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吻技一般
正式交往的第一分鐘,桃沢愛梨的腳尖輕輕點在了地面上。
她輕巧地翻身下了蹺蹺板，站起身簡單整理了一番裙擺，垂著眼睛看向坐在蹺蹺板上的松田陣平，毫不猶豫地揭穿對方：“說到這個話題,學長的動作就很迅速呢。”
自以為顯得矜持但事實上迅速把對方放下來的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沒說話,輕輕地晃著只剩下一人乘坐的蹺蹺板，不言不語地看著她。
眼神傳達的意思不言而喻。
已經聽到過他好幾次內含此意的心聲,桃沢愛梨逐漸習慣了。
雖然剛剛說了一通騷話,但她還是有點緊張。
反正……正式交往後的情侶,遲早也是要親的吧。
啊,不知道松田學長嘴唇的口感有沒有臉頰的口感好。
桃沢愛梨壓下心中的羞赧之意,強裝鎮定地叉著腰。
“來吧,學長。”
表情無比堅定嚴肅,一副要去就義的模樣。
松田陣平：“……”
他微微仰著頭，看著不遠處顯然在害羞的桃沢愛梨,突然忍不住地彎了彎唇角。
明明是她自己說出那麼直白的話，可率先害羞的也是她。
……有人墊底，他反而不覺得害羞了。
“嘖,怎麼這副表情啊。”松田陣平故意開口逗弄桃沢愛梨，“要不算了？”
他漫不經心地撐著下巴,以為對方會滿臉羞紅地說出“不能算了”“要說到做到”之類的話語。
……畢竟她今天意外地非常坦誠。
“學長說的很有道理。”
桃沢愛梨認真地點點頭，臉上的紅暈逐漸褪去。
“我也覺得,要不算了叭。”
……結果說出了和松田陣平想像內容相差了十萬八千里的發言。
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
桃沢愛梨有理有據地解釋道：“我有個好朋友是畫少女漫的,之前有次幫他取材，我看了不少漫畫和偶像劇。”
她用手指輕輕點著掌心，仔細地回憶著：“男女主的初吻一般都是在很浪漫的地方突然發生的，非常讓人心動,不會像我們這樣——”
桃沢愛梨環顧了一圈四周的環境。
“在兒童公園的蹺蹺板旁邊，還提前預告對方即將要親親了。”
她對了對手指，很有原則地提議道：“好不浪漫噢，要不下次叭，突然kiss的那種，比較有氛圍感。”
感覺自己被耍了的松田陣平：“……”
思索片刻後確信自己被耍了的松田陣平：“…………”
正式交往的第五分鐘，松田陣平想掐桃沢愛梨的臉。
……再敲敲她的腦門，看看她的腦子裡一天到晚都在想什麼亂七八糟但勉強能自圓其說的東西。
他慢吞吞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蹭到的灰，剛想抬手實踐一下自己的想法時，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有些焦急的喊聲。
松田陣平頓了頓，轉過頭去。
剛剛開心地抱著玩具跑走的小朋友慌慌張張地朝他們兩人的方向跑來。
一邊跑還一邊哭嚷著些什麼，有些混亂，他沒太聽清楚。
松田陣平微微瞇起眼睛。
只剩下一個小朋友。
……其他幾個呢？
桃沢愛梨顯然也發現了不對勁。
她沒再慢悠悠地說笑，而是拿出了手機，微微擰著眉看向跑近他們的小朋友。
是剛剛問她能不能等自己成年的小男孩。
小男孩滿臉都是淚水，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努力地深呼吸了幾口氣，聲音顫抖地快速說道：“哥哥姐姐，我的好朋友們全都不見了。”
“我們剛剛玩捉迷藏，我負責找人，他們去躲，但是我在附近找遍了都沒看見他們。”
小男孩抬手抹了一把眼淚後，朝遠處的樹林指了指。
“我只在地上撿到了花子的假面超人模型的一個零件……嗚嗚……地上還有好多血……”
“嗚嗚……我一路上都沒看見別的大人，只找到了你們……救救他們……”
小男孩說出“地上有好多血”的那一刻，桃沢愛梨毫不猶豫地報了警。
她三下五除二地說清了地點和詳情，掛了電話。
桃沢愛梨在包裡翻找了一番，拿出紙巾，打算替小男孩擦擦臉：“別怕，警察等會就來。”
她溫柔地替抽泣的小男孩擦去淚水，抬眼往身邊看去：“學長，我們先——”
剛剛還站在她身邊的松田陣平已經朝小男孩指出的方向跑出一段距離，只給她留下一個背影。
“我去找他們，你帶他在安全的地方呆著，這附近監控多，不遠處還有保衛處。”
還有一句語速飛快的話。
桃沢愛梨呆了片刻，想要追上去攔住他：“學長！！我已經報警了！警察馬上就來了——天黑得差不多了，你不能一個人去——”
松田陣平跑得飛快，背影一瞬間便消融在夜色中。
她壓根追不上。
“……”桃沢愛梨悻悻地停下腳步，理智告訴她要安頓好這個小男孩。
她看了看導航，發現這塊遊戲區域離公園保衛處確實不遠。
桃沢愛梨俯下身，輕聲地對小男孩說話：“你還有力氣嗎？我們跑著去好不好？”
小男孩抽抽嗒嗒地點頭。
她牽著小男孩的手，一路小跑著來到了保衛處。
桃沢愛梨三言兩語說清楚了事情的經過，好幾位保安便訓練有素地帶著照明設備出去了，只留下一位保安陪著小男孩。
“我已經報過警了。”
桃沢愛梨喘了幾口氣，拒絕了保安遞過來的熱水，拿起桌上的一個手電筒。
“麻煩您在這裡陪著他了，我跟著他們一起去找找那些小朋友們——”
她頓了頓，吞下後半句沒說完的話。
……還有我那剛正式交往不到半小時就拋下我跑路的男朋友。
呵。
松田陣平。
桃沢愛梨轉頭朝擔憂的小男孩微笑了一下，握著手電筒走出了保衛處。
她看著夜色瀰漫的兒童公園，咬了咬牙，跟上那群保安的腳步。
“等我找到你就狠狠抽你。”
桃沢愛梨小聲地自言自語。
“……才不要親你。”
*
桃沢愛梨舉著手電筒，穿行在樹林裡。
她慢慢地走著，視線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腳踩在草地上，發出簌簌的聲音。
一邊走著，她一邊給松田陣平打電話。
無人接聽。
樹林很大，手電筒的光只能照亮一點位置。
桃沢愛梨看著漆黑一片的四周，心裡有些發怵。
松田陣平去哪兒了啊。
她剛剛和保安們找到了有血蹟的那塊地方。
血很多，感覺發生過什麼很可怕的事情。
……她很擔心松田陣平。
保安們分散在各個角落，扯著嗓門喊那群小朋友們的名字，此起彼伏。
桃沢愛梨停住腳步，漫無目的地用手電筒胡亂照了幾下。
……哪裡都找不到啊。
忽然，手電筒照到草地的某處。
一陣大風吹過，雜草搖晃著，露出一點被遮擋住的血跡。
異常刺眼。
“……”桃沢愛梨捏緊了手電筒的把柄，四處張望了一番。
剛剛還走在她附近的保安們似是分散得更加徹底，她看不見他們的身影。
桃沢愛梨喊了幾聲，無人回應。
她心裡越來越發怵，從包裡掏出手機，想要看看自己的具體位置，再聯繫一次警察。
就在她查看地圖的時候，空氣中突然傳來一絲若隱若現的聲音。
拳頭砸在身體上的悶聲。
微弱的哭聲。
還有……
桃沢愛梨猛地抬頭。
還有松田陣平的聲音？？！！
她顧不上查看手機，一邊扯著嗓門繼續喊保安，一邊衝動地往聲音的來源處奔跑。
不知跑了多久，她手電筒的照射範圍裡出現了搖晃的人影。
幾棵大樹後面，松田陣平正在與一名舉著刀的刀疤男人扭打在一起。
地上還躺著兩名陌生男人，一人鼻青臉腫，看起來像是昏迷了，一人身上滿是血跡，不知死活。
那幾個小朋友被綁在一起，嘴上都貼著膠帶，正在驚恐地哭泣。
松田陣平顯然佔了上風。
那名刀疤男人根本打不過松田陣平，體力不支，臉上傷痕累累。
他面色狠戾地試圖用刀去捅松田陣平，但都被松田陣平輕巧地避開。
興許是顧及著一旁的小朋友們，松田陣平刻意地將刀疤男人往遠處引，但對方並不上當，始終想要湊近小朋友們，試圖抓一個在手中牽制松田陣平。
場面焦灼。
桃沢愛梨連忙關掉手電筒，站在一旁的大樹後，腳步頓住，驚慌地想要撥打報警電話。
她不敢貿然上前添亂，怕讓松田陣平分心。
就在這時，她的視線中突然又出現了一名光頭男人。
他突然從不遠處的灌木叢中鑽出，握著一把匕首往這裡奔跑，直直地朝松田陣平的背部捅去。
*
松田陣平聽見了身後的動靜。
他想要轉身去擋，但眼前難纏的刀疤男人趁機將刀口對準了一名正在哭泣的小女孩。
“……嘖。”
松田陣平壓著聲音罵了一句，一時間里分身乏術。
就在他咬牙想要去打落刀疤男手中的刀時，身後的光頭男人突然發出一聲慘叫。
松田陣平一把打落刀疤男手中的刀，狠狠地在他腹部猛擊幾拳，直至對方滿臉痛苦地捂著肚子倒地，才飛速地轉過身來。
他看見了桃沢愛梨。
不知從哪裡鑽出來的桃沢愛梨。
手中還舉著一個散發強光的手電筒。
光頭男單手摀著眼睛，手中的匕首胡亂地往前戳著，想要抓住桃沢愛梨。
桃沢愛梨用手電筒去回擊對方手中的匕首，發出砰砰砰的響聲。
她擰著眉快速看了看，單手狠狠扯住光頭男的手腕一扭，抬腿就往他的膝蓋踹去。
匕首啪的一下掉落在地上。
光頭男捂著手腕跪倒了。
桃沢愛梨撿起地上的匕首和刀，狠狠地朝遠處丟去。
她喘了口氣，抬起頭來，正想跟松田陣平說話時，眼前突然失去了他的踪影。
……欸？？
桃沢愛梨的心一直懸在空中，此時卻突然有種即將墜崖的感覺。
直到她的身側傳來一聲淒厲的慘叫。
她愣愣地扭頭，發現慘叫聲來自剛剛那名倒在地上鼻青臉腫的男人。
他的手腕被松田陣平踩著，地上掉落著一把槍。
看角度，那名男人像是想要偷偷射擊她。
“……”
桃沢愛梨飛快地解開小朋友們身上的繩子，遠遠地丟給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接住繩子，利落地把鼻青臉腫的男人捆了起來。
然後是刀疤男和光頭男。
整場混亂的打鬥中，桃沢愛梨和松田陣平沒有一句交談。
直至四周陷入一片明亮。
保安們帶著大批警察前來。
桃沢愛梨揉了揉手上方才被光頭男人撞出的淤青，沉默地抬頭看了一眼松田陣平。
他臉頰旁青了一大塊。
松田陣平看向她的眼神有些複雜。
像是震驚。
又像是擔憂和後怕。
“……”
桃沢愛梨抿了抿唇，扭頭走遠。
*
起因很簡單，捉迷藏的小朋友們無意撞破了一場殺人案。
因積怨已久，刀疤男、光頭男、鼻青臉腫的男人一起殺掉了滿身是血的男人。
滿身是血的男人當場死亡，剩下三名罪犯還沒來得及處理屍體便發現了在一旁驚恐萬分的小朋友們。
光頭男人一開始就藏起來了，直到發現兩名同夥被松田陣平制服，他才硬著頭皮出來。
想把松田陣平滅口。
……
直到在警局門口和滿是謝意的家長們道別後，桃沢愛梨也沒有和松田陣平開口說一句話。
她不理會松田陣平拋出的話題，彷彿機器人般走完所有的流程，愣愣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松田陣平一直和她肩並肩走著，還會輕輕拉住差點走錯分岔路的她的手。
桃沢愛梨恍惚地任由他拉著，手指虛虛地握著空氣。
沒有回握松田陣平的手。
她刻意忽略掉腦海中響起的聲音，目視前方。
途中經過大橋的觀景台。
她頓了頓，突然一把拍開松田陣平的手，徑直走向欄杆邊。
桃沢愛梨靠著欄杆，遠遠地看著繁華的江景。
熱鬧的商場，川流不息的車流，江面上的渡輪。
她突然後知後覺地開始掉眼淚。
如果剛剛死掉了，就再也看不到這些景色了。
“你……你別哭啊。”
身邊傳來松田陣平略帶慌亂的聲音。
他似是在翻口袋，悉悉索索的。
桃沢愛梨自己從包裡拿出紙巾，擦了一把眼淚。
沒擦乾淨，淚水止不住地滑落。
她剛想再擦一次，手中的紙巾便被松田陣平拿過。
松田陣平側過頭來，輕輕地擦拭著她的淚水。
動作和聲音都含著難得的輕柔。
“抱歉，剛剛丟下你跑了。”
“……謝謝你剛剛幫我。”
桃沢愛梨抽了抽鼻子，沒理他。
半晌，她才慢慢地開口：“我都說過我已經報警了，警察快來了……你還……”
聲音帶著抑制不住的哭腔。
她說到一半便停住，看向松田陣平。
對方垂眸看著她，神情有些微妙和復雜。
尤其是她提到警察時。
桃沢愛梨抿了抿唇，移開視線。
能說什麼呢？
說你為什麼不在原地等著？
看剛剛的打斗場面，如果松田陣平之前沒趕過去，罪犯有刀還有槍，那幾個小朋友可能早就被殺害了。
說你這樣做真對？
如果不是因為她跟著降谷零和諸伏景光學過很長一段時間的打架，還恰好找到了松田陣平，那他剛剛豈不是可能就被偷襲的光頭男捅了一刀？
雖然松田陣平看起來真的很能打，但是誰能確定他剛剛到底會不會受傷呢。
……無論怎麼說都覺得不對。
而松田陣平一直沒說話，想必也是在心裡嘀咕她叭。
大概是嘀咕她為什麼要冒著危險跟上來，又嘀咕她如果沒跟上來會發生什麼。
“……”
今晚的事怎麼想都只能說是米花町治安真差的鍋。
桃沢愛梨不願意再說話，拍開松田陣平拿著紙巾的手，低頭摀住臉。
“……松田陣平，我暫時開始討厭你了。”
她悶悶地說道。
“我本來都決定一見到你就要狠狠抽你的。”
“但是你臉上青了一塊，手上也青了好幾塊。”
“我不想讓你更痛了。”
“……拿你沒辦法，所以我決定暫時討厭你。”
“哼，就你會打架啊……我也會。”
桃沢愛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還沒來得及思考，這些憋了一晚上的亂七八糟的話便從她嘴裡湧出。
她維持著這個捂臉的姿勢，靠在欄杆上，感受著帶著涼意的夜風，胡亂地想著一些有的沒的。
好冷，不該穿這條裙子的。
明明跟奶奶說出去一會兒的，現在已經出去好幾會兒了。
降谷零和諸伏景光教的打架技巧真好用。
還好從小就跟著他們學過。
……
桃沢愛梨感覺淚水沾濕了自己的指尖，有些不舒服。
但她不想在松田陣平面前哭，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現在的松田陣平，只能默默地捂著臉。
突然，桃沢愛梨感覺一件厚實的外套包裹住了她。
與此同時，她整個人都被迫貼在松田陣平的胸口。
帶著熱意。
還有松田陣平的氣息。
一下子就不冷了。
【……別哭了。】
【她在發抖。】
桃沢愛梨忿忿地抬起頭：“你別管我……”
看清此時的狀況後，她驟然噤聲。
松田陣平把自己的外套搭在她身上，用雙手扯著兩端。
彷彿是用外套代替擁抱一般，把她整個人禁錮在身前。
松田陣平垂眸看著她，毫無自己暫時被討厭的自覺。
“不在兒童公園了。”
“也沒有預告。”
他的聲音有些低，幾乎要被吹散在江邊的夜風裡。
桃沢愛梨一時沒反應過來：“……？”
她想賭氣轉身離開，但又捨不得外套裡的溫暖。
……再呆一小會兒就鑽出去。
“既然你之前暫停了主動的機會，那麼這次，就輪到我了。”
松田陣平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眼神裡帶著有些複雜的熱意。
桃沢愛梨想了一會兒，終於明白了。
她仰起頭看著松田陣平，越想越氣：“憑什麼啊？”
剛剛扔下她就跑的是他，想主動掌握率先kiss權力的也是他？
想得還挺美？？
桃沢愛梨咬牙切齒地伸手扯住松田陣平的領口，讓他被迫低下頭：“這次是我先，你不許動，懂不懂？沒你的份。”
她微微側著頭，重重地貼上松田陣平的唇。
非常普通且平靜的貼貼。
還蹭了蹭。
半晌，桃沢愛梨彷彿洩憤般咬了他一口。
她退開幾分，略顯得意地看著嘴角滲出血絲的松田陣平：“抽你你會痛，咬一口還是沒那麼痛的。”
桃沢愛梨認真地點了點頭：“是對你今晚表現的懲罰，你乖乖忍著吧。”
“我現在停止暫時討厭你了。”
她義正言辭地宣佈道。
松田陣平毫不在意地鬆開一隻手，隨意地用指尖抹去那一抹血，然後便又扯住外套。
他平靜地低著頭，看向兀自洩憤的桃沢愛梨：“你結束了嗎？”
彷彿有種意猶未盡的感覺。
桃沢愛梨：“……？”
桃沢愛梨滿腹狐疑：“結束了。”
難道他還想被咬出血？？什麼愛好？？？
松田陣平突然收緊了扯住外套兩端的雙手，她被迫仰著頭貼近他。
“那現在是真的輪到我了。”
不待桃沢愛梨反應，松田陣平便迅速低下頭，溫熱的唇瓣倏然貼上她有些發涼的嘴唇。
不同於桃沢愛梨的純情貼貼，松田陣平徑直攻入她的領地內。
唇舌交纏，發出讓她臉紅心跳的曖昧水聲。
起初有股淡淡的血腥味，過不了多久她就已經感知不到這種味道了。
所有的角落都瀰漫著松田陣平身上有些兇猛的氣息。
桃沢愛梨呆滯地站在原地，身上的外套讓她完全無法退開一步，只能被動地承受著松田陣平的攻勢。
不止是行為上的強勢，松田陣平低沉的聲音也在她的腦中響起。
【……好軟。】
【想咬一口。】
【她會喘不過氣嗎。】
【想讓她的臉更紅一點。】
……
無數曖昧的話語以無法逃避的形式闖入她的心裡。
桃沢愛梨大腦一片空白。
不知何時，松田陣平已經把外套搭在她的肩上，空出自己的兩隻手來。
隨後，他一手攬著她的腰，一手牢牢托住她的後腦勺，有些兇猛地舔舐、啃咬著她的唇瓣。
松田陣平輕輕咬上她唇瓣的那刻，她忍不住輕哼了一聲。
剛出聲便察覺到不妥，桃沢愛梨火速地吞下後續的哼唧聲，但被松田陣平察覺到。
【再來一聲。】
【……好像已經咬了好幾口了。】
【算了，讓她沒空去想這個就行了。】
他壞心眼地故意掐她的腰，並桎梏住桃沢愛梨微弱的掙扎扭動。
“嗚……”
她腿一軟，但被對方穩穩地托住，無法逃開。
呼吸被掠奪，身心逐漸被對方持續不斷地進攻行為所佔據。
無論是松田陣平強勢的肢體接觸，還是松田陣平立體環繞在她心裡的聲音，無一不讓她無法思考。
……
不知過了多久，已經暈暈乎乎的桃沢愛梨終於被松田陣平放開。
他托著她微微仰起的腦袋，另一隻手把有些下滑的外套往上扯了扯，直至在她的肩上穩穩停住。
腦中傳來的亂七八糟的話太多，桃沢愛梨選擇左耳進右耳出，此地無銀三百兩地不去理會。
實在是聽不下去了。
原來松田學長有時候會想這些……東西。
桃沢愛梨微微喘著氣，覺得自己這樣的表現和對方被親過的表現差距太大。
她剛剛主動親松田陣平的時候，對方氣都沒怎麼喘一下。
而她現在面紅耳赤，臉上的淚水也沒有乾透，還蹭到了松田陣平的臉上。
……看起來甚至有點像被親哭了！！並不是這樣的！！
桃沢愛梨的視線不斷游離，覺得自己有點沒面子qvq。
更何況剛剛她才放出狠話……懲罰什麼的！
桃沢愛梨鼓了鼓臉頰，覺得不能讓對方太得意，開始找茬：“這是你的初吻嗎？”
松田陣平專注地看著她，慢吞吞地點頭。
桃沢愛梨也點點頭：“噢。”
桃沢愛梨冷靜評價道：“吻技一般。”
……也不算說謊！確實一般！
雖然她沒被別人親過，但她看偶像劇裡的男女主好像不是這麼親的！
不會咬這麼多口！感覺比起親吻更像被咬了！！
男女主一般都是……
她的腦海中頓時掠過無數部經典偶像劇的男女主浪漫kiss劇情。
比如溫柔地掐著下巴……
比如壁咚……
比如在車裡……
如果換頭成她和松田陣平的話……
“……”
桃沢愛梨突然覺得有點臉紅。
她不好意思再詳細地想下去，在心裡狠狠地反思了一陣，覺得自己不能胡思亂想，要正直！
……不能像松田陣平那樣！
桃沢愛梨頓了頓，欲蓋彌彰地大聲重複了一遍：“很一般。”
松田陣平：“……”
第27章 調戲
遠處的車燈很亮。
身側的街燈很亮。
但此時此刻,桃沢愛梨覺得松田陣平的眼神最亮。
還閃爍著有些微妙的光。
她有些心虛地移開了視線，想要刻意地迴避四周還未消散的曖昧氣氛。
“……”桃沢愛梨慫慫地後退了一步，拉開自己與松田陣平的距離,“怎、怎麼啦,試用完之後還不能讓我評價一下嗎？”
直覺告訴她,松田陣平這個表情的寓意不是“讓我看看等會要怎麼揉亂你的頭髮”就是“做好覺悟吧我要狠狠掐你臉了”。
桃沢愛梨瞪著眼睛，主動伸手拉了拉身上過於寬大的外套，彷彿裹團子一般把自己裹了起來。
感覺這樣能增加一點安全感。
……然而沒什麼用處。
松田陣平的一隻手依然存在感很強地虛託在她的腦後，另一隻手從她的腰上放下,隨意地插在口袋裡。
不知何時，他的指尖已經悄悄地交纏在她的發間門。
松田陣平輕輕地挑起一縷頭髮扯了扯，表情玩味地拖長了聲音：“你儘管評價,我虛——心——接——受——”
【呵。】
桃沢愛梨：“？”
桃沢愛梨：“你是？”
怎麼這麼好說話？
你哪位？？
是松田陣平本人嗎？？？
突然，她感覺自己方才為了方便打架而紮起的高馬尾倏然被松田陣平一把扯散。
還沒停下內心吐槽的桃沢愛梨：“？”
剛剛居然是故意轉移她注意力？
頭髮垂落在她的腦後的同時，松田陣平的掌心再度貼上了她的後腦勺。
“剛剛就想說了。”他扯了扯嘴角,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腦勺，“這個很礙事。”
桃沢愛梨傻傻地看著他：“啊？你是說我的頭礙事嗎？”
松田陣平垂著眸子，沒說話。
但內心的聲音暴露了他真實的想法。
【好傻。】
【是笨蛋。】
桃沢愛梨：“……”
【她剛剛說了幾次來著……】
【算了,反正沒什麼區別。】
桃沢愛梨還沒來得及反駁他異常直白的內心評價，便被松田陣平一把攬了過來。
沒了高馬尾的阻擋,他的手肆意地掌控在她的腦後,偏著頭湊了上來。
呼吸再度被掠奪的那刻，桃沢愛梨麻了。
“……”
她就說松田陣平怎麼可能突然那麼好說話！
原來是在這裡等著她！
桃沢愛梨不服氣地試圖再次咬一口松田陣平,但暗戳戳的小心思被對方飛快地發現。
松田陣平有條不紊地應對著她虛張聲勢的進攻。
尖牙還未行動便被有些強勢和兇猛的纏綿攻勢化解。
桃沢愛梨只能懵懵地睜著眼睛,目光猝不及防地撞入松田陣平情緒有些洶湧的深色眼眸中。
松田陣平與她分開片刻，收回托著她後腦勺的手，徑直摀住了她的雙眼。
“別睜開眼睛。”
【……現在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
視線被剝奪,其餘感官的工作效率無限提升。
桃沢愛梨覺得自己彷彿能最大程度地感知到松田陣平的所有動作細節。
悉悉索索的布料摩擦聲。
皮膚相觸摩擦的聲音。
松田陣平再度歪著頭吻了上來。
他另一隻空閒的手從口袋中伸出，輕輕捏住桃沢愛梨的下巴，桎梏住她亂動的腦袋。
——然後報復心很重地咬了她一口。
桃沢愛梨的睫毛顫動，頻頻掃過對方的手心。
……松田陣平咬得不疼。
但是柔軟的唇瓣被對方的尖牙夾住的那刻，什麼也看不見的桃沢愛梨還是覺得有點幽怨。
桃沢愛梨：“……”
她剛剛是不是還偷偷想像過這個浪漫的偶像劇劇情來著……？
結果還是在被咬。
可惡可惡可惡可惡。
她的軟乎乎狗勾呢！！去哪裡了！！
*
被抓著又親了兩次之後，忍無可忍的桃沢愛梨終於抓住機會咬了回去。
是毫不留情的一大口。
“嘶。”已經與她退至得體社交距離的松田陣平隨手用指尖擦了擦被她咬過的地方，抹去一絲血跡，“你還真是不客氣。”
不客氣的桃沢愛梨認真地拉好外套拉鍊，低頭看了看自己穿上松田陣平外套的效果。
黑色的外套蓋在大腿一半的位置，露出不長不短的一截白色裙擺。
“學長活該。”
檢查完畢後，她抬頭看了一眼松田陣平，非常有底氣地評價了一句。
“試用完之後我還不能檢驗一下質量和口感嗎。”
桃沢愛梨慢悠悠地走在橋上，兀自瞎說著。
松田陣平：“……”
他扯了扯嘴角，不緊不慢地跟在她身邊。
橋上的風很大，松田陣平的襯衫被風吹起一角。
他毫不在意地隨手壓下衣角，聲音也被吹散在夜風中：“走吧，送你這個沒良心的小騙子回家。”
桃沢愛梨忿忿地捶了他的腰一下：“我才不是！”
她刻意控制了力度，基本沒用力氣，但松田陣平卻突然嘶了一聲，還輕輕地倒吸一口涼氣。
桃沢愛梨頓時有點緊張，愧疚地湊過去，揉了揉自己剛剛捶的位置：“對不起啊學長，是碰到傷口了嗎……”
松田陣平剛剛一個人打好幾個，還要顧及一旁的小朋友們，難免掛了點彩。
桃沢愛梨只能看見他臉上和手上的傷口，不知道他身上還有沒有其他的傷口。
桃沢愛梨越想越難過，又輕輕地揉了揉松田陣平的腰側。
【還挺放鬆的。】
……欸？
她有點疑惑。
就在這時，松田陣平眨了眨眼，慢悠悠地開口：“不是。”
桃沢愛梨：“？”
松田陣平娓娓道來：“只是覺得你那樣捶有點像按摩，還挺舒服的。”
桃沢愛梨：“……”
桃沢愛梨咬牙切齒，猛地狠捶了一下毫無防備的松田陣平的腰。
“這次呢？舒服嗎？”
她無辜地眨巴眨巴眼睛，看向神情僵滯片刻的松田陣平。
“松田學長都不說話了，肯定是很舒服叭。”
桃沢愛梨義正言辭地作出判斷，揮揮拳頭。
“那我再幫學長來一下吧，捶另一邊。”
“……”松田陣平抬手，用掌心裹住她的拳頭，“你怎麼對好心送你回家的人如此粗暴？”
桃沢愛梨再次評價道：“學長活該。”
松田陣平：“……”
【……力氣又大還會打架，好有反差感。】
桃沢愛梨自顧自地接話：“我是謎，你猜不透的。”
松田陣平：“？”
*
通過這個勉強也算是牽手的姿勢，桃沢愛梨發現松田陣平的手有些涼。
她直勾勾地看了松田陣平身上那件有些單薄的襯衫一眼，糾結地捏了捏身上厚實的外套袖口。
啊，松田陣平把自己的外套給了她之後，果然會冷吧。
桃沢愛梨頓了頓，從松田陣平的手中抽出自己的拳頭，開始解拉鍊：“外套沒法兩個人穿，我還給學長吧，你手好冷。”
她低下頭，小心翼翼地把拉鍊拉到一半，動作卻突然被松田陣平制止。
松田陣平抓著她捏著拉鍊的手指，徑直往上一滑——
桃沢愛梨剛剛才解開的拉鍊瞬間門再次被拉上，並一路閉合至了脖頸處。
這件外套的拉鍊本就可以一直拉至高領處，如今被松田陣平猛地拉上，桃沢愛梨的下半張臉瞬間門被外套領口蓋住。
默默眨著眼睛的桃沢愛梨：“……”
她拍開松田陣平的手，把拉鍊重新拉開到鎖骨處的位置：“你幹什麼啊——”
“不許還給我，老實穿著吧。”松田陣平輕輕彈了彈她的腦門，一臉漫不經心的表情，“穿這麼薄的裙子，還沒等回家你就感冒了。”
彈她腦門的這隻手依舊涼涼的。
桃沢愛梨一臉惆悵，覺得只穿著一件單薄襯衫在寒風習習的大橋上裝逼的松田陣平應該比她要更早感冒。
她思索片刻，突然用雙手牽住松田陣平的右手：“那我給你傳遞熱度叭。”
桃沢愛梨振振有詞地解釋：“先暖你的右手十分鐘，等會再換成你的左手就好了。”
她試了試，發現這樣走起路來不會很怪，便示意松田陣平：“我們走吧，這里風太大了，吹久了會感冒的。”
松田陣平：“……”
他垂眸看了一眼貼在自己右手上的兩隻白皙柔軟的手。
對方的雙手溫溫熱熱的，覆在他的手心和手背上，傳遞著暖意。
手腕處還有剛剛和罪犯打鬥時留下的淤青。
在白皙的皮膚上顯得尤為顯眼。
……這個牽手的姿勢，感覺很容易碰到她的傷口。
松田陣平默不作聲地盯著那塊淤青看了一會兒，突然輕輕地抽出手，一把攬住桃沢愛梨的肩，倏然與她貼近。
“……這樣就不冷了。”
松田陣平目視前方，有些彆扭地清了清嗓子。
“好、好噠。”
突然被松田陣平摟住，靠在他肩旁的桃沢愛梨覺得有些心跳加快。
她悄悄地抬起頭，看向松田陣平的側臉。
……真的不冷了。
*
剛剛經歷了太多事，桃沢愛梨突然不太想立刻回家。
她剛剛已經打電話和奶奶說過了今晚的遭遇，並說可能要晚點才能到家。
……然後拒絕了奶奶想要帶著掃帚來暴打和她對打的那名罪犯的無理要求。
雖然家裡有奶奶，但她還是很害怕。
……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屍體。
雖然刻意地想要掩蓋那段記憶，但她和光頭男對峙的時候，滿身是血的屍體就在不遠處躺著。
和松田陣平呆在一起瞎扯沒營養的廢話時，時而生氣時而無語的桃沢愛梨反而沒那麼害怕。
“……”走過一條街道的時候，桃沢愛梨突然停下了腳步，“松田學長。”
松田陣平也停住：“怎麼了？”
桃沢愛梨頓了頓，語不驚人死不休地開口：“我今晚不回家了。”
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
還沒待他整理好自己的語言功能，桃沢愛梨慢慢地補充了一句：“暫時不回家了。”
松田陣平：“……”
“我們去玩一會好不好？”
她抬手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家甜品店。
“我請你吃綿綿冰，不許拒絕。”
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詭異地沉默片刻，扯了扯嘴角：“好。”
……
點完綿綿冰之後，桃沢愛梨撐著下巴，坐在桌邊發呆。
她盯著松田陣平臉上的淤青，倏然開口：“我突然發現。”
松田陣平抬頭：“？”
桃沢愛梨：“我們正式交往後，沒有約會，沒有更改稱呼，最先做的事居然是kiss。”
她嚴謹地拍了拍大腿：“順序不對。”
松田陣平：“……”
他似笑非笑地用手指輕輕點著桌面：“那你先示範一下。”
桃沢愛梨搖搖頭，非常有原則地說：“少女漫裡，更改彼此的稱呼是不會這麼刻意的，感情要自然流露，松田學長。”
她比比划划了一陣後，繼續撐著下巴：“你好不懂戀愛噢，好菜。”
松田陣平：“……”
綿綿冰還沒來，桃沢愛梨無所事事地開始在包裡翻來翻去。
突然，她抬起頭：“欸，學長學長。”
桃沢愛梨從包裡掏出一個掉了一隻手的假面超人模型：“你能幫我修一下這個嗎？”
松田陣平接過模型，打量了一陣，瞇起眼睛：“這是你的？”
桃沢愛梨誠懇地眨眨眼：“是剛剛那個你讓我看著的小男孩送給我的。”
剛剛在警局裡，小男孩扯扯她的衣角，把松田陣平替他修好的假面超人模型送給了桃沢愛梨。
“姐姐，謝謝你救了我。”小男孩仰著頭，一臉天真，“我把我最寶貴的玩具送給你，你想送給誰都可以。”
桃沢愛梨瞇起眼睛，故意問道：“欸？送給誰都可以？”
她意味深長地看著小男孩，直到對方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小男孩：“好叭，被姐姐看出來了，我其實是想委託你送給那個哥哥啦，他一直幫助我們，我們都很感激他。”
他鼓了鼓臉頰：“但是今天哥哥姐姐都受傷了，我感覺哥哥剛剛處理傷口時好像有點隱隱約約的生氣……雖然不是氣我們，但是還是委託姐姐送給他叭qvq。”
桃沢愛梨抿抿唇，頓了頓，轉而笑瞇瞇地點點頭：“模型斷了隻手？”
小男孩對對手指：“玩捉迷藏前我們先玩了玩具，不小心弄壞了。”
他從口袋裡掏出那隻模型的手：“這個也送給姐姐——姐姐幫我轉送給哥哥叭。”
小男孩最後又在口袋裡掏了掏，拿出一顆糖：“這個是真正送給姐姐的！希望姐姐吃糖開心一點！”
桃沢愛梨：“謝謝你噢。”
……
“就是這樣，他把模型送給我了。”桃沢愛梨故意省略掉後半段的轉送部分，懶懶地靠在甜品店座椅的靠背上，“你能幫我修一下嗎？學長。”
她把掉下來的部件放在桌上，推到松田陣平面前。
突然回憶起對方就是“說他遜還問桃沢愛梨能不能等自己成年”的松田陣平：“……”
他理直氣壯地放下模型：“我不。”
桃沢愛梨：“？”
她眨了眨眼，突然伸手輕輕戳了一下松田陣平臉上的淤青。
很輕很輕。
松田陣平幾乎沒有感覺到痛感，只覺得臉頰上突然有些許的刺激。
而更大的刺激來自眼前。
桃沢愛梨收回手的同時，悠悠地湊近他，輕輕地在他另一側臉頰上親了一下。
“陣平歐尼醬。”
“別亂吃醋了，幫幫我嘛，拜託了。”
她歪著腦袋，在他耳邊慢慢地說著。
……
綿綿冰被端上來的時候，假面超人模型已經完美如初地站在了桌面上。
桃沢愛梨毫不走心地拍了拍手：“好厲害啊，松田學長。”
耳根上的緋紅還沒褪去的松田陣平：“？”
他抬起眼皮，乾巴巴的語氣有些控訴之意：“你剛剛不是這麼叫的。”
桃沢愛梨一臉無辜：“欸？我叫了學長什麼嗎？”
松田陣平：“……”
桃沢愛梨美滋滋地拿起手機拍了幾張綿綿冰的照片。
快門聲響起的時候，她突然飛快地小聲說道：“你下次再這樣不顧個人安危離開的話，我會很難過很生氣的。”
“我會離你遠遠的。”
聲音非常微弱。
快門聲咔擦咔擦的不斷響著，松田陣平沒聽清她說的話，有些困惑地抬起頭：“嗯？你說什麼？”
“……”桃沢愛梨還在拍照，聽見聲音，抬起頭倏然微笑了一下，敷衍道，“沒什麼，在說陣平歐尼醬超帥超厲害的。”
她故意軟著聲音調戲他。
說完後，桃沢愛梨沒管松田陣平的反應，再次埋頭研究著要加什麼濾鏡，悠閒地哼著歌。
……
拍完照片，收起手機的桃沢愛梨拿著勺子，氣定神閒地看向依舊動作凝滯耳根微紅眼神彆扭的松田陣平。
她嘖嘖兩聲，老實巴交地內涵道：“松田學長，你好菜啊，逗起來真好玩。”
松田陣平：“……”
第28章 什麼味道
兩份鬆鬆軟軟的綿綿冰乖巧地在桌上等待了許久。
拍完了照,逗完了松田陣平。
很圓滿，嘿嘿。
心滿意足的桃沢愛梨剛想用勺子挖一口令人垂涎欲滴的綿綿冰時，一個突如其來的想法在她腦中閃過。
她放下勺子,啪的一聲按住松田陣平舉起勺子的手：“打咩！口下留冰啊松田學長！”
耐心等對方拍了許久照片的松田陣平：“……”
今晚，他感覺自己被桃沢愛梨想一出是一出的各種新奇行為弄得毫無脾氣了。
桃沢愛梨就像詭計多端的慵懶貓咪一樣,時不時就一臉誠摯地勾他一下，渾身都散發著小動物一般的無辜氣質。
等他湊過去的時候又毫不猶豫地用爪爪不痛不癢地撓他一下。
無形中有股蠱惑人心的意味，讓人忍不住想要看她接下來的動作。
松田陣平：“……”
糟糕。
他好像有點樂在其中。
松田陣平頓了頓，打消自己的危險想法,垂眸看向對方握在自己手腕上的手：“餵,你又想做什麼了？”
等了一會兒也沒等到桃沢愛梨的回复,松田陣平有些疑惑地抬眼，發現桃沢愛梨的表情看起來有些微妙。
松田陣平：“？”
桃沢愛梨眉眼彎彎,手指在松田陣平的手上慢吞吞地摩挲著，以手腕為起點,直至移動到掌心的區域。
然後,她用食指和中指的指甲輕輕地刮了刮松田陣平的手心。
桃沢愛梨的指甲修剪整齊,長度適中，圓潤的弧度在松田陣平柔軟的手心上慢條斯理地來回摩挲了好幾下。
……雖然松田學長看起來硬邦邦的,指腹還有薄薄的繭,但掌心卻意外地很軟呢。
她不吭聲地想著，直勾勾地欣賞了一會兒松田陣平愈發不自然的神色,突然沒頭沒尾地輕聲說了一句話。
“松田學長,這才是撓。”
尾音輕飄飄的。
……
完美進行了“已經不知是今晚的第幾次惡作劇”之後,桃沢愛梨骨碌碌地轉了轉眼睛，正想收回手以達成完美的惡作劇ending時，她的手指被松田陣平突然虛握成拳的動作固定在了原處。
松田陣平的拇指搭在她的指根處,整隻手慢慢裹住她的兩根手指。
“現在撓不了了。”
他耳根有些燙，下意識地接著她瞎扯的話說下去。
猝不及防的桃沢愛梨沒想到對方在赧然之餘還有反擊的餘力，一時僵住。
……怎、怎麼辦，她向來只敢逗害羞的人。
別人只要一反擊，她就沒辦法了。
“……”
就在他們面面相覷地在桌面上維持著這個莫名其妙的牽手指姿勢時，身旁突然響起陌生的聲音。
“晚上好，這兩位客人。”
高大的服務員面無表情地站在桌邊，指了指他們桌上的兩份綿綿冰。
“店長讓我來通知一下你們，再不吃等會就要化了，本店不負責的。”
曖昧的氣氛瞬間被他無情的言論打破。
順利完成通知工作的服務員揚長而去，留下同時變得面紅耳赤的桃沢愛梨和松田陣平。
桃沢愛梨：“……”
松田陣平：“……”
*
他們彷彿觸電般火速地分開牽著的手。
桃沢愛梨臉色爆紅：“學學學長快吃吧吧等等等等等會要化了。”
松田陣平耳根發燙：“……我剛剛本來就是要吃，但是被你這個笨蛋打斷了啊！”
掌心還殘留著些許酥麻的觸感，松田陣平有些不太自然地虛握成拳，手背向上地搭在桌上。
“……”桃沢愛梨抿了抿唇，在心裡飛速想著冰冰涼涼的東西，企圖讓自己漲紅的臉頰趕快恢復原樣，“我我我我我剛剛打斷你是有原因的！”
冰淇淋冰棍空調冷藏櫃雪球雪人海水西瓜——
她低下頭，一邊繼續默默念叨冰冰涼涼的東西，一邊從包裡悉悉索索地掏出一個拍立得相機：“……我們來合個影吧。”
桃沢愛梨頓了頓，朝松田陣平揮舞了一下手中的相機。
“我還沒有和學長拍過照片呢，今天是交往第一天，多有意義啊。”
她指了指面前的綿綿冰。
“用這個做裝飾……我還想拍單人的，嘿嘿。”
第一天。
合影。
松田陣平在心裡默念了一遍這幾個詞，突然覺得心裡有種微妙的悸動感。
他故作鎮定地看了看拍立得相機：“我先幫你拍？”
“先合影呀。”桃沢愛梨抱著相機搖搖頭，認真地提議，“找剛剛那個服務員幫我們拍叭，他長得很帥，一看就很會拍照。”
突然被內涵不會拍照的松田陣平：“……”
桃沢愛梨扭頭往吧台張望了一番：“我剛剛瞥見他的工牌了，好像是叫木之本……”
突然，她感覺手裡一空。
桃沢愛梨：“？”
她懵懵地轉過頭來，只聽見快門響起的聲音。
咔擦。
一張照片緩緩地從拍立得相機裡吐出。
松田陣平從相機後露出臉，一幅“我很會拍照”的表情，揚了揚眉：“拍得非常自然。”
他補充了一句：“抓拍。”
桃沢愛梨：“……”
她幽幽地拿起那張照片，等待著圖像慢慢顯現。
懵懂瞪大的雙眼，在空中虛握著空氣的雙手，飛揚且擋住臉的髮梢，微微張開的嘴，漲紅的臉頰的耳根。
甚至還沒來得及看鏡頭。
除了“呆”“憨”“傻”一類的詞之外找不到任何貼切的形容詞。
像傻不啦嘰的狗狗。
桃沢愛梨：“……”
松田陣平略顯得意地湊過來：“如何？拍得很不錯很自然吧？”
看到照片的那刻，他沉默了一瞬，自顧自地圓場：“……非常自然的憨。”
桃沢愛梨：“…………”
渾身散發幽怨氣息的桃沢愛梨沉默片刻，突然趁他不備時搶過相機，猛地按下快門。
咔擦。
漫不經心的神色，微微挑起的眉梢，染著紅暈的雙頰，散開的領口。
一張稱得上“沒準似乎可能也許八成算得上有點性感”的松田陣平照片從拍立得相機裡吐出。
桃沢愛梨：“……”
桃沢愛梨：“…………”
桃沢愛梨對著相機無能狂怒：“憑什麼！！你到底是誰的相機啊！！！”
她憤怒地去扒拉松田陣平的腰：“松田學長你剛剛給我拍的是什麼東西啊——”
松田陣平一邊靈活地閃避，一邊毒舌吐槽：“我回去之後如果發現腰上有青紫色，估計全是你捶的。”
桃沢愛梨：“誰讓你全身上下腰那裡最軟最順手最好掐而其他地方有很多肌肉啊——”
四周的顧客們紛紛扭頭看過來。
不知是誰說了一聲“誒呀你們別看了年輕人要害羞了”，他們又齊刷刷地轉了回去。
桃沢愛梨：“……”
松田陣平：“……”
桃沢愛梨驟然噤聲。
說得跟她掐過很多別的地方似的。
……都怪松田陣平！！
*
最終還是喊來了服務員給他們拍合影。
桃沢愛梨偷偷地瞥了一眼對方的工牌，發現服務員的全名叫木之本桃矢。
她朝木之本桃矢豎起兩根手指頭：“麻煩幫我們拍兩張，謝謝你~”
她打算跟松田陣平一人分一張帶回家。
木之本桃矢隨意地點點頭，舉起相機：“開始吧。”
桃沢愛梨坐在松田陣平身側，和他隔了一點距離。
這還是她第一次拍情侶合影，想不到該擺什麼姿勢。
……於是比了個萬能的耶。
木之本桃矢冷靜評價：“兩位看起來彷彿不熟。”
桃沢愛梨：“……”
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偏頭看她，涼涼道：“你怎麼又對他比耶的手勢啊。”
桃沢愛梨：“？”
桃沢愛梨據理力爭：“我剛剛那個手勢是二！！是二！！”
她咬咬牙，放下剛剛比好的耶，正在腦海中火速回憶之前在ins上見過的“情侶拍照姿勢大全”時，突然感覺肩膀一沉。
松田陣平徑直抬手摟住她的脖子，把她往自己身邊一攬：“麻煩了。”
這句話是對著木之本桃矢說的。
桃沢愛梨愣了一會兒。
她的臉靠在松田陣平的的頸側，幾乎微微偏頭就能……
吻上對方的喉結。
“……”
她飛快地打消心裡的想法，火速調整好表情，對著鏡頭微笑。
【我表情應該很自然吧。】
【手的位置應該也很自然吧。】
聽見腦中傳來的聲音，原本只擺出營業微笑的桃沢愛梨忍不住真的想笑出聲。
她唇角彎起的弧度愈發加深。
咔擦。
咔擦。
“謝謝你~”
從木之本桃矢手中接過相機和照片，桃沢愛梨乖巧地道謝。
她還沒來得及看照片，手中的合影便被松田陣平用手指夾走。
他飛快地掃了一眼兩張合影，挑揀出一張：“這張我要了。”
然後把另一張塞給桃沢愛梨。
桃沢愛梨：“？”
桃沢愛梨：“給我看看給我看看。”
松田陣平抿著唇，側過身子，刻意把照片拿遠。
任憑桃沢愛梨怎麼軟著聲音撒嬌也不給她。
桃沢愛梨：“……”
桃沢愛梨渾身都散發著忿忿的氣息：“松田學長，你還能讓我更生氣一點嗎。”
能。
松田陣平的下一個舉動是拿走了桃沢愛梨那張傻不啦嘰的抓拍照。
桃沢愛梨：“……”
桃沢愛梨：“…………”
桃沢愛梨：“啊啊啊啊你不可以把我帶回家——啊說錯了是我的照片——”
*
抓拍照最終還是被搶走了。
“……學長好狡猾！！”
“誰讓你手短，小不點。”
“松田學長難道你的很長嗎！你只是個子高的體型優勢而已！！我比例很好的！”
“……”
打打鬧鬧完之後，綿綿冰確實化了一些。
但桃沢愛梨依舊吃得很開心。
因為松田陣平把自己的那份也給她了=v=，還被她又捶又扒拉的霍霍了好幾下腰。
……雖然本來就是她請客，但莫名有一種多吃了的感覺！
桃沢愛梨吃了一口鬆軟的綿綿冰，眨巴眨巴眼睛，看向在一旁撐著下巴的松田陣平：“松田學長，你猜我現在吃的綿綿冰是什麼味道的呀~”
松田陣平本在垂眸看著手中的照片，聞言，他把照片塞進口袋裡，抬頭瞥了一眼便得出結論：“草莓。”
桃沢愛梨撇了撇嘴，不知道對方為何不讓她看一眼照片。
小氣鬼。
她頓了頓，哼哼唧唧地回復道：“答對了。”
還沒待松田陣平反應，桃沢愛梨慢吞吞地繼續說道：“可惜了，如果你說不知道的話，親我一下就能知道了。”
松田陣平：“……”
桃沢愛梨眨了眨眼，又挖起一勺松田陣平的那份綿綿冰：“那你猜猜這份綿綿冰是什麼味道的呀~”
松田陣平靠在椅背上，挑了挑眉：“不知道。”
桃沢愛梨點點頭，一臉認真：“這都不知道？很明顯是巧克力哇，陣平醬你好拉啊。”
松田陣平：“…………”
*
松田陣平送桃沢愛梨到了家門口。
他看著絮絮叨叨“小氣鬼讓我看一眼照片嘛”“可惡那明明是我的相紙”之類的話的桃沢愛梨一步三回頭地進了家門。
最終，桃沢愛梨肩膀一塌，認命地揮揮手：“小氣鬼松田學長再見。”
“……”松田陣平忍不住輕笑了一聲，“幼稚鬼再見。”
一個人走在回程的時候，松田陣平拿出了那張被他藏得牢牢的合影。
桃沢愛梨對著鏡頭甜甜地笑著，被他攬在懷裡。
而他自己——
松田陣平盯著他自己的身影看了一會兒。
照片中的他沒有看著鏡頭，而是微微偏頭看著桃沢愛梨。
向來漫不經心的眼神中漾著幾分柔和的意味。
……另一張合影裡，他倒是好好地看著鏡頭。
“……”
街燈給照片裡的兩人染上一層暖暖的濾鏡。
他又拿出另一張照片。
桃沢愛梨的那張個人照。
照片裡的她傻不啦嘰的。
松田陣平的指尖輕輕劃過桃沢愛梨在照片上的臉。
他直勾勾地盯著照片看了一會兒，覺得桃沢愛梨說的還挺對。
如果收到禮物，確實能回憶起前前後後經歷的事情。
松田陣平的第一反應是——
剛剛在甜品店裡，桃沢愛梨怎麼會突然想到“撓”。
這並不是一個很常見的想法吧。
像是能夠讀到他的心聲一般。
……心有靈犀？
結合之前的多次微妙巧合，松田陣平覺得有些不太對勁。
桃沢愛梨好像過於善解人意了一些。
……但他又不敢確定。
松田陣平的第二反應是——
……第一天正式交往啊。
松田陣平把照片放好，插著兜向前方走去。
……什麼味道？
他腦海中不由自主地閃過桃沢愛梨的那句話。
“可惜了，如果你說不知道的話，親我一下就能知道了。”
她說起這句話的時候雙眼亮晶晶的，閃著狡黠的精光。
軟綿綿的尾音上揚，有種蠱惑人心的感覺。
真的很像貓。
“……”
松田陣平垂眸，腦中生出一股有點過分的想法。
一天到晚捉弄人的貓……
讓人不由自主地就想抓著狠狠地從上到下rua一把啊。
第29章 補償
屋裡一片漆黑。
剛結束單身狀態的桃沢愛梨慢吞吞地鑽進客廳,想要悄無聲息地溜進自己的房間裡。
“站住，不許跑。”
被頭也不回地坐在沙發上用手機追偶像劇的奶奶抓了個正著。
桃沢愛梨：“……”
奶奶抱著餓餓，朝她勾了勾手指：“自己過來站好，利索點。”
桃沢愛梨蔫巴巴地挪過去。
“奶奶怎麼把亮度調得這麼低呀……對眼睛不好……我在窗外的時候還以為您已經睡了捏。”
桃沢愛梨諂媚地想要接過奶奶手中的手機。
“我幫您調亮一點叭。”
奶奶一按遙控器,電視大屏上出現了同一部偶像劇的畫面。
“為了當場逮住你這個深夜歸家的現役JK。”
奶奶微微吸了一口氣。
“還沒畢業呢！”
“說好的一會兒就回來呢！”
“居然還去抓罪犯了！”
“讓不讓我省點心啊！”
聲音響徹全屋。
桃沢愛梨接手機的動作灰溜溜地停住：“……”
她自知理虧,再次蔫巴巴地站著,老實巴交地低著頭。
奶奶一通輸出後，盯著你儂我儂甜甜蜜蜜的男女主,分心地揮揮手：“別擋著電視,快追妻火葬場了，男主要去追女主了,我等了好久。”
桃沢愛梨：“……”
她默默地挪開一點。
奶奶隨手把睡大覺的餓餓放在一邊，抬起手，把桃沢愛梨翻來覆去地上上下下檢查了好幾遍。
手法彷彿在菜市場選白菜一般嫻熟。
半晌，奶奶檢查完了她這根小白菜，眼神深邃：“沒有內傷吧？”
桃沢愛梨老實巴交地搖頭：“沒有，就是手上被磕了一下。”
奶奶沉穩地點點頭，突然狀似無意地發問：“那個打你的長什麼樣來著？關哪裡？身高呢？名字知道不？你有他的照片什麼的嗎？”
桃沢愛梨：“……”
桃沢愛梨暗示道：“奶奶，我以後還打算學法來著，作為我的親人,您也應該是守法好市民。”
奶奶兇巴巴地拍了拍大腿：“不要讓我以後有機會看見他,我一掃帚抽死他。”
桃沢愛梨：“……”
“對了。”奶奶按下遙控器的鍵,偶像劇頓時暫停，“你剛剛在電話裡提到的那個和你一起救小孩的男生呢？他怎麼樣？”
桃沢愛梨脫口而出：“他人很好,還長得帥，身材也很好，聲音好聽,奶奶您肯定會滿意的！”
察覺到相關要素的奶奶：“？”
餓餓換了個躺著的姿勢，在奶奶手邊蹭了蹭。
奶奶眨眨眼：“……我是問他的傷情。”
奶奶滿面肅然：“你們很熟？他叫什麼名字？身高呢？有照片嗎？”
說漏嘴的桃沢愛梨：“……”
她默默地咽了口口水，在心裡飛快地思索著應對的辦法。
奶奶太機靈了，自己才剛談戀愛沒多久，不太想這麼快就告訴奶奶……
桃沢愛梨力挽狂瀾，用手指比劃了一個“一點點”的手勢：“不熟，普通路人，他傷得比我重一點點點。”
她磕磕巴巴地說著，瞬間覺得放著松田陣平拍立得的包有些沉重。
奶奶換了個坐姿。
餓餓也跟著換了個躺姿。
黑漆漆的客廳裡，電視的光灑在桃沢愛梨的臉上。
“……”
她一瞬間有種在被審問的感覺。
桃沢愛梨頓了頓，欲蓋彌彰地補充道：“……真的不熟，我們就是偶然遇到的，奶奶你知道的嘛，我向來容易記住長得好看的人……沒什麼別的意思！”
結果越說越補充了一大堆沒有用且漏洞百出的細節。
奶奶：“……”
她孫女智商倒也不低，怎麼平常總是憨不拉幾的，還非常不擅長說謊。
奶奶眼神複雜地盯著一臉惶恐的桃沢愛梨。
半晌，就在桃沢愛梨直冒冷汗的時候，奶奶嘆了口氣，認命地主動轉移話題：“這都幾點了還在這傻站著？快去洗澡睡覺！”
桃沢愛梨如釋重負地轉身抬腿移動一氣呵成，飛速地朝浴室疾走。
奶奶沉聲：“慢著。”
桃沢愛梨驚恐回頭。
奶奶：“你明天記得把拍立得帶上，要拍照用。”
奶奶之前就跟桃沢愛梨約好了考完試一起去大阪玩，明天就出發。
……和奶奶的老姐妹們一起，老年團。
“……”
看來不是追問她關於松田陣平的事情。
桃沢愛梨在心裡呼出一口氣，搗蒜般點頭：“嗯嗯嗯好噠。”
……
洗了今天的第二個澡後，桃沢愛梨舒舒服服地靠在床頭整理出去玩要帶的行李。
她打開包，發現——
假面超人模型忘記送給松田陣平了。
桃沢愛梨：“……”
她糾結地看了一眼時間，非常貼心地決定一覺醒來再說。
這個點，松田學長可能已經睡了吧。
她把假面超人模型放在自己的床頭櫃上，繼續在包裡翻來翻去，拿出旅遊要帶的拍立得。
順帶著夾出了今天拍的那兩張照片。
桃沢愛梨慢吞吞地往後倒下，直至腰背陷入軟乎乎的被子裡。
她抬起手，一手拿著一張照片，舉在面前。
和松田陣平的第一張合影。
她自己傻乎乎地笑著，脖子被身邊的松田陣平摟著。
而他只是微微彎了彎唇角。
“……裝酷。”
桃沢愛梨自言自語地評價了一句松田陣平的表情管理。
語氣不屑，但臉上卻不由自主地露出傻笑。
她下意識地側過身子，在床上滾了一圈。
停下動作，她又把目光凝聚在另一張照片上。
另一張是松田陣平的“有點性感”的單人照。
“……”
桃沢愛梨目不轉睛地看了一會兒，突然臉紅了。
這、這種照片如果被奶奶發現就不好了！
影響不好……！
她做賊心虛地把松田陣平的那張照片塞進自己每天隨身攜帶的錢包夾層裡，放在自己的書桌上，準備明天放進行李裡。
書桌上有個魚缸，松田陣平撈上來的小金魚們正在裡面歡快地游泳。
“……”
桃沢愛梨看了小金魚一眼，突然又把松田陣平的照片抽了出來。
她把照片湊在魚缸旁，用手指了指松田陣平的臉，一本正經地對小金魚們介紹：“就是這個人把你們撈上來送給我的噢。”
屋內一片寂靜。
小金魚當然不會理她。
沉默了幾分鐘後突然覺得自己很羞恥的桃沢愛梨：“……”
她猛地撲在床上，翻來覆去地滾了好幾個圈。
……談戀愛了談戀愛了談戀愛了。
桃沢愛梨把臉埋在被子裡，不輕不重地錘了幾下枕頭。
今天經歷的一系列恐怖事件在她腦中飛快掠過，最終只剩下了和松田陣平在一起時的那些畫面。
她！談！戀！愛！了！
松田陣平一早醒來，發現自己的手機裡有未讀消息。
他慵懶地抬手理了理睡亂的捲發，漫不經心地起床，一邊刷牙一邊看著手機。
看清消息的那刻，他昨晚積蓄至現在的好心情瞬間跌至谷底。
【桃沢愛梨：學長，我們要開始異地戀了】
【桃沢愛梨：東西過兩天再給你吧】
松田陣平：“？”
他腦中一瞬間閃過無數狗血理由，演完了一部狗血劇。
搬家出國轉學感情變淡分手禮物——
“……”
松田陣平懷疑自己是不是還沒睡醒，閉了閉眼，再次睜開。
【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
直到他洗漱完畢，桃沢愛梨也沒有回复。
松田陣平：“……”
他面無表情地吃著早飯，微微擰起的眉洩露出一絲焦灼的情緒。
松田丈太郎喝光杯中的茶水，瞥了他一眼：“大清早的，有事？”
茶水見底，他又抬手添滿。
松田陣平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垂眸看了一眼手機。
依舊沒有回复。
“……”
松田丈太郎又瞥了松田陣平一眼，壓下心中想要說的話。
算了。
孩子大了。
他一口喝完茶水，清了清嗓子，站起身來：“我先走了，記得告訴你媽，我今晚不回來吃飯——拳擊館聚餐。”
松田陣平再次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頭也不抬地看著手機。
完全被無視的松田丈太郎：“……”
算了。
……孩子大了。
松田丈太郎抬頭看了一眼鐘，再不出門就來不及了。
雖然戒酒好幾年了，但是總是忍不住想喝點東西。
他拿起桌上的便當，頓了頓，又隨手拿起旁邊的一大瓶烏龍茶。
門啪的一聲關上，松田丈太郎出門了。
聽到門的聲音，松田陣平抬起頭看了一眼。
他爸去上班了。
松田陣平盯著空無一人的玄關，突然不著痕跡地彎了彎唇角。
被誤抓後，他爸一直處處不順，被人議論紛紛，還貼上“殺人犯”的標籤。
於是松田丈太郎開始酗酒。
但從某天起，松田丈太郎難得清醒地回到家中，不自然地撓著頭說：“明天要去工作了……附近街區的拳擊館，當教練。”
他和媽媽問了好幾次，但松田丈太郎都沒有細說原因。
只是簡略地說什麼“遇見了奇怪的小屁孩”之類的話。
“……”
松田陣平漸漸出神。
直到他的手機響了一聲。
他這才猛然想起自己的女朋友不久前突然通知說“要異地戀了”。
松田陣平飛速地拿起手機，劃開消息頁面——
【桃沢愛梨：剛剛在檢票！嘿嘿！不方便回消息！】
【桃沢愛梨：現在已經上車啦！】
松田陣平：“？？？”
這個異地的開始是不是也太迅速了？？？
女朋友看起來還很開心？？？
他剛想回复，桃沢愛梨又轟炸了他好幾條消息。
【桃沢愛梨：[火車窗外.jpg]】
【桃沢愛梨：[沉甸甸的包.jpg]】
【桃沢愛梨：[對著窗外比耶的手勢.jpg]】
松田陣平：“……”
……怎麼還直播異地戀的進程。
【松田陣平：什麼異地戀？】
【松田陣平：你說清楚】
【松田陣平：過兩天要給我什麼東西】
【松田陣平：你要去哪裡】
松田陣平的心情一落千丈。
心中還有股洶湧蔓延的微妙情緒。
……她怎麼跑了。
松田陣平垂眸看著屏幕，打字的速度飛快。
發完這一大串消息後，他等了片刻，發現桃沢愛梨沒回。
松田陣平：“……”
他蹙著眉，決定先去收拾碗筷。
……
碗筷收拾完了。
出門散步的媽媽回來了。
Hagi來問他今天下午去不去摩托車店了。
……而桃沢愛梨還沒回复他！！
沒事找事的松田陣平拆到第三個電器的時候，桃沢愛梨終於回復了。
【桃沢愛梨：嗷嗷！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剛剛被一群奶奶們抓著打牌去了！不讓我玩手機qwq說怕我出老千】
【桃沢愛梨：輸得好慘qvq被叫去大冒險了……在車廂裡隨便加一個奶奶們指定的座位號乘客的line……嗚嗚……】
【桃沢愛梨：結果我去了那個車廂才發現對方是個超級帥的女孩子=w=！叫藤岡春緋！】
【桃沢愛梨：對方也是考完試的高三生！很好說話！美滋滋加了聯繫方式嘿嘿嘿】
松田陣平：“……”
他在煩躁，她居然在打牌！！
還有交換聯繫方式！！
【桃沢愛梨：哦哦，我剛剛好像忘記解釋了，異地戀是因為——】
【桃沢愛梨：我去大阪旅遊，嘿嘿！聽說那裡很好玩！！】
【桃沢愛梨：所以是異地戀啦！[嚴謹.jpg]】
【桃沢愛梨：不知道我回來會不會有關西腔嘿嘿=w=】
【桃沢愛梨：[兔兔打架.gif]】
松田陣平：“…………”
【桃沢愛梨：給你的東西是那個假面超人啦！那個是小弟弟送給你的！我昨晚忘記跟你說了嘿嘿嘿！】
【桃沢愛梨：嘿嘿，所以上次你是幫自己修好了禮物=v=】
【桃沢愛梨：希望這次如果還抽到大冒險的話能再次遇到帥氣可愛的美少女=v=！美少男也行！】
【桃沢愛梨：不說了不說了！我繼續打牌去了！大冒險真好玩嘿嘿ovo】
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哈？】
【松田陣平：……笨蛋，補償我精神損失。】
【桃沢愛梨：？】
【桃沢愛梨：不說了不說了！！沒空了！！戰鬥去了！！！打牌很重要！！】
聊天框陷入寂靜。
沒有打牌重要的松田陣平：“……”
松田陣平無語凝噎地切換頁面，回复hagi說下午去摩托車店。
回完消息後，松田陣平回到房間，懶懶地靠在椅子上，隨手拿起桃沢愛梨之前送給他的那個趴著的狗狗玩偶。
狗狗玩偶一臉無辜地看著他，憨厚地趴在他的身上。
松田陣平漫不經心地拍了拍它的屁股——
洩憤。
“……呵。”
看著那張眼巴巴的狗狗臉，松田陣平掐了掐它。
半晌，他不爽地扯了扯嘴角。
“下次收拾你。”
“……大冒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