頭。
剛才的山田富士閉著眼睛，回音還有點陌生。
此時他醒過來，又講話，聲音和畫面同時刺激著回音腦袋裡那根本就敏感的神經。
回音不禁盯著他瞧。
山田則覺得很奇怪，且不說他莫名其妙就被人綁來，眼前這個氣氛奇怪的房間裡，還有名異常的少女，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
他露出和善的笑容，「到底發生了什麼，小姑娘，你記得嗎？」
啊，就是這張臉。
就是這張普通起來極其普通，甚至還挺和善的臉，和五年前如出一轍，令人想吐。
回音皺起眉頭。
對方見她不回答，也只有閉嘴了，與此同時山田也在打量回音。
五年，並不算很長，縱使五年對於一個小孩子來說，身高抽長身體發育，變化倒是挺大的，但有些特徵不會改變。
山田越看，越覺得眼熟。
緊接著，那似曾相識的綠眼睛，讓山田確認了。
他勾起嘴角，頓時好人臉變成了人渣臉。
「喲，不就是五年前的臭小鬼嗎？」
回音：「……」
山田顯然對她，對於最後將他捉起來的不死原系子也有怨恨。
他不依不饒地說：「你那個英雄媽媽呢？複健和後續治療，做起來很有意思吧？」
回音冷然回到：「垃圾，閉嘴！」
山田：「啊啊，親眼見到你媽媽為了保護你，被炸得血肉模糊的感覺怎麼樣？你不明明是復原的個性嗎？就連自己『最喜歡的媽媽』都復原不了，只會哇哇大哭，啊啊那個情景真是太有了，好想再看一遍啊。」
此時回音的臉，整個扭曲了。
「閉嘴！閉嘴！！！閉嘴！！！」
她的反應頓時愉悅到了山田，他笑出了聲。
「所以說啊，臭小鬼，你媽媽退役，完全是你的責任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陡然，回音腦袋垂下，像一隻忽然斷電了的器人一樣。
她小聲嘟嚷了一句，山田沒聽清。
然後這句話，回音不斷重複，聲音越來越大，終於山田聽清楚了。
「我絕對會殺了你的，現在，在這裡。」
他再次爆笑出聲。
「哈？！殺了我？你被綁在椅子上，能做什麼？」
然而山田說的對。
回音只有一隻能動，除了allfrne解開的那條皮帶，其餘皮帶的環扣上，都上了鎖，並不是回音單的臂力能扯開的。
她距離山田，有十米。
區區十米，如果放在平時，即使她不穿戰鬥服，也能追上，並且殺了他。
但現在不行。
區區十米就像天塹一樣，難以逾越。
如果剛剛她從allfrne那裡得到了第二個性，現在山田的腦袋，已經被射穿了。
……不過即使allfrne不在，也不要緊的。
回音的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一個目的。
她沒有頭腦發熱，此時她只是很冷靜地在考慮達到目的的可能性。
她從口袋裡掏出。
大概是因為她被綁得不得動彈的關係，所以敵聯合並沒有在意的事情。
也可能是因為剛剛allfrne用她的去聯繫了雄英高老師的緣故。
回音點開那。
她毫不猶豫地，在兌換欄上輸入了【現在給我一把有子彈的/槍】。
並且在現在一詞後，準確地填寫上時間和日期。
山田哈哈大笑，他嘲諷地說：「喂喂，小姑娘，你是打算用砸死我嗎？」
回音並不理會，她將一切輸入完畢，再確認，交付點數後自行退出了。
沒幾秒鐘，好像地震了，整個大樓都在震動，不少吊頂的天花板掉下來，混雜著日光燈管的碎玻璃片，一起砸了下來。
其可能是之前藏在天花板夾層的一把/槍，也一齊墜落，正好掉到了回音的……腳邊。
山田的笑容僵住了。
……為什麼會有這種巧合？
回音彎腰撈起來，單執槍，並用口牙咬著槍/管上膛，綠眼睛裡全是冷冽殺氣，她毫不猶豫地，將槍/口對準山田。
也就在這時，回音的響了，上面的來電顯示是相澤老師。
回音猶豫片刻，接了起來。
相澤老師簡明扼要地說：「你所在的位置有攝像頭，並且正在直播，不死原，不要輕舉妄動。」
回音沒回話。
相澤老師繼續說：「不死原，你是英雄，不是敵人，不要開槍！」
回音仍沒有回話。
她只覺得這聲音很遠，仿佛不是她崇拜的相澤老師在和她講話，而是某個不認識的陌生人。
……好像一切都沒所謂了起來。
回音一聲不發地把電話掛斷了。
即使腿上的仍有電話打進來，回音全都沒有理，她抄起那把上膛的槍，再次對準山田富士。
然後。
砰——！
砰砰砰！
數道槍聲響起，巨大的噪音和硝煙一起，彌漫開來……
57.Chapter 57
另一行緊急集合的英雄們找到回音,並把她救出來的時候,歐爾麥特那邊的戰鬥已經結束了。
allfrne已經被控制了起來。
回音最終還是沒能殺死山田富士，即使當時她心掀起的,是從未經歷過的宛如巨浪一般的憎恨。
因為個性不行，所以實力部分,回音一直是靠裝備來湊的。
常見的武器回音都會使用，且運用熟練。
/槍又是武器最為常見的一種。
她的槍法很准，十米這種小兒科的距離,即使只有單可以拿槍，回音也不會射偏。
第一槍，回音射了山田的腿。
她是故意的，就仿佛行刑那樣，故意讓他多受一些痛苦。
山田果然大叫起來。
子彈的穿透傷,比想像的,還要更痛一些。
血液順著褲腿流下來。
落在滿是玻璃渣和薄石膏碎片的白色地磚上,鮮豔，又顯眼。
……準確來說,是刺眼極了。
男人痛苦的哀嚎，並不會讓回音覺得開心。
反而和方才的狂笑一樣,都讓回音噁心。
本來朝下的槍/口,此時上移了，回音對準了他眉心稍稍偏下的位置。
只用扣下去,後坐力會使得槍/口略微上揚,大概高速運行的子彈會完美地貫穿他的眉心,留下一個血洞，生命就啪地……
流逝了。
開槍，回音本以為會很爽快的。
可僅僅只一槍，就讓她的心情更加沉重了起來。
她握著槍，一下子走了神。
在回音恍惚期間，山田似乎哭嚎著讓她饒他一命。
回音沒有聽清，但槍也沒有放下，一直舉著，仿佛是一隻編入了射擊教學程式的器人。
山田的哀求並沒有停止，回音忽然厭煩，她再次扣下扳，這次是好幾個連發。
少女的臉，蒼白而冷峻。
回音沉著聲音呵道：「給我閉嘴！」
每一發子彈都落空了，但每一發子彈的威壓感，山田都充分感知到了。
他一言不發地癱在椅子上，……尿了褲子。
救援現場，系子小姐也來了。
山田富士本來就是逃犯，他率先被控制起來，上了救護車，被帶走了。
回音的身上除了少許擦傷，和玻璃碎片造成的劃傷以外，沒有其他外傷。
塚內警官緩緩靠近她，他蹲下來和回音平視。
少女的眼睛在看著他，視線的焦點，卻不在他身上。
塚內警官輕柔地從她接過槍，「已經沒事了，沒事了。」
回音茫然地望著他，她這才反應過來。
「啊，是塚內警官啊……晚上好。」
塚內警官不知道為何，眼睛一熱，有點想哭。
塚內警官把回音帶出大樓，樓外拉起了警戒線，一圈警車把大門團團包圍。
系子小姐站在員警堆裡，夜風把她衣服下擺吹得揚起來，布料更貼合消瘦的身體，整個人看上去有些蕭瑟。
系子小姐見到回音出來，先是眼眶紅了。
但她很快忍住了淚意。
她走到回音面前，拉起回音的，堅定而有力地說：「回音女士，有緊急情況，所以現在不是你低落的時候。」
塚內警官不禁說：「回音還只是個小孩子……」
「現在有件只有你才能辦到的事情。」系子小姐根本沒理塚內警官，她按住回音的肩膀，和回音平視，「小維進醫院了，剛剛他碰上了allfrne受了重傷，你現在能去治好他嗎？」
回音茫然地抬頭。
……舅舅……受重傷？
那些不知道從第幾發子彈起，就開始遠離她的各種情緒，急速回籠。
回音突然很焦慮。
她急忙問：「舅舅怎麼樣了？」
系子小姐神情嚴肅，「實話說，不太好。即使用現代醫療段治好了，之後會不會留下後遺症，還兩說。」
「但是！」系子小姐忽然大聲起來，「但是！現在的回音女士的話，一定能讓小維復原的。」
回音的眼睛，霧濛濛的。
垮田維的情況果然不容樂觀。
不過現場救援及時，送進來以後，他本來要立刻進術室的，但系子小姐攔了一下，因為那個時候湯瑪斯先生已經找到了回音的所在地。
回音跟著系子小姐來到醫院，在和主治醫生簡單說明情況後，回音進了病房。
果然如系子小姐所說，很嚴重。
回音在看見舅舅的瞬間，眼淚就流出來了。
但她立刻忍住了。
這是只有她能完成的任務，和五年前不一樣，現在她的個性，已經足夠強了。
她過來的很及時，在五小時內，舅舅也還活著。
醫護人員幫忙把垮田維托了起來，回音輕輕地抱住了他。
她在很努力地、很專心地使用個性。
垮田維的傷口，也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漸復原。
回音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小舅舅摸了摸她的頭，輕聲說：「回音，謝謝你。」
也在這時，回音才終於哇地一聲，大哭了起來。
……
最近轟焦凍，接到了不少同學的……私聊。
他們都在問不死原回音的近況。
神野事件後，回音先去了醫院，後去了警局，後來聽說去做了心理評估看了心理醫生，又是協助調查什麼的，很繁忙。
再之後，他聽父親提過一句，受害者的兩個學生，最近都要待在家裡，減少走動。
大家都知道爆豪現在已經沒事了，因為他們通過聯絡上了爆豪，而且去爆豪家裡看他，也能見到人。
但不死原回音卻猶如人間蒸發。
她的電話，一直處於關狀態；同學們兩個一起去她家，也通常被拒之門外。
所以電話都打到了轟焦凍那邊，他們以為至少轟焦凍會知道一點回音的近況。
轟確實知道一點，他知道回音的身體健康，是沒什麼大礙的。
因為在事件當天，他在醫院見到了回音。
當時他們救出爆豪後，大家發現爆豪和回音並不在一起，本來十分驚慌，緊接著他們接到其他同學的聯繫，看到了之前的直播畫面，他們頓時更慌了。
尤其是轟焦凍，基本處於幾個人拉都拉不住的狀態。
但在歐爾麥特打倒allfrne的同時，他們又看到最新新聞——被綁架的另一名少女，已經成功救出來了。
潮爆牛王受了重傷，她應該去了醫院。
轟向他爸爸打聽到了具體是哪家醫院。
轟趕了過去。
時間也很巧，他剛抵達後門，就見到回音從後門出來，和一群員警還有其他的大人們一起。
回音穿白色的連衣裙，是平時很少見到的、很女孩子的模樣。
只是那裙子有多白，正面那一片血跡，就有多刺眼。
轟不禁放聲喊到：「不死原！」
回音看了過來，她對旁邊的員警說了句話，跑了過來。
眼睛紅了，像是哭過，當然最讓人在意的，還是那一大片血跡。
「怎麼了？受傷了嗎？」轟連忙問到。
回音朝他笑笑，「沒事，這不是我的血。轟同學你忘記我的個性了嗎？我怎麼會受傷。」
她剛說完這句話，就有人喊她。回音又抱歉地笑了笑，「我先走了。」
一如平時的樣子。
轟自然沒有留她。
只是在回音轉頭離開時，他產生了一股微妙的違和感。
當時的轟焦凍沒有在意。
之後……就沒有他在意的會了。
他和其他同學一樣，自那次以後，就再也沒有見到過回音。
包括電話、短信和社交網路，統統沒有。
他去對面找過她，出來應門的不是回音的媽媽，而是回音的爸爸。
有的時候是——她出門看醫生了。
有的時候是——小回音狀態不好，現在不適合碰面。
轟以前去過回音家。
她的房間由於窗戶正對院子大門，有人來摁門鈴的話，回音在房間是可以看見的，開了窗子的話聲音也可以聽見的。
這就很明顯了。
她暫時不想見到任何人。
轟的心裡，說不低落，那是騙人的。
尤其是越是有同學來問不死原回音的情況，轟的心裡，就越難受。
說真的，他是希望被她區別對待的。
就算其他所有人都不清楚她現在的狀況，他也想成為那個唯一知道，甚至是改變她現狀的人。
漫長的暑假，很快接近尾聲。
老師開始家訪，向家長徵求學生去宿舍集體生活的意見。
轟想的是，不管怎麼樣，她開學總會出現的。
然而就在暑假的尾巴，轟從不死原家門口路過，他看到了回音。
她正坐在小水池旁邊喂鯉魚。
偶爾才拋幾顆魚食下去，惹得一群鯉魚聚集在她身邊。
回音看那群鯉魚的傻樣，不禁說到：「笨蛋，一群笨魚。」
被食欲支配，實在太蠢。
轟叫她的名字，「不死原。」
回音這才注意到他，她側頭，揮揮，「哦！轟同學，好久不見。」
然後她走過去給他開門，接著說：「除了看醫生以外，我暫時出不了門，要不你進來吧。」
轟進了不死原家。
兩人一起在水池邊喂魚。
轟率先說：「今天是你生日吧。」
回音：「對，不過就是不太快樂就是了……」
腦袋裡很多問題，甚至還有抱怨，轟一下全都說不出口了。
他反倒是問：「馬上要開學了，你暑假作業寫完了嗎？」
印象一提到作業就面露苦相的回音並沒有出現，她此時撐著水池邊，仰頭看著藍天，光線照得眼珠格外通透，也顯得面龐分外冷淡。
「唔，作業好像沒什麼所謂了……」
「……」
在強烈的不詳感，此時轟聽到回音說：「我打算退出英雄科了。」
58.Chapter 58
轟怔怔地望著回音。
幾個字分開來聽都懂,怎麼組合起來的意思,讓人那麼難以理解？
回音只是望著天空,今天的天空偶有幾朵白雲飄過,藍得沁人心脾,是回音最喜歡的那種大晴天。以前回音看著這樣的天空，心境都會陡然開闊起來，而現在，回音心沒有任何感受。
晴天就只是晴天而已。
然後她接著扔出更令轟焦凍發懵的話。
「本來我是準備退學的。」
「不過昨天歐爾麥特老師和相澤老師來家訪的時候，我媽媽大致把這個決定提了一下,他們聽說我只是不再想當英雄後，就表示希望我們家在冷靜地考慮考慮,可以暫時轉去普通科什麼的。」
回音說著,終於不再看天了。她對著轟笑了笑，依舊是轟熟悉的笑臉,卻已經沒有了之前純粹又陽光的感覺。
回音說：「所以從下學期開學起,我就不再和轟同學是同班同學啦。而且聽說你們要搬到宿舍裡去住,以後見面的會，就會減少了呢。」
轟的心情，陡然沉重了起來。
什麼叫以後不再是同學？
什麼又是聽·說·你·們·要搬到宿舍去？
轟清楚地意識到,回音此時已經把她和1a分割開了,短短一個「你們」的用詞,已經表明了她的心意。
不論續是否辦了,學校是否同意,起碼在回音的心,這道隔開你我的線，已經劃了下來。
此時的轟焦凍，很生氣，生氣又無力。
他在暑假，分了很多次，終於把回音被綁架時的那個直播視頻看完了。
當時他也是生氣又無力。
綠穀對當時的事件經過很熟悉，他從他那裡聽到了不少消息，然而正是因為知道回音經歷了什麼，有很多即將脫口而出的話，轟焦凍完全說不出口。
他張開嘴巴，聲音並沒有像預料的一樣發出來。
他深呼吸了好幾次，才輕聲說到：「是因為網上那些……不好的話嗎？」
轟焦凍說得很委婉，因為他不確定電話都不接的回音，是否看到了那些人的討論。
他私心是不希望她看到的。
但如果她沒有看到，無法解釋回音現在的異常。
回音和山田關在一起的直播視頻，本應該引起軒然大波，但這件事的熱度完全被歐爾麥特的退役給蓋過，即使這樣，仍有少部分人，還在討論這件事。
新聞已經澄清山田富士是在逃的犯人，網上有部分人同情回音的遭遇，也有部分人表示——那個少女，看上去不可怕嗎？
他們隨口說得很輕巧。
——也難怪她被敵聯合綁架了。
——對啊對啊，看上去哪裡像英雄啊，開槍的樣子……哇，毫不猶豫，真可怕。
——這才十幾歲呢。
回音把視線從轟的臉上移開，「嗯，看是看了……但我不是因為那些話才做的決定。」
「其實這些天我一直在想，以前我是為什麼決定要當一名英雄呢？然後我想了很久很久，都沒有想出來原因。大概是，哇英雄看上去好帥氣啊！之類無聊又小孩子氣的理由。」
「不論理由是什麼，無不無聊，以前我也能很認真地向著目標努力。但最近只要一想到和英雄相關的事情……」回音說著捏住了胸口的衣服，「我就很不舒服。」
相澤老師阻止她的電話，一直到現在，還會時不時回蕩在回音的耳邊。
這讓回音心激蕩起一種強烈的不平衡感。
為什麼壞人就只能受到這點懲罰？
為什麼對英雄，就要把幾乎聖人的道德標準給套上去？
又為什麼，她明明那麼想要扣下扳，明明已經下了決心，最終卻放棄了呢？
回音的腦袋垂了下去，頭髮滑下，遮擋住她大半的面孔。
轟看不清她的表情。
然而回音再揚起腦袋的時候，臉上依然在微笑著。
她輕輕地說：「我想，我不適合成為一名英雄。」
此刻，轟看著回音的笑臉，心裡難受極了。
他並不想對回音說一些大道理，因為他很清楚，在旁人看來清晰容易的選擇，在當事人眼，卻困難重重。
他很想感受回音當時和現在的感受，但他同時明白，自己不是回音，他不會也不能明白她在想些什麼。
轟頓了頓，說到：「也許現在我對不死原你說再多遍，『你沒有不合格，你很適合成為一名英雄』，你也不會相信。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們當有誰適合，有誰又不適合。但我想有些事情適合不適合只占了一部分，重要的是想不想。」
他側頭，眼睛在光線的照耀下，更加澄澈清透，不論是黑眼珠的那邊，還是藍眼珠的那邊，一如他本人那樣純粹直白。
「我只是希望，不死原你能再考慮一下。」
說著，他的視線漸漸悲傷了起來。
「只從我個人的私心上說，要是你不在的話，我大概……會非常寂寞的吧。」
……
回音即將轉入普通科的消息，在1a這個小群體裡不脛而走。
轟這次沒有幫她保密，不如說散出去的就是他本人。
雖然他不是故意的，只是在麗日日常問回音狀況的時候，他把最新消息告訴她了而已。
然後相澤老師的電話……被打爆了。
大家甚至在有老師的那個班級群裡at相澤老師說：「老師就這樣輕易同意了嗎？再多盡一點班主任的職責嘛！」
相澤老師頭很痛。
對於回音是，對於剩下的二十個小屁孩也同樣。
昨天去不死原家家訪，歐爾麥特反正很震驚，相澤消太也是震驚的，但沒有那麼震驚。
不死原回音自從那件事以來，好像一直在做心理評估和心理治療。
相澤消太認為，造成那樣一個陽光又積極的孩子消極至此，各個方面的原因皆有，其包括他那通讓她不要開槍的電話。
然而英雄和正義，有時候就是這樣的不盡人意。
他們不但要取得勝利，還要讓自己的所作所為看上去「漂亮」「好看」，所以很多行動，難免束束腳，難免諸多忍耐。
這份暗默的規則，部分學生隱隱感覺到了，卻還沒有真正接觸到。
在這份默認不公平的待遇下，不死原回音，首當其衝了。
在回音上樓後，相澤不禁問不死原系子，「學姐，是不是我那通電話的原因？」
魔頭學姐毫不留情地說：「有一部分呢。」
但系子小姐立刻話鋒一轉，「但是相澤你做得是對的，在那個時候，如果不是你最先發現她還在身邊，而是我，我也會打電話，並且我也會說同樣的話。」
「所以，我要在此對你表達謝意。謝謝你，相澤君。」
「那回音的退學申請……」
系子小姐歎氣，說到：「但她現在……很痛苦也是真的。我在想，有的時候退開幾步再來看她以前覺得理所應當的決定……能看到更不一樣的風景也說不定。」
「所以，就暫時按照你的提議來做的吧，把回音轉入普通科。」
然而這群吵吵鬧鬧的小鬼頭們……
相澤老師差點捏碎了。
但旋即他又笑了，這樣也挺好的。
隨隨便便就把同伴拋棄了，這樣的學生，他還敬而遠之呢。
開學之前一天，1a的學生們先在聯合公寓集合了。
這裡距離雄英高徒步只要分鐘，男女分兩側，一共五層樓。
講真作為學生公寓，這裡的條件已經非常好了，大家本來對新公寓挺興奮，但一聽到相澤老師說「集合」，他們就想起少了的那個人，不禁紛紛消沉。
當天晚上，大部分人在餐廳集合，商量怎麼把回音給勸回來。
意見分為了兩撥，一撥是認為需要尊重回音的決定；另一撥認為，回音絕對還是想當英雄的，他們應該幫她渡過這道坎才對。
這兩派人馬意見不合，所以暫時也沒商量出什麼對策。
當然也有連討論都沒參與的人，那就是爆豪。
他直接回房間，回房的路上還被切島問：「你去幹嘛，上廁所嗎？」
懟天懟地y非常耿直地說：「回去睡覺。」
切島無奈了，「我說你啊……明明心裡在想怎麼勸不死原，為什麼要裝不在乎呢？」
爆豪：「誰想了！」
然後掉頭回房。
第二天正式開學，不死原回音果然沒出現在1a。
他們倒是午在食堂發現了她，她已經吃完了，正和普通班的一群女生們在一起，有說有笑的，仔細一看，其一個還是曾經對男裝校服回音告過白的妹子。
嗚哇，這令人驚歎的融入速度……
回音從他們身邊路過，沒躲，也沒裝沒看到，而是大大方方打招呼，再大大方方出去，間接觸時間不超過五秒鐘。
她出了食堂，繞過走廊，和普通科的女孩子們道別，單獨去了校舍後門那個偶爾會吞錢的自動販賣，買飲料喝。
錢果然被吞了。
於是回音有會光明正大地毆打自動販賣。
販賣不堪重負，果汁掉下，回音剛撿起來，就聽到身後一道暴躁的聲音說：「你就這點毅力嗎？！」
回音回頭——是爆豪。
而剛好從另一邊牆壁那邊躥出，又身迅速地躲起來的切島，忍不住在心吐槽——
果然就是很在意嘛！那昨天爆豪在裝什麼裝？
59.Chapter 59
回音以前被爆豪沒來頭的一通罵,她都不需要別人幫她出頭,一定自己首先沖過去暴揍他一頓。
然而現在……
回音又買了一罐可樂,避重就輕地說：「請你的，這個口味的第一口味道很奇怪，但是多喝幾口莫名其妙地覺得很帶感啊。」
說著她走過去,把櫻桃味的可樂塞到爆豪。
啪一聲。
爆豪打開了她的。
可樂掉到地上，咕嚕咕嚕滾走,一直撞到牆壁回彈了一下,才終於停住。
回音抿唇，陡然沉默。
此時的靜默既不像生氣爆發之前,也不像是低落傷心的樣子。
她只是不說話,而這份沉默，給人感覺分外陌生,像是前一個學期他們從沒有認識過一樣。
她沒罵人，也沒揍人,只是自己默默跑去把可樂撿起來,然後無所謂地聳肩,「不喝算了，我自己喝。」
說著回音強行把可樂塞進裙子口袋裡，瞬間百褶裙側面鼓了個大包,她也不嫌難看，就略過爆豪,往外面走去。
……沒走成。
回音從爆豪身邊路過的時候,被他一把揪起了衣領,拽住，動不了了。
紅色的倒角眼緊盯著回音，由於視線實在太過認真，回音忍不住挪開視線。
爆豪說：「這是隨便就能放棄的事情嗎？！」
回音剛想說，這不是，所以她並不是隨便放棄。
但話到嘴邊，回音又想，又什麼區別呢？反正也是放棄了。
她頓時一點解釋的興致都沒有，回音輕輕歎了口氣，不再講話。
然而這份沉默，比她以前跳起來揍人還讓爆豪暴躁。
他拎著回音的衣領搖了搖，「說話！」
「哦。」
回音以哦字代表自己聽到了，爆豪真想聽的東西，她卻一個字沒說。
爆豪勝己此人是容易生氣容易暴躁且脾氣不好，不過這並不代表他是個遲鈍、粗心且笨拙的人。
至此爆豪看出回音並無交談的意願。
他想想也是，如果談話有用的話，那個陰陽臉混蛋應該已經跟她談了無數次了。
無力感。
啊啊，又是這種讓人無可奈何又分外煩躁的感覺。
爆豪甩開回音，力氣用得大了點，使得她不禁踉蹌了兩步。他見到回音扶住牆壁保持重心以後，眼皮微抬，生氣地盯了他一眼，但就這一眼，回音以前的感覺頓時又回來了。
爆豪忍不住說：「開學考試你得了第一，體育祭你沒有參加，最後又是以那種形式完結，我實在無法接受。起碼要在我贏過你後，你再轉科！」
回音：「……」
她噸噸噸把那罐已經打開的果汁喝光，腕輕輕用力，就把空罐準確地投進了垃圾桶。
最後她整了整衣領，把可樂從口袋裡掏出來。
回音看都沒看爆豪，面色冷峻地從他身邊走掉。
「誰管你啊。」
爆豪：=皿=
切島在牆角邊以拳擊掌。
原來如此。
不論不死原同學是沉默掛的還是暴躁掛的，都能把爆豪氣得竅生煙啊……嗯，學習到了！
麗日等幾個女孩子，在週末放學後，往普通科那邊繞了一段路。
等了一小會，回音從教室裡出來了。
本來麗日要邀請回音一起去吃蛋糕，但不知道為什麼，僅僅一周沒在一起上課，之前的親密像是全都不復存在了一般，麗日忽然不知道怎麼開口邀請她。
而且雙方均沉默，場面頓時更尷尬了。
此時八百萬輕輕歎氣，她向前一步說：「週末車站旁邊的蛋糕店要做活動，我們打算去，你要一起去嗎？」
「蛋糕啊……蛋糕我最喜歡了。」一想到甜食回音就露出饞樣，像是美味的蛋糕已經擺在了面前。不過剛說完，她就抱歉地笑笑，然後說：「雖然我很想去，不過週末我要去醫院，你們去放開肚子吃吧。」
「啊……」
被柔和地拒絕了。
麗日張口又想再邀請她，比如去完醫院再一起去，大家會等你的之類的，但話到嘴邊，很沉重，因為如果不死原真的想去，她剛剛就不會那樣回答，而是直接答應她們了。
……甜點作戰也失敗了。
麗日只能問：「是身體不舒服嗎？」
蛙吹問：「最近小回音一直在往醫院跑，生了什麼病嗎？」
回音望著她們眨眨眼。
然後她非常天然地說：「精神病？」
女孩子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回音拍了拍麗日的肩膀，「當然是開玩笑的啦！你們別這種表情，我週末是真的要去醫院啦，有個很煩話又多的心理醫生在那邊，翹掉的話大概我會很慘……所以下次大家再一起去吃蛋糕吧。」
回音並不太合時宜的玩笑卻讓原本沉重凝滯的空氣再次流動起來，她和麗日他們道別，就哼著小曲往校門口走去。
麗日看著她的背影，忽然說：「不死原同學……是不是在普通寇里更開心一點呢？她現在已經能像以前一樣和我們開玩笑了……」
話還差個尾巴，麗日的肩膀被八百萬拍了拍，麗日瞥見轟從她身邊路過，頓時噤聲了。
轟則像沒有聽到過麗日的話一樣，面無表情地向著校門口的方向走去。
他走的比平時快一點，在校門口追上了回音。
不過公寓的方向和家的方向不一樣，回音並不和他同路。
回音朝轟揮了揮，代替了打招呼，然後獨自朝家的方向走去。
「不死原。」轟叫住了回音。
回音還沒走兩步，兩人之間距離不遠，她眉眼一揚，代替了「什麼？」
轟很平靜地問到：「在普通科開心嗎？」
如果換做別人，可能回音還會懷疑對方有嘲諷的意思，但如果是轟焦凍，回音不會懷疑。
問話就是問話，是字面上的那個意思。
回音想了想，她抓了抓腦袋，說：「普通科就……普通吧。」
普通啊。
但她之前說過，只要想到和英雄相關的事情，就會很難受。
而且那個視頻，她在最後把□□放下舉起來，放下又舉起來，如此反復了好幾次，間甚至幾次將槍口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
對比起來，普通，就已經很好了。
於是轟淡淡地回到：「是嗎。」
「嗯。」回音再次轉頭，「那我回去了。」
說著她就邁開了腳步。
轟沒動，他看到回音的背影漸漸融入到血一般的夕陽去，又看了一會，他也轉身，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回音在普通科上了半個月的學，確實如她所說，就是普通。
很多問題不用再去考慮，腦袋放空，自然也談不上開心或者難過。
1a的小夥伴們都特別特別好。
他們好像比她還捨不得她離開英雄科。
所以大家都在以自己的方式，來小心翼翼地鼓勵她安慰她。
這些回音心裡都很清楚。
明明平時老是喜歡找別人撒嬌，但在這種時候，回音卻不想要任何人的安慰。
一天晚上系子小姐敲響了回音的房門。
回音竟然破天荒地認真坐在桌子前寫作業，而且還是數學。
這不禁讓系子小姐產生疑慮——這真的是我家那個小屁孩嗎？
再仔細一看，系子小姐也確實覺得現在的回音十分陌生。
她歎氣，擺正面孔說：「我有話和你說。」
回音只是沉默地看著她，仿佛在說：有事你說。
系子小姐：「……」
說真的，他們家那只可愛的小奶狗呢？！
系子小姐問她：「普通科，上得怎麼樣？」
回音：「……還行。就……比之前多出了很多時間，不做作業都找不到別的事情來幹了。」
前任小奶狗姑且解釋了一下自己現在乖乖寫作業的原因。
「那也是當然的。普通科和普通高沒有什麼區別，你只用好好上學就行了，相比起來，以前你的目標不一樣，所以現在的你，是不會對普通科的課程感到滿足的。」
說對了。
正如系子小姐說的那樣，回音從第一天起，就覺得普通科的課程很無聊了。
話好像會長，系子小姐乾脆坐了下來。
她又歎氣，說：「我大概知道你心的想法，從小時候開始你就是這樣，明明看上去是沒心沒肺的人，卻比起常人來，責任心更重。」
「如果你能在普通科開心起來，大概我也不會多說什麼。你現在還覺得痛苦嗎？覺得痛苦那是因為你還想著當英雄的事，對此還抱有希望，完全沒有希望的人，是不會感覺到痛苦的。」
「……」
「不夠強大，被敵人牽著鼻子走了，失敗了，覺得痛苦，然後努力，然後變得更強大。英雄就是在如此反復的過程，逐漸變強的啊。」
此時系子小姐的口吻，平淡雋永。
回音微怔，她抬頭看著媽媽。
系子小姐乾脆用相似的綠眸緊盯著回音的眼睛說：「如果你真的想放棄，我不會阻止你。如果你是因為太難受了想放棄，我同樣也不會阻止你。」
「但是。」系子小姐話鋒一轉，「未來的回音女士呢？也同樣不會阻止你嗎？」
回音忽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然而難得像個媽媽一樣說了幾句正常教導性的話語後，系子小姐再次笑得猥瑣，她搓了搓說：「啊說起來你回復了對面家焦凍少年的告白沒有？」
回音臉蛋一紅，「……媽媽！！！」
緊接著她腦袋裡冒出兩個問題，其一，媽媽是怎麼知道的？其二，她現在還有資格回復轟同學嗎？
60.Chapter 60
後一個問題姑且先保留,回音問系子小姐：「你怎麼知道的？！」
語氣還挺著急，像是在山洞裡蹲著守護寶石金幣的惡龍,丟失了最喜歡的那一串。
系子小姐眼睛一眯,樣子欠揍極了。
對,就和小ky回音耀武揚威時一模一樣，欠揍臉實乃家族遺傳。
系子小姐說：「我以前就沒見到過你說要去買裙子啊,我要給你買裙子你還嫌棄它們不方便活動,買回來也全都在家壓箱底。而且我聽你舅舅說焦凍少年實習的時候受傷了，你還特地跑到保須市去看他？當然也不排除你們真的關係很好,只是結合一下你忽然開始想穿裙子的情況……而且我剛剛問你是不是，你也沒有否定呀。」
回音：「……」
系子小姐繼續八卦,「所以我說了吧！快點告訴你最親愛的知心姐姐你打算什麼時候回復。」
還知心姐姐呢,明明是知心老太婆！
雖然心裡是這麼想的，但回音的肉體已經記住了系子小姐拳頭的味道，回音憋得臉蛋發紅，只能大喊：「你出去啦！快出去！」
說著就把系子小姐趕起來，推著她的背把她強行推出房門。
系子小姐在關門前還笑眯眯地提醒，「記得給人家回復哦，不要讓人家等太久哦！」
「和你沒關係啦！！！」回音在房門裡吼到臉蛋通紅。
但這也是自夏天以來,不死原家第一次這麼熱鬧了。
不死原系子的微笑漸漸轉淡，她望著已經緊閉的房門,聽裡面氣到跺腳的悶響,忽然也有點想哭了。
回音週末又去醫院,不過她難得地沒睡懶覺,和醫生約定的時間沒到，於是回音就坐在門口的長椅上發呆。
現在氣溫沒有完全下去，坐了一會她又嫌熱，於是跑去買了冰飲料，回來的時候，長椅被別人佔據了。
然而那個「別人」，是回音認識的人。
是轟焦凍。
回音想了想，又想了想，還是走了過去，她輕聲問：「你是來看你媽媽的嗎？」
轟抬頭，看到了回音，樣子清清爽爽的，眉眼卻有點改變了。
他點了點頭。
回音也不知道再說什麼，於是坐在長椅的另一頭，安靜地喝水。
不一會，該去探病的探病，該去看病的看病，兩人再次分道揚鑣。
昨晚之後，回音其實是有話對轟講的。
但有些話錯過了它特定的時，似乎就很難再說出口了，甚至時間越拖長，它就越難以啟齒。
努力了……一小會，慫慫音還是暫時放棄了，她歎了口氣。
她的歎氣，卻被同樣要進醫院的少年察覺到了，轟安靜地看了她一眼，卻暫時也沒能說什麼。
回音在醫院待了一上午，臨近午飯時分，她終於出來了。
還沒走到門口，在醫院的前庭位置，花壇旁邊的長椅上，回音看到了轟。
他好像在等人。
只是樣子……有些痛苦。
他用肘撐在扶上，指扶住額頭，掌心投下的陰影將他的整張臉籠罩起來，像是有什麼煩心事一樣。
回音忍不住走過去，問：「你怎麼了？是不舒服嗎？」
她說著，就想去抱他，幫他復原。
然而在她的指剛剛碰到轟的肩膀時，他抬起了頭。
頓時，回音怔住了。
不因為別的，只因為轟焦凍現在的表情。
他微笑了，眉眼卻略微往下壓，即使在笑，也看上去很寂寞很傷感。
這個表情讓回音不禁也陡然難過了起來。
少年的視線卻非常溫柔。
他抬頭看著回音，輕輕地說：「你可不可以告訴我，到底我應該怎麼做，才能讓你稍微振作一點呢？」
回音看著他，一時間挪不開眼。
一股很奇妙的、從未經歷過的感覺，像肥皂泡泡一樣漸漸升騰而起。
有點甜味，又夾雜著很多很多的苦澀，像5%的黑巧克力一樣，還讓人想一而再再而地回味它。
其實這個問題，回音自己都沒有答案。
如果有的話，她早就照著答案上的去做了。
但現在，明明不知道答案，回音仍很認真，非常認真地思考轟的問題。
她不再看著他的臉，而是走到旁邊坐下，然後儘量用平靜的語調說：「大概……轟同學保持現在這樣，就很好了。」
她雙撐著椅子，望著地面上的忙忙碌碌的螞蟻，說：「其實這件事情之後，我對很多人、很多事情都很失望，就是因為很失望，才不知道怎麼面對，才覺得很痛苦，才想轉到普通科，不再去想。」
回音說著，側過頭去，朝轟笑了笑，很真誠地說：「但在整個『失望』的過程，我沒有對轟同學失望過。」
轟不忍不住說：「那是因為我什麼都沒來得及做吧。」
回音搖頭，「不是的。當時不論是員警也好，英雄也好，還是1a的同學們，我知道你們已經盡最大的努力去救我了。如果非要說最後為什麼會那樣，那也是敵人的錯，allfrne的錯……」
和她自己的錯。
回音想到這裡，即使事件已經過去幾十天，她心裡仍然很不舒服。
因為整個事件當，她最為失望的，就是自己。
她完全被allfrne玩弄在股掌之間，一點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不論是那個想要殺死山田富士，卻最終下不了決心，猶猶豫豫的自己；還是那個違背了英雄的初心，最後竟然通兌換武器的自己；甚至是看完評論，憎惡著群眾的自己……
報復也好，成為英雄也罷，她都是個半桶水。
不死原回音對自己，非常失望。
一旦意識到這點，好像再去做英雄，就開始變得很難過了。
所以逃避了。
但果然，逃避了的那個自己，不死原回音也由衷地討厭。
如果自己都非常討厭自己，那她還有什麼資格，值得別人喜歡呢？
那她要以什麼樣的心態，去回復那麼好的轟同學呢？
回音的眼淚，一滴一滴地掉落在短褲上，迅速被布料吸收乾淨了。
可此時的淚水像是夏季的陣雨一般，短暫，卻來勢洶洶，難以止住。
回音一邊哭一邊抹著眼淚說：「……我本來打算，打算那天給轟同學回復的……其實我非常非常非常喜歡轟同學，但是……你還會喜歡現在這個沒用的不死原回音嗎？」
她哭著，還趁著抹眼淚的空擋，用已經朦朧的視線偷瞄轟焦凍一眼，誰知道還沒看到他人，就突如其來地，被他抱住了。
少年的懷抱很溫暖，臂很有力。
他急促又堅定地說：「我喜歡不死原。」
「……我喜歡你。」
「如果你不相信的話，多少遍我都會再說給你聽的。」
回音先是一愣，旋即破涕為笑了。
此時小沒臉沒皮在心不合時宜地想到——到底是再說一千遍好，還是再說一萬遍好。
……反正她大概，沒有聽膩的時候。
【四年後，雄英大學】
轟焦凍正在樹下等人。
他們從雄英高畢業後，英雄科有不少學生直接去了職業英雄的事務所實習，有些單幹了，還有些則一邊上大學一邊在各個事務所實習。
神野事件影響深遠，不死原回音在轉去普通科大半個月後，又再次回到了英雄科。
轉回來的當天回音和同學們在宿舍裡抱頭痛哭，其大部分是女孩子，還有哭得很真心實意的上鳴，和趁混進來的峰田。
回音對此表示很感動，然後一拳揍飛了峰田。
然後她對上鳴也表示很感動，前提是他不要再追著她讓把他兄弟還回來，所以回音同樣也一拳揍飛了上鳴。
時間飛逝，他們從雄英高畢業，成功升學至本部的大學。
然後現在，他們剛剛升入大二。
今天正好是社團招新日，每個社團都想招幾口壯丁進來，所以戰況分外激烈。
回音作為美食鑒賞部的一員，也在為社團發光發熱著。
然而她剛打完一場亂戰，就看到……有人在覬覦她盤子裡的乳酪！
回音也不知道自己慫個什麼勁，她躲到了樹叢後。
她見到有兩名新生，ps性別女，正在找轟焦凍要聯絡方式。
其之一說：「真開心和轟學長進了一個社團。」
還有一個說：「是啊是啊，真是太幸運了。」
第一個又說：「聽說社團的活動比較多，學長您方便交換一下郵箱地址嗎？我們剛進學校很多事情不懂，有問題想請教一下學長您呢。」
總之，就是要電話。
回音心裡蹭地一團火，沒來由地冒了出來。
誰知道那頭等人的呆頭鵝，竟然真的掏出了，一本正經地說：「嗯，好。」
回音：「！！！」
她一個箭步沖出去，率先拽住轟的……，說：「不好意思，他沒有郵箱。」
誰知道那兩個學妹看到回音，就更興奮了。
她們激動地擠到回音面前，一邊一個抓住她的臂，「那學姐您呢？您一定有的吧？」
轟：「…………」
61.Chapter 61
在高時期,兩人升入二年級以後，就理所應當地成為前輩了。
隨著學弟學妹們的入學,再隨著相貌逐漸長開,回音也好,轟也好，行情都漸漸好了起來。
一般來說,心思不軌想要轟焦凍電話的,都是女孩子。
回音那邊的狀況則更加激烈複雜一些，因為男女都有,再加上她本人性格開朗，朋友又很多,就分外難以防範。
然而非常雙標的某人,對自己這邊的「狀況」毫無察覺，卻對轟焦凍那邊的狀況，敏感得仿佛一隻久經訓練的獵犬。
回音在報出公事用郵箱後，將轟焦凍拉走。
稍稍走遠，回音毫無徵兆地轉頭戳他的胸口，把轟戳得連連倒退，回音氣呼呼地說：「就是因為你太好拐了,我才儘快結束招新過來找你的，果然……」
這位並不太懂女人心的鋼鐵直男呆且困惑地說：「可是新生確實問題比較多。」
回音仍在生氣,她繼續戳戳戳,戳到一半,她忽然發現這問題很難解釋。
轟吧,估計根本沒想那麼多，別人用正當理由找他要他就給了；學妹們的心思吧，她又不是學妹，怎麼能確定別人是居心不良……
她呆住了，天啦，這不就顯得她特別小心眼嗎？！
難道要說她就是不想看到他和別的女孩子說話嗎？
嗚哇這可憎的面目連她自己都很討厭。
於是回音戳著戳著，就化為一尊低頭臉紅羞愧的石像，臉紅的原由——震驚於自己的不要臉和以己度人。
轟捉住她的，「怎麼了，為什麼忽然臉好紅？」
說白了，罪惡的源頭還是因為這個人啊。
回音氣鼓鼓地抬頭看他。
少年不但身高抽長，而且眉眼也漸漸長開，即使看了好幾年，但這仍是一張每次看到都令回音臉紅心跳的帥氣臉蛋。
好吧，多看兩眼就不氣了。
「沒事，我餓了，我們去吃飯吧。」
回音說著想抽開自己的，卻沒抽動，轟順勢握住了，並說：「一起去吧。」
轟和回音沿著林蔭道，往校外走去。
剛剛兩個要電話的學妹走了還不甘心，像看明星似的，頻頻回頭，見兩人牽著離開了，她們張大了嘴巴不禁說：「莫非，這兩個人……在交往？」
「對啊，都好久了，從高開始。」
忽然一道聲音插入，兩人驚詫回頭，就見到負責迎新的麗日學姐站在身後，她的目光卻放得很遠，疑似落在身影逐漸看不著的轟和回音身上。
哇，這眼神！
兩個妹子不負責無邏輯的腦洞又開始了。
誰知道，悲慘的女二戲份還沒來得及細化，麗日就拍了拍兩個人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一個沒有會，不要緊；兩個沒有會，也不要緊，我們還可以成為他們的cp粉嘛！」
兩人豁然開朗：原來如此……個鬼啊！
回音和轟在校外的美食一條街混完了晚飯，再往住宅區方向步行五分鐘，就來到了租住的學生公寓，他們兩個都住在這兒。
合租，那是萬萬沒有的。
且不說回音的爸爸和小舅舅堅決反對，回音這個小沒情的，在見識過轟把高的宿舍改造成和室以後，就一臉認真地表示：「我住不慣和室。」
然而轟少年是除了和室以外，都住不慣。
兩人現在是鄰居。
不如說他們高畢業直升了大學的幾個，基本都住在附近。
回音站在門口掏包找鑰匙，她繼續剛剛回家路上的話題，她的比劃著兩人之間的身高差。
「為什麼我上高之後，身高就基本沒再動過，你反而像吃了生長激素一樣，卯起來往上躥？你現在多高了？」
轟如實以告：「上周體檢剛量的，一米八。」
回音：「……」
先放下身高不說，看看這長期鍛煉下結實緊致的肌肉，和穿衣顯瘦的身材，再聯繫自身想想她最近幾天因為和八百萬一起瘋狂吃甜點而長起來的體重，和她就差一釐米突破一米大關的身高……回音就羡慕嫉妒恨。
補充說明，是非常羡慕嫉妒恨！
明明高的時候這顆草莓大福才一六的！
回音憤憤把房卡抽出來，磁卡剛刷上感應區，就聽見啪地，有件東西從回音的包裡順勢帶了出來，摔到地上。
回音瞟了一眼，頓時她倒吸一口涼氣，連忙把上的包甩過去，意圖掩蓋地上的物件。
因為實不相瞞，那是一本小黃/書。
還是她今天午拐到工程學院，特地找上鳴借的。
當時正好是午飯，她和上鳴在食堂進行著表面看著光明正大，其實見不得人的交易。
回音特別愛演，她用黑社會語調高深莫測地說：「帶來了吧？」
上鳴也特別愛演，他也很社會地回：「嗯，在我包裡。一交錢，一交貨。」
回音深沉地把「錢」——一碗多加了兩片叉燒和溏心蛋的拉麵推了過去，「哼，點點吧。」
上鳴更深沉地接過了，然後他在餐桌下偷偷把書遞過去，「你也點點吧。」
回音接過，仿佛大哥般滿口道義風範地說：「不用了，懷疑兄弟不是我的作風。」
此時上鳴畫風突變成少女漫女主，「不死原……你竟然信任著這樣的我嗎？」
當然演到這裡，拉麵都快坨了，上鳴和回音頭心疼拉麵，他們默契地不再演下去，紛紛拆開筷子吃面。
上鳴吃了兩口問：「你怎麼不去自己買一本？書店裡好多的。」
回音非常羞愧：「我不好意思進成年人專區……而且我買了也太大用處，我又沒有看小黃/書的需求，我這是學習用。」
身為高同學，兼曾經借褲子穿的關係，上鳴口無遮攔，「這還學毛學啊，你找你男朋友不就夠了。」
但他說完就想起來回音在和誰交往，他又吸了一口面，立馬改口，「嗯，指望轟我看夠嗆，還是你學學吧。」
回音：「……」
紮心了喂！
有句講句，兩人交往至今，確實還未越過那一線。
高一那年回音雖然回到了英雄科，但因為心理上的變化，在諸多方面尤其是實習類的任務，她頗難適應，也無暇應付其他。終於在高二那年，回音突破心理上的一關，兩人交往了。
非常純潔地。
回音吃完拉麵，深深歎了口氣。
講真，高二的她沒有推倒轟焦凍的心思，但到了大二，隨著身心的成熟，她現在心思很足。
要是換個別人，回音還沒什麼顧慮，但不知道為什麼，少年冷靜的視線仿佛帶著某種鎮靜的魔法，每次都讓她不敢隨意造次。
就……吃不到，但看得到摸得到，很痛苦了。
然後現在，她還沒能仔細研讀這本重要的「教科書」，竟然就出師未捷身先死，直接掉到了轟的面前？
天啦，當她不要面子的啊？！
回音想也沒想，她直接把包扔過去遮掩，順勢整個人撲倒在小黃/書旁邊，然而走道的地磚太滑，書包沒目標反而直接滑了過去，而她本人，腳下打滑，直接表演了個長跪不起……
而這個過程，轟也蹲下去撿書了。
並且不像某個心懷不軌卻頻頻出錯的人，他撿到了。
剛看到封面，轟就愣了愣，然而仔細再看看標題，轟就更愣了。
他把回音扶起來，又去幫她撿包，最後還把「教科書」塞她包裡，一起遞給她，並說：「嗯……注意一點。」
蒼、蒼天啊！
回音根本不敢接，她雙捂住通紅的臉蛋，欲哭無淚。
轟雖然表現得雲淡風輕，但他果然還是很在意，他想了想，說：「你是不是……」
嗚嗚嗚嗚不是，現在說什麼都不是，要臉，還要臉啊！
回音繼續捂著臉。
轟繼續整理了一下措辭，「你其實，更喜歡女孩子？」
不是啊啊啊啊！……啊？！
回音茫然抬頭，一臉呆愣。
「你在說什麼？」
「書。」轟言簡意賅。
回音把那本「教科書」掏出來一看，立刻白眼一翻，整個人氣到竅生煙。
「教科書」封皮上最大的幾個標題是——《少女與姐姐》
然後圖片是衣衫不整的兩名摟抱在一起的美少女。
回音：「……」
她立刻意識到，肯定是上鳴那個二貨給錯書了！
但她現在更生氣的是，眼前這顆露餡的草莓大福竟然事到如今還懷疑她的性向？！
回音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她拽過書包一把扔進房門內，砰的一聲響後，她再拽起轟，直接把他拉進房門內。
然後更大一聲砰，發了出來。
這既是大門關上的聲音，又是草莓大福被摁到了門板上的聲音。
身高差距太大，回音也沒勉強自己，她一把拽住轟的衣領把他往下帶，同時踮起腳尖，勾住他的脖子。
吻住了。
然而肌膚和肌膚的緊密貼合，只一下，仿佛是飲鴆止渴。
對於回音是，對於轟來說，同樣也是。
轟的指插入她的髮絲間，另一隻臂膀往裡一收，就把她完全帶進懷。
唇舌，在糾纏著，體溫，在攀升。
這並不是兩人第一次接吻，卻好像在失去理智的醋意，味道變得更濃稠了一些。
回音墊不住腳了，她喘著氣分開，不想被他看到現在的表情，於是她把臉埋進轟的懷。
回音小聲說：「你明明就知道我喜歡誰……」
然而某鋼鐵直男也在同時說話了。
他的在回音的腰間捏了一下，轟焦凍一本正經地說：「你最近是不是長胖了？」
回音：「！」
下一秒回音就把他推出去再猛地甩上門，門內傳來她的怒喊：「太討厭了！！！」
哼！
男人都是大豬蹄子。
62.Chapter 62
早晨回音只穿了背心內褲上秤……
她悲慘地發現,在春假和八百萬一起大吃大喝、甜點自助之後，她確實是胖了。
難怪昨天開學穿一下好久沒穿的學校制服,她把制服群滑扣調到最後一格才扣上。
……並且穿上之後還覺得有點緊。
鏡子裡的自己面色紅潤氣色好,回音腦海裡卻飄來養豬專業戶們對於健康小豬的評價,差不多也是這幾個詞。
年近二十的回音大大歎一口氣。
她什麼時候在意過體重啊？戀愛的女人真麻煩！
回音出門，轟已經在門口等她了,今天早上兩人的選修課一樣,在一間教室裡上課。
轟問她：「早飯吃了嗎？」
回音：「……」
沒、沒臉再吃了。
然而她的沉默卻被鋼鐵直男理解成了還在生氣，本來轟還想說什麼,但求生欲讓他閉嘴了。
低氣壓一直維持到進教室。
轟率先受不了冷暴力，他拉住想往後排走的回音,問：「還在意昨晚我的話嗎？」
回音癟嘴,「沒有。」
轟看著她鬧彆扭的模樣，非常認真地說：「回音不管什麼時候，都非常可愛。」
回音：「！」
這個人！
區區一個天然呆，又為什麼能隨口又平靜地說出這種話？！
於是早晨的大教室裡多了一隻冒著熱氣的小豬。
這次不是給氣的，而是害羞的。
八百萬從他們身後冒出，「麻煩讓一讓。」
因為一早上就在教室裡互撩的小情侶正站在門口，擋住了他人的去路。
八百萬身為這兩人的老同學,已經很習慣了。
她甚至能很平靜地點評：「兩位的感情還是這麼好呢。」
然後依次進門的是上鳴，耳郎,和以前b班的拳堂。
他們分別說到：「就是有點肉麻。」
「嗯,是有點。」
「我也這麼覺得。」
轟還有沒有臉做人,回音不知道,反正回音覺得，以前身為學校小霸王的自己，真的沒臉再混下去了……
回音剛一下課就飛奔出教室，倒不是因為上課前的丟人，是因為她要趕去老師辦公室跪求老師高抬貴，測試放她合格。
而對回音來說，握她生殺大權的老師，有且僅有高數一門課的。
高數老師像是提前預知到這名英雄來說挺出名，但作為學生而言並不合格的熊孩子的到來，老師甚至戴上了耳塞，對著名冊研究學生姓名的漢字怎麼寫，啊呀呀呀，好忙呀。
然而他看了沒一會，名冊就被人挪開了，取而代之的是回音的哀求臉，她的嘴巴張張合合，但老師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高數老師剛感歎，這耳塞品質不錯，下次再去買一副，忽然清淨的世界支離破碎，因為某個熊孩子直接把耳塞取了下來。
耳邊是吵鬧的哭嚎，還有泣血的控訴。
「老師，你是魔鬼！」
「是是，我是。」
「為什麼我是599分，為什麼60才能及格？明明在考試後我算了分的，我卷面及格了呀！」
老師給出官方回答：「因為你平時出勤率不夠。」
說到這裡高數老師的額頭就青筋爆凸，「不如說上學期我點名的時候你在了幾次？！」
回音：「……」
好像……是都不在的。
但小滑頭現在已經成長成了大滑頭，回音面色不改，繼續控訴到：「可是老師，我平時還有很多工作，實在沒時間呀。難道說我追匪徒追到一半，忽然對他說『對不起我馬上要去上高數課了，我勸你立刻投降，不然我們高數老師罰你做一整本代數練習冊，不做完不准走。』」
想了想那個畫面，高數老師故意端著的那張臉，差點被她逗笑。
他趕緊找回自己的氣場，咳了咳，竟然說：「這個主意也不錯。」
回音：「……」
此時回音更加堅定了高數老師不是人的判斷。
然而為了更改高數老師這明顯就是針對的不合格分數，回音不會輕易放棄。她剛要再說些什麼，忽然一道溫潤的男聲插話進來說：「高橋君，就別和小孩子開玩笑了，如果你真想讓她不及格，還會打剛剛擦邊的分數嗎？」
回音聞聲望過去，就見到一名西裝挺，棕發一絲不苟，戴著個金邊眼鏡的年男人，拿著咖啡紙杯進了辦公室，明明是很正式給人壓迫感很強的穿衣打扮，這人的氣質卻分外和煦，仿佛春日暖陽。
這人是佐藤教授，授課于物理系，不知道這會來數學系做什麼。
不過佐藤教授在學術界很有名氣，又是前輩，回音的高數老師不自覺地站了起來。
佐藤教授打著圓場，以長輩的口吻對回音說：「不過我想高橋老師這麼做，是為了讓你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即使作為英雄再忙，既然來上大學了，學校的課業也要好好完成。」
只要不掛科，怎麼都好說。
回音裝鵪鶉，「我知道錯了。」
話至此，高橋老師也不好再說什麼，他勉強給回音改了個六十，讓她趕緊滾蛋。
回音也不想和高數老師想看兩厭互相傷害，她跑出辦公室，臨出門前，佐藤教授又發話了，「下午的實驗很重要，記住不要遲到。」
「好的，佐藤教授。」
佐藤教授口的實驗，倒不是算進學校課時裡的教學實驗，回音還沒有過分高估自己的實力和智力選擇物理系。
這個實驗指的是，佐藤老師正在進行的課題研究的實驗，回音是作為英雄去維護幫忙的。
因為這項實驗的主要目的是研究現代人類的個性發展，然而人體作為最難以控制的變數，為了防止某些不可逆的損傷，現場需要回音的復原個性。
當然此項實驗雖然涉及人體，但經過了嚴格的審批，不是什麼科幻片瘋狂科學家滅絕人性的實驗來著。
不但回音參與到其，轟也參與了，不過他的身份是助，和身為「滅火器」的某人不太一樣。
轟本來在下課後想去趟事務所，不過事務所那邊倒是在他動身前打來電話，讓他最近減少過來的頻率。
那邊問：「目標呢？」
轟回答：「目前還沒什麼變化。」
那邊說：「那就靜觀其變，現場的判斷就交給你了。」
轟剛掛斷電話，就見到不死原回音從遠處奔來。
灰發在風裡飄揚，一張臉全露了出來，上面是控制不住的高興，仿佛都能看到小星星不斷從綠眼睛裡冒出來。
然後回音沒刹車，直接撲了過去，毛茸茸的腦袋埋進轟的胸口，蹭了蹭，又蹭了蹭。
轟穩穩地把她接住，她還沒開口就問：「高橋老師給你改分了？」
回音揚起腦袋，「是的！」
轟不禁摸了摸她的頭髮，「下次再不好好上課，高橋老師會發火的。」
回音：「嘿嘿嘿，下次再說。我早飯沒吃快餓死啦，走吧去吃午飯，你想吃什麼？」
轟連想都沒想，「蕎麥面。」
「又是蕎麥面啊……」她忽然笑得很欠揍地說，「難道不該是想吃我嗎？」
轟一愣。
意會到她在說什麼之後，少年馬上臉紅了。
然而回音就是非常可恨的那種——口上花花，實際很慫，言語的巨人，行動的矮子。論這方面的臉皮，她壓根不比轟厚，要不然她早就自己去買「教科書」了，還用得著把《少女和姐姐》摔到二貨上鳴的臉上嗎？
於是她立刻轉口說：「我開玩笑啦！去吃蕎麥面吧。」
下午佐藤老師的實驗，兩人準時參加。
實驗物件大部分是剛發展出個性，五到八歲左右的小鬼頭們，個性控制得都不怎麼樣，還好各種防控及時，沒有出什麼岔子。
兩人在實驗室待了一下午，本來打算去吃晚飯，回音實在太困了，就先回宿舍睡一覺。
他們約好點去吃飯，回音足足睡到八點半才起來。
她睜開眼睛看上的時鐘，頓時驚得直接從床上跳起來，然而渾身都很重，回音搖了搖昏沉的腦袋，感受到了一絲違和感。
對的，她睡過了，但轟沒給她打電話。
難道他也一起睡過了？
回音拖著沉重的步伐來到浴室，她拿清水撲了撲臉，撐著洗臉池看鏡子，然後……
「哇啊啊！你過來了倒是叫醒我啊！」
叫完回音才發現，鏡子的這個「轟焦凍」，隨著她說話，嘴巴也動了起來。
口型對的上。
而且剛剛她的聲音……好低沉！
回音的眼睛越睜越大，鏡子裡的「轟焦凍」的眼睛也越睜越大。
回音趕緊摸摸臉蛋，再捏了捏；鏡子的「轟焦凍」也做了完全一樣的動作！
透過浴室門再仔細一看，這和室的裝修，這整潔的佈置，這不就是轟焦凍的房間嗎？！
回音：「！！！」
警報拉響！
嚇死個人了！
回音剛震驚得不知道該怎麼辦，可能腦袋短路，忽然一道大膽的想法竄進她的腦海內。
回音掀起了「轟焦凍」衣服的下擺，對，現在就是她自己衣服的下擺，然後如願以償地看到了鍛煉得很好的腹肌……
總之，嚇出一身冷汗，先把濕衣服脫掉吧。
只是出於實用考慮，絕、絕沒有什麼下、下流的想法哦！
她剛把上衣脫掉，對著鏡子打量對她來說有些陌生的軀體，忽然她注意到了鏡子裡的冒出了一雙綠油油的眼睛。
那不是她自己嗎？！
熟悉的臉，卻端著完全沒見過的正經又靜的表情……
那個靜的「不死原回音」問：「你在幹什麼？」
63.Chapter 63
回音直接被嚇得炸了毛。
她像渾身過電了一般顫了顫,緊接著僵住。
回音結結巴巴地說：「沒沒沒沒幹什麼,就是……就是……」
她緊張了一會，忽然發現其實男孩子脫個上衣其實沒什麼。回音立刻冷靜了,她說：「剛剛流了一身冷汗,所以想換個衣服,然後我就發現我變成你了……」
對,再把事出因果顛倒一下，這理由簡直無可挑剔。
她可真是個小靈鬼啊！
轟似乎接受了她的說法。
然後她就見到沉著靜的「回音」熟練地翻衣櫃，找出一件t恤遞給她。
回音接過套上。
套上的時候她還有點遺憾,因為她原本的那點小心思小計畫立刻破產。
嗚,腹肌再見……
於是在轟焦凍的房間裡，兩人對坐在茶几兩邊，一個沉著冷靜落落大方，一個扭扭捏捏分外緊張。
這令人尷尬的狀況，不管是誰,都需要時間消化消化。
兩人暫時沒說話。
回音小心翼翼地覷了一眼披不死原回音皮,內裡是轟焦凍魂的「自己」——灰發少女喝了一口茶，微微低頭，頭髮滑落,她順把髮絲勾到耳後,舉投足間都很……大家閨秀。
披著轟焦凍皮的回音洩氣地趴在茶几上,由衷感歎到：「我從沒有見過自己這麼優雅的樣子,其實我靜下來還挺好看的……這是不是代表,你比我更適合做女人？」
「咳咳咳……」轟被茶水嗆到,這下還嗆得不輕，連著咳了好幾聲才平緩下來，他無奈地說：「別開這種玩笑。」
但回音不全是開玩笑。
明明還是自己那個皮囊，可她第一次見識到了，什麼叫做氣質使然。
……足以見得她平時有多麼糟蹋湯瑪斯先生和系子小姐給她的外貌。
轟和回音把茶喝完冷靜了一下，他們今天一天都在學校，上午上課下午實驗，經過初步分析，造成靈魂互換的原因，大抵是下午幫忙佐藤教授實驗的原因。
而且實驗物件的小孩子裡，確實有令人互換的個性，只是維持時間非常短暫，根據歷史記錄，最長也就只有幾小時。
而且更奇怪的是，從實驗結束到收拾東西，再到回公寓，即使兩人在回公寓後立刻睡著了，這延遲是不是太嚴重了一點。
還好現在時間不太晚，即使轟和回音跟佐藤教授都不太熟，緊急時刻也顧不上禮節了，他們打電話過去詢問他的意見。
佐藤教授對此很感興，他說他本人還在實驗室裡，希望他們立刻來實驗室一趟。
轟和回音連忙準備了一下，立刻出門。
回音覺得很彆扭，害怕撞見熟人，還好晚上的校園內人不太多，即使有，也因為光線不夠足，看不太清臉孔。
佐藤老師給他們進行了簡單的身體檢查後，得出大致結論——
「複數的個性疊加了之後的效果吧。」
由於實驗對象是一群五到八歲的小鬼頭們，他們不但個性不穩定，情緒同樣不穩定。尤其是哭起來的時候，那簡直像傳染一樣，此起彼伏，雖然有一兩名幼稚園老師過來幫忙，但在成群的小魔頭們的魔功騷擾下，區區兩名老師根本不是敵。
於是途小孩們鬧起來的時候，轟和回音都進場幫了下忙。
很可能就是那個時候的招。
佐藤教授繼續解釋：「交換的個性、延遲的個性、昏睡的個性，說不定還有增強個性的個性……上述的四種個性，也確實存在於今日的實驗名單。」
說著教授拿出一份簡單名冊，上面大致列出孩子們的基本資訊，和個性種類。
這四種，確實列在表格上。
佐藤教授：「嘛，實驗物件裡沒有傷人的個性，所以對身體是沒有什麼損傷的，兩位還請放心。不過我有一點很好奇，即使現在轟的意識在你的身體裡，但個性是屬於身體能的一部分，讓轟使用你的個性，不就可以復原了嗎？」
說到這裡他們就很低落。
偽·轟，也就是回音解釋，「雖然是屬於身體能，但如果不清楚使用的方式，簡單來說就是有種感覺，就很容易控制不准啊，也發揮不出原本的最大威力。」
比較依賴個性的回音還在公寓裡就讓轟試了試。
然後兩隻呆頭鵝抱在一起，感受著熟悉的懷抱和陌生的擁抱方式後……
什麼也沒有發生。
回音甚至還告訴轟幻想一些什麼意象、什麼感覺最容易使用個性，然而從小既是天賦型選，也是努力家的轟焦凍在五分鐘速食教學下，學會了如何復原剛剛摔碎的杯子。
呃，姑且算有點用處吧。
就算是回音本人，現在的極限也堪堪小時。隨著事發時間的推移，她初步推算，轟焦凍學習的速度大概趕不上流逝的時間。
佐藤教授：「原來如此，啊這是我一大盲點呢，因為我是個無個性者。」
回音用著轟的臉，拖著一米八的大個子，眼巴巴地問教授：「那個，佐藤教授，這種效果大概會持續多久呢？」
佐藤教授摸了摸下巴，非常認真地想了想。
然後他非常認真地給出嚴謹的回答：「不知道，不確定。」
回音和轟：「…………」
教授您可是教授啊，請好好幹啊喂！
佐藤教授不愧是學術圈的聚聚，他又非常嚴謹地補充到：「根據以往的資料，其這些孩子們的個性效果時間最長的，在2到24小時。初步估計，最遲，你們兩個將在明天晚上換回來吧。」
兩人沒有辦法，只能再次回到宿舍。
在宿舍門口他們遇到了耳郎，耳郎這時去夜跑，就打了個招呼也沒太注意。等她出來宿舍們她才反應過來……
等等，今天的轟同學是不是看上去有點娘？
……啊啊，不死原到底又對他做了什麼。
總之先點上蠟好了。
回音以一米八的大高個，歪在豆包裡。
講真豆包是不會出現在轟的房間裡的，這只是回音的，只不過她經常無恥地過來蹭吃蹭喝加蹭人，為了蹭得更舒適，回音特地買過來的。
現在看著懶洋洋躺倒在地上的自己……
轟還是覺得很奇妙的。
他說：「要不要出去吃點東西？」
畢竟兩個人下午回來就直接睡著了，現在都九點多了，還什麼都沒吃。
一米八肌肉緊實的少年窩成一團遮住臉蛋，「我不要出門，我沒臉見人……」
轟剛還在想，他的臉不是臉嗎？
回音就立刻意識到了言語不當。
她補充說明，「是以我的德行，會讓焦凍君以後沒臉見人……所以我還是待家裡吧。」
轟焦凍回憶了一下平時的回音，再把她的行為模式套上自己的臉。
比如飛撲、耍賴、星星眼什麼的……
雖然他並沒有什麼偶像包袱，可一旦把上述行為套上自己的臉，轟忽然覺得回音的提議挺不錯的。
然而沒幾秒鐘。
轟想了起來，「明天有高同學會。」
而且是去附近的溫泉旅館，坐車大概2小時，最遲上午十點要出發。
回音：「……」
她端著轟焦凍臉，面色一下子變得很難看。
轟繼續說：「不過現在這種狀況，再去確實不好，我給飯田打個電話說明一下吧。」
他話音剛落，就見回音猛地從豆包上翻起來，一緊緊抓住他的臂，面色凝重。
「很疼，你先松。」披著嬌花皮的轟焦凍無表情地控訴她。
回音以轟焦凍之身，錯誤地估計了男孩子的勁。
回音松了，但她面色半分不改，並且坐立難安了起來。
這讓轟焦凍也緊張了起來。
「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要不要再去找佐藤教授？」
回音趴在茶几上瘋狂捶桌。
她令轟的一張帥臉全紅了，並且還一臉嬌羞地說：「不舒服確實是不舒服……」
「哪裡？」
「那個……我想上洗間……」
轟：「……」
回音：「可是讓我就這樣脫你的褲子……我很有心理壓力……」
轟：「…………」
這次的點點點不是無語的，是同樣驚慌的。
因為轟少年設身處地地想了想，等下他也想上洗間了的時候，也需要脫回音的褲子……
怎麼辦？
現在一道嚴峻的選擇題擺在他們面前。
一邊是戰勝內心的羞澀，另一邊是承受成年人尿褲子的羞恥……
趴在桌上嬌羞的「轟焦凍」受不了了！
回音猛地沖向洗間，並且直接把不死原回音皮的轟拖進了洗間。
回音毅然決然捂住雙眼說：「我什麼都不看！就交給你了！」
這時門鈴響。
由於這裡是轟的房間，回音又披著他的皮，所以只能她去應門。
一打開是上鳴。
上鳴把書遞給轟，「看完了，謝謝謝謝！還給你。」
回音一把接過，然後她急急忙忙就要關門。
上鳴探了個頭，看抱胸站在一旁的「不死原回音」，那氣場那神色……妥妥的不對勁啊。
他不禁問：「你們這是幹嘛呢？」
不盡責演員不死原回音被尿憋到暴躁，「我急著去洗間。」
上鳴：「那不死原呢？」
不盡責演員更沒頭腦地說：「哦，他幫我。」
上鳴：「！！！」
64.Chapter 64
「這是……你們這是……這是？這麼變態？？？」
上鳴的腦袋瞬間糊成一灘漿糊,堪比他平時百萬伏特後腦袋短暫短路的症狀。
上鳴還記得回音今天午憤怒地把《少女和姐姐》摔到他臉上,上鳴估摸著《少女和姐姐》害她丟了臉，所以回音差點擼起袖子沖上來揍人。
還好他智,把她需要的「教科書」雙奉上,順便還賣了賣《少女和姐姐》的安利。
「從本質上來說,百合漫畫就是更軟更甜的少女漫畫啊！還彌漫著清爽的柑橘氛圍,你真的不要看看嗎？」
回音狐疑地瞅他一眼，「真的？」
「真的，你看看你腰封上寫的宣傳語,累計銷量都一百多萬部了,這才出了幾卷啊？大眾的眼睛是雪亮的，真的不騙人，故事性非常好的，比普通的小黃/書好看多了。」
然後回音把兩本書都拿走了。
上鳴算算時間，這最多最多也就十個小時不到吧,怎麼就？？？不死原這居心不良的傢伙恐怕看的不是書,是變身藥水吧！
看看看，都把男孩子裡最純潔的轟變成什麼樣子了！
這模樣這語氣，活脫脫不死原回音那個是男硬說女的惡霸啊！
上鳴想到這裡,忽然愣住了。
他在看看插褲袋,倚牆而站的「不死原回音」,這姿勢,有點眼熟……
=口=！
上鳴僵在原地。
然而在膀胱即將爆炸的痛苦折磨下,回音終於突破心理的底線,也來不及不拉轟了，一馬當先沖進了洗間，哐當一下帶上門。
一小會後。
「轟焦凍」從洗間出來，先松了一口氣，旋即神色變得複雜起來，「他」捂住臉，低聲啜泣了起來。
「嗚嗚嗚嗚嗚，為什麼偏偏我要遇到這種事……」
「我也只是一介少女啊，我也要臉的啊！！！」
至此上鳴已經全懂了。
但他那靈的小腦袋瓜子，還不太能接受。
他指著「轟」，又錯亂地指向「回音」。
「你，你們……這是換了嗎？」
「不死原回音」眼見著瞞不下去了，他整理一下思路，簡單地說：「是的，現在回音的身體裡是我，我的身體裡是回音，今天下午在佐藤教授那裡的實驗出了點差錯，估計最遲明天晚上能換回來。」
「哦那還好啊，就當情play了啊……」沒頭腦·上鳴剛剛說完，就發現他被「轟」瞪了，講真以前不死原瞪他，可能次數太多，他還不覺得怎麼樣，忽然換成人高馬大又散發著不明冷氣的轟來瞪人，上鳴背後發涼，乖巧噤聲。
而且不但披著轟皮的回音瞪他，披著回音皮的轟也瞪他，冷氣頓時乘以兩倍，特別可怕！
上鳴乾脆轉移話題：「那個什麼……明天的同學會怎麼辦？你們還去嗎，這狀況去不了吧？」
沉默。
回音和轟都不確定還去不去。
但從回音的本心來說，她其實從上個月開始，就在期待這次的同學會了。
神野事件的後遺症，比回音想像的還要更嚴重一些，雖然在轉去普通科大半個月後，回音終於決定邁出一步，她再次轉回英雄科，然而決定和現實，往往是背道而馳的。
痛苦，卻需要把自己置於更痛苦的境地。
然而高的小夥伴們都很照顧她，所以對於回音來說，他們是那段苦澀經歷非常寶貴的回憶。
到大學之後，有些人選擇直接成為職業英雄，有些繼續學業，還有個別幾個，甚至著準備成立自己的事務所，原先朝夕相處的夥伴們，如今卻遍佈在全國各地，回音真的挺想見到他們的。
於是她期期艾艾地說：「我想去……」
上鳴忽然很無語。
倒不是在無語回音想去同學會的決定，而是她頂著轟的臉，做出這麼弱小無助又可憐的表情，實在……
有傷轟的風評啊！！！
「那就去吧。」然而正主不在意，他回答到。說完，他習慣性地伸出打算摸摸她的腦袋，結果都伸到了最長，他的臉也黑了。
……夠不著。
在回音以轟強有力的臂膀鎖喉上鳴，並警告他千萬保密後，上鳴才像個小媳婦一樣，揉著發紅的脖子碎碎念著，委屈地離開了。
回音以轟的樣子，偷偷摸摸回自己房間收拾東西，轟也同樣收拾行李。
等都收拾好了，回音又偷偷摸摸溜了回來。
他們面臨另一個更重大的問題。
——洗澡。
兩人的臉，這下全黑了。
……
第二天兩人出發，在經過一個多小時的車程，又轉了一趟巴士後，成功抵達目標的溫泉旅館。
集合時間在午，模範班長飯田已經提前訂好了房間和餐點，1a的小夥伴們會一起用午飯，然後下午活動，晚上溫泉，再住一晚上，第二天各自返程。
回音因為很期待，早早就出發了。
所以他們抵達的時間也比較早，他們把行李寄存在前臺，就先去附近的街道上逛逛。
他們兩個決定對互換的事情保密，所以兩人在不暴露的前提下，都儘量地去模仿對方。
在電車上的時候還好。
回音可以保持高冷，轟也可以面無表情。
可到了溫泉旅館附近，回音就裝不住了。
她飛奔上石橋，站在拱形的最高處深吸一口氣，「哇，這裡的空氣真好！」
旁邊的無辜路人們不禁捂住雙眼。
啊，這突如其來的閃耀光線是怎麼回事？
到底是從哪裡來的陽光帥哥啊！臉上的疤痕完全掩蓋不了他的青春帥氣啊！
路邊幾個路人妹子互相推攘，想去要他的電話。
旋即一名灰發的沉靜美少女走過來，站在他身邊輕輕咳了一聲。
陽光帥哥·轟焦凍——也就是不死原回音恍然大悟，她也以咳嗽掩飾尷尬，趕緊調整表情，然後狀似淡定地趕緊離開案發現場。
等她走開，回音才覺不對勁。
按照她的性格，難道這個時候不該他跑到石橋上開心地大呼：「這裡的空氣真好！」嗎？
然而回音仔細看了看清冷少女氣質的自己……
嗚嗚嗚系子小姐對不起！你的小孩就是如此的沒有格調。
在附近大致逛了一下，回程的路上，回音實在受不了，買了鯛魚燒吃，為了不暴露，她特地買了兩，一人一個。
再走回旅館，他們都吃完了上的鯛魚燒，此時八百萬也正好抵達。
即使她和八百萬經常見面，但出於某富家千金毫無節制投食下的巴普洛夫效應，回音見到她就想到甜食，就非常狗腿，就非常想撲過去，如果她有尾巴的話，現在大概已經毫不掩飾地搖得歡快。
然而她和八百萬的視線卻錯過了。
八百萬直接來到轟，也就是偽·不死原回音的面前，說：「我帶了蛋糕過來，最近新開的那家pettpars，據說慕斯類的很好吃，晚上的大家一起吃。而且我還買了一個二十多寸的草莓奶油蛋糕，說到蛋糕，草莓奶油果然還是經典的經典呢！」
轟，一個隻喜歡嗦面的男孩，也吃蛋糕，但並不能真正地理解什麼叫蛋糕的美味。
對此他的反應是，「嗯，好的。」
他只考慮到了回音會答應，但並沒有考慮到回音會怎麼答應。
很冷淡了。
八百萬的興奮勁，就這樣被迎頭巨浪給澆滅了。
她奇怪地打量了「回音」好幾眼，說：「你是不是最近太累了，又是實驗又是事務所的，趁今晚的溫泉好好放鬆一下吧。」
說完她就推著行李進旅館，臨進去前才用餘光掃了一眼回音身旁的轟焦凍。
八百萬的動作僵住了。
她趕緊揉揉眼睛。
她怎麼在轟的背後，看到疑似回音興奮時的狗尾巴了？？？
……這一定是幻覺吧。
一定是。
然而一旦埋下懷疑的種子，八百萬這雙眼睛，就離不開這兩人了。
不觀察還不知道，一仔細觀察，結果嚇人一大跳！
回音和轟的行為模式與其說是奇怪，不如說反了過來。
然後一個大膽的想法跳進了八百萬的腦袋裡。
玩了一下午，晚飯過後就是溫泉時間了，本來女孩子們一起去，有那麼點約定俗成的意思。
但看著房間還沒分，就偷偷摸摸準備跑的兩位，八百萬故意問到：「回音，一起去泡澡吧，我幫你擦背。」
「回音」沒動靜，倒是「轟」先愣住了。
然後這時「回音」才轉過頭來，分外淡定地說：「我有點不舒服，晚一點再去泡，先回房間了。」
「她」說是回房間，其實是打算自己再去開一間，如果這間旅館沒有空房間，他就再去附近的旅館找找。
因為今晚的房間分配，女孩子們互相組隊，或兩個人或個人一間，男孩子們那邊也一樣。
然而他們身上這令人尷尬的情況發生了，總不能趁混入女孩子們的房間吧？
他的回答，卻讓八百萬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別說八百萬了，群眾們的眼睛都是雪亮的，通過一下午的活動，大家都猜得差不多了。
至此，只有兩隻呆頭鵝自以為掩飾得不錯。
八百萬一叉腰，站得閒適，站得攻氣十足。
她說：「班長，我看房間還是重新分配的好。」
然後十分鐘後。
回音和轟在房間裡面面相覷，此時還有旅館幫鋪床的女僕進來，客氣有禮地問：「請問兩位的床褥是要鋪在一起呢？還是分開呢？」
65.Chapter 65
旅館女僕的問話,其實只是公事公辦。
但在聽的人耳朵,就不是那麼回事了。
回音想到了昨晚。
個人衛生很重要,所以昨天晚上，該洗澡的澡，還是洗了。
不過洗澡的過程,稍稍有點糾結。
畢竟這個洗澡嘛，不提泡澡那個環節,就說普通的洗,那也是需要先脫光，後淋濕,在擠上沐浴液打泡,渾身上下，在這裡劃個重點,渾·身·上·下地搓上了那麼一遍，再沖掉,最後再渾·身·上·下·擦乾。
暫時不提後續女孩子還要去個角質,擦個身體乳什麼的,現在沒這條件，也不瞎矯情了。
但，沐浴露和擦乾兩個步驟,還是少不了的吧。
正是因為兩人還未越過那一線，越發顯得洗澡很尷尬了。
轟和回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天,臉皮都薄,都不好意思，於是之前回音上廁所的方案拿出來了。
誰是身體主人，誰就負責洗，另一個閉上眼睛不准看。
然後兩人就這麼去……互洗了。
視覺刺激，確實是不存在的。不知道轟是怎麼樣的，回音反正是直到洗完，轟去拿乾淨t恤的時候，她才偷偷摸摸地睜開眼睛，在鏡子面前照來照去。
但那個觸覺刺激……
只能以「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這種廣為人知的佛經，強行成為和尚尼姑幾分鐘了。
回憶完畢洗澡，色/情音面對問話……
床床床床……褥？
什麼床褥，不對什麼是床？這是要幹啥？！
由於上鳴扔給她的那本「教科書」的原因，回音雖然還沒來得及仔細看，但實在太好奇了，於是到的時候翻了幾頁。
好巧不巧，翻的那幾頁裡，正好有溫泉浴衣的情play，正好也是和室房間，對就和現在很像很像……
這不想還好，一想就不得了。
回音的那點腦漿直接被陡然上升的體溫烤幹，導致大腦縮水，腦容量驟降，臉蛋通紅不說，眼睛裡全是蚊香圈。現在別說問話，和她說「你好」，大概得到的回答也是「你好是什麼？可以睡……不，可以吃……不，有啥用的嗎？」
還好轟淡定，他回答了分開鋪。
回音先是松了一口氣，然後又有點……遺憾。
旋即她大力搖腦袋，他們兩個都陷入這種狀況裡了，她還遺憾個什麼勁啊？
難道她真的準備自己推倒自己嗎？！
……等等，這想起來是不是有點悲涼。
她剛剛鬆口氣的那聲又輕又淺的歎氣，大概被轟誤會了。
他想了想，也挺害羞地說：「你不用這麼緊張，我不會做什麼的。」
你倒是做點什麼啊！
回音忍不住在心裡想到，但轉念她又想到，等等，現在這個情況，首先她的腦袋瓜子最近就像植入了上鳴現充病毒一樣不太純潔，其次，就身材而言，現在力氣更大的應該是她這邊吧？
等等等等，回音女士你真的打算自己壓倒自己嗎？！
回音羞愧得無地自容，她只能往房間裡唯一的隔間……洗間裡躲。
然而此時回音的卻被拉住了。
她低頭，看到頓時比現身高矮了一個頭，氣場卻仍然一米八幾的轟說：「抱歉，都是我的錯，如果當時不答應佐藤教授參與實驗就好了，也不會給回音你帶來這麼不愉快的回憶，明明是你期待很久的同學會，下午都沒能好好玩。」
聞言，回音眼角有些濕潤。
……媽媽，這裡有天使降臨了！
而對比一下天使的聖潔想法，她的腦袋瓜子裡到底裝的都是些什麼廢料啊？
回音不禁羞赧地說：「沒有什麼不愉快的回憶，我就是……很害羞。一個房間什麼的，洗澡什麼的……」
轟忽然上前一步，抱住回音，然後舒一口氣，表情整個軟化了下來，說：「……原來不止我一個人在緊張啊。」
明明只是一句很普通的話，回音不知道為什麼，頓時心升騰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
像酸酸甜甜的汽水泡泡一樣，一個一個在心底炸開。
可能是初剛搬家時，持續一年系子小姐的「別人家的孩子」論，即使是關係改善，即使是交往後，回音仍在心底的某一部分，對轟焦凍抱有競爭的心理。
兩人不僅是戀人，他們還是同學，同時也都是英雄。
競爭關係一直都存在。
而轟又很優秀，比起沒個定性又有心理陰影的自己，他的優秀仿佛遊戲裡大神級別穩定輸出一般的存在，讓人很有……恐慌感。
回音心一直有這樣的感覺——她稍微不努力一點，就會被轟焦凍拋到身後了。
在普世價值觀，他們兩人是戀人，她又是女孩子的那一方，所以差一點、落後一點沒關係。
但回音並不這樣認為。
她的自尊心，也並不允許自己掉在後方。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到來的話，這份感情也會因為她的強烈不平衡感，而失去意義的吧。
而現在，原來在她心很優秀很淡定的轟，也和她有著一樣的感受。
回音忽然覺得，她好像更喜歡焦凍君了一點。
然而就在這散發著粉色氣息的時刻，也不知道是不是戀愛的喜悅直擊兩人大腦，一陣天旋地轉一般的暈眩感襲來，視線的一切仿佛都透過了萬花筒去看，那叫一個旋轉跳躍，在極強的昏眩，兩人都站不太住，倒在了地板上。
由於都怕磕著了對方，兩人很默契地伸去扶，然而誰也不比誰強一點，轟和回音誰也沒扶住誰，直接跌到了一塊。
疼，那還是很疼的。
回音只覺得這視角轉得也太奇葩了吧！
不但看到了天花板，還直接換了個方向，她本來是可以看到院子的站位，現在竟然可以看到門了……
這到底跌成了什麼熊樣啊！
回音抬頭睜眼，看到的不是靜本的自己，而是稍稍有點發蒙的轟。
換回來了？
她趕緊捏捏他的臉。
是的，換回來了！！！
回音還沒來得及高興，就發現……現在的情況，不太妙。
這家旅館是提供浴衣的。
來溫泉旅館嘛，就是為了那個氛圍，整個1a的人都換上了。
然後浴衣這個東西呢，不但領口過寬，而且起固定作用的，主要靠腰間的那根腰帶。
雖然吧，這腰帶沒全散，但衣領鬆開了，現在也就起了個欲蓋彌彰的作用……
回音透過交疊卻鬆散的前襟，轟焦凍那鍛煉得線條感十足，卻並不顯誇張的胸肌腹肌人魚線，全若有似無地展現在她面前。
回音挪不開眼。
講真昨晚她雖然偷過鏡子偷看了，可浴室裡水汽太重，而且總有自己看自己的潛意識在，所以看得不是太給力。
而現在換回來了。
焦凍君本人加上真的非常誘惑直女的肌肉……
回音本能地，咽口水了。
然後她立刻提醒自己——
回音女士你振作一點啊！！！
……回音艱難抬頭，本想轉移視線，卻猝不及防地撞進那雙異色雙瞳裡。
本來轟的視線總是帶著一股莫名冷靜的感覺，能立刻安撫她浮躁的神經。
現在他的視線……不太一樣。
回音說不出來，但她感受得到。
帶著種灼熱、執著又專注的感覺。
大概……糟糕了。
回音的直覺在如此告訴她。
糟糕糟糕……
腦袋直接短路一秒，回音又立刻想起來……
等等她今天的內衣褲穿的到底是什麼顏色的啊？
而且……而且她還沒洗澡啊！！！
回音猛地推開轟，因為暫時習慣了轟的臂力，所以她推得沒那麼用力，也同樣因為，推開他的第一下，對方沒有順勢松，所以她又推了一下。
回音急急忙忙站起來，背過身去。
然後她發現，她的腰帶也松了。
她兩下裹好，然後故作輕鬆地說：「換、換回來了，太好了……我、我去找百百玩，現在終於可以享受溫泉了！」
說著也不敢回頭看他，徑直地走了出去。
一出去她就埋頭走路，首先找自動販賣。
冰水！冰水！快給她冰水啊！！！
回音內心在呐喊，步伐越來越快，轉彎時沒留神，她一頭撞上一個堅實的胸膛。
回音這才後知後覺到，剛剛摔的那下還挺痛。
她抬頭，發現這條占道的惡犬是爆豪。
他身邊的是切島。
爆豪畢業之後並沒有升學，而是直接去當英雄了，聽說最近在忙著自己開事務所的事。
「什麼啊，是你們啊。」
爆豪把她一瞥，本以為來的是和她互換了的轟，她一開口，爆豪就意識到兩人又換回來了。
然而不論是轟還是回音，他都不想理。
於是他連招呼都打，端著張不生氣時很帥的臉，直接走過去。
回音這就不樂意了。
這小子在老同學面前裝什麼逼呢？
回音噗噗捂嘴笑，故意對切島說：「就爆豪這醜脾氣，我打賭一萬塊，他還是單身狗吧？」
切島也有點犯難，他說：「我也不想賭另一邊啊……啊，要不爆豪，你賭另一邊？」
本想做個安靜路人的爆豪，頓住了。
他的表情變成了這樣——=皿=
好！生！氣！
66.Chapter 66
在回音這裡,只有更過分,沒有最過分。
她和切島直接攤開掌要錢,說：「我們贏定了，請付給我們兩萬塊。放心吧我們也不私吞，馬上出去買零食,大家一起分了。」
所以這兩萬塊是什麼？
單身稅嗎？
她的意思就是他單身他有罪所以要出兩萬塊給全班同學買零食咯？
爆豪倒不是捨不得錢，不如說他現在掙得還挺多。
只是這個不死原回音,怎麼隔了一年多不見,欠揍程度不減反增呢？
爆豪雖然表情都變成了「=皿=」樣，但根據年經驗,爆豪仍然決定不理這兩個人,他繼續狀似高冷地往前走，然而剛邁出步伐,他就聽到回音和切島搞事的碎碎念。
「啊，害怕了害怕了。」
「對對,心虛了心虛了,你也不看看這是誰哦,動不動『西內』，哪個女孩子受得了。」
說完回音話鋒一轉，「如果對方有硬化的個性我覺得倒ok……」
「不,可我是男的，性向正常。」切島雖然不好意思,但身為宇宙第一直男,他還是嚴肅拒絕了。
我也是男的,而且性向也正常啊！爆豪在內心狂吼到。
這拒絕的……總而言之就是讓爆豪很沒面子。
爆豪頓時炸了，他轉過身來，一一個，抓住兩人衣領說：「你們兩個！給我閉嘴！」
切島和回音這時非常識時務，整齊劃一地做了一個給嘴巴上拉鍊的動作。
爆豪繼續朝他們咆哮，「再說工作這麼忙，哪有那麼容易啊？！」
八百萬刷一下拉開拉門，從房間裡沖出來，「你們小聲一點！」
「百百，都是爆豪的錯，我是無辜的。」回音率先甩鍋。
八百萬一愣，「你和轟換回來了？」
「嗯，就在剛剛。」
好歹成為了社會人士，爆豪現在懂得了什麼叫公共道德。
他松了。
回音高年被他捉住衣領猛搖猛吼，都習慣了，他松不松都不妨礙她繼續思考問題。回音腦地一歪，困惑地問：「……有這麼難嗎？」
同為直男的切島為爆豪說了一句公道話。
「嗯，還是挺不容易的……」
回音以拳擊掌，忽然來興了。
她欠揍兮兮地說：「那，身為戀愛方面的前·輩·，我就來給你們演示一下吧！根本不難的！」
對的，前輩兩個字，她還故意要拖長，重讀，可謂非常刻意了。
對此爆豪和切島：「……」
回音撲過去抱住一旁的八百萬，八百萬高一的時候就突破一米二了，現在更是長到了一米六，腿長逼人。
回音抬頭對她說：「百百，說一個假設性的問題。」
八百萬淡定回：「你說。」
回音揚起閃亮微笑，「你要不要和我交往呀？」
即使是假設性的問題，八百萬也愣了一下
然後她繼續淡定又冷靜地問：「那我也問個假設性的問題，你要和轟分嗎？」
回音：「放心吧，我不會腳踏兩條船的！」
八百萬淡定臉不改，說：「那沒問題。」
回音抱得更緊了一些還蹭了蹭，然後對著切島和爆豪比了個v字，說：「模擬完了，就是這麼簡單，你們學著點。」
切島：「……哈。」
爆豪：「嘁！」
回音·戀愛·大前輩繼續說：「喜歡誰你們就說呀，工作不是藉口，扭扭捏捏像什麼男子漢。尤其要教你們一句話，傲嬌毀一生，毀一生你們知道嗎？都學著點學著點！」
她又想起來一句重要心得，「啊不過腳踏兩條船不可以的，剛剛我和百百的演示全都是在假設的基礎上。」
切島忽然像明白了什麼，他摸著下巴說：「哦……我知道了。」
爆豪還是那句：「嘁！」
至此回音看他的眼神分外恨鐵不成鋼——爆豪，沒救了，單身到世界盡頭吧。
不過至此，雖然是回音單方面的打賭，但她竟然真的賭贏並且舉出實例了，爆豪也不磨磨唧唧，掏出兩萬塊錢，這四個人一起去買零食。
買完回來，既然回音和轟的互換已經結束，女生房間也不再成為回音的禁地，她先和八百萬她們一起去泡澡，接著又在房間裡打撲克說八卦吃零食什麼的，一直玩到十二點。
就在深夜，不知道是誰提到了戀愛方面的問題，又不知道是誰從戀愛問題轉到了更情/色一些的問題上，她們成功地把回音問住了。
對，女生們非常統一，又都非常好奇的問題是——
第一次到底疼不疼？有多疼？請給出實際可供想像的例子來。
買的飲料裡混了含酒精的灌裝氣泡酒，因為現在這個時間很尷尬，班上部分人過二十歲了，部分人沒有過，但拿飲料的時候沒有注意，這個喝一點那個喝一點，該喝的不該喝的全喝了，回音臉上紅撲撲的，腦袋暈乎乎的。
回音眨眼睛，誠懇地說：「我也不知道。」
「誒？！」
女孩子們都挺震驚的。
早戀組從高一起就有端倪，但高二才正式戀愛，現在他們去了一個大學，宿舍還就在隔壁，即使平時又是上學又是工作的，應該會很忙，但這進展，……不至於吧？
回音嘛，一直是這種時而聰明，時而又很迷糊的感覺。
但那個……她們都想問，轟焦凍到底長沒長蛋蛋啊？！
至此，大家轉移了話題。
不過回音還在想。
最近她心一直勾了起來，又很不純潔的那根筋，現在又開始作祟了。
差不多到淩晨一點，女孩子們這邊的夜談會結束了。
解散，回房。
灌裝酒甜甜的挺好喝，還帶著氣泡，挺像回音愛喝的汽水，雖然她距離飲酒年齡還差了那麼一點點，不過今天誤打誤撞喝了不少。
當然，使用她的個性她可以一秒解酒。
但回音不願意。
因為她要就著這點微醺的狀態，酒壯慫人膽，去推倒轟焦凍！
對的，她甚至在別人房間裡都勘探好了，房間裡是有套套的。
而且她也洗澡了，還在別人房間裡刷牙了，衣服也換了，一切都很好很完美！
她從房間裡跑出去的時候，轟還在房間裡。
她回來的時候，轟竟然從走廊的另一邊回來了。
兩人正好撞上。
轟的臉也……有點紅，可能也被迫喝酒了。
回音估摸著男孩子那一趴也才結束。
她淡定地拉開門，進去了。
轟也進去了，並且習慣很好，把門帶上，合上時發出了輕微的砰聲。
就這一聲，代表著房間裡只有他們兩個。
一直到天亮，都沒人打擾。
回音就……秒慫了。
即使她之前還雄赳赳氣昂昂地想，不就是推到，不就是ooxx，有什麼好恥的，她即將成為成年女性了，不慌，不虛，不在怕的！
然而她本人在表現不慌不虛不在怕的方式，就是聲若蚊蠅般說了句：「晚安。」就鑽進隔了老遠的床褥裡，裝睡。
所謂裝睡，就是閉上眼睛，盡全力去聽周圍的動靜，並力求達到不被他人發現的程度。
回音先聽到他走到一旁去關燈，房間暗了下來。
她又聽到他走了回來，很近，就在自己身邊。
回音此時……非常緊張！
然而少年停留在她的床鋪邊，他輕輕跪了下來，然後如蜻蜓點水一般，吻了吻她的額頭，暫時沒抽身，而是用很低很輕的聲音說：「晚安。」
這句話蕩得回音的心都化了。
她雖然沒睜眼，但她想她的臉肯定紅透了吧！
不過轟又走開，緊接著一陣窸窸窣窣，他鑽進自己那邊的被褥裡，房間安靜了。
不，對於回音來說，並不安靜。
因為撲通撲通撲通——！
她心跳得超級快的好嗎！！！
回音翻過身，蜷成一團。
她睜開眼睛。
房間並沒有全黑，轟留了一盞小燈，光線朦朦朧朧的，她可以見到轟那邊的被子隆起的弧度。
回音的臉，越來越紅。
她盯著那團影子，心裡自己和自己在做鬥爭。
最終「上啊回音不慫」派，和「慫慫音還是需要認慫」派打了個兩敗俱傷，「上啊回音不慫」派險勝，回音咬牙從被子裡鑽出來。
她噔噔噔幾下，拖著自己全套被褥，貼著他的被褥放好，然後堅定決心，躺下來！
這還沒完，回音靠過去，腦袋貼上他的背，一隻拽了拽他的衣服。
她感受到轟的身體，也僵了僵。
回音忽然有點得意。
果然緊張的不止她自己。
轟也轉過身來。
他臂一伸，就輕鬆把回音攬入懷。
回音的勇氣，也就那麼點，她壓根不敢看他，於是把臉埋進轟的胸膛。
轟吻了吻她的額頭，細碎的吻又落到她的頭髮上。
似乎能感受到懷女孩的緊張，他抱緊她，說：「別緊張，我不想讓回音緊張，或者害怕我，所以在你做好準備之前，我什麼都不會做的。」
回音點了點頭。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一言既出的轟同學真的什麼都沒有做，回音看著眼前這男色，下還能透過浴衣感受到那鍛煉得良好的背肌，她也呆在原地，不知道如何是好……
不不不，點頭不是同意的意思，是她準備好了的意思……
所以，你倒是做點什麼啊！！！
不死原回音，現在抱著自家男友，甜蜜又痛苦地糾結了起來。
67.Chapter 67
有人說金魚的記憶只有秒鐘。
但那只是小清新們為了作品的藝氛圍,編造出來的偽科學而已。
回音僵在原地,不知道是選擇：一,用說的，表明自己的真實意圖；二，用做的,直接率先行動把他推倒。
然而不論是選擇一還是選擇二，都挺需要勇氣的。
回音女士的勇氣,用在了……回程的路上。
對,就是在腦袋裡腦補一下回房間後她要幹的全部事情。
再剩下來的那點殘渣，被她用在了把床褥拉過來上。
最後她還開發了一點自己的潛在勇氣,所以她才能拉他的衣服,並且把頭靠過去。
就算是濕海綿也在壓榨下擠光水分啦！
勇氣什麼的，可不可以喝個能量藥水補充一下？
回音迫切的需要答案。
然而她現在的記憶力,可能就和偽科學裡的金魚一樣，轉身就忘。
畢竟喝了酒呢,這玩意不但對胃不好,對腦子也不太好。
也已經挺晚了……
轟的懷抱,挺舒服的。
暖暖的，帶著令她安心的氣息……
回音打了個哈欠。
一直因為緊張而僵直的身體，逐漸軟化下來。
她的眼皮越來越沉,呼吸也漸漸平緩而綿長了起來，上一秒還想著推倒的金魚腦回音,意識逐漸朦朧,她睡著了。
倒是苦了現場某位嚴於律己寬以待人的正直少年,尤其是對他懷的少女，那簡直是不要太寬容。
睡不太著。
這才是甜蜜的折磨。
拋棄思想包袱睡得很沉的回音女士，果然是金魚腦子，睡得也很沉。
也太沉了。
她直到快午才起來。
並且在睡覺途，就拋棄了名為轟焦凍的抱枕，尋找真正的抱枕。
這時候床褥拼在一起的壞處就顯出來了。
身高足足一米八，但睡覺姿勢很踏實的轟焦凍，直接被回音擠到一個小角落裡，側身蜷成一團還做了一整晚雪山遇難被雪埋，雨天出行遭遇泥石流，甚至走到路上被大石壓死的噩夢。
喘不上氣。
他一睜眼，就看到……很多被子。
還有枕頭。
這些都是被嫌棄太熱的回音給扔過來的，兩人份的被子枕頭直接把他活埋了。
也難怪做了大半晚被活埋的夢。
而侵佔大部分領土的暴君本人，正攤成大字睡得香甜。
當然暴君在醒來後知道了她昨晚豪放的睡姿，就蜷成了被她「迫害」的子民姿勢——縮成一團，捂住臉，後悔極了，想裝自己不存在。
相聚的時間總是很短暫，第二天a班的同學們就陸續返程回去，回音雖然還想玩，怎奈學校的事務繁忙，為了安撫自己受傷的心靈，她買了成堆的溫泉饅頭回去。
回去的第二天上午，回音又去了實驗室。
講真從這次互換後，回音就有點怕了這群熊孩子們。
雖然他們單一的個性並不強大，但隨排列組合起來，真的還挺出乎意料的。
比如這次互換，她那一顆少女節操，就碎成了渣渣，隨風飄逝了。
這次回音帶了溫泉饅頭去實驗室，不知道是不是托了點心的福，這次實驗倒是挺順利的。
轟在實驗後，要去事務所一趟，回音不用，所以她先回宿舍了。
說來慚愧，她之所以不用進行英雄活動，是因為她還有一篇一開學就該上交的讀書記沒寫。
讀書真的是學生的第一大煩惱啊……起碼就回音而言，她就沒喜歡過。
她打算先回去歇一小會，然後再去找個位置寫作業。
然而她剛到家，翻包找她才去圖書館借的那本書時，忽然一道刺眼金光從包不知道哪個地方冒出來，回音本能地用護眼睛，可這並沒有什麼作用，這金光好像某種魔法射線一樣，回音整個人急速縮小，變化，再變化，沒一會，金光雖然不見了，但臂也短得很難遮住眼睛了。
……不，等等。
不知道哪裡的好幾團布料把她層層裹住，回音費了好大力氣才從鑽出來。
她再次端詳自己的臂。
但這與其說是臂，不如說是……前爪。
這是貓的肉爪爪。
有肉墊，覆蓋了短毛，能伸縮指甲的前掌。
回音：「！！！」
這可比互換還驚悚，回音直接叫出了聲。
然後一聲清脆的貓叫，回蕩在寂靜的房間。
這更是把回音嚇得夠嗆，她環視四周，確實視角變得奇怪了起來。
所有的傢俱都顯得那麼高大，那麼壓迫。
回音趕緊使用個性。
……可喜的是，她身體的百分之八十變成了人體。
然後，倏地，又還原了！
回音初步判斷，大概是因為體格的劇烈縮小，所以個性也……縮水了。
啊啊啊真是派不上用場的個性啊！
回音腳並用地爬到房間裡的落地穿衣鏡前。
——一隻綠眼睛，淺灰色的短毛貓，正一臉驚恐地盯著自己。
「喵喵喵？？？」
回音貓，這下真的嚇得喵喵叫了。
如果說上次的互換，用上鳴的話來說，還可以算是情play，那這次算什麼？
人/獸？
回音貓趕緊搖腦袋，把這可怕的念頭振出局。
但即使不想這些有的沒有的，回音現在也很苦惱。
天啦！她到底應該怎麼辦啊？！
上次是因為佐藤教授的實驗，那這次呢？
……找佐藤教授問問情況總沒錯。
然而她區區一隻貓咪，要怎麼樣越過大半個校園，去到佐藤教授的實驗室呢？
即使去了，她區區一隻只會喵喵喵的貓咪，又怎麼樣表達自己現在的症狀呢？
為了不人/獸戀，回音拼了，她決定，現在先去找個人類幫自己翻譯。
只有讓會說人話的人，相信了眼前這只無敵可愛的小貓咪是她不死原回音本人，他r她才能去找佐藤教授陳述症狀。
不得不說，即使用著貓的小腦袋瓜子，危情況下，回音還是非常善於利用時的。
她想起來，等下上鳴要來找她拿《少女和姐姐》，雖然他才借出去沒多久，但他本人很想重溫一遍，所以他們約好了交還時間。
現在這本《少女和姐姐》就在她家……裝內衣褲的抽屜裡。
因為這是焦凍君絕對不會翻也不好意思翻的位置。
她可真是個小靈鬼啊！
然而現在這只前·小靈鬼，只想抽死自己，用貓肉墊。
人類，能打開抽屜，是因為他們有。
她忽然想到，而貓，那區區幾根脆弱的爪子，實在很難做到如此靈巧的舉動。
她扒拉了貼近地面的抽屜。
……開了。
好吧，更正，她現在是一隻靈巧的小貓咪，開櫃子根本不難，只是高度夠不上。
開了下麵的櫃子，回音踩在下層櫃子邊緣，開上層櫃子。
她就這樣爬金字塔一般，一直爬上來最上面的一層，她鑽進去，把書叼了出來，然後望著比現身高高好幾倍的高度，縱身一躍——
肉墊完美起到作用，不但不疼，還沒聲音。
這個落地絕對能打10分。
回音不禁感歎：啊，做貓真好啊！
就在此時，門鈴聲響起。
以小貓咪現在的身高，她真的很難擰開門把，不過好在她剛剛並沒有上鎖。
門鈴聲還在繼續，上鳴在門外還奇了怪：「真是的，明明都說好了，不死原那個混蛋到底跑那裡去了？」
「喵，喵喵——！！！」
弱小、無助、可憐的小貓咪，正在扯破喉嚨奮力呐喊。
上鳴納悶了，「不死原啥時候養貓了啊？」
「喵喵喵喵！！！！」回音在門內扯著嗓子叫，還附帶爪子撓門，翻譯成人類話語，大概不是什麼好話。
「而且還很吵啊，難不成出什麼事了？」
上鳴擰了下門把，確實沒鎖。
他推門進來。
忽然一道黑影撲上來。
嚇得他啊，不管啥魂啥魄統統丟了大半。
上鳴電氣，現充，長相帥氣（自認為），陽光可愛（自認為），被一隻野蠻主人養的神經病貓，抓破相了。
轟下午在巡邏時，接到了上鳴的資訊。
上面說：「你貓在我這，回來了記得取。」
下面還附贈一張淺灰短毛綠眼睛，對著攝像頭哈氣，超凶的英短一隻。
轟有點困惑。
雖然這只貓從配色上看，和回音有點像……
他沒養貓啊。
別說他沒養，回音也沒養啊。
所以這貓，怎麼樣也不算他的吧？
正好轟在忙，暫時沒理。
等他晚上回去的時候，他找回音一起吃飯，對方半天沒回話，打電話鈴聲在隔壁響，但就是沒接，轟才意識到了不對勁。
門沒有鎖，他推開門一看——
地上一團衣服。
全套的，是回音早上穿的那套，就連內衣內褲都散落在地上。
回音雖然有的時候是挺沒有收撿，但不至於把髒衣服扔進洗衣籃的習慣都沒有。
轟感受到一絲違和感。
再聯想到前不久不尋常的互換……
轟打電話給上鳴，「貓還在你那兒嗎？」
上鳴看熱鬧不嫌事大，「啊你終於反應過來啦，我還在和不死原打賭你什麼時候能反應過來呢。我現在在小吃街，貓在我宿舍裡面，我回來叫你啊。」
沒幾分鐘，上鳴就從小吃街晃了回來。
他叫轟上樓去取「貓」。
來到門口，上鳴掏出房卡滴一聲後……
他們見到了一室一廳全打通了、一覽無遺的房間裡，亂成一團，一副遭了賊的樣子。
然而回音貓，不在房間裡。
上鳴：「……」
轟側頭看他，眼神逐漸變冷，仿佛在說：我貓呢？
68.Chapter 68
上鳴的公寓是真的失竊了。
他本以為是不死原回音那個天殺的,見他去買飯就在他公寓裡當大王,不用小兵小將也要作惡,才鬧得跟遭賊了似的。
但他立刻發現，他剛買的記本電腦不見了，挺貴的音響也不見了,這就不會是不死原回音幹的了，因為她不會把它們藏起來,而是更傾向於把它們拆了,於是他們立刻報警。
……然後他們自己也開展了調查。
畢竟是一群有英雄執照的人，報警只是走正規流程而已。
通過初步判斷,小偷是爬牆而上,翻窗進來，然後打包了貴重物品,光明正大地坐電梯下去的。
因為這人帶著鴨舌帽，所以只通過在電梯裡那段時間的短暫錄影,無法看清那人的長相。
但他在下樓的途,偶爾會摸摸臉,而且站立姿勢也不太正常，像是受傷了。
同樣被撓破臉皮的上鳴電氣很確定——他兄弟即使變成一隻貓，也為他捍衛財產了。
上鳴現在很感動,感動極了，感動得……一動也不敢動了。
因為在大學裡的幾個都聚集起來,並且神色凝重,偶爾飄點殺氣。
他們眼神的潛臺詞是——知道不死原變成了貓,你還能把她弄不見，也是挺牛逼的。
上鳴縮了縮脖子，說：「她撓我啊！我總不能把她關廁所吧……而且我也早就和轟說了，他也不理我嘛……」
耳郎用耳抽他耳光啪啪響，「不要把錯怪到別人身上。」
八百萬出聲制止了她，「找人……找貓要緊，錄影裡的小偷沒有帶貓走，那只貓肯定是從陽臺跳下去了。既然那只貓就是回音，她應該知道不亂走才對，先從學校裡開始找起吧。」
不過她講到這裡，又疑惑了，「等等，上鳴，你怎麼知道那只貓就是回音的？」
上鳴回憶了一下在回音那沒鎖門的公寓裡見到那只灰貓的情景……
對的，一道黑影抓著他褲腿爬上來，然後洩憤似的朝他臉上一陣猛撓。
疼倒沒有很疼，畢竟傷口小。
但上鳴同樣很生氣，那可是他帥氣（自以為）的臉蛋啊！英雄的臉受傷了人氣可是會受損的！
他正要把這只作惡的貓捉起來，誰知道它又陡然躥下，身矯健地朝房間裡奔去。上鳴不甘心，自然跟上了。
然後他就看到了回音散亂在地上的衣服。
對此上鳴的反應是——
「那傢伙習慣這麼差啊，難怪她後來搬進聯合公寓，死也不讓我們看裡面的裝飾……肯定裡面全是垃圾。」
你的房間才全是垃圾，你就是那個最大的垃圾！垃圾你看看這堆衣服，就沒有點別的聯想嗎？！
回音貓，瀕臨氣死的邊緣。
這個，要頭腦沒頭腦，要色相沒色相的盜皮卡丘！
於是她躥上桌子，扒拉出和本子，並用嘴叼著，廢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歪歪扭扭地寫上兩個字——回音。
上鳴好奇地看過來。
啪啪啪啪！
他驚奇又驚喜地鼓掌了。
「哦哦，你和你主人不一樣，還挺聰明的嘛！」
回音貓：「……」
她耐住性子，用貓爪拍了拍那兩個字，又拍了拍自己的臉，然後期待地看著上鳴。
上鳴一臉呆傻地回望。
回音貓又拍了拍那兩個字。
上鳴呆子恍然大悟，他抬起回音貓的爪子說：「對對，你肉墊是粉紅色的，軟軟的，好可愛啊！」
說完他還抓了抓她的腦袋，順便擼了幾下毛。
回音貓立刻炸了。
她跳開，上身趴下尾巴夾住，長開血盆大口，朝上鳴哈氣。
上鳴這呆子吸貓還吸上了癮，他竟然拿拍起了照片，一邊拍一邊說：「哈氣也很可愛啊！」
他為了能更近距離拍照，他蹲在桌子前舉著，就差沒把鏡頭直接貼回音腦門上。回音被他的愚蠢給鬧得不行，她直接一爪子先拍開他的，再上前幾步，兩隻前爪協同合力，啪啪啪狂扇上鳴的臉，希望把他的智商給扇點回來。
只是此時貓奴附身的上鳴只感受到了來自肉墊按摩的樂。
他蕩漾了一會，甚至還趁著距離的拉近再摸摸這光滑柔順的毛皮，可回音貓立刻反應過來，那身皮毛炸了又炸，她跳開對上鳴一陣狂叫。
翻譯成人話，就是「把你髒拿開！」
貓咪如此暴躁，這樣不好不好，要安撫一下，再來猛擼。
上鳴電氣是如此計畫的。
回音見以他的智商，省兩個字辦不到，她只能認命地叼，在「回音」兩字旁加上「我是」，連成「我是回音」四個字。
然而上鳴的第一反應是，「你竟然還會寫別的字，作為一隻貓咪你也太厲害了吧！」
緊接著他再把這四個字連起來一看，再看，接著看……
他再盯著這只灰毛綠眼睛的貓看看，再看，接著看……
上鳴摔到了地上。
他大喊：「你這不就是沒穿衣服！！！」
回音貓：「喵喵喵？！」
一人一貓再次打起來，最後兇殘的貓借助其鋒利的爪子取得微弱勝利。
這時候回音已經不再指望上鳴的智商了。
雖然用嘴叼著寫字很艱難，但她也只能這樣傳遞資訊了。
這次回音在紙上寫，「佐藤。」
上鳴飄忽的智商這下線上了。
「佐藤教授知道解決辦法？」
回音貓點頭。
上鳴說：「可是我聽說佐藤教授今天下午都不在學校啊，有他私人電話的也只有你們幾個。要不我和轟說，讓他帶你去找佐藤教授？啊，我看到他下午去事務所了……我給他發資訊吧。」
回音又點頭。
於是那條意味不明的資訊出現在轟的上。
現在回音只是一隻貓咪，讓她獨自一貓在房間裡等，也挺不靠譜的，於是上鳴就把她帶回了自己的房間。
一人一貓等了一下午，上鳴餓了，於是出門吃飯，還說要給回音帶。
由於上鳴提出的好幾個吃食提案都不靠譜，什麼拉麵，什麼芝士焗飯，太高看只有爪子的生物了。所以他也被爪子狠狠揍了幾下，才智商上線，最終的決定帶一份方便用爪子捧著吃的煎餃。
誰知道在吃飯的短短幾十分鐘內，他公寓就被盜了。
回音可能也被小偷揍了，而且還沒揍贏，要不然她不會從樓跳下去的。
一旦進行到這一步猜測，這幾個人的面色就好不起來。
啊啊啊這只畜生到底對弱小無助又可憐的小貓咪做了什麼？！
不過只有八百萬進行了更深層次的提問。
「回音是怎麼變成貓的呢？」
……這沒人知道。
八百萬忽然來了興，她問轟：「上次你們的互換，具體是怎麼回事？」
轟把來龍去脈大致一交代，八百萬又問今早實驗的情況。
轟仔細回憶了一下，「和上次不一樣，今天的實驗很順利，一直到結束都沒出什麼問題。」
八百萬點點頭。
她仔細思忖了片刻，眉頭不禁皺起來。
雖然不知道現在具體發生了什麼，但她從最近發生在回音身上事件和事件的集合，察覺到了一絲違和感。
在同學聚會的時候，她，包括整個a班的同學們能那麼快接受兩人互換的事實，是因為就最近一兩個月，發生在回音身上的怪事，實在太多了。
比如，忽然失聲，頭髮變了個顏色，甚至她自己說半夜發現自己靈魂脫離什麼的……畢竟現代社會人們的個性千奇百怪，回音遇到的這些怪事，只是奇怪，在加上持續的時間不長，沒有對她產生什麼威脅。
所以每一件「意外」，在絕大部分人眼，都只是小事。
她在群裡分享這些怪事，大家也只當件事看看。
直到現在，八百萬感覺到了不對勁。
她本來以為和佐藤教授有關。
但她從轟哪裡瞭解到，今早的實驗很順利。
佐藤教授雖然學術上很有名，但他本人是個無個性的人，而這千奇百怪的事情，都是由個性引起的。
耳郎拍了拍八百萬的肩膀，「你怎麼了？先去找貓……找人吧。」
轟卻在此時觀察到了八百萬的凝重。
他覺得在找到回音後，有必要問問八百萬的意見了，說不定她現在考慮的事情和他相同。
回音貓……現在晃蕩在校園裡。
視角變得很奇怪，在加上她本來方向感就不太好，她現在正在努力認路，爭取找到佐藤教授的實驗室。
然而，事與願違。
上鳴的房間遭遇小偷搶劫，她已經盡力去維護好基友的財產了。
可體格相差太大，回音只得從樓慌忙逃竄。
那個時間點，已經過了晚飯時間，回音很餓很餓了。
和歹徒搏鬥並且加上逃竄，更是消耗了她本就剩得不多的能量。
現在回音只覺得，她快走不動了……
真的好餓。
大學裡不是總有些投喂流浪貓的愛心人士嗎，啊現在有誰能給她一口吃的？
回音貓在涼風嗖嗖的夜晚，體會到什麼叫寂寞空虛冷，這是指胃；又什麼叫弱小無助可憐，這是指她的狀態。
為了一口吃的，現在別說賣萌了，擼貓也可以啊！
就在這時，天降一根拆開的火腿腸，出現在回音貓的面前。
一道低沉又有點故作深沉意味的聲音說：「吃吧。」
回音抬頭，就看到了——爆豪。
補充，沒穿英雄服，而是穿自己私服的爆豪。
忽然有路人妹子好心提醒他，「貓是不能吃火腿腸的哦，鹽分太高。」
「嘁！囉嗦死了！區區一隻貓還挑那麼多！」
他嘴上這麼說著，上卻是在收火腿腸的動作。然而他忽然覺得上一沉，再轉頭看——
這只灰貓前爪抓住火腿腸不撒爪，後腿直接掛上了他的臂，也不松了。並且這時它正要一口嗷嗚下去，就發現爆豪正欲抽。
綠眼睛眨了眨。
被發現的偷吃貓一不做二不休，一口咬掉一半火腿，哢嚓哢嚓，吃得痛快。
爆豪：「……」
真的，區區一隻貓，這行為這舉動，怎麼就那麼欠揍呢？！
69.Chapter 69
火腿腸,實在太好吃了！！！
回音心已經把超市里貨架上最常見,並且還是她以前嫌棄澱粉太多,加在泡面裡都不是很願意的火腿腸，奉為她心排行前十的美食了。
果然肚子餓的時候，吃什麼都香。
前一口剛狼吞虎嚥下去,她又忙不迭地嗷嗚接著咬一口……
啊啊啊！好吃，太好吃了,火腿腸真的是人間美味！到底是哪位天才最先開始製作出這種方便又快捷的食物的？
然而第口,回音咬不到了。
因為爆豪強制收，即使回音用了有且僅有的四隻爪子去固定火腿腸,但貓身就是貓身,力氣不夠給力。
爆豪先覺得，這只貓其實已經察覺到他要抽了,還故意要捉住，故意咬一大口,更是故意哢嚓哢嚓吃得香,簡直皮癢,簡直欠揍。
但他現在再看這只貓的吃相……
好吧，還是很可愛的。
只不過爆豪聽進去了路人妹子的勸告，他立刻把剩下的大半隻火腿腸收起來,轉身去了對面馬路的便利店。
稍許片刻，他就端著一隻貓罐頭出來,拆開,放回音貓面前。
回音望著眼前碎肉肉凍糊成一坨,令人毫無食欲的罐頭……
她蹭到爆豪褲腿邊，喵喵叫起來。
翻譯成人話：「我要吃火腿腸，把那根咬了一半的還給我。」
爆豪蹲下來，非常敷衍地撓了撓她的下巴和腦袋。
回音：「……」
喂喂，暴躁老哥人前暴躁，人後對小動物很溫柔的設定，爆豪你還可以更老套一點！
回音繼續喵喵喵，意圖讓他明白她想吃的是火腿腸，而不是眼前這罐給真貓吃也許會很受歡迎的雞肉罐頭。
然而，人類和貓科動物之間的的語言障礙，宛如天塹。
爆豪說：「不用太感謝我，快吃吧。」
回音：「……」
就找你要根火腿腸，看你偶爾做個好事就給得意的……
回音意識到，身為一直貓，妄想和人類溝通，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就算是她的老同學也不行。
她乾脆用行動來爭取。
回音貓直接用撓上鳴那招，扒拉著爆豪的褲腿一路往上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她把腦袋鑽進爆豪上衣外套的口袋，直接把那半根火腿腸給叼了出來。
再哢哢哢幾口，剝皮剝得利索，回音貓已經把一整根火腿腸吞下腹。
爆豪雙眼一眯。
在回音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就一把把她抓住，「吐出來，火腿腸不能吃啊你這只笨貓，快吐出來！」
臥槽吃你根火腿腸你還讓我吐出來，怎麼能這麼小氣。
別說火腿腸了，回音現在餓得，放只烤乳豬在她面前，她都有生吞了的自信。
吃了要吐，那是不可能的。
別說吐了，回音直接一口咬住爆豪的虎口，試圖咬口人肉沒咬下來，倒是成功逼退他的魔爪。
=皿=！
爆豪又生氣了。
然而如何對一隻貓發脾氣，這倒是難住他了。
誰知道那個路人妹子還沒走，她走過來說：「她喜歡火腿腸的味道呢，貓咪也會挑嘴的，不同品牌的貓糧和罐頭之間口味存在差距，說不定你買的那種正好她不喜歡呢。而且我看她不像是流浪貓，可能在家裡吃習慣了其他品牌的貓糧。」
爆豪今天正好和回音貓杠上了！
正好附近有個寵物用品超市，他乾脆各種貓糧買了一小袋，然後又去便利店買了火腿腸，一起拆開放在回音貓的面前。
不用想，回音選擇了火腿腸。
因為她還有身為人類的尊嚴！
各大進口國產貓糧統統敗退，回音貓抱著火腿腸啃得歡樂，爆豪則盯著路人妹子。
路人妹子有點心虛，「那個……這真是一隻奇怪的貓啊。啊哈哈哈哈哈……」
確實挺奇怪的。
爆豪：「我家不養貓，貓糧都給你了。」
說著他就捉住那只正啃火腿腸的奇怪貓咪，揣自己外套口袋裡。
口袋挺深的，回音堪堪能露一個腦袋出來。
爆豪此時對一隻貓發表危險發言，「再敢咬人就宰了你。」
「敢亂拉也宰了你！」
回音貓立刻喵喵喵。
把她當什麼了？！她可是一隻四美五講的好貓咪啊！
火腿腸啃太多，鹽分真的過高，即使回音不是普通貓咪，她也口渴。
她在口袋裡動起來。
爆豪正在走路，他敷衍地撓了撓她的腦袋。
回音終於明白一隻貓主子的心情了。
她在鬧的時候，是需要人類奴才上供啊，才不是讓你們撓撓頭呢，這是對給她上過供的奴才們的福利好嗎？！
沒大沒小，壞奴才。
回音用爪子抓他，順便指著自動販賣喵喵叫。
爆豪這下子，是真的覺得這貓有鬼了。
如果說喜歡吃火腿腸，只能說明這只貓咪口味奇怪的話，指著自動販賣要水喝，這又是個什麼鬼？！
……雖然他還不確定她是不是要水喝。
爆豪狐疑地買了一瓶礦泉水。
他倒了一小瓶蓋的，伸到回音貓的嘴邊。
她舔了起來。
她是真的在要水喝。
爆豪盯著正在舔水的灰貓。
一隻明白自動販賣能有水喝的貓，這智商，未免也太超群了吧？！
簡直像……
簡直像……人類一樣。
當然這也不是不可能。
如果有人的個性就是把人類動物化的話，出現一隻像人類的貓咪，完全有可能。
然而現在的問題是，在以這所大學為界限的地界裡，有沒有類似個性的人呢？
這個問題，去問問，就很容易解答了。
爆豪朝上鳴的公寓走去。
他最近其實在休假，假期從同學聚會開始，一直到月底。
英雄的工作其實全看個人，可忙也可偷懶，爆豪則是繁忙的那類。
剛開始休假他還覺得終於松了一口氣，而才沒幾天，現在爆豪又覺得很無聊。
他今天本來是來找上鳴的。
現在則打算管管這只奇怪貓咪的事情。
當然要管，就得先找到熟悉這所學校的人，比如上鳴就很合適。
爆豪來到上鳴租住的公寓。
門外攔了警戒線，警車來了兩輛，他抬頭看看樓某間破損的窗戶……遭竊了應該。
上鳴他們幾個人，都去學校找貓了。
只有上鳴留了下來——非自願的，因為他是屋主，需要留下來説明調查。
上鳴蔫蔫的，提不太起勁。這時他看到一顆熟悉的榴槤頭從黑夜裡鑽了出來，上鳴頓時來了點精神，緊接著他又看到了他口袋裡的貓咪……
灰貓正在揮爪，好像還眯眼睛笑了，有點詭異。
上鳴趕緊沖過去。
爆豪則趕緊站住，他疑惑，甚至覺得有鬼，上鳴至於嗎？見到他這麼高興？
緊接著他就聽到上鳴激動地說：「不死原你還活著啊，我不會再把你弄丟了！啊我從沒有這麼想見你那人妖一般的臉過……噢！」
一記喵喵拳精准地擊上鳴的面部。
然後上鳴大人有大量地接住了躥到半空的貓咪，也不管她剛剛是不是用肉墊揍他了。
爆豪沉默聽完、看完。
他先是：「…………」
緊接著他再次審度這只貓的配色。
綠眼睛，灰毛，還是挺淺的那種，還有那得意時候的小神態小動作……
爆豪：「？？？」
別說現在就是一隻貓的回音，他都要喵喵喵了！
等於說這貓就是不死原回音本人，而他剛剛還摸不死原的頭，撓她下巴，把她從頭擼到尾……
這是一隻貓一隻貓一隻貓。
即使它曾經是一個人，但現在也僅僅只是一隻貓一隻貓一隻貓……
對的！貓咪都有毛皮，相當於她現在穿了一身皮毛大衣，他只是擼一下皮毛大衣而已。
即使如此這麼做著心理建設，爆豪的臉，還是微微紅了，只是掩蓋在了夜色裡。
然後他立刻想起，以前在高的時候，這個女人作惡多端的行徑。
爆豪立刻說：「難怪我怎麼看這只貓，怎麼不順眼。」
上鳴咂舌，「那你還撿？你抖m啊？」
爆豪：「你說誰我殺了你啊！」
上鳴：「你先別忙活著揍我，現在要揍我的人都排上隊了，我打電話給大家讓他們別找了。」
上鳴忙著打電話，回音貓又回到了爆豪上，只是這次他只敢捧著，不敢擼貓。
「裸奔」的回音倒是挺淡定的。
然而爆豪又想起來，現在只·是·一隻貓咪的回音，落到他上了……
馬上回音貓就看到爆豪變成了惡人臉，並且惡聲惡氣地說：「你現在落到我上了，看我不把你一身皮毛給炸了！」
回音：「喵喵喵！」
你他喵的威脅一隻貓算什麼英雄！
然而某人只是威脅，某貓是直接動。
她明明待在爆豪的上，卻毫不畏懼某單身老爆把她甩飛，她用兩隻爪子輪流扇他臉，速度快的都有殘影了，雖然不痛，卻把對方扇得懵逼，扇得差點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
就在這時，她忽然被人拎住後頸，帶到另一雙臂裡。
「回音。」是轟在喊她。
回音沒回頭，但她趕緊喵一聲，示意自己還在。
轟的聲音裡，似乎帶著點顫音，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剛剛跑步的原因。
他說：「別亂跑，不然我找不到你的時候，會很慌張。」
剛剛還在揍人的狂躁貓咪，現在徹底化身成一隻只會賣萌、甚至連屎都不拉的毛茸茸玩具貓咪。
頓時欠揍值同比下降五十個百分點。
她趕緊又喵兩聲，即使說不出人話，也要表示自己真的聽得懂人話，她就是不死原回音，免得有些臭不要臉的趁她不在，覬覦她的男朋友。
然而這只兩面派貓咪的險惡嘴臉，完全落進某單身老爆的眼裡。
他哼一聲，用鼻子發出來的短促氣音，來表達自己的不屑。
他雖然對回音一直以來的區別待遇很有意見，也對學生時期總是時不時壓他一頭的轟焦凍抱有很強的敵對心理，但他對眼前發生的事情更感興。
爆豪問：「發生什麼了？」
完全是公事公辦的口吻，所以還挺冷靜的。
誰知道轟順把回音揣自己外套口袋裡，口吻很淡地說：「我會處理的。」
就是讓其他人不要插的意思了。
爆豪聽懂了，但同時也很不爽。
他故意說：「最近在你們學校發生了這麼多奇怪的事情，如果只是巧合，那也太巧了一點吧。」
扔下了讓人神經緊繃的話頭就跑，也不管有沒有點燃引線，爆豪即使當了職業英雄，也和高時期一樣，簡直是刻入教科書裡的反派嘴臉。
他正要拉上鳴去吃飯，順便來個瀟灑退場，誰知道某讀不懂空氣的傻電電仰著張智障臉說：「誒，我還要協助調查呢，你自己去吃吧。」
一點面子不給。
爆豪：=皿=
爆豪很生氣地來了，又很生氣地走了。
不過在臨走前，他找上鳴電氣問了問最近這些怪事的情況，就向著最可疑的佐藤教授的實驗室走去。
然而實驗樓外，警衛攔住了他。
對方公事公辦地告知，現在已經過了時間，不允許隨便入內。
爆豪表示那他明天早上來。
警衛又說：「這裡可是重要的實驗樓，存儲了大量實驗資料，沒有id的人，同樣不准入內。」
爆豪問：「有英雄執照也不行嗎？進來的調查點事。」
警衛這下牛逼大發了，「職業英雄國家有好多個，能執行這項實驗的人，可不多。只有拿到許可才能進來，就算是英雄也一樣。」
爆豪：「……」
然後他的臉又變成了=皿=這樣。
這所學校，真的太讓人火大了啊啊啊！！！
回音貓則裝在轟焦凍的口袋裡，理所應當地進了他的公寓。
好吧，即使她不是貓，她也想進就進想出就出來著。
兩根火腿腸並不能拯救饑餓的貓咪。
然而大部分經過烹煮的人類實物用兩隻爪子都不方便食用，尤其是轟焦凍正在吃的蕎麥面，對一隻貓咪而言，筷子根本沒法用。
還好轟給她買了麵包，回音正捧著麵包大口大口撕咬著。
即使轟和回音都有佐藤教授的私人號碼，但轟撥過去，撥不通，顯示的是語音留言，再加上現在時間確實不早了，他們決定明天一早再去找佐藤教授。
轟鋪好床褥，睡了，回音現在要不了多大位置，就睡在他枕頭邊上。
本來轟的作息很準時，現在本應該是他很困的時間點，他卻睡不太著。
回音現在人變貓咪，心依舊挺大的，她沾上被褥沒多久，眼皮就打起架來，再過不了一會，直接睡著。
朦朧間有一隻，溫柔地給她順著毛。
回音知道這是轟的。
她雖然昏昏欲睡，但她仍然強打精神，睜開眼睛。
因為回音覺察到了轟的不自然。
就在剛剛她走丟，然後他們又再找到她的那會，回音覺察到了轟的不自然。
她捫心自問，其實轟的不自然她早就察覺到了，最早要追溯到高一那年神野事件結束後的暑假，只是習慣面無表情的轟焦凍，長期把這份不自然掩蓋住，只在偶爾的時候，才會流露出來。
回音走過去，用毛茸茸的腦袋蹭了蹭他的臉。
然後轟把她輕鬆捉起來，放在自己的胸口上。
一人一貓都很安靜。
只是那個安靜人類的眼睛裡，似乎展現出和平日裡不一樣的情緒。
且它並不是正面的、積極的，而是負面且消極的。
轟確實感受到了不安，甚至是挫敗。
對著人形的回音似乎很難說出口，但對著貓狀態的回音，轟有了坦誠的衝動。
——因為這仿佛不是在和回音說話，而是真的在和一隻貓說話一樣。
也因為有些話，他既想讓回音知道，又不太想讓回音知道。
很……矛盾。
轟看著這相似的綠眼睛，只是現在裡面的瞳孔是獸的豎瞳，他頓了頓，緩緩開口，聲音很淡。
「我原先一直覺得，回音像太陽一樣，可能因為你的個性，也可能因為你的性格。」
「喵……」
雖然是突如其來的誇獎，但回音直覺，不應該是誇獎這麼簡單。
轟繼續說：「但我後來發現，即使能自我治癒，太陽也是很脆弱的。」
會傷心，會自責，會沉浸在傷痛裡無法自拔，也會有她的個性所治癒不了的傷口。
「我卻一直沒能保護好你，在你需要人幫忙的時候，永遠晚了一步。」
就比如今天，比如四年前的那個夜晚，最終通過大家都看過了的直播，他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種無力感，非常令人不安。
而在那件事後，回音的反應也比所有人想像的還要劇烈。
這讓他以他的視角來看，回音已經像是某種不經摔的玻璃工製品一樣，美好而脆弱。
明明她能輕而易舉地治癒他的傷口，可他不論怎麼努力，都追不上太陽隕落的速度。
這感覺……非常挫敗。
也同時讓人覺得，他是不是並不適合回音，是不是沒有能夠走進回音的內心，是不是回音也並不需要他？
只是當時她恰巧搬到對面，恰巧他是她的鄰居和同學而已。
然而就在此時，少年胸口上那只跟著一起傷感難過起來的貓咪，皮毛褪去，四肢抽長，灰色的頭髮陡然長出來，甚至比她變成貓前頭髮更長，垂落下來，一直到腰。
身上的重量倏地變化。
少女跨坐在他的身上，對變化呆愣了一秒，然後立刻生氣起來。
她認真地盯著那雙異色的眼睛，嚴肅喊到：「你胡說！」
70.Chapter 70
因為種族優勢, 少女比一般夠得上白皙級別的日本人還要白，此時在月光下, 簡直白得發光。
她的灰發也反射著月亮的光輝，很閃耀。
這時回音仿佛真的是轟焦凍口中的太陽，在發著光。
然而「太陽」本人, 並不這麼認為。
轟的坦白，讓回音很……生氣。
不, 準確來說是他坦白的內容讓她生氣。
她的眉毛倒豎起來, 綠眼睛裡也跳動著生氣的火光。
回音拎住轟的睡衣衣領, 認真且嚴肅地重申到：「我一點也不脆弱。」
作為情侶，作為親密相處兩人中的另一人, 轟想表達的意思, 全體現在他平時的行動上, 回音又怎麼會不懂。
不知道是不是她高一暑假的狀態嚇到他了，雖然隨著事件的過去，時間的推移，她漸漸走出來, 轟的態度也在漸漸變化, 但他始終對待她, 像是在對待一尊手工玻璃制的人偶。
因為很珍惜, 很喜歡，所以怕摔碎了, 所以只能好好捧在手心裡, 隔著一定的距離, 什麼也不敢做。
回音比較有自知之明，原因大概在她身上。
「……我沒有焦凍君想像的那麼脆弱。」回音再次認真地重申到。
「我喜歡你，就是因為我喜歡，不是因為你能出現在我需要幫助的時刻。正是因為我不脆弱，所以我需要的不是一位能拯救我於水深火熱之中的白馬王子，而是一名我喜歡，且喜歡我的人。」
說到這裡，回音有點不好意思看他，她躺下去，把腦袋埋進轟的頸窩裡。
回音有點生悶氣。
於是回音又悶悶地說：「當然你出了什麼事，我幫不上忙的話，我也會覺得自己很沒用。但意外之所以是意外，就是因為它的不確定性，誰能知道我什麼時候出事啊？而且安撫你的不安，不也是我作為女朋友該做的嗎？但你卻選擇悶著，不告訴我，要不是我變成貓，你是不是還打算繼續悶著？」
「啊啊啊！氣死我了！你果然是顆呆木頭！」
恨直男不懂女人心，這是女孩子們的常見痛點。
回音說著說著就更氣了，似乎方才當貓時的習性還在，她一口咬住他的脖子，只不過和妄想從爆豪手上咬下一口肉的兇狠咬法不太一樣，這一口，帶著撒嬌式的懲罰在裡面。
不過確實有點疼。
轟拍了拍她的背，讓她鬆口。
然後他發現，此時手上觸碰到的，除了她忽然長長幾乎包裹整個上身的頭髮以外，則是光滑的皮膚。
不是動物的皮毛，而是人類的皮膚。
女生的，順滑的，似乎吹彈可破的那種。
剛才說到重要內容，兩隻呆頭鵝都沒反應過來。
這次轟真真切切地意識到……
回音變回來了。
她現在是個人，不是只貓。
而且沒有皮毛，所以是赤/裸的，不著片屢地騎坐在他身上。
沒有對喜歡的女孩、正在交往的女朋友進行過那種方面的幻想，那就不是正常男人。
轟在回音身上，是吃過很多忍耐虧的。
那是因為他太過考慮回音的感受，並且也太害怕她碎掉，開始討厭他的緣故。
可是，好像是他顧慮太多了……
此刻回音也意識到——等等，她現在，是不是，沒穿衣服？？？
虧得她剛剛嚴肅又正經地講了一堆，原來都是在裸/體情況下講的嗎？！
有誰會在裸體情況下長篇大論啊？！
她又丟、丟臉丟大了啊！！！
回音現在臉頰通紅，根本抬不起頭來。眼前轟焦凍脖頸上的那個粉紅色的咬印，也好像某種情/色的象徵一樣。
反正她現在也沒辦法從轟身上爬起來——雖然頭髮現在夠長，畢竟沒穿衣服，爬起來就更沒得遮了……所以，好想再咬一口啊。
如此想著，雖然才從貓咪變成人，卻是徹徹底底狗屬性的某人，遵從內心，張嘴又咬了轟的脖子一口。
但這一口，心情截然不同。
雖說剛剛轟的話讓她有些生氣，不過她心底的某一處，又在暗自開心。
……原來不止她一個人會患得患失啊。
原來即使是轟焦凍，也會這樣想啊。
也同樣是因為這一口，轟整個人僵住了。
如果說回音咬的第一口，他絕大多數的感受是吃驚和疼痛，現在則是有點疼，但卻酥酥麻麻的。
尤其是回音咬完又後悔，於是在傷口上安撫性地舔了舔。
這一舔，轟的喉頭上下滾動。
整個人頓時感覺不對了……
他真的，從高中開始，就在不死原回音這名著名直球選手身上，吃了太多太理智、太能忍的虧。
然而蓄水池裡的水，既然灌進來，既然存在，它就絕不會憑空消失。
水位線只會越積越高，直到有一天誰來拉閘洩洪，然後，嘩地——
傾瀉奔流而下，再也沒有什麼東西可以阻擋。
他感覺得到回音很緊張。
本來初哥對初哥，他也應該很緊張才對，轟焦凍現在卻並不是那種緊張。
好像就很自然，很水到渠成。
他輕輕把回音的腦袋抬起來，關鍵時刻就慫的回音迫不得已，只得和他對視。
他看了一會回音。
回音在他的視線下，直接腦袋冒煙了。
她的臉紅忽然讓轟充滿了餘裕，他勾了勾嘴角，本想吻回音，動作卻頓住了。
回音也以為，轟鐵定會吻她的。
在他湊過來的一瞬間，回音感覺自己的心臟都漏了一拍。
然而少頃，他沒有再拉進兩人的距離，只是將手順著她的臉側，滑進她的髮絲間。
回音呆了呆。
她現在又在疑惑轟為什麼不吻她。
就在回音發呆的此刻，視角陡然一轉，背貼上了軟軟的床褥，兩人的位置顛倒，轟將回音壓在了身下。
突然其來的動作讓回音更懵了。
她還沒來得及思考，轟的臉就貼了過來，遲來的吻在不期然間，到來了。
克制又濃烈，仿佛冰與火，一如轟焦凍本人。
而不論是回音還是轟，都感覺自己終於終於打開了對方心裡最後那扇門。
於是只剩下，繳械投降。
……
回音一早就爬了起來。
本來她是那種能睡懶覺就絕不會早起的類型，昨天他們院系的老師就得知了她變成貓咪的消息，要貓咪來上課未免也太不人道了，今天請假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回音可以睡到中午再起來。
但她比轟還醒得早，天剛濛濛亮的時候就陡然睜開雙眼，整個人忽然驚醒。
轟的睡顏就在距離她很近很近的地方。
近到他睡著時綿長的呼吸，回音都能若有若無地感知到。
昨晚正在進行時的時候吧……她就根本沒那個腦袋去想有的沒有的，感官承受了太多要去感受，原本不夠用的腦容量就顯得更不夠用了，回音一晚上都挺狼狽的。
對的，就是狼狽。
男女體力的差別在這種事上，就顯得尤為明顯。
然而正是因為狼狽，同時也因為害羞，回音根本不知道今天早上如何面對他。
於是先溜回自己的領地，就是個不錯的選擇。
可她沒有衣服。
但這並不能阻止她！
回音伸手夠了夠他昨晚扔到一旁的T恤，爬起來，偷偷摸摸的套上。
身高和體型差距的優勢在現在顯露出來，一件T恤就足以當裙子來穿。
回音再偷偷摸摸爬起來，剛準備躡手躡腳地爬到門口，打算再迅速躲回自己領地時，她的右腳腳踝忽然被一隻大手捉住了。
轟剛睡醒，意識還不太清明。
他的眼睛一眨一眨的，瀕臨睡著的邊緣，這使得他原本就挺帥氣的臉，顯得更……誘惑了。
同時他說到：「佐藤教授不會這麼早去實驗室的，還可以再睡會。」
說著就把她拉向自己。
回音：「……等，等等……」
她在慌忙間掙扎了一下，卻遭到了睡意朦朧的轟的無意識鎮壓。
少年長臂伸展，把她撈進自己懷中，感受到了懷抱盈滿的滿足，他再次睡著了。
回音則又雙叒臉紅了。
但轟的懷抱讓她很舒服，很有安全感。
昨晚兩人實在睡得點晚。
畢竟要還這幾年的債，順便還要實踐練習，確實時間不夠用。
並且事實證明，只要是個男人，對這種事，就挺感興趣的。
好吧回音也承認，這其實不分男女，她也挺感興趣的。
回音在舒適的氛圍中，強撐了沒一會，很快也睡著了。
睡著前她想的是，好歹撈了件衣服穿上了，這波早起不虧。
然而兩人再醒來的時候，已經過了十一點，臨近中午。
回音夢中垂死驚坐起。
她看了眼轟手機上的時間。
「啊啊啊啊啊！」
轟也陡然醒來。
兩人都來不及害羞，回音就喊到：「都這個點了，再趕去實驗室，萬一佐藤教授今天又走得很早呢？！怎麼辦！我還想剪個頭髮再去呢！」
轟雙手往後撐住上半身，他微微歪頭看向回音，並說：「你真的認為佐藤教授會告訴我們實情嗎？」
並不是在實驗室發生的，佐藤教授把自己撇得乾乾淨淨也不奇怪。
回音側頭看他，忽然愣住了。
因為某人裸著上半身，肌肉緊實漂亮，身體線條流暢好看，頭髮順滑，歪頭的時候劉海也跟著擺動，露出另一側疤痕上的藍色眼珠，又清又亮，仿佛不帶一絲人類雜欲。
更重要的是，這身體是昨晚抱過的、摸過的、親過的，那雙清亮的眼睛，也確實會沉淪進欲望的海洋……
回音的臉，陡然爆紅。
腦袋裡不合時宜地想到，原來「從此君王不早朝」就是這麼個感受啊！
71.Chapter 71
君王每天是怎麼去早朝的, 回音不知道。
她今天就真的很不想出門。
不過她還是以她極其強大的意志力（自認為），強行別開腦袋, 抵禦住了男色攻擊，然後她抓起地上的長褲扔到他身上，說：「對佐藤教授……我總有種不好的預感。」
然後回音就溜回她那邊換衣服洗漱。
她關上房門, 一些畫面不可控制地在腦海裡重播，回音腦袋冒煙, 嫌自己不爭氣撞了會牆, 她蹲在玄關, 又呆呆地坐了一會才終於冷靜下來。
終於知道什麼迫使君王去早朝了。
那就是——挑在肩上的責任感啊！
哎哎，這就是英雄不死原回音女士的成長, 真是驚人, 真是太可怕了！
樓下就有咖啡簡餐, 兩人隨便吃了一點，也許是待在一起太久的緣故，即使發生了一些改變，平時的相處還是平時的相處, 沒有什麼不正常的位置。
就是在快吃完的時候, 轟別開臉問了回音一句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位置。
回音當然知道他指的什麼, 她頓時臉上發紅, 慌了一小會，以極小的聲音回：「沒有。」這事才暫時揭過, 兩人前往佐藤教授的實驗室。
今天沒有實驗進行, 不過兩人在剛進實驗樓門口的時候, 就聽警衛說今早佐藤教授一早就來了，似乎是來整理資料的。
因為提前也和佐藤教授提到要過來的事情，所以當他們來到辦公室門口的時候，佐藤教授並不意外。
隨著時間的推移，天氣漸漸炎熱起來，雖然還沒有完全進入夏季，但正午時候的氣溫已經有夏天的水準。
可佐藤教授仍是西裝三件套，衣服上一絲多餘的褶皺都沒有，看上去非常清爽整潔……不如說有點整潔過頭了。
在這棟實驗樓裡，進行課題研究的教授可不止佐藤一個。
比如他們剛剛在上樓路上碰到的上原教授，鬍子拉碴，眼睛充血，襯衫下擺一半在褲子裡，一半拉了出來，要多邋遢有多邋遢。
倒不是宣揚邋遢有多好，只是上原教授忙起來顧不得外表而已。這就更顯得西裝革履的佐藤教授，在一棟理工男裡，格外的清新脫俗了。
空調開得挺低的。
二十一二度的樣子，溫度對於穿西裝的佐藤教授可能剛剛好，對於短袖的回音來說，則有點低了。
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回音不禁摸了摸自己的手臂。
她的動作落在佐藤教授的眼中，他問到：「我給你們泡杯茶吧，是要紅茶還是綠茶？」
回音選了紅茶，轟選了綠茶。
茶包普遍的現在，佐藤教授仍然拿出茶具和茶葉泡茶，不得不說真的是個很講究也很有耐心的人。
回音喝了一口熱茶，大致闡述了一下昨天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
佐藤教授安靜聽完，問：「頭髮忽然長長也是因為變化嗎？」
回音點頭。
佐藤教授說：「真奇怪啊，上次實驗物件中有小朋友的個性和你們的變化有關聯，但這次我核對了名冊，參加實驗的小朋友，沒有類似個性的啊。」
「而且我也聽聞過最近不死原同學你身上發生了不少奇怪的事情，名冊我沒有保留過，有些變化確實是因為實驗的原因造成的，而有些個性我從未納入實驗的物件中來。」說著，他把名冊推過去，「抱歉，我也幫不上什麼忙，不過名冊在這裡，有需要你們可以再看看。」
回音確實打算再看看，她也不客氣，直接接下了。
因為佐藤教授的課題是「個性」這個大的框架，也就是研究現代人類為什麼會在三四歲的時候陡然發展出個性，所以涉及到的實驗物件很多，各種個性都有，大多是幼年小朋友，光名冊就是一疊厚厚的資料。
她翻下來，不懷疑佐藤教授的話，因為像他這麼謹慎的人，對自己說出來的話也很謹慎，他說名冊上沒有，那就是真的沒有。
不過回音想要注意的，卻並不是把人類變成野獸的個性，而是上次把她和轟焦凍互換的個性。
那個小朋友，確確實實參與了實驗。
時隔幾天，回音再翻更新版本的名冊時卻發現——這幾名小朋友，從實驗的名單中劃出去了。
其實這不是值得特別注意的事情，但就是盯著那幾個灰字，回音心裡頓時生出不祥的預感。
回音很直接地問佐藤教授為什麼。
轟其實也很想問，但他正在想以什麼方式開口的時候，回音接直接問了出來。
不得不說，有的時候採取直接的方式真的很方便。
佐藤教授的回答也很合情合理，他說：「因為發生了事故，畢竟也不是不可替代的樣本，讓實驗室裡的夥伴發生意外我也很過意不去，所以就換掉了，小孩子有的時候是很不好控制呢。」
兩人從佐藤教授那裡也找不出什麼線索，在翻看完名冊上他們想要的資訊後，兩人就離開了。
回音想去把長髮剪掉，她一直不把頭髮留太長，是因為她手笨不會打理，又或者說她懶得搭理，所以乾脆剪短。
兩人頂著大太陽往回走。
轟想了想，說到：「你留長頭髮很好看。」
回音一愣。
然後她馬上想到，這頭髮還剪什麼剪，不剪了！
世上哪有那麼多巧合，發生在回音身上的怪事，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人為，回音也想做個了結，於是下午她和轟分開行動。
轟有要調查的東西，她則……也還有點在意的事情，要再去找佐藤教授說。
轟對她說：「注意安全，不管對方目的是什麼，佈置了這麼久，一定來者不善。」
回音聽完，湊到轟的耳邊小聲說了點什麼，然後揮著手笑著跑開了。
少年無奈地歎氣。
回音下午回到實驗室的時候，佐藤教授還在實驗室裡。
見她回來，佐藤教授也吃驚，他非常溫和地問：「還需要我提供什麼相關資料嗎，英雄小姐。」
在英雄面前加了個小姐，像是很禮貌，但實際讓回音挺不爽的。
也說不來為什麼，只是感覺被對方看輕了。
回音說：「倒是沒有需要您提供的資料，我來是向您請辭的。雖然根據初步調查，最近我周圍發生的怪事和實驗沒有太多關係，但只要我在實驗室一天，正進主持著個性相關實驗的佐藤教授，就脫不開嫌疑。」
「既然如此，那就減少其中的變數就行。」回音聳了聳肩，「我離開實驗組，等身邊的事情調查清楚了，再回來或者不回來，都可以。」
對於她來說，這並不是她非要參加不可的事。
聞言佐藤教授微笑，回音的言外之意很明顯了，他卻說：「嗯，我也同意你的說法。不得不說，不死原同學真的是個溫柔的好孩子啊。」
……
轟則出了學校，去了市內幾處住宅區拜訪。
他在路上接到了事務所來的電話，對方問：「最近目標情如何？」
轟思考了一會，才說：「應該很快就會有結果了。」
然後他來到一處叫小川的人家面前。
很普通的獨棟住宅，在很普通的住宅區裡面，轟按了按門鈴，暫時沒人應。
他等了一會，又按了按。
裡面傳來女人疲憊的聲音，問：「請問您是？」
轟表明英雄的身份，對方打開了門。
這名家庭主婦眼下的黑眼圈很重，像是在經歷著什麼煩心事，她給轟倒完茶水，房間裡傳來小孩的哭聲。
主婦神色一慟，沒進去安撫孩子，也沒吭聲。
轟毫不意外地開口問：「我來這裡，是想向您確認幾個問題，當然您覺得困擾，也可以不回答的。」
主婦點了點頭。
轟問：「您的孩子，小川雄二，是不是近期失去了個性？」
說到這裡主婦就捂住臉，終於忍不住，嗚嗚地哭了起來，她點了點頭。
「雖然並不是什麼很稀有的個性，但他未來很想當一名英雄，失去了個性就失去了希望了啊……」
這不是轟今天唯一拜訪的人家。
他包包裡的資料上顯示，這是第三家。
並且資料的名字，和複印版的實驗室名單相重疊，上面有張表格，寫的是——
小川雄二，離開實驗，個性：增強個性，已（ ）。
括弧是空的。
前面兩名已經拜訪過的人家，轟確定了，並在括弧裡填上了丟失。
照現在這個情況，看來小川雄二的個性，也同樣丟失了。
整個下午，轟都在確認，離開了實驗的孩子現在的情況。
但他並不是從今天才開始，近一個月來，他都在秘密進行著這項工作。
雖然不是全部的孩子們都是去了個性，但仍存在一定比率。從數值上看，不高，但這不是常見現象。
個性的消失和個性的突發，都是異常。
而且巧合的是，如果他們的個性在實驗之後立刻丟失，那佐藤教授不可能至今不被家長懷疑。奇怪就奇怪在這裡，在他們離開實驗以後，他們的個性還使用了一段時間，才逐漸消失的。
轟向事務所聯繫了之後，就再次回學校，準備把消息和回音互通一下。
也就在這時，轟接到了爆豪的電話，他簡潔且冷淡地說：「我下午將我調查的部分資料發給不死原，她一直沒有回復我，是不是又發生了什麼怪事？」
轟一愣，他先問：「什麼資料。」
爆豪惡人語氣不改，「你們那個佐藤教授確實沒有個性，可實驗室裡記錄員的個性，可不得了啊。」
記錄員上條紗慧子，個性，移植個性。
72.Chapter 72
不論不死原回音還是轟焦凍,兩人對佐藤教授的實驗，都沒什麼興。
誠然,教授的實驗如果有結果,對於現代科學而言,無疑是驚人的成就。
這是從宏觀的角度來說。
從個人角度上來說,撇開能不能學到知識,在學生時代參加學術大佬的實驗,不但可以美化簡歷,說不定還能拿到教授的推薦信，對以後不論是就業,還是繼續升學，都很有幫助。
但不管從個人還是從宏觀上來看，回音和轟都不怎麼關心。
大的那個目標吧，他們操心不上，小的那個吧……職業問題兩人都已經解決了呀，當英雄,不論從社會地位還是經濟實力來說，都妥妥的很棒，哦對,就是稍微危險了點，隨時有斷斷腳，甚至送命的可能。
而且,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縱使兩人在同齡人,都是大大超越平均值的優秀,但既是學業又是英雄的工作，再優秀也會感到吃力，哪有時間參加個什麼鬼實驗？
尤其是回音這種從小就不好好學習，長大了只會跑教室辦公室騷擾老師改分的學渣，更是看公式就頭暈，看到資料就目眩，還她做實驗，實驗做了她還差不多。
但他們還是參加了實驗，以各自的身份自然地加入進來。
目的只有一個——調查。
近幾年不斷有小孩子失去個性的新聞傳出，說奇怪，其實也沒那麼奇怪，最多能在社會板上占一小塊，絕大多數人都只是一瞟而過。
因為個性陡然消失的案例，和十幾歲的青少年陡然覺醒了個性一樣，以前也並不是沒有。
個性畢竟是近些年才衍生出的概念，人類對於它的瞭解，並不深入。
根據統計，全國個性消失的案例，一年不會超過百件。
對於普通的犯罪案件，比如偷盜、搶劫等，這個數字小到不能再小。
而且大部分人的個性，就只到能扭曲湯勺的程度，失去了也不可惜。
最近幾年消失的案例稍許增加，在犯罪率增長的今天，那比例仍然非常微小，不足以引起重視。
表面上是這樣。
只要做一做資料統計分析就會發現，近幾年增加的個性消失案件，發生地都在東京。
其受害人更有一大部分，在某個方面，能夠追溯到曾和佐藤教授的實驗室有過關聯。
然而個性消失案件的數量，如此之小，也沒有對人身、財產造成任何傷害，僅僅只是個性消失不見了，所以幾乎沒有人把視線焦點集在這上面，一直到今年。
回音小舅舅的事務所，也就是垮田維那邊，接到了一封匿名情報信。
根據他們調查，上面所寫都是真實可靠的。
於是垮田維展開了調查。
轟焦凍並沒有在垮田維的事務所實習，他現在掛在他爸的事務所下，畢業就打算獨立出來。只是這次的案件正好發生在學校，調查需要保持低調，比起有名的英雄時不時跑到學校來打草驚蛇，不如讓原本就是校內的學生暗地裡進行調查。
所以從一開始，回音和轟的視線，就鎖定在了佐藤教授的身上。
尤其是比起剛剛覺醒個性的小毛孩，轟和回音，不論是誰的個性，都更誘人、更強大，更讓人想要擁有。
但佐藤教授破綻比他們想像的還要少，證據也很難收集，佐藤教授如何做到讓小孩子們丟失個性的，他做這些事情的目的是什麼，他們都還不明晰。
唯一知道且能夠確認的一點是，佐藤教授對回音的個性，非常感興。
他從第一次親眼見到起，就驚歎於回音的個性。
他們沒有辦法監控所有的小孩子，因為群體太過龐大，他們沒有辦法提前預知具體誰才是佐藤教授的目標。
但他們可以監控回音，並且回音也比小孩子們更容易配合，也有更多保護自己的段。
所以只要讓回音成為「目標」就好了。
而最近接二連發生在回音身上的怪事，也確確實實表明，回音被當作目標了。
怪事的頻繁發生並不會讓人提高警惕。
反而因為這些怪事都維持時間不長，且對人沒什麼傷害，一而再再而地發生，只會像狼來了的故事一樣，麻痹人們的神經。
——直到罪犯真的動。
回音電話打不通，就連爆豪的第一反應也是——是不是又發生什麼奇怪的事情了？
然而這個奇怪的事情，卻並不會讓旁觀者緊張，因為他們潛意識裡會認為，大約又是互換、變成貓之類好笑卻無傷大雅的事情。
無法聯繫上回音，卻讓心知道整個計畫的轟很緊張。
並且轟對爆豪的情報，有一點疑惑。
他並不是懷疑爆豪消息的可信度，而是他在實驗室接近兩個月，怎麼從來沒有見過戴「上條」名牌的人？
這是怎麼回事？
轟搖了搖頭，暫時把上條紗慧子的線剝離開。
不論上條是不是參與者，他現在都不關心佐藤教授如何剝離受害者們的個性，過程和方式在逮捕了他以後，有的是辦法知道。
他現在最關心的是爆豪的上一句——回音的電話打不通了。
轟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他直覺，這次無法聯繫上回音，代表著佐藤教授真的動了。
佐藤教授的動則代表著，他將會像當年的allfrne一樣，剝奪回音的個性。
這是他無論如何，都不想看到的場景。
轟掛了電話，陡然腦子裡發麻。
緊接著他攔了的士，飛快地趕向一個地方。
不是學校。
也不是他認為的、佐藤教授可能關押回音的位置。
而是他家。
準確來說是他家對面，回音家。
因為在今天午兩人分開時，回音湊到他耳邊小聲說：「我不想再和佐藤教授兜圈子了，等下我就去刺激他兩句，不過他這麼耐得住性子，我怕他不上套啊。」
所以他才無奈歎氣。
緊接著回音又說：「如果你聯繫不上我，又趕著來救我，就直接去找我爸，比gps什麼的好用多了，他會有辦法的。」
說著回音就笑著跑走了。
……
回音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某個……房間裡。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哪，因為她又暈了。
沒錯，回音明知道她面前那杯紅茶估計加了點料，但她仍然喝了下去。
只是這藥效比她想像還要慢，她一直出了實驗樓，意識才逐漸模糊，最後歪倒在了路邊的某個草叢裡。
說真的，回音也不想暈。
但她如果不真暈的話，佐藤教授肯定不會帶她來這裡。
回音盡全力使用個性，銬開了。
她趕緊用捉住，偽裝成被拷住的樣子。
……也就是說她昏迷不到小時啊。
不過她想想也是，知道紅茶加了料，她喝起來就很不情不願了，最後趁佐藤教授不備，她還往垃圾桶裡把剩下的紅茶都倒了。
回音仔細環視四周，周圍的佈置和學校實驗樓的辦公室很像，只是空氣彌漫著異常濃重的消毒水味，讓她很有些不舒服。
佐藤現在不在她身邊。
回音等了好一會，一小時左右，她是根據太陽光線變化得出的大概判斷。
現在外面全黑了。
又等了一會，佐藤教授才打開了門，出現在回音面前。
他似乎對於回音的醒來並不意外。
佐藤教授甚至說：「你已經打開銬了吧，不需要偽裝，站起來吧。我沒有捆住你的意思，如果真有，我就不會把藥放在紅茶裡，而是選擇直接注射。」
他的話，不急不緩，語氣溫和，如果不是內容太像個罪犯，甚至讓人懷疑這是情人之間的低語。
這也不禁讓回音渾身上下，打了個寒顫。
回音是很不吃佐藤教授這套的。
她不禁想，這風騷大叔到底是要幹嘛？覺得他散發一下荷爾蒙，全世界女性都會拜倒在他的西裝褲下，然後就不帶腦子了麼？
開玩笑，也不看看她男朋友是誰？要顏值有顏值，要實力有實力的超級小鮮肉好不好！
但回音還是站了起來，並且走到佐藤教授跟前。
佐藤教授推開門，紳士又禮貌地曲起臂，意要讓回音挽住他的臂往前走。
回音覷了一眼。
她確實看到了，也明白佐藤教授的意圖，但她就像沒看見似的，雙插褲袋裡，直地往前走。
佐藤教授笑了笑，也不在意。
他們穿過走廊，來到一扇鐵門前。
佐藤教授識別了虹膜，門開了。
一道道冷氣躥出，氣溫可能堪堪十五六度左右，回音上身只穿了短袖，冷得直打哆嗦。
裡面沒開燈，粗略地看過去，裡面全是單間，並不是一道道實驗室那樣正規辦公室的門，而是牢籠似的鐵門。
上面帶了個小窗。
佐藤先走了進去，回音緊跟著進去了。
忽然一個生物砰一聲撲到鐵門上，發出咆哮似的哭嚎，回音被嚇得猛地一顫，讓她第一眼都沒看清裡面到底是個什麼玩意。
她調整了下呼吸，然後再看向小窗。
一名腦部組織暴露在外面，表情痛苦的生物，正隔著欄杆哭嚎著。
回音忽然看懵了。
這是……腦無？
73.Chapter 73
不論是大眾,還是英雄，廣泛認知腦無是一種什麼樣的生物,那還是在四年前。
但隨著allfrne的逮捕,這種通過人體改造而來的非人道生物,就很少在出現了。
腦無在不攻擊的時候,或者說是沒有接收到攻擊指令的時候,展現出異于常人的乖順。
如果說allfrne的腦無,和剛剛回音見到的腦無有什麼區別的話,則是剛才的腦無更有攻擊性，情緒更多,更像一個活人。
佐藤並沒有理會把鐵門撞得砰砰響的腦無。
他觀察了一會，淡淡地說：「還有自我的意識……嗎，看來要加大劑量了。」
說完他注意到回音不自然的神情，佐藤教授微笑著向她介紹：「歡迎光臨我真正的實驗室。」
「想必這種生物，腦無，你在四年前就已經見過,是不是很好奇，為什麼allfrne已經被歐爾麥特關進監牢，我這裡依然有腦無存在？」
回音皺起眉頭。
她倒不是好奇得皺眉,她是被佐藤教授給煩的。
啊啊，這種自問自答的語氣，明明就打算回答,還非要賣個關子,像是非常享受掌控節奏的過程,那種並不費心掩藏的優越感，這讓回音非常討厭。
回音沒回答好奇，也沒回答不好奇。
反正佐藤會自己說的。
果然佐藤也並不在意回音如何回復，因為接下來的答案，他用來是自滿的。
佐藤勾起了嘴角，說：「腦無的技術，是allfrne從我這裡學去的。」
聞言回音是真的很震驚。
然而回音知道佐藤教授現在正等著她的震驚臉，震驚她就輸了，就輸了……就！輸！了！
於是小刺頭在一瞬間做完上述心理活動，她費了老大的力氣控制表情，回音女士憋了一口氣，她狀似雲淡風氣地回：「哦，那你是allfrne的殘黨嗎？」
回音這邏輯，也很正常。
allfrne碰見喜歡的個性就搶走，順便搞搞養成，再順便搞搞恐怖活動；佐藤教授也在偷小朋友們的個性，雖然也養腦無，但他喜不喜歡搞恐怖活動，現在還沒有證據……
兩相對比來看，他們都喜歡搶別人的個性，這畫風沒什麼不一樣，妥妥一個山洞裡出來的土匪嘛。
「哼。」
誰知道回音隨口一說，正常邏輯下的推測，只獲得了佐藤教授的高冷一哼。
很不屑的那種。
要說有多不屑，那仿佛是喝著進口豆子現磨沖咖啡的有錢人，對正捧著星巴克喝得歡暢的大眾，致以從階級上居高臨下的嘲諷。
講真回音也不知道是誰給的佐藤教授勇氣和底氣。
出於好奇，她不禁反問：「難道不是嗎？」
佐藤教授臉色瞬間難看，「不要把我和那個有收集癖的人相提並論。」
回音：「？？？」
佐藤面色仍不好，「把個性毫無節制地往自己身上堆積，那只是收集垃圾而已，不但毫無節操，還一點美感都沒有。」
回音：「……」
她其實很想說一句，好吧，你們犯罪分子之間的美感，她真的不是很懂。
這話題似乎打開了佐藤的話匣子，他繼續說：「個性和個性之間，是相互存在聯繫的，不論是相克還是相生，只有存在聯繫的個性組合在一起，才會有美感誕生，不然那只是雜貨堆積。」
他的這段話，讓回音詭異地想到了轟焦凍。
冰與火，相互克制，本是矛盾，但當它們融合到一個人身上，並且掌握了絕妙的平衡後……
在這個瞬間，回音似乎感受到了佐藤教授剛剛所說的「個性的美學」。
等等等……
為了所謂「個性的美學」而忽略人類本身，這顯然本末倒置了。
回音趕緊搖搖頭，把腦袋裡不合時宜的想法全都搖出去。她剛堅定意志抬頭，就看到佐藤教授微眯起眼，似笑非笑地望著她，那比平常棕色眼眸更淺的眼睛，直勾勾地看過來，仿佛早就看穿她的內心想法。
回音：「！」
她的背後頓時濛濛起了一身冷汗。
兩人穿過關押著「製作」腦無的囚牢，過低的空調立刻吹幹了回音身上的那層冷汗，她現在只剩下單純的冷意。
而囚牢之後，乘電梯上樓，一開門，就是佐藤教授的書房。
暖色的地毯，暖色的燈光，皮質的沙發，和下麵冰冷生硬的實驗室，簡直是兩個畫風。
他請回音坐下，並且親自泡了一壺紅茶。
茶杯上的花紋很奇特，小碟子上印著的是太極的圖案。
回音因為警戒，在他沒喝之前她也沒喝，直到佐藤教授率先喝過一口，回音才喝了起來。
佐藤把這些看進眼裡，沒有先開口。
倒是回音先沉不住氣。
她直接問到：「你綁我過來的目的是什麼，也想搶走我的個性嗎？」
雖然她這麼說著，但能夠行動自由的她，不可能輕易地被沒有個性又無寸鐵的教授制服。
佐藤教授說：「為了回收部分資料，allfrne關押你的地方，我之後去過，並且在看了視頻後，我研究了那件事的卷宗。」
視頻指的是當時直播的視頻。
「……」
「allfrne果然只能算是……收藏家。」就連收藏家這個詞，佐藤都說得很勉強，字裡行間他真正想說出口的，應該是「土鼈」二字。「空氣彈的個性，誠然實用性高，可它和你並不相稱。」
四年前的回憶，即使回音不太想回憶起來，在佐藤如此明顯的提示下，回音不得不想起來。
這個回想的過程，在四年後的現在，比她想像要輕鬆很多。
倒不是像在看發生在別人身上的事情，這確實是自己經歷過的，回音至今都能很清楚地回想起當時的感受，只是所有的一切，都很平淡了。
她能把自己剝離出來，以一個相對客觀的角度，來品評當時的事件。
那天晚上她被allfrne煽動起了不必要的情緒，這也是他的一貫段。仔細一想，山田富士的舉動也很反常，即使他對她和系子小姐也存在怨恨，但他應該也沒傻到在明顯有異狀的房間瘋狂挑釁她。
雖然是馬後炮，但回音斷言，恐怕是allfrne在之前就和山田富士說了「醒來以後挑釁那個小姑娘，她不一定會殺了你，但你不照做，我一定會殺了你。」之類的話。
山田富士醒來後，並不清楚allfrne因為意外離開了，他繼續遵照allfrne的指示行動。
當年的衝動的確是她不成熟的體現。
對allfrne給與她第二個性的提議動心，則是她另一個不成熟的位置。
這些，年近二十的回音已然清楚。
明明很清楚，她卻對佐藤教授接下來要說的話，感到害怕。
仿佛未來視一般的預感，讓她吞了一口唾沫。
佐藤在此時說：「你的個性，與其說是復原，不如說是掌控著時間。時間的概念如此抽象曖昧，甚至有科學家認為，時間和空間只是人類認知的一種錯覺。」
他翹起二郎腿，雙在膝蓋上交疊，「在此我不想爭論學術上的觀點，只是在看你使用個性的時候，我的大腦確實認知到了時間的存在。」
「轟也很好，作為雙個性的人類，他是一件『已完成』的作品了。你僅僅只擁有一個個性，卻讓我感受到了一種不完全的美，如果要賦予你第二種個性的話……」
回音的呼吸，在不知不覺間，變得緩慢了。
她竟然在靜靜地，毫無反駁地聽佐藤的話，好像她也很期待他接下來的話語。
佐藤輕輕地說：「空間。」
「我會賦予你空間的個性。遊走在時間和空間裡，這不就像是超脫於人類的魔女……又或者說是『神明』了嗎？」
雞皮疙瘩。
憑他寥寥幾句話，回音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最讓她害怕的是，她根據佐藤的話，竟然還想像了一下他話的情景……
和四年前單純的想要實用的第二個性不一樣，佐藤仿佛伊甸園裡的那條蛇一樣，勾起了夏娃內心最隱蔽、最敗倫德行的欲望。
回音微微張嘴。
喉嚨裡冒出聲音來，她心一喜，因為是拒絕。
這時候佐藤卻提前打斷了她。
他說：「別忙著拒絕我，我知道身為英雄，且不說你擁有很強的道德感，你的立場也不允許你接受我的邀請。但，在此，我向你提出一個假設。」
「假設你被一名敵人，也就是我，綁走了。在你失去意識的期間，我已經完成了術，空間的個性已經移植到了你的身上，等你醒來，一切都成了定局。你是無辜的，所有的壞事，都只是敵人單方面幹出來的。你覺得這樣的假設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
如果是真的，大概誰都不會拒絕吧，畢竟是百利而無一害的「假設」。
他的話，很誘人也是真的。
但回音同時注意到，「那你呢？」
「這個假設裡，只有得利的我，沒有同樣得利的你，我甚至可以在拿了好處後，把你捉起來。既然如此，那你的立場在哪裡？」
總不會設計了那麼多，只為了做慈善吧？
佐藤教授目光柔和地看著她，像在看一件他喜歡的工藝品。
他說：「所以我和allfrne不一樣，我既不想把你拉入敵人一側，也不想從你身上獲得什麼利益，我只是想完成我計畫了好幾年的作品而已，既然我以無個性的凡人之身，已創造出超越人類的『魔女』，我還會對這個人世，有什麼迷戀嗎？」
74.Chapter 74
如果佐藤的目的真像他所說的那樣,那他倒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藝術家」了。
邏輯上沒有問題，感情上理解,好像也沒有任何問題。
畢竟是要完成對他而言非常重要的作品,花費再多的時間、精力、代價,都是值得的。
但只有佐藤教授自己心裡清楚,他在說謊。
準確的來說,他剛剛的話,倒也不全是謊言。
九分真,一分假，所以摻雜在一起,才尤為難以辨別。
佐藤確實很想完成這件「作品」，在強大的個性上再加上另一個強大的個性，組合起來的效果實在太過完美。佐藤心想，也難怪當年安德瓦費盡心思也要個性婚了，因為其誕生的結果，確實強大而美麗。
佐藤認同這種矛盾的和諧,並且還費盡心思去追求它。
同時他認為，在他的改造下，不死原回音會成為一件更棒的作品。
佐藤無比確信。
正是因為確信,才更能證明他剛才的話是假的。
當如此完美又強大的作品誕生以後，誰想失去對她的掌控權呢？
如果他的目的僅僅只是完成作品，那麼在最先開始,他又為什麼要開發讓腦無聽命于主人,且安靜乖順的技術呢？
當然,成為完整作品後的回音將會那麼完美，他不會把她改造成外表醜陋的腦無。
那就太浪費了。
也正因為他是無個性者，越是個性強大，越是複數個性的作品，他就越想擁有啊！
只有這點，佐藤無法指責allfrne。
縱使他自認為他的品味和格調都超越allfrne很多，但從本性上來說，他也僅是一名收藏家，夠不上藝術家的級別。
佐藤無法完全制服回音，從武力上。
即使他可以用藥，但他不想要這種效果。
因為佐藤堅信，當年迷路的羊羔，如今依舊在迷霧裡，讓她自己跪下，露出纖細的脖頸，讓他給她套上枷鎖，那才會真正讓他產生征服欲。
如果她真的拒絕了，再用強制段也不遲。
佐藤剛如此想到，他就在心自我否決了。
不，不死原回音是不會拒絕他的提議的，絕不會。
然而正在這時——
「我不接受。」
這四個字擲地有聲，態度鮮明。
佐藤明顯一愣。
回音語氣堅決地再度重申：「你的假設也好，提議也好，我統統不接受。」
佐藤眼神頓時陰鷙起來，但他仍不太相信自己剛剛聽到的是拒絕。
回音繼續說到：「四年前那麼不成熟的我，都拒絕了allfrne要給我第二個性的提議，四年後的我更沒有理由接受你要給我的第二個性。這和個性的強與弱沒有關係，也與個性和個性搭不搭沒有關係，我沒有你的堅持，也不懂你的美學，更沒有必要去理解你。」
「因為我是英雄，你是敵人，你和我是水火不容的，你要給我什麼我都統統不接受，更不會理解你以所謂美學的名義，其實只是為了一己私欲的犯罪動。」
即使佐藤教授的提議是誘人的，但他從最先開始的所作所為，一直到這間真正的實驗室，全都讓回音噁心透頂。
她已經盡她最大的能力去忍耐了。
沒想到這人竟然自負到以為，她絕不會拒絕他的提議嗎？
哈！
從他盤算著她會被誘惑開始，一切都是個天大的笑話。
看上去再好吃的蛋糕，她明知道它的夾心是惡臭的□□，難道她還會主動咬一口嗎？！
回音很生氣，但顯然佐藤教授更加生氣。
那本就比一般人顏色更淺的眼睛，此時更像是一把淬上□□的箭矢一般，閃著惡毒的寒光。
因為回音不僅僅是拒絕他，還全盤否定了他，甚至嘲笑了他。
佐藤怎麼會不生氣？
他生氣極了！
他按下一個遙控器，從書架後的暗門裡緩緩走出兩隻腦無，他們纏上了回音。
這兩隻的力氣都很大，扔一隻茶几過來跟扔個乒乓球似的，回音差點沒躲過。
雖然不知道兩隻的個性具體是什麼，回音初步判斷，估計是腕力強化之類的強化系。
也就是單純的打。
回音在房間裡暫時只進行躲避，拉開距離，並不動。
首先她從戰鬥力來說，即使在有戰鬥服的情況下，都不是最頂尖的，所以純肉搏並不佔優勢。
其次，實驗室裡一共有多少腦無，她也不知道，萬一打完這兩隻又冒出兩隻來怎麼辦？
最後，算算時間……就算再慢，他們也快找到她了吧？
回音鐵了心不和腦無起正面衝突，好在她一直行動敏捷、動作靈巧，在遮蔽物眾多的書房內，躲起來也不太吃力。
就在她躲避的過程，回音漸漸發現——
這兩隻腦無，動作好慢。
力氣是真的很大，但雙腿的速度卻跟不上。
逃避本來就不是回音的戰鬥方式，頓時她又起了心思，她故意露出破綻把兩名腦無引誘過來，然後陡然抽開移動書架的支撐……
嘩啦嘩啦。
無數的書本落下，打了兩隻腦無一頭一臉，並且書架也轟然傾倒，壓在他們身上，讓他們失去重心，摔倒在地。
回音趁穿過他們的防鎖線，她速度極快地躥到佐藤教授的身後，短靴跟猛擊地面，彈出一把拇指長的迷你小刀，回音抽出來，刀鋒抵住他的脖子。
力氣沒有收住，利刃非常鋒利，劃破了佐藤教授的皮膚，一絲鮮血流出。
本應該情勢翻轉，誰知道佐藤並不慌張，他反而笑了，很勝券在握的那種。
他說：「藥效應該發作了吧？」
什麼藥？
回音愣了愣。
佐藤繼續說：「你真是缺乏學習的能力啊，加了藥的紅茶，喝了一次還不夠，還要喝第二次嗎？」
回音頓時不安起來，「可是你也喝了一樣的紅茶……」
「是的，一模一樣的，因為我的紅茶裡，放了和你一樣的藥物。一種，是能使個性短暫失效的藥物，另一種，是安眠藥，和你午喝下去的是同一種。」
佐藤教授沒有個性，所以第一種藥物註定不會對他起效，但安眠藥……
回音此時已經感覺到了暈眩，她使用個性，卻無法復原自己。
看來第一種藥物已經開始起效了。
在她徹底昏迷之前，佐藤教授的聲音裡，充滿了傲慢的愉悅。
「因為加入紅茶裡的安眠藥，是醫生開給我的處方藥啊。我有睡眠問題好幾年了，早就有耐藥性了。」
說著，他接住了軟倒下去的回音。
他居高臨下地，又憐憫地說：「……可憐的孩子，你其實沒有選擇的權利呢。」
……
即使有耐藥性，畢竟是自己要喝進去的，佐藤教授投入的劑量很少。
所以不多時，回音就再次醒來。
這次她既不是在形似辦公室的房間裡，也不是在色調溫暖的書房，而是躺在冰冷窄小的術床上。
她的腳全綁上了皮帶，不得動彈。
個性仍然無法使用。
頭頂是無影燈。
雪白的燈光，照得回音腦袋發暈。
冷靜，冷靜。
回音提醒自己。
佐藤教授此時帶著醫用套進來，說：「待會要在你的大腦上動點腳，你可能會感到不適，但恢復期很短，術後你很快就能使用上移植第二個性了。」
……並且很快就會變得乖順聽話了，就和那些腦無們一樣。
這話佐藤並沒有說出口。
他往回音的背上，打入了一根醫用的留置針。
點滴滴落，速度比平時的要快很多。
回音頓時只覺得自己的心臟跳動速度增快了好多。
大概不是因為藥水，而是緊張。
她並不清楚他往她的身體裡打入了什麼，也許是並不怎麼好的藥物，也許只是單純的生理鹽水。
「放心吧，這項技術已經很成熟了，我有一個專業的團隊，只是一個簡單的小術，不會出現排斥反應的。」
犯罪分子正在英雄的面前，做著無用的保證。
回音瞪著他，心跳得很快，也動彈不得。
佐藤似乎感受到了她的不安，他用拍了拍回音的腦袋，又撫弄了一下她的臉頰，他像在猶豫，又像在考慮，緊接著他像是想通了一般，臉越湊越近，嘴唇距離回音的嘴唇只有一指的距離。
回音的眼睛瞪到最大。
她甚至憤怒到顫抖。
但她的顫抖卻令佐藤非常開心，他抬起回音的下巴，不像是對待情人，反而像落下簽名那樣，吻上了回音的嘴唇。
回音：「！」
她額頭的青筋都凸了出來，回音再也無法忍耐，她大喊出聲：「死變態放開我！！！」
轟焦凍在不死原湯瑪斯的幫助下，終於確定了回音的所在地。
只是佐藤的秘密研究所，保全系統比他們想像的更完備，想要安靜的潛入有難度且非常耗時。
在樓，搜索的隊伍分成了兩撥對整層進行清掃，一撥往左，一撥往右。
轟的眼皮一直在跳，像是某種不詳的徵兆，他放棄了排查樓，一馬當先去了四樓。
四樓，只有一間術室的燈亮著。
轟推開外間的外科用刷間，透過玻璃看到了令他理智的弦陡然繃斷的畫面——
烈焰，陡然燒穿玻璃，席捲至房間裡的每一個角落，然而火焰地獄在炙烤著獵物的下一秒，巨型冰錐又獲得主權，侵佔了大半空間！
冰錐把回音圍在裡面。
尖刺向外擴張，其一根的銳利尖端，距離佐藤的眼睛僅僅只有一釐米。
陡然間升溫又降溫，空氣裡的每一滴水蒸發又凝結，只聽砰地一聲巨響——
玻璃片片碎裂，術室裡爆開驚人的風浪！
氣浪吹得轟的短髮擺動，大量碎玻璃隨著風暴湧出，其一片劃過他的臉頰，血液緩緩流下。
鮮紅的顏色更襯得少年藍眸冰冷，殺伐肅穆，背影仿佛一隻隨時能取走人性命，揮舞著巨型鐮刀的死神。
75.Chapter 75
死神還沒來得及揮舞著他閃著寒光的鐮刀,無恥的罪犯也還沒來得及巧舌如簧地展開自我辯解，只見仿佛半邊蓮花一般往外炸開的冰棱忽然憑空消失,從間躥出個人影來,一拳,又重又狠地砸在佐藤教授的正臉上。
回音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瞬間,那張大眾審美意義上可以歸類到非常好看等級裡的臉,被回音一拳砸變形,為了不讓他躲，回音拽住了他的衣領,緊接著一拳又一拳，她活活把一位年美大叔揍成了豬頭。
回音暴跳如雷，揍人揍得停不下來。
終於在回音把佐藤教授揍到他親媽都認不出來，臉部腫脹口舌不清，時不時吐兩口血沫後，回音才意識到——
「我怎麼能動了？」
然後下一秒,她聳聳肩，活動活動脖子。
估計是超常發揮吧……
事實上也就是超常發揮。
如果現在已經出現能有效抑制個性使用的藥物的話，恐怕現代社會的犯罪率也不會一直居高不下。
佐藤教授使用的藥物,確實具有一定抑制個性的效力，但實效短暫且效果不穩定，無法長期控制。
所以他才趕緊把回音送來了術室,並且用皮帶把她綁得跟個粽子似的。
他卻沒想到,過於得意忘形,且提前慶賀的吻，讓回音的情緒整個失控，個性也隨之暴走了。
才綁了沒多久的皮帶在復原的個性下，齊刷刷地解開。
回音甚至憤怒地直接消除了轟焦凍的個性。
畢竟比起把人凍起來，還是拳拳到肉比較解氣！
轟現在則……有點懵逼。
講真他剛剛非常生氣。
腦袋裡的那根理智的弦，在瞬間崩斷，個性先於意識行動，整間術室在頃刻間毀於一旦。
轟以為自己已經憤怒到極點了。
但顯然並不是這樣。
回音比他要生氣得多。
看著一個衝動的人更莽撞地行動，沒有什麼比這更容易找回理智了。
所以在此時，轟焦凍的理智詭異地回歸……
呃，她還要揍多久？
再揍下去，人可能真的會沒命，那麼兩人費了好多時間和經歷的潛入，到化為泡影了。
而且他估摸著，回音應該不會想幫他復原。
轟想了想，還是喊了回音的名字，然而他才剛過開口，某人幾乎要燒穿屋頂的怒火就以燎原之勢燒了過來。
「轟！焦！凍！」
回音很少用全名叫他，高的時候是叫他的姓氏，交往以後過了段時間，才改口叫後面的名字。
全名代表，很生氣……
轟有點心虛，於是別開視線，側過臉頰。
回音：「忽然又是大火又是冰塊的，要我沒有復原的個性，早就被烤成一條鹹魚了！所以我才說不喜歡和你一起執行任務的嘛！還有你找我找得這麼慢，害我被這種變態給、給……給……！」
回音一點也不想回憶，一回憶她又要炸，然而在佐藤一而再再而的藥物作用下，她腦袋一充血反而讓她又開始發暈。身體還很遲鈍，她還沒來得及使用個性，就眼前一黑，栽倒下去……
然後，一頭撞進了一堵堅實的胸膛裡。
啊，是熟悉的氣味，回音昏昏沉沉地想。
她抬頭，朦朧間看到那雙異色雙眼，瞳仁清清亮亮的，乾淨又好看，只是和平時的冷靜神色大相徑庭，此刻他的表情很緊張。
回音忽然不想和他生氣了。
與其說她剛剛在和轟生氣，不如說她在生自己的氣。
回音摟住他，奶聲奶氣地說：「算了，我就大人大量原諒你好了……」
四年間經過了鍛煉的個性，延長的可不僅僅是復原的時間，強度和速度成長了不少。
即使身體受到了各種藥物的侵蝕，等回音從四樓下去的時候，她已經是個沒事人了。
什麼頭暈目眩，根本不存在。
不過身體好了，回音那顆使壞的心還沒變好。尤其是經常無表情，且情緒不常外露的轟，難得露出不一樣的表情……
再加上她實在太健康了，平時健康過頭了！
回音就在前往救護車的短短兩百米內，頻繁西子捧心，動不動捂額頭暈眩……
她一不舒服，轟就僵硬一下，很緊張。
雖然當「狼來了」的孩子不太好，但作為懲罰，回音仍在心裡暗自偷笑。
太過專注地調戲她那個天然呆男朋友的後果，就是回音也沒注意到……男朋友他爸也來了。
也就是安德瓦，本名轟炎司。
看來這案子鬧得陣仗還挺大。
回音她家雖然就在轟家的對面，但轟他老爹顯然是個事業型男人，回音其實撞見他的次數和頻率都不高。
轟炎司那不是發怒勝似發怒的表情和壯碩的體格，再加上性格也挺嚴肅的，天然不討小孩子喜歡，當然也不討小孩子心性的回音喜歡，所以回音見到轟他爸，不但緊張，還基本繞著走。
雖然見面不多，但回音一直挺討轟他們一家人喜歡的。
轟的哥哥姐姐們，對喜歡著他們直男得不行還悶葫蘆弟弟的回音，致以十二萬分的敬意。
回音收起玩鬧的心性，擺出職業架勢，這個時候安德瓦不是轟的爸爸，而是他們的前輩，她正兒八經地向安德瓦彙報裡面的情況。
安德瓦聽完，說這裡沒她什麼事了，讓她去休息。
回音最怕這種嚴肅大叔，她趕緊腳下抹油，還不忘牽走自家男友，開溜。
剛走沒幾步，放鬆下來的小話癆回音又有話說了。
她仰頭問轟，還挺嚴肅的，「你以後不會長成你爸那種體型吧？」
轟又回頭看了一眼，這直男沒明白什麼意思，「怎麼不好了？」
這當然不好了!
遺傳，是非常可怕的。
回音急了，她說：「就是肌肉長得太過分，像美漫畫風那樣，也就是像充氣了的歐爾麥特老師那樣！」
——你的臉長得那麼帥，這不ok！當然後半句回音沒好意思說出口。
轟r耿直，「他不到那種程度吧。」
聽了個話尾巴的轟炎司只覺得心窩上被兒子插了一箭，他渾身一僵。
緊接著回音說：「對，雖然不到那種程度，但顯得頭小身體大，我也不要。」
又是一箭。
但沒人管偷聽的轟炎司。
對此，轟真的不能保證。
說真的他每天都有鍛煉，至於肌肉長不長，以後會怎麼長，他也不知道。
面對回音很隨便的問題，轟很認真地犯了難。
他問：「那要是我變成了那樣，你會怎麼辦？」
回音仰頭露出甜美笑容。
「那我就和你分，再去找個小鮮肉。」
話的內容，和甜美沾不上任何關係。
轟：Σ（дlll）
好歹被調/教了幾年，直男也沒那麼純種了，即使沒什麼根據，轟也馬上保證到：「嗯，我不會變成他那樣的。」
又聽了個話尾巴的轟炎司，心窩上又被兒子紮了一箭。
轟炎司雙抱胸，在夜風僵成一尊健美先生雕像，表情依然堅毅。
回音和轟，作為英雄，已經完成了自己那部分的任務，後續的取證調查工作，則由員警展開。
回音只需要配合調查即可。
回音回到宿舍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洗澡。
轟等她先進去。
轟因為使用了火的個性，打架就爆衫，半邊衣服早沒了。
也虧得他半裸半露，表情還那麼正經。
回音本想調侃他幾句，話剛要出口她才想起來，他的戰鬥服，即使用了火，也不會隨隨便便爆衫，因為是特殊材品質身定做的。
也就是剛剛的情況，他其實連換戰鬥服的時間都沒有了？
這個，笨蛋！
即使個性再怎麼強大，不換戰鬥服也太……
而她方才有一瞬間，是真的在氣轟來的太慢。
啊啊啊！她怎麼能成為一名這麼過分的人！
回音又開始氣自己，她的臉色忽然改變，被轟以為是又不舒服，他趕緊扶住她的臂，問：「真的沒事嗎？」
回音反省得眼淚汪汪。
小狗眼眨巴眨巴望著他，說：「沒事倒是沒事……」
就是日常陷入到自我厭棄裡。
回音沒來得及說出口。
忽然間，她被轟抱住了。
和平時的擁抱不太一樣，它太突然，並且太用力，仿佛是生怕她會消失於無形一般。
回音愣了一下。
這個讓她有點呼吸不上來的擁抱，卻讓現在的她，感覺非常幸福。
她拍了拍他的背，又夠著，安撫性地摸了摸他的腦袋。
少年的頭髮又順又滑，從指間裡滑落的感覺非常好。
「好啦好啦……」回音輕聲說到，「剛剛我有點生氣，所以一直在裝病，其實我好好的，什麼事情都沒有，現在還可以再打十個佐藤！」
轟卻沒松，他把臉埋在她的頸間，說到：「我很生氣。」
回音：「！」
不這個事吧，開個玩笑而已……這不會是嫌她太皮要揍她的節奏吧？
轟緩緩說：「氣我自己，去得那麼慢。」
回音這次是真的沒忍住，嘴唇逐漸高揚，她開始偷笑了。
一般來說，他要是反省，也不會用說的。
問他他肯定會說，但不問是肯定不會說！
所以……
回音摸他的頭髮摸得停不下來，她挺嘚瑟地說：「你這是在向我撒嬌嗎？」
轟僵了一下，既沒承認，也沒否認。
但是在回音這兒，沒否認就是承認啦！
她嘚瑟得不行，也開心得不行，本來想說點什麼，腦子一抽，脫口而出的話完全不是那麼回事。
她本來想說：「你向我撒嬌我挺開心的啦，不過剛剛火都快把我烤焦了，我迫切地需要洗澡。」
結果她一高興，說出來的是——
「我要去洗澡了，你要和我一起嗎？」
真實意圖，全面暴露。
76.Chapter 76
回音覺得自己能耐了,也膨脹了。
膨脹的是色心，能耐的是膽子。
不論如何,她就是長進了,就是比轟焦凍要主動了,這非常值得鼓掌慶賀！
她忽然覺得過去的……起碼年吧,她就是在浪費資源。
一旦那條線跨過去了,再回頭看過去的自己,回音恨不得仰天長歎,天啦慫慫音你可真慫啊！
純慫貨，百分百,不摻假。
就說她男朋友吧，貌美可口性格又好這先不提，大家都知道的事。就單單說一□□格，這胸肌是胸肌，腹肌是腹肌，肱二頭肌是肱二頭肌的,且一點都不膩，一切都恰到好處。
她竟然對著一塊鮮肉流了至少年口水，餓了年肚子,一直不敢下，原因……要說有距離感也勉強算，但回音現在覺得,最大的理由還是她慫。
……看來她真是慫得無可救藥了。
但今天不一樣,今天慫慫音幹成了一件大事。
把佐藤這樣的兒童剋星加變態逮捕了,而且是附帶證據的逮捕，這件工作值得她寫進英雄履歷裡！
所以慫慫音決定改頭換面了。
即使她欲蓋彌彰想說的是另一句，誤打誤撞腦袋一抽把真實意圖暴露了，但暴露了就暴露了吧，今天她就要做個回大膽，勇往直前，絕不回頭！
她環抱住轟的臂，沒有松，也沒有慌忙解釋剛剛是口誤。
臉不知不覺全紅了，回音仍是緊張的。
……好吧，這就是慫慫音口的勇往直前、絕不回頭。
回音也覺得自己改頭換面得不夠徹底，她琢磨著這個時候再說句什麼話才自然才合適，一句驚呼就從嘴巴裡不可控制地溢出。
「呀！」
轟直接把回音抱起來了。
他臂力氣足夠，握住她的腰輕輕往上一托，回音的雙腳瞬間離地。
即使知道轟肯定不會把她摔了，回音仍然雙腿纏上他的腰，也摟住他的脖子，身體明明很誠實，但她就是不太好意思和他對視。
砰。
門關上了。
浴室的門……沒來得及關。
花灑不知道是誰打開的，淅淅瀝瀝的水聲漏了出來。
還有逐漸濃重的喘息聲。
第二天早上回音夢垂死驚坐起，她睡得迷迷糊糊，還不忘大喊一聲：「完蛋我上課要遲到了！」
回音從床裡面那側爬出來，睡眼朦朧間越過身旁隆起的一團，不小心一腳踩了轟的肚子，直接把他也給踩了起來。
回音慌慌忙忙地拉開衣櫃，先把內褲套上，再穿內衣，由於太慌忙，好一會扣子都扣不上。
轟睡眼朦朧地揉了一會眼睛，又眨了眨，終於神志清醒了一半。
他看著回音的背影，雖然目前過長的頭髮把她的背遮了大半，但在窸窸窣窣的穿衣間，仍可透過間隙看到那誘人的裸背。
直到看到她扣了好半天扣子，轟才坐到床邊，把她的頭髮撥到身前，一下就幫他把扣子扣好了。
回音還在緊張上課，連忙跑到衣櫃前扒拉別的衣服，她還沒來得及走，吻就落在了回音的背上，緊接著，某人的臂一伸，直接把回音攔腰抱住，回音不得不坐在他的腿上。
轟這個時候才說：「這周為了協助調查，昨天就開始請假了，你忘了嗎？」
回音：「……」
她忍不住側身敲轟的腦袋，「這句話是不是該在幫我扣扣子前就告訴我！」
然後她看了看轟睡得迷迷糊糊的表情，回音立刻心軟，雖然剛剛也沒怎麼用力敲，她還是伸揉了揉轟的腦袋。
不過一早上差點把回音心臟病嚇出來的危成功回避了，她鬆口氣，說：「我還在想要是高數老師再給我不及格，我該怎麼辦？」
只能再去騷擾老師了……吧？
這時她環視房間。
本就不大的單人公寓，因為昨晚探索對方身體未知區域的時候，兩人鬧得有點厲害，所以房間的狀況也比較糟糕……
講真她的記憶有些曖昧不清。
但回想了幾個畫面，再看看她那張寬度僅一米五的單人床上，強行塞了個人高馬大的轟焦凍……
回音臉又開始發紅。
不過她背著轟，偷偷傻笑。
既然有時間睡回籠覺，對於兩個缺乏睡眠的人來說，當然是求之不得的。
床上挺擠的，回音不介意更擠一點。
回音枕在他臂上，笑得傻兮兮地說：「感覺好像結婚了一樣。」
轟看著她的臉，目光非常柔和。
他想說他沒有和她以外的人結婚的打算。
但縱使是直男轟也明白，求婚是很慎重的事情，不能就這樣順著回音的話說出口。
而回音根本沒有什麼深層次的想法，下一秒她又說：「但還是算了，我住不慣和室誒，我還是比較喜歡睡有床墊的床。」
她煩惱的臉，挺認真的。
這也讓轟挺認真地開始苦惱了。
這只呆頭鵝想了很久，終於決定放棄多年習慣，他慎重地說：「如果我願意住西式裝修的房子呢？」
回答他的，是回音均勻的呼吸。
她睡著了。
轟：「……」
但他很快也不在意了。
因為沒有什麼問題，是他們無法解決的，一定。
……
調查協助斷斷續續的，兩人假也請了，英雄工作又暫時以調查為主，閑著也是閑著，兩人就先回家一趟。
之前春假才回去過，回音一年有個大假回家，再加上學校離得近，只要有時間她也會跑回去，回音覺得系子小姐並不是很想念她。
很快回音弄清楚了原因。
那是因為湯瑪斯先生終於從單位閉關出來，回家的第一天，就被轟挖去找她的所在地，再然後，她這個小電燈泡就回家了。
電燈泡即使不ky，也真的很影響這對感情甜蜜的夫妻二人世界。
系子小姐作為親媽，還幹不出把女兒掃地出門的舉動。
她從口袋裡掏出兩張券來，說：「這是我事務所發給我的。」
回音一看，是主題樂園兩日遊的票，附加園區內酒店的食宿券。
回音兩眼發光，「我最喜歡主題樂園了！！！」
系子小姐笑得很邪惡，「哦，最喜歡了啊……票給你也不是不可以。」
回音躥過去一把把票搶到。
「系子女王，小的馬上消失，這就消失，保證在暑假前不回來了！不要太想我！」
她連午飯都沒吃，就跑到對面轟家，找轟焦凍陪她去玩了。
轟當然不會拒絕回音。
只是他說：「我本來打算今天去探望我媽……」
「你去呀，我們明天再出發也一樣，主題樂園跑不了。」
就是系子小姐暫時不太樂意她頻繁地回家而已。
轟盤腿坐在坐墊上，他抬頭看了眼站在一旁的回音，轟想了想，抿了抿唇，他欲言又止。
回音不禁走到他身邊坐下，她把臉湊到他面前，問：「你有什麼就直接和我說呀。」
綠眼睛眨了眨，又眨了眨，目光很澄澈。
轟有些不好意思地把視線挪開，臉上泛起一絲紅雲。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他緩緩問到。
去……看望轟的媽媽？
這不相當於，相當於……？！
一旦意識到了背後的含義，回音的臉也紅了，她也把視線挪開，只敢看榻榻米。
她都快找不到自己的聲音。
好半晌她才點了點頭，說：「嗯，我也想和你一起去……」
回音在高的時候，就知道轟家裡的事了。
轟一直沒有隱瞞過。
即使他沒有避而不談，平時像個馬大哈一樣的回音卻總是小心翼翼地避開這個話題。
回音也不知道具體是為什麼。
直感吧。
如果非要說原因，大概是轟之前因為家裡的事情，露出過很寂寞也很冰冷的表情。
當時他明明就在她身邊，回音卻感覺他在很遙遠的位置……
回音不喜歡那種感覺。
只要看到轟的那個表情，她也會跟著難過起來。
不過近兩年漸漸好多了。
他也經常去探望他母親。
聽說一直住院的轟冷，也就是轟的媽媽在兩年前就出院了，她目前居住在距離轟宅不太遠的一間有人照顧的宅邸裡。
這是回音第一次去看她。
以前轟沒有提過，回音更不可能提。
今天他提到，回音其實挺高興的，她早就想見見轟的媽媽了。
只是她早上還說了點什麼結婚什麼住不慣和室之類奇怪的話，下午就見家長………
嗚嗚嗚，超緊張的！！！
回音趕緊跑回家向系子小姐求助。
誰知道系子小姐冷酷無情地說：「你現在再偽裝已經來不及了，去徹底暴露你不可愛的真面目吧！」
回音：「魔鬼，你真的是魔鬼！」
不過她還是亡羊補牢般地換了條適合見家長的裙子，就壯士就義般地上路了。
路程不遠。
回音跟著轟進院子，他們沒有直接進屋，而是繞到庭，回音在花園裡看到了一名白髮的女性。
她穿簡單的襯衫長裙，氣質清淡卻溫和，側臉和轟焦凍有八分相似。
轟率先介紹到：「媽媽，這位是我的……戀人。」
他本來就是比較容易害羞的性格，說到戀人的時候，卡了一下。
回音本想正兒八經地說句阿姨您好，結果看到轟冷側身過來，露出正臉，她沒忍住，先說的是：「你媽媽好好看哦……」
轟冷不禁噗呲笑出聲。
回音滿面通紅，完了，又丟人了！
77.Chapter 77
一開始打招呼就劈了叉,回音緊張得不行，不過她在和轟冷說了幾句話後,現在一點也不緊張了。
轟的媽媽,比她想像還要溫和很多。
說起話來的時候,溫溫柔柔、和和氣氣的,長得還無敵好看,無敵有氣質,同樣是母親,和她家系子小姐那種天上天下唯我獨尊的女王大人一點也不一樣。
很難想像她曾經朝自己的孩子潑過熱水。
其實就這一點，回音也不是聖人,雖然她沒和轟焦凍說過，但她在心理有偷偷怪過轟的父親，……和母親。
傷疤真的太可惜了。
尤其還是在臉上的。
回音倒不介意轟毀容什麼的，他的臉有疤痕也仍然很好看。
只是她想到，臉上的疤痕那麼顯眼，他每次照鏡子都能看到。那麼焦凍君小的時候,每天起床對著鏡子洗漱的時候，看著這道疤痕，又會是種什麼樣感覺呢？
回音心裡忽然很難受。
她很想抱抱他,也說不上來為什麼，她就是覺得他承受了太多，即使不擅長表達,可如今他的性格還可以像只天使一樣,回音就覺得轟焦凍實在太不容易了。
本以為轟的媽媽會問她很多,類似「你家幾口人啊？」「家裡爸爸媽媽是幹什麼的呢？」「你在哪裡上學啊？」之類見家長定番的問題。
結果不知道是轟的媽媽太缺乏常識，還是回音電視劇看多了，諸如此類查戶口的問題，轟冷一概沒有問。
她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反倒是：「焦凍和我提過了哦。」
他到底都和阿姨說了些什麼呀？
這讓回音不禁懷疑，「阿姨，那他有沒有在我背後偷偷向您告狀？比如說我的壞話什麼的？」
轟冷又笑了，她覺得回音實在直率得可愛。
轟冷說：「沒有，反而說了很多誇你的話，我想他大概羞於直接告訴你，需要我轉述嗎？」
回音眼睛發光，想聽極了，「務必轉述給我！」
「……媽媽。」轟焦凍的臉頓時紅了。
轟冷好歹給兒子留了點面子，沒一下子把他的底都給掀了。回音的胃口高高吊起，雖然她沒有追問轟冷，但她心裡下定決心，等下一定要威逼利誘著焦凍君說出來！
說不出來的話就……就，禁止一切不純潔異□□流！
哼唧。
回音和轟第二天直接去了主題樂園。
其實這裡回音以前也來過，但她沒和轟一起來過，事實上兩人像普通情侶一樣正兒八經地約會，一直以來都挺少的。
當英雄要付出的時間和精力，比想像還要多得多，不論是回音還是轟焦凍，都非常努力，所以高的時候能夠自我支配的時間很少。
好在兩人一個班，之後都又搬進了一個宿舍，能見到彼此的時間，反而很多。
不出去玩就不出去玩吧，也不是大事。
到大學時間分配相對自由，狀況就又好了不少。
不過來主題樂園，還附帶住宿，還是第一次。
回音覺得把佐藤抓起來後，她的人生發生了一堆好事。
可見捉拿佐藤不僅是可以寫入她英雄簡歷的事件，也是可以寫入她人生簡歷當的事件！
然而她高興了沒兩個小時，就樂極生悲了。
……沒錯，她接到了電話，轟也接到了電話。
來自警察局的，讓他們現在趕過去協助調查的。
講真玩心重的回音根本不想去，但她知道自己不得不去。
所以剛掛電話，她的臉色就很難看，很難看，並且她還委屈。
來一次主題樂園，容易麼她？
她放個假，又容易了麼？
不容易。
她和轟焦凍一起放假，就更不容易了！
小狗眼重出江湖，回音委屈得眼淚汪汪，一腳又一腳踹著地上並不存在的小石塊。
還好玩心重的只有回音一個。
轟摸了摸她的腦袋，說：「等下個假日，再一起來好不好？」
他摸頭摸得這麼溫柔，聲音也同樣很溫柔，還有什麼不好的？
小沒節操的瞬間忘記什麼叫不高興，她點了點頭，說：「那我要訂蜜月套房！」
兩人趕到了警局，之後又乘車，隨著一群員警們，來到了暫時關押佐藤的監獄。
這次他們要回音緊急趕來，不是為了別的，而是佐藤想要見她。
最最關鍵的供詞，他們一直沒從佐藤的口問出來。
那則是佐藤身為一個無個性的人，到底是怎麼做到移植個性的？
佐藤堅決咬死，他只對不死原回音一個人說。
警方也不會隨隨便便答應他的要求，在警方和佐藤僵持了兩天后，今天，他們終於鬆口了。
原因無他。
佐藤教授在大學那個正規的實驗室裡，有一名不起眼的記錄員，名叫上條紗慧子，她登記在冊的個性是「個性移植」。
本來大家都認為，佐藤案件最沒有疑點的，就是他如何移植個性這點了。
畢竟上條紗慧子會移植個性。
然而根據調查，在已有的、記憶清晰、且有跡可循的證詞裡，員警們可以推導出幾位小朋友們丟失個性的確切日期，可是在那幾個日期裡，上條紗慧子都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明。
沒錯，那幾天她要不就是和朋友們在一起，並且被監控錄影拍到了，要不就是人在外地，車票和列車上的監控都能證實。
他們也調查過上條的個性。
結果表示，她的個性只有在極近的距離才能使用。
如果佐藤真的依靠上條的個性，來完成個性的轉移，那麼上條應該是每次轉移必不可少的人物才是，為什麼她會在好幾次的犯罪缺席？
所以警方如此推斷——
佐藤還有其他方式完成犯罪。
或者說，他其實一直在用其他方式完成犯罪，上條紗慧子很可能是意外捲進來的。
但佐藤一直咬死了不說。
不知道他的犯罪方式，在公訴檢察方會非常吃虧。
於是今天他們批准了回音和佐藤的會面，當然，這是基於回音意願上的，雖然她的身份是英雄，畢竟她也是佐藤事件的受害者，如果回音並不想見他，這件事再另議。
轟先提出一個疑惑，之前爆豪給出上條紗慧子個性的情報時，他也提出過的。
因為是潛入調查，轟在實驗室裡，一直很仔細地在觀察周圍的人。
他說：「記錄員裡，我記得名牌上沒有姓上條的人。」
「啊，這個啊，她是最近才去改了姓，好像是結婚了，以前姓早見，你沒有印象可能是胸牌暫時沒改過來的原因吧，不過電子的資料已經改了哦。」
原來如此。
「而且其一次的不在場證明，還是辦事處的監控錄影上取證的。」
轟眉頭微微皺起。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細想，回音就湊到他耳邊說：「怎麼辦？我去套佐藤的話也可以，但我怎麼覺得，佐藤叫我去是為了別的目的？」
其實現在一說到佐藤，回音還能回憶起在涼颼颼的術室裡，佐藤印在她嘴唇上的那個毛骨悚然的吻。
講真有點噁心。
轟明白，以回音的性格，即使不想見他，但為了任務，她絕對會勉強自己。
轟垂眸，他握了握回音的，直接對警官們說：「等下讓我去見佐藤，讓我先試試，說不定他就說出來了。」
……
轟去了會客室。
佐藤被帶到單間裡玻璃的另一邊，因為事件嚴重，他本人被判定為危險人物，自然也受到了「最高級」的待遇，他腳全綁，只有口和眼珠可以動。
他一見到玻璃那邊的人是轟焦凍，頓時臉上失望的神情溢於言表，佐藤整個人都懨懨的，一副提不起勁，且什麼也不打算說的樣子。
轟過來見他，其實不是單純為了盡職盡責，讓佐藤開口的。
他有一應該和佐藤算的賬，因為回音當時的暴怒，還沒有算。
轟並不和他磨嘰。
他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盯著椅子裡的佐藤，視線如南極凍土上的寒冰一樣冰冷徹骨。
轟一字一句，清晰地說到：「我不管你在盤算些什麼，有什麼意圖，亦或者自以為你還能再做些什麼。我在此很誠懇地忠告你，你應該珍惜你現在在監獄裡的日子。」
「……」
「因為只要我知道你出來了，我一定會率先殺了你，有可能是把你凍成冰塊再打碎，也有可能是直接把你燒得焦黑，其唯一不變的，是你的死。」
轟的語氣，並不嚴厲。
卻帶著一種異樣的認真，和讓人瞬間膽寒的冷意。
他不是在放狠話，他只是在嚴肅宣告接下來要做的事。
這時他的一隻摸上玻璃，立刻引起旁邊員警們的警告。
然而他們晚了一步，因為轟已經把那塊玻璃冰凍了起來。
寒冰順著桌子、椅子、牆壁蔓延，冰棱順著玻璃的兩側擴張，在擴張，不需要幾秒鐘，就已經把佐藤圍在裡面。
隨時能殺了他，輕而易舉，像碾碎一隻螞蟻那樣。
員警們的認真警告和強烈反應，反而加劇了佐藤的恐懼。
佐藤透過因冰凍而模糊不清的玻璃，看到那邊少年朦朧的身影。
然後他聽到少年淡淡地說：「感謝這塊防彈玻璃吧。」
惡寒……來襲。
78.Chapter 78
轟剛離開會面室不久。
不知道佐藤是終於認清了現實,還是被剛剛的轟焦凍給震懾住了，佐藤教授不多時便同意將轉移個性的法交代出來。
但他同時和警方講條件,說,這是一項未經公開的技術,並且是由他研發的,沒有個性的人也可以辦到。這項技術的面世,其存在意義遠遠大於實用意義,技術也非常硬核,絕對是政府渴求的那種，所以佐藤教授希望根據它,談一談關於減刑和監獄待遇的問題。
無非是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回音和轟對此都不感興，他們回去了。
佐藤教授事件至此，最大的審問難題也結束了，後續還有漫長的取證和公訴階段，回音他們只需要按照要求配合就好。
其實回音和轟可以回學校上課了。
但回音不想。
她是這麼個心理——好不容易能正大光明的蹺課，哪還有自投羅網一說？
可以說這心理非常符合敵人心境了。
她又不能回家打擾系子小姐,於是回音又回了學校宿舍。
在回程的路上回音忽然想起來，「把佐藤教授抓起來後，我看員警裡的資料,我還以為鐵定那個叫上條的記錄員幫忙了呢，沒想啊……你說佐藤教授有這個腦子，幹點什麼別的不行,為什麼非要犯罪？」
回音雖然提問了,但她自己知道,這問題無解。
如果她能理解佐藤，轟也能理解佐藤，那麼可能他們現在就不是在英雄的陣營裡了。
所謂罪犯們逮捕後，坦誠的一系列犯罪心理、犯罪動，其大部分只是他們為了給自己開脫，而找尋出來放在正常人眼，有根有據的藉口而已。
而她沒有理解他們的必要。
不過回音的話，卻引起了轟的另一個疑惑。
他說：「記錄員上條小姐的不在場證明，是不是太完美了一點？」
一個人在一天內，總有獨處的時候。
而關鍵那幾天，員警們總能根據上條的供詞找到上條的不在場證明，她甚至連靠近現場都沒有，大多時間都在外地，不是去玩，就是去走親訪友。
這未免也太湊巧了吧？
仿佛是她提前知道佐藤要幹什麼，才特地為自己創造不在場證明一樣。
當然這並不值得轟疑惑太久，也許只是湊巧，也許不是。
不論是哪種，都可以代表上條並沒有參與其。
……因為不是所有人，都有發聲的勇氣啊，有的時候光保護自己，就非常費力了。
轟無法苛責上條紗慧子，只是覺得……對她的選擇，有點遺憾罷了。
算上週末，假期還有四天，玩個主題樂園快一點一天，慢一點也只要兩天，回音在路上就捧著定票定酒店什麼的，總而言之就是要好好玩。
轟對此，沒有意見。
他也不能有什麼意見。
即使是直男轟，在這種事情上，也有著很強的求生欲。
主題樂園有自己，上面會顯示園區的地圖，項目的排隊時間等等，可以讓遊客們更好的規劃路線。
回音提前下好後，一不小心，滑點進了正義聯盟裡。
轟就在旁邊座位，回音頓時心裡一緊，趕緊退出。
在神野事件以後，她其實四年都沒有再用這了。
其實她又轉回英雄科後，這復活了一段時間，仍然像以前一樣，發佈了幾個任務。
回音鐵了心沒有理。
任務就一直是未完成的狀態。
回音那個時候才知道，原來不完成任務，也不會有任何懲罰啊。
雖然它仍然刪不掉，甚至在她換了個之後，又陰魂不散地出現在她的上，回音也就直接無視了它。
不繼續使用它，是因為害怕。
那天晚上，所有人都以為，從天花板夾層裡掉出的槍是巧合，是意外，只有回音知道它不是。
它是她許願來的，就花了五十點。
這證明了，一把殺人的武器，在當時那個情況，也就值五十萬日元。
多麼廉價，多麼方便！
多麼……令人後怕。
回音對它有一種異常強烈的不信任，同時她認為，她也並沒有掌握、使用它的自製力。
只能封存，不再理會。
四年後的今天，回音意外點開它，她剩下的幾十點沒有變，待完成任務也沒有變，只是她已不再是高生，有些任務永遠都玩不成了。
螢幕內的其一處，又了變化。
以的任務沒有計時，所以很多過期任務，只是灰了下去，沒有刪除也沒有消失。
這次回音發現，未完成的任務旁邊，留下了一個小小的倒計時，並且時間還在不斷減少。
如今的顯示是2155：2：59。
不到個月。
這，代表了什麼？
時間截止後，會發生什麼？
回音陡然恐慌起來。
她猛地把按黑，整個人肌肉渾身繃緊，呼吸停滯，非常緊張。
轟很快感受到她的不對勁。
轟握住她的，很涼，並且還在微微發抖。她的不安似乎像能傳導一樣，轟也不安了起來。由於她低著頭，轟只能把腦袋湊過去，由下往上注視著她。
回音完全陷入到自己的思維去。
在她按黑螢幕前，時間變成了2155：2：58。
確實是倒計時，以秒為單位。
如果只是代表，在時間全部截止時，她的任務不完成會自動刪除或者消失，那還沒什麼所謂。
本來她早就不用這了。
如果……並不只是這樣呢？
如果會發生一些，像那天晚上一樣，忽然從天花板上掉出槍來的事情呢？或者，比它更嚴重，更不可控制的事呢？
回音一直在忍耐已知的痛苦。
這是她以復原個性走上英雄之路，所必須要經歷的事情。
對此回音並不害怕。
而她真正害怕的，是未知的、不可掌控的痛苦。
未知仿佛給了它們無限的張力，它們像深淵裡的巨獸一般，咆哮著等候她失足墜落。
但她不能任由它們為非作歹……
這一次，回音要自己掌控。
回音不想讓轟看到她膽小的表情，她抱住他，鼻尖是熟悉的味道，回音漸漸冷靜下來。
她小聲說到：「遊樂園，再晚一點去好不好？」
轟猜到大概剛剛她看到了什麼消息，發生了什麼事，但回音一副不打算說的樣子，轟也只能暫時把滿腹疑團壓下。
然而疑團的解答，卻比轟以為的更早。
在他們兩個抵達公寓的時候，門口站了一個人。
乍一看，兩人還沒認出來是誰，以為只是站在樓下等人的路人。
直到兩人要進去的時候，那人忽然開口了。
「不死原小姐。」
回音側頭，目光這才對到來人身上。
她認了一會，終於把她的臉，和記憶那張證件照對上了。
來人是上條紗慧子。
回音並不清楚她的來意，她走過去問：「請問您找我有什麼事嗎？」
上條看了一眼轟，她頓了頓，才說：「我可以單獨和你說嗎？」
轟本想說不行，但回音對女孩子一直挺友善，她說：「那就在那邊花壇旁行不行？」
花壇距離門口只有幾十米的距離，上條壓低聲音講話，轟在這邊就聽不見，但同時轟能看得到她們幹了什麼。
很折，兩人都同意了。
回音和上條紗慧子來到一邊。
上條毫不猶豫，開門見山地說：「我來找你的目的，是為了解答關於你上那的問題，並且有一些事項，需要徵求你的意見。」
回音一愣。
至於上條指的是什，她心已經有數了，但她仍然裝傻問：「什？」
上條的嘴巴開開合合。
「正義聯盟。」
79.Chapter 79
對於回音來說,正義聯盟,十分有存在感。
說重要，倒也不到重要的程度,它還沒有那個分量。
只是在那個夜晚,對於她人生來說改變良多的那個夜晚,這在她至關重要的選擇,起了關鍵作用。
回音不顧轟的反對,和上條紗慧子離開了。
如此重要的話題,在花壇旁來聊，顯然不合適。
更何況為了證實上條紗慧子等下的回答,她們需要去一個地方。
比如國內最大的英雄定制戰鬥服和輔助道具供應商permax的辦公大樓。
因為回音方才的異常，轟不很放心,但在回音的堅持下,他沒有繼續堅持。
雖然他心裡對上條是存有疑慮的。
但上條紗慧子自證了身份。
她看穿了轟的警惕，也非常清楚,以英雄焦凍的實力,她很難強行把不死原回音帶走。
那還不如早早表示身份來得簡單直接，反正從最先開始,她就沒有要隱瞞過。
上條紗慧子說：「我任職於permax，全日本最大的戰鬥服製造商，相信你們也很熟悉,這是我的工作證。」
他們接觸戰鬥服製造商也挺多的,畢竟現代英雄逐漸商業化偶像化,涉及到廣告代言的事情也很多,他們接觸戰鬥服製造商就和運動員接觸運動品牌廠商一樣，頻繁且常見。
上條的工作證是真的。
但是，明明是戰鬥服製造品牌的員工，為什麼會跑到佐藤教授那裡做記錄員？
上條像是提前預判到轟焦凍的問題，他還沒開口，她就回答到：「啊，去佐藤教授那裡當記錄員，是因為我的目的和你們一樣，我也是為了調查。」
當然還有一項，是觀察，上條直接隱瞞了下來。
「當然空口無憑，再說我一介社員確實也沒有調查罪犯的動和理由。動和理由暫且不論，如何證實我確實是去調查的呢……」上條想了想，說，「兩個月前，潮爆牛王的事務所不是收到了一封來路不明的情報信麼？」
回音和轟捲入調查，也是因為那封信的存在。
上條紗慧子：「那封信是我寄去的。落款的姓名是ks，是上條紗慧子姓名的縮寫，而且信是用一種防偽墨水寫的，你們一查就知道，那是來自permax的特製墨水，因為暫時僅供公司內實驗使用，所以……」
如果不是她，也是公司裡的某個人，反正和他們公司脫不了干係。
上條的邏輯很清晰，並且很熟悉調查的流程，也預判到了他們想問的大部分問題，並且盡可能回答了。
即使如此，轟仍不太想回音去。
但回音有自己的決斷。
她對上條說：「走吧，把一切解釋清楚，終於有人出面做個了斷了。」
解釋什麼？
做什麼了斷？
回音不說，轟就不得而知。
但此時他已明白，目前回音和上條紗慧子離開，她要去解決某個問題，對於回音來說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他遲疑了片刻，還是松了。
只有一句，「注意安全。」
「嗯，我會注意的。」回音朝他笑了笑。
再去permax的公司總部之前，上條有些「前情提要」，要和回音講，於是她們先在公司樓下的咖啡館裡坐下。
這個時間段，坐在裡面的用餐的人不多，本來就是做寫字樓生意，打包帶走的倒不少。
他們進店的時候，有同樣佩戴pm公司胸牌的員工，和上條打招呼，態度挺恭敬的，回音猜想上條的職位應該不低。
兩人找了一個相對隱蔽的雙人位坐下。
上條開門見山地說：「關有什麼疑問，你儘管問我，能回答的我現在全都告訴你。」
回音也不掖著藏著，她直接問：「是人為？」
上條點頭，「對的，雖然很不可思議，但確實是人為，具體怎麼樣辦到『人為』，稍後和你解釋。再問點別的吧。」
回音：「為什麼要開發出這樣奇怪？」
「很奇怪嗎……？」上條有點困惑，像是全科滿分的天才搞不懂同班同學裡，為什麼還有人會不及格一樣，「姑且不說它奇怪不奇怪，目的很明顯了，我們做商品的，追求的就是簡單、易懂、方便上。既然名字都取為正義聯盟，這不就代表著我們想培養和組建正義聯盟嗎？很難理解？」
回音其實一開始想過，但裡面全是一系列成長快樂類養成任務，就逐漸讓人開始懷疑它真正的目的。
對此上條又很直率了。
「啊，那是因為你還不夠格啊，但是有潛力，所以才需要成長啊。」
回音：「……」
她決定不和上條紗慧子這個耿直到毒舌的人一般見識！
回音又問：「那……為什麼選我？」
「啊這個啊。」上條回憶了一下，「其實你不是唯一的人選哦，在用這個et的也不止你一個。」
「……」
什麼？！
「在東京最有名且設置有英雄科的兩間學校，一間是雄英，一間是仕傑，我們在試運營的時候，每年都會從這兩所學校選出兩名學生，進行一系列的任務。」
一旦接受了自己不是獨一份的事實，本來一開始還有點莫名氣悶，回音現在只剩下松一口氣。
什麼啊，原來也有其他人在經歷和她一樣的事情啊……
「至於說為什麼你這一屆，明明學校裡有個性更強大的學生，為什麼選了你……」面無表情上條醬還賣了個關子，「你還記得在入學考試上的事情嗎？」
「我得了第一名然後把爆豪氣死了的事情？」回音說到。
如果爆豪人在這裡，大概真的會被回音氣到心肌梗塞。
「那是追加考試的事情，我說的是大家都參加的那次。」
「哦，就是大家都參加了，但我沒有趕上的那次嘛……」講真四年多前的事情了，即使回音記性再好，印象仍十分曖昧。
好在那天對她影響同樣很大，回音記得比較清楚。
她起了個大早去考試，遇到了迷路的老奶奶，送她去醫院的時候，正巧遇到大批遭遇事故的傷患，她去救了人，個性使用過度，考試遲到……
哦對，她還在十五歲的回音人生最糟糕的一天，遇到了轟焦凍。
回音忽然一個靈。
「等等，那天的傷患……裡面不會有你吧？」
「沒有我。」上條冷酷無情否決到。
回音：「……」
那她真的想不到了。
上條繼續說：「但是有我老闆，也就是這的開發者。」
回音：「！！！」
老闆，也就是permax的老闆，也就是……大富豪？！
等等，她記得以前看過了的，pm的大老闆在財富榜上排到第幾位來著？
白日夢，不可控制地做了起來。
回音羞赧地說：「哎呀，這個我也沒想過要報酬什麼的……」
「你在想什麼呢，誰要給你報酬了？」
「……哦，好吧。」
「總而言之，因為那件事情，你就入選了，從此就和正義聯盟綁定了，如果沒有神野事件的話。」
回音又不理解了，大富豪，做了個正義聯盟到底是為了什麼？
建立正義聯盟，在當時找在職的英雄豈不是更好，找些高小蘿蔔頭幹什麼？
……養成。
只能是為了養成了吧？！
「你們老闆，這到底是圖個什麼……養成真的這麼有嗎？」
「養什麼成？」上條再次冷酷無情地否決了回音，「他是為了選的繼承者啊。」
回音：？？？
汪汪汪一個破養成系統還要什麼繼承者？
好吧，富豪的心理她不懂。
這時上條紗慧子接到了一個電話，她講了兩句，很快把電話掛斷。
然後她對回音說：「好了，基礎的東西我給你解釋得差不多了，現在上去和我去見老闆吧，剩下的，他要親自解釋。」
回音又很想問她，既然她老闆都打算親自解釋了，為什麼上條剛剛說的話，他或者她不能自己說？
等她們乘坐直達電梯，來到警備嚴密的頂層，回音立刻知道了答案。
傳說俯瞰城市夜景，仿佛君臨天下那般的頂層辦公室，回音沒有見到。
也許以前這裡是，但現在，它是一間病房。
純白的，風格卻挺溫暖舒適的病房，進去要先洗消毒，戴口罩，穿防護服，然後才可以進去。
即使看上去挺舒適的房間，裡面卻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讓回音忽然覺得不太舒服。
然後她看到了一名……白色的瘦弱青年。
說他是白色，那是因為他的頭髮是白色，臉色很蒼白，就連身上的西裝，也是白色的。
挺的西裝全靠骨架撐起，胸口的位置微微往裡下陷，褲腿處更是呈現出不和諧的鋒利線條。
瘦的。
即使衣服很挺，但人卻撐不起來了。
大概是久病的原因，回音想到。
青年見她上來，微微一笑，笑容溫暖卻像玻璃製品那樣脆弱。他的指動了一下，電動輪椅就平滑地把他送到目的地。
他望著回音，剛想說話，卻先咳了一陣。
上條趕緊遞給他水，他喝了一小口平復了一下，才又開了口。
「好久不見……」說完，他忖思片刻，「不，是初次正式見面，回音。」
他給回音的感覺是——他對她很熟悉。
回音一時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才好。
「我叫望月永遠，個性是等價交換。」
等價交換……
相當於幫他做一件事情，他回饋等值的其他事物、？
忽然一道白光從回音的腦海閃過。
這不就相當於……？！
青年的眼睛是淺淺的藍色。
他又笑了，說：「沒錯，就是你猜想的那樣。除開各種技術上的問題，在正義聯後，支援整個系統的，是我的個性。」
只是我聯繫你們的方式，任務和兌換，都是個性『等價交換』用資料來體現的結果。你們完成我佈置的任務，根據點數的累積，可以要求我完成同價值的事情。」
「不……不是，不對啊。」回音有點語無倫次，她不太敢相信這樣的個性是真實存在的，而且還是存在於這樣一位病弱的青年身上。「可是有的時候像開了天眼一樣……」
望月想了想，「啊，那要感謝現代社會無處不在的攝像頭了。」
……毛骨悚然。
回音忽然往後退了一步。
即使家裡沒有安裝偷窺用的攝像頭，但如果有人通過網路入侵到了電子設備自帶的攝像頭的話……
回音以前看過類似的劇情，但都是通過電影、遊戲等載體，當它被昭示在青天白日之下，回音感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的同時，也很難接受。
青年似乎被她的細微動作所傷到。
他耷拉下眉眼，「我沒有惡意的。」
「啊，我知道。」
如果真的存有惡意，大裡發佈的，就不會是一系列成長快樂類任務，而是更讓人難以抉擇的惡味任務。
讓病人露出這樣的神情，回音有點於心不忍。
她趕緊叉開話題，「對了，忽然出現裡的倒計時是怎麼回事？」
青年抬頭。
淺藍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帶著一種莫名嚴肅的認真。
「那是我的死亡時間，我只剩下不到個月的壽命了。」
回音其實大概猜到了。
「我死了，系統就不存在了，所以才會有倒計時。所以……」他稍稍頓了頓，才說，「我希望你能代替我，繼續把它維持下去，完成我的最終目的。」
——正義聯盟。
望月說：「就連敵人都有敵聯合，為什麼代表著正義的英雄，卻一直是隨且隨意地組合起來呢？明明擁有一好牌，為什麼總要拆開使用，還美其名曰是考驗英雄的應變能力呢？」
「我本來想從你們這代開始培養，逐漸篩除掉陳舊的觀念，可是，我的時間不多了……」
回音此時已經完全明白他要做什麼。
他想把他的個性，送給她，又或者說是移植也可以……用以完成他的理想。
說真的從別人那裡獲得第二個性，本來是件達成起來十分困難的事情，但她這一路，受到的誘惑還少了嗎？
「請不要把您的想法和願望，強加給我。」
回音深吸一口氣。
「對不起，恕我拒絕。」
「誠然望月先生您的提議，可行，而且對職業英雄是有利的，但我實在不喜歡您的方法，也不想獲得您的個性。」
回音望著他，她對這個富有的病弱青年，說不上是厭惡，最多只是不敢苟同。
她想了想，說：「其實不瞞您說，因為的名字，再加上一些美國那邊的古老電影，我也想過類似的構。」
望月的眼，燃起一絲希望。
但很快被回音撲熄。
回音平靜卻有力地說：「如果我要建立，那也是通過自己的、自己的方式、自己的力量來完成，我並不需要望月先生您的個性，因為僅憑我，也能辦到。」
她說完，想告辭，上條卻攔住了她。
上條眯著眼睛看她，很不理解。
「這對你來說明明是百利而無一害的事情，為什麼拒絕？」
說到這裡，回音笑了。
有點靦腆，還有點孩子氣，但她的目光卻很堅定。
她說：「也許只是……我個人的意氣之爭。」
「我只是想看看，不死原回音，只靠著復原的個性能走到哪一步……吧？」
回音回答的很平靜，拒絕得很平靜，她散發出一股柔和又堅決的氣場，讓上條更困惑了。
這時望月輕輕揮了揮，說：「讓開吧……」
是他想的太簡單了。
他以為通過這些年的觀察，他會是回音真正的理解者，所以他才讓上條去找她，沒想到也只是自我意識過剩嗎？
上條終於讓開。
回音的背影消失前，望月沒忍住，揚聲問到：「你說會憑藉自己的力量組建，是真的嗎？」
因為難得這麼大聲，他說完就咳嗽起來。
回音停住腳步，想了想。
「望月先生的想法，並不是個壞主意……不過答案我先保留了。」
回音說完，走出了大樓。
也許是昨日剛下過雨的關係，天空非常藍，非常高遠，同時非常廣闊。
她抬頭看著天，也許是太亮太藍的關係，她漸漸有些暈眩。
她忽然覺得自己真的像一隻可以振翅翱翔的不死鳥一樣，一而再再而地蛻變，每一次都更成熟更強大。
並且在這微妙暈眩的時刻，回音覺得，她一直會反復回想，對她影響至深的殘酷夜晚，黑暗終於結束，至此，才真正走向了黎明。
回音的心情很舒暢。
她在樓下那個咖啡館裡，買了點蛋糕，坐車回去。
路上有個拿起球的小朋友找她要了簽名，並說以後也想當英雄。
回音開心地和他揮告別，她走上樓，進自己公寓前，用備用鑰匙先彎進了轟焦凍的公寓。
他正坐在窗邊的籐椅上……發呆。
側著臉，撐著下巴，像在想什麼嚴肅的事情，又像是在生悶氣。
不論是發呆還是生悶氣，都很可愛。
回音心裡滿滿的。
她把蛋糕扔桌上，撲過去纏住他，很孩子氣地開始鬧：「我想去遊樂園！明天就去！」
轟摸了摸她的腦袋，他的嘴邊露出若有似無的笑意。
「啊，明天一起去吧。」
「那……萬一明天下雨呢？」
「那就後天，直到有好天氣為止。」
—正完—
80.番外01
回音望著眼前的成熟男人,除了吃驚以外,一時間不知道做出什麼表情才好。
的事情結束後，日子平常且繁忙,第二學期過去,令人崩潰的期末考試也結束了,回音和轟迎來了暑假。
暑假他們也不會閑著,都去了事務所,當兩個月的全職英雄。
因為各自所屬的事務所不一樣,管轄的地區和範圍也不一樣，工作時間也不一樣,即使兩人在一個城市，也好久沒見了。
對於年輕小情侶,尤其是近期才剛剛開葷的年輕小情侶來說,這無疑是一項殘酷且嚴峻的試煉。
所以他們在轟的房間裡，老家的那個,即使知道他姐姐轟冬美就在外面,在一個吻以後，事情就開始朝著不可收拾的方向發展了……
回音仔細想想,還是蠻刺激的。
可是吧，這刺激還沒享受到，忽然抱著她的男人就消失了。
具體來說是在突如其來的一陣煙霧後,消失了。
等這陣煙霧散去,回音再看眼前的人……
她驚呆了！
回音腳並用像只蜘蛛似的往後爬,一臉見鬼表情驚魂未定地指著眼前神似轟焦凍,但輪廓更深、更有棱角，身量也更高大了一點的成熟男人，她忽然有種被迫出軌的驚嚇感。
「你你你你……」
回音本想問，你是誰。
這張臉，即使有些區別，但怎麼看怎麼就是轟焦凍本人啊。
可之前的轟焦凍，穿t恤，牛仔褲，很普通的大學生打扮；眼前這男人，襯衫，馬甲，西褲，西褲上的線分外鋒利，襯衫也一絲多餘褶皺沒有，顯得很正式很成熟也很陌生。
「回音，是我。」同樣愣了一秒的男人，在觀察清楚眼前的景象後，說到。
「啊啊啊出現了！『是我是我』詐騙！」
回音做出防禦架勢，腦子糊成一團，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很快她想起了不知道在哪裡的大學生款轟焦凍，回音又爬過去自以為很有氣勢地揪住他的襯衣領，威脅他說：「把我的焦凍君還給我！」
看著她焦急又慌亂的表情，青澀的臉龐和她稚嫩的說話方式，男人不禁微微低頭，用拳頭掩住上翹的嘴角，輕笑出聲。
「回音，我是十歲的轟焦凍，二十歲的我，應該現在在十年後。」轟解釋到，「我在參加某個會議，途出了點意外，導致我和十年前的自己互換了，不過十分鐘之內就能換回來。」
「你有什麼想要問我的嗎？」
他讓她提問，回音反而愣住了。
只有十分鐘，說要問吧，回音想問的有一大堆，但真要她挑重點吧，她都不知道先問哪個才好。
忽然她意識到，如果有什麼不好的事情發生，那十歲的轟焦凍就不是讓她提問，可能就抓緊時間主動告訴她了。
可他沒有這樣做。
這是不是就意味著，一切漸漸向著好的方向再進行，即使有些許磨難，但結果都是好的？
本來事情來的很突然，回音的腦子裡很亂，此刻她漸漸平靜了下來。
她坐好，搖了搖頭，「算了我不問了，畢竟劇透就沒有意思了。」
她發現從剛剛起，轟就一直在盯著她瞧，畢竟對於成熟本的轟焦凍回音還很陌生，她怪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問：「我現在的樣子是很奇怪嗎？還是臉上沾了什麼東西？」
成熟本的轟，非常直率地說：「我只是覺得……回音果然很可愛，不論是哪個時代的你。」
他說這話的時候，沒有臉紅，也沒有別開視線，一顆超級大直球直擊回音的死穴，再配上愈發成熟帥氣的臉，和有增無減的帥哥氣場……
回音：「！」
她臉蛋頓時通紅，心臟跳得很快，本以為很熟悉和轟相處了，現在回音整個人緊張到不行，就快被他的直球撩死了。
如果可以的話，回音很想呐喊。
天啦！眼前這個渾身上下散發出魅力的男人是怎麼回事？！到底從哪裡冒出來的，十年後嗎？！好想直接穿越到十年後啊！！！
轟朝回音招招，示意讓她過來。
回音雖然很緊張，卻克制不住朝他靠近。
轟看著她，自己也朝她靠近，用額頭抵住她的額頭。
然後他輕輕地、溫柔地說：「雖然現在和你說有點早，而且你也不想我劇透，不過難得出現這種個性事故……」
「轟回音，餘生，還請多多指教了。」
說完，那陣煙霧再次出現，眼前的人消失，但很快又出現了一個，等煙霧散去，再看眼前的人——
二十歲的轟焦凍又回來了。
他摸了摸腦袋，不太清楚現狀。
雖然十歲的轟焦凍很帥，但回音還是更熟悉眼前這個……從內心來講，也更喜歡眼前這個。
她想到十歲的轟見到了她，那二十歲的轟，是不是在那邊見到了十歲的不死原回音？
回音趕緊問：「你在十年後見到我了沒有？」
轟一愣。
然後他回憶了一下剛剛的神奇事件，轟這個時候才完全明白發生了什麼？
他搖了搖頭，後來又點了點頭。
「到底有沒有嘛？」
轟說到：「我在電視上看到你了。」
雖然當時他還在想是不是回音來著，電視上只登了一張照片，五官輪廓雖然是回音，但整個氣氛更成熟，如果非要說的話，更像是回音的姐姐之類，並且名字也不太對，姓氏那裡寫的不是不死原。
一開始轟還以為是長得很像的兩個人，同時撞名了，畢竟回音也不是什麼奇特的名字，還是有一定概率撞上的。
現在再回憶……她前面的姓，不就是他的姓嗎？
這不就代表著，回音嫁給他了，所以才改姓了嗎？
二十歲的轟臉皮還很薄。
一旦想明白，他的臉陡然紅了起來。
看到他臉紅，回音愣了好一會，才回憶起來剛才十歲的轟焦凍在叫她什麼。
於是現場有兩隻呆頭鵝表演相對臉紅。
不過好奇心略勝一籌。
回音小聲問：「電視上的我，怎麼樣？」
轟說：「我只看了一小會，是個英雄納稅金額的排行榜，上面顯示你是第一。」
「我以後那麼有錢啊！」回音妥妥的興奮了，「那我要不要現在先去買個遊輪慶祝一下以後的我很有錢？」
轟：「……你打算把帳單寄給十年後的自己嗎？」
回音還沉浸在幻想裡，「那我豈不是以後可以買成堆的甜品，想怎麼吃都可以，躺在上面吃都行啊？你說我要不要提前規劃一下錢怎麼花，不然我擔心十年後錢太多我花不掉誒。」
轟忽然有點後悔，早知道就不和她說了。
回音思維很跳躍，本來還做著十年後的發財夢，她忽然冒出來一句，「哦對了，我這邊看到的是十年後的你哦。真的超級帥氣，有種成熟大人的感覺，我都不好意思直視他……」
轟：「……」
轟不在意十年後的自己帥還是不帥，成熟還是不成熟，他此時只是深切地感受到，即使是自己，這該吃的醋一點也不少……
十年後的自己，真可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