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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鬼滅)天下第一》作者:雲中慕花【完結+番外】

《(鬼滅)天下第一》作者:雲中慕花【完結+番外】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7646個瀏覽者
文案:

一開始柱對朝陽的印像:
花:很強的劍士,但是脾氣是真不好啊
蟲:又是個鬼……哎,不對
音:又華麗又不華麗的家伙,為什麼在鬼殺隊啊
戀:人超好的大姐姐
炎:好奇怪的人,但是劍術超強的!
霞:(無一郎)超好的大姐姐!朝陽姐姐貼貼!
霞:(有一郎)很強,而且人超好!
蛇:啥玩意啊?
風:看我不NENG死這個冒犯主公的玩……NENG不死,好煩
岩:是很強大的孩子呢!
水:她喜歡什麼啊,要搞好關系麼?

後來
柱:她真的好強
炎:嗚姆!這是我老婆!

全文56W字左右已全文存稿
排雷:
OOC預警,女強預警,女主裝X流預警,大面積套用原著漫畫,但是細節和時間線魔改預警
女主背景預警:
女主背景套用劍三藏劍山莊,但是不完全套用,不妨礙沒玩過劍三的看,玩過劍三的建議別套著看,會想罵作者的

作者專欄的
hp斯內普同人:東方鳳凰研究報告
hpx漫威同人:蜘蛛俠和梔子花
原創古代裝x流文:鹿玲見玉
求收藏。

內容標簽: 情有獨鐘 重生 少年漫 姐弟戀
搜索關鍵字:主角:葉朝陽、煉獄杏壽郎 ▏ 配角:柱眾等 ▏ 其它:鬼滅之刃

一句話簡介:她是心有博愛,願為天下護道的人

立意:麼得

原創網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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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要活下去啊,朝陽。」

  眼裡還殘留著兄長剖開自己胸膛,挖出自己的心髒放入她的胸膛為她續命,然後在摧毀鎮魔塔將她推下不可測深淵的樣子。

  「這裡沒有你向往的自由,就去下一個世界找吧。」

  明明已經是活死人了,屠了岐山以後她也並沒有想過活下來……或者在早點,為了復仇而不惜把自己變成活死人的時候,她就沒想過……又或者可以在早點,早到好幾年前,藏劍山莊滅門的時候。

  她隨時都可以死,那是解脫,可是她的哥哥,葉縱橫,卻在鎮魔塔終於能給她一個痛快的時候,卻給了她活下去的心髒,還將存放藏劍山莊秘寶的盒子塞進了她手裡,兩把劍也掛在了她身上,就把她推進了這個鎮魔塔碎開以後,露出的深淵裡面。

  她在黑暗裡面待了很久……可能也沒多久。

  成為活死人的時間大概有三年左右,前面一年,神志清晰的只為了屠滅仇家,成功的時候也被下了抹殺神志的咒術,直到今天,才算醒來……

  有什麼意義呢?

  葉朝陽在黑暗裡面,捧著一個小盒子,背上掛著用舊布條包裹的一重一輕兩把劍,不斷的下墜,下墜,在下墜,像是沒有盡頭一樣。

  就跟她的人生,在成為活死人以後,再也沒有盡頭。

  仿若酷刑。

  葉朝陽閉上眼睛。可是就在她徹底陷入黑暗之前,一絲絲微弱的的光隨著涼風落在她的眼皮上。

  怎麼?

  睜眼,眼前的世界還是沒什麼顏色——活死人體質削去了她大部分的五感,可是如果她腦子沒有出問題……這裡是一個街道。

  一個完全陌生的街道,而她,就在街道的正中央。

  葉朝陽左右看了看。

  腳下是整整齊齊的磚塊,路邊有很多大量的,會發光的門牌,還有鐵柱支著的燈火……不對,不是燈火,是別的什麼東西,比燈火明亮的多,把這條街照的亮亮堂堂的,就算是跟白晝相比也不遜色。

  周圍的人穿著奇怪的……倒也不奇怪,這種衣服似乎是東瀛人們喜歡的,旁邊門派上的字似乎也是他們的。

  有傳言,鎮魔塔的背後同樣的是未知的,另外一個世界,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獄,而是普通的世界……所謂的普通的世界,就是不那麼普通的,東瀛人的國家麼?

  至於她本身,一個一頭白發打扮奇怪,背著奇異的東西,身上還有密密麻麻的文字的人沒有吸引到注意是因為這裡的人都在……

  「炸彈!那是炸彈!快跑啊!」

  那些人嘴裡發出大量的噪音。

  葉朝陽會的東瀛人語言並不多,還是她做流浪劍客的時候,別人教她的幾句,所以她只聽懂了一個「跑」……還有他們口氣裡面的恐懼。

  回頭看去。

  巨大的火焰映射到她的瞳孔裡面,

  是火藥!

  可是這裡……都是普通人,沒有軍士,也沒有看起來很厲害的江湖人士,這是普通人的城邦,有誰想不開,要對普通人下這種死手?

  時間不會給她更多的思考時間,也不會給她幫助所有人的時間。

  葉朝陽想都沒想,伸手抓過了兩個離她最近的人,然後毫不猶豫的施展輕功,向爆炸範圍外跑去。

  可是這個爆炸……沒有停,在她不過剛剛停下腳步的時候,不遠處的另外一邊也發生了爆炸。

  是有人打算直接毀了這一片區麼。

  葉朝陽下意識就伸手去背後抓自己的劍,卻在觸及的一瞬間立刻收了回來,可是指尖還是被燒了一節,露出了一點盈盈發光的白色指骨。

  差點忘了,死人是不能用活人的劍的,更不要說是君行四海和鹿盧這種完全為生者鑄造的劍了。

  如果真的拔出來,那今天,她和劍必然損一個。

  捏了捏手,藏起自己的傷口……無所謂這種不傷骨頭的小傷很快就會愈合,

  「快!快!快點拆炸彈啊!」葉朝陽看著幾個穿著黑色奇怪衣服,背後都有個「滅」字的人大聲叫喚著,似乎是在試圖幫助更多的人,他們提到了「炸彈」,應該就是這個到處都是的火藥了。

  那些人身上有不同的思維,身體結構裡面有力量在流淌,方式跟她見過的都不一樣,不過不妨礙葉朝陽的判斷。

  這些人應該是某些江湖組織。

  就是不知道他們跟埋火藥的有什麼關系了。

  不管是什麼人,只要找出來,然後殺了,應該就可以結束爆炸了。

  至於這裡需要救援的人……不是還有那些江湖東瀛人麼。

  極目遠眺,原本因為身軀死去而變得灰敗的世界裡面出現了一點奇怪的顏色。

  黑色的奇怪的衣服,跟幾個東瀛人一摸一樣,但是卻有白色短打一樣的外套,這些不算什麼,但是他的頭發卻是非常熱烈的橙色……似乎還摻雜著紅色。

  異常的熱烈,帶著某種隔著這麼遠都能感受到的炙熱的溫度,以至於都快刺痛她的視線了,卻無可避免的吸引著她。

  而在這個奇怪的人前面的是一個更奇怪的人。

  葉朝陽的五感退化,主要是視覺,嗅覺,和味覺,實質上,觸覺和聽覺反而得到了提高,至於在五感以外的直覺更是高到了她還作為活人的時候,無法企及的高度。

  那個玩意……長得人模人樣的……絕不是普通人。

  她感受到了類似同類的氣息,可是卻腥臭無比。

  她看不到這個惡臭的半個同類用了什麼武器,把那個頭發顏色奇怪的逼的不得不到處躲避。


第2章

  是暗器麼。

  她不能拔劍,索性左右看了看,旁邊一個被炸開的房子裡面露出來了一節鋼筋。

  葉朝陽用了點力氣和技巧,把下面的水泥震碎以後,就掰斷了鋼筋把它抽了出來。

  不長不短,剛好接近五尺,是她習慣的長度,可以勉強當做劍用用,實在不行,也可以作為棍。

  「還好我跟丐幫學過兩招,」葉朝陽左右歪了歪腦袋,然後用力舒展筋骨骨頭發出了咯嘣咯嘣的聲音,低聲:「希望我身體還沒有忘記怎麼耍招式吧。」

  提氣輕身,一躍而上,在地上人不可置信的嘰嘰呱呱中貼著筆直的牆面跑了起來,直奔直奔已經成為戰場的最高的高樓天台。

  她跳上去的時候,那個穿著黑白衣服的人拿著自己的刀……是的,刀已經劈向了那個滿口獠牙的人的脖子。

  「哈哈哈,可悲,可悲啊!」那個穿著一身貼身衣服,身上被砍的亂七八糟的惡心同類獰笑著面對那個有著炙熱頭發的發出讓人感到不適的聲音:「看來憤怒使你的視野變得狹窄了呢,煉獄。」

  「戰鬥的時候務必保持冷靜,好好思考目前的局勢啊!」

  葉朝陽一愣。

  這個惡心的玩意……不是她的同類,這是一個奇怪的,全身都是斑紋,還鑲嵌著無數像是火統一樣的東西的……怪物。

  「五毒教的新玩意麼?」

  「閃開!」葉朝陽想也沒想,舉起手裡的鋼筋就要去打碎對方的腦袋,可是就在這個時候,一聲爆炸聲響起,葉朝陽幾乎是反射性的一滾,一把扯開了那個還強著不肯走的奇怪頭發男性。

  發簪在衝擊下徹底散開,灰白的頭發撒了對方一臉。

  然後扛著爆炸,任憑熱浪摧打,徑直的追上了那個怪物。

  眼看著他被爆炸掀落在地以後,掏出火統對付上一個衣服暴露頭發同樣奇怪的女性。

  「所以你就是煉獄的部下麼?頭發的顏色真是令人作嘔,」那個怪物還在笑:「不用擔憂,在鬼門關前盡管拼命掙扎把,那個男人還活著呢。」

  「我可不想他死的太痛快,我想看的是,讓他體驗生不如死的痛苦,才是最為完美的復仇。」

  葉朝陽能聽懂的日語不多,

  『煉獄』這個被重復了兩次的詞語顯然不是說地獄,而是指某個人的姓名。

  『掙扎』,『復仇』這兩個連帶其他的她也能聽懂一點。

  這個怪物,在找一個叫『煉獄』的,應該就是剛才試圖砍他頭的人復仇,然後就要殺了這個女孩子。

  「親眼見證我折磨他的同伴和家人,我不是在炫耀偶,這在我還是人類的時候,就是我最擅長的事。我想當鏈接一個活生生的人如何被毀的體無完膚。」

  這話她大概聽明白了,就是這個人熱愛折磨他人,所以他認為復仇就是給人無法忘卻的痛苦……

  真是無趣。

  葉朝陽想著,從陰影的地方起步毫不猶豫的欺身而上:「殺死別人的妻兒來折磨人,你的本事也不過如此!」

  揮動鋼筋,立刻就要打碎對方的頭顱,她確實做到了,但是下一秒,對方被敲開的頭頂就直接愈合了,更是一步退出十幾米開外。

  朝陽愣了愣還沒來得及對上躺在地上那個人的眼神問問她還活著不,就輪到她躲開了——一道類似劍氣又不完全是劍氣的玩意,形成一頭燃燒的老虎,隨著一把紅色的刀從她背後,向著眼前的怪物削了過來。

  葉朝陽是可以擋住這一刀的,但是她選擇了避開,然後就看到這一刀將對方逼的更遠。

  紅橙雙發色的男人站在了她面前,擋住了那個怪物。

  「我們即使不被認可,我們也是為了保護人類而和鬼戰鬥到底,這就是獵鬼人存在的意義!」

  鬼?獵鬼人?存在的意義?

  都是什麼玩意?

  「無論多少艱難困苦,我都會履行我的指責!」

  葉朝陽看著眼前的背影,衣服已經破爛了不少,身體多處破損。

  她的眼睛只要略微用點力氣上去,就能看到別人肌肉和骨骼的走式,這是天生的能力,成為活死人以後就越發的明顯了。

  比如說現在,她一眼就能看到對方身體上,身體裡的傷口。

  左手臂骨折,頭顱裂縫滲血,多處肋骨裂開甚至折斷,這麼重的傷普通人早就躺下了,可是這個人卻站的穩穩當當,戰意飽滿。

  甚至還在大吼大叫:「你還能行動吧,甘露寺,我的指令變更,帝都周圍都被他安裝了炸彈,你和其他的隊員趕緊去拆除……」

  「那個人,奇怪的執著於把我當做目標,我會干掉他的。」

  「還有剛才趕來幫忙的這位小姐,非常感謝你的幫助,剩下的事就交給我煉獄杏壽郎吧。」

  葉朝陽看了他一眼,她聽懂了道謝。

  給一個活死人道謝……倒是第一次見。

  「廢話真多。」葉朝陽嗤笑了一聲,看著對面那個漸漸恢復過來,甚至重生出肢體的怪物。

  煉獄杏壽郎一愣,這是他聽不懂的語言,他下意識就要往回看,但是面前的怪物制止了他。

  「干掉我,我的脖子是絕不可能斬斷的,你揮刀就揮刀,但不要妄想贏過槍。這就如同獵鬼人超越不了鬼一樣。」

  「不曉得你將我錯人成了誰,我的名字是煉獄杏壽郎。」

  葉朝陽敏銳的察覺到面前這個強壯的……應該是少年人身上的戰意越發強盛了。

  「來吧,我會再此斬斷你的怨恨,成為炎柱!」

  她退了一步,真正的強者需要用戰鬥來磨礪自己,但是好的戰鬥可遇不可求,眼前這個怪物,說不定就是他的機遇,奪人機遇如砍人手足……這種事可不興做。

  不過這兩個家伙廢話可真多。

  血鬼術·影狼。

  葉朝陽看著對方皮膚揚起,然後像是融化一樣,滲出黑色的液體,在凝聚成滿身獠牙的狼形怪物。

  這些怪物想著眼前的少年撲了過去。

  炎之呼吸·四之型·盛炎的漩渦。


第3章

  又來了,那種讓她感到不適,甚至灼痛的劍意一樣的東西再次鋪開。

  但是……不行。

  那個少年人衝過去的姿態太過於堅決,絲毫沒有估計對方腹部伸出來的武器……如果真的任憑他這麼衝上去,扎中了心髒,就是必死無疑。

  血肉之軀跟活死人還是兩碼事。

  年輕而富有天賦的劍客,死在這種怪物手裡就太可惜了。

  煉獄劈下那一刀的時候,就已經有受傷的覺悟了,凡人之所以能與不死的鬼抗衡,靠的不過是戰勝怯弱守護他人的勇敢。

  衝在前面的煉獄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會有一個人比他更快。

  手持鋼筋,像一陣風一樣從他身側劃了出去,留給他的只有一個有著飄灑的灰白色長發,和寬大的,繡著金色葉子花紋的長袍,背負兩個奇怪武器的背影。

  下弦之二密集的炮火對她似乎完全無用,一把鋼筋舞的幾乎是密不透風,每一個子彈都被她格擋打開。

  這是……什麼樣的技藝啊!煉獄呆了一下。

  「該死!」下弦之二慘叫一聲,他空槍了。

  「你到底是哪裡來的!」他向也朝陽質問,可是對方壓根不給任何回應。

  嘲諷的笑了笑,然後更快的揮舞鋼筋,將他的攻勢全部打開。

  只有防御,沒有任何攻擊的跡像,而就在這麼做以後不過片刻,下弦之二,他空槍了。

  葉朝陽也意識到了對方的武器已經再無用武之地。

  「天殺的!」他憤怒的咆哮著,把槍砸在地上。

  煉獄杏壽郎也清醒過來,現在可不是欣賞他人武技的時候,而且……這位小姐似乎也到了精疲力盡的狀態,她停止了揮動鋼筋。

  「這位不知名的小姐!非常感謝你的幫助,接下來的戰鬥,就請放心的交給我吧!」煉獄走了過去。

  他沒有去看對方的臉,因為現在不是交談的好時候,對方徹底精疲力盡,甚至還讓開了一條讓他直面這個下弦之二的路徑。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對方發生了驚人的變化,它變身成了剛才他釋放出去的怪物的樣子……偶,不是,是那些放出去的怪物又回來了,全數裹在了他的身上……不僅如此,它甚至還不知道從哪抽出來了一把非常長的刀。

  「再次確認,煉獄杏壽郎對吧。」

  血鬼術·戰禍陣狼。

  「嗚姆。」

  「我叫佩狼,煉獄杏壽郎,以武士的方式,一對一廝殺吧。」

  「嗯,正如我所願!」

  葉朝陽微微側頭看了那個被稱之為『煉獄杏壽郎』的人一眼,然後退的更加遠了。

  剛才對打的時候,雖然不是有意,但是也能算故意沒有收手,打中過對方好幾次,現在,手上沾染的都是對方的血,哈有一些沾到了袖子上,腥臭難忍……

  兩個人……應該說是一個怪物和一個人,纏鬥在一起,周圍激起的熱浪讓葉朝陽非常不適。

  但是她沒有推太遠,如果這個少年人失敗,就要輪到她來處理這個該死的怪物了。

  「沒用的,你的刀不可能斬斷我的血鬼術,去死吧!」

  就在葉朝陽以為那個奇怪頭發的少年人已經走到了極限,打算插手去對付怪物的時候。

  眼前炸開了更加猛烈燃燒的火焰一樣的劍意。

  炎之呼吸·六之型·烈焰囚籠

  炎之呼吸·九之型·煉獄。

  怪物被擊碎。

  滿身是血的少年人站在了慢慢化作灰燼的怪物背後,以刀支撐著身體,大口的喘氣。

  人體到此就是極限了。

  葉朝陽下意識就要去接住對方倒下的身軀,但是另外一個人顯然更快。

  頭發奇怪的少女飛奔過來,接住了他,其他的穿著同樣制服的人也圍了過來。

  「你成功干掉了一個十二鬼月,你能成為柱了,煉獄先生!」

  「喂,快松手,在不快點讓他得到治療會死人的!」

  「不行啊,根本拉不動!」

  「這是什麼力氣!」

  滿身是血的煉獄杏壽郎只想著自己終於做到了和母親的約定……但是……還有一件事……他扭頭想著另外一邊看了過去。

  這次,他終於看清了對方的臉。

  冷淡的表情,精致到極限的五官,臉頰上還帶著點圓潤線條,但是面色蒼白,就算是嘴唇也毫無血色,瞳孔灰敗,藏著豎瞳,脖頸有一條黑色的線,不難想像,如果順著這條線切下去,一定能斬斷對方的首級。

  而在這條線下,密密麻麻的都是不認識的符文字。

  這不是人類!這是……鬼!

  拼著最後的力氣,煉獄杏壽郎像葉朝陽舉起了自己的刀,刀刃刀尖都面向對方。

  葉朝陽愣了愣。

  這個少年人……或者這麼稱呼並不合適,畢竟剛才對方的表現已經完全是一個成熟的刀客了。

  即便是精疲力盡,全身是傷,整個人都走到了窮途末路也未曾露出膽怯,未曾退縮,即便身體因為重傷甚至無法再次站起,可是從下往上舉著刀的手卻沒有任何抖動的跡像。

  隨即毫不在意的嗤笑,低聲的像是自言自語:「這才對嘛。」

  斬殺污穢,這才是正常的武士應該做的事。

  活死人……不就是污穢麼?

  但是比起這個,更重要的是,她需要搞清楚一些別的事情。

  比如這是哪裡,又往哪裡走才是對的。

  最好的詢問對像,不就在眼前麼?

  葉朝陽毫不在意的揮動鋼筋就要打開了對方的刀刃,卻發現對方的手腕比她想的要硬的多。

  「你是誰?」

  即便身體的痛苦拉扯著煉獄杏壽郎的意志,可他依舊不會退縮,他要保護身後的人,所以要面對眼前的鬼。

  不過……鬼為什麼會幫助人?

  是為了把鬼殺隊的人當做刀,先殺死自己的對手,然後在殺死鬼殺隊麼?

  不行,不可以,得快點起來,杏壽郎,你的隊友在等你的保護。

  你已經是柱了,就要有柱的樣子!


第4章

  葉朝陽幾乎的驚訝的看著對方杵著劍,再次站了起來,就像是面對剛才的怪物一樣,面對著自己。

  而那些圍繞過來的人,也抽出了自己的刀,不過在領頭的這個少年人下令之前,他們都沒有輕舉妄動。

  「你是誰?」

  如非必要,他已經沒有力氣在對付一只鬼了……對方顯然是比剛才那只更加難纏的鬼……眼睛裡沒有數字,是藏起來了麼?

  那她是誰?下弦之一……又或者是……上弦?

  「倒也不必對我如此警惕,少年人。」葉朝陽看著對方。

  這個刀客還算高大,目測七尺多接近八尺的身高,能比她高出半個頭來。但是看著對方的臉色,葉朝陽後知後覺,這是東瀛人的地盤,她聽不懂東瀛人的話,東瀛人也不一定聽得懂漢語。

  好在……她多少算是學了幾句東瀛人的話。

  剛才對面問她是誰,她聽懂了。

  「我姓氏為葉,字子淵,你可以稱呼我為葉子淵或者葉家主。」葉朝陽並不完全會日語,這種自我介紹,還是她跟小島上的東瀛人漁民們學的。

  煉獄一愣……

  這個強大的鬼……似乎能說話,但是……為什麼,說話這這麼難聽。

  『老子姓葉,葉子淵,你要不叫我葉子淵,要不就尊稱我葉家主。』

  說話很粗魯,但是口氣並沒有惡意。

  日輪刀刀鋒下放了兩寸。

  「兩個問題,第一這是哪裡?第二……」葉朝陽本來想問往夕照山怎麼走的,藏劍山莊離夕照山不遠,可是轉念一想,換了個問法:「□□的揚州應該怎麼過去?勞煩指條路」

  算不上盛氣凌人的問法,對於八大家的家主來說,在被人用刀指著的時候,還能語氣這麼平靜甚至可以算恭謙有禮了。

  但是停在煉獄杏壽郎的耳朵裡就成了一種質問:「這是哪裡?□□的揚州在哪?帶路!」

  這個鬼在找某個地方,她似乎對人並沒有什麼敵意……

  重傷的腦子勉強動了動,忽然想起,在天台上,第一次爆炸的時候,這個人就有機會殺了自己的……可是她沒有,她甚至甩開了自己,這才避免了他在爆炸裡面受到更多的傷害,剛才衝下來的時候也是,她驅趕了那個鬼,所以甘露寺才能毫發無傷。

  這個鬼……似乎有些不同。

  而就是在這個時候,太陽終於升起,燦爛陽光灑在地面上的時候,煉獄下意識的開口:「這位小姐,太陽要出來了,你應該躲起來了。」

  說完這話才覺得有些不對……他為何要提醒一個鬼。

  但是下一秒,更加不對勁的事發生了。

  陽光照射在每個人的身上,臉上……也包括這位『鬼』小姐。

  她沒有消融,也沒有起火,只是眯起了眼睛,似乎很討厭陽光的樣子。

  這是……不畏懼陽光的鬼?

  不對……

  所有的鬼殺隊成員都呆住了。

  葉朝陽看他們沒有回答自己問題的意思,也不在糾纏,轉身就要走。

  問不出來的問題,可以靠自己去摸索。

  而這個時候,煉獄的鎹鴉忽然飛過來,大叫:「傳令!傳令!甲級劍士,煉獄杏壽郎,葵級劍士,甘露寺蜜璃……立刻將葉子淵帶回總部!重復,立刻將葉朝陽帶回總部!葉子淵身穿白底金色銀杏樹葉紋長袍,灰白色長發,脖頸之下有黑色紋身。立即帶回!立即帶回!」

  隨著圍繞上來的,就是背後衣服上有『隱』字樣的人,臉上還帶著面罩,似乎是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他們非常畏懼的站在身後有『滅』字樣,謹慎的沒有上前。

  葉朝陽聽懂了一點點剛才那個會說話的烏鴉說的東西。

  這群人似乎有個領頭的,現在下令是要帶她走。

  既來之,則安之……

  「我需要水,還有毛巾。」漢語和日語混雜,但是『水』和『毛巾』的咬字非常清晰,這下,其他的人也聽的一清二楚了。

  這個奇怪的不知道是人還是鬼的玩意,用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和態度找鬼殺隊的人索要資源。

  隱們互相看了看,有人手腳麻利的把煉獄杏壽郎抬上了擔架,在金紅交接的瞳孔裡面倒影出來的最後的畫面就是那個身材看似細瘦的女人接過了隱們戰戰兢兢的遞過來的水和毛巾,仔仔細細的清洗著自己的手指,理所當然的使用著他們提供的東西把自己被打亂打髒的衣服給整理的干干淨淨的。

  這個鬼……似乎還挺愛干淨。


第5章

  鬼殺隊的其他成員雖然一直在拆炸彈,可是他們之中最厲害的煉獄杏壽郎都這麼忌諱這個自稱『葉子淵』的女性……暫且稱呼為女性,對方非常像鬼,但是又確實跟鬼不太一樣。

  她在以一種完全不符合她剛才動作敏捷度的速度,慢慢的,仔仔細細的把自己清理干淨,甚至連鞋子邊都被擦的干干淨淨以後,這才抬頭,帶著幾分傲慢的開口:「帶路。」

  熱烈的陽光讓葉朝陽非常非常的不舒服。

  活死人不會跟一些完全陰暗的東西一樣畏懼調養,可是太陽確實會削弱她一部分的能力

  既然打定了主意去見見他們的領頭人,葉朝陽之後的配合度就奇特的高。

  那些背後寫著『隱』字的人裡面出來了一個會漢語的,磕磕盼盼的跟她交流了一通,最終確認,可以蒙蔽眼睛,但是不可以背著她,得找輛車來。

  幾個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找了輛人力拉動的單車。

  為了避免得罪這位即將上任的炎柱也需要嚴陣以待的奇怪人物,隱隊員在這一路上向朝陽解釋了他們為什麼非要蒙著對方眼睛的做法。

  鬼殺隊——一個專門為了殺死鬼而存在,成員大概有一百多,或者更多一點,兩百多人,是不被政府認可的組織,自古起便存在於世,時至今日仍舊執行者獵鬼任務,然而究竟是誰組織了鬼殺隊,至今仍是未解之迷。

  而至於鬼,以人類為食,將人類殺害,然後吃掉,鬼從一千年前左右現身,可是從何處現身則是無人知曉,它們的身體能力非常的高,身體能在轉眼間就復原,就算把身體切碎,被斬落的肉塊之間仍有連接,甚至可能從新長出手腳,能夠改變體型,擁有特殊能力的鬼也是存在於世間的。

  朝陽聽到這裡的時候點了點頭,那麼,她當時明明已經順手割開了對方的喉嚨,可是對方卻還能繼續活下去,這點就有解釋了。

  唯獨只有陽光,或者以特別力量的到,斬斷鬼的頭才能將其殺死。

  聽到這裡的時候,朝陽算是明白了昨晚的戰鬥是怎麼回事了,不過……

  「鬼存在了一千年,這可真漫長啊。」朝陽感嘆了一句。

  「可不是麼,我聽說您之前問□□那邊怎麼走,其實□□也已經過去很久了,比鬼過去的時間還久呢,那都是平安時代的事情了,現在已經叫清朝廷了。」

  朝陽放在膝蓋上的手緊了緊。

  所以……這個時代也存在著□□……但是□□已經過去了前年,早已改朝換代了麼?

  所以,鎮魔塔,到底把她送到了哪裡?

  「我們的首領是這一代產屋敷家主,產屋敷耀哉大人,是他一直支持者鬼殺隊的運行,而為了保護產屋敷大人,產屋敷的宅邸是絕對保密的,除了柱,其他前去覲見的劍士都需要由專門的隱的隊員送過去呢。」

  帶領她的隱這麼絮絮叨叨著,朝陽只覺得無趣。

  遮蔽眼睛和耳朵就能阻止別人記下路線了麼?天真。

  或者說,鬼殺隊的劍士們,都太弱了,是麼?

  一路上,為她拉扯的最少換了好幾個人,有些善談,有些寡言,不少是懂漢語的,也不知道這是不是可以的安排,很快,朝陽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情報。

  所謂的鬼殺隊,其實他們真正要對付的鬼只有一個,鬼舞辻無慘,鬼的始祖,所有災難的來源,罪大惡極的鬼。

  至於隱,則是沒有劍術才能,無法加入鬼殺隊主隊的後勤隊員們,人數比鬼殺隊本身還多一點,而這些人的開支,世代都由產屋敷支付。

  這麼算下來,在這裡產屋敷倒真是一個大家族。

  比起富甲天下,敢以黃金鋪路的藏劍山莊恐怕也不逞多讓。

  最後,他們越過了一道門廳,在隱的指示下,朝陽下了車,然後摘下了自己遮住眼睛的眼罩。

  這是一個碎石鋪成的庭院,四周的院牆上都是一層一層的紫藤花

  一邊的院牆腳下還是一個很小的水池,而另外一邊則是標准的,東瀛人建築的長廊。

  而這裡的主人……正坐在紫藤花茂盛的長廊之下。

  「產屋敷耀哉。」眼前的男人半長的黑發披散在肩頭,面目輪廓柔和,瞳孔是漂亮的紫色,和庭院裡面的紫藤花幾乎一模一樣,能稱得上一聲俊秀,可惜的是本該是這還算不錯的容貌,卻被額際的潰爛破壞的一干二淨。

  「早上好,葉小姐,在下正是產屋敷這一代的家主,鬼殺隊的首領,幸會。」產屋敷耀哉微笑著,以跪坐的姿勢微微躬身像朝陽致意。

  對方周身沒有任何劍意,體內有沒有流淌著力量,是一個普通人,但是聲音非常好聽,而且溫柔,給人一種沉靜的感覺,卻免不掉一股衰敗的味道——來自他那從額頭開始的潰爛。

  朝陽面色不變,再確認對方就是這次她要見的人以後非常冷淡的點了點頭:「找我何事?」

  聲音清澈而沉穩,聽起來很年輕,卻彌漫死氣。

  產屋敷耀哉的視力受到詛咒的影響,有一只眼睛已經接近看不見了,可在這燦爛的光線下,他還是能清楚地看到眼前之人的與眾不同。

  很細瘦而又高挑的軀體,如果旁邊沒有對照物的話,很容易以為她身高已過八尺,可惜的是她正好站在紫藤花下面,這就很容易看出她的身高大概也就七尺出頭,在女性裡面算高,更高的是對方那凜然的氣場。

  還有背後……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跟劍士打交道的產屋敷耀哉絕不會認錯,她背後背的一大一小兩個東西,一定是劍,一把長劍,一把重劍,而能背負著這麼沉重的武器連氣都不喘一下的,一定是非常強大的劍士。

  剛才隱穿回來的消息也足夠證明這一點。

  她比大部分的鬼殺隊隊員都要強,甚至可能比一部分柱級的劍士也要強。

  產屋敷耀哉很確定,面前的人不是鬼……到現在為止也沒聽說過哪個鬼不怕陽光,而且……在鬼殺隊面前自相殘殺。


第6章

  她是一個特殊的『人』,一個不可獲知的,就算是鬼恐怕也無法把握的變量,這是產屋敷家主,鬼殺隊首領的判斷。

  這個判斷讓產屋敷感到了一種激動的顫抖。

  「冒昧請你前來真是不好意思,葉小姐,請往這邊坐吧。」

  朝陽順著邀請,坐到了產屋敷耀哉不遠處,白發的年幼的孩子穿著拘束的和服,恭恭敬敬的為她倒上了一杯溫熱的茶水。

  負責翻譯的隱也被請上長廊,恭恭敬敬的跪伏一邊,老老實實的執行著自己的翻譯工作。

  裡面泡著紫藤花,朝陽確實覺得嘴角有些干燥,也沒多想,抿了一口。

  不怎麼好喝,東瀛人品味一般啊。

  而一邊的產屋敷耀哉也抿了一口茶水,然後轉向朝陽,俯下身去朝她行了個大禮,鄭重說道:「在我們正式的談話之前,請允許我表達感激,非常感謝您對煉獄杏壽郎的出手相助。」

  隱也連忙對著朝陽拜了下去。

  「我沒有幫助他的意思,他能戰勝那個怪物……也就是你們所謂的鬼,是他自己的本事。」只是順手拉一把而已,換做藏劍山莊的任何一位劍客都會去這麼做,盡可能的協助年輕的武士的感悟這是所有正常武士……起碼是八大家的通識,並非是針對誰的幫助。

  「即便如此,我聽鎹鴉說了,您幫忙擋住了大部分的子彈,這才避免了我的孩子受到更大的傷害,為此,請接收我對您的感謝。」

  朝陽扭頭看了他一眼,這個男人很虛弱,如果她還活著的話,兩個人年歲應該差不多,不過這種年歲,卻脆弱的厲害,要殺他也就是一個彈指的功夫而已。

  但是朝陽對殺人已經沒什麼興趣了,岐山道接近兩萬條人命,已經讓她殺到了麻木的地步。

  但是相對等的,她對活人,也沒什麼興趣了。

  「如果要道謝的話,那隨你的便。」朝陽並不怎麼在意。

  產屋敷耀哉這才直起身體來,曾無數次指引著鬼殺隊在行動,在數百年培育下養出來的屬於產屋敷家族的直覺正在告訴他,他們一組一直在等待的轉機,就在眼前。

  眼前的這位劍士很強,非常強,搶到超出他的感知,或許只有幾位柱才能跟她試試相提並論。

  即便是鬼殺隊最盛的時候,都沒有能夠殺死鬼舞辻無慘。眼前的人即便在強,也不過是一位劍士,即便能跟傳說中日之呼吸的使用者相提並論,也不代表能夠圓滿他們一組的夙願,可是……這是難能可貴的轉機,是他二十來年的生命裡面遇到的唯一一次轉機!

  「還沒有請教,葉小姐是從那裡來到日本的呢?聽你的口音似乎是清朝廷的人。」

  「我跟清朝廷沒有關系。」

  「這樣啊,」產屋敷耀哉聽出了朝陽不願意就這個問題交流的意思,很快的就轉到了下一個話題上:「那葉小姐,你今後有什麼想做的事麼?如果有我能幫上忙的,請一定要告訴我,好讓我有可以表達感激的機會。」

  超驗看了他一眼:「沒有什麼想做的。」

  「那我有一個不情之請,希望葉小姐能夠同意。」

  「說來聽聽。」

  「我想剛才在路上,葉小姐也對我們的組織有所聽聞了,千年來,我們以斬殺惡鬼作為自己的責任,那些孩子們以血肉之軀面對鬼,無論是身受重傷,還是失去手腳,他們依然會與鬼戰鬥,就為了保護人類……說到底我們所圖的不過是一個沒有鬼來造就悲劇的世界。」

  產屋敷耀哉沒有低下頭,神情溫和堅定:「我想邀請葉小姐加入我們,我相信葉小姐當時出手相助,也是為了和我們一樣的目的,想要未來的孩子們擁有更加自由的天空。」

  未來的孩子們擁有更加自由的天空。

  朝陽看著手裡的茶水微微沉寂了下。

  茶水清澈見底,只飄著幾片花瓣,可是她卻在茶底下看到了屍山血海。

  那是大概五六年前吧,她繼任家主的那一天,藏劍山莊,滿門屠滅的場景。

  未來,哪來的未來?自由,哪來的自由?天空,她並不想在看到那一日的天空了。

  沒有鬼的未來,跟一個活死人有什麼關系呢,她需要的只是活下去而已

  「誕生一切鬼的悲劇來源正是鬼王,鬼舞辻無慘。」

  「我相信我的直覺,也相信你的強大,葉小姐,而我更相信你的仁心,不過是萍水相逢,你願意幫助煉獄杏壽郎,不知道……你是否願意幫助更多需要幫助的人。」

  朝陽的手指動了動。

  這個人很聰明,用好聽的聲音說好聽的話來打動他人。

  但是說到底,不過是為了他的利益……倒也不能說他個人的利益,如果只是個人的利益,應該吸引不了那麼多願意以命相搏的人。

  朝陽想起了那雙像是鷹一樣瞪大的,專注的眼睛。

  能讓那種年輕人成為自己的補下,眼前的人必然是心懷大義且可靠之人。

  想要給世人以光明的未來,多麼崇高的理想。

  這個請求如果放在她還沒有成為活死人……不,在早一點,在藏劍還沒滅門之前,她一定義不容辭。

  可是藏劍已經不在了。

  她無來路,也無歸途。

  「這就是你要說的?」

  「正是。」

  「我拒絕。」朝陽起身:「你們的夢想於大義,與我何干。」說罷,轉身就走。


第7章

  「父親……」旁邊的小不點有些擔憂的看向臉色漸漸變得失望的產屋敷耀哉。

  這個穿著紫藤花羽織的鬼殺隊領袖嘆了口氣:「算了,她說得對,想要消滅鬼,不過是我們的妄念而已。讓隱送她走吧。」

  朝陽走到門口的時候,依然被要求覆蓋遮目,但是在隱隊員之前,另外一個女人走了過來。

  這個女人有著一頭白發,異常的美麗,就像是某種樹妖一樣。

  「在下是產屋敷天音,產屋敷耀哉的妻子,」這個女人非常謙遜的對朝陽行了一禮,低眉順眼的將手上的東西捧到朝陽的近前來:「耀哉非常感謝葉大人對煉獄杏壽郎那個孩子的幫助,特意讓我備了點路上用得上的東西給葉大人,時間緊急,沒來得及做更多的,還請葉大人不要嫌棄。」

  朝陽眼神微微下沉,落到了她手裡捧著的東西上。

  下面很明顯是一身或者兩身簡單,但是布料舒適的衣物,而這些衣服上面是一個錢袋,不大,但是很飽滿。

  這是盤纏,她做流浪劍客的時候,那些大戶人家在接受她的幫助以後,也會拿出相似的東西來。

  可是這次,她什麼都沒做,只是答應了過來見他們首領。

  見完了,確定是一個無趣的人,也就該走了,怎麼也輪到對方贈送這種東西了呢?

  無功無祿,受之有愧。

  「不用給我這些東西,我並沒有做任何事情。」

  沒有做,也不想做,對她的記憶來說,她幾乎就是昨天才拼死殺了岐山道那些人,中了咒術以後,昏昏沉沉的過的那兩年就像是在夢中,而在醒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自己哥哥死去的場景。

  那些慘烈的,血流成河的倒影還在眼底,到現在,都還沒能反應過來。

  只是覺得疲憊,非常疲憊,而昨天晚上……所有的動作,不過都是下意識的,像是水車被水推動一樣,她也不過是身體被慣性推動了而已。

  至於現在,好不容易能夠喘口氣,卻有人指望著她在站起來戰鬥,鬥爭……

  呵。

  朝陽看都沒看一眼,爬上了車架,隱隊員戰戰兢兢的看著天音,直到對方確定朝陽確實不會接受謝禮以後嘆了口氣,退走,這才小心翼翼的湊上前去,綁住了朝陽的眼睛。

  但是無論是產屋敷耀哉還是產屋敷天音,或者是負責庭院的隱隊員們,誰都沒有想到,他們會在第二天,天剛亮沒多久的時候,看到背負雙劍筆直的站在庭院中央的葉朝陽。

  產屋敷夫婦聽到隱的傳話後,匆忙換了衣服就出來見人。

  逆著清晨第一縷陽光安靜的站在那裡,誰都不知道她到底站了多久的朝陽只是冷冷清清的看著眼前驚訝,又帶著感慨的夫婦二人,聲色沉穩,跟她身上一身的血跡反差極大。

  「產屋敷耀哉……先生,我聽你們這裡都這麼稱呼的,還有產屋敷天音女士,我改變注意了。」

  「你昨天的提議,我依然拒絕,我不會加入你的組織,但是如果你需要我去斬殺惡鬼,我可以做到。」

  產屋敷耀哉笑了起來:「請允許我代表鬼殺隊,感謝您的大義。」

  是的,時代與鬼爭鬥的產屋敷一族,產屋敷耀哉已經認出來了,這位女性劍客身上的血,一定是來自某個鬼。

  她殺了鬼,然後改變了注意,此為大義。

  雖然說朝陽明確表達了不會加入鬼殺隊的想法,可是產屋敷耀哉還是為她准備了豐厚的待遇。

  一切比照柱的待遇,一只會說話,但是寡言少語的鎹鴉,她的鎹鴉跟別人的有一點不一樣,額頭有一縷金色的毛發,倒是跟她穿到這裡來的長袍互相呼應,就是不知道是天生的,還是染出來的。

  產屋敷耀哉原本打算問清她的要求,給他打造一把『日輪劍』提供給她,但是朝陽拒絕了。

  「我用不了你們的日輪刀。」朝陽伸出手去,掌心向上:「你們的刀可以傷害鬼,也會傷害我。」

  產屋敷愣了愣,低頭看她的手,那雙明顯是因為長期拿劍而留下厚繭的手上有好幾個黑色的,還在鼓泡泡的地方,像是某種燙傷以後,留下的皮肉還在沸騰的樣子,看起來非常惡心。但是葉朝陽的臉色卻異常的平靜。

  「這是?」

  「就在昨天晚上,我碰到了一個鬼,還有一個你們的隊員,很遺憾的是,我沒有來得及救他,所以我想拿著他的刀,殺了鬼,這樣也對得起他為了殺鬼送命。」

  朝陽的聲音頓了頓,她依然不明白,昨天晚上看到的那個隊員,為什麼明明自己都快死了,卻還扭頭,讓她快掉逃掉呢?

  把她當做普通人的話,難道不是自己的姓名價值更加重要麼?

  「然後在我拔出他的刀的時候,那把刀就給我留下了這個……我並不能很好的握緊它太久。」

  產屋敷看著她手上的傷痕,那不光是一道傷,還代表著一個已經死去的劍士。

  於是產屋敷耀哉再次微微躬身:「我知道了,請問您能告訴我那個劍士的名字麼?」

  「我並不確定他的名字,不過在他的刀鞘上刻著『水谷亮』這幾個字。」

  產屋敷耀哉點了點頭:「感謝葉小姐的告知,非常感謝。」

  而之後,朝陽原本說她帶了鎹鴉,會在附近找個地方帶著,有事用鎹鴉通知她就可以了,可是產屋敷天音和產屋敷耀哉卻在這件事上非常堅定而執著的要求她在產屋敷宅邸暫住幾天。

  「雖然我已經知道怎麼出入你們的宅邸了,可是這裡的保密你們還是要的吧。」

  「既然葉小姐已經知道怎麼進出了,那麼這個宅邸的保密對葉小姐來說也就不重要了,」產屋敷耀哉倒是頗有耐心的給她解釋著:「不過,葉小姐在這裡住著應當會更方便一些,這裡不僅有我們產屋敷家的人,也會有不少的隱,他們能最大程度的保證葉小姐的生活順利,這樣,即便葉小姐不懂日語也沒有關系,隨時都會有人能為你翻譯。」

  朝陽點了點頭,因為旁邊那個負責翻譯的隱一直低著頭,而且翻譯速度極快,以至於她總是會把對方忽略掉。

  預言不通確實是大問題,她沒有在拒絕留在產屋敷的府邸,不過她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不是向產屋敷耀哉,而是向跪拜在地上的隱:「抬起頭來。」


第8章

  隱隊員愣了下,半天才反應過來那位高高在上的葉小姐在招呼她,連忙把頭抬起來,恭敬道:「葉大人,我在。」

  「你叫什麼名字。」

  隱隊員越發誠惶誠恐了:「回葉大人的話,在下名叫土方三郎。」

  「土方三郎,你的主公說我可以隨便指使你們,你認同這個任務麼?」

  這位名叫土方三郎的隱立刻又拜了下去:「只要是主公的吩咐,無論是我,還是其他的隱的隊員,都會全力以赴的!」

  「你的漢語說的不錯,」朝陽感嘆了一聲,然後撐著身體,面向這個隱,微微躬身:「從今天開始指教我的日語這件事,就交給你了,請務必配合。」

  土方一驚,立刻講身體躬的更加厲害了:「請您不要這麼客氣,能為您創造價值是我的榮幸!」

  產屋敷耀哉有些驚訝的看著朝陽漫不經心的鞠了躬以後,又收回了自己的禮,然後帶著點傲慢的嗓音居高臨下的提出了後面的要求:「很好,那麼從現在開始,你聽我的。不需要稱呼我為大人,葉小姐,葉家主,葉子淵,你隨便選一個。」

  「這……」土方有些猶豫。

  「其次,我的家鄉有忌諱,活人不接受跪拜。」朝陽看向土方:「在我的面前,你要麼站直了說話,你要跪坐也行,但是下次我再看到你這麼規矩的跪拜的動作,那你就不用再出現在我面前了。」

  土方呆了,有些茫然的求助一樣的看向產屋敷耀哉。

  後者只是溫和的笑了笑:「那你就按葉小姐說的做吧。」

  「是。」

  再決定留下後,產屋敷的宅院多了幾個幾個隱的人跟隨她,在必要的時候提供一切服務,打理庭院,送上餐食,整理住宿。

  她住的地方離主院有一點距離,是整個院子裡陽光最少,但是地方足夠大的偏院,原本是產屋敷耀哉的詛咒還沒有這麼深刻的時候練習劍道的地方,天音這麼安排正合她的想法。

  但是對於隱隊員來說,這幾天多少有些水深火熱。

  光是在做衣服的時候就遇到了麻煩,隱隊中的裁縫——前田正勇受命前來,一開始朝陽沒有表現出任何意見,任由前田給他量了三圍就退下去了,可是等衣服送過來的時候,事情就不對勁了。

  那天具體發生了什麼沒有人知道,但是據小道消息說,前田去送隊服的時候,產屋敷天音大人正好在場,不知道前田做了什麼,激怒了產屋敷的貴客,也就是葉大人。

  對方大發雷霆,甚至放話要削了前田的手,而產屋敷天音大人居然沒有阻攔!

  「是你做了非常過分的事才被厭棄的,前田。」土方三郎搖了搖頭:「葉大人其實是一個脾氣非常好的人,只要你按她說的做,工作就會很輕松。」

  其他人眼神微妙的看著土方,這個家伙最近被安排去教那個異常倨傲的葉大人日語了,偶爾回來都是在叨叨葉大人怎麼樣,活跟中了催眠一樣。

  不過雖然不能完全肯定對方的說法,不過產屋敷夫人卻是實打實的好脾氣。能把她也得罪,以至於對方壓根不管葉大人怎麼威脅人……那肯定是前天的錯!

  前田被禁止接近葉朝陽,做衣服的人自然就換了一批。

  不過這次產屋敷天音親自提出了要求,讓他們帶著淺色的布料去見葉朝陽,讓對方自己選擇做衣服的布料。

  很顯然,葉大人並不喜歡鬼殺的隊服。

  幾個隱戰戰兢兢的捧著布料到了產屋敷宅邸見到了葉朝陽。

  葉朝陽微微垂頭看著擺在自己眼前的十幾匹布料,其中不乏以金線與蠶絲織成的名貴布料,或者說眼前這些布料都能算是價值不菲。

  然後葉朝陽低頭看了一眼身上的浴衣,這是東瀛人的便服,不過即便是男款也讓她覺得拘束和不舒服,真不知道這種全身裹著的做法他們是跟誰學的。

  這不重要。

  產屋敷家很聰明,也很奇怪。

  兩位產屋敷的主人都非常恪守禮節,說話永遠用敬語。情報網直接慎入到了這個國家每一個地方,據說在民間有不少支持他們的人家,會在自己宅邸門上畫上紫藤花紋,無條件的為所有的鬼殺隊提供他們能力範圍內最大的幫助,即便是不那麼合理的要求,只要提出來,就有人盡力去做。

  除此之外,產屋敷一家富有,非常的富有,無論何時,都毫無底線的養著幾位柱,還有上百名鬼殺隊隊員,以及更多的隱,鍛刀村的消耗雖然不大可是鑄造日輪刀的鋼卻是少見的東西,需要大量的金錢去交換。

  而這些支出都是由產屋敷家一代一代的,不間斷的支出,

  如果不用養這麼多東西……怕不是這個家族早就可以成為東瀛首富了——又或者他們已經是了。

  有意思的是,這麼富有,卻不會用在自己身上。

  這個宅院裡面,包括產屋敷耀哉本人,除了外出和見人的衣服布料算的上不錯以外,其他的居家的衣服,比如浴衣,都只能稱得上舒適,並不什麼名貴布料,就是最常見的棉布。

  以至於她一開始需要衣服的時候,天音把自己剛剛做好的一身正裝拿出來給她的時候,她說想要舒服點的衣服,這位產屋敷夫人就有些為難,最後翻遍了衣服的儲存,也只找到這一身全新的,精棉做的浴衣。

  即便是最好的,都顯得有幾分廉價,可是送到她面前來的布料,卻是個頂個的華貴。

  那些隱找不到和她來時身上穿的衣服一樣名貴的布料,就盡全力找了能找到的最好的。

  而這些都不過是她答應了會幫忙對付鬼。

  事實上她什麼都還沒有做,不過是一個承諾而已。

  朝陽滿不在意的隨手翻了翻這些布料,那一匹用蠶絲混金線的,如果金線裡面黃金的比例在高一點,倒是真的可以跟她在藏劍山莊生活的時候穿的衣服布料相提並論了。


第9章

  最後她沒有選擇任何一匹布料,而是收回了手。

  「產屋敷的衣服也是你們在負責做麼?」

  「回大人。是的。主公家的一切都是由我們隱准備的。」

  「嗯,那把這些布料收下去把,用跟他們一樣的布料給我做衣服就可以了,我是指你們說的浴衣。」

  客隨主便,入鄉隨俗。

  無論哪一條,她一個客人,不管什麼方面都沒有越過主人家獨自享用特權的理由。

  說完這話,不光翻譯的土方愣了,送布料的隱也愣了。

  但是葉朝陽的第二條要求很快就砸下來了:「但是我不要浴衣,按我一開始穿過來的衣服制式做。」

  葉朝陽看著他們發呆的樣子,又追加了一句:「我不喜歡黑色,也不喜歡太艷,最好是白色和金黃色,花紋也只能是白底黃色花紋,聽懂了麼?」

  土方連忙推了旁邊的隱一把,一群人連忙應聲。

  「明白了。」

  「下去吧。」葉朝陽站起身來提起一邊的木劍去了道場,准備練劍,不在理會他們。

  土方目送了自己的同僚捧著和來的時候一摸一樣的布料退下,心裡多少有些感嘆,就這幾天來說,他的工作可謂是異常的輕松。

  而這位據說可以與柱匹敵,甚至於強過剛上任還在養傷沒有過來報道的炎柱的葉大人,在那副冷戾的外殼下,卻是一個異常好相處的人。

  凡事不拘小節,提出的要求哪怕只完成百分之八十,這位大人也不會說什麼。相比起柱裡面脾氣暴躁的不死川大人和追求極限華麗的宇髄天元大人,和溝通困難的岩柱相比,這位大人的好相處程度可以說只在花柱蝴蝶香奈惠大人之下了。

  而被土方感嘆『好相處的出乎意料』的葉朝陽練劍練了沒多久,就察覺到了一股視線在注視著她。

  沒什麼惡意,但是一直被注視著總是有些奇怪,朝陽扭頭看了過去。

  是產屋敷天音,但是這位產屋敷夫人一直非常克制,不會這麼長久的注視她,那就是……

  葉朝陽的視線往下壓了壓,然後就在天音的腿旁邊看到了一個很小的蘿蔔頭,白色頭發,綠色眼睛,穿著深藍色的和天音相似的浴衣,頭上別著紫藤花紋樣的發簪。

  「這位是產屋敷比方還是產屋敷杭奈?」朝陽看著那個小蘿蔔頭。

  產屋敷家有五個孩子她倒是知道,三個三胞胎,兩個晚一點出生的雙胞胎。

  而眼前這個小蘿蔔頭顯然就是雙胞胎之一。

  對方有些瑟縮的站在自己母親腿邊。

  「杭奈,不可以對葉大人無禮。」天音輕輕的推了一把自己的孩子,推到了旁邊。

  這個孩子看起來也就是三四歲的樣子,非常文靜乖巧,即便多少有些害怕,也恭恭敬敬的彎腰,向朝陽行禮:「葉大人,我是產屋敷家第五子,產屋敷杭奈。」

  朝陽停下了手裡的劍,轉身看著這個孩子。

  「抬頭起來。」

  杭奈乖巧的抬頭。

  旁邊的天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這個孩子非常崇拜劍士,但是在產屋敷宅邸來往的柱大人們並沒有多少時間,只有您正好這段時間在這裡,這孩子就一直糾纏著我,希望來拜訪您,如果給您造成的任何困擾,都是我的不對。」

  「沒有不對,我也沒有困擾。」朝陽看著身高不過將將夠她的腿長的孩子,語氣裡面的冷意比往常少得多。

  天音愣了下,就看見朝陽蹲了下來,將視線降低到了和杭奈差不多高度的位置:「你看起來很害怕我。」

  杭奈眨了眨眼,她確實覺得害怕,產屋敷家的孩子是聽著惡鬼的故事長大的,家裡甚至還有惡鬼們的畫冊,而眼前的這位劍士則也長者一副和惡鬼相近的樣子,如果不是白天,這個地方還有些光照,可能她根本沒有勇氣直面這位借宿在他們家的劍士。

  可是對方視線投遞過來的時候,還有現在蹲下身來跟他講話的時候,她又不覺得有多害怕了。

  於是杭奈猶豫了一下,搖了搖頭:「我不害怕葉大人,葉大人是殺鬼的劍士,是最勇敢的人。」

  朝陽愣了下,笑了笑,把手指插進了自己滿頭白的頭發裡,不怎麼在意的粗暴的拉扯了兩把,然後天音和杭奈就看著對方身上像是咒文一樣的東西緩慢隱去,蒼白的皮膚恢復血色,瞳孔漸漸變黑,而那一頭一旦散開就可以拖地的長發也漸漸變成黑色。

  變得與常人別無二樣。

  天音和杭奈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葉大人……」

  「夫人不用這麼驚訝,」朝陽臉上依然帶著一股很淺的笑意:「這只是活死人的偽裝而已,我並沒有成為真正的活人。」葉朝陽滿意的看著杭奈眼裡那一絲絲畏懼變成了崇敬:「以常人的樣子示人對我來說並不算好事,會遏制我一部分的力量,所以之前一直沒有想過而已。」

  天音也愣了下,葉朝陽鬼像其實並不明顯,但是也跟常人差異甚大,沒想到對方其實是能夠變換樣子的,更沒想到哦對方居然願意遏制自己一部分的能力來變換模樣,連忙道:「葉大人不必勉強自己……」

  「我沒有勉強,現在還不到需要我戰鬥的時候不是麼?」

  也朝陽不甚在意的擺了擺手,伸手,隔空就把一邊離的不遠的木劍抽了過來,然後橫在杭奈的面前:「你母親說你憧憬劍士,你想成為劍士麼?」

  杭奈有些猶豫的看了看她,又抬頭看了看自己的母親。

  「有什麼想說的,可以直接對葉大人說偶,杭奈。」天音這麼鼓勵著她

  於是杭奈鼓起勇氣:「我想成為劍士,想成為和柱大人們一樣的劍士。」

  朝陽點了點頭,然後就看見杭奈有些挫敗道;「但是產屋敷一族,並沒有任何成為劍士的天賦……」

  「天賦……」朝陽的聲音有些微妙,像是在譏諷,但是臉上的表情卻異常的溫和:「天賦並不重要杭奈。」

  「我做過幾年的流浪劍客,在那幾年裡面,我見過很多的人,印像深刻的很少,其中就有一位刀客,他用的刀是唐刀……你可以理解成日輪刀吧,長得差不多。」

  杭奈聽的非常認真。

  「他沒有雙手,只能靠嘴叼著刀,依靠身法來旋轉刀刃,達到攻擊的效果。」

  杭奈瞪大了眼睛,幾乎是不可置信:「怎麼可能?」

  「沒什麼不可能的,杭奈。世間萬般緣法,皆有可能,我可以是劍客,你也可以是,只要你想。」

  杭奈求助似的看了自己母親一眼,但是對方只是溫和而且充滿鼓勵的看著她,於是杭奈小心的伸出了雙手,接過了朝陽滴出來的木劍。

  「做劍客這條路非常的艱難,你想好了?」

  「無論能不能成功,我都想試試。」

  朝陽笑了起來:「好。」


第10章

  「大概就是這樣,杭奈那個孩子,她有了自己的想法,葉小姐也答應了,她停留在宅邸的這段時間,讓杭奈每天下午都去找她。」

  產屋敷耀哉點了點頭,臉上笑意更加濃重了一些,伸手輕輕的擁抱了自己的妻子:「天音,你做的很好。杭奈也很好,她能有自己的想法,對於我們來說是再好不過的事。」

  天音依偎在自己丈夫懷裡,卻不敢把身體的重量壓上去:「是啊,其實到現在我都不是很能相信,葉小姐,居然會為了孩子退步,杭奈不過是表現了一點害怕,她就約束了自己的樣貌,杭奈說想成為劍客,她就鼓勵杭奈還願意親自教導。」

  「是啊,倒真是讓人感到意外。」

  天音閉了閉眼:「葉小姐……雖然不善言辭,卻跟大家一樣是溫柔的人呢。」

  朝陽在產屋敷宅邸大概呆了十來天,中間見過產屋敷耀哉兩次,對方似乎很忙,不止要忙著打理產屋敷家族,更是要不停的整理餸鴉帶回來的鬼的資料,意圖找出更多的,鬼的弱點。

  而在第二次談論的檔口,產屋敷耀哉告訴了她次日的『柱合會議。』

  「我希望葉小姐能夠出席明天的柱合會議,我會在會議上向你介紹鬼殺隊的柱級隊員的。」

  朝陽不鹹不淡的點了點頭,算是應下了這事。

  「屆時還請葉小姐先到庭院裡面稍後,我會按時到場。」

  「我知道了。」

  「呦,來的可真華麗的早啊!恭喜你啊,煉獄,你成功成為炎柱了,聽說你殺掉的是下弦之二,那必然是華麗的戰鬥!」

  鬼殺隊六位柱之一的音柱在踏進庭院就看到了早就站在庭院裡面,等待以她本身的炎柱之名第一次參加的柱合會議。

  「嗯!都是因為有大家的幫忙才能做到的!」煉獄杏壽郎轉頭高聲向音柱宇髄天元回應著,語氣奇妙的頓了頓,可是後面什麼都沒接。

  這位把『華麗』掛在嘴邊的音柱穿著沒有袖子的隊服,頭上戴著的頭飾鑲有幾顆碩大的鑽石,頭飾兩邊掛著淡青色的串鏈子,看起來也像是某種寶石的樣子,頭發被頭巾包裹,但是從露出來的部分看,很顯然他是白色的頭發,挺少見的,左邊的耳帶有兩個金色的耳飾,對應邊的眼睛周圍塗有奇奇怪怪的紅色花紋,眉毛顏色很,指甲蓋也塗了不同的顏色。上臂戴有金色手釧,此外,背上背著的……應當是雙刀。

  「哎呀,杏壽郎和天元都已經到了呀!」頭發兩側戴著粉色邊緣的翠綠色的蝴蝶發夾。身穿標准的鬼殺隊制服,外披彩色的蝶紋羽織的蝴蝶香奈惠也走了近來,笑著向煉獄杏壽郎招呼道:「杏壽郎,你的手臂還好麼,前兩天你離開蝶舞的時候我沒有能夠在為你檢查,真的是我的失職了。」

  「蝴蝶小姐日安!在下的傷已經完全好了,都是多虧了蝴蝶小姐的照料!請蝴蝶小姐不要為此煩憂!」

  「那太好了,這樣我就能放心了。」

  「南無…阿彌陀佛。」一身僧侶裝扮的悲鳴嶼行冥也走了進來,他抱著佛珠,額頭有一道貫穿的疤痕,雙目看不到瞳孔:「能看到煉獄杏壽郎你通過考驗,成為柱真是太好了。」

  「富岡先生,早上好!」蝴蝶香奈惠想著剛踏進來的水柱,富岡義勇打招呼,只得到了對方一個冷淡的『嗯』。

  「我聽說了,主公想要讓一個奇怪的,不怕光的鬼加入我們是麼?」宇髄天元頗有興趣的看著端正的站著的煉獄:「聽說你認識這個鬼,她長什麼樣?」

  煉獄的表情變得有些奇怪,似乎沒想好要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第一次看到居然還有能夠難倒杏壽郎的問題呢!」蝴蝶香奈惠笑了笑:「這個人讓你很為難麼?」

  「鬼就是鬼,稱呼為人做什麼!」生著白色刺蝟頭,臉上有三道長疤痕,渾身布滿傷痕的風柱不死川實彌也踏進了庭院,扯掉眼罩以後第一個就對上了庭院內其他的人,臉上帶著狂笑:「聽起來可真有意思,鬼居然也想加入鬼殺隊,煉獄,你帶回來的好事!」

  身上帶有「殺」字的白色短羽織獵獵作響,敞開隊服裡面露出肌肉,上面都是縱橫交錯的疤。

  「是啊,比起跟鬼做朋友,我可是我更想華麗的砍下它們的頭顱來呢!」旁邊的宇髄天元也高聲贊同。

  只有花柱稍稍有些憂心的看著面前的場景。

  大家都不贊同一個類似於鬼的人加入鬼殺隊,那……主公的計劃還能執行麼?

  而且……她是真的很想認識一下這位半人半鬼的小姐啊。

  站在她旁邊的風柱看了她一眼,紅血絲漫上眼瞳:「我會讓主公個改變那個愚蠢的想法的!」

  「那個鬼有什麼特征呢,擅長什麼呢?這些事說出來總是可以的吧!」旁邊的宇髄天元還在試圖鼓動煉獄來對付即將認識的『鬼』隊友。

  「主公到。」兩個白發的產屋敷小姑娘高聲的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產屋敷耀哉從長廊房間的深處走了出來:「都到了啊,我可愛的孩子們。」他站定在了屋檐下,望天空看了看,有往屋頂看了看,微不可聞的露出了一些無奈的神情:「早上好各位,天氣真好啊。」

  「主公日安!」五個柱都單膝跪了下去。

  「日安,能看到有新的孩子加入柱合會議真是太好不過了……杏壽郎,我很高興能在這裡見到你,你成功讓自己的能力得到到了證明。」

  「那麼,你是否能作為柱的一員,繼續支撐著鬼殺隊呢?」

  「是!」

  「既然如此。請允許我在此,對你加入鬼殺隊柱級隊員之中表示祝賀也表示期待。」

  「謝謝您,主公,我必將不辜負您的期待!」

  「那就太好了,謝謝你,杏壽郎。」

  「主公,請恕我直言,在柱合會議開始之前,我聽聞您打算給我們介紹一位新的成員,而這位小姐跟鬼有關系,絕非人類,是這樣的情況麼?」

  「是啊,是這樣的,讓你們很驚訝吧,真是抱歉。」

  「主公,那她人呢?既然是要加入我們,總不能連面都不露吧。」

  「天元,」產屋敷耀哉微笑著一點都沒有生氣的跡像,反而像是有些無奈:「事實上,你們已經見到她了。她是今天第一個到達這裡的人呢。」


第11章

  「第一個?」

  一眾柱都驚訝了。

  產屋敷抬頭,看著頭頂的天花板:「葉小姐,既然是要認識一下隊員,那最少麻煩你也讓他們認識一下你,可以麼?」

  五個人齊齊的朝屋頂望去。

  一個拿木簪隨意盼著頭,躺坐在屋脊上手裡提著一小壺酒,視線有一搭沒一搭的看著他們。

  看起來在那裡已經呆了不短的時間了。

  「葉小姐!」煉獄有些呆愣的往上看去。

  「真是……華麗的臉啊!」

  好……好強。

  幾乎是一下子蝴蝶香奈惠就判斷出了對方的高低,很強,最少比他們在這裡的幾個都強,可能能和悲鳴嶼行冥一比——起碼在隱匿氣息上,在座估計沒有人能做的比她更好。

  可是對方黑發黑眼,穿著一身有點奇怪的,像是浴衣又不完全是浴衣的衣服,沒有半分鬼相,倒是更像是一個喜歡在房頂曬太陽的普通富家小姐。

  不對……為什麼富家小姐要在屋頂曬太陽?

  不,比這個問題更重要的是,對方的氣息……普通人或許分辨不出來,可是天天跟鬼打交道的柱們非常清楚,對方或許不能算是鬼,但是也絕非人類!

  而不死川在一開始的驚訝以後,立刻就暴怒了起來:「竟然敢坐在主公頭上的房頂上,真是不可饒恕!」

  「不死川……」富岡剛打算把對方攔住,可是幾個人中速度最快的風柱已經衝上了房頂,

  葉朝陽也站了起來。

  她已經觀察下面的隊員們很久了。

  每個人性格差異都很大,能力差異也很大,幾乎每個人身體裡面能量的走向都不一樣。

  但是對於活死人來說,已經沒什麼顏色的世界裡面,大家都差不多……非要說的話,只有中間那個金黃色頭發,邊緣卻是烈焰一樣的紅色的少年人除外。

  之前看到他穿的是白色的羽織,今天倒是換掉了,換成了末端有火焰紋的羽織。

  倒是跟他頭發的顏色非常相襯。很顯眼,很熱烈,像是要把誰燙傷,要燃燒什麼來沸騰這無趣的世間一般。

  至於眼前這個白發,渾身是傷的……

  「看我宰了你。」不死川瞪大著眼睛,伸手就要拔出腰側的刀,看到對方垂著手,無所謂的笑了笑,然後伸手,按在了他的刀柄上。

  速度很快,非常快,最少比他更快。

  一巴掌,就把還沒徹底抽出來的日輪刀從新打回刀鞘裡面,不死川下意識就要挽起手肘給她一個肘擊。

  「不夠靈活。」朝陽評價了一句,手掌改拍為抓,將對方的刀連同刀鞘硬生生從腰帶裡面抽出來,然後從屋頂投擲下去,接著,在對方愣神的縫隙裡面發動了自己的進攻

  問水訣心法下,夢泉虎跑。

  她劍術最為驚人的地方,就是即便劍不在手上,她也能凝聚劍意與劍氣,這就是天生劍骨帶來的天賦。

  沒有支撐的劍氣無法傷人,不過她本意也並不是傷人。

  朝陽抓住了不死川的手腕,惡狠狠的將對方投擲到地面,然後在對方躺地還沒起的時候,虎跑第一段開始,直接衝到貼臉的地方,然後再次抓住對方的手腕,往旁邊一甩,這次砸到了假山上。

  第二段,衝過去,再次將對方投擲出去。

  第三段,富岡義勇攔了上來,試圖阻止她繼續丟不死川,可是沒什麼用,她把不死川砸到了富岡義勇身上。

  「葉小姐!」產屋敷耀哉眼睜著看著自己的隊員跟對方起了衝突,然後被對方毫不猶豫的奪走武器,接著就像是對付小雞仔一樣對付,如果他這個主公在不出聲那就太不合適了:「葉小姐,請諒解一下小輩吧。」

  朝陽中斷的自己第四段衝擊,看著水柱風柱兩個人甩成一團,一邊穿著花哨羽織的花柱連忙上前,檢查自己隊友的傷勢。

  在確定除了一些挫傷以外什麼都沒有以後,松了口氣:「實彌,你太衝動了。」

  「我要……」宰了她三個字擋著自己主公的面終於還是沒有在吐出來。

  而朝陽只是微微躬身,拍了拍自己下擺並不存在的灰塵,然後站在了五個柱的面前。

  「非常榮幸能夠見到各位,我來自藏劍葉氏,字子淵,諸位可以稱呼我為葉小姐,葉家主,又或者葉子淵。」

  她的日語已經學的差不多了,不過異地的口音還是非常明顯。

  說完話以後,也不怎麼在意這些人的看法,徑直轉身走到了屋檐下見不到光的角落裡面。

  「如各位所見,葉小姐確實跟鬼或許有些關聯,但並不如我們之前所想的那樣的半人半鬼,葉小姐更像是有著獨特性的人,而且劍術了得。」

  幾個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噓聲了。

  產屋敷宅院的路非常難找,如果要從其他柱的駐地出發趕到這裡,即便是用腳力加上馬車一路不停歇,也需要幾乎一個上午或者一個下午的功夫。

  而從各類駐地趕來的柱們基本都沒有吃午飯,產屋敷耀哉每次召開柱合會議,都需要提前發布通告,並且讓隱准備好飯食。

  正式的柱合會議,會在吃完一頓簡單的飯以後開始。

  朝陽是不怎麼需要食物的,隨便夾了兩筷子的魚以後就停下了自己的動作,而隨著她停下動作,往日會把食物掃干淨的柱們也停下了動作。

  隱撤掉吃東西用的小桌以後,柱合會議就在這麼詭異的氛圍裡面開始了。

  產屋敷耀哉和他的兩個女兒坐在一頭,而其他的六位柱坐在另一邊,朝陽坐在距離他們都不算近的角落裡面。

  所有人都跪坐的非常端正,只有朝陽,盤腿坐著,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既然如此,那麼前炎柱,杏壽郎你的父親,槙壽郎的區域就直接交給你繼續代為巡邏了,可以麼?」

  「沒有問題,在我父親振作起來之前,就請把這些事都交給我吧!」煉獄杏壽郎大聲回應著。

  在聽完他的報告,並且決定這位新來成員的區域後,其他的柱也在陸陸續續的報告自己負責區域內發生的事,以及鬼怪的情況。


第12章

  按理來說,第一次正式參加柱合會議,無論如何都是不應該走神的,可是煉獄卻無法控制自己的視線,它總是時不時的會跑到這個房間的角落裡面,在那個一直沒有說話的人身上短暫的停留一會。

  對方和之前可以說是大不一樣了,先前的那個明顯就是鬼,而現在,如果不仔細感受對方與普通人之間的那點差異,光看外表,根本看不出來她跟之前那副奇怪的樣子有什麼關系。

  而且也不怕太陽……但是也很明顯,她討厭太陽。

  等所有人都彙報完以後,產屋敷嘆了口氣:「誠如各位所見,由鬼所造成的損失還在增長,甚至速度更加的快了。」

  「所有人的性命都在受到威脅……」他看向朝陽:「在前不久,葉小姐同意了我的提議,她不會加入鬼殺隊,但是她會作為我們的朋友,協助我們完成更多的斬殺惡鬼的任務。」

  幾個柱都看向了朝陽。

  「在此之前,也小姐曾在無法直接殺死鬼的情況下,肚子一人困住了兩個惡鬼,直到天亮,我想這一已經足夠證明她的誠意了。」

  「我本意是要位葉小姐准備屬於她的日輪刀,這樣一來,我們就能直接獲得更強大的戰力,很可惜的事,日輪刀在斬殺惡鬼時也會對葉小姐本身造成難以恢復的傷害,所以在無數次的思考以後,我決定,讓葉小姐成為我們的協助人。」

  「剛才各位也看到了,即便手裡沒有劍,葉小姐的行動能力也不算差,有她協助,我相信我們能夠更快更好的擊殺那些惡鬼,保護人們。」

  產屋敷耀哉不好意思說的是,葉朝陽可能會強過在坐的六個柱中大部分的柱,不過是被人蒙住眼睛拖了一個來回,就能徹底記住往來產屋敷宅院的路,光是這份敏銳的感知和細微處的記憶裡,就能超過鬼殺隊絕大部分的人。

  說著,產屋敷耀哉就看向了一邊,存身於黑暗裡的葉朝陽:「我想了很久,葉小姐或許單獨行動也沒有什麼問題,可是那會過於為難,而普通隊士可能連她的速度都跟不上,效率也會大打折扣,那麼合適跟她一起行動的,就只剩下了各位。所以在此,我也想問問各位,有誰願意第一個試試和葉小姐,或者讓葉小姐加入自己的任務一起行動呢?」

  五個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在煉獄下定決心自己請纓的時候,花柱快了一步:「主公,請讓我試試吧,我相信我跟葉小姐一定能合得來。」

  產屋敷耀哉看向朝陽。

  後者無所謂的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扭頭向蝴蝶香奈惠的方向:「你就是花柱,蝴蝶香奈惠是麼?」

  「正是在下。」

  「今天散會以後開始,我會跟你一起行動。」

  「既然兩位都不反對,那這件事就這麼決定了吧。」產屋敷耀哉點點頭。

  風柱顯然想要反駁這個決定,旁邊的煉獄拉了他一把:「這是主公的命令。」

  「且。」

  天色暗下去的時候,柱合會議解散,所有的柱都會回到自己的領地,出門的時候炎柱動身追上了朝陽。

  「葉小姐。」

  在感受到炙熱的火焰靠過來的時候,朝陽就知道追上來的人是誰了。

  「煉獄。」她站定在原地,轉身去看那一頭膨亂金紅發的少年人在對方離她還有一丈遠的時候開口:「站在那裡,不要在靠近了。」

  煉獄一愣,老老實實的按照她的要求,停在了距離她起碼一丈遠的距離上。

  朝陽討厭炙熱,但是這個新成為柱的人找她說不定有什麼急事,勉強理會一下吧。

  「說吧,有什麼事?」

  「嗚姆……其實也沒什麼,只是我認為,我應該向葉小姐好好道謝,謝謝你當時幫我擋住了下弦之二的攻擊,不然我恐怕還沒有這麼快能夠參加柱合會議呢!」煉獄杏壽郎的聲音依然很大,即便隔著一丈遠都仿佛在耳邊響起一樣震耳欲聾:「還有,我還要向葉小姐道歉,當時我誤以為葉小姐是鬼,所以拿刀對准了你,實在抱歉!」

  就為這個啊。

  朝陽嘴角抽了抽,這些十幾天前的事她自己都記不太清了,難為這個少年人居然還記得這麼清楚,甚至非要較真的來道歉。

  朝陽正打算說什麼,就聽到煉獄杏壽郎飛快的繼續道:「但是,請原諒,我任然對主公邀請葉小姐作為鬼殺隊『協助者』一事保持懷疑的態度……」

  「所以你想說什麼?」朝陽覺得有些好笑了,這個功法屬性明顯偏向火屬的人做事可真是風風火火,想一出是一出的感覺。

  煉獄奇妙的又卡了卡殼,愣了下,正要開口講出自己的想法和計劃,剛出來的花柱就笑著對朝陽招呼道:「煉獄一直都是這麼認真的樣子,希望沒有讓葉小姐你覺得冒犯。」

  「他還冒犯不了我。」朝陽扭轉了頭,不在理會煉獄杏壽郎,轉而對花柱道:「從今天晚上開始,我需要去你的府邸了,帶路吧。」

  「好。」

  煉獄後知後覺的察覺到,自己可能是被這位葉小姐給厭棄了,懵了一會才反應過來,等他在想追上去詢問並且道歉的時候,花柱已經帶著她遠離了、


第13章

  作為『協助者』的朝陽,跟著蝴蝶香奈惠一起,在深夜的時候到達了她的蝶屋。

  前來迎接他們的是香奈惠的妹妹。

  這個劉海末端有些紫色,把頭發全部用一個蝴蝶發飾扎起來的捂蓋子看起來頗具活力,穿著和香奈惠一樣的鬼殺隊隊服,不過沒有羽織。

  「這是我的妹妹,蝴蝶忍。忍,這是葉子淵,葉小姐,主公給我安排的搭檔,從今天開始,她會在蝶屋跟我們一起相處。」

  蝴蝶忍看了朝陽一眼,非常警惕:「她就是那個半鬼麼?」

  「忍,不可以無禮,葉小姐只是體質特殊而已。」

  「我可不認同這種說法做法!把一個不算人類,跟鬼有關系的家伙拉進鬼殺隊算怎麼回事!」

  朝陽看著一大一小兩朵姐妹花,稍微高點的謙和有禮,稍微矮點的表情像個炸藥包。

  兩個姐妹身體都算孱弱,年齡也不大,花柱香奈惠看上去也就不過十六七歲,而她的妹妹看上去就更年輕了。

  放在揚州,這兩個都還是待字閨中的姑娘,可是在這裡,他們卻需要提起刀劍去對付比自己強大的多的鬼。

  雖然在認識產屋敷耀哉,知道對方也不過是跟她同齡的時候,在加上那些隱的七嘴八舌,很早就有這裡的成員年齡都不大的認識了,可是親眼見到卻是另外一回事。

  姑娘家成年比男子早,十六歲就是及笄,可是她在十六歲接手家主位,是因為她天生劍骨,比所有人都要早慧,大唐繁榮數百年,天生劍骨也不過一手之數,她活著的時候,更是只有她一個。

  能力越大,責任自然越大。

  可是這種年輕人呢?算什麼?

  至於那個叫煉獄杏壽郎的,原本以為對方怎麼都已經及冠了,是最多小她幾個月的年輕人,可是他也不過十七八歲,當初她下定決心,不惜成為活死人也要復仇的時候,也就是這個年齡了。

  若是把死去的時間也算上,她要大對方三歲左右。

  一直以為自己已經算可悲之人,卻沒想到還有更年輕的,比她年輕的多的,這麼多的孩子,在承受痛苦,一個兩個的,或許無所謂,可以說天命如此。可是這麼多人,都因為鬼,而必須要面對難以估量的痛苦……

  朝陽有些沉默,她在走神,腦子裡面還是兩次看到鬼殺隊隊員殺鬼的場面,直到蝴蝶忍在她姐姐的勸解下別別扭扭的跟她道歉:「對不起,葉小姐,我是我沒有搞清楚狀況。」

  「不用道歉……我並不在意。」朝陽回過神來,往前走了兩步,這樣,她就離蝴蝶姐妹更近了,這兩姐妹的身高都不如她,以至於她看人的時候眼神是微微下沉的:「你說的也沒錯,我確實不完全算人類,也不能完全算鬼。」

  蝴蝶姐妹都是一愣。

  蝴蝶屋的庭院沒有產屋敷的那麼齊全,假山很小,就是幾塊散的大石頭,地面是泥土和碎石,路徑的另外一邊種滿了各種藥材,整個庭院都是一股新鮮藥草的味道,就算是五感中嗅覺退化的厲害,朝陽還是能從這種藥香中感到一些舒適。

  不過這並不妨礙她的計劃和想法……她可沒打算真配合這些過於年輕的劍士們去做什麼任務,她的目的非常簡單。

  找到鬼殺隊尋找好幾代都沒有結果的鬼王,然後殺了他。

  從身側飛過的蝴蝶也只吸引了片刻她的注意。

  雖然說是來做「協助者」的,可是花柱很少有任務,即便有,如同日常巡邏那樣的,即便朝陽也一起去,動手的機會也不多,很少碰到鬼,就算是運氣爆棚在執行任務的第一天就碰到了兩個,卻也是菜的可憐,跟她當初落地的時候看到的那個叫什麼狼的家伙相比,幾乎是一個天一個地,連技能都沒有,除了長得醜以外一無是處——好吧,長得醜也不能說優點,只能是特點了,至於香奈惠這位溫柔的花柱在眼睜著看著朝陽露出無聊的表情後,就提議讓朝陽幫忙負責蝶屋的事。

  「我並不是來做雜物的,蝴蝶小姐,你應當清楚我作為『協助者』的最終目的。」

  「當然,我非常清楚,可是那些簡單的任務確實需要不了葉小姐去動手,我一個人就可以做到,那麼兩個人去的話,怎麼看都是在浪費葉小姐的時間,既然如此,我希望葉小姐能幫助蝶屋,讓在蝶屋修養的劍士們盡快回復,這樣,我們也能有更多的實力去擊殺鬼怪不是麼?而且……」香奈惠笑著看向眼前神色冷漠,甚至有些不耐煩的朝陽:「我是在想,葉小姐似乎對鬼殺隊還不熟悉,我希望葉小姐能對鬼殺隊熟悉起來,這樣我們才更好合作,我希望我們能成為真正的同伴。我想到那個時候,無論是對鬼殺隊,還是對葉小姐,我們都能更快的滅殺惡鬼,更早的見到光明。」

  蝴蝶香奈惠這麼說的時候臉上帶著些許笑容,神情堅定。

  朝陽垂眼想了一下,殺鬼固然是目的,可是她日語不過剛剛學個囫圇,對鬼殺隊和鬼的了解也只是外表面,如果能夠更加熟悉他們,做事的時候或許會更順手。

  磨刀不誤砍柴工,在這裡耽誤一些時間也無所謂。

  在除了跟隨夜間巡邏的日常任務中,就算是碰到鬼,也就是折騰兩下然後香奈惠就會給他一個痛快,要不就是看著蝶屋的庭院,無所事事,以至於只能發呆,這種無聊又單調的動作幾次重復以後,蝴蝶香奈惠笑著對她提出了新的具體的請求。

  作為柱裡性格最溫和,巡查範圍最小,卻需要負擔整個鬼殺隊所有隊員的治愈工作的蝶屋,工作量卻大的驚人。

  除了有效的治療以外,還需要負責傷員的機能恢復訓練。

  這才是蝶屋比產屋敷宅院更大的原因——她們確實需要更大的場地,不然光是幾個鬼殺隊隊員打起來就不行了。

  「既然葉小姐擅長劍術,那麼能否麻煩葉小姐幫助隊員們技能恢復訓練呢。」香奈惠這麼詢問的時候,朝陽沒有直接拒絕,所以這門差事就理所應當的落到了她的肩上。

  當然這對她來說並不是什麼問題,問題在於……由此引發的鬼殺隊隊員們的哀嚎幾乎貫穿了接下來的一周有余。

  這件事原本是蝴蝶忍帶著花柱的繼子——一個剛剛收養,還沒有成為鬼殺隊隊員的栗花落香奈乎一起完成的。

  而朝陽加入後,這件事就幾乎變成了朝陽的單人屠殺局。


第14章

  這種形容詞絕對沒有任何過分的地方!

  按照蝶屋的香奈惠原本的思路,針對那些臥床比較久的鬼殺隊隊員們的基礎訓練是非常簡單的,因為他們長時間躺在床上,身體僵硬,所以需要先被壓住,從新暴力的拉開身體——這件事原本是需要三到四個護士來幫忙一起完成的,可是自從朝陽看了他們毫無效率的辦法以後,干脆自己動手,也不知道她摁住了那個可憐的鬼殺隊隊員哪個地方,對方整個身體都被拉開,喉嚨裡發出了慘絕人寰的叫聲。

  不過她的效率要比其他的人高的多,幾乎給她拉上幾次,身體都能從新打開,從新恢復柔韌。

  而至於第二項目,就是反射訓練,這個訓練上,會有一個矮桌,上面有幾杯熱茶,雙方互相潑茶水,在舉起水杯之前,如果對方按住了水杯就不能動了,算失敗。

  而朝陽想了想,直接抽出了自己的簪子,帶著一股奇妙的,讓人脊背發寒的笑意對旁邊的鬼殺隊隊員道:「你過來。」

  取消茶杯,換成用自己的簪子來剁別人手背,這種慘無人道的訓練也就只有朝陽想得出來的,好在她力氣收發自如,沒有造成直接戳穿對方手掌的二次傷害。

  而最要命的是第三項,全身訓練,蝶屋會安排一個強一些的隊員出來,假裝為『鬼』讓需要恢復的隊員來抓,抓到就算恢復好了。

  對於鬼殺隊的人來說,這就是終極噩夢。

  別說一對一了……

  「為了避免我有持強凌弱的嫌疑,你們一起上吧,要求不高,只要抓住我,哪怕之前摸到我的頭發絲都算你們恢復到位了。」

  七個重傷輕傷不分,剛剛痊愈的鬼殺隊隊員面面相覷。

  朝陽以為他們心存猶豫,笑了笑,拔掉了自己的發簪,任憑一頭青絲垂落下來:「在重申一遍,抓到我的頭發,都算你們通過了訓練。」

  幾個鬼殺隊隊員看著她的頭發,眼睛都亮了。

  她的頭發很長,而且沒有拘束的話這根本就不費力!還允許他們一起上。

  「這不太好吧……」放水也太明顯了。

  「試試就知道好不好了。」

  於是,一試就是一個下午,七個隊員沒有一個摸到朝陽的!

  關鍵是她作弊!她會飛檐走壁,動不動就掛天花板邊上去了!

  不僅如此,她還隨機反過來追殺他們,追上對著你就是一藤條,抽中哪裡都有可能……

  唯獨的安慰是……葉小姐是真的漂亮,即便是被抽,能夠和對方臉對臉一次,也會覺得抽的沒有那麼痛。

  而且葉小姐總會避開他們受傷的地方和臉,真的是謝謝葉小姐了!

  幾個在此期間需要恢復訓練的隊員們被朝陽折磨的不是狗,勝似狗。

  不過不得不說,這種帶著一定的傷害性的訓練確實更加有效就是了。

  而蝶屋不僅有醫生藥師護士,還有……被香奈惠收養回來的小孩。

  無一例外,都是因為鬼失去了家人的,不難想像,在這裡生活的她們,很可能在不久以後,就會走上鬼殺隊的道路……沒有人逼迫他們,可是他們一定會這麼選擇。

  朝陽在樹蔭下看著這些孩子忙忙碌碌的跟著在這裡做後勤的鬼殺隊隊員身後學習分辨草藥,追著受傷了還不安分的鬼殺隊隊員後面讓他們去休息,幫助搬運訓練器材。

  這一切看著都是朝氣蓬勃的樣子,可是在這種朝氣背後的,卻是一股深重的化不開的悲傷。

  等著這些小孩的命運,極有可能並不是沒有鬼的未來,而是跟那天晚上她遇到的那個回鬼殺隊隊員一樣,被鬼吃掉下半身以後,趴在地上痛苦哀嚎,還要記著自己要保護普通人的職責,催她趕緊逃跑……

  真是……讓人感到難過,也感到憤慨的人啊。

  而其中有三個最勤快的孩子,每次都會在她給那些劍士做回復訓練的時候,躲在一邊偷看。

  「寺內清、中原澄、高田菜穗。」某次訓練結束後,獨自留在訓練屋裡面的朝陽毫不留情的點破了三個小蘿蔔頭的名。

  一陣兵荒馬亂以後,朝陽就看到門口三個小蘿蔔頭你滾我我滾你的滾了進來。

  「葉大人。」進來的三個小蘿蔔頭趴在地上,恭恭敬敬的行禮。

  「在外面站著做什麼?」朝陽的聲音並沒有多少起伏,訓練室窗戶裡面投射下來的夕陽灑落在她身上,給這個不苟言笑的劍士染上了點溫和的顏色。烏黑的青絲還散落著,略微寬大的領口露出一截鎖骨來,如果不是脊背依舊挺的筆直,那麼她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富貴人家的漂亮小姐,而不是身處鬼殺隊的『協助者』能把強大的柱都抓起來丟著玩,名號幾乎響徹鬼殺隊的葉大人。

  三個小蘿蔔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戰戰兢兢的的回答道:「我們只是……路過這裡,想看看葉大人有沒有需要而已。」

  實際上,他們每天這個點過來偷看葉大人怎麼折磨其他鬼殺隊隊員,在這一周內都快成為她們的日常了。

  可是這種話卻不好說,說出來就像是特意窺視對方一樣。

  小清、小澄、小穗三人依舊匍匐在地上,大氣都不敢喘。

  葉大人不苟言笑,積威甚重,不光是鬼殺隊成員有點杵她,蝶屋恐怕除了花柱大人和蝴蝶忍大人,以及沒有任何反應的香奈乎大人以外,沒有不怵的。

  「撒謊。」朝陽語氣很輕,她並沒有指責這三個孩子的意思。

  事實上,她很早就察覺到他們的窺視了,之前沒有制止都是因為……這讓她想起了十六歲那年,結束流浪的她回歸家族之後,甄選侍劍的時候,那些小孩也是這麼在門口,用幾乎相同的,帶著渴望的目光望著這裡。

  對強者的仰慕,對力量的渴望。


第15章

  被看出來了!

  「真是抱歉,葉大人!」三個蘿蔔頭裡面最有擔當的小清身體又壓低了幾分,誠惶誠恐的為自己的同伴開脫:「這都是我的主意,是我一時興起,太想觀看鬼殺隊的訓練,這才拉著他們冒昧前來。」

  朝陽看著她:「你們在門口的時間可不算短,這幾天我都能感受到你們的視線,這是一時興起?」

  三個小蘿蔔頭又僵硬了。

  但是還沒等朝陽說點別的什麼,三個裡面最膽小的小穗哇的一下就哭出來了:「請葉大人不要責備小清!都是我的錯,是我聽說葉大人很厲害,能夠打敗所有鬼殺隊隊員,所以懇求小清他們帶我過來看的!」

  朝陽眉毛抽了抽,也終於意識到眼前的小蘿蔔頭們並非是過往幾日裡面扛得住她訓練鬼殺隊劍士,也不是產屋敷家心理承受能力極其出色的小女孩,而是最為普通的,平常人家的小孩。

  失去父母以後被收養還能活蹦亂跳的已經是很好了。

  朝陽略微放緩了脊背,把自己從『葉氏家主』的架子上卸了下來一些——自從落到這個奇妙的『深淵』以後,她一直繃著屬於『葉氏家主』的架子,一個是即便身在陌生的地方也不願意落了整個葉氏的威嚴,另外一個……就是她的習慣了。

  從下定決心接手葉氏家主位的時候,她就像是小時候那樣一直按照叔父的樣子要求自己。

  看起來,這種態度也不是對誰都可以。

  這幾個小蘿蔔頭就快被嚇哭了。

  朝陽有些無奈的笑了笑,收了周身的氣勢,提著旁邊隨手折下的藤條,站起來身來,走到他們面前,居高臨下:「抬起頭來。」

  三個小蘿蔔頭戰戰兢兢的抬起了頭,就看到葉大人的臉上帶著一些微不可聞的笑意,目光堪稱溫和的落在她們身上。

  「喜歡看訓練?」

  「是……是的。」恐懼退了下去一些,剩下的似乎是……仰慕更多一些。

  「既然喜歡看,下次就光明正大的看。」

  這話說出口,朝陽有那麼一瞬間的恍惚,像是自己回到了五年多之前,她對著想要成為她劍侍的姐弟也是這麼說的。

  如果那兩個孩子還活著……姐姐現在應該也有十五六歲了。

  聽說鬼殺隊允許參加選拔的年齡也是以十歲為分界線,而大多數參加選拔的都是十四歲到十五歲區間,這倒是和劍侍界限差不多。

  走神只有一下,她很快就回過神來,而這個時候,三個小蘿蔔頭中間那個叫小澄的正一臉仰慕又渴望的看著她手裡的藤條。

  於是朝陽笑了,蹲下身來,盡量把兩邊視線的高矮距離縮短,好聲好氣的遞出了自己的藤條:「喜歡這個?」

  小澄抿著嘴有些瑟縮的看向朝陽,猶豫而又堅定的回答了她的問題:「我……我只是很仰慕您,我也想要和您一樣。」一樣只需要一個藤條,就能非常厲害的對付好幾個鬼殺隊隊員的追擊。

  朝陽聽懂了她的話中之意,身上緊繃的感覺又消彌了一些:「能把自己喜歡的東西表達出來,這很好,」朝陽伸出手,橫著握住了藤條:「如果你喜歡的話,現在可以從我手上拿走這個了。算是獎勵,只需要你先站起來。」

  三個小蘿蔔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小澄還是沒有抵擋住『這可是頂級劍士用過的武器』的誘惑,緩緩的站了起來,挪動兩步,挪到了朝陽面前,站著,端端正正的伸出雙手,從朝陽手裡接過了她的藤條。

  很輕松,朝陽沒有為難她們,反而在看到小澄模仿她握藤條的姿勢以後真心實意的笑了:「你看起來很想做劍士。」

  小澄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我一直都很憧憬鬼殺隊的劍士們,我也想像他們一樣除滅惡鬼。」

  「不錯的想法。」朝陽點了點頭,看向另外兩個:「你們兩個呢?」

  小清和小穗面面相覷。

  「其實比起殺鬼,我更想留在蝶屋,我覺得我更合適在這裡。」

  「我和小清一樣。」

  「這樣啊,我知道了。」朝陽的視線回到了小澄身上:「從明天開始,你就不要再外面偷看了。」

  「葉大人!」三個小蘿蔔頭都著急起來:「如果有什麼冒犯的地方……如果……真是非常抱歉,請您原諒。」

  朝陽笑著搖了搖頭:「你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麼錯了什麼,就急忙道歉,這是誰教你們的啊……大錯特錯。」

  「我並沒有生氣,我的意思是,如果要看,就光明正大的看,至於中原澄你,如果真的想要成為劍士,那麼明天開始,就跟其他的劍士一起參加訓練吧。不過在我手下訓練,第一條,就是不允許隨便下跪。」

  小澄一愣,連忙又要拜下去,想起剛才葉朝陽反復要求他們站起來,這才克制住自己的衝動:「真的嗎?我真的可以跟您學習劍術麼?」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第16章

  朝陽原本以為這種枯燥的日子要過很久才會有轉機來給她擺脫局面,萬萬沒想到機會會來的這麼快。

  第二天,她兌現承諾,教小澄教劍法,而所有武術的基礎都是有一個強壯的軀體,所以一開始必然是煉體,這是一個非常枯燥的過程,為了讓自己這個不算弟子的弟子有足夠的興趣堅持下去,朝陽決定給她也做一把木劍,跟在產屋敷家時,由隱提供的木劍不太一樣,這次她自己做,就得自己找木頭了。

  在交完小澄鍛煉身體的辦法以後,朝陽乘著太陽下山的功夫離開了蝶屋。

  夜晚是她行動完全不受限的時間,這個時間上,她的五感也會回復一部分,用來找一塊合適做木劍的木頭應該是綽綽有余的。

  出蝶屋的時候她特意跟花柱蝴蝶香奈惠打了個招呼:「我出去一趟,明天天亮左右回來。」

  「葉小姐是有什麼事麼?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麼?」蝴蝶香奈惠也是正好准備出門,今天也有夜巡的任務,這還是她第一次聽到朝陽主動去做什麼事,而且還是把她的任務放下去做。

  「沒有,我一個人就夠了。」朝陽看了她一眼就收回了視線。

  蝴蝶香奈惠的管理的區域是幾個柱裡面最小的不假,可是這裡鬼殺隊隊員卻是最多的,所以安保任務並不算輕松,完整的巡視一圈需要兩個夜晚,其他的柱可能一周只需要巡視一次,香奈惠卻是按最少一周兩次的頻次在巡邏。

  在明顯不過,她想要絕對確保這個片區的安全。

  朝陽多解釋了下:「不是什麼大事,如果你有需要,隨時讓鎹鴉叫我,我只是出去找點東西,不會離你的片區太遠,天亮左右我就回來了。」

  她往朝陽手裡看了一眼,這個宅在蝶屋一周多都沒有挪過腳,活像個活化石一樣的劍客今天提了一個很小的包袱,看起來很柔軟。

  香奈惠倒不擔心她一去不回,一個是她相信朝陽,一個是……朝陽就像是在蝶屋裡的時候一樣,沒有帶自己來的時候的背著的兩把劍,甚至於那個很少離身的小盒子也不在身上,她肯定會回來的。

  不過……

  「我看到你帶包裹了,你是要出遠門麼?」

  朝陽也看了看手裡的小布包,裡面到沒有什麼別的,就是一套衣服:「不是很遠,只是要去附近山裡一趟。」

  如果只是找木頭,倒真用不上在帶一身衣服,但是朝陽還打算順便去潛山裡吃點東西,又不想一身血的回來,所以特意給自己准備的衣服。

  對的,就是為了吃東西。蝶屋並沒有什麼可以給她吃的東西,產屋敷也沒有。

  這裡的食物多數是給正常活人吃的,即便是生的三文魚,都是處理好很久以後的。而朝陽,即便偽裝成了完美無缺的活人的樣子,她的本質上依然是活死人。

  五毒教的秘術確實厲害,能徹底改變她的身體,甚至能接受的食物都被改變。

  對於渴望活人生氣的活死人來說,最好的食物就是曾經的同類。

  當初為了克服身體尋找活人作為食物的本能,她做了很多努力,花了接近一年的時間才強迫自己的身體接受活肉——也就是死亡不超過六個時辰,十二個小時的生物的屍體,不在只限於人類。

  不過努力也就只能到這裡了,失去生氣的東西,對於她來說,就像是人類看到已經腐爛生蛆的東西一樣腥臭無法下咽,強行吞下去也只是自我傷害。

  好些的消息是,除了清水,人類的食物裡面她還能喝酒。味覺退化以後,烈酒還能給她帶來些許味道——產屋敷家的酒都快被她喝干淨了。

  「那……需要我跟你一起去麼?」蝴蝶香奈惠再次確認道:「主要是這一帶的路線有些復雜,如果耽誤了你想做的事就不好了,我的巡邏倒是可以放到明天。」

  「不用,不耽誤你的計劃了,我一個人完全可以。」

  倒也不是別的,在做活死人的這些年裡,她都是靠自己獨自狩獵得到活肉,即便是在失去意識,依靠兄長照顧的時間裡面,也沒有在外人面前展現活自己吞吃活肉的樣子——並不怎麼好看。

  以至於她其實一直都沒吃什麼,這次正好要去找木頭,就干脆一口氣把胃填飽,這樣就能繼續支持自己的行動很長一段時間了。

  這些話就沒必要跟其他人說了,容易引起不必要的恐慌。

  蝴蝶香奈惠奇怪的看了她一眼,雖然還是有些擔憂這個外地來的貴客,但是也沒有再說什麼:「那明天早上見嘍,葉小姐。」

  「明早見。」


第17章

  月掛當空的時候。如果有誰在蝶屋旁邊的山去看一看,一定會以為的好吃山中動物的惡鬼來過。

  作為葉氏小姐,下任家主的時候朝陽吃東西是很斯文的,後來就不太一樣了。

  比如現在,她就是跪坐在地上,掏出了面前的熊的心髒,撕碎了塞進嘴裡,沒有咀嚼,直接吞咽了下去。

  活人的那破細喉嚨管可做不到這個,也就只有活死人可以一口接一口的生吞了。

  這是她襲擊的第六頭動物。

  說起來這山上居然有兩頭熊,真不錯。

  不過礙於想要快速進食,所以不能吃的很精細的問題,她已經吃了七八個動物了,沒有徹底吃完,大部分頭和四肢都是完整的,她只吃了心髒和幾個重要器官,以及身體主干的肉,還有大腿上容易剝離的那些肌肉。

  其他的就給山上別的動物加餐吧。

  迅速吃掉這個熊比較有價值的部分後,就像是掰斷鹿角一樣,朝陽撕下了熊掌,准備帶下去帶去蝶屋給其他的孩子們加餐。

  到這裡,她的消化能力還有間隙,但是身上沾滿了其他動物的血,即便去溪水裡面大概的洗了一下,也還殘留著濃重的味道,小一點的動物都躲著她走,狩獵會變得更困難。

  不過問題不大,朝陽抓住機會,毫不猶豫的扭斷了山上唯一一頭老虎的脖子,一邊收集了一點虎骨,一邊准備待會再去在找溪水洗澡換衣服。

  血腥味無所謂,她無法忍受滿身都是血漿的回到住所。

  就在她把虎心塞進嘴裡還沒來得及下咽的時候時候頭頂上忽然飛來一只鎹鴉,大聲叫:「上弦之二!東南方向!柱級劍士蝴蝶香奈惠遭遇上弦之二!請前往支援!」

  「東南方向!柱級劍士蝴蝶香奈惠遭遇上弦之二!請前往支援!」

  十二鬼月分上下弦,上弦有六個序列,下弦也有六個,但是據收集的情報,一百多年了,沒有鬼殺隊隊員從上弦的手上活下來過!

  上弦之二,和她先前面對的下弦之二絕不是一個量級!

  煉獄成為炎柱對陣下弦尚且會重傷,那蝴蝶香奈惠對陣上弦呢?

  朝陽顧不上面前還沒吃完的老虎和自己滿身的血污,扭頭就以最快的速度向山下衝去!

  蝴蝶香奈惠……那個年輕的劍士……要知道干嘛今天出來覓食!一定要趕上!

  在遇到上弦之貳吃人的場景的時候,蝴蝶香奈惠就做好了戰死的准備。

  所有的鬼殺隊隊員都會這麼選擇的,為了保護普通人,為了擊殺惡鬼,不惜性命,不計代價。

  對方手上的扇子是比日輪刀更鋒利的利器,在硬抗了三招血鬼術試圖近身纏鬥,卻恰好中計,被蔓蓮華束縛的蝴蝶香奈惠以為自己已經不會在想別的的,想不出來的。

  除了在拖對方一會,盡所有可能,把對方拖到天亮以外,什麼都不要想。

  可是命到這裡,她卻忽然想起了自己的過去,父母為了保護他們姐妹,被鬼殺以後,只有她和妹妹蝴蝶忍被現在的岩柱救了下來,現在,應該沒有人會來救她的,不過……忍不在這裡……還有葉小姐,不知道她實力到底是什麼樣,但是跟這麼強大的鬼對決恐怕也做不到吧。她不在……真的是太好了。

  沒有其他的人會犧牲性命了。

  「吶,蝴蝶小姐,我是真不忍心殺了你……」

  蝴蝶香奈惠看著貼過來的下弦之二童磨,失血過多使她眼前都開始變得模糊,只能用最後的力氣,握緊了已經斷裂的日輪刀。

  月色消彌,離日出已經不會太久了,就差一點,就差一點點!

  問水訣·探梅。

  花柱的眼前一閃,纏繞周身的冰冷藤蔓散開。

  藏劍輕劍技,用來解開隊友的控制,並且轉移自身仇恨。

  但是這樣不行,蝴蝶香奈惠已經是強弓末弩了,對面那個金發上像潑了血一樣的怪人一定是鬼,下一招說不定就會要了蝴蝶香奈惠的命。

  那就……

  朝陽踩了兩步輕功衝到蝴蝶香奈惠旁邊,伸手就奪過了她的斷刃。

  而香奈惠則是不可置信的看向滿身是血,血腥味衝天的朝陽……她去做什麼了?

  日輪刀灼燒手掌,不過剛一接觸就燙出一片死黑色,不難想,在握一會會怎麼樣。

  但是眼前的這個人……偶,不。這個鬼非常強,強到了朝陽甚至能感受到生死危機。

  且不說她自己的劍沒法用,即便帶出來了,只能用出八成威力的她,在這裡,也不知道能不能跟面前的鬼打個平手。

  勝算極低……那麼就要優先保住香奈惠。

  朝陽看了香奈惠一眼,對方眼裡神色復雜,像是震驚又帶著悲傷和憐憫……

  幾乎是轉瞬,朝陽就猜到了香奈惠的想法……她一定是以為自己一身血是去吃了人染上的。

  呵。

  朝陽收回視線,香奈惠顯然連自己移動都很困難了,這個情況下她帶人走的可能性也不高。不過好在,鬼怕日光,她只要拖到日出就可以了。

  那個鬼看到她眼神亮了亮:「哎呀,看來又來了一個可愛的女孩子呢。」

  朝陽盯著他,低聲對香奈乎道:「還能動麼?還能動,就快點離開這裡,其他交給我。」

  可是就在她要跨過癱倒在地的蝴蝶香奈惠的時候,卻忽然聽到了極其微弱的聲音。

  「葉小姐,你快點跑,我拖住他,他是上弦,你打不過的。」

  朝陽一愣。


第18章

  「快點跑吧,我拖住他們,你一定要活下去。葉小……朝陽姐姐,你要活下去啊!」

  記憶裡面,她被母親和其他的同僚藏屍體下逃過一死,她的劍侍背著她,從跑到了山林裡面,意圖甩開追兵。

  那兩個孩子還那麼小,大的那個也不過十一二歲,就扛著比自己高的多的家主和家主的劍,咬著牙在深夜的山林裡面穿梭,直到天明。

  她醒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兩個懸崖中間懸掛的一條鐵鏈……一線天。

  她從劍侍的背上滾了下來,滿身是傷,但是追兵還在,她不敢喘氣,也不能悲傷,抽過自己的劍,勉強跪在了地上:「那些人要追上來了,我在這裡拖住他們,你們快點跑。」

  那個時候她頭腦昏沉,竟沒感受到劍侍裡面那個年齡小一點的,唯唯諾諾的弟弟用了皮帶在把自己往鐵鏈上綁,同樣被綁的還有姐弟兩個脫下的厚重的衣服。

  「你們跑過這條鐵鏈,然後斬斷鐵鏈,這麼深又闊的一線天……他們闖不過去的。」

  追兵出現在了眼前,朝陽勉強支撐自己站了起來。

  她是家主,就在剛才,已接下家主令。

  所以,即便藏劍山莊只剩她一個人,她也是這片土地的主人,絕無後退的道理!

  「藏劍山莊已經沒了,你們不過是被買來做僕人的,沒必要跟著我一起死,快點跑吧。」

  「不,要跑也是你跑,葉小姐,你藏劍山莊最後的血脈了,我發過誓效忠你,我不能……我絕不能讓藏劍斷在這裡!」

  女孩子眼裡明明就是恐懼,恐懼到這些話都是吼著出來的,這種如驚弓之鳥,又如決然赴死的吼叫震耳欲聾,本來就站不穩的朝陽被震的退了半步,身體慣性的在鐵鏈上踩了個穩當。

  「快點跑吧,我拖住他們,你一定要活下去。葉小……朝陽姐姐,你要活下去啊!」

  那個小姑娘,用了她教的劍招斬斷鐵鏈,任憑她隨著鐵鏈往山崖的另外一邊去了。

  而直到這個時候她才想明白這兩個姐弟穿這麼厚的衣服出來,就是為了包裹好她,避免她撞到哪裡……這是一開始就想好的!

  可是她卻現在才察覺!

  然後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個瘦弱的劍侍和她的弟弟兩個人,被追兵抓到,弟弟被斬首,血濺了一丈多高……在以後,雲遮霧掩,什麼都看不到了。

  朝陽握緊了刀,刀刃上原本浪漫的淺紫色變成了赤紅的顏色,染發出一些帶著莫名意味的光來。

  而朝陽手上黑色的,沸騰的傷口也越發擴大了。

  她死盯著面前有著斑斕色彩瞳孔的鬼。

  「不要這麼警惕嘛,你是來找香奈惠的嗎?我叫童磨,你叫什麼名字,我剛才聽她叫了你葉小姐呢,你們是姐妹麼?還是朋友呢?我可以讓你們永遠的在一起歐,和我一起!」

  雖然這麼隨著,可是這位上弦之貳的臉色卻稍稍的嚴肅了一些。

  這個一身是血的女人,可比蝴蝶香奈惠厲害。

  金色的扇子轉動,血鬼術·凍霧。

  「廢話太多。」

  劍氣灌注在斷刃上,形成了一層半透明的劍刃,朝陽筆直的衝了過去,揮劍對上了對方。

  問水訣·梅隱香

  問水訣·玉虹貫日

  凍霧還沒形成,就被打斷。

  問水訣·平湖斷月

  童磨一驚,可是下一招已經逼到了他面前——准確說是背後!

  問水決·黃龍吐翠

  血鬼術·枯園垂雪

  冰晶護住死角。

  朝陽手上劍鋒一轉。

  問水決·聽雷

  問水決·斷潮

  冰晶破裂,露出後面打開了扇子的童磨。

  「哎呀哎呀,這麼厲害呀,那我可要認真招待了。」

  血鬼術·寒烈之白姬

  血鬼術·玄冬冰柱

  空中出現冰做的閉眼的女性像,噴著凍霧,還有無數的冰錐,不用想,被攻擊到恐怕非死即傷。

  關鍵是,她的背後是蝴蝶香奈惠,她就不能躲!

  腿腳後撤兩步,舉刀,擋在香奈惠面前。

  那一天她退了半步,就是那半步……然後就是生死天塹之別。

  不能退,不可以退!

  問水訣·九溪彌煙

  彈開冰錐,可是九溪彌煙的傾泄劍氣的力度不夠,只能護住自己的要害,更多的冰錐擦過她的身體。

  「不!」蝴蝶香奈惠掙扎著,要站起來,她視線裡面那個並不算高大的背影卻死死的擋在了她面前。

  黑色的血液從傷口中迸出,然後很快被凍結,愈合被阻止。

  同時,日輪刀的灼傷從手掌蔓延爬上手背和手臂。

  一時間竟分不出她身上是自己的血更多,還是之前吃東西染上的血更多。

  「哎呀,這位小姐,你不是人類吧,能被日輪刀傷害……你也是鬼麼?何必和人類一起呢,要不要跟我一起?」

  「聒噪。」朝陽把日輪刀交到左手,而傷痕累累的右手則是毫不猶豫的拔掉了幾乎戳穿她腹部的冰錐。

  她是左撇子,雖然也訓練了右手,可是更順手的永遠都是左手。

  問水訣·夢泉虎跑

  問水決·聽雷

  問水決·斷潮

  六段衝刺,反復兩個技能,將冰像戳的稀爛。

  這還不夠……如果手上不是會傷害她還不順手的日輪刀,就憑這點東西,不會讓她浪費這麼多的劍氣!

  如果換在她還活著的時候……

  「哎呀,真是的,一點憐香惜玉都沒有麼,那我也不是很想跟你玩了耶。」

  童磨看著她,手收在胸前,就在剛才朝陽打碎他的血鬼術的時間裡,這個上弦之貳並沒有在釋放新的血鬼術。

  虎跑的最後一段,直衝向童磨。

  現在這樣是絕對打不過童磨的,可是把對方要釋放血鬼術的對像固定在自己身上,這樣最少,可以給蝴蝶香奈惠爭取她自救的時間。

  童磨看了一眼天邊,最黑暗的時間已經過去,啟明星下朝陽已抬出一絲微光。

  「哎呀,太陽要出來了,這可不好玩了,不陪你玩了。」

  血鬼術·散蓮華

  鋪天蓋地的冰做的蓮花花瓣像是浪濤拍岸迎面而來。

  而跟在後面的就是另外一個血鬼術。

  血鬼術·結晶之御子

  兩把扇子中間出現了一個跟童磨一摸一樣的冰人,落地以後立刻衝著朝陽重復了一次散蓮華。

  而上弦之貳的本尊卻是借用這個時候,轉身就走。

  他能輕松的走,但是朝陽不能。

  比起追上去博一個根本做不到的可能性,蝴蝶香奈惠的命更重要。

  眼前鋪天蓋地的冰蓮花很漂亮,可是等它們落下來,就會要命。

  問水訣·泉凝月

  問水訣·風吹荷

  減少傷害,然後在吸引那個奇怪的冰人攻擊自己。

  所有的蓮花都衝著朝陽飛濺過來。

  蝴蝶香奈惠齜牙欲裂:「葉小姐!躲開!」

  朝陽聽到了她的嘶吼和掙扎,握著日輪刀的手更緊了一分。

  冰蓮花打在臉上身上劇痛無比,即便是九溪彌煙也無法全部彈開,不過是一個照面,就把她割的體無完膚。

  好在她夜晚吃掉的生氣足夠的豐厚,割開的傷口即便來不及痊愈,也不會有多深。

  這還要感謝天生劍骨,切不斷,砸不爛。

  冰蓮結束的那一瞬間,朝陽的劍對准了冰人。

  問水訣·虎跑

  衝到近前。

  問水訣·醉月

  強制控制。

  問水訣·聽雷

  問水決·斷潮

  太陽升起來的時候,冰人也碎在了她的刀劍下。

  全身大面積的傷口。

  拼著一口氣咽下去的血水狂湧而出,將整個衣染染成了黑色,腥臭無比。

  只有臉頰邊吃獵物留下來的血跡還是鮮紅的顏色,干枯在臉上,形同惡鬼。

  朝陽的兩只手都有不同程度的燙傷,最嚴重的左手,燙傷蔓延到了肩膀,如果在往上一點,就會到達她的心髒。

  可是她卻恍若未覺,轉過身來,一點一點的挪動自己的腳步,挪到了蝴蝶香奈惠的身邊。

  看著對方幾乎無法止住的血,沉默著。

  蝴蝶香奈惠看著對方,臉上勉強的擠出了一些笑容來。

  那些紅色的,充滿血腥味的……

  聽說葉小姐並非完全是人,她所謂的有事,就是去獵食麼?

  那麼她吃了多少人呢?

  慘烈又悲傷的笑容爬上了花柱蝴蝶香奈惠的臉:「葉小姐……」

  她並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

  但是朝陽聽出了她言下之意。

  毫不在意的摸了一把自己臉上的血,很輕的笑了一聲:「怎麼?受傷糊塗到了畜生的血和人血都分不清了麼?」

  被誤以為是吃人的怪物原本應該是很難過,或者很憤怒的事情,但是朝陽並不這麼覺得,她只覺得開心。

  非常開心。


第19章

  即便努力遏制,可是重傷之後她並沒有太多的力氣來維護偽裝出來的人形的完美了。

  黑發褪色成半黑半白的樣子,黑曜石一樣的虹膜也褪成了水墨一樣的灰色,瞳孔抿成了一條線,索性那些咒文一樣的東西並沒有出現。。

  她吃的東西並不算多,以『活死人』的胃口來說,連兩分飽都不到,也多虧了這剛吞下去的食物,可以讓她支撐到現在,沒有因為傷重昏迷過去。

  她在對方不可置信的眼神裡面,蹲下身來,伸出手,摁了止血的幾個大穴,看著對方出血量減少,臉色緩和了一些。

  「葉小姐,你……」即便自己性命垂危,可是蝴蝶香奈惠更加擔憂的是眼前的這位劍客。

  她沒有吃人真是太好了,可是她傷的很重,側腹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洞,這是剛才的冰錐留下來的,周圍都被凍住,無法愈合,他的地方雖然在緩慢愈合,可是她握過日輪刀的手卻全是灼燒,甚至還在沸騰撕裂的傷口。

  伸出的指尖上甚至能隱約看到她那奇異的,熒白的骨頭。

  「我沒事,你不要說話,我沒有力氣拖你回去,所以你得省著點力氣為自己止血。調整呼吸,調整身體肌肉節奏,收縮血管。不然等救援的人來了,你卻死了,那就不好了。」

  香奈惠想說點什麼,傷口卻沒法繼續等下去。

  不知道她按了什麼地方,好幾個被割開的大血管血液流速變緩了。

  香奈惠盡力配合著朝陽的動作。

  兩個人都已是強弓末弩,可是那雙灰白的眼睛看著她,神情堅定。

  朝陽聽到了一些急促的腳步聲,微微抬頭望去。

  是蝴蝶忍,蝴蝶香奈惠的妹妹,正疾馳向這邊趕過來。

  她動了動。

  明明身體已經到了能夠活動的極限,陽光下她甚至被削弱的一動都不能動,可是心卻感到了一絲絲的輕松,快樂。

  然後這份快樂就在她的臉上蕩成了一個溫和的笑意。

  低頭看著香奈惠:「上弦之二退了,你妹妹也趕過來了,你能活下來了。」

  灰白的瞳孔裡似有淚光,可是仔細看過去,卻是干澀猩紅。

  「真是太好了。」

  香奈惠的呼吸停了一下。

  她在那雙絕非人類的瞳孔裡面,看到的並不是自己的樣子,而是另外一個人。

  一個年歲幼小的多的女童。

  之後就是一頓兵荒馬亂,趕來的蝴蝶忍抱住了自己的姐姐,而緊隨其後的隱則是不停呼喚著同伴,把兩個像是在血裡泡了好幾圈的人抬上了擔架。

  比起一邊已經徹底暈死過去的香奈惠,朝陽的狀態要好的多,甚至還有閑心指揮著隱去干別的事。

  「我的衣服落在隔壁的山上了,你們幫我找回來吧。」

  隱面面相覷。

  被抬著回去喘了口氣的朝陽對自己身上的血跡忍無可忍,擔架跨過一條小溪的時候直接找一邊的隱要了一把普通的小刀,直接從擔架上翻了下去。

  整個人摔在溪水裡面。

  「葉大人!」隱驚叫著就要去扶起她。

  朝陽只是想清洗自己,揮揮手,拒絕了隱的幫助,支著身體,從被暈開以後卻依然濃重的血水裡跪坐起來。刀鋒一轉,面向自己。

  噗嗤。

  利刃入肉的聲音驚的一眾隱一步也不敢上前。

  細而蒼白的手將刀鋒插入被上弦之貳的血鬼術凍到壞死的肉裡,迸出的黑色血又給身下的溪水添上一層顏色,路過的魚蝦抽搐了兩下,直接翻著肚皮漂浮到了水面上。

  被她的血水臭暈了麼,真可憐。

  朝陽笑了,順手撈起一條可憐的魚塞進自己嘴裡,吞了下去。

  一點點零碎的生氣,聊勝於無。

  剜掉組織愈合的壞死的肉以後,身上的傷口就來提供以一種活人絕不可能達到的速度一點一點閉合,直到恢復如初。

  隱隊員們看的目瞪口呆。

  而朝陽則是面無表情,像是這種事已經做過了無數次一般。

  挖完腐肉,傷口合攏的檔口,朝陽躬下身來,借著流水把自己臉上身上頭發上的血跡仔仔細細的洗的干干淨淨的。

  這個過程很漫長,漫長到了日頭高升的時候她才做完,但是衣服上的血跡卻沒有這麼容易清洗。

  「你,把衣服脫下來。」朝陽抬頭,在對方不可置信的眼神裡對著一位隱的隊員開口道:「沒錯,就是你。」

  「不……這……」被指中的隱手忙腳亂的搖手擺頭,連退好幾步,生怕朝陽上來就要扒他的衣服,臉色漲的通紅。

  「呵。」輕笑聲的主人顯然心情還不錯:「你在想什麼?我只是要你的外衣而已,怎麼,你覺得我會把你扒光了丟在這裡?」

  「啊?」隱一愣,在意識到自己誤解了對方的要求和想法後臉色徹底紅成了一個茄子,連忙道歉:「對不起,葉小姐,實在不好意思,我想錯了,我現在就把衣服給你。」

  說著呼嚕一下就把自己的外套給脫了下來,恭恭敬敬的兩只手遞出去。

  「還有褲子。」

  「啊……可是……」

  「你總不能讓我只穿上衣吧。」

  隱老老實實的把自己的褲子皮帶也脫下來遞給了朝陽。

  「轉過身去,不許往回看,否則我就……」後面的話不用說了,四個抬擔架的隱老老實實的轉過身去,背對著朝陽。

  片刻後,溪水衝下來了幾件沾滿血污的長衫。

  即便清洗過也無法完全洗干淨的濃重的血腥味再次覆蓋了他們的嗅覺。

  可是這種血腥味帶來的並不是恐懼,而是一種奇妙的心安。

  「好了,我們可以走了。」


第20章

  很難說隱隊員們見多識廣以後,在這一天又遭遇了什麼,以至於一個比一個眼神奇怪,尤其是負責給朝陽找東西的隱們。

  是的,們。

  一開始以為只有一個包袱需要帶的隱在看到山上的情況後沉默的呼喚了其他的伙伴,七八個隱分了幾次抬著大角鹿、老虎、熊、狼還有其他的大體型動物的屍體下了山。

  說真的,他們也不知道一座山裡面居然能藏這麼多危險的生物,以前一直以為最多只有一兩只老虎或者熊呢。

  還有葉大人的包裹……誰特麼掰鹿角會直接掰下一塊鹿頭骨來放在包裡啊!不對,不是都拿刀砍的麼?為什麼葉大人是用掰的啊!

  還真掰扯下來了啊!

  為了防止遺漏,他們甚至連朝陽吃剩被撥開扔一邊的骨頭都收拾回去了。

  而朝陽本人在看到堆疊在一起的屍體以後,捂著口鼻丟下了一句:「臭不可聞,快點收拾掉。」以後,就獨自躲去了角落。

  喂!不要以為我們不知道這些都是你吃的啊!我們把你的吃剩的屍體帶回來,你就是一句臭麼?

  隱有很多很多的話想跟這個葉大人說,但是最後都只濃縮成了一句:「是,葉大人。」

  然後火速的把屍體收拾好,准備拖走。

  「慢,熊掌,虎骨還有鹿角之類的是我單獨扯下來的,沒被撕咬過,你們把那些我單獨包起來的東西送去藥房那邊吧,或許他們用得上。」

  幾個隱面面相覷。

  最後這些被吃的亂七八糟的屍體都被留了下來。

  要知道獵殺熊,獅子,鹿,老虎這種大體積的動物可不容易。

  等到第二天早上,在醒來的蝴蝶香奈惠就收到了一碗虎骨熬的湯。

  正好沒有什麼遠行任務,前來看望她的風柱不死川實彌和炎柱煉獄杏壽郎正在一邊滋遛滋遛的吸湯。

  非要說有什麼不同的話,就是炎柱一邊吸湯一邊大聲感嘆:「好喝!」而他旁邊已經堆起了一疊碗了,至於不死川……他剛剛干完了一碗,旁邊的護士正給他端來第二碗。

  「香奈惠!你醒來了呀!」煉獄笑著和她招呼道。

  「是你啊,煉獄先生,你是來看望我的麼?」

  「當然,能看到你平安無事真是太好了!」

  香奈惠有些孱弱的笑了笑,轉頭向不死川實彌:「不死川先生是跟煉獄先生一起來的麼?」

  不死川詭異的停頓了一下手上捧著湯的動作,有些悶的給了一個『嗯』。

  「聽說你擊退了上弦之貳,真是令人敬佩啊!」煉獄的聲音還是很大。

  香奈惠勉強從床上坐了起來:「不,擊退上弦之貳的不是我。」

  因為身體足夠靈活,所以並沒有收到什麼折斷骨頭的傷害,最多的還是□□被割開以後造成的大量失血。

  「我覺得你還是躺著吧,」不死川撇了撇嘴:「你流掉了那麼多血,你妹妹說你差點就救不回來了。」

  「不躺了,我覺得坐起來會更好受一點。」

  「隨便你。」

  煉獄看了看香奈惠又看了看不死川。

  「嗚姆,所以,我們可以談談上弦之二麼?」煉獄的聲音還是一樣的高昂豪邁。

  「喂,你連一點休息的時間都不給人麼?」不死川盯著煉獄杏壽郎眼神非常不友好。

  「說到這個問題,鎹鴉的信應該也傳到了,我只是遭遇了上弦之貳,很慚愧,我並沒有支撐多久,就被打敗,擊退他的並非是我,如果你們要問的話……或許可以讓葉小姐一起來說會更好一些。」

  煉獄臉色也有些位面,但是立刻就站起身來:「那麼,」他高聲的對守候在一邊的寺內清、高田菜穗問道:「葉小姐在哪,我親自去請她,能夠擊退上弦之貳的人,值得更慎重的對待!」

  「葉小姐……」寺內清和高田菜穗對視一眼:「她在訓練場,」

  「那就交給我吧。」煉獄拔腿就往外走,不死川下意識就要跟上去,身後的香奈乎口角干燥的咳了兩聲,他往回看了一眼,又坐了下來。

  蝶屋的陽光正好。

  朝陽回來了一趟確認香奈惠沒事以後,看著隱們直接讓他們幫忙找了段合適的木頭回來,捏著之前清繳腐肉後備洗的干干淨淨的小刀,坐在夜色裡給小澄削了兩把劍出來。

  一把短一點,現在用正好趁手,另外一把長一點,等她習慣了揮劍就可以換這把了。

  然後又去了藥房,把他們正在剝骨的大角鹿翻出來,削了幾塊皮下來,洗干淨,用火烘干後跟著自己的衣服一起讓隱的人做了熏香,在一頓縫縫補補,拉扯出三條鹿皮的小包來——小澄多一個固定劍用的帶子。

  其實過於快速烤干的鹿皮會比較脆,後續需要更多的保養這是很麻煩的事,可是朝陽的時間並不多,所以只能這麼潦草的做出來。

  而這會,她正蹲在地上,收斂了所有鬼相,教小澄怎麼收劍。

  「劍和刀不太一樣,劍必須在身前放著,不能在身後。刀為霸道,從後往前,從下往上,從前往後,以刀開路,而劍為輕巧君子,講究靈活,上挑,前刺,後割講的是對刃的利用——起碼輕劍是這樣的。而手腕太細,拿刀不一定拿得穩,與其付出更大的代價來換取力,不如將自己身體輕盈靈活的優勢發揮到最大,從背往前抽劍來傷害對手,所以大部分的劍客其實會把劍背著,背在背後。」

  「就像葉大人你背著你的劍一樣麼?」

  「是的。」朝陽笑了笑,遞給小澄劍的手上綁的都是繃帶,從來遮掩無法愈合的燙傷。

  而朝陽沒告訴她的是,因為天生劍骨,所以她雖然看著身材細瘦,實際上卻比絕大多數的人,力氣要來的大。

  道場很空曠,但是角落有棵巨大的樹。

  朝陽不喜歡陽光,即便是到了道場上面訓練後輩也是躲在樹蔭底下的。

  她教了小澄一些基礎的步法,囑咐她天天訓練不要懈怠以後,就開始教最基礎的劍術。

  「揮劍和揮刀不同,揮刀的時候需要你全身繃緊,將所有力氣放在刀身上,以一個面為目標,但是劍的目標的點,所以一定要准確,這需要更好的手腕控制能力。」

  「拿劍的時候保持手,胸,腹,脖頸的力道是均勻的,這樣劍才能更加靈巧。」

  「錯了,刺是劍最基本的技能,你需要的不是把你的手送出去,而是把劍送出去,你的用力角度和方式都不對,應該從腰部……算了,你要做不到的話就先試試從肩部發力傳遞到劍身,再來一次。」

  「你們要是想看的話,就要記住我說的話,如果有機會拿起劍的時候,千萬不要忘記。」

  「很好,很接近了,你在調整一下你上臂的肌肉。」

  「真是聰明,記住這個感覺,來,練習。」

  ……


第21章

  煉獄杏壽郎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穿著奇異長衫的,頭發隨意盤起的葉朝陽異常有耐心的用一把木劍,一遍一遍的教蝶屋的小女孩劍法。

  旁邊還有幾個圍觀的孩子,有的撿了旁邊的枯枝在跟著練,這個時候,朝陽也會走過去,一點一點糾正對方的動作。

  就像是……她是這些孩子的長輩一樣。

  嚴厲又慈藹。

  春日的正午並不炎熱,還算柔和卻過分明亮的光散落在她身上,對方轉身時臉上會沾染一些。

  空氣裡面彌漫著一點四季不敗的紫藤花的味道,但是不重,又被濃密的桑樹葉遮掩了一部分,混合在一起,成了一種沉重和輕巧並存的味道。在這種味道裡,在光影之間的葉朝陽,她低頭看向那些孩子的笑容看起來,更像是春日裡的……向陽花。

  砰砰砰……這是什麼聲音,他心跳的有些快了。

  可是呼吸法還在正常的運行,並沒有任何異樣啊,杏壽郎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忽然聯想到這種東西。跟他心跳加快又有什麼關系呢?

  明明葉小姐這麼討厭太陽,怎麼可能是向陽花呢?

  杏壽郎連忙將這種不靠譜的聯想驅逐出了自己的腦袋,高聲道:「葉小姐!」

  朝陽一愣,臉上的笑容幾乎是瞬時就收了回去。

  那種柔軟溫和,又帶著一些期盼的笑容變成了一副帶著點假笑的面無表情。

  「煉獄先生。」

  杏壽郎一愣。

  他被排斥了,這是很明顯的事。

  「嗚姆……」煉獄走到了朝陽面前,他本來想問問自己為什麼被排斥討厭的,但是等對上了那雙幽深的眼睛以後,過速的心跳一點點鎮定下來,這個問題似乎就不是很重要了,重要的是鬼殺隊要做的事。

  「葉小姐,主公已經收到了鎹鴉的傳信,知道你和香奈惠擊退了下弦之二,而今天,我既是來看望香奈惠的,也是來替主公收集更詳細的,關於下弦之二的情報的。能麻煩你跟我一起去一趟醫務室麼?香奈惠已經醒來,她正在等你。」

  說著,煉獄就側身做出了邀請的姿勢。

  朝陽看了他一眼。

  她並不怎麼厭惡這個聲音奇大,脊梁骨挺的筆直,眼睛仿佛不會眨一樣的年輕人。

  不過對方身上傳來的如同烈焰一樣的灼熱能將他身周的空氣都染上同樣的溫度,這點讓朝陽非常不喜歡。

  好吧,她就是厭惡這個人,倒不是他本身做錯了什麼,而是因為對方的功法實在是讓人非常不適。

  朝陽扭頭無視了煉獄的邀請和最近的直線距離,而且從旁邊的水井那裡繞了個路,前往醫療室,路過的時候特意瞥了他一眼。

  上次沒仔細看,這次才發現,這個人羽織的邊緣並不平整,而是像凌亂的火苗一樣染著紅色和金色,形狀也是火鴉你的形狀。

  更加覺得不爽了呢。

  杏壽郎愣了一下,提腳追了上去。

  剛一踏進醫務室就受到了來自之前揍過的那位不死川實彌如同狂風暴雨一樣的質問:「為什麼你沒能殺掉上弦之貳,你不是很厲害麼?」

  朝陽冷冰冰的看了他一眼,嗤笑:「我覺得你也很厲害,要不你去童磨面前走一趟?」

  「童磨?他就是上弦之貳?有什麼不可以!他長什麼樣子?什麼特征?據點在哪裡?」

  「不死川先生,請不要這麼激動……咳咳咳……」香奈惠的肺部受了傷,只要說話就容易咳嗽。

  不死川連忙回頭,動作動作僵硬。

  「火氣不要這麼大啊,不死川,就讓葉小姐慢慢說吧!」

  這個滿身是疤的人這才忍耐著,坐了下來。

  朝陽坐在了蝴蝶香奈惠的床頭,煉獄在另外一邊,而不死川則在床尾——這個角度可以完整的看到香奈惠的臉,也能快速的反應幫忙。

  朝陽微不可聞的看了對方緊捏著的拳頭一眼。

  一只鎹鴉停在了他們身邊。

  這是產屋敷耀哉的使者,會在這裡記錄下他們說的話,然後在帶去給產屋敷耀哉。

  鬼殺隊針對鬼的情報網就是這麼建立的。

  「我先來說吧。」蝴蝶香奈惠看著四個人中間緊繃的氛圍有些微無奈。

  門外的蝴蝶忍端了茶水進來,安安靜靜的放在了病床上,然後坐到了一邊。

  朝陽注意到這個容易生氣的女孩子臉色變了。

  變得非常沉默。

  「……淺金色的頭發,衣服很奇怪上半身是深色的,下半身是白色劍道褲,頭上也有類似血潑出來的顏色,眼睛……咳咳咳,眼睛是最特殊的,像是七彩斑斕的琉璃……」

  「我不知道他的據點在哪裡,我撞見他的時候,她正在吃一個可憐的女孩子。」

  「最關鍵的是它的攻擊,他手上的兩把扇子非常堅硬,我的刀就是不慎被扇子削斷的。」

  「施展血鬼術也是通過扇子,他能制造奇怪的冰,蓮葉冰用出來是完整的冰蓮花和蓮葉,千萬不能觸碰,有劇毒,能侵蝕肺部破壞呼吸。」

  「枯圓垂雪是屏障,很難打破……最少我做不到。」說到這裡,香奈乎看向了朝陽:「葉小姐,你打破過那個屏障,你對這個血鬼術是什麼感覺呢?」


第22章

  其他三個人也看向朝陽。

  「沒什麼感覺,挺結實的,如果不拿我自己的劍,打碎它多少需要費點力氣。」朝陽眼神轉向滿臉陰鷙的不死川:「如果是這位不死川先生,按我上次打他感受到的力度,應該需要四次全力攻擊吧。」

  不死川一愣:「你是在小瞧我?」

  朝陽不明意味的笑了笑,白色刺蝟頭男子立刻就崩了起來,動手就要在跟朝陽論個輸贏。

  「風柱大人,即便你是柱,也不許對葉小姐不敬!」蝴蝶忍刷的站了起身,站在了朝陽旁邊。

  而蝴蝶香奈惠也無奈的伸手組織了他的動作:「不死川先生,葉小姐並無惡意。」

  不死川惡狠狠的瞪了朝陽一眼,這才不情不願的坐了下去。

  「其他的血鬼術葉小姐都見過……咳咳咳,那就麻煩葉小姐來說明了,你一定比我更清楚的看清了下弦之二的動作。」香奈惠將分析情報的重擔交給了朝陽。

  朝陽點了點頭,看著著不死川和煉獄杏壽郎,身上氣勢陡然一變。

  那個松散到甚至有點吊兒郎當的樣子徹底沒了,取而代之的,則是『葉氏家主』。

  「我詳細說一下。我不太確定兩位實際的能力到底有多強,但是,煉獄先生,如果按大半個月之前,你在我面前殺那那個下弦之二,佩狼的水平出現在童磨眼前,有多少,他就能殺多少,這絕對不是我開玩笑。」

  兩個柱一愣,就連香奈乎也有些愣住了。

  「他跟我戰鬥的時候,並不算認真,更像是在釣魚或者刺探,壓根沒有認真殺死我的想法,否則,即便我能逃掉,我也保不住蝴蝶小姐,就算死戰,我能拖到天亮的幾率不足四成。」

  「說起來非常慚愧,我之所以能救下蝴蝶小姐,完全是因為他似乎並沒有非要殺死我們的想法。」

  「他第三招血鬼術是凍霧。無視目標,以施術者為核心散開霧氣,裡面藏著的就是冰晶,很難吹散,防不勝防,也是針對肺部的攻擊,對你們以為呼吸作為心法的劍士有非常大的限制,輕則拖延速度,重則阻礙心法,也就是組織你們的呼吸。即便是我,在昨天晚上的場景下要破解這招也需要一些時間,而這個時間足夠他在施展下一招了。」

  「第四個血鬼術、蔓蓮華。將冰晶做成蓮根,可以控制,甚至勒死對手,我工法特殊,加上他沒有防備,這才輕松破解,如果被這些蓮根困住的話,想必一時半會是很難出來的。」

  香奈惠點了點頭:「昨天被這招困住的時候,我還以為我一定會死呢,好在葉小姐及時趕到。」

  朝陽看了她一眼,繼續說道:「第五個血鬼術,寒烈之白姬。變化出冰做的美人能從口中噴出白霧,限制行動,而童磨控制它們並不需要太大的力氣,他當時只用出來了兩個,但是他的極限絕不只是兩個。這才是我覺得他根本沒有認真戰鬥的原因。」

  說這話的時候,朝陽的後槽牙緊了緊。

  這還是她有生以來,第一次……第一次被一個怪物這麼無視,戲弄。

  該死的童磨。

  「第六招血鬼術,玄冬冰柱這招倒是好處理,要麼抗住傷害,扛不住可以躲,不過如果躲開以後,再接近他恐怕就難了,至於中招……」朝陽掃了一眼在坐的幾個人:「我能抗住是因為我是活死人,如果換個活人,那麼戰鬥就可以結束了。」

  活死人?煉獄心下動了動,但是這並不是問問題的好時間,只能先忍著。

  「第八招血鬼術是結晶之御子。童磨用這招制造了一個冰晶分身,它能使用童磨使用過的血鬼術,它當時就重復了一遍散蓮華,我懷疑其他的血鬼術它也能重復,血鬼術的強度等同本尊,唯獨的差別應該是在他手上的扇子並不能投擲出來……以及它本尊算得上脆弱,只要能近身……我拍了一劍它就碎了。但是當時已經日出了,下弦之二急著躲開陽光,並沒有跟我糾纏……這個血鬼術,恐怕也是能夠重復施展的。」

  不死川和煉獄對視一眼。

  能夠甩冰成軍,這還怎麼打?

  但是朝陽接下來說的話,卻讓他們感受到了新的難關:「這也不是最後的血鬼術,他一定還有後手。」

  幾個鬼殺隊的隊員面面相覷。

  「那……」香奈惠的背微微弓了一點,神情有些挫敗:「那我們要怎麼贏這種鬼呢?根本……」

  「能贏。」朝陽神情並無變動,聲音也不算重,卻擲地有聲:「想要贏他,首先,得足夠的快,快過他施展血鬼術的速度。」

  「快的同時,要足夠的強。」

  說到這裡的時候朝陽的臉動了動,煉獄在她表情的空隙裡面似乎看到了一些奇怪的東西。

  像是感覺到羞恥,又像是覺得悲傷或者別的東西,能讓人看一眼,就覺得傷心的東西。

  但是似乎只有他一個人看到了。

  旁邊的不死川嗤笑了一聲:「我可不管他有多強,是鬼,就得死在我刀下。」

  蝴蝶忍露出了一些擔憂的神色道:「那……葉小姐,我們要快到什麼程度,強到什麼地步才有機會打敗他呢?」

  還存著幾分稚嫩的臉上都是焦急。

  也是,任誰看到自己的姐姐差點死掉,都會焦急。

  「不要害怕,忍。」杏壽郎的大嗓門再次響了起來,他拍了拍蝴蝶忍的肩,拍的對方抖了抖:「無論是多麼強大的鬼,我們都能將他們斬殺!為了我們的夙願,我等必將做到!」

  蝴蝶忍忍看了看杏壽郎,沒有說話,而是繼續盯著朝陽。

  「你當真想知道這個答案?」朝陽也看著她。

  「嗯!」

  「那得先打得過我。」

  沒說出口的是如果換在三年之前,她還能拿起君行四方和鹿盧的時候,除開不知道的,上弦之貳後面的招數,她能大概有六成把握能贏。


第23章

  不管童磨拿出多少白姬,不管有多少御子,就算是無窮無盡的凍霧和蓮華冰柱,她都可以一戰。

  所以她所謂的夠強,夠快的判定是以她能夠做到的的標准,而所謂的打敗她……不只是要打敗這個連自己的劍都難以握緊的葉朝陽,更要打敗三年前那毫無顧忌,手握輕重雙劍,年輕一代中堪稱天下第一的葉朝陽!

  「那就來試試!我不會再大意了,我要看看除了偷襲奪走別人的刀以外,你還有什麼手段,到底有多厲害!」不死川又想站起來,卻在蝴蝶姐妹的眼神下只是挪了挪屁股。

  「不死川先生,咳咳咳……」明明的很嚴峻的局勢,可是蝴蝶香奈惠卻覺得有些好笑,甚至差點沒笑出來,好在咳嗽聲掩蓋了她那一兩聲嗆笑:「你不要這麼說,你並沒有見過葉小姐的本事。」

  「我不信一個完全不握劍的能有什麼本事!」

  朝陽歪了歪頭,挑著眉毛看著他:「你的意思是希望我拿劍跟你打一場?」

  「葉小姐,」蝴蝶香奈惠從不知道一向沉默的葉小姐碰到脾氣爆裂的不死川居然也會被傳染成一個刺頭:「讓我來和他說吧,請你不要生氣,在這裡打起來就不好了,不是麼,小澄還在外面呢。」

  朝陽看了兩人一圈,很輕的笑了一聲,聽不出嘲諷的意思。也聽不出別的意思。

  「葉小姐確實沒有握劍,但是我想那一定有她的原因。」蝴蝶香奈惠有些難過的看著朝陽被包的嚴嚴實實的雙手。

  煉獄也順著她的視線看了過去。

  繃帶只綁了很淺的一層,骨骼都是清晰可見的,顯然,裡面沒有藥膏。

  那這層紗布唯一的作用就是遮擋了。

  遮擋紗布下還沒有痊愈的潰爛的雙手,這件事蝴蝶香奈惠非常清楚。

  她難過的伸手捧住了朝陽的手,在對方不明所以的目光下貼到了自己臉頰邊。

  朝陽眨了眨眼,她不太理解香奈惠這一刻的悲傷是怎麼來的。

  好不容易從幾乎不可戰勝的敵人手上活下來了,不應該高興麼?她沒有掙扎。

  「我的刀是在我手裡折斷的,葉小姐抽走它的時候。它已經是斷刀了。」

  這話出來,杏壽郎和不死川都愣了一下。

  用已經斷掉的刀,擋住上弦之貳的攻擊?

  「葉小姐拿著我的短刀施展了最少十種以上的劍技,她保護了我,可是她自己卻被傷害了。」

  「不是血鬼術,」蝴蝶香奈惠抬頭看向朝陽:「我看到了歐,血鬼術造成的傷害,葉小姐很快就愈合了,他們,只有這裡……」蝴蝶忍又開始難過了:「如果不是我那麼沒用,折斷了刀,或者我強一些,不需要葉小姐拔刀的話,葉小姐的手就不會受這麼重的傷了。」

  「這是什麼意思?」不死川和煉獄都不明白。

  「意思就是,葉小姐根本沒法用日輪刀!」蝴蝶忍站在幾個柱的面前利聲道:「不死川先生,你口口聲聲要求葉小姐拔刀跟你打,可是葉小姐根本用不了日輪刀,拿自己擅長的東西比別人不擅長,甚至會危害自己的東西,這樣會顯得你很厲害麼?」

  危害自己……

  煉獄的目光落在了朝陽手臂上,可是那裡被繃帶包的嚴嚴實實,什麼都看不到。

  蝴蝶忍在為朝陽講話,可惜後者雖然也領情,但是沒有完全領。

  「倒也不能這麼說,日輪刀確實會傷害我,可是我拿到武器以後,也確實會比空手要強一些。」

  香奈惠抽了一下鼻子,朝陽垂眼看過去。

  「這都是我的錯,所以連累葉小姐受這麼重的傷。真是對不起。」

  朝陽眨了眨眼:「沒關系,跟你沒關系,是我自己選擇這麼做的。」

  另外一只沒有被抓住的手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搭上了香奈惠的手背:「沒關系。」

  是真的沒關系。

  葉氏的這一任家主是極其任性的人,她想做的事,幾乎沒人攔得住,更沒人能夠迫使她做她不想做的事。

  她不覺得自己救了香奈惠有什麼大不了,甚至於,她並不覺得自己救了香奈惠。

  朝陽輸送完了自己能交出來的信息以後,就對這裡的幾個人徹底沒有了興趣,撇下他們就繼續去了道場督促那幾個孩子練劍。

  蝴蝶忍也需要去做其他的事情,一時間整個空間只剩下三個柱。

  煉獄左右看了看,總覺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的多余,於是起身請辭。

  蝶屋離煉獄的宅邸並不算近,杏壽郎收起自己的刀,做了一段列車到達宅邸附近以後,煉獄干脆徒步跑回了宅邸,權當今天的加練習。

  可是明明是每次出門都會做的事,今天他的注意力卻不能完全的放在自己的刀和呼吸上。

  腦子裡面總會時不時的閃過在病房裡面,蝴蝶香奈惠說過的話。

  「其實,葉小姐真的是一個很認真又很溫柔的人呢。」

  如果這麼說,似乎確實是這樣,第一次見面就保護了甘露寺,也幫助了他。

  在蝶屋也是,那些孩子許願想做劍士,她就不會管對方有沒有天賦,會不會浪費自己時間,而是盡全力,一點一滴的去教。

  「啊,只是有的時候她會比較較真啦,不死川先生,你不要這麼苛刻嘛,人都不可能是完美的不是麼,葉小姐只是說話比較直接。」

  好像也確實是這樣,事實上不只是說話,做事也非常的直接。

  不喜歡他就表現得非常明確,走路都要繞著走。

  說起來,他真的又這麼不招人喜歡麼?可是明明他跟柱裡面脾氣最暴躁不死川實彌的關系都可以處理好,為什麼呢?

  下次一定要問問葉小姐。

  帶著這麼復雜的想法,煉獄一如既往的跑回了煉獄的宅邸,一進門就高昂起頭大聲招呼道:「千壽郎,蜜璃!我回來了!」

  「哥哥!」千壽郎從長廊側面探出頭來,開心的打招呼:「你說有很重要的事要去蝶屋,我還以為你在在蝶屋呆很久呢!這麼早回來真的是太好了!甘露寺小姐做了甜點歐!哥哥要試試麼?」

  這麼說著的時候,蜜璃也從屋子裡面充了出來,一路小跑,然後一頭撞進杏壽郎懷裡:「煉獄先生!」

  杏壽郎忍住了被撞出了悶聲,退了兩步才接住蜜璃——他親手教出來的徒弟,目前為止唯一的繼子。

  三個人步入屋內。


第24章

  屋裡有千壽郎還在煮的火鍋,旁邊擺著的甜點都是蜜璃做的甜點。

  「所以,煉獄先生今天去蝶屋見到了葉小姐麼?」蜜璃有些好奇的問詢。

  「是啊,之前是我誤會了她,她並不是鬼,而是……」杏壽郎卡了一下殼,很快就自己接了上去:「而是一位活死人,我並不太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她跟鬼怪傳記裡面的活死人一點都不一樣!或許在他們那裡,活死人就是特別一點的人吧!」

  「她真的非常特殊,也非常強大!居然能用斷刀將上弦之貳拖到天亮,借助陽光擊退對方,真的是非常了不起的劍士呢!」

  煉獄絮絮叨叨的說著。

  蜜璃和千壽郎對視了一眼,他們第一次聽到杏壽郎對一個女性有這麼長的描述,就算是花柱,蝴蝶香奈惠都沒有過。

  「用斷刀也能擊退十二鬼月麼!聽起來真的好厲害!」蜜璃捧著臉,一臉傾慕。

  「不僅是聽起來厲害!是她真的很厲害!她教那些小孩的什麼身法,我從來沒有聽說過,香奈惠告訴我,那應該是她的家學,給那些非柱級劍士做回復訓練的時候,沒有任何人可以摸到她哪怕一片衣角。」

  「聽說她修行的辦法跟我們完全不一樣,我們是利用呼吸提升自己,帶動全身,而她學習的一開始就是從全身開始,真是不可思議的辦法。」

  「有機會的話,我一定要向她請教!」

  杏壽郎一邊高聲談論自己對另外一個人的看法,一邊毫不手軟的就干掉了一大疊甜點。

  看的一邊的蜜璃眨了眨眼,像是想起了什麼。

  吃完了晚飯,杏壽郎按照以往一樣,在庭院做完了今天的練習以後,覺得自己毫無困睡的意思,干脆就繼續在庭院加練。

  可是這個時候,他的徒弟卻套著浴衣端著一個小匣子走了過來。

  「唔嗯,蜜璃,這麼晚了,找我有什麼事麼?」

  蜜璃有些不好意思的坐在庭院走廊邊的台階上,將匣子擺在了煉獄面前:「是這樣的,說起來可能很不好意思,煉獄先生,我想拜托你幫我一個忙。」

  「是什麼事為難了你呢,蜜璃?」

  「就是這個……」蜜璃打開了面前的盒子,裡面是五根明顯由純黃金做成的發簪。「這個盒子裡面應該是葉小姐的東西。」

  「葉小姐的東西?」杏壽郎一愣,下意識的更仔細的去端詳盒子裡面的東西。

  非常細長的發簪,一邊尖銳的仿佛是細劍,一邊是散漫舒展的銀杏葉的形狀。

  每一根發簪長度都不是完全一致的,因為他們另外一邊的銀杏樹葉的形狀都不一樣。

  從最簡單的只是一片葉子,到復雜的一整個銀杏樹枝。到層層疊疊的銀杏樹葉子,無一個不鋒利,也無一不溫柔。

  這讓煉獄一下子就想到了葉朝陽的本人。

  一邊是性格惡劣,目中無人。一邊卻是溫柔和睦,循循善誘。而兩者之間的連接,或者說相同的地方就是劍士。

  無論是哪個樣子的葉朝陽,無可否認的是她是一位強大的劍士。

  「其實我也不是很確定這到底是不是葉小姐的東西,但是她第一次出現的時候是在我們面前,那個時候她頭發是挽著的用的就是這樣的簪子,後來頭發就散開了。」

  「唔姆,是這樣啊!那蜜璃你是怎麼找到的呢?」

  「不是我找到的,是隱,他們找到以後給了我,以為是我的東西。」蜜璃有些不好意思:「當時我並沒有打開看這是什麼就收下來了,前兩天整理東西打開才想起來,這個花紋和葉小姐當時衣服上的一摸一樣呢。」

  煉獄點了點頭:「原來如此啊,那蜜璃你是想要我做什麼呢?」

  蜜璃臉都紅了兩分:「其實是我不好意思見葉小姐啦,她太厲害了,而且很不好接近的樣子,總覺得她在生氣呢。我能不能穿拜托煉獄先生,幫我把這個還給葉小姐呢?」

  煉獄看了一眼盒子裡面花式各異的發簪,在抬起頭來,鄭重道:「這件事就請交給我吧!」

  鎹鴉把香奈惠和朝陽收集的信息傳給了產屋敷耀哉和所有的柱。

  之後前來拜訪的柱串在一起可以串出個糖葫蘆,可是卻在沒有人能夠聽到葉朝陽完完整整的表述。

  她變得異常的忙碌,從太陽沒有升起開始,就把願意跟她練劍的小家伙們提溜到道場上挨個的訓練。

  早飯時間她會去洗澡,之後就開始操練那些需要恢復的鬼殺隊隊員,其中包括蝴蝶香奈乎。

  不得不說,朝陽幾乎殘暴的訓練手法非常有效,第二天剛剛恢復的差不多可以參加訓練的蝴蝶香奈惠,第二天走路也不搖了,氣息也變粗了,豎著進修煉場,完了被自己妹妹扶著出來。

  而至於葉朝陽本人,則是在第三天的時候擺了個桌子,桌子上不是訓練用的茶水,而是酒壺。

  她坐在桌子旁邊,並沒有起身為蝴蝶香奈惠訓練的樣子。

  而在桌子旁邊不遠,是被包裹的嚴嚴實實,一大一小兩把劍——那是朝陽當初來蝶屋所帶的為數不多的『行禮』之一。

  「葉小姐。」香奈惠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她伸手制止了顯然想說些什麼的蝴蝶忍,然後緩緩的坐到了朝陽對面。

  「看起來你恢復的不錯。」

  「是啊,這都要多謝葉小姐的幫助。」

  朝陽也不廢話,桌子上有兩個很小的酒壺,和三個酒盞,顯然,她預見到了蝴蝶忍也會來……好吧,這個不需要預見。

  伸手,用給自己滿上了一盞酒,就聽到旁邊的蝴蝶忍俯身,音色鄭重:「我為我之前對葉小姐的無力向葉小姐道歉,我的姐姐與我不同,她真心相信人和鬼能有和諧相處的機會,而我做不到這一點,從一開始,到先前,我一直在懷疑葉小姐的動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是我的錯。」

  「但即便如此,我也不相信鬼和人能和諧共處,但是我想相信葉小姐。」

  「無論葉小姐想要我怎麼樣道歉都行,請原諒我的莽撞。」

  朝陽不以為意的擺了擺手,伸手換酒壺:「在我們那有個說法,叫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當誅則誅。你沒有錯,蝴蝶忍。」

  「按你們的算法,我確實不是人類,你對我保持警惕是對的。」


第25章

  蝴蝶忍微微抬頭,有些驚訝的看向朝陽,一時半會竟然分辨不出對方是真的在肯定她還是在嘲諷她的道歉。

  眼看面前的人就要給蝴蝶香奈惠也倒酒。

  旁邊的蝴蝶忍一伸手,擋住了她下壓的酒壺口。

  葉朝陽挑眉看向她。

  「雖然我很感謝葉小姐你,也很尊重你,可是我姐姐的傷才剛好你怎麼能讓她飲酒呢。」

  「忍,」香奈惠搖了搖頭:「我沒事的,這是葉小姐的踐行酒,肯定是要喝的。」

  「踐行?」蝴蝶忍愣了愣,轉頭對朝陽道:「葉小姐,你要走了麼?」

  「是啊。」朝陽給香奈惠倒了酒,伸手又要給蝴蝶忍也倒上,酒盞口卻被另外一只手給擋住了。

  真有意思,妹妹擋完姐姐擋是麼?

  挑眉,看向蝴蝶香奈惠,後者無奈的笑了笑:「葉小姐,我的妹妹對酒有些過敏,不能飲酒,我陪葉小姐喝吧。」

  朝陽並沒有強迫他人喝酒的習慣,只是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好啊。」

  然後收回了酒壺,端起了自己的酒盞,碰了碰同樣被香奈惠端起的酒盞,收回,仰頭,一飲而盡。

  蝴蝶香奈惠也將酒盞舉到了嘴邊,清澈的液體碰到嘴唇的時候,她就發覺了不對。

  香奈惠呆了一下,抬眼看著朝陽,眼神越發柔和,喝盡了酒盞裡的液體。

  等到笑聲止息,香奈惠也有些不舍,卻任然恭敬道:「既然葉小姐已經有所決斷,那我就不留你了。」

  碟屋是休養生息的地方,並不能完全包裹一個過於鋒利的劍,這一點彼此早有覺悟,只是沒想到分離會這麼快到來。

  「我想知道,葉小姐離開這裡以後,打算去做什麼呢?」

  「我……」這個問題朝陽倒是真沒怎麼想好,她不過是想快點讓產屋敷對『給她找個搭檔,避免她不會用日輪刀的缺陷』這件事徹底死心而已。

  她確實無法觸碰日輪刀,可是短暫的握緊似乎並不是完全做不到,至於傷口……無所謂的事,不致命的,在她這裡都不能算傷。

  她並不需要產屋敷耀哉來考慮她可能被日輪刀傷害成什麼樣,或者如果不慎使用時間太長,日輪刀會給她帶來什麼影響,而對方卻明顯在顧及這個。

  「我應該會先去見你們的主公,我下過決心,一定要殺死所有的鬼,這件事完成之前,我不會離開太遠。」

  蝴蝶香奈惠點了點頭,有些可惜的嘆了口氣:「其實,我本來還想向葉小姐請教劍法呢,那天晚上葉小姐揮劍和握劍跟我們劍士完全不同,還有功法,心法……如果不是親耳聽到你教小澄,我都沒法相信原來這個世上還有呼吸法以外的修行的辦法,不完全靠呼吸,而是從一開始就調動全身,真是了不起的功夫。」

  「確實了不起,不過……」朝陽又給自己滿了一杯酒,這次她沒有在給蝴蝶香奈惠倒酒:「呼吸法也很神奇,我先前所學都是均衡之道,需要讓全身都強韌起來,卻沒想過可以只依靠呼吸來調動肺從而影響全身,這種做法聽起來挺不可思議的,可是你們卻做到了。」

  手上的酒杯頓了頓,朝陽露出了個略帶懷念的笑容:「如果是我叔父在這裡,他一定會非常有興趣的跟你們每個人都打一場……不對,按他的說的,應該叫論劍。」

  說到『論劍』的時候,朝陽換了個臉色,模仿起了一個過於端莊正經的語氣,把蝴蝶姐妹都逗笑了。

  「那葉小姐的叔父一定也是一個非常厲害的劍士,有機會的話真想認識一下呢。」

  朝陽的笑容淡了下去,香奈惠立刻知道自己說錯話了:「對不起,是我說錯了什麼麼?我是無心的,請原諒我。」

  「不,跟你沒什麼關系。」朝陽舍棄了酒盞,臉上的神色變得苦澀了一些。

  蝴蝶香奈乎看的很難受,她不知道朝陽為什麼覺得難過,但是她想幫助對方:「葉小姐,你為什麼難過呢?或許說出來,我能幫你分擔一些。我沒有惡意,你幫助過我,所以……」

  所以我不想看到你如此難過。

  訓練場裡沉默了一會,然後就聽到朝陽悠悠然的開口:「你有興趣聽個故事麼?」

  香奈惠一愣:「有。」

  「在大概……算了,算不清,如果按我的年歲算,應該是六年多以前,」朝陽捏著酒壺抿了口酒,潤濕了一下干燥的喉嚨:「我結束流浪,回到家族,我的族人們非常高興,因為他們始終認為,我才是葉氏最合適做家主的人。」

  「而每一位家主都必然有自己的劍侍,他們也要讓我挑選我的劍侍。」

  「劍侍這個東西真不好說,說好聽了,劍侍跟隨的人,必然是當世最頂尖的人,而我那個時候,被一些人吹捧為年輕一代的天下第一,自得自滿的很,我甚至認為能做我的劍侍必然是極為光榮之事。但是劍侍……本身是簽了死契的奴才,他們一生都無法脫離我,無法脫離葉氏。就算跟隨我,出門以後榮耀加身,可是藏劍葉氏的門,任何一個主家的人都可以唾棄他們。」

  說到這裡,朝陽看向了躺在地上的兩把劍。

  藏劍的劍侍,說白了,就是在任何情況之下,都要替主人負劍的人,如果有點天賦,可能還要當牛做馬,去做些見不得光的事。

  「當真有天賦的人不屑於做劍侍,能做劍侍的多數是已無路可走的可憐人,可惜我當時並不怎麼明白這個道理。」

  「劍侍,必須是從十歲以下的孩子裡面選擇,只有從小開始訓練,長大以後才更可能忠誠與我,這是當時我了解的事。而我的族人,找了十幾個或者被遺棄,或者無路可走,為了活下去甘願簽下死契的孩子們到我面前來,讓我選兩個。」

  「我甩了幾道劍氣,有些孩子就害怕的屁滾尿流,可是這一道只是嚇唬他們,下一道,我就用了幾分真勁,割開了不少人的皮膚,有些當場被嚇的尿了褲子,我把那些人也趕走了,而剩下的就是一對姐弟。」

  「當時我並不怎麼在意,我對劍侍沒有要求,我認為我足夠的強,不需要有人幫我,也不需要有人替我負劍。但是我性格不太好,得要兩個膽子大,忍得住我性格的劍侍。」

  「我沒有問他們的名字,買進來的家奴是沒有名字的,而主人選擇他們以後,他們才會有名字,所以直截了當的叫了姐姐為葉一,弟弟為葉二。」

  說這裡的時候,朝陽忽然笑了下,像是想起什麼很快樂,卻又很悲傷的事一樣:「聽著很可笑吧,這麼潦草的名字。」


第26章

  「葉小姐……」確實潦草,可以想像當初的葉朝陽是如何年輕氣盛,目中無人的。

  「我跟他們說,隨便他們怎麼樣都行,別妨礙我就好。所以從那以後,除了端茶送水,磨墨沏茶以外,他們幾乎不會在我練劍的時候出現,也很少發出聲響,永遠低著頭,生怕讓我分神。明明是劍侍卻不能跟著主人學劍,為奴為婢的樣子當真可憐。」

  姐弟兩都非常聽話,要安靜,就徹底安靜了下來,弟弟稍微活潑一點,有的時候,朝陽心情好,就會舍一點東西給弟弟,金銀玉石有,稀奇玩意也有,或者就空手逗他玩,可是每次,她怎麼玩都無所謂,可是弟弟稍一越過丁點規矩,就會被姐姐制止。

  時間久了,朝陽也就覺得沒意思了。

  「一開始我覺得沒什麼,後來我的叔父教導我,無論如何我的劍侍必須要學會用劍,否則出去了就會招人嘲笑。」

  「那個時候,我反駁他說,我的劍侍並沒有拿起劍的天賦,即便教他們也不過是浪費時間,浪費我的,也是浪費他們的。」

  「我的叔父沒有在說什麼。但是後來,我覺得無聊,一天到晚做自己的事,主家其他的人要麼唯唯諾諾,要麼就跟我叔父一樣,忙的一天都看不到人影,所以我無聊了。」

  「我就問了姐姐葉一,想不想學劍,她斬釘截鐵的跟我說,想。」

  「我就告訴她,你沒有天賦,即便我傾盡全力教你,你也就是揮舞鐵劍的凡夫俗子,不會成為真正的劍客,把時間拿來學劍是浪費,就算是這樣,你也想麼?她還是告訴我,想。」

  「所以我開始教她用劍,她身法倒是還算能學,可是劍招卻無論如何都達不成樣子,也就是這個時候,我發現她骨齡不對的。她跟所有人說她和她弟弟是雙胞胎,可是我分別教他們兩個人的時候,他們骨骼的成長速度明顯完全不一樣,我其實也沒在意這件事,只是順嘴問了下,我問她你怎麼騙過摸骨齡的師傅的。」

  「我現在還記得她那個樣子,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告訴我說,她沒有騙人,只是從小到大很少能吃到東西,所以長得瘦小,骨頭也孱弱,故而被摸骨的師傅摸錯。她央求我,可以趕她走,可以打她出氣,可以把她發賣,求我留下她的弟弟。」

  「因為只有在葉氏,她們能吃飽飯,也只有做我的劍侍,他們能在其他的地方勉強站著,而不是跪著。」

  她的一時興起,竟然成了別人的救命稻草,這麼多可笑呢。

  「我也不知道我當時是怎麼聽她說的話,我竟然覺得她勇氣可嘉,野心可嘉,所以我想著,我給這個孩子一個機會,我想看看她能為了他吃飽飯,站著活的想法做出什麼樣的犧牲來。」

  或許是跪在地上的葉一太可憐了,朝陽最後沒有舍得把這個得來不易,能夠完全忍耐自己脾氣的玩伴留了下來,並且幫忙掩飾。

  「那個時候,整個江湖都是風雨飄搖,大軍壓我唐國邊境,藏劍葉氏傾半巢而出,八大家都到了抉擇生死的邊緣,那個時候,誰都有想要活下去,想要活的更好的野心,到處都是背叛傷害,也有忠貞,奉獻。那個時候,我看葉一只覺得好玩,還在暗地猜想,到底她最後會是背叛我的白眼狼,還是兢兢業業跟隨我的劍侍呢,我以為是前者。」

  蝴蝶香奈惠低頭抿了口酒盞裡的水。

  這麼聽著,早年的葉小姐確實荒唐又任性。

  「就這麼,過了一年,我幾乎教了他所有我會的劍術,可是她從始至終學會的只有那麼幾招,最擅長的居然是我第一次教她的橫掃,她的弟弟葉二做的遠遠比她好得多,雖無法修行藏劍的心法,我給他另外找了個別的心法,其他的部分,無論是一些通用的劍招,還是身法,他都做到了同齡人中還不錯的水准,做個劍侍,也算勉強合格。」

  「那麼後來呢?」蝴蝶忍忍不住追問道。

  「後來啊……」朝陽臉上的懷念,變成了苦澀:「後來,藏劍山莊遇敵,她為了保護我,斬斷了一線天的鐵鏈,用的,就是我教她的橫掃。」

  「我竟不知道,一個沒有絲毫內功罡氣的人,能夠將簡簡單單的橫掃練到我無法阻止的地步。」

  「那麼……」蝴蝶忍還要追問,卻被自己的姐姐一把拉住。

  香奈惠看著朝陽,像是要看穿她那些輕描淡寫的語氣那,那些澎湃洶湧的波濤一般,可是蝴蝶忍卻覺得,自己的姐姐,是聽呆了。

  「那麼……」朝陽將所有的酒都倒進了喉嚨,那裡因為痛苦而干澀的幾乎要撕裂,酒精澆撒上去只能帶來割喉刺骨的疼痛,可這份疼痛卻讓她無比清醒。

  「那麼在這個故事的最後,姐弟二人,一人當場斬首,一人屍骨無存,只有我活下來了。只有我。」朝陽看向蝴蝶香奈惠,對方絳紫色的瞳孔裡面倒影的是端莊整齊的葉朝陽,絲毫不見當初的狼狽。

  絲毫不見當初在山崖底下找到葉一碎屍時候憤怒,羞恥,無助,痛苦哭嚎時的狼狽。

  「所以,兩位,不需要向我道謝。香奈惠,我沒有救你,我是在救我自己。」

  她只是在那個晚上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救那個自視甚高,狂妄無人,無可救藥,狼狽不堪的自己。

  看到蝴蝶香奈惠呆呆的看著她,眼眶似有淚水。

  「如果她現在還活著的話,應該是同你一般大了。」朝陽自嘲的笑了笑,擺了擺頭,傾身湊近了一些,伸手抹掉了蝴蝶香奈惠眼眶裡將出未出的一絲絲水意,手指尖合攏搓了搓,那些水氣就消失無蹤,如同她記憶裡的那兩個孩子。

  也不知道這一點水意,是被她感染的悲傷所導致的,還是只是因為對方眼睛睜大睜的太久了……不過這不重要。

  「……我連她和她弟弟本來的名字都不知道,即便是在最後,叫他們也是叫的葉一,葉二。」

  站起身來,提起自己的劍,不甚在意:「不是什麼有意思的故事,聽完了就忘了吧。」

  「告辭。」


第27章

  蝴蝶香奈惠從那股鋪天蓋地的悲傷裡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再往外看哪裡還看得到葉朝陽的影子。

  只剩下蝴蝶忍有些不解的掰扯這她的那個酒壺。

  「忍……葉小姐她……」

  「她走了,走了沒多久,就在門口,蹦了一下就不見了。」

  蝴蝶忍小心的抿了一口姐姐酒壺裡面的液,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來:「原來,葉小姐給姐姐你倒的……是糖水啊。」

  不是酒,是糖水。

  而在第二天早上過來拜訪的煉獄杏壽郎就非常遺憾的和葉朝陽幾乎是擦身而過。

  問明去向以後,馬不停蹄的趕往產屋敷宅邸,卻被主公告知對方昨天晚上確實過來留宿了,正巧的是今天早上,水柱富岡義勇負責護送產屋敷天音去招攬兩位劍士,葉朝陽也在天音的邀請下跟著去了。

  「或者,杏壽郎,如果你想見她一面的話,不妨今天晚上就住在這裡,他們應該會在天黑以後趕回來。」

  「很感謝您的邀請,但是我並不想打擾您的生活,請允許我明日再來。」

  「好。」

  而這個時候正坐在馬車上,隨著產屋敷天音和僅只有過一面之緣的富岡義勇兩人前往青岡山。

  跟正式回見的時候不同,這次的天音出門居然穿的是日常最樸素的浴衣,腳底踩著木屐,聽說是為了爬山而准備的,那兩個小孩是住在山上來著。

  是的,小孩。

  「時透無一郎和時透有一郎兄弟,是那位起始呼吸劍士的後代,擁有非凡的天賦,我們摸索了無數的記載這才找到他們,如果能邀請他們加入鬼殺隊,我們就將得到非常大的助力。」

  朝陽沉著臉色看車車窗之外。

  「產屋敷夫人,無論你再說多少次,我都不會贊同你們的做法,讓十四歲的孩子拿刀賭命參加什麼最終選拔就算了,現在你們甚至打算對十一二歲的孩子出手邀請,鬼殺隊是沒人了麼?」

  在朝陽的故鄉,十四五歲的孩子頂天也不過是剛剛能看做半成年,大家族的半成年會開始跟家裡的長輩學習持家,至於搏命,即便是戰亂的時候征兵也不過是十四歲起步,十一二歲……不可思議。

  天音沉默了。

  為了殺死鬼,有太多的人付出性命作為代價,產屋敷家已經習慣了。

  「如果我們無法殺死鬼,就會有更多和他們一樣大小的孩子死去……這是決不能接受的,葉小姐,或許你無法理解,但是我們只能這麼做。」

  只能團結所有能夠團結的力量,一代又一代,一條命又一條命的填進去,對抗這個時代令人扼腕的悲劇。

  這個道理朝陽也懂,可是她任然不能接受這種事情。

  馬車停在了山腳,趕車的富岡義勇顯然聽到了剛才她們的爭論,沉默的看了她一眼,就扶著產屋敷天音下去了。

  「既然葉小姐不想看到這樣的情況的話,那也不必太勉強自己。」

  產屋敷提著拜訪的禮物旁邊站著富岡義勇,微微笑著向退回到馬車上的葉朝陽點了點頭,兩人轉身消失在了樹樹林裡面。

  朝陽在車裡呆了一會,確定聽不到腳步聲以後,毅然下車,把馬找個地方栓住了,幾個騰越跳上了枝頭,追了上去。

  天音在山腰就拒絕了義勇的繼續跟隨,這裡離目的已經很近了,最近每個月,天音都會來這裡一趟,試圖籠絡住在這座山上的兩個少年人。

  時透有一郎和他的的弟弟,時透無一郎。

  傳聞中初始呼吸劍士,繼國緣一的血親後輩。

  最有可能再次還原日之呼吸的少年人。

  一路跟隨,最後隱匿在樹影裡的朝陽就看到了那兩個少年人。

  很瘦小,無論身型,頭發,還是臉,簡直一摸一樣。

  一樣的黑色長發,發尾呈漂亮的翠綠色,翠綠的瞳孔。

  還是正盛夏的季節,山林裡面到處都是熱氣騰騰,兄弟兩個人穿的非常單薄,穿著露著胳膊的短打,沒有鞋子。

  那個凶巴巴的似乎叫時透有一郎,是哥哥——朝陽聽到天音這麼稱呼他,那個委屈的抿著嘴一言不發的穿著白色的短打,跟在哥哥後面。

  「時透先生午安,在下是鬼殺隊的產屋敷天音,再次上門,是為了尋找兩位初代劍士後裔的幫助。」

  天音的腰弓的很低,顯出幾分謙卑來。

  「我和弟弟對什麼鬼殺隊一點興趣都沒有!你不要再來打擾我們了!馬上離開這裡!」

  天音還沒有說兩句,作為哥哥的時透有一郎直接潑了一桶髒兮兮的洗地水上去:「滾啊!我不要你來打擾我們!」

  朝陽看到他抬起水桶的時候就意識到了他要做什麼,剛打算行動,就看到富岡義勇不知道從哪衝了出來,從腰上抽出刀,擋下了那桶水。

  「天音大人,我來把他們帶回去。」義勇板著一張臉,就要朝兄弟二人走去,後面的天音拉了他一把:「富岡先生,算了。」

  說著,放下了手裡的包裹,小心翼翼的退了兩步,就像是面對炸毛的受傷的野貓一樣,用足夠耐心足夠溫和的口舌道:「是我前來的時間不對,打擾兩位了,這是一點心意,還期望兩位不要拒絕。」

  朝陽掃了一眼,天音站的那個地方,附近有好幾個落在地上的包裹,全都沒有被打開的痕跡,想來是之前天音也有送東西過來,可是這兩個兄弟就是路倔強著性子,不收也不管。

  天音就像是沒有看到那些可憐的包裹一樣,放下了最新准備的包裹以後,就跟義勇兩人准備離開了。

  朝陽最後看了一眼兄弟兩人。

  白色衣服的弟弟幾乎快要哭出來:「哥哥你太過分了,就算你不喜歡她,你也不能用拖地的水潑她啊!」

  「我要不潑她,她還會賴著不走,你非要等他們把你綁走你才開心麼?」

  「那就綁走啊,我們可以去做劍士,去幫助被鬼傷害的人們……」

  「你以為你能做什麼?一個做飯都做不好的人也想做劍士?想救人?說的輕巧!你是真的跟爸爸媽媽一個德行!」


第28章

  大一點的有一郎把自己的弟弟吼的一直在震,眼淚大串大串的往下掉。

  朝陽無意在聽,腿腳一用力,直接彈了出去,可是風卻把身後那個哥哥的狂吼吹了那麼三言兩語過來。

  「無一郎的無是無能的無!無一郎的無是無意義的無,這種話我要說多少遍你才明白!」

  「救人這種事只有被選中的人才能做得到,就算祖上人劍士,可是我們這種小孩有能做什麼?」

  「要我告訴你我們能做什麼嗎?我們能做的只有白白賠上性命,因為我們是同樣愚蠢的爸爸媽媽的孩子!」

  「鬼殺隊都不是什麼好家伙,那個叫產屋敷天音的就是,都是大人,還要我們兩個幫忙!」

  「那個女人一定有什麼企圖,最後我們只會被她利用……」

  呵……真是……自以為是。

  朝陽落在馬車上不久後,義勇和天音也回到了馬車附近。

  三人都沒有過多的交流,互相打了個招呼,就准備啟程往回走。

  因為路程頗遠,三人出門的早,回程卻已經是黃昏了,天音怕兩個人餓肚子,提出先在山腳吃頓便飯了再走。

  山腳是一個很小的鎮子,連旅館都只有兩家,吃的有四家。

  「富岡先生和葉小姐想吃什麼呢。」

  從頭到尾面無表情的富岡盯向了朝陽,眼神頗有『你得順著我來』的意思。

  可是他什麼都沒有說。

  朝陽看了他一眼,噗嗤了一聲,很輕微:「我都可以,隨富岡的。」

  這個男人……或者說少年長時間板著臉,實際上一路上都異常細心。

  天音喜歡跪坐,即便是在馬車裡面也是,他就准備厚實的墊子給她,也給了朝陽一個墊子,不過朝陽沒有跪坐的習慣,她直接坐在了馬車邊上,往邊上一靠,原本墊膝蓋的軟墊也成了墊腰的。

  估摸著那看起來不友好的眼神也只是用來打量猜測她喜好的。

  富岡動了動嘴:「我隨天音大人的。」

  「那就蘿蔔鮭魚吧,怎麼樣?」

  產屋敷家財大氣粗,即便是請吃最普通的蘿蔔鮭魚點的也是最貴的。

  天音有些憂心的看著朝陽,蝶屋的事她聽說了一點,對方似乎只吃生肉。

  當時她在產屋敷家幾乎不吃東西,她還以為是對方體質特殊,現在想來真是怠慢。

  朝陽自然看出了對方的顧慮。

  「不用管我,我並不需要天天都有食物。」

  盡管是這麼說,天音還是麻煩了飯館的老板現殺了幾條魚給朝陽吃魚生。

  三個人在飯館吃東西的時候,旁邊的食客也在聊天。

  「喂,你聽說了麼?」

  「什麼?」

  「這附近有鬼啊!」

  三個人的注意力瞬間被吸引。

  也不止他們三個,其他的食客也停下交談,看了過去。

  旁邊的食客在意識到自己說了了不得的話以後立刻降低了聲音。

  「就是鬼啊,這附近來了個鬼,前幾天好幾家的孩子都被吃了,大家報警都沒用。」

  「假的吧,這世上哪有鬼啊,不都是杜撰出來嚇唬小孩的麼?」

  「我本來也不姓啊,可是我的鄰居說他親眼見到了,而且你沒看到麼,前兩天村中家的那個殘樣,你說如果是人,怎麼可能做得到呢?」

  「呀,這麼可怕麼?那我要早點回去了,現在天都黑了。」

  「這麼晚了,你回去也沒用,不過我跟你說啊,你千萬別往山上走,我過來的路上聽人說他看到鬼了,那個鬼就在往山上走呢!」

  天音一驚,下意識就看向三人中最強的朝陽的地方,可那裡只剩下吃剩的生魚片了,哪裡還看的到人。

  在轉頭看義勇,對方已經放下了沒吃完的蘿蔔鮭魚抱起了一邊藏著的日輪刀:「天音大人,請在此稍候片刻,我已經讓鎹鴉傳信給附近的劍士,如果天亮之前我沒有回來……您就要趕緊回去。」

  「我明白了,請富岡先生趕緊去處理惡鬼吧。」

  朝陽在聽到惡鬼往山上走以後,立刻就想起了山上的那兩個孩子。

  很小,大概只有十歲出頭,瘦弱的厲害,如果鬼找到他們……

  不能讓鬼找到,得快一點,再快一點!

  輕功踩葉不留痕跡,帶起的風卻在夜色中把樹葉刮的簌簌做響。

  她的鎹鴉在後面沉默的拍打著翅膀試圖跟上她的速度。

  「別跟著我了,去找隱,我可能需要醫療支援。」

  「嘎!明白!」這個額頭上有一指金色羽毛的鎹鴉立刻調轉鳥頭去尋找潛伏著的隱。

  還沒趕到半山腰的那個破爛房子面前,朝陽對血腥味異常敏感的鼻子就聞到了忽然崩裂而出的血腥味。

  有人受傷了!

  是兄弟裡面的哥哥,還是弟弟?

  朝陽反手抓住了背後的細長的劍身。

  上面像是繃帶一樣的布條散開,露出其中金黑交接細長無鍔劍。

  如果有練劍的人看到這把劍一定會覺得不可思議,這把劍並非是一把完整的劍,它的中心更像是一把長柄的黑色短匕首,而構成真正劍刃的反而是從從這把『匕首』向左右延伸出去在伸長的金色單刃的東西。

  如果在看的認真一點就會發現這把劍雖然開了鋒卻沒有開刃,並不鋒利——這就是朝陽的劍之一,君行四海。

  而這把並不鋒利的君行四海在散開裹著它的的布料一瞬間,就攻擊了它的主人。

  鋒利的劍氣混合著銀杏葉一樣的浪漫的波紋,毫不留情的從手掌開始,不過是幾個眨眼的功夫就割開了朝陽整條手臂。

  繃帶被撕碎,露出下面還未能徹底復原的黑色的手臂。

  沸騰腐爛的皮肉被豁開,溢出黑死的血液,可朝陽並沒有任何去看一眼的想法,只一味的不斷的鼓起力氣去愈合君行四海帶來的傷害,然後借著劍勢一口氣衝到了房子之前。

  房子前的籬笆已經被撕扯的破破爛爛了,而大開的草門上已經濺上了活人的血跡。

  房子裡面是悲哀的哭聲,受傷以後的尖叫和哀嚎,還有……

  濃重的屬於鬼的腥臭味。

  「吵死了!吵死了!別吵了!」

  「反正你們這種砍樹的窮人一點用都沒有!活著還是死了都沒有差別!都是無聊至死的命運!」

  放屁!

  朝陽看也不用看,對著那個小的不可思議的茅草屋用泥巴裹著稻草的牆,狠狠的劈了下去。

  屋子裡面的食人鬼被她一劍劈成了兩截,而她本身則是通過房子被劈出漏洞直接竄進了屋裡,越過被分屍的鬼,到了兩個兄弟面前。


第29章

  黑色衣服的哥哥手臂被徹底劃開,血濺的滿地滿牆都是,意識明顯已經開始不清,可是還是死死的擋在弟弟面前。而弟弟則是在哥哥身後死死的抱住他,不斷的哭嚎:「哥哥,哥哥你的手!」

  邊哭邊拉扯自己的兄弟,似乎是打算讓哥哥後退。

  感人至深的兄弟之情。

  而後面的在看到渾身都是血的朝陽以後明顯一愣。直接抄起了旁邊的斧頭戰戰兢兢的盯著她。

  朝陽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後又看了哥哥一眼。

  那個孩子的手臂從肩膀開始往下,整個手臂被拉開,傷口深可見骨,血如泉湧,如果不立刻止血的話,恐怕是等不到隱過來救援的。

  朝陽想都沒想,將劍扎進了地上,撩起衣服往上一割,割出了十幾張布條在弟弟驚訝又無助的目光下摁住了哥哥:「還不過來幫忙?」

  弟弟連滾帶爬的湊了過來,一人籠著傷口,一人火速的包裹傷口。

  「我先說好,你失血太多,我現在只能先裹住你的傷口,如果你撐不到隱趕過來的話,我就只能砍了你這只手來保你的命了。」

  哥哥死死的瞪著她,眼神卻沒有聚焦:「你也是鬼殺隊的對吧。」

  「你可以這麼想。」

  「啊啊啊啊啊,該死的劍士!」被削成兩半的鬼並沒有死去,他用雙手支撐著自己斷裂的上半身爬了過來,這次他學聰明了,他朝著的是看起來更好欺負的弟弟:「我一定要把你們都吃了,這樣我就能獲得很多很多的力量了。」

  「小姐小心!它過來了!」弟弟尖叫了一聲,手上的斧頭投擲出去,幾乎完成一個完美的斬擊,削掉了鬼的一只手臂,動作跟剛才的朝陽有幾分相似。

  「聒噪!」朝陽轉頭,抽出自己的劍也投擲了過去,劍刃扎透他的腦袋,將對方死死的釘在了地上。

  「請救救我的弟弟吧,我的弟弟和我是不同的,他是心理善良的人,他是想要幫助別人的,是我阻礙了他……」這個孩子似乎是把她當做了神明,死死的抓著她滿是繃帶的左手,聲音甩尾,眼神空洞:「我知道的,我一直知道,其實無一郎的無,是無限的無,是可以為了幫助自己以外的人而發揮出無限力量的無。」

  「他是被選中的人,求求你,救救他。」

  朝陽低頭,聽著對方仿佛喃喃自語的聲音,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真是可憐的兄弟,哥哥將罪孽攬到自己身上,在以為自己即將死去的時候,用最後的聲音祈求神救救他善良的弟弟。

  可惜,他們面前的不是神,只是一個不生不死的人。

  好不容易裹好了哥哥的傷口,扭頭就要去對付那只鬼。

  雖然沒有日輪刀殺不掉對方,但是只要阻止他自愈,拖到太陽升起就可以了。

  水之呼吸·壹之型·水面斬

  富岡義勇趕了過來,一刀削下了鬼的腦袋,抬眼就看到一大兩小三個人身上都是血。

  兄弟身上的血是哥哥傷口裡噴濺出去的,朝陽身上的血……就分不太清楚了,但是她裸露出來的手臂上全是刀劍傷。

  朝陽正跪坐在哥哥面前,一口氣摁下好幾個止血的穴位來拖延時間,就聽到這個已經虛弱到極致的孩子眼神空洞的望向了自己的弟弟。

  失血太多,他的意識已經開始彌散了。

  「你還好吧。」富岡動了動嘴。

  「我沒事,有事的是這個孩子。」朝陽看著已經昏死過去的哥哥:「他的手臂恐怕很難保住了。」

  隱趕到的時候,富岡義勇背著哥哥,旁邊是拉扯著弟弟的朝陽,四個人正往山下趕。

  將哥哥交給擅長治療的隱,並被宣布並無大礙,手應該可以保住,弟弟……也就是時透無一郎這才松了口氣,隨之而來的就是崩潰的哭泣。

  這個孩子非常乖巧,即便是哭泣也沒有發出很大的聲音,完全不像剛才在屋子裡面尖叫時那樣。

  「哥哥……哥哥說無一郎的無,是可以發揮無限力量的無,嗚嗚哇哇哇……」

  「好吵,別哭了!」朝陽皺著眉,頗有些不耐煩的把剛才等飯時老板塞給她的一把糖,刷的一下都脫了糖衣然後一半塞進無一郎的嘴裡,一半塞進他手裡:「沒事做的話就把糖給你哥喂下去。」

  失血過多的時候人體需要一定的糖和力量,這樣可以幫助身體加快一點再生血的速度,這還是她做流浪劍客的時候,從一個乞丐那裡聽到的。

  這種奇怪的技巧,有的時候確實有用,比如現在。

  無一郎哭著道了謝,捧著糖就到他哥哥的擔架旁邊去跑著了。

  這裡離產屋敷宅院比蝶屋要近一些,正巧天音也在,幾個人就直奔了產屋敷的宅邸。

  隱搶救兩個孩子中的哥哥,有一郎的時候,朝陽站在了無一郎的面前。

  「這裡就是你說你想加入的鬼殺隊的本部,產屋敷的宅邸。」

  已經把自己從新打理干淨,換了身衣服的朝陽不慌不忙的坐在了這個小個子的面前。

  這會是天亮前最後最黑暗的時刻。

  「這裡……就是鬼殺隊麼?你們都是可以殺死剛才那種惡鬼的劍士麼?」

  「大部分是。」朝陽看著對方眼神裡露出的憧憬的神色,眼神低垂,神色莫名:「產屋敷天音希望你們兄弟加入鬼殺隊,但是我的想法不一樣。」

  「葉大人……」無一郎是從天音那裡聽到有人稱呼她葉小姐,這才知道了對方的姓氏,這會戰叫出來多少是有些戰戰兢兢的,生怕得罪這個看起來不怎麼好相處的劍士。

  朝陽看著他,嘆了口氣放緩了自己的態度,坐下來:「你有什麼想說的就說吧。」

  「我是想加入鬼殺隊的,可是……」

  「可是什麼?你已經見過惡鬼是什麼樣了,而鬼殺隊對付的鬼,只會比你看到的那只更強大,更過分,」

  「想要加入鬼殺隊,想要成為劍士,並不只有天賦就可以,它要求你不僅需要刻苦到少有人能夠堅持的訓練,還要有無懼無畏的內心。時透無一郎,你已經見識過鬼的凶惡了,你是怎麼想的呢?」

  「我……」無一郎還沒有到變聲器,聲音還帶著幾分稚嫩,卻也透著堅定:「產屋敷夫人說我擁有天賦,既然我有天賦,那麼我就想要利用我的天賦來幫助別人啊。」

  「那麼多被鬼吃掉的人,就像是晚上似的,如果不是葉大人你的話……」說著,無一郎又是一副要哭出來的表情,朝陽無奈的給他遞上了手絹,對方小心翼翼的接過,卻不敢用。

  這個手絹的布料可比他之前穿的衣服的布料貴重的多。

  「擦擦眼淚吧,挺難看的。」


第30章

  「好的,葉大人,謝謝你。」無一郎這才敢用手絹擦干眼淚,還擤了個個鼻涕。

  「如果不是葉大人你,我和我的哥哥一定已經死在茅草屋裡面了。可是鬼殺隊的人很少吧,救不過來的話,還是會有很多人被吃掉,或者失去自己最重要的人。」

  「我想幫助他們。我想獲得幸福,我也想盡我所能,讓大家都能得到幸福。」

  朝陽的臉色動了動:「所以你想加入鬼殺隊?」

  「是的……」無一郎這麼說著,臉上卻露出了一些傷心的神色來:「但是我的哥哥,他不願意,更不願意我參加。」

  「看來你沒聽清楚他說的話啊。」

  無一郎一愣,然後就聽到眼前這位高大的女性開口道:「你忘了麼,你哥哥親口說的。無一郎的無,是無限的無,是可以為了幫助自己以外的人而發揮出無限力量的無。」

  「你的哥哥非常清楚你的心願,並且欣賞他。」

  「那他為什麼。」

  「因為要保護你啊,傻子。」

  無一郎愣了愣。

  「所以,你考慮好了沒有,如果說你想要遵照你哥哥的意思,不加入鬼殺隊,等你哥哥醒了,我就送你們兩個回去。」

  朝陽看著他,在等他的回答。

  「我想加入,可是我哥哥……我不想跟哥哥分開。」

  黑色的瞳孔裡倒影的是一張有些猶豫的臉,朝陽看了他半晌:「我知道了,這件事由你哥哥來決定吧。」

  說完起身:「沒事的話,你早點休息,明天應該就會有結果。」

  「你跟那個孩子談的怎麼樣呢?」產屋敷耀哉就在隔壁,時透家兄弟,時透有一郎休息的房間裡面,旁邊是他的妻子,天音,和兩個女兒。富岡義勇坐在角落裡面很不顯眼,隱在治療完成以後已經離開了。

  這幾個人顯然是在守著,等著有一郎醒來。

  朝陽在他們動作裡看到了一些對年幼者的擔憂。

  「如果你當真為他們好,就不應該拉他們入泥潭裡面來。」

  「葉小姐也覺得鬼殺隊是泥潭麼?」產屋敷耀哉的聲音帶著一種奇妙的高昂和溫柔,像是春風化雪一般,立刻就讓朝陽沒了脾氣。

  「不然呢。」

  「可是,事實上,我們集結鬼殺隊,並不是單純為了力量啊,葉小姐。」

  「除了我以外,所有站在這裡的劍士,都是為了保護這個世間不在被鬼糟踐。大部分加入鬼殺隊的孩子,都曾經蒙受過來自於鬼的苦難,為了避免苦難的重演,因而成為了鬼殺隊的成員。」

  「可即便是這樣,我們也無法完全斬斷苦難,我們鎖能做到的,不過是試圖殺死更多的鬼。」

  「想要讓那兩個孩子加入鬼殺對不僅是為了鬼殺隊能夠強大,更是為了他們自己,他們是初始呼吸劍士的後代,如果不能擁有面對鬼將其斬殺保護自己的能力,而死在鬼的手下,那未免太可惜了。」

  「可是無法保護弱小是作為強者的無能!」朝陽心口噴出一股戾氣來:「正是因為鬼殺隊無法即時的殺死鬼,才讓他們面對今夜的險境不是麼?」

  富岡義勇抬頭看向了朝陽,手邊的刀微微出竅:「不許這麼對主公說話。」

  「沒事的,義勇。葉小姐只是在告訴我她的想法而已。」

  收刀回鞘。

  產屋敷耀哉的臉上神色未變:「不可否認,葉小姐,你說的是對的,是啊,無能。」

  「產屋敷家出了敗類,而我們耗時一千多年,都沒能抹去污點,以至於無數的人前赴後繼,依舊無法阻止苦難叢生,這都是無能導致的。」

  「可是葉小姐,如果因為無能所以放棄,是決不能允許的,我們只能繼續變強,而在我們無法照料的地方,我希望那些可能遭受苦難的人們也有同樣的力量去對抗苦難。」

  「無論時透兄弟是否加入鬼殺隊,我都希望他們能拿起劍來,捍衛自己的生命,捍衛他們理應擁有的幸福,也能……不要像我們一樣時常感到無能為力。」

  朝陽坐在產屋敷耀哉的對面,死死的盯著對方的眼睛。

  可是那雙和產屋敷天音有五分相似的紫色瞳孔之中遍布的,都是溫柔和堅決。

  意圖保護他人的溫柔,要滅殺世間之鬼,使世界再次回到人的手中的堅決。

  朝陽的肩膀一點點放松,或者說跨了下來,全身戾氣一點點收攏,低頭沉默了一會:「讓我跟這個孩子談談吧。」

  「那就拜托葉小姐了。」

  時透有一郎醒來的時候,天光已經大亮了。

  他睜眼以後第一件事,不是去打量坐在一邊的朝陽,而是刷的一下蹦了起來:「這是哪裡?」

  「我的弟弟呢,時透無一郎呢?」他高聲質問著朝陽。

  「你最好小聲點,你的弟弟在隔壁睡覺。」朝陽對喜歡尖叫的小孩並無耐心。

  而有一郎也漸漸反應過來……眼前這個人,似乎是……在昨天晚上的時候殺死了那個怪物,拯救了他們兄弟二人。

  弟弟沒有事,有一郎松了口氣。

  微微抬頭才能看清眼前的人的臉。

  朝陽的個子在女孩子裡算高的,但是很瘦,不是那種皮包骨頭的瘦,實際上她肌肉還算明顯的,主要是骨架並不寬,所以顯得瘦削。

  尤其的臉,雖然還帶著點圓弧,可那尖的可以跟刀尖對刺的下巴骨總是能給人壓力,尤其是在居高臨下的看著人的時候,頗有壓迫感

  「謝謝你,謝謝你救了我,還有我的弟弟。」有一郎不顧自己還沒有愈合的手臂,非常端正的跪坐起來,然後深深的拜了下去。

  門外,正過來找產屋敷耀哉的煉獄杏壽郎聽到這邊的動靜,看到富岡守在門外正要大聲打招呼,就被對方捂住了嘴:「安靜。」

  杏壽郎的眼睛瞪的更圓了:「出什麼事了麼?」他壓低了聲音問。

  「沒什麼事,不要出聲,在這聽著就好。」

  兩人都坐在了廊下,而下一秒,他就聽到了熟悉又不算熟悉的聲音。


第31章

  「不用謝我,沒有特意想救你的意思。」朝陽不以為意:「知道這裡是哪裡麼?」

  時透有一郎一愣,這難道不是眼前這位大人的宅邸麼?

  「這裡是鬼殺隊總部,產屋敷宅邸。我姓葉,葉子淵。」

  「葉大人……」

  「我現在給你兩個選擇,一個,我待會送你們兄弟出去,隨便你去哪裡,在之後不會再管你們兄弟。」

  有一郎一愣。

  鬼殺隊一直想招攬他們兩個,可是眼前的人,卻說可以不再管,可是……

  「第二個選擇,你和你的弟弟,加入鬼殺隊,產屋敷一組會負責照料你們兄弟。你的弟弟選不出來,他又想要跟著你,又想要幫助別人,磨磨蹭蹭的。所以,我把這個選擇權,交給你,你來決定你們兄弟的命運。」

  屋外的煉獄一愣,產屋敷夫婦一直在招攬一對年級很小的姓時透的兄弟,這件事在柱裡面並不是秘密,甚至每次送天音大人過去的柱都不一定是同一位。

  而恰好,煉獄也送過,所以……他認得這個聲音。

  旁邊的富岡義勇拉了他一把,搖了搖頭:「別進去,主公把這件事交給她了。」

  煉獄點了點頭。

  屋內的聲音還在繼續。

  有一郎顯然也陷入了某種天人交戰。

  他並非不知好歹,眼前的人救了他們兄弟的命,她救了無一郎,那麼於情於理,他都應該報償這份救命之恩。

  就算不談這個……

  那個鬼那麼強大,如果離開這裡,如果下次在碰到那種鬼了呢,要怎麼辦?

  他不想死,更不想無一郎死去。

  「我想留在鬼殺隊,」他抬起頭,對葉朝陽這麼說:「我想變強,我想能夠跟你一樣殺鬼,葉子……葉大人。」

  「你不可能跟我一樣,但是你可以跟別的劍士一起學習。」

  這個小孩選擇了留下來,那其他的就好辦了。

  朝陽的任務完成,她站起身來,就准備出去通知產屋敷耀哉接受新成員,可是背後的人卻一把拉住了她的衣擺。

  「還有事?」

  有一郎匍匐在地上,臉卻是抬著的,面色堅定道:「我一定會努力的,即便無法跟您一樣強我也一定會努力成為一個劍士的,我會去殺鬼,殺很多鬼,我也會聽你的話!」

  「所以……請求你,求求你,葉大人,讓我做什麼報恩都行。請送我的弟弟離開這裡吧。」

  他想一個人留下來,成為鬼殺隊成員的重擔,生與死的風險,他都打算一個人扛下來,然後給自己的弟弟一個自由又充滿可能的未來。

  朝陽沉默的低著頭,看著他。

  真是……無知的可憐啊。

  「所以,你想要保住的只是你弟弟的性命是麼?」

  「是,我的父親,我的母親,都已經起了,只有無一郎了……只有無一郎……」

  「那他的內心呢?」朝陽逼近了一步,聲色暗沉:「他那麼在乎你,那麼依賴你,你們是雙胞胎,缺一不可,如果你死了,他的內心必然會被撕裂。」

  「那他的內心呢,時透有一郎?」

  「你是我的妹妹啊!葉氏已經沒有了!我只有你了,我什麼都可以做,報仇,去殺誰,都可以,都沒有問題。你不要一個人去做啊,你不要……你不要舍棄我啊!」

  「你又不是葉氏血脈。」記憶裡面的葉朝陽冷漠又自私,一味的要把自己最後的親人推開,也是這麼看著自己的兄長,無情之致:「你只是被撿回來的孩子,即便是要為葉氏報仇,也輪不到你。滾回去做你的五毒聖子。」

  「滾開,別擋著我。」

  她把自己的哥哥推開了,然後呢?

  然後她成了活死人,她去報仇了,最後呢?

  最後她的哥哥挖出了自己的心髒,為她續命,把她一個人丟到了這個一年多年以後,鳥不拉屎的東瀛地盤上。

  想要推開對方,想要給對方一條活路,結果呢?

  結果呢!

  結果就是她親手崩潰了自己兄長的內心,以至於對方最後挖心而死!

  葉朝陽垂著眼睛,看著眼前從堅決到茫然的有一郎。如果把他們分開,則必有一方受損,這是在清楚不過的事情。

  所以這對兄弟,要麼一起留下,要麼一起滾蛋。

  這個時候,隔壁房間的無一郎卻猛然拉開兩個房間的格擋,衝了過來,撲在了自己兄長的身上,眼淚瞬時就崩了出來:「嗚嗚,兄長太過分了,居然想甩掉我一個人做這麼艱難的事情!我才不要跟兄長分開!我們是兄弟啊,我們不能分開的!」

  有一郎震驚的看著自己的弟弟,顧不得自己手上的傷口,伸手就掰扯著看他有沒有手上:「無一郎!你沒事!你不是在睡覺麼?」

  「我怎麼睡得著啊,是葉大人讓我不要打擾你休息的!」穿著單薄浴衣的兄弟兩人裹成一團,弟弟還在把鼻涕往自己哥哥身上蹭:「我都聽到了!我全部都聽到了,你以前說的話都不算數,你說的是『無一郎的無,是無限的無,是可以為了幫助自己以外的人而發揮出無限力量的無』,我都聽到了!」

  「蠢貨,我才沒有那麼說!」

  「『請救救我的弟弟吧,我的弟弟和我是不同的,他是心理善良的人,他是想要幫助別人的,是我阻礙了他……』」朝陽在旁邊悠悠然的把當時她聽到的祈求重復了一邊:「這是你對我說的話,你求情的時候說的話,你在確認一遍,沒有說過麼?」

  有一郎噎住了。

  旁邊的無一郎的哭聲從抽噎變成了嚎啕:「哇!哥哥為什麼要否認啊,哥哥想要保護我,我也想要保護哥哥啊!」

  「你懂什麼?」有一郎大聲吼著自己的弟弟:「做鬼殺隊有什麼好的,天天去和鬼搏殺,把頭掛在褲腰帶上的日子有什麼好的?如果不能獲得幸福,就為了殺鬼白白死掉,那你誕生的意義又是什麼?」

  「可是哥哥的幸福也是幸福啊,」無一郎用更大的音量將自己的哥哥也給吼懵了:「我們是為了得到幸福才降生的沒錯,難道哥哥就從來沒有感受到幸福過麼?正是因為得到過所以才絕不可以失去啊!就算賠上性命也不想失去啊!這點我已經想得很清楚了!」

  「不要說什麼白白送命啊,別人怎麼看怎麼想都無所謂,只有哥哥不能這麼想啊!」

  「無一郎……」有一郎抓住了自己弟弟的手:「對不起……對不起我一直不知道你的想法,可是……可是我真的不希望有一天看著無一郎死去啊。」

  「那我們就一起啊!」

  無一郎力氣挺大的,他推開門的時候整個房間都震了一下,也將隔著煉獄視線的門震開了一條縫隙,於是站在走廊上的煉獄也就看到了朝陽。

  低著頭,仿佛在出神的朝陽。

  對方黝黑的眼神裡面透出來的是

  朝陽也確實是在出神,她對聽人家兄弟相爭並沒有興趣,她只是……有點懷念她的哥哥而已。

  而這份懷念讓她出神到壓根沒有察覺到另外一重視線。

  僅此而已。


第32章

  從時透兄弟屋裡出來的時候,朝陽看到了站在門外的富岡義勇。

  這個水柱並不擅長言談,說話也很少,除了打架吃飯以外似乎只會傻站著。

  本著人不擾我,我不擾人的規則,朝陽只是略微打了個招呼,就打算去跟產屋敷耀哉說自己跟這個人合不來了。

  卻沒想到對方直接叫了她的名字。

  「怎麼,富岡先生找我有事麼?」

  富岡的嘴動了動:「你的糖。」說著,伸出手遞出了一把糖。

  跟朝陽給時透兄弟的那種飯館送的免費糖不太一樣,這些光看糖紙就知道不便宜。

  朝陽眨了眨眼,伸手把糖抓了過來:「謝謝你,不過……就算你送我糖,我也不會跟你繼續搭檔了。」

  「我知道。」朝陽挑了挑眉,然後就聽到對方繼續道:「我不需要,你單干吧。」

  意思是我不需要你勉強自己和我搭檔,能跟你合作很愉快,如果你希望能單干的話,那你就去單干吧。

  明明是這個意思,但是說出來就像是在嫌棄別人。

  是的,比如朝陽就覺得自己被嫌棄了,就要嘲諷回去的檔口手指捏到了手心的糖紙。

  會細心注意到她收下了糖,還給了別人糖,最後特意去買糖給她的……

  「富岡先生。」

  「嗯?」

  「你是不是從小沒人教你怎麼說話啊?」不然怎麼說話噎死人本事比我還高明呢?

  「沒有,有人教。」

  朝陽翻了個白眼:「難怪蝴蝶忍談起你的時候,說你討人厭。」

  富岡板著一張臉,看了她半晌:「我沒有被人討厭。」

  噗呲……

  這人真有意思。

  朝陽找到產屋敷耀哉的時候,對方對面正坐著的就是煉獄杏壽郎。

  「葉小姐,中午好!」杏壽郎大聲的跟朝陽招呼著。

  「煉獄先生。」朝陽點了點頭,繞開杏壽郎坐到了產屋敷耀哉的另一邊。

  「葉小姐,我剛才還在跟杏壽郎談起你呢。」

  「偶,是麼?」朝陽不甚在意:「談什麼?」

  「談你下一位搭檔的事。」產屋敷耀哉倒了杯茶水,推到了朝陽面前:「你已經試過跟花柱蝴蝶香奈惠和水柱富岡義勇相處過了,感覺怎麼樣呢?」

  「不怎麼樣。」朝陽抿了口茶水:「我覺得產屋敷先生應該能明白我的意思,我並不怎麼希望跟人合作。」

  「沒有日輪刀難以殺鬼是真,但是我想產屋敷先生也很清楚的了解到我的本事了,我只需要拖住鬼到天亮一樣可以殺鬼,對我來說,一個用日輪刀的同伴,可有可無。」

  產屋敷耀哉的眼神落到了她的手臂上。

  好不容易褪到手肘部分的傷口因為強行使用君行四海,後又親手再把劍包起來而再次蔓延上肩膀。

  這次可不是什麼燙傷,而是實打實的生氣的傷,要比燙傷難愈合的多。

  君行四海和鹿盧這一對輕重劍都是為生人而造,更是經了藏劍三代家主……如果算上她,就應該是四代家主之手。代代向劍中沉澱的生氣早已化作無堅不摧的劍意,若朝陽還是活人,這生氣就傷不了她,可是她現在卻是活死人。

  一個渴望生氣,所又會被或許鋒利的生氣所上怪物。

  在繃帶遮掩下的手臂上密密麻麻都是傷口,即便是活死人復原能力驚人,也不過是將將給這些傷口止了血,那些生氣形成的生氣還停留在她的傷口上,要等傷口愈合,怕是還要等不短的時間。

  「一點小傷而已,不足惦記。」

  產屋敷耀哉搖了搖頭:「葉小姐,或許我說這話並不合適,但是我覺得你應當更愛惜自己一點。劍士的手何其珍貴,如果能避免損傷,當然是要避免,更何況……」

  「我並非是看不起你的能力,只是上次的上弦之貳我們也看到結果了,如果當時您手上有趁手的武器,身邊有同伴的話,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將他拖延到天亮然後擊殺的。」

  朝陽抿了抿嘴:「我不這麼認為。」

  「上弦之貳確實難纏,我也不能擔保自己一定能夠勝出,可是放眼整個鬼殺隊,產屋敷先生,上次風柱不死川實彌已經被我揍過了,我想你應該找不到任何一個可以跟我平手的人了。如果不能和我平手,那麼就是互相拖累,這種情況下,搭再多的柱也沒用,還可能讓那些年輕人白白送命不是麼?」

  那些柱……聽說年齡最大的岩柱悲鳴嶼行冥也不過是二十四歲的年紀,正是意氣風發的年紀,可惜天生眼盲,額頭上還有巨大的疤痕。

  稍年齡小一點的,比如面前的產屋敷耀哉,和音柱宇髓元天也要比她小幾個月,至於旁邊坐著的那位,炎柱煉獄杏壽郎,聽說今年剛過了17歲生日沒多久。

  沒有理由她還活著,卻要年齡小的孩子去冒險送死的道理。

  耀哉自知說不動她,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我本來是打算問問你,願不願意和行冥搭檔試試的,他是這些孩子裡面加入時間最早的,或許要比不死川他們跟你搭檔一些,不過在這之前,我想要請你聽聽杏壽郎的請求,他希望能跟你單獨談談。」

  「浪費時間。」朝陽擺了擺頭,沒有拒絕的意思,只是覺得浪費時間。

  「請葉小姐先不要拒絕我,」杏壽郎忽然開口,伸手從自己衣服裡面掏出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匣子,恭敬的放在了朝陽面前。

  「這是什麼意思?」朝陽看了一眼匣子:「賄賂我?」


第33章

  「不能這麼說,這個匣子裡面的,本來就是葉小姐的東西,怎麼能說是賄賂呢!我只是讓它物歸原主而已!」

  物歸原主?除了自己隨身帶著的家主令,還有兩把劍以外,還有什麼東西是她的麼?

  怕不是這個人誤人了什麼。

  為了讓人死心,朝陽伸手去撥開匣子的蓋子的時候已經准備好直接拒絕了。

  「這不是……」話說到一半,朝陽就愣住了。

  匣子裡面確實是她的東西,不過是舊物。

  很舊了,舊到早就已經殘缺了一半的東西。

  五根形態各異的銀杏簪。

  朝陽愣了一下,抬起頭來,第一次認真打量面前的少年人。

  明明是陰涼的房間,可是對方的身上還是燃著一團看不見的火,是但凡靠近一點都會覺得將要被點燃的溫度。

  對於活人來說或許代表的是溫暖,可是對她來說就不是那麼友好。

  金橙色的的頭發發尾卻是火紅的顏色,像是自己能發光一樣。

  頭發很卷,也很硬的樣子,配合上圓瞪的眼睛,支楞的對方的頭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吃的有點多的貓頭鷹。

  面容非常硬朗,而其中最硬朗的就是對方的眉毛。

  直眉入鬢,眉尾分開,是為凶惡之像,可是對方臉上還殘余的稚氣卻把這份凶惡轉化為了英氣磅礡。

  不……不是他的稚氣,是他原本就是如此這般英姿勃發的人。

  而這個人有著一身能把衣服也撐的非常豐滿的肌肉,腰很細,骨頭卻很粗,端莊跪坐的姿勢,筆直的脊背……好生一個少年人。

  「這確實是我的東西,怎麼會在你手上。」

  杏壽郎剛要回答就看到朝陽伸手,小心的合攏了匣子,鄭重其事道:「你要談什麼?我跟你談。」

  見到朝陽改變想法,產屋敷耀哉也就站了起來:「那就這麼說定了。杏壽郎,我不打擾你們了。」

  產屋敷耀哉起身,杏壽郎連忙也站了起來:「讓我我扶您出去。」

  「謝謝你,杏壽郎。不過你不是要跟葉小姐談談的麼,還是好好先跟她談吧。」

  他笑著拍了拍杏壽郎的肩膀。

  直到產屋敷耀哉退離這個房間,朝陽的眼神一直落在杏壽郎身上,看著對方站起來,送了兩步,然後又退回來坐下。

  直到確定產屋敷不在附近以後,朝陽再次開口:「你把我的東西帶給了我,你想要什麼呢?是想要為你的主公排憂解難麼?」

  煉獄愣了愣,他到沒有想到對方會這麼想。

  明明只是歸還東西,怎麼會被想成挾恩圖報呢?

  「唔姆,葉小姐你誤會我了,」杏壽郎的聲音依然非常爽朗,沒有任何被冒犯以後的不悅:「我想要單獨見你一面確實是想要為主公排憂解難不假,可是這跟我歸還你的東西並沒有關系。」

  杏壽郎頓了頓,難得的多解釋了一句:「我並沒有完全的把握能說服葉小姐,也沒有想過借用葉小姐的東西來打動葉小姐。在蝶屋的時候我就已經見識過你的想法之堅決了。」

  這人倒是有意思。朝陽難得來了點興趣:「既然你知道說服不了我,那你為什麼還要坐在這裡來呢?」

  「無論能不能成功,我都想要試試!這跟葉小姐的態度並沒有什麼關系,不嘗試而退卻是懦弱者的行為!我並不希望我成為那種畏手畏腳的人。」

  有衝勁,朝陽正了正神,又從新打量了杏壽郎一會,不過也沒看出什麼新玩意來。

  不可否認,比起一開始看到時留下的莽夫的影響來說,最少現在朝陽才算是對杏壽郎這個名字有了點映像。

  一個關於一個性格不錯的後輩的映像。

  「你倒是勇氣可嘉,那你試試吧,看你能不能說服我,讓我看看你想要邀請我成為搭檔的誠意吧。」

  「是!」杏壽郎也沒想過機會竟來的如此容易,不過……

  「在我闡述我的想法之前,我可以問葉小姐一個問題麼?」

  「你問。」

  「在今日之前,或者說包括今日,我一直都覺得我是不是惹了葉小姐討厭,這是真的麼?」

  朝陽剛要給自己倒茶的手頓了頓,沒有謙虛的否認對方的說法,反倒是順著台階更上一層:「你倒是有點自知之明。」

  「唔姆,確實是我被討厭了。」說這話的時候,杏壽郎忽然覺得心情有些低沉,但是只是一下,他就立刻又打起精神來:「這是為什麼呢?我想不明白,是我哪裡做錯了麼?請你務必告訴我。」

  「做錯?」

  朝陽臉上帶上了一些像是聽到笑話一樣的笑意來,看的杏壽郎一愣,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葉小姐對他笑呢。

  雖然這樣的笑意多數可能是覺得他說的話可笑就是了。

  「不,你沒有做錯任何事,討厭你人我個人的想法,跟你沒有關系。」這倒是實話。

  「不是所有的被討厭都是因為做錯了什麼,可能只是討厭你的那個人就是單純的討厭你,非要求個明白為難自己……大可不必。」

  朝陽的說法很奇怪,但是杏壽郎卻一下子明白了。

  這些話聽著是解釋什麼,甚至是為自己的討厭找個不需要理由的理由,可是認真聽下去,又分明是在開解他。

  被討厭不一定是誰的問題……

  「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我為什麼討厭你,是因為你修行功法。」

  杏壽郎又愣了。

  「你學的是炎之呼吸吧,我在產屋敷耀哉那裡拿到了你們所有人的大概資料,炎之呼吸練習的好的話,據說是可以讓使用者身周一直保持高溫的,而我恰好討厭高溫,所以我討厭你,這麼說夠明白了吧。」

  「唔姆……我明白了。」杏壽郎點了點頭:「真是不好意思,作為劍士我確實無法做到為了您的感受停下我的功法,這是我的問題,實在抱歉。」

  「沒什麼好抱歉的,」朝陽迷抿了口茶水:「其實你應該感到高興。」

  杏壽郎不明白了,為什麼被人討厭還要高興呢?

  「因為我厭惡高溫才厭惡你的,所以按這麼算,我越厭惡你,說明你溫度越高,溫度越高,說明你功法境界越高,這難道不是好事?」

  ……


第34章

  說的好有道理。

  「好了,我已經解釋完了你的疑惑,現在說正事,你打算怎麼說服我呢?煉獄杏壽郎。」

  說到重點,杏壽郎正襟危坐:「據我所知,葉小姐並沒有接受主公的邀請成為鬼殺隊的一員是麼?」

  「正是如此。」

  「那您為何還要往返不同的柱和產屋敷家呢?」

  「因為我需要情報,同樣,我也可以提供情報,利益交換,為了絞殺鬼的目標,互相合作,我認為這件事非常明顯不是麼?」

  煉獄神情不變:「那就是我們把你拉進了殺鬼的目標中,請允許我為這件事像你表達歉意。滅殺惡鬼,這原本是鬼殺隊的事,卻將你也牽扯了進來,真是不好意思!」

  「沒什麼好意思不好意思的,這是我自己的想法。」

  「那麼,非常冒昧的,我想請問您一句,當初是誰改變了您的想法呢?」煉獄的嗓門依然很大:「我聽說了,當初主公第一次邀請葉小姐加入鬼殺隊的時候,葉小姐是直接拒絕了的,後來又是為什麼同意了呢?我不明白,我想要知道。」

  握住茶杯的手頓在了胸前,然後緩緩的放了下來:「因為你們鬼殺隊喜歡多管閑事啊。」

  杏壽郎一愣。

  「你聽故事沒聽全啊,少年人。當時我是直接拒絕了你的主公的,其後我就去了別處,可是等到了晚上,我在街上溜達的時候,就碰到了一個鬼,正在吃人,吃的也不是別人,是你們鬼殺隊的隊員。當時我看那個人快死了,就想著好歹給人留個全屍,就打算上前制止一下那個鬼把你的隊友的屍體啃的稀巴爛。」

  「我想你應該還沒忘記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的樣子,一身鬼相,不認真看或許會以為我依然是活人。我相信鬼殺隊的不會分不出活人和鬼的差別,那個快死的倒霉蛋顯然也知道我並非人類,我都看到他有多害怕了。」

  「我把那個鬼甩開的時候,又有兩個鬼不知道從哪過來了,三個鬼包圍我一個,非常沒有武德。然後那個內髒都已經被啃掉一部分了的倒霉蛋卻爬過來,說我打不過的,讓我先走。」

  杏壽郎微微動容。

  是了,鬼殺隊之所以以殺鬼為目標,不就是為了保護普通人麼?

  那麼那個他不知道名字的同僚,在認為葉小姐是弱者,並非跟鬼同流合污的情況下,勸說對方放棄自己獨自逃離,在正常不過。

  「真是令人敬佩的同僚啊,他並非什麼倒霉蛋,而是令人欽佩之人,不是麼?我一定會向他學習!」

  朝陽嗤笑了一聲,顯然是對『令人欽佩之人這個』這個說法不怎麼認同,繼續往下說道:「你大概不知道那個鬼殺隊的人死的有多慘,他被撕成兩截了,就這樣,他甚至試圖把刀給我讓我逃走。那幾個鬼也是蠢,看不清我的實力就敢貿然上前,被我用刀削了兩個腦袋,最後一個,撕碎那個鬼殺隊隊員的鬼,我把他也腰斬了。可是等我想告訴他,他可以瞑目了的時候,他已經死了……死在把刀遞給我的時候。」

  「把自己最後的武器遞給不知道是敵是友的人,就為了對方活下來的可能性,這不是多管閑事麼。」

  杏壽郎臉上的笑意消失了:「葉小姐,只有這一點我完全無法苟同,我和你對價值的標准完全不一樣,我並沒有覺得我的隊友做了多余的事,相反,我認為他做了迄今為止無人做到的事,這絕不是多管閑事。」

  「偶?」

  「保護他人,原本就是鬼殺隊的職責,而我的隊友,他非常勇敢,即便是到死,也在執行自己作為鬼殺隊隊員的義務,無論到何種地步都不言放棄,這是最令人敬佩的。」

  「我相信,他是真切的希望所有人都能得到幸福,希望你平安無事,所以才將劍遞給了你,他是一位非常強大的劍士!」

  「強大的劍士,」朝陽笑著搖了搖頭:「可是他死了,他的心確實強大,可是卻沒能保護他的生命不是麼?」

  「因為我等只是凡人。」

  杏壽郎這麼說的時候,朝陽愣了一下,手上的茶水微微下沉了一些。

  「我們並非是不死的鬼,也不是無所不能的神,我們只是凡人,和這世間千千萬萬的人一樣的凡人。而在千萬人中,我們擁有著常人無法企及的力量,這是幸運,也是責任。在我們短暫而有限的一生當中能做到的事或許很少,正因為如此,所以更要全力以赴,不留遺憾,這絕不是多管閑事!」

  「你的意志非常的強大而且堅決,從你可以擊退上弦之貳,又利落的對不死川出手就可以看得出來,不管是我,還是主公,或者是香奈惠,無論是我們之中哪一個,都無法改變你下定的決心,可是我的這位同伴做到了!」

  朝陽有那麼一瞬間,是被對方的氣場給震懾到了,但是很快就回過神來。

  「我能認同你所說的,可是,無論有在崇高的夢想,在達成之前就死掉,不覺得可惜麼?」

  「不,不可惜。說來慚愧,鬼殺隊是為了殺死鬼而存在,我們千年以來都沒能做到這件事,就算是在我這一代,拼盡我的性命也無法做到,我也不會覺得可惜,因為還有那麼多的人跟我一起努力,無論是我生前還是生後,我相信都會有更多的人,前赴後繼,絕不間斷直至斬滅惡鬼!」

  「葉小姐,你不也正是因為感受到我那位隊友的意志,而改變決定來到此地麼?既然已經下定決心去做一件事,那自當要做到最好啊!」

  茶水重重的擲在了面前的小桌上,朝陽沒有說話,她只是垂著頭看著盞裡清澈的液體。


第35章

  眼前的少年人很聰明,非常聰明,他知道自己的目的,完全清楚自己在做什麼,清楚自己面對的是什麼。

  朝陽並不是會被隨便打動的人,促使她改變決定的,並不完全是那個死去的隊員,更重分量的是那天看到的滿地的屍體。

  殺鬼這件事她並沒有興趣,或者說,自給葉氏報仇雪恨以後,她對很多事情都沒有什麼興趣,也不在意自己一個活死人要怎麼生存下去,如果不是哥哥,她早就被那些名門正道打死了也不一定。

  但是那些屍體還是溫熱的,可能就在一兩個時辰前,他們還是有著光明未來可言的活人。

  那是她已經無法得到的東西,可是鬼卻剝奪的異常輕易。

  那個鬼還說什麼,反正都是要死的,還不如便宜了他們,讓他們吃了,也算多做了點貢獻。

  哪個活人是生來就奔著死去的啊!

  還是那麼殘酷的,被鬼分屍吃掉的死法!

  屍體裡面有個小女孩,頭上簪著花,很漂亮,估摸著才五六歲,內髒和四肢都被吃掉了,臉上只留著痛苦的神色,耳邊的花染了血,顯得鮮艷且凌厲。

  朝陽看了她很久。

  人的降生有很多的意義,有的是幸福,有的是權勢,有的是強大,有的是責任,或者是苦難也未可知。

  為自己心中所想去死才是生而為人的意義,才是生與死之間的意義!

  無論是想要作為強者庇護他人,還是想要平平凡凡的度過一生,都是意義!

  可是這麼珍貴的東西,卻被一群怪物踐踏,這些死去的人的意義,難道就是為了成為鬼的口糧麼?

  不能認同,不可原諒。

  所以才回頭。

  因為她不甘心啊!

  「你說的對,也不對。我並非是為了你隊員的意志而來,我做的所有的事,都是出自我本心,我想這麼做,就這麼做了。」

  朝陽扯掉了自己手上的繃帶,露出傷痕累累的手臂,然後看著自己的雙手,用力調動身體的生氣,手臂上的傷口紋絲不動,手掌的傷口慢慢愈合,直到恢復如初,然後伸手打開了匣子,裡面整整齊齊擺著五只價值不菲的金簪。

  「我可以同意你的請求,在把那些雜碎徹底清理干淨之前作為你的同伴……前提條件是你別死的那麼快。」

  朝陽拿起了一根簪子仔細端詳:「其實這個簪子是我很久以前的舊物了。它原本應該有九根。」

  「九在我們那裡被視為極致,十太大,是一切的盡頭,一太小,太少,只有九,才是最接近圓滿的,被視為無限,無止境。九,同久,長久的久,送我簪子的人,希望我擁有長久的幸福和自由,可是我卻搞丟了四把簪子。」

  「第一把,送我簪子的人沒有來參加我繼任家主的大宴,我生氣時無意砸碎,第二把,是見到這個人的時候,丟進了湖裡,第三把,我拿它做武器,讓送我簪子的人滾開,現在,第四把也不知所蹤。」

  朝陽左手扶住自己盤起的頭發,右手蒼白的手指捏起了其中一根金簪,然後快速的把木簪替換了下來。

  木簪落地的時候聲音清脆,就像是斷開了什麼很結實又很脆弱的東西。

  然後是第二根,第三根……

  杏壽郎在聽到她說簪子來歷的時候就愣住了。

  他以為簪子只有五根,沒想到背後居然還有這種事。

  「那……既然是這麼重要的東西,葉小姐為什麼還要毀壞它呢?」

  葉朝陽簪完了簪子,施施然的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眼神卻意外的溫和:「因為那個時候,我並不知道有些事是不能重來的。我也並不知道,送我簪子的人,祝願我長久安樂,只是期盼而非而非必然的現實,其中的差距便是我窮盡一生也無法彌補的。」

  溫和掩藏哀傷於是就成了鎮定。

  「煉獄杏壽郎,」左手疊右手,拱手彎腰:「往後請多指教」

  煉獄一驚,連忙同樣站起來,躬身:「這話應該我來說才是,還請葉小姐多多指教。」

  產屋敷耀哉看到煉獄居然當真說服了朝陽的時候頗為吃驚。

  但是很快,他就提出了新的問題。

  「時透兄弟同意加入我們,但是他們兩人都想跟隨你修行呢。葉小姐,你怎麼想呢?」

  「我不會呼吸法,也拿不了日輪刀,讓他們另尋高明吧。」

  產屋敷有些為難的回頭去看了看眼淚汪汪的時透無一郎和滿臉失望的時透有一郎,正有些為難的時候,他的好孩子杏壽郎就高聲道:「既然這樣的話,那麼兩位時透少年啊,不妨跟著我一起訓練吧,作為我的繼子!」

  朝陽看了旁邊的煉獄一眼,笑了笑:「既然這樣,你們現在就收拾東西,我們一起走吧。」

  哎?

  時透兄弟愣了一下,杏壽郎也有些不解的看向朝陽:「葉小姐也跟我們一起走麼?」

  「不然呢。」朝陽微微抬著頭,挑著眉:「我又沒有自己住的地方,難道我還天天從產屋敷宅邸出發去跟你回合麼?臨時任務怎麼辦?你碰到上弦怎麼辦?全靠鎹鴉來叫我的話我覺得你會死的很快的。」

  「葉小姐不用擔心,我應當能夠應付。」

  「就算你能夠應付,我也需要一個更合適的落腳的地方。」朝陽眼神裡露出一絲絲的挑釁的意味來:「或者說,強大的煉獄杏壽郎,連招待自己搭檔的地方都沒有麼?」

  「當然是有的,我非常歡迎葉小姐到煉獄的宅邸來!」

  產屋敷耀哉看了看朝陽頭上的金簪,又看了看依偎到朝陽身邊的時透兄弟,最後看了一眼自己的得力部下,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一些。


第36章

  如果上天在給朝陽一次選擇的機會,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拒絕時透兄弟二人提出的要跟隨她的想法。

  一定毫不猶豫,毫不留情。

  也絕對不會被煉獄打動,做他的搭檔,就算做他的搭檔也不會來煉獄的宅邸!

  這樣她就不用面對現在眼下的局面了。

  三個小孩一台戲絕不是說的好玩的!

  沒錯,三個孩子!時透有一郎,時透無一郎,還得加個煉獄杏壽郎的弟弟,煉獄千壽郎——這孩子長得跟杏壽郎一模一樣,朝陽第一次看到他的時候還以為是杏壽郎中了什麼蠱變成小孩子了,五毒也不是沒有這種手段。

  後來花了幾分鐘,才辨認出兩個人。

  畢竟一個是武士,另外一個只是沒什麼劍士天賦的普通小孩,除了一模一樣的貓頭鷹臉以外,兩人的差異還是非常巨大的。

  千壽郎溫溫柔柔的,說話聲音也不大,但是杏壽郎只要一開口,整個府邸都聽得到,把頭埋水井裡面用途都不大。

  而除了煉獄兄弟以外,這個房子裡面還住著兩個人,一個是煉獄槙壽郎,煉獄兄弟的父親,一個在朝陽入住這宅院,需要先去拜會作為家主的煉獄槙壽郎,結果朝陽端足了禮數,卻只收到對方滿臉的不耐煩。

  朝陽毫不懷疑,如果不是產屋敷耀哉提前托人來說明過自己可能要來此借住,恐怕一個照面就會被對方趕出去。

  「請不要在意,我的父親並無惡意,他只是不太願意見外人而已。」

  「是這樣麼?」朝陽不怎麼相信這個說辭。

  畢竟煉獄槙壽郎胡子拉碴的,跟潮氣蓬勃的煉獄兄弟形成強烈反差,時透有一郎也非常討厭他。無一郎……無一郎只會說過分。

  至於另外一位就是有一面之緣的甘露寺蜜璃。

  她在一開始看到煉獄杏壽郎的時候就熱情的大叫了一聲『煉獄師傅』然後撲了上來,兩人很是親近的擁抱了一下。

  朝陽避開了好幾步,直接避到了時透兄弟身後看著兩人,然後就看到這個有著漂亮的粉綠漸變發色的女孩子調轉了臉看了過來,同樣粉色的瞳孔一下就亮了起來:「葉小姐晚上好,這幾個簪子果然是葉小姐的,你戴著可真好看。」

  不得不說,朝陽就算是臉皮在厚也不好意思耽誤人家情侶親熱,尷尬的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然後就聽到這對師徒不斷的交換著彼此這幾天的見聞。

  不過杏壽郎非常有分寸。

  「都是多虧了你幫忙找到葉小姐的發簪,我才有機會打動她成為我的搭檔了,蜜璃你真是了不起!」

  「是這樣嘛!能幫到煉獄先生我真的太開心了!」

  除此之外杏壽郎並沒有在多說什麼,反倒是對當時在屋裡的談話三緘其口。

  而杏壽郎的弟弟是一個非常溫和的小男孩,跟時透兄弟一般大,做事卻非常的周全。

  很早就收到鎹鴉的消息今天晚上會來幾個常住人士,所以也早早的打理好了房間,燒好了洗澡水。

  幾個人享用過千壽郎和甘露寺准備的晚飯後就各自去安排好的房間休息下了。

  第二天一早,噩夢就開始了。

  煉獄杏壽郎是一個非常熱愛鍛煉的人,天不過剛亮,他和甘露寺就爬了起來,兩個人鍛煉不說,還把朝陽也從被窩裡面掏了出來。

  「葉小姐,葉小姐,就一起去嘛,回來給你做好吃的櫻餅怎麼樣?」

  「不!」

  「如果想要變強的話,這麼偷懶可不行啊!要多多的動起來!」煉獄並沒有直接踏進房間,而是在門口,把那扇脆弱的們也用聲音震都顫抖起來。

  「我跟你們不一樣,我不需要鍛煉。」

  她的生命早就停在她成為活死人的時候了,永遠的停在了她的十八歲,在鍛煉都不會有什麼改變。

  可是雖然是這樣說,但是等時透兄弟也過來試圖勸說她去鍛煉的時候,朝陽還是不情不願的爬了起來。

  這個時候她就非常懷念在蝶屋的時光了,起碼蝴蝶香奈惠和蝴蝶忍都不會催促她起床鍛煉。

  煉獄杏壽郎,葉朝陽,甘露寺蜜璃,這三個大的,帶著煉獄千壽郎,時透無一郎,時透有一郎三個笑的繞山跑了兩圈,中間時透兄弟好幾次掉隊,最後是被杏壽郎一手一個抗回去的。

  到家的時候天光大量,千壽郎端出來了早就准備好的早飯。

  人和人中間的差距就在這裡體現了出來。

  朝陽壓根不消化活人的面食,所以直接拒絕了千壽郎端過來的一大碗面條。

  而鍛煉到頭暈眼花的時透兄弟每個人干了兩碗,千壽郎比他們多一碗。

  至於剩下的那對師徒……他們拿著比盆子還大的碗吃了好幾碗不說,還把旁邊堆成小山的餅子們也干掉了。

  呵……呵呵呵。

  聽說所有柱的開銷都是產屋敷家承包的,朝陽覺得,無論產屋敷多麼有錢,這麼能吃的柱多來幾個,恐怕也是得破產的。

  他們能延續一千年不敗落可真是了不起啊。

  昨天晚上怎麼就沒看出來?


第37章

  在扭頭看時透兄弟,兩張一模一樣的臉上都露出了震驚的表情。

  「原來,煉獄前輩這麼強是因為吃得多麼?」

  「那我們也要多吃點,趕緊變強啊哥哥!」

  不……不是這樣的,吃多少跟有多強並沒有必然的關聯……

  但是這話,朝陽說出來也無用。

  以上都不算什麼大事,等到了下午,真正的折磨就開始了。

  本著說到就要做到的心態,在答應成為煉獄杏壽郎的搭檔以後,朝陽開始以半個鬼殺隊隊員的要求來要求自己。

  在杏壽郎教導自己的徒弟甘露寺蜜璃和新任的兩個繼子也就是時透兄弟的時候,朝陽看了半晌,最後還是沒能忍住,站到了幾個人中間。

  「你別教了。」她攔住了杏壽郎,幾個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她身上。

  「如果把呼吸法視作一種內功功法的話,你沒發現你的呼吸法對他們來說都不合適麼?」

  杏壽郎一愣,但是他沒有否認朝陽的話,而是順著問道:「葉小姐,你怎麼會這麼說呢?是看出什麼來了麼?」

  「很顯然啊。」

  「所謂的呼吸法不過就是利用肺的呼吸來供給其他器官,骨骼,肌肉以力量,以此來達到獲取更多實力的辦法。」

  甘露寺和蜜璃都點了點頭。

  「不同的呼吸法側重的力量方向並不一樣,但是每個人的身體發展方向又是不一樣的,所以你們才會有這麼多呼吸法不是麼。」

  「正是如此。」

  「所以你沒看出來,他們並不合適炎之呼吸麼?」

  杏壽郎眨了眨眼:「不合適麼?」

  倒不是說他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只是他只會炎之呼吸,自然也只能教這個。

  朝陽搖了搖頭:「如果按我家鄉那邊武術流派的劃分,你的炎之呼吸顯然屬於霸體流派的武學,放棄了一部分的均衡完全走剛強猛攻的路子,而甘露寺小姐的身體更加柔軟一些,純以力量作為爆發點的話並不合適她,她的柔韌性帶來了更大的可能,也帶來了對絕對力量的阻礙。」

  甘露寺的表情明顯愣住了。

  「時透兄弟就更明顯了,有一郎脾氣暴躁,無一郎脾氣溫順,雖然看著差距巨大,可是單說身體天賦,他們兩都更合適走靈巧類的路線。」

  「教他們炎之呼吸,既是在浪費你的時間,也是在浪費他們的時間。」

  「嗚姆,原來是這樣啊,葉小姐說的有道理,那麼我應該怎麼做呢?」

  「給他們找別的老師,就這麼簡單。」

  「可是……葉大人……」無一郎有些委屈的聲音又開始了:「我和哥哥都更想跟著你啊。」

  「變強,和跟著我之間兩選一,你選哪個。」

  「笨蛋無一郎!」有一郎在旁邊添油加醋:「所以我才不想你加入鬼殺隊啊,這麼笨!葉大人肯定是需要更加強而且有用的人,最好的辦法當然是要快點變強,然後好完成葉大人的目標啊!」

  杏壽郎看了看朝陽,又看了看蜜璃:「那麼你呢,蜜璃,你覺得葉小姐的提議怎麼樣呢!」

  「煉獄先生。」蜜璃的表情有些猶豫和糾結。

  「沒有關系!蜜璃只要表達自己的想法就很好了!」杏壽郎真的鼓勵著,但是他們師徒之間的問題顯然暫時沒有下文了。

  千壽郎端來了美味的冰糕,稍微打斷了一下這對師徒。

  而至於看到甘露寺漸漸露出緋紅臉頰而自覺退到牆角去的朝陽到此才算從新走了過來。

  等幾個人吃了冰糕稍微消暑了一些,從新開始訓練。

  不過這次的訓練煉獄不在要求他們練習炎之呼吸了,而是從新從最基礎的開始做起。

  第一次看到還算正式的鬼殺隊隊員的基礎訓練,朝陽多少有點嫌棄。

  動作不夠標准,破綻處處都是,招數也不夠連環……

  杏壽郎自己要做老師的,朝陽原本是沒打算管這事的,但是躲在樹蔭底下,看到杏壽郎一遍一遍教同樣的動作,看了一會實在忍無可忍,視線在這片不大的道場裡面左右看了一圈,沒什麼耐心的抽出了一個還算細的棍子直接向著杏壽郎走了過去,頗有一種要把誰抓出來打一頓的既視感,

  而被注視的杏壽郎也在注意朝陽。

  他做的很隱蔽,他知道自己現在應該專心教導和練習,可是對方面無表情的坐在樹蔭下的樣子吸引力就跟手上的日輪刀一樣大,以至於他無法不去在意。

  這種情況從昨天對方大大咧咧的說要住在煉獄宅邸的時候就開始了。

  真奇怪,她並不是第一個涉足煉獄宅邸的女性。

  早在她之前,甘露寺就因為力氣非常大,而被他看中成為他的徒弟,一起訓練。

  但是他從來沒有這麼在意過甘露寺。

  對於他來說那個活潑的女孩子只是他的弟子。

  也是葉小姐不一樣……哪裡不一樣呢?

  難道是因為對方氣場格外的強勢?

  還是在這份強勢之外,還有一些很奇特的,能讓人心跳失衡的地方?

  比如今天早上,葉小姐賴床的時候,甘露寺去叫她,他在門外影影綽綽的看到葉小姐為了躲避早起的命運,把自己整個人都埋在被子裡面,窩成一個團子樣的東西的時候。

  他就感覺到了自己的心跳不對勁。

  不可遏制的是,當時他是當真想要進去掀開被子去看看葉小姐到底是怎麼把自己團起來的。

  還在出神,就聽到他還在惦記的人的聲音。

  「煉獄杏壽郎。」朝陽皺著眉頭走了過去:「我建議你還是別教了。」

  「為什麼呢?我不明白!」

  「有什麼好不明白的,拔刀。」朝陽把棍子轉了半圈,像是用劍一樣直接對准了杏壽郎的臉。

  「唔姆,葉小姐是要跟我切磋嗎?」杏壽郎眼神一亮:「其實在葉小姐跟不死川切磋的時候,我就已經很手癢了呢!葉小姐願意跟我切磋真的是再好不過了!」

  說著杏壽郎端端正正的雙手握住了自己的木刀擺好了架勢:「那就請葉小姐多多指教了!」

  「誰要跟你切磋了?」朝陽笑了一聲,然後在杏壽郎看著她失神的那一瞬間猛然出劍,連點對方身上五處。

  五個地方沒有死穴,但是戳上去並不難。

  「全是破綻。」朝陽有些失望的搖了搖頭:「練劍認真點啊,煉獄杏壽郎。」

  杏壽郎這才回過神來,感受著自己膝蓋和肩膀上的刺痛,那些刺痛很奇特,沒有因為棍子的離開而消失,反而依舊殘留在他的肌肉、關節、骨骼上。

  「這就是葉小姐你的『功法』麼?可真神奇啊!」

  「不神奇,教你倒是夠了,」朝陽再次抬起了手裡的劍:「你現在會感受到的刺痛是我的劍氣,不多,也足夠留到明天這個時候了,而我現在刺中的都是剛才你抬刀的時候露出來的破綻,」

  「你的動作防御了你全部的要害,可是這些不是要害的地方你並沒有注意到,如果真的在戰鬥中,我手中拿的刀劍,我就能削下你的四肢之一,這樣的話即便你劍術再好,身體失去平衡,下一次劍招必然出現更大的破綻。以你剛才的水平,不出五招,我就能勝你。」

  一番話說的杏壽郎只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是我學藝不精,讓葉小姐見笑了。」說著,杏壽郎更認真的握住的自己的刀,微微調整的姿勢:「還請葉小姐多多賜教。」


第38章

  朝陽看著對方一副越挫越勇的樣子,這次笑的倒是頗有幾分真心了,伸手,扔了自己棍子:「那我就完整的教教你。」

  說著就在對方有些驚訝的眼神裡走到了他身邊,直接伸手按在了對方手上。

  杏壽郎手一抖,差點沒抓穩木劍。

  陽光下,白的幾乎血管都清晰可見的細細長長的手搭在了色號深好幾個度的另外一只大手上。

  跟他關節粗大,又因為常年練刀,一層繭疊一層繭顯得異常粗糙的手不太一樣,對方的掌心很冰冷,有一層薄繭,虎口最重,明顯是握劍或者刀出來的,那麼強大的回復能力都沒有能夠回復她手心的繭,不難想像她是怎麼練劍的,一定比他更加刻苦用功。但同時對方的手掌也很柔軟,不是柔若無骨的柔軟,是帶著不容拒絕的力道的柔軟。

  「走什麼神呢,煉獄杏壽郎!」朝陽不耐對方一而再的分神,厲聲訓斥道:「你又不是初學者了,武器看在長的時間都提升不了你的武術,給我專注一點!」

  「居然在這麼嚴肅的時候走神,是我不對。實在抱歉!」

  「知道就好。」朝陽扯了扯嘴角:「我再說一遍,我並不擅長刀,我擅長的是劍,跟你們這種劍士不同,我用的一直都是雙刃的,真正的劍。我對刀的理解僅僅只來自我戰勝過的刀客們,所以我現在能教你的只有一些基礎,而你已經是一個成熟的劍客了,應該學會從我的教導裡面吸取你自己需要的東西,懂了麼?」

  「完全明白!」

  「很好,先是你拔刀的動作……」朝陽看對方虛心受教的樣子終於覺得順眼了,現在也不嫌棄對方呼吸法有問題了,整個人貼了過去。

  她沒有比杏壽郎矮多少,但是比杏壽郎瘦的多,這會鑽到對方正面的動作就像是在主動投懷送抱一樣。

  杏壽郎渾身一僵,又生怕朝陽發現,強行讓自己放松下來,而朝陽本人並沒有絲毫發覺,她用背感受著杏壽郎肌肉用力的方向,手臂順著對方的手臂,隔著對方的手握住了劍,一點一點調整著對方的動作:「對,你們的刀刃是向上的,手腕方向要在向下一點會更容易蓄力。」

  「拔出武器的動作非常重要,這代表著你能不能在戰鬥中搶到第一招先機。」

  「每個人的肌肉骨骼的習慣都不一樣,即便是用一樣武器的人,合適的抽武器的動作也都不一樣,比如我,雖然藏劍的劍大多都是背在後面,可是我輕重兩把劍抽之前都會把劍柄壓低,如果情況允許的話,我會直接橫著背劍,就是因為我更習慣橫抽武器。」

  ……

  杏壽郎腦子嗡嗡的,一邊在勤勤懇懇的跟著朝陽的動作練習,而另外一邊則是一團亂麻。

  甘露寺擁抱他的時候,他只能覺得對方香甜而且柔軟,並不會覺得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女孩子不都這樣麼?

  但是現在,朝陽幾乎整個人在他懷裡的時候就不一樣了。

  對方很瘦,相比大部分的女孩子來說,算不上柔軟,但是這種瘦並不是皮包骨,而是有著一層張力極強的肌肉的瘦。

  不算柔軟,卻充滿彈力,貼著一點點都能感受到在對方皮肉之下潛藏的爆發力。

  心跳有那麼幾下快的像是要直接崩開胸膛一樣。

  這種感覺很像以前遇到了勢均力敵的劍士可以好好切磋時的興奮感,但是又有些不同。

  朝陽帶著杏壽郎的動作,連續重復了兩遍拔刀的動作,然後抽身而退。

  這個時候杏壽郎才猛然驚醒過來,看著朝陽。

  「我剛才做的,你記住了麼?」

  「記住了。」這不是撒謊,他是真記住了。

  「很好,來,練給我看看。我就站在這裡,你來抽刀劈我,我會躲避,而如果你劈中,就練的差不多了。」

  杏壽郎沒能注意到的是,朝陽不太自在的把剛才握著過他手背的手背在了背後,使勁的搓了搓。

  旁邊的甘露寺和時透無一郎看的一愣一愣的。

  「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煉獄先生被訓呢。」往常訓斥杏壽郎的只有喜歡喝酒的槙壽郎,沒想到葉小姐訓起人來也不逞多讓。

  「葉小姐都不來教我們……」無一郎有些傷心。

  「那是因為無一郎太弱了啊!」旁邊和自己弟弟一起扎馬步的有一郎張口就懟自己弟弟:「如果你跟煉獄先生一樣強,葉小姐就會來訓練你了,所以要快一點能拿起劍來,知道了麼?」

  「知道了……」

  「煉獄千壽郎,你難道認為沒有天賦就可以偷懶了麼?給我過來好好看著!」

  剛被劈了兩劍都沒有被劈中的朝陽惱火的把一邊正在勤勤懇懇的掃地的千壽郎也拉了進來:「快點!准備練劍!」

  旁邊的三個人抖了抖。

  好在朝陽的指導確實不單對杏壽郎的,她把幾個人都撈著訓了一通。

  但是其中,杏壽郎是被最嚴厲對待的,做不好就會被訓斥,整個道場上都充斥著:「真是抱歉啊!」

  「如果這裡有個地縫我真應該鑽進去!」

  「我會做的更好的!」

  ……

  諸如此類的大聲。

  甘露寺和千壽郎稍好些,千壽郎年齡小,但是已經練過幾年的劍了,需要做的是調整他的劍術,至於甘露寺……朝陽純粹是不忍直視。

  她現在是知道甘露寺的衣服是怎麼回事了,那個該死的猥瑣男,當初沒一劍劈了他真是失算!

  不過……朝陽在所有人都感覺不到的地方偷偷咽了咽口水。

  剛才指導的時候,雖然已經非常注意不要冒犯對方了,手背還不小心碰到了一點。

  啊!好軟!好彈!

  不!不可以這麼猥瑣!

  朝陽你醒醒!她是杏壽郎的對像,難道你想來一出搭檔反目麼?

  朝陽看著對方亮晶晶的用星星眼一臉崇拜的看著自己的時候,還是非常沒出息的覺得心跳漏了一拍。

  這個女孩子,可愛的太犯規了啊,即便已經是劍士了卻還有基礎錯誤很讓人惱火,可是面對這麼可愛的臉,誰舍得發脾氣呢。

  至於時透……可能是因為是自己親手救回來的原因,朝陽意外的對兩人非常有耐心。

  而這兩個兄弟也不愧是產屋敷耀哉無論如何都想要邀請到鬼殺隊來的,初始呼吸劍士的後代,天賦之強讓杏壽郎嘆為觀止。

  「時透少年,你們二人,一定會超越我,成為更強大的劍士的!」杏壽郎這麼斷言。

  「真的嘛,真的可以跟煉獄先生一樣強大麼!」無一郎的眼睛亮晶晶的。

  旁邊的朝陽也點了點頭。

  天生劍骨是時間百年也難出一個的天賦者,除了骨頭異常的堅硬,可以用作煉器以外,身負這種天賦的人將擁有過目不忘的特質,所有的武術都能看一遍就學會的能力。

  天生對武器的理解就遠超常人,只要握起劍,就會使用劍。

  說是劍骨,實際上是涵蓋所有武器的特質,想要這種人不擅長武術唯一的辦法是永遠不要讓他們碰任何武器,棍子,菜刀都算。

  而學會跟精通是兩碼事,正因為是天生劍骨,所以朝陽更明白一個道理,對於頂尖的武者來說,天賦只是敲門磚,而在敲開這扇門以後的路,都得自己一步一步的走,努力的程度,能決定你最後站在哪裡。

  她之所以當初能成為年輕一代的天下第一,除了天生劍骨給的天賦外,還有她自己的努力。

  時透兄弟顯然也具備這類的天賦,其實蜜璃和杏壽郎也有。

  他們都具有成為頂尖武者的天賦,所以朝陽更不願意看著他們浪費眼前已經展開的宏圖大道。

  而有沒有天賦,和肯不肯努力是兩碼事,她可以忍受被教導的人沒有任何天賦,需要一遍一遍的教,但是她不可能忍受不努力,自甘墮落的人。

  「給我認真一點,我不教廢物,所以要是讓我知道你們誰有成為廢物的想法,我就先把你們廢了。」

  「我了解了!」

  在場除了鬥志昂揚已經成為柱的杏壽郎之外,都抖了抖。

  但是蜜璃抖完以後臉卻紅了。

  「認真教導劍術的葉小姐好帥啊,比煉獄先生都要帥氣的多呢,罵人也很帥!」

  旁邊的時透有一郎看她的眼神不自覺的帶上了幾分憐憫。

  這個小姐的腦子看上去不是很好使啊。

  而在道場邊緣的長廊下,煉獄槙壽郎醉醺醺的看著眼前潮氣蓬勃的少年人,踉踉蹌蹌的笑了一聲。


第39章

  從這天起,朝陽就沒有了睡懶覺的機會,每天早上都被甘露寺叫起來,打開門就會迎接杏壽郎的大嗓門,然後在像是拖牛車一樣屁股後面跟著一串人的繞山跑,回來以後就是面對五個人不同的劍技問題。

  這生活可比當初她繼任家主的時候還令人窒息一些。

  難過程度僅次於十歲那天為了獲得離開山莊的准許而沒日沒夜的鍛煉的時候。

  真是沒想到啊,葉氏都沒有了,而她卻依然逃脫不掉帶著小輩練劍的日子。

  而難得的休息居然是夜巡和出任務的時候,炎柱的管理區域挺大的,要完成巡查起碼得三四天,一般任務是派不到柱的頭上的,能安排的任務要麼是離的非常近,周圍沒有其他隊士,要麼是難度夠高,後者還沒碰到過,但是前者也足夠用上一天多了,畢竟人是晝行,而鬼是夜行,說起來真是令人難以置信啊!

  好在這種日子也就持續了一個多月。

  每個鬼殺隊隊員都會有自己的鎹鴉,這個是產屋敷家用特殊手段飼養的鳥類,不限於烏鴉,有的小巧聰明一點的麻雀也可能是鎹鴉。

  唯一的非鬼殺隊成員卻擁有鎹鴉的,葉朝陽應該的獨一份,而就在她讓鎹鴉給產屋敷遞了信,讓產屋敷幫忙找符合時透兄弟的特質以動手速度快,動作靈活性高的呼吸法培育人之後不久就收到了回信,而接受時透兄弟培養任務正是上上代的風柱。

  那位培育人住的地方是歷代風柱巡查的區域,離煉獄家不算近也不算遠。

  時透兄弟並不怎麼想離開朝陽,不過為了成為更強大的人來回饋曾經的救命之恩不得不離開,不過也定下來每個月會有四天回來找朝陽的假日。

  到這裡,朝陽才算松了口氣,

  時透兄弟背著行囊依依不舍的離開煉獄宅邸的那天晚上,因為忽然少了兩個需要教著練劍的人而顯得有些空曠無聊的朝陽,又在半夜的時候爬上了宅邸裡看起來最舒服的屋頂,手裡提著千壽郎從他父親的收藏裡抱出來的一壇酒,一個人安安靜靜的欣賞著月光。

  但是卻在賞到一半的時候被人打攪了。

  不過不能算打攪……在屋頂下揪著野花的人應該沒想到這裡還有別人。

  「到底要不要說呢,說……不說……說……不說……」

  朝陽溜到屋頂邊緣向下看去,蹲在地面上不停的揪著牆角花瓣的人……不是甘露寺蜜璃還是誰?

  「甘露寺小姐。」朝陽朗聲叫了一聲,然後跳下房頂,走到了對方身後:「你是有什麼困擾麼?」

  甘露寺明顯被朝陽嚇了一跳,一驚一乍以後立刻捂著怦怦亂跳的胸口笑了起來:「是葉小姐啊,這麼晚了,你也沒睡麼?」

  「我不怎麼需要睡覺。」事實上,活死人幾乎不需要睡眠,而她能睡著的時間只有黎明前那一小會和太陽剛升起來的時候,偏偏煉獄家這幾個正好喜歡在那個點把人叫起來去晨跑。

  「倒是你,在這裡殘害花朵是在做什麼?」

  甘露寺低下頭,糾結了一會,還是開頭道:「葉小姐,其實有件事……我很猶豫。」

  「什麼事?」

  「這件事說起來有些復雜……我想說給葉小姐聽,但是葉小姐可以替我保密麼?」

  「說來聽聽。」

  「葉小姐上次說的很對,其實炎之呼吸不是合適所有的人的,即便我力氣很大,也沒法很好的使用炎之呼吸……」

  「然後呢?」朝陽對漂亮的女孩子耐心還不錯,干脆坐到了地上,聽著她說。

  「雖然煉獄先生鼓勵我說出我的想法就好了,可是我還是很猶豫……我從炎之呼吸中得到了靈感。然後……我好像發現了屬於自己的呼吸法。就在跟葉小姐第一次見面的那一天。」

  朝陽點了點頭:「這麼說就是已經有一個多月了,你完全可以跟煉獄杏壽郎說啊,我不覺得他會反對這件事。」

  「正是因為煉獄先生不反對,所以我就更不敢說了。」蜜璃嘆了口氣:「原本當時時透兄弟來的時候,我都已經准備說了。」

  「為什麼?」朝陽不太明白:「時透兄弟來的時候你都准備說了,為什麼還拖這麼久呢?」

  「因為……我是煉獄先生的繼子。」

  「繼子?」朝陽眨了眨眼睛,難道不是未婚夫妻關系麼?這是什麼稀奇稱呼。

  「嗯,葉小姐可能不是很清楚,在鬼殺隊,柱級的劍士長期保持在九位左右,而為了這個數量和柱級劍士的質量,柱們會在鬼殺隊的隊員中選擇收一些有資質的徒弟作為『繼子』,是在柱犧牲或退役後能夠優先繼承其位置的隊士。」

  朝陽點了點頭,等於是特殊位置的養子嘛,能理解。


第40章

  「可是煉獄先生是炎柱,這是因為煉獄一家世代都是鬼殺隊的成員,修煉炎之呼吸,而煉獄先生的繼子本來應該是千壽郎弟弟,但是他用不出呼吸法,所以如果我改換呼吸法,或許就不能當師傅的繼子了。炎之呼吸這一脈沒有繼子,我總有些擔心,原本時透兄弟來的時候,我以為他們會能夠繼承炎之呼吸,結果……而且,我是半年多之前來到煉獄宅邸的,煉獄先生幫了我很多的忙,我這個時候走的話,總覺得有些對不起人呢……」

  朝陽搖了搖頭:「杞人憂天。」

  蜜璃有些不解的看向她。

  「首先第一個問題,你們繼子的最終目的是成為柱支撐鬼殺隊對吧。」

  蜜璃點了點頭。

  「那你學什麼呼吸法根本就沒有關系,」朝陽朗聲:「在葉氏,藏劍山莊裡面,我們是都是學劍的,用的都是問水訣和山居劍意,但是山莊裡面的人卻不只是劍客,還有刀,斧,扇子,用什麼的都有,他們也是山莊的人啊。而在我出生之前,我父母收養了我的哥哥,教了他藏劍的心法,可是後來他回去了,回到了五毒教,開始使用其他的心法,即便如此,他依然成為了優秀的俠士。」

  「我相信煉獄杏壽郎教導你,最終目的是為了讓你成為更強大的劍士,而非單純的只是繼承他炎柱的位置,否則,他何必不廣收門徒呢?」

  「殊途同歸,便是此理。」聽到了背後刻意放輕的腳步聲,朝陽又笑了笑:「況且,你怎麼就知道他找不到下一個繼子呢?據我所知,他炎柱的位置就是從他父親手裡接替過來的,說不定他會活的足夠久,等著他的孩子來接替他也不一定啊。」

  蜜璃眨了眨眼:「那……我要怎麼告訴他呢?猛然說這件事的話……總覺得很傷人呢。」

  「他已經聽到了。」朝陽側身,露出了站在屋檐下的人。

  正是煉獄杏壽郎。

  「居然讓蜜璃有了這麼多顧及,真是讓人慚愧呢!」杏壽郎大聲的說著,接近了這裡。

  月光下,一身潔白居家長袍的杏壽郎依然精神筆挺。

  朝陽捂著耳朵後退了幾步,看著眼前兩個人視線交互,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這麼多余過。

  「煉獄先生……」蜜璃臉色爆紅,帶著點羞愧——這點在朝陽眼裡更像是嬌羞了。

  「蜜璃,你實在不需要有這麼多顧及!」杏壽郎拍了拍蜜璃的肩:「我全部都聽到了,能夠在戰鬥中摸索出屬於自己的呼吸法,真的是很厲害呢!」

  「嗚姆,令人欽佩的天賦,不能練習炎之呼吸真的是遺憾,不過這不是蜜璃你的問題,是我。就像是葉小姐說的一樣,作為你的老師,我應該早點察覺你的天賦與眾不同的!這種失職真是讓人羞愧啊。」

  「不是,才沒有!煉獄先生是最好的老師了!」蜜璃急忙辯解道:「訓練很認真,自己練習也很努力,這麼年輕就作為了柱,我能有今天的成就都仰仗煉獄先生的教導呢!今後也還有很多需要煉獄先生教我的地方,您千萬不能妄自菲薄啊!」

  「嗚姆,」杏壽郎笑道:「不過,蜜璃,你的呼吸法叫什麼名字呢?」

  蜜璃的臉色又是一陣爆紅:「呃……這個嘛,跟我來鬼殺隊的目的有些關系,我稱呼為戀之呼吸。」

  「真不錯啊,是很有力量又甜蜜的名字呢!」

  「是嘛,我也這麼覺得呢!」蜜璃高興起來。

  「那麼能讓我見識一下麼,來自蜜璃自創的呼吸法!」

  「當然可以了!」

  「對了,還有葉小姐!」杏壽郎朗聲:「她可是一個非常厲害的人,一開始提出要分開教學的也是她!她一定能給出比我對你更有利的建議!」

  說著,兩個人都下意識的去找剛才還在旁邊的朝陽,可是……

  「葉小姐,剛才不就在這裡麼?」蜜璃疑惑的看著朝陽剛才站著的位置:「人呢?」

  蜜璃非常疑惑,這好像不是第一次了,結伴夜巡的時候也是,蜜璃單獨跟葉小姐在一起的時候還好,但是煉獄先生一過來,葉小姐就會直接拉開五十米以上的距離,要麼在他們前面走,要麼在他們後面走,絕對不會出現三個人走並排的情況。

  即便有的時候蜜璃看到上一秒葉小姐站的還離煉獄先生誒長近,只要她走過去,葉小姐也會退走。

  可是看上去,葉小姐又並沒有討厭煉獄先生,真是奇怪……

  杏壽郎也懵了,他是半夜起來喝水,正巧看到朝陽在曬月亮,想過來搭話的,結果沒想到因為自己的繼子有了巨大的進步而高興的不得了,以至於完全沒有注意到朝陽什麼時候不見的。

  好像一直都是這樣,葉小姐從來都是來無影去無蹤的樣子,似乎哪裡都沒有什麼值得她留戀的地方。

  包括煉獄杏壽郎。

  高挑的眉毛垂落了下來,他剛才還在想,要怎麼樣才能好好和葉小姐分享自己弟子有出息了而帶來興奮呢,可是對方似乎並不在意此事。

  失望的情緒纏繞上勃發的心。

  不過杏壽郎很快就把這種情緒消化的干干淨淨的了。

  沒關系,明天在告訴葉小姐吧!


第41章

  但是這個明天就要晚的很久了,倒不是說別的,而是朝陽躺下沒多久,離正常晨跑的時間都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杏壽郎敲響了她的房間門。

  「做什麼?」朝陽略有些不耐煩,但是在看到門外一身鬼殺隊隊服,連炎柱羽織都穿的整整齊齊的杏壽郎時候,立刻反應過來,轉身就去隔間換衣服拿劍。

  背後的杏壽郎解釋道:「這麼晚來打擾葉小姐真是不好意思,鎹鴉已經把蜜璃叫走去處理附近的問題了,但是我的鎹鴉剛送來另一個消息,在稍遠一些的小鎮附近似乎出現了厲害的鬼,鑒於我們已經是搭檔了,所以希望葉小姐能跟我一起行動!」話音剛落,就看到朝陽穿著一身由他看過去很奇怪的圓領短打,背著她那兩把被布料裹的嚴嚴實實的劍就走了出來。

  「既然是任務,那就搞快點。」

  對於不是那麼遙遠的目標,鬼殺隊的隊員一般都會選擇直接跑到目的,而這次的目的離他們出發的地方,以杏壽郎的腳程跑過去大概也就是兩個小時的功夫。

  而朝陽……她很瘦,是那種瘦到第一眼會給人以瘦弱的既視感的人,而且還要背負那麼重的兩把劍,杏壽郎都已經做好了幫對方背劍或者直接背整個人的准備,可是他沒想到對方即便背著那麼重的武器,依舊身姿輕盈。中間路過一個小鎮,需要在鎮子裡面順著房屋繞路的時候,朝陽直接用上了輕功,騰身跳躍到了房屋頂上繼續跑直線。

  她的動作在煉獄眼裡,輕盈的不可思議,就像是鎹鴉的飛翔一樣。

  而且在騰越的空隙裡面,她的腳下會綻開金色銀杏葉的影子。

  「葉小姐,你這也屬於你的『功法』麼?」

  「是的。」朝陽看了一眼在平地辛苦繞路的杏壽郎,不知怎麼的,想起了小時候。

  那個是因為任性,非要養雞的葉朝陽,跑去山下去找雞。

  菜市場門口有個賣雞崽的,黃黃的雞崽,看起來特別可愛,老板騙她說是不會長大的雞,她信了,連雞崽帶籠子買了好幾大框的備了回去。

  為了養雞,她簽了無數喪權辱國的條約,比如說什麼以後都得凌晨起來練劍,什麼每天十張書法,什麼都簽了,才換來養雞的權利。

  故意少吃飯,然後偷偷把好吃的留給那些雞崽。

  一開始它們都很可愛,為了吃的會順成一條跟著她,聰明會繞路到她旁邊,甚至試圖攔路?

  這不就跟現在這個跑在地上,一跳一跳的煉獄先生挺像的麼。

  然後那些雞崽怎麼樣了?

  朝陽好好的回憶了一下。

  歐,他們長大了,不可愛了,有些公雞還喜歡琢她的腳,於是她對那些雞失去了愛心。

  而且他們長大以後,需要更多的籠子了。

  即便不愛了,她還是想養著雞,就被摁著學了煉器才換到做竹籠的圖樣。

  結果這樣一來就更不得了了,那些雞生的極快,不過是一兩年的功夫,就鋪的整個山莊都是了。

  後來據說是因為山莊的廚子好不容易泡好准備第二天上桌的泡菜被不知道哪只冤種雞拉了屎在上面,於是廚子大發雷霆,當天就不管不顧的宰了十幾只雞。

  說真的,知道自己養的雞被宰了的時候,朝陽挺傷心的,但是等雞被端上她的桌子的時候……真香!

  雞,還是自己養的好吃!

  想到這裡的時候,朝陽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更糟糕的是似乎笑的停不下來了。一邊時不時的看兩眼金紅交接顏色頭發的杏壽郎一邊笑,惹的杏壽郎向她看去,這一眼就讓他在移不開眼了。

  月光下,朝陽第一次笑的這麼燦爛。

  跟訓練的時候,時不時的假笑,不滿意的時候的獰笑,贊賞時的微笑不同,現在的葉小姐笑的就像是一個玩的很開心的孩子。

  笑的合不攏的嘴裡露出了六顆交錯的虎牙,臉頰邊也有淺淺的酒窩,這都是之前沒有的。

  原來,葉小姐開心起來是這樣啊。

  一個柱子阻止了他繼續出神,以至於朝陽看到杏壽郎整個人撞到水泥做的電線杆上的時候,整個人都笑崩了。

  捂著肚子發出了「哈哈哈的聲音。」惹的杏壽郎都忽略了額頭上的疼痛看著她。

  好在她還有那麼一絲半點的良心,也還記得出門的目的。

  笑了幾聲就憋了回去,從房頂上跳下來,向著自己的搭檔伸出了手:「你還好吧。」

  「多謝關心,我沒事!」杏壽郎本來打算自己起來的,看到朝陽伸出的手,愣了一下,很快伸手拉住了朝陽的手,借了一把力一下站了起來,又恢復了那個英氣勃發的樣子。

  「那看來,我不應該擔心你,」朝陽挑了挑眉,看著對方額頭正中央一塊正在緩緩鼓起的包,又轉頭看向了剛才無辜被撞的電線杆——這個啥都沒干,晚上勤勤懇懇的值班還被撞了的電線杆在正好是杏壽郎額頭高度的地方裂開了好幾個裂縫。

  「嘔吼,這個電線杆似乎更需要關心一點。電線杆,你還好麼?」

  落在她肩上的鎹鴉眼角抽了抽,伸出翅膀就要打醒自己的主人,但是又猶豫了一下,還是把翅膀收了回來,尖叫道:「繼續前進!目的就在前方!」

  「走吧,把這個電線杆的事交給隱了!」說著,朝陽率先跑了起來,不過這次她沒有在跳上房頂了。

  杏壽郎跟了上去,就聽到對方不輕不重的聲音:「剛才奔跑的功法叫輕功,如果你有興趣,回去了教你。」


第42章

  路上的小插曲並沒有耽誤兩個人的時間,但是趕到目的的時候天光已經亮了。

  這個時候鬼會躲起來,想在白天找到鬼就跟做白日夢一樣。

  煉獄知道朝陽不喜歡太陽,就把她安置在了旅館裡面,一個人去查探鬼的地點。

  朝陽在旅館裡面躺了一會,睡不著,又深覺無聊,干脆起身打算去附近的山林裡面找點吃的。

  這小鎮上獵人似乎還挺多的,山上有很多陷阱。

  朝陽看著那些制造水平不一的,又有些想發笑。

  她養的那些雞很聰明,時間久了,就知道自己的主人是打算吃他們了,一個個的躲的嚴嚴實實,逼不得已,朝陽在山莊裡面挖了不少陷阱,這樣一來,抓雞是方便了,抓人就更方便了。

  每天早上起來從陷阱裡面撈出來的人,和撈出來的雞一樣多。

  這次也不例外,朝陽好不容易填飽肚子,洗干淨了身上的血跡,又順著路線把沒吃完的動物屍體一個個丟進陷阱裡面——這是為了避免浪費,她需要吃的只是生氣,也就心髒和一部分的血,其他的肉的部分可吃可不吃。

  不吃的話,平白放在那裡可能浪費,還不如送給需要它的人。

  放著放著,朝陽從一個陷阱裡面撈出來了一個半死不活的兔子,和一個十來歲的少年人。

  少年一身破爛衣裳,餓的面黃肌瘦,那只兔子也已經死去好一段時間了。

  「你沒事吧。」

  「沒……」

  「那就趕緊回去吧。」朝陽拍了拍手打算繼續往山下走。

  可是那個少年卻趴在地上,戰戰兢兢帶著點恐懼和渴望的看著朝陽:「大,大姐姐……」

  「嗯?」

  「我走不動了,我真的走不動了,你這麼厲害,能送我回家麼?」

  朝陽垂著眼睛看著他。

  好歹是作為家主被培養的人,即便性格過於野,但是認真起來的時候氣場能壓的普通人說話都哆嗦。

  被那麼一雙晦暗不明的黑色眼睛注視的時候,大部分人都會感受到壓力。

  面前的男孩也不例外。

  朝陽看著他,眼前的少年恐懼和渴望相互關聯,又帶著讓人感到詭異的絕望。

  「你叫什麼名字?」

  「山田園之。」

  「名字不錯,帶路吧。」

  男孩一愣,他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可是會答應的這麼輕松而且還讓他帶路的這是第一個。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可是他還是懷著幾分目的達成的激動又絕望的心緩緩的在前面帶起了路。

  隨著他一起走的時候,朝陽想著盤旋在空中的鎹鴉揮了揮手,讓它下山去找杏壽郎。

  而她的鎹鴉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振了振翅膀就往山下飛。

  這個男孩一只腳已經跛了,走路異常的慢。

  但是朝陽沒有催促他,也沒有幫助他的意思,就默默的跟在背後。

  山上離小鎮不算遠也不算近,純跑的話她最快得一個多小時才能來回,而鎹鴉的速度是跟她差不多的。

  朝陽往天空看了一眼……一個小時,足夠天黑了。

  這個叫山田園之,聽著名字覺得溫和又怯弱的少年人把她帶到了接近山頂的一個茅草屋裡。

  房子不大,牆壁是泥巴混稻草和一些石頭砌出來的,凹凸不平。房頂的瓦片殘缺不全,很多地方是用的油布遮擋。

  很窮的家庭,這是第一眼的既視感。

  這個時候已經是黃昏了,整個山林都被染上金色,要不了多久,太陽就會落下。

  朝陽伸手到背後摸了摸自己背著的君行四海和鹿盧。

  這兩個東西都被包裹的嚴嚴實實,更是因為包裹他們布條的特殊性,所以沒有人能發現裡面是兩把劍,估摸著會以為細的是棍子,粗的是農具吧。

  「真的是非常感謝你送我回來,請進來先喝杯水吧。」

  「好。」朝陽抬腳隨著這個少年人步入了屋內。

  屋裡空間不大,三米寬左右的榻榻米前面是一個火坑,而火坑之外則幾乎正對著門。

  榻榻米之外是凹凸不平的泥土地面,胡亂堆放著少量的農具和很多獵動物用的東西,枯壞的菜葉。

  角落裡面是一個木蓋,看上去像是地窖的入口。不少山上人家裡會有地窖,用來儲藏東西的。

  而這個木蓋板下面似乎有些很輕微的響動,朝陽看了一眼。

  這座山上泥土偏硬,不合適種植,在加上這麼多捕獵的東西,不難想想這其實是一個獵戶家庭,但是最大的獵具是一個長矛,矛尖上已經生鏽了。

  整個空間都有沒洗干淨的血跡,不算明顯。


第43章

  朝陽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然後坐到了榻榻米上面,順手一摸,果不其然,榻榻米也有少量的積灰,這可不像是有人常住的樣子。

  山田點燃了火坑,架好了鍋,又拿出了櫃子裡面唯一的一個陶罐,從裡面倒出了一點茶葉碎末,很珍惜的放在了火坑上面的鍋裡面。

  等到鍋裡水開了,就給朝陽打了一碗滾燙的茶水,雙手遞了過去:「小心燙。」

  朝陽看著對方稚嫩又布滿傷口和厚繭的手,然後在轉換視線,看上對方營養不良的臉,似乎是想露出一個譏笑的表情來,但是臉上肌肉動了動,最後接過滾燙的茶水抿了一口,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

  黃昏的最後一指光線垂落了下去,天空陷入黑暗。

  地窖裡面似乎傳來一些響動,

  山田緊張小心的問她:「你餓不餓?」手裡捧著一個有些陳舊的燒餅,不自覺的咽了咽口水。

  「如果我說我不餓,你就不會把下了迷藥的餅給我麼?也不會把鬼叫出來吃了我?」

  山田瞳孔一縮。

  是的,朝陽在對方問能不能送他回去的時候就已經察覺到了。

  陷阱的兔子死去很久了,應該是很早就蹦進去的,而這個男身上也都是泥巴和飢餓的痕跡,按理來說,他完全可以像過路的人求救,兔子就算分出去一半,剩下一半也足夠他吃飽了,可是他卻依然在陷阱底下,面黃肌瘦。

  唯一的解釋是……

  捕獵最好的方式不光是要挖出陷阱,更是要安排合適的誘餌,而山田,就是這個誘餌。

  有什麼情況下需要一個軟弱無能的少年人作為誘餌呢?那捕獵的肯定是希望收貨誘餌的同類,也就是人類。獵殺人類的,可不就是鬼?

  被看出來了,山田手一個哆嗦,燒餅落在了榻榻米上,而就是這個時候,異變突生。

  角落裡面猛然衝出來了一個向著蜈蚣的下半身,上半身為人,臉卻奇異可怖,仿佛沒有面皮,滿口獠牙外露的怪物。

  「嘿嘿,」鬼怪笑了幾聲:「真是聰明的女人,可惜現在就要死了。」

  說著,就朝朝陽撲了過去。

  朝陽反手抓住了自己背上的劍,裹劍的布松開,劍氣四溢而出,一瞬間就崩開了朝陽的手臂被背。她面色不變,劍提於身側,絲毫沒有避開山田的意思。

  吃人的惡鬼,和跟惡鬼一起,為虎作倀的人,都應當斬與劍下。

  問水訣·斷潮·聽雷

  一劍斬人,一劍斬鬼。

  劍刃之下是兩張驚恐的臉。

  山田那張臉上似乎還帶著一些解脫,惡鬼只有恐懼。

  炎之呼吸,一之型,不知火。

  猛然衝過來的煉獄打偏了她手機的劍。

  斷潮落空,聽雷自然也停了下來。

  朝陽看向杏壽郎,又看到原本一臉驚慌,得救以後迷惑,然後很快狂喜,轉身就跑的惡鬼。

  「礙事。」朝陽看著杏壽郎一副想跟她說什麼樣子,直接松手放開了自己的劍,然後跟平日練習一樣,抽了煉獄的刀,在對方詫異的眼神裡,抬腳從對方膝蓋上借力,一躍而起,劍招毫無花哨的地方,一橫在豎。

  鬼裂成了四塊。

  接著,刀尖對向了跪坐在地上的山田。

  日輪刀的炙燒從手掌開始向上蔓延。

  「葉小姐,還請不要用刀指著平民,這樣很危險!」杏壽郎伸手,也握住了刀柄。

  山田跌坐在地上,恐懼的看向朝陽。

  「平民?要不你自己問問他做了什麼?」朝陽譏笑著看著杏壽郎。

  「無論他做了什麼,都不是我等劍士應該對弱者揮劍的理由!」正這麼說的時候,杏壽郎忽然感覺到有一雙顫抖的手抓住了她的手。

  在回頭,就看到涕淚滿面的山田少年。

  「沒……沒有關系的,這位大人,請讓她殺了我吧。」

  杏壽郎一愣,可是旁邊的朝陽又笑了笑,刀鋒微微上挑,逼近了山田。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穿著破爛的少女猛然從哪個地窖裡面竄了出來,撲到了山田身上,朝陽刀尖之前,朝陽差點收刀不及在對方臉上留下點什麼。

  「兩位大人,園之只是為了保護我而已!如果要處決的話,也請向著我來吧!」

  朝陽一愣,這個女孩滿身鬼氣,卻是活人。面黃肌瘦,氣若游絲,一副將要死去的樣子,而剛才她的注意力都在鬼身上,竟然沒有發現這裡還有一個人。

  一個病重到苟延殘喘的人。

  「姐姐!姐姐!」山田忽然撲倒了這個瘦骨如柴的女孩子懷裡,瘋狂大哭起來。

  這下,杏壽郎也搞不明白了。


第44章

  朝陽把刀插到了地裡,並沒有歸還給杏壽郎的意思。兩個人在姐弟兩個斷斷續續的哭嚎中拼出了這件事大概的樣子。

  就在幾天前,這一家只是山上的獵戶,姐姐生了病,花了家裡不少的積蓄,而且山上的獵物漸漸少了,又聽說有熊,顯然,繼續做獵戶是不行了,父親就想著去山下的小鎮打工來換取一些錢財養家。

  卻沒想到,在某天繁重的工作後,趁夜回來的時候被鬼襲擊,拖著最後一口氣要告訴家裡人快跑,卻把鬼也帶了過來。

  但是鬼只殺了爸爸,他當著母女和兒子的面把爸爸吃了下去,卻沒有吃他們,而是提出了一個條件。

  他會藏在地窖裡面,然後以病重難以行動的姐姐作為要挾,讓母子為他引誘更多的人來作為食物。

  母親假裝同意,卻在天亮的時候帶來了很多的村民,把鬼騙到了屋子外面。

  這就是悲劇的開始,也是為什麼鎹鴉會發現異常的原因。

  那個鬼把七八個村民,包括山田的母親都殺死了,他叼著母親的屍體,掐著山田姐姐的喉嚨,威脅山田,如果不乖乖聽話,就先吃了他的姐姐。

  「是這樣啊。」杏壽郎的神色自責又帶了些哀傷:「對不起,是我們來的太晚了,實在對不起。」

  姐弟兩個人聽到這話的時候,徹底忍不住了,嚎啕大哭起來,而朝陽不為所動的看著眼前的姐弟:「說夠了麼?」

  「葉小姐!」杏壽郎轉頭試圖阻止朝陽:「他們只是普通的人而已,對你出手也是被鬼逼迫,雖然輪不到我們來原諒這兩個人,但是我也不希望葉小姐你在這裡殺了這對姐弟,他們應該有更公道的對待。」

  他知道自己打不贏朝陽,可還是擋在了姐弟身前。

  「原諒?公道?他們又沒有傷害我,我拿什麼原諒?」朝陽嗤笑了一聲:「真正要原諒他的人早就死了,你聞不到他身上纏繞的味道麼?」

  是的,朝陽在踏進這個房間的時候就察覺到了,這個房子有好幾層血腥味,第一層,屬於一個男性,應該就是他們的父親,第二層是好幾個男性和一個女性,應該就是他們說的他們母親死去的那一天。

  但是除此之外,還有第三層,屬於一個女性的血腥味。

  不重,但是纏繞著極其深刻的悲哀,那是血跡徹底干涸前才能聞到的一點點味道,代表著死者生前最後的意志。

  只有同時橫跨生死的人能夠感覺到的。

  這個女性應該是在她之前被騙過來,喂給了鬼的,而朝陽無法理解,為什麼明明這麼凄慘的因為信任他人而死去,可是這個人卻沒有怨恨,而是滿懷憐憫。

  這個味道很淡,再過不久就會徹底消散。

  在這個味道消散之前……殺了這個叫山田園之的,讓他下地獄償命吧。

  杏壽郎一愣,就聽到山田匍匐在地上,全身的全身都在發抖,卻依然沒有半分試圖逃跑的意思。

  「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是我把村山阿姨帶回來的,是我的錯,是我殺了她,你殺了我吧。」

  「殺人者償命,欠債者還錢,天經地義。既然你非常清楚你自己做了什麼,那麼我就送你去做個明白鬼!」

  朝陽抬起手,立刻就要捅穿山田帽子腦子的時候,他的姐姐卻直接迎到了刀鋒前面——用自己的脖子。

  「要殺人來償命的話,請您殺了我吧,由我下地獄去向村山阿姨賠罪!」山田姐姐瑟瑟發抖著,還是擋在了自己弟弟身前:「我的弟弟,他都是為了我,為了我能夠活下去啊,追根究底都是我的錯!」

  「那就一起死好了!」朝陽不在留手,刀刃轉了半圈,就要將將姐弟兩個人捅個對穿的時候,杏壽郎再次握住了刀柄。

  「我明白了,葉小姐,」杏壽郎大聲道:「他們和鬼一起,害死了普通人,這是不可寬恕的,可是……」

  杏壽郎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山田園之打斷,他推開了自己的姐姐,將自己的額頭送到了刀尖之下:「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不敢去殺鬼,卻害死了村山阿姨,我活該下地獄,可是我的姐姐是無辜的啊!」

  「如果可以的話我也不想害人,但是既然做了這件事,我就已經有下地獄的覺悟了!您要怎麼殺我都可以,我都非常感謝兩位,你們殺了鬼,替我的父母報了仇,之後我再怎麼樣都無所謂了,只有我的姐姐……她不能死,我只有她了!我請求您,我請求您,殺了我以後,帶我的姐姐下山吧!」山田恐懼的淚水流的滿臉都是,即便是這樣,他都沒有把自己從朝陽的刀刃下移開半分,只是不斷的哀求著:「她是無辜的,她應該活下去啊!錯的是我,是我膽小怯弱,是我傷害了人。您說的對,殺人者償命,欠債者還錢,那就讓我來賠償吧!我早就准備好了,該下地獄的人應該是我!」

  朝陽手上的刀頓了頓,沒有捅下去,杏壽郎把刀柄抓的非常用力。

  「無論如何,我不能眼睜著看著葉小姐成為殺人犯!」杏壽郎這麼大聲的宣告著:「無論如何,姐姐是無辜的,我們先把姐姐帶下山吧。」

  朝陽視線微微一轉,看到了旁邊被弟弟推到一邊徹底昏死過去的姐姐。

  繃著一張慘白的劍,沉默的收刀。

  杏壽郎收起刀,又替朝陽從新裹好她的劍刃架在背上,最後蹲下身來,讓山田把姐姐扶到了他的背上,四個人往山下走去。

  中間山田好幾次因為跟不上兩個人的腳程而摔倒後,杏壽郎放緩了腳步,朝陽只看了一眼,對方咬著嘴唇,歪歪倒倒,手掌和腳都磨破了,但是他一聲都沒吭。

  「確實不應該我來殺你……」朝陽忽然開口:「那就讓有這個資格殺你的人來殺吧。」

  說完,健步如飛,率先下了山。

  杏壽郎擔憂的看向山田:「山田少年,不用害怕,我是鬼殺隊的炎柱,煉獄杏壽郎,我會幫助你的。」

  杏壽郎說的是幫助,而並非保護。

  可是這個時候,對方的臉色中卻奇異的再也沒有懼怕,反倒是充滿著一股帶著哀傷的堅決。


第45章

  走到能看見小鎮的時候,有一大片人嗚嗚泱泱的站在山道和小鎮接口的地方。

  這裡的居民顯然也認識山田,當即就從杏壽郎背上接過了山田姐姐,也有人過來要擁抱山田園之。

  可是旁邊的朝陽只是擋在了他面前,面無表情,聲音卻跟淬了冰一樣的冷:「昨天或者前天上山然後不見的村山女士的家人在麼?」

  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出來一個瘦瘦高高,扛著杵子的男人,他臉上還殘留著悲傷。

  朝陽身後的山田全身一抖。

  「是……是村山幸麼?」

  朝陽往後看去,正打算讓山田確認了以後認罪,可是轉頭至於……不用看了,山田園一已經跪在了了地上。

  「村山叔叔……」

  「啊,是山田家的孩子,你母親還好麼,其他的叔叔呢?」

  「對不起……」

  「什麼?」

  一時間人群忽然炸開了。

  「真的嘛?山上真的有鬼?」「剛才那個自稱什麼鬼殺隊的煉獄杏壽郎說了……這世上哪裡來的鬼?」

  「可是……山田這個樣子,還有他姐姐。」

  「而且,如果不是鬼,前幾天上去的人,總不可能毫無原因的失蹤吧。」

  ……

  一群人像是剛才才注意到杏壽郎和朝陽身上的血跡一樣,漸漸後退,一時間竟給中間的山田,前村,煉獄杏壽郎還有葉朝陽,以及昏死過去的山田姐姐五個人一個空地。

  就連之前扶著山田姐姐的人也猶豫著,松開了手,後退。

  「這是怎麼回事?」前村看著眼前冷漠的女人,後面發色古怪的男人,還有匍匐在地的山田恍恍惚惚的問了一句,愣了下,然後忽然爆發出來撕心裂肺的質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說清楚啊!」

  「都是我不對!」山田大聲道:「一切都是我的錯!」

  朝陽聽著山田一五一十的把這這件事的原委說了個清楚明白,而站在他面前的男人,從一開始不可置信,到絕望,在到憤怒,在山田說完最後一個字的檔口,他涕淚滿面的舉起了手機的杵子。

  對,就是這樣,殺人償命!

  朝陽冷眼看著面前的一切,杏壽郎下意識就要去阻擋,腳步卻在半途停了下來,抿著嘴看著,可是男人只是舉起了杵子,一臉猙獰憎恨的看著山田:「你怎麼能!你怎麼敢啊!」

  「幸子和我都沒有自己的孩子,她把你當做了自己的孩子!無論什麼時候都想著你!你怎麼忍心讓她被鬼吃掉啊!」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山田一字不提自己是為了保住姐姐,只說自己太過害怕,鬼迷心竅犯下重罪:「是我害死了前村阿姨,您要打要殺我都認!是我的錯!」說著,頭壓的更低,幾乎整個臉都貼到了地面上,聲音裡都是絕望,像是已經把眼淚哭干了一般的嘶啞。

  「是我的錯。我應該下地獄才是。」

  可是男人卻一點一點的放下了自己手上的武器——在朝陽完全不理解,震驚的眼神裡面,他像是失去了靈魂一樣,一點一點的崩潰的,滑跪了下來。

  「你下不了手殺他麼?那我可以代為效勞……或者我也可以幫你報警,你們不是有警察麼,警察會幫你殺了他的!」

  可是男人就像是沒聽到朝陽的話一樣,帶帶愣愣的看著地上趴跪著的山田:「這不是你自願的,是麼?」

  朝陽一愣,看向兩個人。

  「我知道的,你這麼喜歡幸子……一定是那個鬼用你的姐姐威脅你了……」

  「對不起,沒有早點察覺你的困境……」

  「是我害死了幸子,昨天上山的時候,她還喊我一起去來著,可是我喝酒了,不想動……」

  這個男人跪坐在地上,一點一點的靠近山田,慟哭:「一直到剛才,哪個姓煉獄的小子說山上可能有鬼,讓我指路的時候,我都沒有相信他,說到底,是我害死了幸子啊!」

  朝陽瞪大了眼睛,咬緊了牙關看著眼前的這一幕。

  「是我無能,我不能怪你,園之……但是我無法不憎恨你……」

  朝陽聽不下去了,扭頭直接往鎮外走。

  步伐飛快,杏壽郎追了兩步,可是已經看不到人影了。

  朝陽生氣了,很明顯。

  可是煉獄卻並不完全清楚她為什麼生氣。

  他需要留下來善後,葉小姐還是等回去了再好好跟對方解釋吧。

  可是這麼說服自己以後,杏壽郎卻覺得有些打不起精神來。

  好在他振作的很快,充滿朝氣的臉也看不出任何不適。

  非常麻利的把山田的姐姐送去了附近的醫館。最後離開鎮子的時候山田園之卻氣喘吁吁的追了上來。

  「煉獄先生,煉獄先生!」

  杏壽郎回頭,臉上並沒有多少笑容。

  「山田少年,你還有什麼事麼?」即便能夠理解並且同情對方的遭遇,但是杏壽郎並不能接受他的作為,什麼為了自己的姐姐,而講其他的人拖入死亡這種事,他組織了朝陽的行動是因為他不希望這件事沒有公道的就結束掉,不代表他能夠接受這種事的發生。

  山田看著面前這個頭發好似火焰一樣蓬勃的人,心中的某種情緒就像是在被撕扯燃燒一樣,這種痛苦促使他跪了下來,再次匍匐在地上。

  「煉獄先生,我知道我罪大惡極,應該下地獄……對不起,我太膽怯了,我不敢切腹。前村先生沒有殺死我,他希望我永遠不要在出現在這裡……」

  「我聽村村民們說了,鬼殺隊就是專門殺死鬼的……無論如何,請讓我這條命在下地獄之前,最後,有一點點用吧。」

  「當牛做馬或者怎麼樣都行,求求你,我想加入鬼殺隊。就算是贖罪也好,要麼我去殺死鬼,要麼讓鬼來殺死我吧。」

  杏壽郎沉默的看向他。

  這個匍匐在地上的孩子看起來應該十歲左右,好幾天沒有好好吃飯的樣子。

  從之前鬼死掉以後就在哭,葉小姐的刀落在他脖子上的時候他也很害怕,可是他沒有退縮。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

  這個孩子早已認同這樣的價值,並不算無可救藥。

  於是杏壽郎笑了笑:「那你可得跟上我啊!」


第46章

  朝陽回去的時候,千壽郎正在院子裡面打擾,往日也是這樣,只要他們出門,千壽郎收拾好東西就會到前院等著他們。

  沒想到這麼晚了,他還在。

  不過朝陽這會沒什麼心情,在千壽郎的招呼下微微點了點頭,沒有出聲直奔自己的臥室。

  千壽郎一愣,原本還想追問自己哥哥怎麼還沒回來的話噎死在了嘴裡。

  天亮的時候杏壽郎回來了,非常意外的沒有看到往日等在門口的弟弟。

  但是走入室內的時候還是看到了他。

  「千壽郎,家裡還好麼?」

  千壽郎端著一個空的盤子有些遲疑道:「父親還是老樣子,昨天晚上喝了酒到現在還沒醒,但是葉小姐……」他看向朝陽睡覺的房間的方向:「她好像很生氣,我去給她送早餐,她沒有開門。」

  這樣啊……杏壽郎在心底嘆了口氣,蹲下身來拍了拍自己弟弟的肩膀:「沒關系的,千壽郎做的很好了,接下來就交給我吧。」

  杏壽郎沒有吃早飯,粗略的換了個衣服衝了個澡就敲響了朝陽的房門。

  裡面沒有任何回應。

  朝陽的身體是活死人,呼吸極其的輕,正常人幾乎是聽不到的,可是杏壽郎能聽到,這可能跟他總時不時的就控制不住自己去關注對方有關系。

  隔著一扇門的呼吸聲若有若無,氣息極淺。但是確實存在。

  朝陽在裡面,而且應該沒睡著,杏壽郎不知道哪來的這種篤定。

  「葉小姐,我可以進來麼?」杏壽郎放輕了一些聲音,他是知道自己聲音偏大的,在外面的時候還好,不需要如何克制,但是在家裡就不一樣。

  可是門內沒有任何回應,他只能繼續跪坐在原地。

  「葉小姐,你的手還好吧。」

  在山上的時候,他注意到了對方的手,被自己的劍割的亂七八糟,又被他的日輪刀燒的焦黑,如果不是夜色太深,恐怕誰看到她雙手的樣子都會覺得難過。

  一定非常痛吧,這種情況似乎不是第一次了,先前在產屋敷宅邸看到的時候,對方的手上割傷更嚴重。

  即便是這樣,葉小姐也從來沒有放棄過拔劍維護正義。

  「我知道,您當時要殺了山田少年是為了維護無辜者的正義,這是相當公平的事情,我本來不應該阻攔。」

  「可是這個世界上並非是沒有王法的,單純的正義走到某些道路上,可能就會變成暴力,這樣的話又跟一開始傷害他人的人變成了一樣的道理,而我不一樣葉小姐成為那樣的人,我發自真心,不希望葉小姐成為殺人犯。」

  「殺人者應當償命不假,但是執行這件事的不應該是葉小姐,在我看來,葉小姐也是無辜的人,這件事一開始的罪魁禍首就是鬼,如果沒有鬼,山田少年的父母不會死,他也不會為了保護姐姐而將其他的人拉入深淵之中。」

  「欺騙他人被鬼吃掉這一點絕對無法饒恕,他確實應該下地獄,山田少年也認可了這一點,是前村先生放過了他,這件事我也無法理解,並且感到憤慨。」

  「可是,山田少年跟我說,他說『當牛做馬或者怎麼樣都行,求求你,我想加入鬼殺隊。就算是贖罪也好,要麼我去殺死鬼,要麼讓鬼來殺死我吧』,我接受了他的說法。」

  「我認為,即便犯下不可饒恕的罪行,也應該有理所應當的懲罰,而不應該讓他們胡亂死去,這太不正義……」

  屋子裡面的呼吸聲頓了一下,隨即變得更加微不可聞。

  「鬼沒有規矩,所以可以以殺止殺,可是人不一樣,我們是有理智,有法律的,我們有生,有死,有永不停歇的因果輪回,這正是短暫生命最燦爛的地方。」

  「所有人都有,所以……葉小姐也應當擁有,而不是被一點點憤恨而阻礙了獲得幸福的機會!」

  「好了,我就不打擾葉小姐休息了……晚……不,應該是早安。」

  杏壽郎微微躬腰,即便是沒有人看到,他的禮儀姿態也是完備的。

  但是即便他沒有退走,也不會知道,就在一門之隔,原本在角落裡面假寐的朝陽,在聽到他說最後一句也應當擁有幸福的機會的時候,豁然抬起頭來,死死的盯著門縫。

  似乎是想衝上去,拉開門給杏壽郎一個什麼教訓。

  可是她什麼都沒有做,只是繃緊了身體坐在角落,等腳步聲漸漸遠去以後,最終無力的窩了起來。

  「幸福的機會……很稀罕?」


第47章

  杏壽郎是長子,從小照顧弟弟,年紀輕輕就加入鬼殺隊脾氣倔比如不死川實彌他也見過,但是前一天晚上生氣,等到第二天下午就能像是無事發生一樣的,他還是第一次見。

  下午茶時間就從房間裡面出來的朝陽就像是前一天晚上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出來,然後摁著千壽郎的手教導他練劍。

  杏壽郎出來的時候,甚至收到了對方一個帶著點似笑非笑表情的問好,這讓杏壽郎頗有點受寵若驚。

  畢竟看昨晚的樣子,葉小姐明顯有些遷怒於人。現在看來卻大好了。

  「葉小姐下午好。」

  「下午好,煉獄杏壽郎。」

  可能是一種奇妙的,有些篤定對方就算生氣也不會怎麼樣的底氣,杏壽郎第一次對葉小姐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一個琢磨了有些時間的想法。

  「葉小姐每次連名帶姓的叫我我都覺得好奇怪啊,我們都已經是同伴了,不如就直接叫我的名字吧。」

  「倒也不是不行,」朝陽看著他一頭豐厚又有些炸開的頭發,腦子裡面還是以前養的黃雞的樣子……真的是像啊!

  「那麼,我應該叫你小杏,還是杏壽郎呢?」

  小杏……這是什麼稱呼,聽起來好奇怪,又有種讓人不自覺想要依偎過去的魔力。

  他是長男,需要承擔更多責任的原因,父母對他的要求總是會比較嚴厲一些,稱呼也一直是杏壽郎。

  但是在很小的時候,自己還很小的時候,因為練劍進步不夠而躲起來哭泣的時候,他的母親叫過他杏。

  非常溫柔的聲音,和葉小姐那帶著幾分促狹意味的,豁達又隨性的感覺截然不同。

  也是,他已經不是小孩子了,葉小姐也不是他的母親,而是……

  杏壽郎心理頓了一下,半天都沒能把這個形容給接起來。

  嘴裡卻已經快一步:「都可以,葉小姐叫我什麼都可以。」

  「那杏壽郎你也別叫我什麼葉小姐了,」朝陽撇了撇嘴:「時透兄弟還有產屋敷夫婦叫我葉大人或者葉小姐的時候我不好糾正,其實除了家主以外我並不怎麼習慣別人用尊稱叫我。」

  杏壽郎眨了眨眼:「那我可以直接叫你子淵麼?」

  在日本,直接稱呼別人的名字如果不是不禮貌,就是非常親近的人。

  「不。」朝陽猶豫了一下。

  其實叫她子淵的人挺多的。

  大唐和日本不同,稱呼之間的差異非常巨大,稱字和稱呼小姐之間並沒有多少差別,但是直呼名字的話又顯得有些過於親密。

  通常只有一起長大足夠熟悉的朋友,和自認謙卑的人才會將名字交於對方稱呼,不過……

  「子淵是我的字,在我們那裡,是成年以後由家裡德高望重的長輩起的,意為希望我謙遜,希望我德行高遠,知識淵博,也是一種同輩的尊稱。如果你不介意我隨便叫你小杏或者杏壽郎的話,那你也可以稱呼我為朝陽,這才是我父母給我的名。」

  她設想了一下,她對對方直接稱呼她的名,並任何抗拒的想法,甚至在期待。

  杏壽郎今天早上說的話,她想了一個白天,可是最終得出的結論卻是……她非常欣賞這個後輩。

  朝陽很清楚自己生氣的時候,有著膽子小一點的孩子會被直接嚇哭也不一定的壓迫力,而對方不僅不怕,甚至能夠堅持自己,阻攔她做出一些過分的事,甚至於後來還過來解釋。

  這是一個非常非常有自我決斷能力的人,一個完成成熟的劍士。

  一個堅定而且溫柔的人,多麼難得啊。

  這麼想想,他的那種奇怪的令人討厭的呼吸法,似乎也變成了燦爛溫暖的篝火,是能引誘飛蛾的光芒。

  杏壽郎眨了眨眼。

  朝陽,多好的名字,聽起來頗有生氣,就像是剛剛升起的太陽。

  而在今天之前,他沒有聽過任何人以朝陽來稱呼葉小姐,這是不是說明,自己將是第一個增厚直呼其名的人呢?

  「葉小……不,朝陽,這真是一個好名字!你的父母為你起這個名字,一定是對你的未來有非常深切的期待!」

  朝陽笑了:「確實如此,小杏。」

  杏壽郎一愣,沒想到對方這麼快就又切換了稱呼。

  而他發愣的樣子不知為何又再次取悅了朝陽,蒼白臉上酒窩漸漸浮現的時候,杏壽郎也感受到了少有的幸福的感覺。

  真好啊,真想每天都能看到葉小姐……歐,不,是朝陽的笑容!

  可憐的杏壽郎永遠不會知道,這一刻叫他小杏的朝陽腦海裡面是她小時候飼養過的小黃雞們。

  它們有的是紅毛,長到半大,開始脫掉絨毛換成羽毛的時候,身上的顏色就跟煉獄家頭發的顏色一摸一樣!


第48章

  從這天開始,杏壽郎發現了朝陽一些細微的變化,比如說……她從一副懶洋洋的樣子,變成了一副有點嘴瓢的懶洋洋的樣子。

  甚至有的時候會說出讓人難以招架的玩笑來。

  時透兄弟回來過一趟,聽說進步非常喜人,再過不久就可以參加最終選拔。

  說真的,兩兄弟才十一歲就能達到這個地步,不愧是初始呼吸劍士的後人,但是即便如此,面對忽然變了性的朝陽也會被甕住。

  或者說,其實這才是對方真正的樣子也說不定呢。

  還比如……

  就在盛夏剛過去沒有兩天,卻也還沒到秋天的時候,剛成為柱之一,使用蛇之呼吸的伊黑小芭內遞上了拜貼要來拜訪前炎柱煉獄槙壽郎和現任炎柱,煉獄杏壽郎。

  朝陽從杏壽郎口裡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正在廊下和甘露寺一起,對方剛剛練習完成,給大爺一樣的朝陽端了一點親手做的甜點來供對方佐酒。

  「伊黑小芭內?這名字聽起來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子啊。」朝陽搓了搓手裡的餅渣,強行把嘴裡味道就跟爛臭的木頭渣一樣的餅干給咽了下去。

  這倒不是蜜璃做的餅干難吃,事實就算是性格暴躁的槙壽郎也對這種甜點非常喜歡,覺得難吃不過是因為活死人吃不了什麼活人的食物而已。

  一開始她會拒絕蜜璃,可是多拒絕幾次以後,蜜璃就會露出特別難過的表情,誰會舍得那麼可愛的女孩子失去笑容難過起來呢?

  所以即便咽不下去,朝陽也會面不改色的咽下去,然後稱贊一句好吃。

  「不知道本人怎麼樣,希望能跟蜜璃一樣可愛。」

  旁邊的蜜璃臉色稍微紅了紅,微笑起來。

  沒錯,就在跟杏壽郎交換稱呼以後第二天,蜜璃回來的時候,朝陽就把對對方的稱呼從甘露寺小姐,變成了蜜璃。

  這讓杏壽郎總覺得心口有些澀,不過朝陽沒有讓蜜璃叫她朝陽,而只是單純讓對方叫她子淵,這麼想想,他又好了。

  「不能這麼想啊,朝陽。」杏壽郎朗聲道:「伊黑是和蜜璃一樣可靠的同伴,不能因為名字而輕視他!」

  「我沒有輕視他……等下,他?伊黑小芭內是男人?」

  「是啊!他也是一個很厲害的人呢!」

  朝陽搖了搖頭,興趣缺缺的又喝了口酒:「那好吧,他這名字也太像女孩子了,而且我說他可能是可愛的女孩子,可不是輕視。」

  「不,我不是說朝陽你懷疑他是女孩子是輕視,而是……」杏壽郎卡殼了一下,才接著道:「是你的口氣聽起來,就像是完全在以外貌作為評判標准呢。」

  是的,在知會名字以後,杏壽郎發現朝陽似乎是開始放飛自己了,在偶爾說話噎死人不償命的基礎上增加了口無遮掩的傾向。

  就比如現在。

  「你說的很對,」朝陽點了點頭:「我確實是在以外貌來揣測別人……反正你們柱就沒有單挑能打得過我的,放面前不就只能看看了?」

  沒錯,就是這樣,非常輕佻。

  盡管知道朝陽絕無壞心,只是下意識第一眼看待人的角度有些奇妙,可是每次聽到這種發言就讓人多少有點牙癢!

  「既是是這樣,我也想請朝陽你不要隨便輕視他們,他們都是我的朋友,大家都是非常努力的人。」

  朝陽看了他一眼,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知道了。」

  旁邊的蜜璃笑著,又給朝陽遞了一塊櫻餅:「不過,子淵,你可不要當著伊黑先生的面說他像是女孩子歐。」

  「歐?還有這種忌諱?」

  「嗯呢!聽說是因為伊黑先生出身的八丈島的原因,」蜜璃猶豫了一下:「這種事我聽說的也不怎麼完整,只知道那裡最大的家族就是伊黑先生的家族,整個家族供奉一個蛇鬼,最後大煉獄先生斬殺了那個蛇鬼也順便救了伊黑先生,其他的就不是特別清楚了,而且這也是伊黑先生的隱私,背後議論不太好。」

  「我知道了,不提就是了。」朝陽點了點頭。


第49章

  伊黑小芭內是在拜貼送到後不久就上門了。那個時候甘露寺正在收拾東西,而朝陽站在廊下。

  千壽郎打開庭院門的時候,朝陽就看到了這位蛇柱。

  非常好辨認,因為他脖子上有一條紅色眼睛的白蛇,不過長相打扮都挺奇特的。眼睛是左綠右金的異色瞳,繃帶纏著整個下巴,黑色的中長發一截一截的。穿著黑白條紋的浴衣,外面是同樣黑白條紋羽織,看上去非常陰沉。

  甘露寺看到對方以後,眼睛一下就亮了,大聲招呼道:「伊黑先生!」

  那個看著有幾分瘦弱的新任蛇柱就看了過來。

  「伊黑先生來的正好,要嘗嘗櫻餅嘛?剛剛出爐沒多久的歐!」

  沒錯,剛剛出爐的,也不知道蜜璃是對櫻餅有什麼樣的喜好,隔三差五甜點裡面就有櫻餅,而且分量不小。

  朝陽看著對方扭過頭來,滿臉不耐煩的臉色在碰到甘露寺以後緩和了一下,然後跟他肩上的蛇一起眨了眨眼。

  然後抬腳走了過來,當真從甘露寺手上的盤子裡面接過一塊櫻餅,不過他沒有吃,可能是因為繃帶的原因,只是捏在手裡打量了兩眼,然後看向了蜜璃:「你叫什麼名字?」

  「蜜璃,我叫甘露寺蜜璃!」

  「嗯。」他非常冷淡的回應了一聲,然後看向不遠處的朝陽:「葉小姐,午好。」

  「午好,伊黑小芭內。」

  倒不是朝陽真認識這位伊黑小芭內,但是顯然這位蛇柱認識她,估計是在蝶屋見過。

  這個人微微的鞠了半個躬,然後就進入了室內。

  「眼睛顏色不錯。」在聽不到人聲以後,朝陽這麼感嘆了一句。

  「是吧!我也覺得伊黑先生的眼睛很好看呢!而且他說話聲音好清澈!如果把繃帶拆下來,一定是個美男子。」

  朝陽收拾酒杯的手頓了頓,眼神奇妙的看向的甘露寺。

  你未婚夫還在屋子裡面,你這麼贊揚其他男性為美男子不覺得奇怪麼?

  正這麼想的時候,杏壽郎就從屋裡出來了,看著他們兩個問道:「唔姆,我剛才聽到小芭內的聲音了,卻沒有看到人呢!你們見到他了麼?」

  「見到了,他往你父親的屋子方向走了。」朝陽指了指。

  「這樣啊!我也得見見他!我得當面向他恭賀才行!」說著,杏壽郎就轉身往朝陽指點的方向去了。

  只留下微微感到迷茫的朝陽,和歡快的甘露寺。

  這對情侶怎麼這樣?杏壽郎剛才一定聽到了蜜璃的話了吧,他居然對自己准伴侶誇贊其他的男性沒有任何想法嘛?

  朝陽很想問,但是最後所有的話都被她扼殺在了喉嚨裡面。

  但是回頭一想,他們是准情侶,自己只能算個外人,或許是有些話當著面外人並不好說,這也不是沒有。

  朝陽挑了挑眉,沒有在分心給這件事。

  晚飯的時候朝陽沒有看到這位伊黑先生,不過蜜璃卻非常高興的告訴她,伊黑先生作為新上任的柱決定請同僚們吃飯,去的除了柱還會有一小部分的其他等級的隊員。

  而柱們自己很久沒有聚會過了,上一次還是三個多月前杏壽郎接任炎柱,請了大家來自己家裡吃了便飯,最後因為任務原因人還沒來齊。

  不過也正好這次是幾個柱都有空的間隙,伊黑先生打算在京都最大的茶屋正式宴請同僚。聽說還是多虧了主公幫他們預定了位置,茶屋的老板說不定會安排藝伎到場。

  「如果能見到藝伎就好了,聽說他們都特別美麗而且優雅,不過一般人都沒有機會見到。真希望這次有機會啊,一定會是很幸福的體驗!」

  朝陽挑了挑眉,不置可否,順著就往杏壽郎的方向看了一眼,對方真精神奕奕的附自己的徒弟的話。

  「唔姆,其實我見過藝伎,很久以前了,是在我認識蜜璃你之前的事。有一家感謝我滅殺了惡鬼,所以特意請我留下吃飯,宴席上就請來了藝伎,真的是非常美麗優雅的女性,無論是說話還是做游戲都讓人感覺非常舒服呢!」

  「真的嘛?」

  「嗯嗯!蜜璃見到就知道了!」

  說著,杏壽郎的視線落在了朝陽身上:「朝陽也一定會喜歡她們的。」

  不知道是不是朝陽的錯覺,她總覺得杏壽郎剛才對著她眨了眼,而且非常用力,睜開的眼睛也比往日的圓一些,是她的錯覺麼?

  伊黑先生比想的要禮賢下士更多一些,聚會的請柬不僅發給了杏壽郎父子三人,還給朝陽和蜜璃都發了。

  這麼一次難得的眾柱聚會,蜜璃格外的重視,一定要拉朝陽出去跟她一起買新的衣服。

  「走嘛走嘛,子淵你也是需要新衣服的吧,」甘露寺抱著朝陽的手撒嬌:「你看我除了隊服以外還有好多漂亮衣服呢,子淵你只有三四身差不多的衣服換來換去的,還沒有裙子,全是褲裝。就算是煉獄先生衣服都比你的多。這可不行啊,我們去填補一下衣櫃嘛,我給你買單還不行麼。」

  甘露寺和杏壽郎在一起的時候還有些矜持,最少公共場合下,最過分只有一觸即離的擁抱,但是在私下的場合裡面……

  不知道她怎麼和杏壽郎相處的,但是這會,對方柔軟有豐滿的地方正抵著她的手臂,這真沒辦法拒絕啊!

  頂不住啊!

  朝陽抹了一把並不存在的鼻血,慢慢吞吞的應了一聲:「好。」並且再一次懷疑她遲早要跟杏壽郎搭檔反目,就因為對方的漂亮老婆。

  杏壽郎是看著一高一矮兩個女孩手挽著手出門的,看了好一會,直到千壽郎貼了過來:「兄長,你在看什麼。」

  「沒什麼。」杏壽郎收神,伸手摸了摸自己弟弟的腦袋。

  於是千壽郎認真想了想,剛才出去的是甘露寺小姐和葉小姐,可是以往甘露寺一個人出去逛街的時候,哥哥從來不會看著門露出這種有些期待又有些期待落空的表情來。

  「我聽說了,甘露寺小姐和葉小姐是要出去逛街買衣服了,兄長是想要跟葉小姐一起出門麼?」

  杏壽郎一愣,其實他並沒有深究自己到底在看什麼,但是千壽郎這麼一說,他就忽然意識到了,他之所以坐在廊下,其實……多少是有那麼一點期待朝陽能叫上他一起的。

  畢竟他力氣很大,如果朝陽買的東西太多,他可以幫朝陽提包,如果帶的錢不夠的話,他也可以負責買單。

  可是對方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後就被甘露寺拉走了。

  是的,甘露寺拉走了朝陽,留下他一個人坐在這裡。

  第一次覺得自己的繼子似乎跟自己毫無默契呢!

  旁邊的千壽郎又開口了:「其實,如果兄長想要跟葉小姐一起去逛街的話那很好啊,我覺得兄長可以直接說,葉小姐說不定會同意偶。」

  「下次吧!」杏壽郎明白過來自己糾結的地方以後,很快就從新開朗起來:「千壽郎,你提醒的很好,我會記得下次跟上朝陽的!」

  千壽郎懵懵懂懂的點了點頭。


第50章

  「你不帶上杏壽郎真的好麼?」被拉出門的朝陽有些意外的看向甘露寺。

  一般情侶不都喜歡貼在一起麼,更不要說是一起出來這種開心的活動。

  「哎呀,雖然煉獄先生劍術很厲害脾氣也很好啦,但是女孩子逛街這種事帶他就不方便了。」甘露寺笑道:「雖然背後說人壞話不太好,但是煉獄先生的審美真的……」

  甘露寺有些嫌棄的擺了擺頭。

  朝陽覺得更有意思了。

  而這個時候已經是丙級劍士,小有積蓄的甘露寺直接把朝陽拉進了一家浴衣店,先是甘露寺試了一通,最後定來了一件粉色櫻花的浴衣等她想推朝陽去試試的時候,朝陽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說真的,我一直覺得……這種衣服挺拘束的……算了吧。」

  甘露寺也沒有生氣,笑著又挽上了朝陽的手:「那我們去看看洋裝吧,他們的裙擺都非常寬松,一定有你喜歡的!」

  兩個人走在去洋裝館的路上的時候,朝陽忽然看到了一家門牌上掛著漢語,寫著裁縫鋪三個字的門店。

  「我們看看這家吧。」

  「好。」

  裡面的老板是一個漂亮的女性,身上穿著襖裙配馬面……朝陽不太看得懂這種裝扮,但是不妨礙她認得出來這是相近的制式。

  店鋪的老板笑著迎上來用日語打招呼:「兩位小姐好呀。」

  口音有些微妙,是江浙地帶的味道,朝陽眨了眨眼:「掌櫃,你做訶子裙麼?」

  說的是漢語,老板一愣看向了朝陽,也用上了漢語:「這位小姐,你也是漢人?」

  「顯然。」

  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後,老板臉上的笑容又真誠了幾分:「竟是同胞,失敬失敬,進來喝杯水吧,訶子裙我做的。」

  兩個人坐下,閑聊了幾句以後,很快的定下了兩套帶著銀杏葉花紋的訶子裙,交流之流暢看的旁邊的蜜璃是一愣一愣的。

  最後買單的時候,下意識就要自己掏錢,畢竟是她約朝陽出來的,卻沒想到朝陽直接從自己衣領裡面掏出了一些碎的黃金放在了老板的桌子上:「用這個結賬,不介意吧?」

  「不不不,當然不介意。」老板笑著,也沒細點,就把幾顆碎黃金掃進了自己懷裡。

  提著已經整理好的衣服,朝陽和蜜璃就打算離開了,可是老板卻追到了門口,將一把刺繡團扇雙手遞給了朝陽。

  「雅物配美人,這把扇子在我這擺著是糟蹋了,今天就送給姑娘,聊表同胞心意。」

  甘露寺眨了眨眼,就看到朝陽一點客氣的意思也沒有,把那個一看就做工精細,價值不菲的團扇捏在了手裡細細的打量。

  團扇的形狀並非完全是圓的,而是略微有些長的芭蕉形,骨架用的是檀香木,扇面用的是緞,和最頂級的雙面蘇繡彙成了一副銀杏棲鳥圖,棲的不是別的鳥,正是一個炯炯有神的黃色雛鵲。

  不知道為什麼,看著就會聯想到煉獄宅院的那幾只貓頭鷹,要是毛邊上是紅色的話就會更像了。

  「好扇,好繡法。」朝陽笑了,指尖轉了個扇花,將扇收到了手裡:「多謝掌櫃的割愛了。」

  很明顯的是,朝陽確實喜歡那把扇子,回去的路上一直拿在手裡把玩。

  蜜璃這還是第一次看到朝陽對一個東西表達出明確的喜歡來。

  杏壽郎自然也看見了,暗自記下來的同時心裡也不禁感嘆。

  朝陽其實也是女孩子啊,對漂亮的東西似乎沒有什麼抵抗力。

  但是這份感嘆在第二天准備一起去參加柱聚會的時候,變的非常非常的微妙。

  大正年代到了,好多不同國家的思想潮流都湧入了日本,大家普遍以來的想法也有所改變,女孩子穿衣服也不在那麼的拘束,即便穿著佯裝露出一部分的身體皮膚也沒什麼,就像是蜜璃的衣服一樣。

  可是朝陽的衣服不太一樣。

  她的裙子非常的奇特,有著銀杏葉刺繡的重工抹胸束在胸際,然後在胸下部系一闊帶,比起常規的衣服更像是一條抹胸的貼身長裙。兩肩、上胸及後背袒露,外披透明羅紗。裙子像是百褶,沒有刺繡,但是都是輕柔的半透的,層層疊疊,若隱若現。手肘掛了一條叫披帛的東西,手上捏著扇子,描了眉,嘴上塗了一點和甘露寺一樣的口脂。頭發被盤起一部分,簪了三根金簪——剩下兩根在她手上,並沒有簪上去。

  兩個人相攜走出的時候,蜜璃的臉上都是興奮的紅暈。

  杏壽郎是看呆了。

  他家教嚴格,雖然缺乏一些應該如何對待女性的教育,但是他也知道女孩子是需要格外尊重的,可是……

  朝陽這跟之前截然不同的裝扮還是讓他感到了一陣頭暈目眩。

  這位暫住在煉獄宅邸的劍客非常漂亮是整個鬼殺隊的共識,但是或許是之前裝扮都過於利落的原因,很少有人會真把她當做女孩子對待。

  可是……現在就完全不會了,眼前人看上去跟那個揮舞著利劍毫不猶豫就要索惡鬼性命的劍客完全不是一個人!

  現在眼前的人走路都是搖曳生姿的,讓人心生回護之意,還心生一些……莫名其妙的情愫。

  杏壽郎並不是很希望朝陽這幅樣子被更多的人看到,這跟面對蜜璃那奇怪的隊服時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但是他沒有理由,也不可能阻止朝陽穿她喜歡的衣服。


第51章

  「怎麼樣,這樣好看些了麼?」穿上裙子的朝陽像是變了個人,明明聲音動作都沒有什麼差距,可是現在站在蜜璃面前的人就是能讓所有人臉紅心跳。

  子淵真好看,這種半透不透的羅沙比直接露出皮膚來更犯規啊!

  蜜璃捂著通紅的臉在心理偷偷尖叫,眼神亮晶晶的看著對方:「子淵真好看,一定會有很多人喜歡你的。」

  而朝陽像是完全感受不到蜜璃的心裡活動一樣,伸手拆掉了蜜璃頭上的兩個大辮子,然後又細細的把對方的頭發也盤了起來,在把自己手上的金簪簪了上去。

  靠在她背上,輕言細語:「看,這樣是不是更好看一些了。

  「嗚嗚嗚嗚嗚……」蜜璃激動的一陣支吾。

  子淵的胸貼在她的後背上在啊!好軟啊!

  沒想到性格這麼強勢而且硬朗的葉小姐居然會有這麼漂亮的胸部,抹胸那裡根本遮不住嘛,稍稍彎腰就能看見那雪白又深邃的風景!太犯規了!但是真的好美好啊!嗚嗚嗚,能看到這樣的子淵今天不虧了!

  「不好看麼,那我再給你調整一下吧。」朝陽不在盤腿坐,而是將腿都撇到了一邊側坐著身軀微微歪斜看著仿佛柔若無骨的依靠在端坐的蜜璃身上,細細給她又換了個盤發的式樣。

  「這樣呢。」

  「可以了可以了!」在不可以她的鼻血要流下來了,嗚嗚嗚。

  「那我們出發吧。」朝陽站起身來,在往後一看,一身紅白金交接的浴衣的煉獄兄弟已經端坐在門口,就等著兩位女士整理到位了。

  煉獄槙壽郎還是沒有振作起來,他依舊在屋子裡面不願意出來,這次赴宴的就是煉獄兄弟了。

  杏壽郎原本打算叫輛車,但是伊黑選擇的地方離炎柱宅院挺近的,最後想了下,還是走過去好了,他還沒跟朝陽一起逛街過呢。

  但是就跟以往夜巡一樣,蜜璃在的時候,朝陽絕不會跟他並肩行動。好吧,蜜璃不在的時候也不會並肩行動,多少都會隔著點距離,只是蜜璃在的時候距離格外的明顯而已。

  這次,從朝陽也一個人走在前面,煉獄和甘露寺還有千壽郎走在後面。

  「葉小姐的走路姿勢跟往常並不一樣呢。」千壽郎非常細心的看著前方的人。

  「嗚姆,很明顯啊!」杏壽郎當然也發現了。

  更往常利落又大氣的步伐完全不同,穿著裙子美的異常引人矚目的朝陽走的是碎步,步伐小而且快,但是又跟那些穿著和服的拘束的步態不太一樣,她走的非常隨意,腰肢搖曳,頭頸卻端正,是風流卻不放蕩的步子。

  朝陽的腰很細,先前穿著寬松的衣服看不出來,現在的裙子恰好掐住了胸下的一節腰線,看上去似乎只要張手就能挽住的樣子,杏壽郎在兩個同伴聽不到的地方,不自覺的咽了一口口水,下意識就想上前穩住對方擺來擺去的腰,叫朝陽不要在晃腰了,在晃眼睛都要晃花了。

  正是這個時候,一個提著籃子小姑娘一溜碎步的跑到了朝陽眼前。

  「姐姐,漂亮姐姐,要買一些花麼?」就在朝陽挑了挑眉看著她的時候,熱情的笑著的小姑娘,它的籃子裡面有很多花,鈴蘭,大麗花,月季,都是九十月份正開的花朵,在最盛的時候被采摘下來售賣,看上面的水珠還挺新鮮的。

  小女孩捧起一朵和朝陽身上的肉桂色衣衫非常接近的米黃色大麗花舉到了她眼前:「漂亮姐姐,你看看這個花,是不是和你很像,都很漂亮!」

  朝陽嗤笑了一聲,聲音很輕,像是非常隨意的接過了花朵然後反手,簪在了自己頭上沒有發簪的那一邊:「你說的是這種漂亮麼?」

  小姑娘的眼神刷的一下就亮了:「嗯嗯,好看的呢!」

  「嘴真甜。」

  杏壽郎下意識就要上前去替付這個花的錢,誰知道對方卻正好回頭,眉眼都是笑意的對這蜜璃勾了勾手指:「過來。」

  這一笑把兩個人都勾住了,蜜璃緩步走了過去,杏壽郎下意識的也走了過去。

  然後就看到對方的笑容裡面帶上了一些促狹的意味,然後一把把蜜璃拉的更近,再從小姑娘的籃子裡面又抽了幾朵粉色和白色的鈴蘭花出來給蜜璃也簪了花。

  兩個風格迥然不同的女孩輕輕熱熱的樣子異常的養顏,杏壽郎看著朝陽的樣子眼神一亮:「嗚姆,這樣確實是好看多了!」

  他說的是蜜璃,也是朝陽,眼神卻不自覺的落在了朝陽身上。

  「是吧。」朝陽抬著眼,看了杏壽郎一眼,眼波流轉的空隙裡都是溫和的風情。

  嗚……

  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態,杏壽郎連忙低頭去找自己掛在腰帶上的零錢袋。

  可是朝陽已經搶先一步,不知道從哪抽出了兩張日元遞給了賣花的小姑娘:「看看,這夠不夠買你的花。」

  「夠了夠了,只要一張,還有多的,我給你找錢!」

  「不用找了,多的留著去買糖吧。」朝陽不甚在意的擺了擺手。

  但是小姑娘看了看自己籃子裡面的花,又看了看她,連忙小跑著跟了上去,把整個籃子都遞給了朝陽:「漂亮姐姐,你給我的錢太多了,這些,包括這個籃子都夠了,給你!」

  說著把籃子遞給了朝陽,然後笑著小跑出去,還不忘回頭對朝陽擺手:「漂亮姐姐再見。」

  「漂亮姐姐!」蜜璃紅著臉頰調侃道:「那個小姑娘很喜歡你呢。」

  「也很喜歡你啊。」朝陽笑了聲,一只手隨意的跨上了花籃,繼續往前走。

  杏壽郎像是終於找到了切入口,連忙走上去,和甘露寺兩個人一左一右的走在她身側:「嗚姆,朝陽你戴大麗花真的很好看呢!」

  朝陽挑眉看了他一眼,沒有接話,杏壽郎卻很開心的接著道:「說起來,朝陽你現在走路的姿勢跟之前都完全不一樣呢,是為了配合新的衣服麼?」

  「是,也不是。」纖細的手搖了搖扇子,快走了兩步和杏壽郎拉開距離:「先前穿的都是男裝,當然要走正步走的利落一點,不然走的太隨意說不定就被人送去醫館了。」

  杏壽郎追了兩步,再次和朝陽並肩。

  「但是穿女裝就可以隨意點了,反正怎麼走路都是走,還是這麼走舒服點,不然總覺得有些束縛。」

  朝陽繼續往前快走兩步,臉上的笑容都快僵了。

  煉獄杏壽郎,你怎麼就不知道去找你老婆呢,你找我干嘛啊,你老婆就在後面啊!

  可是杏壽郎還是鍥而不舍的追了上去:「嗚姆,既然是這樣的話,那以後朝陽都會穿這種衣服麼?」

  「或許吧。」

  ……

  被莫名其妙落在後面的甘露寺蜜璃和千壽郎兩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煉獄先生和子淵的感情真好呢。」

  千壽郎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第52章

  煉獄四人到的時候茶室還很空,只有伊黑小芭內和富岡義勇在,打過招呼以後朝陽幾乎是立刻就坐在了長桌的角落裡,就在她以為自己終於脫離了煉獄准夫婦中煉獄杏壽郎的環繞能松口氣,心裡卻奇怪的有幾分發悶的時候,這對她以為的准夫妻,一左一右的坐在了她的兩邊。

  好家伙,這是被包抄了啊。

  朝陽生無可戀。

  隨之很快趕過來的是宇髄天元……以及在朝陽略有些不可置信的眼神裡跟著他的三個老婆,蝶屋花柱姐妹,悲鳴嶼行冥,不死川實彌以及幾個朝陽認識或者不認識的非柱級劍士。

  但是朝陽無心去打招呼,她正在忍受一種常人難以理解的痛苦。

  如果她擅長現代口癖的話,大概能形容為,一個單身狗被兩個脫人士輪換羞辱的痛苦。

  「喲,杏壽郎,這是你的交往對像麼?」宇髄天元帶著他的老婆湊了過來,坐在杏壽郎對面,四對四,人數倒是剛好對稱。

  交往對像……杏壽郎卡了一下殼,但是仔細追究,內心裡冒出來的不是被冒犯的不爽或者是急著為他人辯解的正義感,反而是一種令人羞愧的愉悅心。

  這是不對的,朝陽不一定願意被這麼認為。

  「不是的偶,天元你沒有認出來麼,這位是葉小姐啊!」

  別說宇髄天元了,全場的人都看了過來。

  「南無阿彌陀佛,我還以為這位小姐是葉小姐的妹妹呢,沒想到竟是本人,在下沒認出來真是罪過,阿彌陀佛。」

  宇髄天元更是直接把頭湊近了朝陽,發出不可思議的聲音:「先前我看你揍不死川一直以為你是暴力女呢,沒想到私下居然擁有著如此華麗的美麗!真是令人驚嘆啊!」

  朝陽……朝陽只想把自己的腦子塞進花籃裡面冷靜一下,前左右都不是好人的情況下,朝陽選擇了轉身,然後就面對上了身後的蝴蝶姐妹。

  「葉小姐這樣意外的很漂亮呢?先前在蝶屋沒有能夠看到葉小姐穿女裝真是遺憾。」香奈惠湊了過來,雙眼發光的看著朝陽:「不過大麗花還是不太能襯托葉小姐的美麗,蝶屋養了一種話,叫牡丹,聽說正是清朝廷傳過來了,下次就送給葉小姐吧。」

  「謝謝,但是不用了,大麗花很好。」

  很好,現在前後左右都沒有好人了!

  朝陽面無表情的從花籃裡面隨便抓了一把花塞進了蝴蝶姐妹的手裡,換來了一聲:「好漂亮的花,謝謝。」的感恩。

  你要是真感恩就想辦法把我左右兩邊的人拖走吧,謝謝您。

  但是這話不好說,說了怕傷蜜璃的心。

  「牡丹,香奈惠,那是什麼,是比大麗花更好看的話麼?」杏壽郎洪亮的聲音在這個時候顯得格外的刺耳。

  「是的呢,雖然開的沒有大麗花這麼繁復細致,可是牡丹的花瓣不規則的層層疊疊著,看著特別浪漫,一定會非常合適葉小姐的!」

  「嗚姆,這樣的花我也想要見見!」

  「沒有問題偶,下次來蝶屋的時候我就給你看看吧。」

  旁邊的不死川冷哼了一聲,不知道是對誰。

  宇髄天元很顯然還想說什麼,朝陽眼疾手快的又掏了幾把花塞進了她三個老婆手裡,成功的轉移了對方的注意力。

  就在朝陽以為她終於可以開始策劃換個位置解脫自己的時候,門口來了最後一位……四位頗有分量的賓客。

  產屋敷家的夫婦和他們的兩個女兒。

  在場幾乎沒有人能一眼認出的朝陽,產屋敷杭奈卻一眼就認了出來,她眼神亮了亮,很快的離開了母親,非常禮貌的跟今天的主角伊黑小芭內打過招呼後就走到了朝陽身邊:「葉小姐,晚上好。」

  「杭奈,晚上好。」朝陽從花籃裡面剩余不多的花中挑了一只和她眼睛顏色一樣的藍紫色的月季出來,別在了她的耳朵上:「好久不見,你劍術練得怎麼樣了。」

  「父親說我的劍術雖然趕不上鬼殺隊的大人們,也做的還不錯了呢,這都要感謝葉小姐對我的悉心教導。」

  「我並沒有教你幾天,能有進步,都是你自己的本事,不過不要輕易懈怠,我交給你的劍譜你還要繼續練,知道麼,我會找時間檢查你的練習的。」朝陽將花籃裡面最後的話都撈了出來,放在她的手裡:「去吧,回你父母身邊,替我把花送給你的母親和你的姐妹。」

  「是,葉小姐。」杭奈規規矩矩的鞠了一躬,邁著小碎步從新依偎到了自己母親身邊。

  而這個時候,產屋敷夫婦已經坐到了主位上,躬身讓女兒給自己簪花完以後,天音這才起身笑著對朝陽道:「謝謝葉小姐的花,你的心和外表一樣溫柔美麗呢。」

  「夫人過譽了。」朝陽不甚在意。

  「今天大家都很隨意呢,這樣很好。」產屋敷耀哉環視一圈,感嘆了一句。

  朝陽的視線落在他臉上的時候愣了一下。

  活死人對顏色的感覺並不明顯,但是也能分辨出來,產屋敷耀哉頭頂上的那些紫色的瘢痕,似乎又擴大了一些。

  可是誰都沒有提這件事,而是紛紛向主位的產屋敷問號。

  誠如他所言,現在來這裡坐著的除了富岡義勇,沒有任何一個人穿著工作時候的衣服,即便是把華麗掛在嘴邊的宇髄天元臉上都沒有畫上面紋,而是非常松快的穿了醫生黑白交接的浴衣……其實富岡義勇穿的也是浴衣,卻不知道為什麼連那塊拼色的羽織一起穿了過來。

  茶屋的老板很快就帶了助興的藝伎過來,在唱名以後,隨著三味線起舞了一段。

  朝陽對日本的這種酒桌表演並無興趣,流浪的那幾年,什麼樣的花樓樂台她都去過,但凡能以錢買到入門資格的歌舞她也都見過,眼前的這點只能稱得上精致稱不上有趣的表演她並無興趣。

  但是……眼角的余光卻注意到杏壽郎眼裡的專注。

  不過不是欣賞藝伎本身,而是欣賞她的歌舞,非常專注的在欣賞別人的技藝。

  真是個真誠又熱情的好孩子啊。

  三段表演完畢後,隨著幾個藝伎的下台,食物也被擺上桌子。

  每個人都有單獨一份的食物,這個茶屋不允許客人點餐,通常是主廚做什麼,客人吃什麼,即便是這樣,這裡往來的達官貴人們也是絡繹不絕。

  其中一點在於廚師的手藝,另外就在於這裡的服務了,當然,藝伎的服務也要計算在內。

  不過在坐的人倒沒有被厚此薄彼,大家面前的餐食是一樣的,酒是另外的。


第53章

  朝陽並沒有多少吃活人食物的想法,但是看著冰塊上還在掙扎的章魚的時候,她多少算有了點興趣,剛起筷子,旁邊的杏壽郎忽然讓開了一截,剛才穿著黑底有著雪山花紋的藝伎就坐了過來,恭恭敬敬的對他行了一禮:「初次光臨的客人,晚上好,我是藤原雪,今日請讓我來陪您用膳吧。」

  朝陽看了看被迫遠離了她一截的杏壽郎,內心松了口氣,連忙應答下來。

  而這位斯文優雅的藝伎不虧是吃這碗飯的人,說話甜美纖細,聽著不乏是一種享受,而是她非常非常的善解人意,即便是誇人也是如春雨細綿。

  這跟以往在花樓裡面見識過那些溫柔熱情的姐姐不太一樣,她似乎更加端莊一些,倒酒的姿勢也很讓人舒服。

  中途或許是發現朝陽只對還活著沒有徹底斷氣的海鮮有興趣,甚至中途離開了一下,特意叫人又上了一盤剛剝好的甜蝦。

  跟朝陽聊天的時候也沒有忽略旁邊的杏壽郎,對面的宇髄天元和他的老婆們,以及在一邊一直冒粉色泡泡的蜜璃。

  真的是做事非常周全的藝伎了。

  但是做事在周全的藝伎也擋不住杏壽郎的手,在發現朝陽喜歡吃活物之後,杏壽郎一直很苦惱用什麼來招待朝陽,對方並沒有提出任何要求來,甚至會在吃飯的時候少量的咽下去一些東西來表示自己並無特殊的地方,可是他很清楚,朝陽不吃大部分人吃的東西,她只喜歡生肉,而且要是活的。

  一直以來他都以為對方只吃陸地的動物,所以從沒有把腦筋打到這些隨處可見的海產上,今天忽然發現對方居然吃活海產,而是……

  朝陽吃甜蝦的時候眼睛微微眯起,真可愛啊!

  杏壽郎想都沒有想,直接將自己餐盤裡面一小碟章魚和甜蝦都放到了朝陽面前:「我一直不知道朝陽你喜歡吃活蝦呢,來吧,這些都是你的。」然後在目光炯炯的看著朝陽,期待她吃下自己貢獻的食物。

  朝陽露出了生無可戀的表情:「謝謝你杏壽郎,但是我覺得蜜璃更需要這個!」

  說著立刻就把杏壽郎遞過來的碟子放在了蜜璃的盤子上。

  蜜璃迷惑的看了看朝陽,又看了看自己的老師。

  對面的宇髄天元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這可真是華麗的關系啊,沒想到葉小姐竟然是這麼華麗的人!」

  朝陽有氣無力的看了他一眼,很想讓他把華麗這個詞換成人話來說。

  總覺得不是什麼好詞。

  好在酒過三巡的時候,這位藤原雪提出了一起玩游戲的建議,朝陽同意以後旁邊的侍者端來了一根笑的蓋子和一個笑的凳子,兩人從桌子上也換到了茶屋邊上。

  「金毘羅船船的游戲規則非常簡單偶。」負責彈三味線的樂師也坐了過來,笑著為她解釋游戲的規則:「中間的這個小盒子是玩具,待會我會彈唱一些音樂,小姐你需要跟著音樂的節奏和藤原雪小姐輪流出手去拍或者拿起小盒子,但是如果拿走了,下次出手就要放回來。在收手的時候也有講究,如果盒子被拿走,出手時就要握拳敲一下掌心,敲到盒子或者拍到桌子都算輸,盒子沒有拿走,就要用手掌拍盒子偶,拍到桌子也算輸的,到後面我彈的速度會越來越快,一定要注意偶。」

  「沒問題。」朝陽點了點頭,在花樓裡面這種游戲太多了,她都玩熟了,這麼久沒有碰過,還有些懷念呢。

  彈唱開始的時候,游戲開始,鬼殺隊的隊員們也有幾個圍了過來,但是令人沒想到的是,第一輪贏下來的不是經驗豐富的藝伎,而是第一次來茶屋的朝陽。

  樂師和藤原雪鼓著掌,說著好聽話,請朝陽喝了一杯酒,然後繼續開始了游戲。

  第二輪,朝陽勝出。

  第三輪,朝陽勝出。

  第四輪,朝陽勝出。

  ……

  一直到喝掉了一整瓶酒以後,大家都麻了。

  她是不會輸是麼?

  而玩的開心的朝陽也沒怎麼注意到旁邊的人。

  她坐的姿態跟其他人都不同,藤原雪和其他的人多都是跪坐,只有她,一只腿彎曲著躺在地上,另外一只支著,手也是,一只支撐自己,肩膀也撐的高高的,頭靠在肩上,另外一只手伸出去玩游戲,敲完桌子在收回來就會放在支起的膝蓋上。喝酒的時候會徹底撐開自己的脖子,像是在向其他人展示那一段雪白纖長如天鵝一般美麗的脖頸一樣。

  明明是接近那些廉價游女的姿態,可是卻在她身上又透出了一股不可侵犯的凌厲,以至於全身上下透著一股慵懶的風情,跟風騷截然不同,卻更加吸引人的風情。

  最少杏壽郎是徹底被吸引了。

  在朝陽再次用那種散懶又專注的眼神看著藤原雪露出笑容來的時候,他終於忍不住了,起身湊了過去對藤原雪道:「打攪了,朝陽喝的酒已經很多了,接下來就請讓我替她喝吧。」

  接著就是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端走了藤原雪剛倒的酒悶頭一口就喝了下去。

  附近不乏被這裡的動靜吸引來的隊員的目光,大家都差異的看著杏壽郎。

  好吧,鬼殺隊的柱多數都有些紳士精神,除了不死川以外,碰到女孩子關照一些也是正常,但是杏壽郎這種自作主張的替人喝酒顯然不在其列。

  而這會的杏壽郎想法並沒有多復雜,這個有著火焰顏色的男子,心也如烈焰,不過這份烈焰現在燃燒的並不是他的刀,而是他那課想要朝陽注視他的心。

  不要用那種眼神看著別人啊,來看著我!

  想法僅僅只是如此而已。

  而他也確實如願以償了,朝陽有些茫然了看了他一眼:「你過來做什麼?」


第54章

  「我是看朝陽你喝的太多了!所以想著來替你分擔一些!」杏壽郎這麼回答道。

  朝陽看了他一眼,並沒有信,她往旁邊看了一眼,甘露寺正開開心心的跟宇髄天元三個老婆打成一片,不知道說了什麼,臉上的笑容非常燦爛。

  這對情侶真奇怪。

  可憐的被拋棄的杏壽郎啊。

  朝陽在心裡感嘆了一聲,眼神在回轉回來,又添上了幾分憐愛:「想喝酒的話,就坐在這吧。」

  三味線再次響起的時候心思一轉,朝陽又覺得純玩游戲讓杏壽郎替自己喝酒太無趣了,不如……來點刺激的,看看這個男孩的酒量也不錯。

  於是無往不勝的葉朝陽開始了她的連敗之路,用誰都看得出貓膩的辦法,她根本連手勢都沒動,每次不過五六個來回,必輸。

  然後就跟著藤原雪一起起哄鼓掌讓杏壽郎喝酒。

  不過……這正如杏壽郎之意。

  給倒酒的人從藤原雪變成了朝陽,只要她一輸,立刻拿起酒壺給杏壽郎倒酒。

  和藝伎倒酒的方式不同,朝陽倒酒的動作學了兩個完全不同的地方的方式,一個是葉氏正式的酒宴上,一個是花樓,那些姐姐哄客人喝酒的辦法。

  這會下意識的就用了第二種,每次都是把酒杯放到了杏壽郎的手裡,然後在捏著酒壺貼過去一些,低著頭給他倒酒,而這個動作可以讓對方看到自己的後頸和發飾,而沒有完全梳上去了柔軟發絲也會垂落到對方另外一只手背,或者手腕上,帶來一些麻麻癢癢的處決。

  倒酒後一點點抬頭,從下往上看著杏壽郎,巧笑嫣兮:「這杯也要喝歐。」

  朝陽不知道,她這個動作正好將自己雪白的胸脯露出到了杏壽郎的視線下。

  不過剛成年沒多久的煉獄年輕人根本沒見過這種陣仗,眼睛下意識就直了,然後立刻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眼神就不知道往哪放了,急急忙忙的收回來,直視前方,手裡的酒也胡亂倒進了嘴裡。

  呵,我還治不了你這個年輕人了。

  朝陽在心裡笑了一聲,全然不知到自己的姿態對杏壽郎有什麼樣的刺激,也沒有注意到對方另外一只放在腿上的手已經捏的死緊了。

  朝陽笑著收回前傾的身體,然後開始下一輪游戲,要不了幾個來回就故意輸掉,然後給杏壽郎倒酒。

  這麼看著倒不像是玩游戲,而想是故意玩杏壽郎,就拿倒酒這個動作,每次都能玩出點花樣來,有的時候是撐著肩過去倒酒,有的時候是非常隨意的伸手……

  而杏壽郎顯然是看出了朝陽的打算的,可是他還是一杯接一杯的喝了下去。

  一邊喝,一邊眼睛亮晶晶的:「朝陽倒酒的姿勢可真多啊!」

  朝陽只是笑了笑,然後接著給他續了一杯酒:「你要喜歡喝呢,就多喝點!」

  「唔姆!我會的!」

  旁邊的人看的目瞪口呆。

  「她真的是葉子淵麼?不是她的姐姐或者妹妹?」

  「應該……吧。」蜜璃現在也不是特別肯定了。

  「說真的,她揍不死川的時候,我真的相信她出身大家」宇髄天元倒是無所謂的笑到:「不過現在看來,她還有非常華麗的第二幅面孔呢!」

  彭。

  義勇看了一眼旁邊的不死川,他生生的捏碎了一個茶杯,眼裡的血紅絲似乎又多了一些。

  「我居然,我居然……就輸給了這種人。」

  這種完全是有正反兩面,而另外一面根本就是浪子的人!

  義勇想了一下,拍了拍不死川的肩:「正常。」我也輸了,所以你不要太生氣。

  不死川的眼睛又瞪大了一些,惡狠狠的剮了他一眼。

  這要不是產屋敷的主公在這,他估計就要對富岡義勇不客氣了!

  在扭頭一看,蝴蝶香奈惠正笑著看著朝陽,傾身過去跟自己的妹妹小聲說:「沒想到葉小姐還有這麼一面,不怪煉獄先生這麼喜歡呢,如果我是男孩子也會喜歡她的。」

  蝴蝶忍在旁邊非常認同的點了點頭。

  義勇手上的酒杯也被捏碎了。

  「南無阿彌陀佛。」

  另外一個誰也沒想到的是,杏壽郎是個三杯倒,他根本沒能喝多少,在朝陽再一次倒酒的時候,他木然的就把酒要倒進自己嘴裡,卻被朝陽摁住了手。

  「哎,杏壽郎,你還好麼?」朝陽坐了過去,拿著團扇在對方眼前晃了晃。

  「我沒事……喝酒……」杏壽郎聲音變得異常的低沉,還帶著點含糊不清,伸手去抓朝陽的扇子,卻抓了個空。

  「看來是真醉了啊。」朝陽感到有些無趣的收回了自己的扇子,而對方那雙赤金色的眼睛也跟著扇子轉到了她面前,直勾勾的盯著她。

  朝陽又覺得高興起來,隨即立刻把臉上的笑意收拾干淨,起身,抓著杏壽郎,把他從小帶回了桌子旁邊,按在了蜜璃隔壁:「蜜璃,我把他還你了。」

  然後在對方不太能理解的表情裡面,轉身打算從新回到藝伎的游戲裡面,那曉得蝴蝶姐妹已經在那兒端坐好了。

  「唔,葉小姐,我和妹妹也想要玩一會金毘羅船船,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先把藤原小姐讓給我們一會麼?」

  「好吧。」朝陽笑了笑,她不喜歡和女孩子搶東西,所以隨即就回到了桌子上。旁邊是已經喝懵了的杏壽郎,而對面的宇髄天元一家四口,正湊在一起玩色子。

  三個色子放在一個杯子裡面搖,然後賭色子數大小。

  四個人很會玩,每次都是宇髄天元贏。

  朝陽撇了撇嘴,聽音並不是什麼難的,難的是怎麼用音欺騙別人的聽覺。


第55章

  「大!」

  「小!」

  宇髄天元笑了兩聲:「那就讓我華麗的打開這個杯子,看看你們誰是對的。」

  就在他要揭開蓋子的時候,另外一只手壓了上來。

  是朝陽:「我賭一點。」

  宇髄天音元看著她:「你也要加入我們麼?」

  這話聽著奇奇怪怪的,不過朝陽只是點了點頭:「賭色子嘛,一起玩怎麼樣。」

  說著移開了手。

  「好嘛!那就華麗的來賭上一局!」宇髄天元打開了杯子。

  裡面是三個摞起來的色子,最頂上那個的點數正好是一。

  宇髄天元當即一愣頗有些不可思議的看向朝陽:「你怎麼做到的?」他明明搖的是六。

  「一點小手段,用來騙聽覺的。」其實是流浪的時候學的一種接近出千的手法,不過這就沒必要讓別人知道了。

  「我可不能認同你這麼輕松的就贏了!」宇髄天元是一個非常爽快的人,看著朝陽有興趣玩,還能玩的贏,也跟著來了興趣:「我要跟你繼續賭!」

  「沒問題,不過……我想按我的規矩來。」

  「說吧,什麼規矩,我都可以!」

  「裡面三個篩子,一共十八點,分三段為大中小,你猜錯了就喝酒,而我直接猜點數,猜錯我也喝酒,甩篩子一人一次,公平正義。」

  「可以嘛!聽起來是我占便宜了呢!」宇髄天元笑道:「那我們就來這麼賭吧!」

  五分鐘後,宇髄天元獨自干掉了一壺酒。

  旁邊觀戰的蜜璃和蝴蝶香奈惠都發出了:「哎呀真厲害。」之類的聲音。

  倒是宇髄天元的三個老婆有些擔憂的看著她。

  脾氣溫和的雛鶴和只會撒嬌的須磨倒是沒什麼,牧緒倒是幾乎摁不住要跟朝陽來一次決鬥了。

  好在前面兩個還算有點智慧,把她摁的死死的。

  「不可以對葉大人無禮.」

  「即便上去也打不過她啦,嗚嗚!」

  朝陽一口氣就摁在胸口,只想把宇髄天元打一頓。

  這邊的動靜引來了富岡義勇和不死川實彌……伊黑小芭內也坐到了旁邊,他肩上的蛇盯住了篩子,但是沒出生,顯然是暫時還不打算下場。

  「喂,你跟他兩個人玩太沒有意思了,加我一個怎麼樣!」

  「隨便啊!」

  富岡義勇也沉默的坐在了宇髄天元旁邊。

  旁邊喝酒喝的迷迷糊糊的杏壽郎也湊了過來:「唔姆,三對一可不公平,我也來!」

  三對二就公平了麼?而且你這醉樣能做什麼?

  朝陽表示非常懷疑。

  但是蜜璃也湊了過來:「那就三對三吧。」

  朝陽看了她一眼。

  不出意料的是。

  三十分鐘後,桌子上又多了四個醉鬼。

  而朝陽始終屹立不倒,旁邊擺著的是跟四個人差不多數量的酒壺。

  倒不是她容易輸,而是輸了的喝,她也會跟著喝。

  這麼算下來,她可能是場內喝酒最多的,喝完了以後臉不紅心不跳的困在桌子上,手指尖捏著幾個篩子,敲了敲桌子看向了最後兩位還清醒的男性的柱:「有興趣麼?」

  剩下兩個男性柱的臉色都不算好看。

  主坐的天音沒繃住,笑出了一點聲音,臉上也露出了明朗的神情來,給自己丈夫倒了一杯清酒。

  「真有活力啊,真好。」

  下手灌同僚酒的後果就是大家都得被人送回去。

  蝴蝶姐妹干脆把富岡義勇和不死川實彌這兩位見面就鬥雞的柱抗回蝶屋,宇髄天元有他三個老婆,至於杏壽郎和也已經醉醺醺的甘露寺蜜璃,朝陽還在打量從哪下手抗兩個人的時候,伊黑小芭內走了過來:「看起來你很狼狽啊。」

  語氣奇妙的頓了頓:「我可以幫你送一個回去。」然後他那雙異瞳的視線就落在了甘露寺身上。

  嘔吼!朝陽一挑眉,伸手就晃了晃杏壽郎……你再不起來,你的對像要被人偷走了。

  然而杏壽郎只是迷茫的看了看朝陽,看了看蜜璃,又看了看小芭內,聲音響亮:「哎呀,那就太麻煩小芭內了!」

  朝陽嘴角抽了抽,這下只想找個什麼玩意把杏壽郎的嘴給他堵上。

  伸手,把落在一邊的花籃撈了過來,扇子丟進去,塞進杏壽郎手裡讓他抱著,然後把蜜璃抗到了自己的肩上,然後另外一只手扯住了杏壽郎的後衣領:「不用了,我可以一個人搞定。」

  臉上笑嘻嘻,心裡卻無奈的翻起了白眼。

  兩個人一個都不省心呢。

  伊黑小芭內看了她一眼:「歐。」

  好在出門的時候一陣涼風吹過來,把蜜璃吹醒了,她掙扎著從朝陽的肩上下來,兩個人合力把杏壽郎也扶了起來。

  而杏壽郎不虧是小黃雞,扶起來以後就精神了,站的筆直,但是戳一下就倒。

  好在還有靠譜的千壽郎,幫忙叫了一輛車,四個人上車。

  「請把兄長給我吧。」千壽郎看著朝陽一拖二有些歉意道:「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兄長不能喝酒,我沒有能夠及時阻止他,真是不好意思。」

  「沒事,不關你的事,他自己逞能。」

  朝陽並不會特意灌別人酒,宇髄天元,不死川還有富岡義勇三個都是隨時可以退出的,非要喝到倒下她也很意外。至於杏壽郎……好吧,這個她是故意的。

  朝陽一邊肩上是靠著她的蜜璃,另外一邊……正是杏壽郎。

  如果單看外表,無視他已經喝的通紅的臉的話,根本看不出來他已經醉了。

  畢竟一個眼睛精神囧囧的睜著,臉上還帶著點笑容,坐姿筆直的人聽起來跟醉鬼完全不是一碼事。

  所以朝陽索性不在管他,一心專注在把蜜璃照顧好上。

  下車的時候杏壽郎的酒似乎有點醒了,但還是麻的,被千壽郎牽著,同手同腳的,跨過宅邸門檻的時候還差點砸地上。


第56章

  路過庭院的時候,朝陽在旁邊走廊下的黑暗裡面看到了一個人影。

  是煉獄槙壽郎,不過他在看到四個人相攜回來以後就徹底隱去了身形。

  「那,子淵,我先去洗澡睡覺了,煉獄先生就麻煩你了歐,晚安。」蜜璃揉著眼睛吶吶的跟朝陽告別以後,就啪嘰一下,栽到了自己的房間裡面。

  「哎!蜜璃!不要把你的對像塞我手裡啊。」

  朝陽搖了搖對方,沒搖醒,嘆了口氣。

  旁邊的千壽郎牽著他的哥哥一臉茫然的問朝陽:「葉小姐,對像是什麼?」

  「就是以後打算……不對,你別問,等你在長大點了我在告訴你。」

  千壽郎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朝陽囑咐千壽郎把他哥哥帶回應該回的臥室以後,她就打算自己也去休息了,哪想到對方居然直接跟了過來,甚至還反拽著自己的弟弟。

  「杏壽郎,你的房間在那邊……」

  「不,我想在這裡,這裡才是我應該在的地方!」

  「可是……」朝陽剛想說什麼,就閉了嘴,往旁邊看了一眼,根本就沒有長出什麼肌肉來的瘦瘦小小的千壽郎根本拽不住他的哥哥。

  「葉小姐,不要緊的,你先去休息吧,我馬上把我兄長帶走。」

  小小的身板很努力地不停地換著方向試圖推動卡在朝陽房間門口抱著花籃的煉獄杏壽郎:「兄長,這是葉小姐的房間,深夜在這裡站著真的是太失禮了!」

  朝陽看著一大一小兩只赤金色黃雞嘆了口氣:「千壽郎,你先去休息吧,我來處理。」

  「可是……」

  「去吧,沒事,我能處理。」

  千壽郎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有些擔憂的看了看哥哥,又看了看朝陽,最後猶豫了一下道:「那就麻煩葉小姐了。」

  然後一步三回頭的有些擔憂的走掉了。

  朝陽有些頭疼的看著眼前抱著花籃的杏壽郎。

  跟醉鬼是沒有邏輯可以講的……所以朝陽想了個暴力一點的辦法,她把杏壽郎拉了進來,然後干脆利落的直接鋪了床,把對方放床上,蓋好。

  這個時候杏壽郎又很乖巧了,讓做什麼做什麼,叫放開籃子就放開,叫抬手就抬手,叫伸腳就伸腳。

  「呵,你還是除了我母親以外第一個能讓我給你脫襪子的人。」朝陽感嘆了一句。

  最後把人埋進被子裡面的時候卻錯不及防的被拉了一把,還好反應夠快,撐住了對方的胸膛這才沒有直接砸上去:「杏壽郎,你做什麼?」

  但是對方被撐開以後又迫不及待的坐起來,反倒差點把朝陽推倒。

  「所以我最討厭就是喝醉了的人啊。」朝陽自言自語的翻了個白眼,伸手就要把杏壽郎從新給摁下去,卻沒想到對方忽然張開手臂擁抱了她。

  被抱住的時候,朝陽愣了下,下意識就要掙開:「我不是蜜璃,你可以放手了。」

  「朝陽……葉小姐。」

  杏壽郎認得出她,朝陽手頓了頓,然後就看到對方挪開了一些自己的臉,眼睛對上眼睛。

  那雙赤紅色的瞳孔裡面帶著一些迷離的神色又顯得有種奇特的專注:「我聽到了偶,葉小姐誇贊小芭內的眼睛很好看。」

  「那我的呢?」

  心跳漏了一拍……她心跳本來就慢,漏的這一拍就格外的明顯。

  杏壽郎……這是什麼意思?

  「我的眼睛好看麼?」

  所以杏壽郎一整個晚上,就算是喝醉了也把眼睛睜的大大的就是為了這個麼?

  朝陽的手抖了抖,心裡忽然生出一股莫名其妙的氣來。

  一個已經有對像了的人,跟自己說這個算怎麼回事?

  醉鬼不分對像的撒嬌?

  朝陽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氣性,一把杏壽郎甩在了地上,後槽牙咬的死緊:「看清楚你眼前是誰。」

  「嗚姆,是朝陽……」醉鬼杏壽郎露出了一個笑容,大張著手臂,像是想要索要一個擁抱。

  朝陽落荒而逃。

  跑了一段,卻不知道自己應該去哪裡,索性摸了壺酒出來,打算爬到房頂去曬月亮,腳步路過甘露寺房間的時候,房門沒有關的特別緊,從門縫裡面隱約可以看到門內的景色。

  千壽郎給她鋪的被子,但是蜜璃顯然喝的也不少,熱的手腳都攤在了被子之外。

  這個可愛的姑娘,就算是打呼的聲音也像是幼崽在撒嬌,當真可愛。

  朝陽推門進去,手腳放的極輕,從新給蜜璃把被子蓋好:「別著涼啊。」

  在站起身來的時候,卻覺得喉嚨裡面都是一片苦澀的味道。


第57章

  第二天醒來的杏壽郎似乎完全忘記了自己前一天晚上做了什麼事,還是一如既往的爽朗,朝陽挑著眉,什麼都沒說,夜深人靜時候在心底蕩起來的那些情愫被按回原地,這事就算揭了過去。

  不過似乎是因為訶子裙帶來的隨性感要比正常時候其他的衣服都要好,從那天醉酒以後,非有任務,大部分時候朝陽都會穿著訶子裙,光著腳在庭院呆著。

  之後不久,路邊的銀杏葉徹底變黃的時候,朝陽收到了一條還算不錯的消息,時透兄弟通過了最終選拔成為了鬼殺隊正式的隊員,不過兩人並沒有搬回煉獄的宅院,而是選擇了另外一條更為艱難的路。

  「才兩個月就通過了最終選拔!真是非常不錯的少年人啊!一定很努力吧!」聽說了時透兄弟學習了霞之呼吸,更是在訓練兩個月以後直接通過了最終選拔後,杏壽郎顯得非常高興:「來做我的繼子把!接受我的教導,成為更強的劍士吧!」

  「我和哥哥已經說好了,一定會成為柱,會去幫助更多的人,很遺憾不能接受您的教導成為您的繼子。」

  「沒有關系!能有繼續強大起來承擔更多的覺悟,時透兄弟,你們非常好!」

  時透兄弟拒絕了炎柱煉獄杏壽郎的邀請,轉而對朝陽表達了自己未來的志向。

  「我們已經了解過成為柱的條件了,殺死五十只鬼,或者一個十二鬼月,聽說煉獄先生當時就是擊殺了下弦之二而成為的炎柱,我和我弟弟會以此為目標來進行殺鬼,我們會以最快的速度成為柱的,這點請您放心。」

  「絕不會辜負您的恩情和教導!」

  「所以,你們已經決定好了?」朝陽坐在廊下的陰影裡面看著兄弟二人。

  「是的,葉大人,我和弟弟已經決定好了,而且已經完全明白其中的難度,但是正因為如此,我們才要更快的成為柱,絕對不能做您的拖累。」

  朝陽點了點頭:「不錯的覺悟。」

  成為柱並不只是說說就可以了,鬼殺隊每年招收的隊員能有近百人,幾乎是每個月都舉行的最終選拔,能活著成為隊員的本來就是能力不錯的人,即便這樣,鬼殺隊的損耗也高的驚人,千年累積下來到今天,一共也不過兩百有余,這跟鬼的特性還有密度都有關系。

  能夠將人變做鬼的只有鬼舞辻無慘一人,可是救他一人,造出的鬼能將鬼殺隊的數量硬生生的遏制在這個數字上更多的是因為鬼只在晚上出現,而活人在晚上多數會感覺到疲憊。

  在對方優勢的時間和場地上作戰本就是不公平,更不要說除了被日輪刀砍掉頭顱以外,幾乎所有的鬼都可以無限制的再生,可是人不行,斷手斷腳就會失去繼續作戰的能力,傷亡不可逆轉。

  殺死五十只鬼這件事請聽起來並不難,畢竟能成功從最終選拔的滕襲山上活下來的多少都具備一些對付鬼的能力,如果能夠結伴同行,在加上運氣好,不要碰到十二鬼月的話,怎麼都能做到。

  可是迄今為止,即便是最高峰的時候,柱有也僅有九位。

  從成為鬼殺隊隊員開始,一直到成為柱,這其中大概需要兩到五年,畢竟不是什麼時候都能找到鬼的,即便找到了鬼在的地方,把鬼翻出來並且成功擊殺也需要一定的時間。

  從一些鬼死之前的攀談裡面可以聽出來,即便是在鬼之中,能殺死高階的鬼殺隊隊員也是一種榮譽。

  在這種恐怖的壓力下,想要成為柱,並非容易的事,能夠熬過這個時間不會被強大的鬼看上殺死,並且達到要求的,只有才能出眾之人。

  朝陽相信時透兄弟一定能夠做到。

  畢竟在兩個多月以前,他們連劍都沒碰過,而現在,他們已經在藤襲山的最終選拔裡活了下來。

  成為柱,不僅是需要提升自己的能力,更重要的是要活下來。

  比起隨隨便便就會死去的普通隊員,顯然,作為柱們,他們能活的更久一些,這也是本事。

  朝陽挪動了下屁股,從走廊下挪到了走廊邊上,腳也垂落了下去,從裙子邊沿露出來素白的腳踝。

  時透兄弟的頭低的更狠了。

  朝陽不甚在意的轉著手上的扇子:「老實說,我也沒有給你們多少指導,並不配你們如此用力的堵上性命來回報我。」畢竟,這裡的人似乎都沒法學會藏劍的心法,所以她能教的東西很少,除了一些基礎的全身鍛煉,用來糾正呼吸法叢肺開始調動力量而引起的部分弊端以外,她並沒有能夠提供什麼很好的教導。

  「可是!」無一郎連忙抬起頭來看著朝陽,身有些委屈道:「葉大人,你救了哥哥,也救了我這份恩情是無論如何都無法被抹去的。」

  朝陽嘆了口氣,放下扇子,腿部微微用力,赤腳踩在泥土上,走到兩兄弟面前。

  「我一開始的目的只是殺鬼而已,幫助你們是為舉手之勞,不足掛齒,」朝陽頓了頓:「如果非要這麼算我的恩情的話,你們要報答我的並非是再去殺多少鬼,那不是我要管的事,成不成為柱我不在意。我希望你們能活下來,好好活著,也算不白費我救你們兄弟一遭。」

  說著,把掛在胸前帶子上的兩串平安福扯了下來,遞到了兄弟二人面前:「殺不了多少鬼不要緊,記得活著回來。」

  「是!」


第58章

  目送兩兄弟將平安福掛到自己腰上,然後恭恭敬敬的道別以後朝陽轉身就打算回自己房間,中道差點撞上站在走道正中央的杏壽郎身上。

  「你站這做什麼,很擋路啊。」

  「因為我有些事實在不明白,要找朝陽問清楚!」

  朝陽嘆了口氣:「你問。」

  「說起來可能有些難以啟齒,一開始和朝陽認識的時候,我認為朝陽討厭我,可是在朝陽你解釋過並不是討厭我,只是不喜歡我的呼吸法以後,我就有所了解了。」

  「而在朝陽你搬到煉獄宅邸以後,我一直認為,我們可以算朋友了。」說到這裡的時候,杏壽郎有些微妙又微弱的失落,但是他還是打起精神來:「雖然我說不出來那裡不一樣,可是我明明已經感覺自己和朝陽成為了好朋友,可是在上次聚餐以後,朝陽又變了……」

  「哪裡變了呢。」朝陽揉了揉眉心。

  「就像是訓練的時候一樣,朝陽再也沒有握住過我的手掌,總是用木劍來指導我,吃飯的時候也坐到了離我最遠的地方,出去任務也是,總是一個人跑在前面,就算是坐車也要離我有一個位置的距離……這些都是從那天聚餐以後開始的。」

  朝陽沉默了。

  確實變了,她開始察覺一些不太一樣的東西,所以無法在以以往的心態面對煉獄杏壽郎——一個有對像的人。所以她選擇了避開一些,這樣對大家都好,可是她沒想到杏壽郎,這個看起來大大咧咧的少年人居然連這種細微的差別也看在了眼裡。

  「可是關於那天晚上的記憶我都不記得了,蜜璃和千壽郎也只是告訴我,是你把醉酒以後的我帶了回來,我想一定是還發生了什麼別的事,是我做錯了什麼才導致朝陽你忽然開始排斥我的。」

  「我不明白,也不想接受這種結果,所以,請朝陽你務必告訴我,我做錯了什麼!我一定會修正它,在那之後也請你原諒我。」

  朝陽的頭更痛了。

  就是這樣,就是這樣,他們之間應該有一條最多名為友誼的線分割開來,可是彼此之間卻不停的翻越這條線去相處,以至於落到現在這麼尷尬的地步。

  杏壽郎口口聲聲質問自己做錯了什麼,可是先起這個頭的是她自己啊!

  「不是你做錯了,是我。」無論是作為前輩,還是作為朋友,都是她先做錯了事情:「那天是我惡意在灌你酒,你不會沒有發覺吧」

  「我知道!」杏壽郎答的很大聲:「我一開始就知道了,朝陽你故意輸給藝伎小姐不就是為了讓我喝酒麼?如果這樣做朝陽能開心一點,那我非常樂意!」

  動作從揉眉心變成了揉太陽穴。

  就是這樣,就是這樣,從她動手開始,杏壽郎也開始翻越這條線,還說出這種話來,這是普通朋友會說的話麼?

  「既然你知道我存了壞心,那你就不應該為了圖讓我高興而把自己灌醉。」朝陽有些焦躁道:「你更不應該跟我說什麼聽到我誇贊伊黑先生的眼睛很好看,然後來問我你的眼睛好不好看!」

  杏壽郎一愣,他對這一段事完全沒有任何記憶,就算因為缺失母親,所以並不知道要怎麼對待女孩子,不過,朝陽這麼生氣的樣子,那當時他問這個話的時候一定很失禮吧:「作為一個成年男子居然說出這麼失禮的話來,如果這裡有個地洞我真應該鑽進去啊!」

  話是這麼說著,可是杏壽郎的眼睛卻更加的明亮了,如燃燒著的燈火一般看著朝陽:「我必須要為我的失禮向你道歉,朝陽,不過,我還是想要知道,當時你的回答是什麼呢?」

  是的……這其實也正是他想要問出口的。

  「呵,」朝陽被氣笑了一聲。

  這人是真不懂男女之別所以有些話不能隨便說,還是說這個人腦子裡面就只有一根練劍的筋,再多的腦子就沒有了呢?

  「這話你不應該問我,你應該去問甘露寺小姐!」

  「我為什麼要去問蜜璃……」我想知道的是你的想法啊!

  杏壽郎的後半句被噎在了朝陽的背影裡面。

  他想追上去問個明白,卻沒想到對方頗具怒氣的轉頭回來對他道:「別跟過來!」

  於是杏壽郎還是站在了原地。

  第一次被人這麼明確的排擠,連靠近都不能,卻不知道如何下手改善關系。

  比起無能為力的挫敗,不知如何是好的困惑來,更多的感覺反而是一種難過。

  和母親離開的時候很像,但是又不一樣。

  杏壽郎有些發愣的捂住了胸口。


第59章

  朝陽算的上是個公私分明的人,即便私下和杏壽郎有些搞不來,但是朝陽依舊非常敬業的參加了每一次任務。

  唯獨的問題就是,每次任務她都是能離杏壽郎多遠離多遠,看起來仿佛是鬼和追著鬼跑的隊員。

  而這次的任務也是在山腳下。

  所以……鬼都喜歡住在山上?

  朝陽沒有把問題問出來,因為他前面有兩個人,一個是煉獄杏壽郎,一個是甘露寺蜜璃,怎麼看都有點刺眼。

  於是她快走了兩步,起跳,直接越到兩個人前面,一馬當先。

  而至於杏壽郎在看到原本似乎有點悶悶不樂的朝陽忽然打起精神來以後,眼神一亮,立刻提快了腳步要追上去。

  以至於落在後面的甘露寺看到的就仿佛兩個人的賽跑。

  「明明關系很好嘛,為什麼煉獄先生會有困擾呢。」

  這次的任務有點遠,三個人是搭車去的目的,准確說這次任務是煉獄的,倒不是因為難度太高,而是正好人不太夠,而這裡有些情況不明,據說小鎮上今年以來一直風水不順,意外死了好幾個人,一開始誰都沒當回事,而前幾天一伙小偷去刨人家墳,發現裡面屍體有異常,而同時,死去人的家屬把他們下葬以後不久,有些屍體也會不見,最離譜的是明明是還有些熱度的秋日,按理來說,屍體的保存時間不會太長,也不會太短,可是這個鎮上有錢人家死掉的兒子一開始停屍的時候什麼變化都沒有,就連屍斑也沒有出現。母親不忍心孩子就這麼離開,在超出停屍的時間以後,依舊把孩子的屍體保存在冰窖裡面,可是第二天天亮的時候,整個軀殼就只剩下一層薄薄的空蕩的皮子,皮下的骨骼肌肉都不見了。

  那個母親被變故驚的暈死過去,附近的隱和紫藤之家都被驚動了,這才安排了鎹鴉送了信。

  這是朝陽第一次實實在在的接觸到紫藤之家的人。

  鬼殺隊中,幾乎大部分的人都跟時透兄弟相仿,因為鬼差點死去家人,不過時透兄弟遇到了葉朝陽,而其他的人或許沒有這麼幸運,那些失去,就是實實在在的悲劇了。

  比如蝴蝶姐妹,原本出身醫師家庭,以繼承父母衣缽為人生目標一直在努力,本可以健康長大,一生衣食無憂,可是他們的父母死在鬼的手裡,岩柱悲鳴嶼行冥救了姐妹,所以她們加入了鬼殺隊。

  而悲鳴嶼行冥本身,則是被自己照顧的孩子背叛,給鬼引了路,以至於十幾個孩子只有兩個背叛者活下來。

  風柱不死川實彌的母親成為了鬼,咬死了他五個弟弟妹妹。

  水柱富岡義勇全家死在鬼手上。

  蛇柱伊黑小芭內聽說家族跟鬼有牽連。

  ……

  目前在任的七個柱裡面,只有音柱宇髄天元出身忍者,炎柱世代斬鬼,未曾有跟鬼有關的那麼悲慘的過去。

  而紫藤花紋之家則是由那些鬼殺隊曾經幫助過的人建立起來的,多數是沒有加入鬼殺隊能力的人,或者是才能更合適做後勤的普通家庭,他們會在自己家外標記特殊的紫藤花花紋,無償的為所有鬼殺隊隊員提供力所能及的,最大的幫助。

  都是吃過鬼給的苦頭,盡自己最大的可能,為消滅鬼而努力的人。

  煉獄敲響這個小鎮的紫藤花紋之家的門時,朝陽有些出神。

  這家紫藤花之家的正門已經顯得有些老舊了,其上的紫藤花紋新紋疊舊花,看上去補過了不少次。

  隱把他們帶到這裡來下榻的時候,開門的是一位老婆婆。

  身形佝僂,滿頭白發,牙齒也掉了一部分,旁邊跟著的是她同樣已經步入老年的兒子。

  「各位是獵鬼人吧,請進。」

  三個人順著這個老婆婆的帶路走過庭院,最後停在了安靜寬闊的房間裡面。

  「已經為各位准備好了干淨的衣服,還有餐點,請先好好休息吧。」

  這個點已經是晚上了,如果真的有鬼,也會出來行動,即便是這樣,這位老婆婆還是准備了豐厚的食物和柔軟的衣物打算讓獵鬼人好好休息以後再出發。

  「不了!現在可不是休息的時候,」杏壽郎聲音非常洪亮:「我們在路上已經了解了一部分任務,但是對本地的情況了解吃不算明朗,能請您為我們說明麼?」

  老婆婆也沒生氣,而是笑眯眯的讓出了一條道,示意三人可以先進房間:「奔波勞累了一條了,請各位獵鬼人大人先坐下吃點東西吧,這裡的情況,我會在待會的時候一五一十的介紹的。」

  三人這才坐了下來。

  老婆婆提供的食物是非常常見的鰻魚飯,朝陽戳了兩口就放下了筷子,開始喝旁邊的水。

  「唔姆!好吃!」杏壽郎大聲的贊賞著,並且提出了再添一碗的要求,也很快被滿足。

  紫藤花之家為了服務好獵鬼人真是准備充足啊!

  老婆婆的兒子在吃飯的空擋裡面像他們詳細的介紹了鎮子上的情況。

  說起來並不復雜,死去兒子停屍太久而發現異常的那一戶人家是鎮上最有錢的人家,而被翻開墳墓發現異常的那家則是最普通的農戶家的兒子。

  這種詭異的情況在之前也不是毫無征兆。

  從去年年中開始,就零碎的有人莫名其妙的死去,而第一個被發現略有異常的是在你去年冬天,雪地裡面有一具凍死的屍體,明明過去很久了,但是屍體還是如同剛死去一樣柔軟,就連凍傷的青紫和淤血都沒有。

  但是當時大家都沒多想,直到今天。

  不過也很奇怪。

  那個有錢人家孩子的屍體被放在冰窖,她的母親就在冰窖附近守著,如果有什麼異常一定能發覺,如果是鬼的話,為什麼放著新鮮的人肉不吃,非要去吃死去已久的呢?

  「那就這樣吧!」杏壽郎放下了手裡的碗:「聽了您的敘述,我完全可以認為這是某個鬼的血鬼術,如果以這個為條件,那麼鬼一定離的不遠,今夜我們就開始搜查吧!」

  朝陽低頭看著手上的筷子,這件事恐怕沒有這麼簡單:「沒有頭緒,光憑大張旗鼓的搜查根本就不會有結果。」

  「那子淵你的意思是?」蜜璃在旁邊好奇道。

  「從死者開始吧。」朝陽站起身來:「兩個屍體的共同點是都被剩下了人皮,這大概率不是特例,而是慣性,如果不是血鬼術有什麼限制的話,那就是這個鬼的愛好很特殊,從這個角度來說,我覺得我們先去查探一下屍體會更快的得到線索。」


第60章

  「嗯嗯!」杏壽郎點頭認同道:「確實是這樣,朝陽的反應可真快呢。」

  朝陽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總不能告訴這兩位,她並不是反應快,而是見多了屍體,而自己本身也算一具屍體,所以多少了解一點,

  「可是剩下的屍體已經被警察局帶走了。」婆婆兒子有些憂慮:「那家人並不相信鬼的存在,在兒子的屍體只剩下皮以後就報警了,還有那具墳墓裡的屍體。」

  這處理起來就比較難了,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無論怎麼說,我們今天晚上先查探一下周圍吧!」

  杏壽郎立刻提議,不過就像是朝陽設想的,這個晚上沒有任何動靜,除了入室打擾他人以外,三個人幾乎把整個鎮子翻了一遍,連下水道都沒放過,可是並沒有得到任何有效的信息,就像是真的壓根不存在鬼一樣。

  「這個鬼隱藏自己的本事很不錯啊。」朝陽嫌棄的把下水道蓋子用劍氣推了回去,毫不在意上面留下的深刻的劍痕,反正隱會處理的。

  「這可就更難辦了啊,得在他傷害下一個人之前把它找出來才行!」

  「可是要怎麼找呢?」蜜璃有些憂心:「按理來說,子淵你一直對鬼很敏感,可是你都沒有什麼感覺的話,難道是這個鬼已經離開,換了個地方了麼?」

  朝陽左右看了看:「不能確定,但是我的直覺告訴我,他應該距離這裡不遠,我們還是得在這裡找。」

  「好!那就這麼決定了,明天我們在看看情況,如果情況還是這樣,我們就擴大搜索範!」

  「嗯。」朝陽點了點頭:「最遲後天晚上,如果還沒有進展,就叫更多的隊員一起來搜索吧。」

  這個時候天已經微微亮了,早點攤也出來了,路上行人也在一點點變多,杏壽郎在橋邊一家做紅薯團子的攤位前非常高興的說要請兩個人吃早餐。

  「唔姆!好吃!真好吃!」朝陽看著杏壽郎和蜜璃兩個人一人抱著一桶紅薯團子,又扭頭去看了看剛一出攤就把紅薯賣光,臉上一副喜滋滋表情的攤主,最後視線落在了手上唯獨只有一個的紅薯團子上,挑了挑眉。

  真有那麼好吃?

  一口咬下去。

  很好,活死人的味覺跟人是不能相提並論的,她吃到的就是惡心的淤泥味。

  就算是這樣,朝陽還是笑著把紅薯團子一點一點的咽了下去,可是等丟油紙的時候,就看到前方就著紅薯團子怎麼做更好吃聊的非常開心的師徒二人。

  臉上的笑容變得木然起來。

  就在朝陽百般無聊的把油紙團吧團吧的,打算毫無公德心的直接丟進河裡去算了的時候,忽然聽到了旁邊撕心裂肺的哭嚎。

  「孩子,孩子們!孩子們掉進河水裡面了!」

  朝陽想都沒想扭頭在水裡面看到了幾個黑黢黢的腦袋的時候,腳步一跨,踩上欄杆直接翻身跳進水裡。

  她並不擅水,但是嘗試練武的好處就是能夠完全控制自己的肌肉,即便不會游泳也能在不算激烈的河流裡面帶兩個小孩上岸。

  而晚一步過來的杏壽郎和蜜璃兩個人站在岸邊,連忙伸手,把兩個孩子和朝陽一起拉上來,而朝陽放下兩個吱哇亂叫的小孩後轉身就要繼續撲到水裡去撈其他幾個。

  轉身才發現剩下幾個孩子都已經被打撈上來了,動手的正是一個年級看上去並不算太大,最多十四五歲的女孩。

  把孩子打撈上來以後,她也沒有停留,而是把孩子交給了周圍哭泣的父母,寒暄了兩句,提起一邊的背簍就要走。

  朝陽看著對方的動作,總覺得有些不對勁,為什麼……會在對方身上感覺到很微弱的,鬼的感覺?

  下意識爬起來就向對方走過去。

  那個女孩前面還有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和一個依偎著男人的嬌小的女性,看起來像是她的父母。

  女孩腳底下踉蹌了一下,朝陽加快了腳步,就在她父親接住她的檔口,朝陽也已經撲到了女孩面前。

  「春奈,春奈你怎麼了?」那個父親先是晃動了兩下自己沒有任何反應的女兒,人群漸漸圍了過來。

  朝陽一把拉開擋住自己的母親,直接向女孩伸手。

  能在日光下行走的不可能是鬼,這個女孩卻帶著鬼氣,最大的可能是中了血鬼術,或者剛才在水裡碰到了鬼的東西。

  「你是什麼人?」那個男人驚訝的看著朝陽。

  朝陽也看了他一眼:「來救你女兒的人。」

  女孩已經徹底昏迷過去,朝陽將手放在了對方的人中,那裡已經沒有呼吸了,在摸頸部動脈,沒有搏動的意思,手腕脈搏,沒有動靜,太陽穴下的部分也感受不到任何活動。

  女孩已經死了。

  可是……這分明不是屍體啊!

  朝陽楞了,而另外一個背著藥箱的人也蹲了下來,在反復試探過後,向這個女孩的父母報道了哀訊。

  夫妻兩人如遇雷擊的楞在檔口。

  杏壽郎和蜜璃也站了過來。

  「真是可憐啊,這都是這幾天死的第三個孩子了。」

  「誰說不是呢,都是忽然一下就倒下了,然後就沒了聲息。」

  「真是太可怕了,這個鎮子不會是真的被詛咒了吧。」

  ……


第61章

  所有的人都在議論紛紛。

  不,這個女孩沒有死,死人和活人的不一樣的。

  沒有死身體卻沒有反應,那就是假死,五感封閉後的結果。

  這個孩子沒有刻意聯系過的痕跡,而常人不可能做到這麼完美的自己封閉五感,那就是有別人對她動手了。

  只要動手,一定會留下痕跡。

  朝陽直接伸手就去抓對方的手腕,然後一把擼袖子就要去查看這個孩子的身軀。

  「你在做什麼!」那個父親火速的抱住了自己的女兒,滿臉淚痕的尖叫:「剛才就覺得你不對勁!手上都是冰涼的,上來就亂摸現在你想做什麼!」

  「你的女兒或許還沒有死,我只是想救她。」

  父親一愣,手上的動作松了松。

  而朝陽則毫不猶豫的掀開了兩邊的袖子。

  這是一戶漁民家,孩子身上的特征很明顯,手因為長期拿魚叉和漁網都磨出了繭子,手臂上也有類似的痕跡,但是總體來說並沒有什麼大的傷痕,這家過的很清貧所以需要女孩也出來工作,但是也非常非常的疼愛這個孩子,從來沒有讓她過分吃苦過。

  左邊的手臂看不到任何痕跡,右邊有一個被蚊蟲叮咬的包,包有點大,呈一點紅色,鬼氣最重的地方就是這裡。

  反手就要去拔自己的簪子,但是摸到頭頂的時候摸了個空。

  應該是剛才下水的時候掉進水裡了。

  朝陽愣了一下,九根簪子,現在只剩下四根了,早知道就不戴出來了。

  現在可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手頓了一下,很快又收回到面前,小心的把指甲的部分從新變成鬼相時尖銳的黑色指甲,只有這樣,才能劃開皮膚看到裡面到底是什麼。

  朝陽動作很快,快到這個孩子的父親直到指甲劃開了自己女兒的皮肉,露出了下面的組織滲出了血才反應過來,連忙將女孩又裹緊到自己懷裡,驚恐的看著朝陽:「指甲……指甲……你是什麼玩意!不要靠近我的女兒!」

  朝陽也楞在了當場,皮肉之下是薄的可憐的脂肪,越過脂肪的就是普通的肌肉筋骨,什麼都沒有,反而是劃開以後,血滲出來,鬼氣就再也感受不到了。

  這是怎麼回事?

  朝陽下意識就要把女孩抓回來,研究她的傷口,但是憤怒又恐懼的父親已經抱著孩子挪開了不短的距離。

  眼見她要追過來,毫不猶豫的脫下了自己的木屐就朝朝陽砸了過去:「怪物,離我遠點!」

  砸過來的木屐被杏壽郎一手接住:「請先不要生氣,我是鬼殺隊炎柱,煉獄杏壽郎,這位是我的同伴,她只是想看看你的女兒。」

  「我才不要一個會變指甲的怪物來碰我的孩子!」說著,這個父親就抱著女兒,拉著妻子飛快的離開了河邊。

  其他的人都眼神奇怪的看向朝陽。

  鬼相的指甲已經收起來了,現在看上去只是略微修長而且圓潤的漂亮指尖,只是上面沾著的血看著是那麼的不協調,能讓人退避好幾步。

  朝陽眼神淡然的往漁戶一家離開的方向看了看,然後若無其事的走到河邊,路上圍觀的人不自覺的給她讓開了一條路,看著她蹲下身來,洗干淨了手上的血跡,然後對杏壽郎道:「那個身上身上有鬼氣,但是劃開傷口血衝已下就感覺不到了,應該是短期接觸過鬼。」

  「鬼?」周邊的人驚叫道:「那不是畫本子裡面的東西麼?世上怎麼可能有鬼啊!」

  朝陽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我明白了,辛苦朝陽了,這些事我們回去再說吧。」

  杏壽郎看了看周圍議論紛紛的人,那些人都用疑惑或者驚慌的眼神看著他們。

  三人從新回到了紫藤花之家。

  找鬼的事只能在晚上進行,白天鬼不會出現,這也是鬼殺隊隊員們在執行任務的檔口可以放心休息的時候。

  紫藤花之家的婆婆顯然也知道這一點,早早就給三個人准備好了柔軟舒適的睡衣,日式和洋款都有,換了衣服又吃了點東西以後,三個人坐在房間這才開始復盤剛才的事。

  「那個女孩應該沒有死,只是五感無識被徹底封閉,如果說是毫無預兆的驟然死亡的話,那麼身上一定會留下痕跡。鬼的痕跡雖然被血一衝就沒有了,我還是能夠確定,她一定碰到過鬼,而且就在最近。」

  杏壽郎點了點頭:「嗚,這麼說來,那兩具只剩下皮的屍體,可能就是鬼吃完的殘骸,可是它是怎麼吃的呢?」

  「難道是特殊的血鬼術?」蜜璃猜測著。

  「嗯嗯。」杏壽郎點了點頭:「如果是血鬼術就說得通了,留在那個孩子體內的血鬼術因為朝陽破開皮膚讓血鬼術見到了太陽,所以鬼氣消失,而不是被血衝掉。這麼看來,這個鬼不會特別強,最多應該也只是下弦。」

  畢竟鬼殺隊和鬼纏鬥多年,也對十二鬼月的血鬼術有所了解,不分上下弦,鬼本身懼怕陽光,但是有些血鬼術是不懼怕,可以在陽光下短暫存在的。

  而這種,大部分的十二鬼月都可以做到,既然這個鬼做不到,那麼它的強大應該還不到十二鬼月的程度。

  「應該就是這樣,」朝陽點了點頭:「這個鬼應該是會一個不會立刻至死的血鬼術,施展給人以後,等人陷入這種會被認為是已經死亡的情況下,再去偷吃掉皮囊裡面的部分,留下皮。」

  蜜璃抖了抖,露出一個有些心碎又有些害怕的表情來:「那真是太可怕了,我們得幫助他們,不能讓鬼繼續吃人了。」

  「如果以剛才那位姑娘中了血鬼術為前提,那麼我們只需要跟著對方,等鬼過來不就好了麼!我們現在就出發吧!」

  「我不這麼建議。」朝陽說著,看往廊外的地方,她那只額頭有金色花紋的鎹鴉這個時候正飛了過來,落在了她伸出來的手背上,對著朝陽吱哇了幾聲。

  「我明白了,辛苦你了,麻煩你繼續盯著,務必要搞清楚那個孩子下葬的地方。」


第62章

  杏壽郎和蜜璃看向了朝陽。

  「我們今天晚上在行動,鎹鴉送來的消息告訴我,今天一共莫名其妙倒下了兩個人,包括那個女孩,白天是停屍的時間,他們今天黃昏的時候就會下葬到後面的墳山上,那個時候才是我們動手的時機。」

  「兩個人?」杏壽郎一驚:「剛才在橋上也聽說了,他們說這段時間死了好幾個孩子,受害人一直在增加……」杏壽郎看了看蜜璃,又看了看朝陽:「朝陽,如果真如你所言,那些人不是死去,而是被封閉的話,那麼光以我們的力量,恐怕不足夠徹底幫助他們,我會送信請蝶屋的隊員們過來。」

  朝陽點了點頭:「讓他們能快點就快點,今晚動手,順利的話天亮之前我們就能殺了鬼,剩下的多數工作就是處理傷員了,我們三個之中可沒人會這個。」

  杏壽郎立刻招來了自己的鎹鴉。

  而坐在杏壽郎旁邊的蜜璃只覺得自己完全插不上話,這兩人思維速度都很快,而且同頻次,真是……

  『煉獄先生和子淵的關系真的好呢,兩個人雖然性格完全不一樣,但是卻在某些地方驚人的相似,這種感情真是讓人感到羨慕啊。』

  朝陽不會知道蜜璃這一刻的心理活動,杏壽郎更不會知道。

  兩人又商議了幾句,敲定了晚上的行動以後就各自分開休息了。

  這裡的鎮子離蝶屋並不近,以普通隊士的腳程,算上坐車估計也要深夜才能到,在這之前……

  朝陽和杏壽郎看著眼前的收斂掉最後一絲光芒,徹底落到地平線以下的太陽的方向,還有滿地的墳包有些沉默。

  她想的沒有錯,鬼是將人做成了假死的狀態在動手的,這裡鬼的感覺不重,但是卻足夠的廣闊,太陽沉下去以後,就像是步入了鬼的領域。

  就算是對鬼不算敏感的甘露寺和杏壽郎都能察覺到一些不對勁來。

  「你打算怎麼做呢,朝陽。」

  「開棺驗屍。」說著,朝陽就徑直走到了一個看起來很新的墳包旁邊。

  這是給窮人的『亂葬崗』。

  很多沒有能力在墓園買墓地的家庭,會把自己的孩子葬到這裡,然後劈一塊木頭,累幾塊石頭,刻上字,就是墓碑。

  「這……這不太好吧,會打擾到死者……」蜜璃剛打算阻止朝陽就覺得有些不對勁。

  「這個墳包下面不一定是死者。」朝陽拖著不知道從哪找來的鏟子開始親自動手挖墳。

  一邊的杏壽郎在反復雙手合十,參拜並向四周的墳包道歉過後,也拿起了鏟子來幫忙,兩人協力,很快就將分包裡面,草席裹著的女孩挖了出來。

  「兩個棺材都沒有,真潦草。」朝陽用中文低聲感嘆了一句。

  杏壽郎沒有聽懂,抬頭疑惑道:「什麼呀?」

  「沒什麼。」朝陽蹲下身來,這會也不嫌棄髒污了,直接將女孩連同草席一起抱了上來,然後掀開了白日的時候被劃開的那條手臂,血肉泛白而且……鬼的感覺非常濃郁。

  朝陽伸出手指,毫不猶豫的再次劃開了白天劃開過的地方。

  鬼氣噴薄而出,密密麻麻的像是蛆,卻有手指粗細蟲子纏繞在一起成不同的,類似骨骼或者肌肉的形狀,再皮膚之下占據了小半條手臂,而且正在往手肘的方向蔓延。

  朝陽一驚,如果任由這個蟲子蔓延吞噬肌肉血液和骨骼,那這個孩子必然會變成和之前兩個只剩下皮的屍體一樣,必須要在蟲子吃掉更多的身體之前阻止!

  朝陽反手抽劍,毫不猶豫的對著對方的手腕斬了下去,再接著立刻撕開了自己的衣服來給傷口扎住止血。

  接著用鬼相的手指劃開了對方另外一只手臂和腿,沒看到蟲子這才松了口氣。

  就在這個時候,其他的墳包傳來一些奇妙的動靜,有東西從裡面掀開泥土翻了上來!

  朝陽回頭,鋪天蓋地的蟲子從天上,半空,地面上向三人湧了過來。

  電光火石之間,三個人都想通了其中的邏輯。

  這不是血鬼術,或者說不只是血鬼術!

  這個鬼的能力是把自己的身體分割開來,然後變成蟲卵,然後用不為人知的方式,將蟲卵注射進人體內。

  一開始,什麼都不會發生,甚至於每個蟲卵的孵化時間都不太一樣,在蟲卵孵化之前,人會清醒的活著,而等蟲卵開始孵化的時候,人就會被封閉五感五識,變成『食物』。

  它什麼都不用做,等蟲卵孵化吃掉整個人以後在飛回這個鬼應在的地方,從新聚合起來,他就相當於吃到了人。

  隱秘又殘忍的手段!

  「好籌謀!」朝陽不顧手臂被劍刃割開,再次握緊了君行四海。

  問水訣·九溪彌煙

  炎之呼吸·肆之型·盛炎之渦卷

  戀之呼吸·壹之型·初戀的顫栗

  「不好!」杏壽郎在揮出一刀後,發現有蟲子向著地上女孩的身體飛過去,連忙回防,卻被一個蟲子逮到機會,惡狠狠的往他手上咬了一口,當即手背上就腫起來了一個包。

  朝陽看著他,心顫了一下:「控制身體肌肉,克制蟲卵蔓延,快!」

  好在蟲子咬的是左手而不是更加重要的右手,杏壽郎不知從哪抽了一截繃帶出來,纏住了自己的手腕,然後再次握緊了刀柄。

  「那些蟲子分開了!」蜜璃望著半空大聲道。

  兩人抬頭。

  黑壓壓的一片蟲子分成了兩波,一波體型小一些的在往他們身上撲。

  而另外一波提醒肥碩一些的,則是再往更遠一點的山上飛去。

  「是鬼!」朝陽篤定道:「那些蟲子肯定是去找自己的本體了,我去追他們,蜜璃,杏壽郎,你們殺完這裡的就回去療傷。」

  說著,眼神落到了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少女上,語氣也頓了頓:「如果你們還有余力的話,就把墳包裡面都檢查一遍,沒有被吃掉內髒和主干骨骼的都帶回去。」

  「我跟朝陽你一起……」杏壽郎下意識就要跟上去。

  「你得回去,你被蟲咬了,這裡的事處理明白以後找個醫館去處理傷口,知道麼。」

  說著,幾個騰越之間,朝陽就不見了身影。


第63章

  朝陽追著那些蟲子跑了一路,最後在山坳坳裡面見到了蟲子的本體……

  「真是惡心啊,」朝陽看著滿身膿包,仗著半張人臉,整個體型也不過是個壯漢大腿粗細的蟲子笑了一聲:「明明是人變成的玩意,卻成了這麼惡心的樣子,自稱為鬼……」

  那個能發散蟲子的鬼估計也沒想到過自己會被發現,還被如此嘲諷。

  「你……」

  話還沒說話,朝陽直接拔劍,捅到了對方腦子裡面,然後轉了轉劍刃換來對方的慘叫。

  慘叫不是毫無由來的,君行四海並不能殺鬼,但是鑄造這對輕重劍的鋼材乃是來自天外的玄晶,凝聚無法想像的生氣,加上時代被藏劍供奉攜帶,生氣化作劍意,對一些邪祟之物有著天然的威懾。

  不僅會傷害朝陽,也會傷害鬼,就比如現在,這個鬼在無數劍氣的切割之下反復哀嚎。

  「你有選擇的機會,我把你帶下山,你可以選是被日輪刀殺死,還是被這把劍插著去曬曬太陽。」朝陽帶著點獰笑看著這個鬼。

  但是對方正在被劇烈的痛苦折磨,只顧得上不停的求饒了。

  「真是聒噪。」

  朝陽拔劍,然後對准了對方的喉嚨,再次捅了下去:「在出聲,我就替你選第二個。」

  蟲鬼立刻閉上了嘴。

  朝陽削掉了它那惡心的軀體,不允許對方再生,接著就隨便扯了點藤蔓,把對方捆的嚴嚴實實的,拖下了山。

  倒不是她善心大發要留對方在活一段時間,而是她並沒有很好的辦法直接殺死對方,與其繼續在這裡浪費時間,不如早點下山去找杏壽郎或者蜜璃借用日輪刀。

  整個過程以外的輕松,這個鬼除了一個有點棘手的血鬼術以外,本體脆弱的幾乎不可思議,膽子也小,跟其他歇斯底裡的鬼截然不同。

  「我並沒有想殺他們,是他們……」

  「聒噪。」

  朝陽對鬼殺人的理由並沒有任何興趣。

  「我聞到了,你也不是人!你是什麼?」

  一劍下去,鬼安靜了。

  山離鎮子不算太近,一去一回已經是三四個小時過去了,等她在進入小鎮的時候,所有看著她的人眼神都不對勁。

  一點點敬畏,摻雜著恐懼。

  但是朝陽對這些人的看法並無興趣,筆直的就走向了紫藤家,杏壽郎處理那些雜碎應該要不了多少時間,更何況還有蜜璃在。

  等她踏入紫藤花之家的時候,才發覺最大的不對勁。

  庭院擠滿了人,躺著不動的那些身上都帶著泥土和一些草席的痕跡,顯然是從墳包裡面挖出來的,而或者站著的,或者跪著的,多數是他們的家人,有些在哭泣,有些在慶幸,而穿梭於其中無比忙碌的多數都是穿著鬼殺隊隊服的隊員。

  站在正中央指揮的恰好是花柱,蝴蝶香奈惠,而蜜璃也在幫忙救援的人裡面。

  大致的一看上去,起碼八九個還有救的。

  不過失去手或者失去腿幾乎是必然的事了。

  來的夠快啊。

  朝陽面無表情的這麼想著。

  跨過躺著的那些人就打算進屋內,可是卻被白天見過一面的男人攔了下來。

  「你為什麼要砍掉她的手!你明明可以挽救她的手的不是麼?我都看到那些人做的了,如果只是一點點溶解根本不要緊,只要趕緊喝藥就來得及!」

  對著朝陽怒吼的,赫然就是那名叫做春奈的女孩的父親,他滿臉淚痕,眼睛裡面都是血絲,看起來已經哭了很久了,一時半會竟從他嘶啞的腔調裡面聽不出他是真的在憤怒,或者是發泄。

  「你為什麼不保住她的手,是你,你讓我的女兒失去了手,她以後要怎麼辦?」

  「這件事不歸我管,我只管她能活下來就是了。」朝陽的臉色一下就冷了下來,口氣裡面帶上了些許不耐煩:「而且導致你女兒失去手的不是我,是你,當時在河邊拒絕我救援的是你不是麼?」

  男人一愣,旁邊瘦小的女人連忙把人拉到的一邊,哭著,帶著感激涕零的意味:「對不起,對不起,三郎不是故意的,他今天真的是面對了太多。」

  「非常感謝您救了春奈,非常感謝!」說著,這個女人跪了下來,恭恭敬敬的對著朝陽匍匐叩首:「我不知道怎麼表達我的感謝,但是還請您原諒三郎的冒犯。」

  朝陽看了她一眼,又看了地上躺著的春奈一眼,對方已經開始回復呼吸了,看來救援還算成功。

  她沒有在接話,直接從對方的身體上跨過,然後又隨便從鬼殺隊隊士的背上抽了一把日輪刀,在蝴蝶香奈惠驚訝的眼神裡,將手上的鬼切成了碎片。

  然後歸刀還鞘,動作流暢迅速,幾乎沒給人多少反應的機會。

  「葉小姐。」香奈惠招呼道。

  「杏壽郎呢?」

  「在屋裡,不過你的手……」

  「小問題。」朝陽殺了鬼以後,內心記掛著的就是杏壽郎的傷了。

  他被蟲子咬了,還不知道怎麼樣呢。

  大跨步走進屋裡的時候,看到的景像頗有些出乎意料。

  杏壽郎光著上身坐在屋子的正中央,一條手臂已經微微變色,顯然是血鬼術還沒徹底祛除,而這並不能遮掩對方的顏色。

  這個豪邁又開朗的少年,有著一身漂亮的肌肉,寬肩窄腰,即便是以朝陽二十多年的閱歷來說這種身材也算上架。不如宇髄天元那種爆發式的肌肉,但是也足夠的豐滿而且帶著一股凌厲和熱情——尤其是腰,看起來細,但是又足夠柔韌。

  但是這種欣賞和迷醉只持續了幾秒鐘,杏壽郎在察覺來人的時候下意識的回頭看了過去,然後就看到了朝陽。

  四目相接的時候,兩邊都愣了下,杏壽郎也不知道為什麼,一股叫做害羞的情緒忽然漲滿了整個心髒,迫使他顧不得背後幾乎貼著他在處理傷口的醫師,向前一撲,抓過那件火紅的羽織就蓋住了自己裸露的上半身,臉色帶著幾分紅色意看向朝陽:「朝陽,你回來的可真快啊,鬼已經解決了麼?」

  意識到自己沉迷在裡不應該沉迷的美色中,然後又被對方連忙避嫌的動作驚醒的朝陽內心的郁氣又深了一些:「嗯,已經殺了。」

  然後她又看向了連忙跟上杏壽郎動作,去撕扯他羽織的醫女,挑了挑眉:「我就不打擾你了。」

  杏壽郎一呆,顯然,朝陽似乎誤會了什麼,但是就是這一呆的檔口,對方已經抽身離開了屋子。


第64章

  心口這一點郁氣已經很久了,非要追究起來,恐怕要比那次柱聚會的時間更早一點。

  但是她也說不清楚自己的這股郁氣到底是從何而來,被人指著鼻子指責砍掉了他女兒的手臂麼?

  朝陽並不在乎別人到底怎麼評價自己的行為。

  那就是……在看到醫女和杏壽郎幾乎貼著的時候了。

  光著膀子給一個女孩子看,還貼著……多少算是有點不知避嫌有傷風化了,虧蜜璃居然能容忍自己的對像和另外一個漂亮的女孩子同處一室。

  朝陽看著庭院裡面忙忙碌碌的鬼殺隊隊員,站著沒有動,但是等她看到蜜璃也在其中的時候,這一股郁氣終於到了不得不發的地步。

  「你跟杏壽郎做的不錯啊,蜜璃。」朝陽走了過去:「居然還有這麼多活著的,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

  「啊,是子淵!」蜜璃從繁忙中抬起頭來,非常高興的笑著:「這都要多虧子淵判斷出他們並沒有死去,只是被封閉了呢!真是厲害的判斷力!」

  「算不上什麼。」朝陽眼神一沉,並不是很願意領受這樣的贊美。

  談話到這裡中止了一下,朝陽忽然覺得無聊,人家情侶要怎麼相處,關她屁事呢?

  真無趣。

  但是就算是這麼說,她還是沒忍住,似笑非笑的調侃道:「你的煉獄先生跟其他的女孩子共處一室還脫了衣服,你就不擔心?」

  蜜璃一愣,不太明白的看向朝陽:「子淵,你在說什麼啊,煉獄先生只是在療傷啊,而且就算有點什麼的話……這麼多人,都是煉獄先生一個人帶回來的歐,對付那些惡心的蟲子也是煉獄先生出力更多,煉獄先生這麼優秀有人喜歡很正常啊。」

  說著說著,蜜璃還捧起了自己的臉,露出了些微粉色的臉頰色:「況且,煉獄先生之前都沒有嘗試處過伴侶呢,那個醫女小姐姐長得很漂亮,動作也很利落,如果能跟煉獄先生在一起,也不錯。」

  朝陽一愣,就聽到蜜璃用一種非常感興趣的口吻反問她:「子淵這麼在意煉獄先生,是在吃醋麼?」

  朝陽不知所雲眨了眨眼:「我吃什麼醋?」我是擔心你們兩個准伴侶以後過不好啊!

  蜜璃努了努嘴:「在子淵小姐剛搬來宅邸的時候,煉獄先生說他總覺得他被子淵你討厭了,非常困擾呢。可是我總覺得葉小姐其實很喜歡煉獄先生,所以子淵如果介意煉獄先生跟別人共處一室的話,或許可以直接跟煉獄先生說?如果子淵不好意思,我也可以代勞,不過我只把煉獄先生當老師,所以可能很難理解你的處境,真是不好意思。」

  「等下……你等一下……」朝陽皺眉:「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如果子淵為難的話,我可以代為傳達歐。」

  「不是,我是說下一句,你只是把杏壽郎當做老師?」

  「是啊!」

  「你們不是情侶麼?」朝陽不可置信。

  「啊!」這下,輪到蜜璃驚訝了:「子淵你怎麼會這麼想?不是的歐!我對煉獄先生只是單純的崇拜啦!他也只是跟照顧徒弟一樣照顧我,我們並沒有其他的關系,你千萬別介意!」

  這是介不介意的問題麼?

  朝陽可你在原地,這個時候,他就想起來杏壽郎的一句話了。

  如果這裡有個地洞,我真應該鑽進去啊!

  真是……

  「可是你們住在一起……」這是葉氏大小姐最後的垂死掙扎,為了自己的臉面。

  「可是子淵你你也在跟我們住一起啊。」

  「我跟你不同,我是沒有地方可以住,又要跟他搭檔……」

  「哎,這樣嘛?我還以為是煉獄先生邀請你來的呢,畢竟煉獄先生看上去真的很喜歡你。」

  說到這裡,蜜璃又露出了一點帶著興奮的表情來:「說起來,剛才子淵在房間門口的時候,我看到了歐!這還是我第一次看到煉獄先生害羞呢!之前受傷以後再蝶屋的時候,蝴蝶香奈惠小姐把他褲子都割了我都沒見過煉獄先生臉紅呢!」

  說到興奮的地方,蜜璃變得話癆起來:「我還沒告訴子淵你我加入鬼殺隊的原因吧,其實我是為了找結婚對像歐。」

  「所以你……」為什麼不直接找杏壽郎,他看起來不像是很擅長拒絕的人。

  朝陽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蜜璃笑著斷了:「我從小就很能吃,力氣也大的可怕,相親一直失敗,所以想著加入鬼殺隊,這裡或許有既能接受我又比我強的人。」

  「杏壽郎不剛好滿足你的要求?」朝陽迷惑了。

  「煉獄先生是很好啦,可是也不是我想找的人歐,他太一板一眼啦,鬼殺隊的大家都有自己的優點,像是宇髄天元大人無論動作還是行為都華麗,而且身材也很漂亮。義勇大人雖然有點冷冰冰的但是超酷耶!太多啦,他們就算接受我也不一定喜歡我啊,就算大家都互相喜歡,可是喜歡的程度也不一定能到非要結婚的地步,可能我有些貪心,我想要一個滿心滿眼都是我的人。」蜜璃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而對面的人已經徹底陷入僵化了。

  好,好的很,葉氏大小姐的臉面算是被她掉干淨了。

  把人家清清白白的師徒關系想成情侶關系,干的好啊,葉朝陽!


第65章

  差點原地裂開的朝陽退了兩步,退到了廊下,陳靜了一會,心裡那口郁氣不知道怎麼的,就散的一干二淨了。

  所以,杏壽郎並沒有任何交往的對像,會和醫女貼的近沒有任何隔閡不過是他根本就沒有意識到男女有別……行吧,就算是意識到了,也無所謂,對方是醫生,受傷生病本來就應該找醫生。

  她想要扶持的這位少年,並非是品行存疑之人。

  這大概是她今天聽到的最好的消息。

  既然是這樣的話……那就再去看看他好了。

  朝陽扭頭,從新推開了杏壽郎療傷的房間,意料之中的看到杏壽郎別別扭扭的用羽織搭住了自己大部分的軀體,只露了一個肩膀加一條手臂在外面。

  至於那個年輕的醫女捏著一把手術刀對著杏壽郎的手臂,急的已經快哭了:「我做不到啦,我下不了手,這麼想想就覺得好痛的好不好!」

  「沒有關系的,你只管切開就好了!」

  真有活力啊。

  朝陽走了過去,拍了拍醫女:「沒事了,接下來交給我吧。」

  過於專注的兩人這才發現朝陽的去而復返。

  杏壽郎不自在的扯了扯自己的羽織,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忽然在朝陽面前有些心虛。

  「你……可以嘛?」醫女有些疑惑。

  朝陽還沒說,杏壽郎就朗聲道:「沒有問題的!我的同伴是最厲害的劍士,如果是她一定能做的到的!就交給她吧!」

  醫女就想是甩燙手山芋一樣,忙不措施的把手裡的小刀塞到了朝陽手裡,然後火速離開了房間,走之前還有些擔憂的看了兩人一眼:「如果處理不來的話,記得隨時叫我歐!」

  「好的,不會有問題的!辛苦你了!」杏壽郎大聲道謝,然後又看向朝陽,有些不自在的眨了眨眼:「朝陽來幫我放血麼?」

  「放血?」朝陽跪坐下來,仔細打量著他的手臂,甚至伸手去按他身上有些不正常的弧度:「有些肉已經被腐蝕掉了啊,放血不太夠,得割掉腐肉才行。」

  杏壽郎咽了口口水,下意識的繃緊了身體:「那就這麼做吧,一切都交給你了!」

  「勞駕,給我一大碗麻藥,火盆。」朝陽大聲想著門外吩咐:「歐,還有一塊足夠厚和軟的毛巾。」

  醫女果然還等在門外,聽到吩咐連忙去找來了朝陽要的東西。

  看著杏壽郎喝下麻藥,等著麻藥發作的時間朝陽開始燒刀。

  這倒不是為了消毒而是溫度高的刀,在切下去的時候就可以幫助皮膚進行收口,避免血流太多,而把一把刀徹底燒熱是需要時間和耐心的。

  等燒的差不多了,朝陽伸手直接往杏壽郎的腰側掐了過去:「有感覺麼。」

  杏壽郎呆了一下,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掐他的腰。

  麻藥已經開始發作了,不覺得癢,但是』很奇怪,明明掐的是腰,癢的卻是心尖,像是被什麼過於柔軟的羽毛略過了一般。

  直到朝陽問了第二遍,這才恍惚回神:「我並沒有什麼感覺,麻藥已經起作用了呢!朝陽你放心下手吧!」

  朝陽把毛巾疊起來,放到他嘴邊:「咬著,避免你待會不小心咬到舌頭。」

  杏壽郎乖乖的咬住了毛巾。

  這樣看上去更像是黃雞了……

  朝陽憋了憋,好歹沒笑出聲來。

  低頭開始給他認真的刮掉腐肉。

  「說起來也是有趣,十年前我也這麼給人刮過爛肉,那個時候我手可沒現在穩,給刮的是吱哇亂叫的,也虧的那個老道居然沒喝麻藥也忍得住。」

  為了分散對方的注意力,朝陽講起了年少時的趣事。

  「那個時候我也就十歲出頭,翻過了君山就覺得自己天下無敵了,出門不長眼睛,差點得罪了人,還好有貴人拉了我一把。」

  「我還記得那個時候我是哭著給人刮骨的,還暗地裡想過,這輩子這種事絕不做第二次。」

  說著,朝陽自己都笑了起來:「沒想到啊,十年之後重蹈覆轍啊。」

  「不是的!」杏壽郎吐掉了自己嘴裡的布,大聲道:「才不是重蹈覆轍,朝陽你幫助了很多人!」

  「正是因為被人幫助過,所以我們更需要去幫助其他的,不是麼?」

  朝陽一怔,手裡卻是非常穩當的刮下了最後一片腐肉,疼的杏壽郎臉色一片慘白。

  「嗯,你說的對。」朝陽好笑的看了他一眼,揶揄道:「但是你對我阿諛奉承,我也不會對你手軟的,腐肉刮完了,還得放血呢。」

  「先別管我了!朝陽你的傷口也需要包扎啊!」杏壽郎忍著疼道。

  朝陽看了看自己身上。

  每次拔劍衣服都會變得破破爛爛,在加上日輪刀的灼傷,雙手連同一部分的肩部都是傷口,自己的黑色死血疊著墳地的時候沾染的人血看起來分外可怖。

  「我不礙事。」說著,開始用力調動吞吃到的生氣來彌補身體上的傷口,不過一小會傷口就開始閉合。

  剩下的只有令人厭惡的血腥了,朝陽皺了皺眉:「給你放完了血我就去做清理。」

  杏壽郎眨了眨眼,他總是會忘記朝陽並非是普通的受傷就會失去一部分戰鬥力的普通人類。

  她並不畏懼傷害,可是……杏壽郎沒有受傷的那只手捏住了胸前的衣服。

  這種奇怪的感覺是什麼,覺得酸澀,還有一些難過。

  因為身體可以恢復絕大部分的傷害,所以任由自己一遍一遍受傷,毫不在意,甚至拖著殘肢就這麼來回的去殺鬼。

  「傷口很痛吧……」

  朝陽看了他一眼微微笑道:「並不,我是活死人,活死人的五感並沒有那麼敏銳,最少痛感沒有那麼敏銳。」

  「可是……」五感不敏銳就不會痛麼?還是會的吧,更何況是被自己最重視的,甚少離身,甚至練習都會把它放在旁邊的劍傷害,就算身體不痛,心難道不會覺得難過麼?

  杏壽郎的話沒能夠問出來。


第66章

  「杏壽郎!你居然被一只那麼不入流的鬼給傷害了,真是不夠華麗啊!庸俗!太……」

  不知道從哪竄出來的音柱宇髄天元的聲音卡在了指責杏壽郎庸俗的口子上。

  那雙漂亮的藍紫色眼睛在看清屋裡的狀況夠,帶上了明確的,促狹的笑意。

  這個時候的兩個人離的很近,朝陽為了剛好的找到下刀放血的地方劍幾乎貼在杏壽郎臉上,更啥好的是,這個微妙的環境下,兩人都是衣衫不整的樣子。

  杏壽郎隊服的褲子還穿的好好的,上半身只裹了一半的羽織,看著非常奇妙,朝陽衣服被自己的劍撕碎了一半,頗有一種破壞的美感。

  在加上湊的異常的近……

  「這個點還能打起精神來,真是非常華麗的毅力呢!那我就不打擾了!」

  碰。

  門被宇髄天元甩上,同時被甩上的還有朝陽的臉。

  那個不靠譜的忍者出身的柱腦子裡面到底在華麗的想著些什麼東西啊?到底健不健康啊?

  是覺得她今天臉丟的還不夠,還要在讓她碎點顏面下來,是麼?

  這地是不能呆了!

  地能不能呆是不知道,為了處理好傷病也是因為煉獄需要休息,大家在這個小鎮上停留了兩天,在出發的時候馬車上坐了不少人。

  蝴蝶忍為了蝶屋的事物已經先一步離開了,蝴蝶香奈惠留到了他們離開的時候,同時的還有休假時間被鎹鴉莫名其妙叫出來加班的宇髄天元,兼煉獄三人組。

  離開小鎮的那天早上,隱拿來了一個非常大的箱子,說是孩子死了的那個富戶人家送來的,交代務必要給擊殺了鬼的劍士,也就朝陽。

  他們沒有安排任何人來,應該是不想睹人傷情。

  朝陽也沒有說二話,稍微晃了下箱子就猜到裡面是什麼了。

  「那你替我轉告他們一句吧,東西我收下了。感謝我就大可不必,我只是做我分內之事。」

  「好的,葉大人,你的話我會帶給那對夫婦的。」

  去鎮門口坐馬車的路上,朝陽還看到了河邊的人家,有一戶也在門上畫上了紫藤的花紋。

  推門出來的正是那個失去了一條手臂的小姑娘,她提著一籃子的東西,用那條斷掉的半臂高興的很父母告別,像是要帶東西去什麼地方一樣。

  扭頭看到他們的時候表情明顯驚訝了一下,然後立刻就追了過來。

  「等等我!請等等我!」

  杏壽郎率先站定了腳步看向她。

  可是這個姑娘直勾勾的撲在了朝陽腳背前,然後抬起頭來,有些怯生生的看著她:「大人……」

  「找我有事?」

  這個叫春奈的小姑娘一看朝陽願意理她就立刻笑了出來,連忙把手上的籃子捧到朝陽眼皮子底下:「我就是想來拜謝您的救命之恩。」

  「其實從我昏迷開始,我意識是清醒的,我知道您是想要救我,從一開始,到結束。我非常感激您。都是多虧了您我才有機會在醒來。」

  「我們家沒有什麼好東西,不過我看您在橋上的時候吃了紅薯,這是山裡最甜的紅薯了!您相信我,我從小就喜歡去山裡玩,什麼最好吃我一清二楚!」

  「沒有什麼可以表達我的謝意,我也沒什麼錢,就只能請您吃紅薯了。」

  朝陽看著她,臉上原本輕松的顏色變得有幾分深沉,眼神也帶著幽暗:「我只是做了我要做的事,救你並非是我的目的。」

  「可是這兩者並沒有區別啊!不,還是有的!大人你不只是救了我,還有我的鄰居,不過他好像身體有些不太好,所以沒跟我一起來。」

  哪是不太好,那個孩子四肢好像都斷了吧。

  朝陽抿了抿嘴:「不好意思。」

  「哎?」這下反而把春奈搞蒙了。

  「如果我早點察覺血鬼術的特征,或許你就不用失去你的手了……因為我的輕敵還有大意讓你失去了你的手,真是不好意思。」

  「請您千萬別這麼說!能撿回一條命就是上天恩賜了!還有那麼多來不及回來的人,這並非是您的錯!您已經做到最好了!請您千萬不要自責!」春奈連忙開解著,有些語無倫次。

  朝陽的臉上終於輕松了一些,伸手,從她手裡接過了紅薯籃子:「嗯,我不會自責,但是下一次,我一定會做的更好的。你的紅薯我收下了。」

  春奈笑了起來:「那就祝大人一路順風了……額,還有,武運昌隆!」

  然後她又左右看了看連忙又補充道:「也祝其他四位大人武運昌隆!真的非常感謝各位大人仗義出手!」

  朝陽臉上的那一絲笑意延續到了馬車上。

  這一票人裡面年齡最小的是蜜璃,現在也不過不到17歲,又喜歡漂亮,對箱子裡面叮叮咚咚響的東西非常有興趣。

  「子淵,這個箱子裡面是什麼呀。」甘露寺看著這個大小能裝進一個成年人上半身的箱子。

  宇髄天元看了看蜜璃又看了看杏壽郎,頗有興趣的開口:「所以,甘露寺小姐你為什麼跟杏壽郎兩個人,對葉小姐的稱呼如此華麗的不一樣呢?」

  一個是稱呼朝陽,一個是稱呼子淵。

  「不一樣就是不一樣啊!」被提到的杏壽郎非常爽朗道:「朝陽說了,子淵也是接近敬語的一種,而她跟我之間不需要敬語!」

  朝陽扶額……

  杏壽郎,你這麼解釋需不需要用敬語會傷蜜璃的心的啊。

  不過葉氏大小姐最大的本事不是劍技,而是把問題甩出去!

  所以她笑眯眯的把臉轉向了蜜璃:「我也覺得很奇怪呢,蜜璃?明明你知道我的名,為什麼不稱呼名,反而稱呼字呢?」

  「哎?」

  這下杏壽郎和蜜璃都呆了一下。

  「我真的可以直接稱呼你的名麼?」蜜璃有些猶豫道:「我是很想那麼稱呼啦,可是如果讓子淵不舒服那就不好了!」

  「當然,我有名,不就是給人稱呼的麼?」朝陽笑著又把臉轉向了香奈惠:「香奈惠也可以這麼稱呼我歐!」

  「可以嘛,這樣會不會有些冒犯呢,朝陽。」香奈惠笑了笑,明明再問會不會冒犯,卻已經先叫了出來。

  「完全不會。」

  「那麼朝陽小姐,你是如何華麗的打敗那個鬼的呢?收集鬼的情報也是很重要的一環呢!」宇髄天元朗聲。

  「請叫我子淵,或者葉小姐,葉家主也行。」朝陽臉上笑嘻嘻,心裡累的自己只想把杏壽郎的頭摁到坑裡去了。

  「哎?」幾個人又不理解了,難道這還有區別對待的麼?

  「我真的非常不適應,有三個老婆的宇髄天元你直接稱呼我的名呢。」這倒是實話,只要一想到對方有三個老婆,她就覺得對方德行又虧,不然為什麼有三個老婆?而且一個個都很好看!

  主要是她沒有!她也沒法有呢!

  好氣,看這個人有點不順眼!


第67章

  宇髄天元眨了眨他那華麗的眼睛,這還是他第一次這麼明確的被一個人排擠。但是他一點都不生氣。

  「有意思!真是非常華麗的性格呢!」

  朝陽敢拿自己剩下四個簪子打賭,這個人口裡的華麗這個時候絕對不是什麼好詞。

  「好啦好啦,」旁邊的香奈惠笑著把這個話題拉開:「朝陽的名字很可愛呢,給你起這個名字的人肯定是希望你每天都能特別開心。」

  「這倒是真的。」朝陽點了點頭。

  然後朝陽把話題拐回了鬼身上。

  「那個鬼除了血鬼術難纏……也沒有難纏,劍轉的快一點就能應付。除此之外真的弱的可憐,還把自己的本體變成蛆藏在山洞裡……」

  說道這裡,怎麼都覺得有些反胃想吐,不自覺的就做了個干嘔的動作,一邊的杏壽郎端起一旁的溫水遞給她:「喝點水吧,可能好受點!」

  「謝謝。」朝陽接過水,抿了一口,這才繼續道:「它的血鬼術就是把身體切成蟲卵注射到活人體內,孵化的時候分泌毒素麻痹全身達到封閉五感卻能維持生命的狀態,然後在天黑以後,蟲卵孵化,吃掉皮膚下的肌肉組織之類的。」

  「而這種吞噬的方式,會被被吞噬者的體質影響,體質好,吞的就慢,杏壽郎之所以沒有直接的溶解吞噬骨肉,都是因為他身體密度大,而且練習炎之呼吸,蟲卵只能化開腐蝕□□,而不能孵化成為蟲。」

  「聽著好恐怖啊,怎麼會有這麼惡心的鬼。」蜜璃皺著眉頭捂住了嘴。

  「這個鬼唯一的優點不過是能藏,但是也好找,跟著那些沒有智商的蟲子回潮就可以了,也就是鬼殺隊來的晚了點,沒有足夠的情報,如果早點察覺的話,別說是我或者柱了,隨便來幾個高等級鬼殺隊隊員,它就死了。」

  宇髄天元點了點頭。

  「真可憐啊,如果我們來的早一點,或許就能救下那些人了。」

  朝陽沉默了。

  墳場裡面有三十多個包,有些是下葬不久的,如果早來幾天……算了,不存在如果。

  「作為柱,沒能及早的發現不對,而導致事情落入這種境地,自己還受了傷,我這個柱並不稱職,要是這裡有個洞,我真應該鑽進去啊!」

  又是這種話?朝陽微微眯起了眼睛。

  「煉獄先生,請不要那麼說,為了保護大家你已經很努力了!」蜜璃勸解道。

  「停車!」

  馬車停下,幾個人好奇的看向忽然要求停車的朝陽。

  然後就看到這位脾氣一會好一會壞的葉大小姐不知道從哪摸了跟木棍出來,一個人走下車,在這條小道的兩邊都踩了踩,接著,找好了一個地方,對著地面就是一頓讓人眼花繚亂的劍技,直到地上出現一個可以容納一個人的深坑出來。

  然後杵著棍子,就站在那個坑旁邊,大聲對杏壽郎道:「你不是要找個洞鑽嘛!來,洞挖好了,請不要客氣的鑽吧!」

  「又是刨墳又是挖坑的,這麼不華麗!葉小姐你真的是大家的小姐麼?」宇髄天元不可置信的看著這一幕:「你該不會是盜墓的大家的女兒吧!」

  但是下一秒,他旁邊的杏壽郎就竄了出去,然後就看到那個洞的東歐,赤紅色的身影一閃而過。

  好家伙,煉獄杏壽郎真蹲坑裡去了。

  真是一個敢說,一個敢做,一個敢做,一個就真敢跳啊!

  這下,不光宇髄天元,香奈惠和蜜璃也都看呆了。

  只有朝陽眨了眨眼,然後回身看向坑裡的杏壽郎。

  她其實沒想過對方會真跳進來……不過,從這個角度看過去,蹲在坑底下的杏壽郎,真的……真的好像掉坑裡了無可奈何的小黃雞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坑底的杏壽郎一愣,這麼猖狂的笑聲,他還是第一次從朝陽身上聽到,對方笑的叉著腰都站不直了,只能彎著腰,繼續笑。

  而她身後則是同樣笑出聲來的兩柱一丙的鬼殺隊隊士。

  好在朝陽知道什麼叫點到即止,笑完了以後伸手把杏壽郎拉了上來,兩個人回到了車裡。可是宇髄天元這個音柱似乎是笑的停不下來了,嘴角憋著,一抽一抽的。

  香奈惠沒得辦法,開始轉移話題:「那朝陽,我也對這個箱子裡面的東西非常有興趣,可以的打開看一看麼?」

  「好啊。」朝陽不甚在意的打開了箱子,裡面的最頂上正是一只金色的銀杏發簪!

  朝陽一愣,這個發簪……是她前兩天丟失的那只。剛才聽到的撞擊的聲音,就是它和一部分沒有固定好的盒子碰撞箱子而發出的。

  朝陽拿起了簪子眨了眨眼。

  還以為這個東西回不來了呢,沒想到……居然也會峰回路轉啊。

  再往下,裡面是堆疊的整整齊齊的西洋那邊常用的薄錦盒

  而在這些錦盒上還有一封信。

  幾個人對視了一眼,都在對方眼裡看到了迷惑,

  朝陽拿出信來翻開,上面字跡娟秀,顯然是大家閨秀之手。

  《至葉大人。

  非常感謝您能幫我們找到秀正那孩子真正的死因並且處決了鬼,這下秀正在天之靈應該也會感到欣慰吧。

  只可惜我好像生病了,實在不能起來送各位一程,只能將這些東西獻給葉大人聊表心意。

  先前在河岸邊曾經見過葉大人帶著箱子上的那個簪子,想著應該是葉大人寶貴之物,所以找人從河裡撈了上來,如果我領會錯誤了,還希望大人不要嫌我多管閑事。

  這個箱子裡面其他的盒子中都是秀正那個孩子的心意,那個孩子,從小的志向就是成為一個出色的珠寶設計師。而這些,都是他親手做出的。當然最珍貴的是他為我雕刻的全家福,這個實在無法放進箱子裡面,請原諒我的一點私心。其他的都是其他的他所珍視的作品們,他說過,他一定要把最好的作品,送給最值得擁有它,能夠鑒賞它的人。可惜他再也無法親自完成這個目標了。我想如果秀正知道這些東西最後能送給重要的人,他應該也非常高興,所以這些東西並非是我送給您,而是一個母親,出於想要圓滿兒子心意,希望您能收下這些東西。

  萬分感激。

  中野甘敬上》

  朝陽沒有念信,而是在看完以後,潦草的把信塞給了一旁對信頗有興趣的杏壽郎,任由幾個人傳閱,自己則是開始拆錦盒。


第68章

  第一個盒子裡面是一串非常漂亮的黃金做的鏤空的半臉面具。下面壓著一張字條,說明了這個面具是在那個受害者六歲的時候親手雕出。

  第二個盒子裡面是火紅色男士領帶,少見的是這條領帶是用革做的,東方大地上最昂貴的布料,同樣下面壓著字條,這條領帶從紡布開始就是由受害者親自動手。

  第三個盒子裡面是一個很漂亮粉的水晶碎片和金線做的發簪,工藝極其簡單,手法也有點幼稚,看字條,做它的人那個時候不過三歲左右,根本就是孩子玩具。

  第四個盒子裡面蝴蝶形狀的發飾,鏤空雕刻,而貼著它的第五個盒子裡面就是繁花的裝飾了,十幾個樣子不一樣的胸針,什麼花都有。

  然後是第六個,第七個……

  一共十五個盒子,從最後一個盒子裡面出來的是一個奇異的手串,每個碩大的串珠用的都不是同樣的材料。

  有深棕色的檀木,有瑩白的像牙,有最普通的鵝卵石,有天價的藍寶石……一共十八顆珠子,用遠比魚線更加具有韌性的腸線貫連,長度可以在手臂上纏繞三圈有余,更令人驚嘆的是這些珠子上的雕工。

  一層一層的鏤空雕刻,每個珠子看上去都是最少用四個珠子環套而成,而每一層都可以轉動,有著不同的花紋,像牙雕刻的是唐國時的亭台樓閣,檀木雕刻的是日本常見的木屋,鵝卵石雕刻的魚水……一共十八顆珠子,只有最後一顆紫色翡翠沒有雕刻,只單純做出了四層珠子。

  無論是材料還是雕工,這一條足夠抵整個箱子裡面其他的所有,可謂價值連城。

  這個東西的字條也是最長的。

  它的主人是在十六歲不到十七歲的時候就開始動手做這個串珠了,曾經許願,要把它送給一個足夠偉大的人,十八個珠子寓意其實是十八重不同的天,是天佑偉人的意思。

  這個珠子從找材料,到最終雕刻耗時一年有余,終於在接近十八歲年齡的時候雕到了最後一個紫翡翠的頭上,可惜的是,還沒想好要雕刻什麼東西上去,就遇到了鬼,夭折在了生日前夕。

  朝陽沉默的看著字條和面前一堆錦盒,

  那個孩子死的時候十八歲,沒有結親,應該是一直沉浸在屬於裝飾品的藝術之中,也將雕刻和花紋理解並且發揮到了極致。從三歲開始,每年生日都會出一個值得紀念的完整作品。

  而這十五個盒子裡面唯獨缺了他十六歲那年做的全家福雕塑,除此之外已然全聚於此。

  每個藝術品上都能感受到當時制作者的全神貫注,都能感受到他巨大的進步,以至於十八串珠上驚才絕艷的設計和鬼斧神工的技藝。

  如果不是蟲鬼,他或許會成為當世最有名望,最為頂尖的那一批藝術家之一。

  如果沒有鬼……

  朝陽捏著紙條的手松了又緊張,最後把那串串珠徹底收了起來。

  「給你。」

  宇髄天元驚訝的看著朝陽推過來的金色面具:「這不是你的東西麼?」

  「不是我的,他們應該到理應收到他們的人的手裡。」朝陽頓了頓:「你不是自稱祭典之神麼,下次跳什麼祭典舞的時候,就把這個戴上吧。」

  宇髄天元一愣。

  那封信他也看過了,送來這箱東西的人確實是將朝陽視作重要之人,而朝陽……卻選擇了將這些東西在分出去。

  這是在力圖圓滿制作者的心意麼?

  「別這麼說啊……我何德何能呢。」

  「能坐上柱這個位置,你一定殺了不少的鬼,那個孩子死於鬼手下,在我看來,於他而言,最有意義的人就是能屠滅鬼的人,僅此而已。」

  宇髄天元愣了一下,對上朝陽的視線。

  沒什麼多余的感情……或者說也不能說沒有,而是被掩藏了起來,藏的異常的深以至於常人察覺不到。

  這是一種近乎完美的克制力,克制自己的動作,克制自己的暴虐,克制自己的溫柔。

  「我明白了。」宇髄天元雙手接過了錦盒:「我一定會華麗的使用它的!」

  「那就好。」朝陽說著,又隨手把裝著花形胸針和蝴蝶形頭飾的錦盒推到了蝴蝶香奈惠手邊:「給你和蝴蝶忍的。」

  「嗯,我也會好好使用它們的!」香奈惠認真接過,從盒子裡面挑了一只粉紫色的胸針,小心的別在了自己的制服上。

  粉色的珠花發夾被送到了蜜璃手裡:「記得要成為柱啊。」

  蜜璃愣了一下慎重的接過發夾:「我會的,我一定會成為柱的。」

  領帶被放到杏壽郎手邊:「把這個帶在你的襯衫上把,不過外面就看不到了。」

  「沒有問題!」杏壽郎當即就脫下了鬼殺隊的外套,露出了裡面的襯衣,別別扭扭的給自己打了個領結:「我知道朝陽你的想法,無論如何,我會帶著這個領結,帶著那個少年的意志,繼續作為柱戰鬥下去!」

  朝陽點了點頭,伸手從攤了一地的錦盒裡面摸出來了一對翡翠的圓鐲子,沒有任何雕刻的裝飾,只是圓鐲,若是光說材料的價值,恐怕還在十八串珠之上。

  但是這對圓鐲除了打磨以外,沒有上蠟也沒有任何其他的工藝,返璞歸真之意非常明顯。

  非要說特殊的話,這對鐲子都是半黑半白,一個黑色多些,一個白色多些,像是墨翡和白翡的混合體,若是單拿出去一個,並不算多貴重,它珍貴就珍貴在,這兩者的黑白部分,恰好是互補的。

  切玉的人心思極細啊。

  朝陽把兩只手鐲帶在了同一個手腕上,掀開車簾,讓陽光投射進來,然後抬著手臂對著光好好欣賞了半晌,輕笑了一聲:「翡翠嘛,多少有點老氣了啊。」


第69章

  因為傷勢不算太重,完全可以回去再接著修養,所以杏壽郎並沒有去蝶屋,而是直接和蜜璃還有朝陽一起回了煉獄的宅邸。

  回去的路上已經是黃昏了,三個人走在一起,蜜璃還提著給千壽郎帶的零食。

  給他們開門的千壽郎很開心的接過了自己的禮物。

  「謝謝蜜璃小姐。」

  「不客氣。」

  三個人往屋裡走的時候,旁邊回廊裡忽然出現了一個人。

  一個不應該現在在這的人……煉獄槙壽郎。

  他眼神不善的盯著杏壽郎:「面對這麼弱小的鬼都能受傷,只能證明你太弱了,像你這種沒有天賦的劍士遲早在戰場上白白送命!明明沒有什麼才能還非要跑去當劍士,真是愚不可及!」

  朝陽臉色一沉。

  「炎之呼吸也好,柱也還,都是一文不名的廢物,你也無法做到獨擋一面!人類的能力一出生就決定好了,有才能的人屈指可數,剩下的都算是廢物,是沒有任何價值的塵土草芥。你也是這樣,不要以為自己當上柱就很了不起。」

  朝陽想都沒有想,反手就要去拔自己劍給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糟老頭子來上一頓劍士的決鬥。

  但是杏壽郎的手按在了她的手腕上。

  朝陽看了過去,對方只是收斂著神色,微微搖了搖頭。

  槙壽郎的目光落在了朝陽臉上,那種憤怒的表情似乎收斂了一些。

  最後動了動嘴,什麼都沒說。

  「煉獄先生的父親……說話也太過分了。」晚上吃飯的時候只有四個人,蜜璃悶悶不樂的低頭看著自己的碗裡的食物:「從以前開始就這樣,每次都把杏壽郎先生罵的一文不值……」

  朝陽手上的筷子不動了:「以前?一直如此?」

  「是啊,」千壽郎嘆了口氣:「父親……他一直都不支持哥哥的理想,明明哥哥都已經成為柱了還是不願意相信他……」

  「千壽郎!」杏壽郎喝止了自己的弟弟:「這些都不是重要的事情,只要我繼續努力下去,父親一定會從新振作起來的。」

  朝陽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等到月掛高枝的時候,穿著一身寬松訶子裙的朝陽敲響了煉獄的房門,毫不意外的看到了穿戴的整整齊齊的煉獄杏壽郎。

  「有興趣出去曬會月亮麼?」

  「樂意之至!」

  兩個人翻上房頂的時候杏壽郎還在念叨:「有的時候會覺得朝陽你當真就是大戶人家出來的小姐,什麼都很金貴。衣服要麼隨便穿,要認真就要穿好的,頭飾也是非常的精致!但是每次動起來,就不會這麼覺得了。」

  「這樣不好麼。」

  「不,恰恰相反,我覺得這樣非常好!這樣的朝陽就像是真正的太陽一樣充滿了活力呢!」

  「太陽?」朝陽嗆笑了一聲,給杏壽郎倒了喝的,不是酒,而是新到日本這個地界來的汽水:「那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好喝!」杏壽郎把酒盞裡的汽水一飲而盡,打了個嗝以後分外驚奇的看向了朝陽帶出來的酒壺:「這是什麼,感覺味道非常不錯呢!」

  「汽水,鎮上有賣的,蜜璃買零食的時候我順便買的。」

  「嗚,這樣啊。」

  「我聽千壽郎說了,你喜歡看戲劇和歌舞伎。」

  「唔姆,確實如此,那些藝術真是讓人非常賞心悅目啊!」

  「會拍鼓麼?」

  「不太會,朝陽想聽麼?」杏壽郎頗有興趣的看向朝陽:「我母親教過我一些,不過我已經很久沒試過了,不知道現在水平怎麼樣呢。」

  「會就行。」朝陽忽然從身後反手一掏,掏出了一個掛著鈴鐺的手鼓遞給杏壽郎:「來吧。」

  杏壽郎有些發愣的看向手上的鼓。

  這是他小時候拍過的,上面還殘留著當時幼小的手掌印……朝陽從哪找到的?

  他還在愣的時候,朝陽已經站了起來:「這地方的舞你應該已經見過很多了,□□舞見過麼?」

  「從來沒見過呢?」杏壽郎忽然靈光一閃:「朝陽……你是打算跳□□舞給我看麼?」

  「猜對了。」朝陽跳下房沿:「不過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我年輕的時候確實學過幾手,不過已經很久沒跳過了,將就看吧。」說著又回頭挑眉看著杏壽郎:「就算不好看也給我憋著,敢說出來我就對你不客氣。」

  「好!」杏壽郎笑了起來,臉上都是高興。

  朝陽活動著手腳,走到了庭院中央一些的位置:「起樂吧。」

  兩個人的默契在這一刻似乎達到了巔峰,朝陽沒有告訴他要拍什麼調子,杏壽郎也不知道唐舞需要什麼調子,可是第一聲鼓響完美的切在了第一道舞步上。

  朝陽說自己年輕的時候學過舞這是真的,不過卻不是什麼大地方學的,而是地方的教坊司,看別人跳的好看,於是就死乞白賴讓人家舞姬小姐姐教的。

  那是跟握劍完全不一樣的姿態。

  跟著急促的鼓點快速騰走幾步,然後在鼓點暫停的事猛然來了一個踢腳下蹲,頭上簪子脫落,一頭青絲隨著寬闊的衣服徹底散開,就像是盛放的牡丹。而在花蕾中央的朝陽緩緩的回身從下往前柔媚的起身,看向杏壽郎。

  這裡應該有鼓點來襯托她的轉身的,可是沒有。

  杏壽郎已經看呆了。

  如果有懂唐舞的在這裡,恐怕得罵朝陽一句「瞎跳。」

  這種既不是健舞又不是軟舞的動作節奏根本就是胡來!

  可是杏壽郎不懂這些,他只是覺得好看,非常好看。

  月光下,涼風中,朝陽撒開身段衣袂飛舞的時候頭發也跟著散開,那些飛舞在夜色發絲似乎抓住了他的心。

  「樂聲停了歐。」朝陽笑了一聲,杏壽郎連忙回神,繼續拍起了手鼓,節奏卻開始亂了。

  可是無論他怎麼胡亂的拍鼓,朝陽都能完美的踩上他的節拍,就像是傳說中山間的精靈,赤著腳,在地上騰轉。

  動作帶著幾分屬於劍客的利落,碾手收腿的動作之間卻帶著仿佛無止無盡的風情。

  「如果想要賞舞的人能夠開心,那麼最關鍵的並不是你的技藝有多麼高超,而是你需要自己開心起來。」

  教導她跳舞的人是這麼告訴她的。

  所以,即便朝陽跳的是霓裳羽衣曲,也跳的跟其他的都不一樣,她的動作非常的自由,踩著鼓點,可以說是隨心所欲。

  可就是這份隨心所欲,毫無顧忌,肆無忌憚的踩上了他的心。

  撒開膀子瞎掰扯舞蹈確實挺開心的,所以在看到不知道從哪飄過來幾縷桂花,朝陽順著味兒伸手就把那些小巧的花籠到了手心裡。

  月桂啊,味道挺好聞的,也給杏壽郎聞聞吧。

  朝陽想都沒想,借著下一個轉身的動作,笑著就把花灑向了杏壽郎。

  凌亂的鼓聲在香甜的桂花花瓣落到鼻尖上的時候徹底停息了。

  手上的鼓也漸漸放了下來。

  這次,朝陽沒有在提醒他,而是笑著,繼續在夜色中飛舞。

  是翩若驚鴻,是婉若游龍,是風華絕代。

  也是動人心弦。


第70章

  朝陽沒有跳多久,就從新跳回到了房頂上,一個轉身就落到了原本的位置,把已經放成了甜水的汽水灑到了地上。也驚醒了杏壽郎。

  「朝陽!你跳舞可真好看!」杏壽郎並不會多少華麗的詞藻來形容自己看到的東西,人生第一次感覺到了自己語言的匱乏。

  「不,我覺得我退步了不少,不過你看的開心就好。」朝陽潑掉了甜水,又給自己在倒了一些汽水,像是隨口閑聊一樣:「說起來,我挺好奇的,你父親一直都是這樣麼?我是指他指責你無能這件事。」

  「父親並不是指責我,確實是我沒做好,一個蟲鬼而已,都要靠朝陽你來解決。」杏壽郎的語氣像是他當真不覺得自己被指責了一樣。

  「我不是說這個,當時在墳場是我決定的分工,這跟你的能力並不相關,可是你父親看到你受傷第一件事居然是不分青紅皂白來指責你無能,我真的……大開眼界。」

  「也不是這樣的,」煉獄臉上的笑容淡去了一些:「在母親去世之前,父親不是這樣的。他會非常認真而嚴厲的教育我,就連千壽郎都不能逃避,就算沒法舉起跟自己一樣高的劍,也得站在旁邊認真看著。」

  「那個時候,我的父親會和我說,『杏壽郎,你的天賦並不突出,只有用千倍萬倍的努力才能追上強者的步伐,你要成為強者,你會成為強者,而我會幫助你,請緊跟在我身後繼承屬於煉獄一脈的炎柱之名吧』。」

  「這不是很好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是從母親去世以後開始的。」杏壽郎的聲音變得有些唏噓:「後來,母親去世後,父親便放棄炎柱職責開始酗酒,到今天,已經很久沒有揮刀了。」

  朝陽沉默了,她想起在蝶屋混跡的時候會聽到一些,卻還不到柱的隊員們的議論。

  煉獄家世代為炎柱,幾乎沒有斷開過,上一任的炎柱,煉獄槙壽郎是從他哥哥手機接過的炎柱之名,一開始,他非常非常的強大,而且為人豪邁,極其負責,長期把殺鬼作為自己的義務和責任抗在身上,是個了不得的人,可是這一切都在幾年前,因為其妻子的去世徹底的變了。據說後來他連出任務的時候都帶著酒,也總是缺席柱合會議。非但不再教授任何人炎之呼吸的要訣,隱還議論過,他們偶爾去煉獄的宅邸,還會聽到類似於今天黃昏時候,朝陽聽到的那些話……不出意外就是對杏壽郎說的。

  長子死,次子繼,次子死,孫輩繼。

  煉獄世代為炎柱,前僕後繼,從未斷絕過哪怕一天的努力。

  可惜,槙壽郎卻拋棄了這樣的信念,任由自己墮落下去。

  杏壽郎的沉默只維持了不到一秒鐘,立刻又精神奕奕起來:「說起來,我從來沒聽朝陽提到過自己的家人呢,朝陽的家人是怎麼樣的呢!能養出這麼優秀女性的家族一定是非常偉大的家族吧!」

  朝陽眨了眨眼,嘆了口氣,又深吸了一口氣:「你有興趣聽?」

  「有,我真的非常好奇朝陽你是如何成為現在的朝陽的!」

  朝陽挑了挑眉,一時間竟然不知道從哪裡來講起。

  她倒不是很介意給年輕的孩子講自己的過去,但是要詳細講起來,別說今天晚上一夜了,就是擱房頂上講一個月也講不完藏劍葉氏的發展史和她的關系啊。

  但是很快,朝陽就找到了一個好的講述點:「關於我怎麼成為現在這個樣子的,就需要提到藏劍葉氏了,跟你講一個家族的發展史和它是怎麼衰落的,估計你會覺得無聊,我就給你講講裡面的人吧。」

  「我並不會覺得無聊,我都想聽,這一定是非常有價值的事情,不然怎麼會培育出朝陽你這麼優秀的人來呢!」

  優秀?朝陽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你太看得起我了,杏壽郎。」

  「我只是一個有點不普通的普通人而已,我的父母也是。藏劍山莊並非血脈繼承制,而是不分嫡庶,所有的孩子都會再出生後不久,去判定有沒有修行心法和劍術的天賦,然後在分嫡庶。沒有天賦則會加入旁系,有天賦則會被主家教養,其中最得青眼的,被列為家主接班人,則會被家主親自教養,能夠繼任家主,就會成為下一代的『嫡出』。像是我的父親,是上上一代家主的孩子,不過沒有天賦,所以由我的小伯繼任了家主。」

  「我的父親天賦並不算差,甚至可以說是最好的那個,可惜聽說他身體不好,在很久之前就坐上了輪椅,一個雙腿殘疾的人即便能揮劍也擔不起家主的位置……而至於我,據說我出身的時候,朝陽東生,霞光滿天,占蔔的人說,我是被選中的人。」

  杏壽郎聽的不聽的點頭:「朝陽就是很厲害呢!不虧是被選中的人!」

  「這都是大忽悠,騙人的。」朝陽搖了搖頭,沒有把這個當話:「一開始,我的族人也不是完全信的,只以為我確實命數特殊一點,但是後來,我周歲的時候去抓周……這是我們那的習俗,小孩會在一歲的時候去大人給的玩具裡面自己抓一個,而抓的東西,會昭示著這個孩子最後會成為什麼樣的人。而我記事是非常的早,那天的光景我還有點印像。」

  「一開始,我抓了馬車的模型,大家都很失望,因為馬車代表的是浪子,選這個的人多數都在成年後離開了家族,不知所蹤。但是我並沒有停下來,我爬下桌子以後……」朝陽頓了頓,臉上忽的帶出了點笑意:「筆直的就向當時我那位還是家主的小伯跑去,把他的劍抱在手上,不撒手。」

  「大人們都驚了,尤其是我的父親。聽說那個時候他不停的在解釋,是因為我平時就喜歡擺弄他的佩劍,所以才會抱著劍不撒手。可是我的小伯不這麼認為,他攜帶的劍是藏劍代代相傳的重器,君行四海和鹿盧,以玄晶鑄造,本身就有排斥外人的習性,但是那兩把劍沒有排斥我。」

  「那就是朝陽現在背著的劍麼?」杏壽郎大聲道:「劍居然還有自己的意識!真是聞所未聞啊!一定是非常非常厲害的材料和非常的厲害的鑄劍師一起造就的!」


第71章

  「是啊,非常厲害,所以一個一歲的孩子能把君行四海拖動在他們看來是極其不可思議的事情,可是我偏偏做到了,而在我們藏劍有個不成文的規矩……」朝陽像是回想起了什麼很有趣的事一樣笑了起來:「就是可以奪劍,意思就是,如果你想要別人的佩劍,那你可以通過打敗他,然後得到,而我,乘我小伯不背連偷帶搶的,也算把他的劍弄到手了,這個時候,族人才相信,占蔔的牛鼻子道士沒說大話,我確實是被選中的人,我是藏劍山莊建立以來第三位天生劍骨,第一位就是當初成立了藏劍山莊,鑄造出君行四海和鹿盧的天下第一劍客,第二位是我的小伯。」

  「所以,我取代了我的哥哥,成為了下一任家主候選人,一個一歲的孩子,越過苦練多年的人,成為繼承者……聽起來很不可思議對吧。」

  「不!我認為事實正好相反!」杏壽郎聲音還是很大:「正是因為朝陽你擁有卓越的天賦,所以更加需要好好培養!」

  朝陽搖了搖頭:「是啊,卓越的天賦,但是他們大部分人都忘記了,在拔出劍之前,我還抓起了馬車。」

  「這件事只有我父母記得,所有人都在期盼我成為家主,帶領藏劍山莊,再一次成為天下第一的時候,只有我父母跟我說,我可以選擇自由。」

  「那樣也更好啊!」杏壽郎高興道:「朝陽你生在了很幸福的家族裡面呢!」

  「是啊……唯獨可惜的是我父親死去的太早了,我六歲以後就在沒見過他。」朝陽仰頭,看向天空,夜幕深沉,沒有星星,只有一個若影若現的月亮掛在高空:「我記得很清楚,我最後一次見到我的父親,見到還活著的他是在一個半晚,他拉著我的手說,無論如何,希望我能夠選擇我真正想要的生活,不要往回看,要往下走。然後第二天早上的時候,他就不會對我睜開眼睛了。」

  說這個話的時候,朝陽的聲音很沉,透著一股奇怪的,像是木頭腐朽以後的味道,聽著讓人覺得很難過。可是她什麼表情都沒有,甚至還帶著一點笑意,以至於杏壽郎想安慰她都說不出口,最後只能眨了眨眼:「唔姆,朝陽的父親,是個很開朗的人呢。」

  「是啊,很開朗,也很溫柔。」說到這裡,朝陽看向了旁邊的杏壽郎:「可是我跟我父親不同,我非常任性,明明被大家族當做繼承人傾注一切養大,可是我只想要自由,帶著我從小伯那裡搶到的劍。」

  「我想離開藏劍,可是我的功法,我的劍術都是學習自藏劍,離開無異於背叛,那個時候我卻沒有想那麼多,所有人都扭不過我,最後小伯給了我一條路,如果我能在對劍的時候,打中他哪怕一下,我都可以離開藏劍。」

  「十歲的時候,我做到了,所以我帶著君行四海離開了藏劍,不過我沒有帶走鹿盧,它太顯眼了。」

  「後來啊,等我跑完了我能跑的大部分的地方,就連西域我都去過了以後,我又在一個早上醒來的時候,覺得自己應該回去了,回藏劍山莊。」

  「我回去的那天,沒有走大門,是翻牆進的,我知道哪裡有可以接住我的銀杏樹,所以就從那翻進去了,我的小伯那個時候就在樹下,當時我騎在牆上和他對上的時候……你絕對想不到,我只想把自己掛樹上一輩子別下來了。」

  這話把杏壽郎也逗笑了。

  「我的小伯在我父親死去以後,就像是父親一樣的在教養我,他就像是沒問我為什麼想離開一樣,也沒有問我為什麼忽然選擇回來。」

  「所以啊,你看,無論我選擇什麼,我的家人都沒有指責過我,所以,才造就了今日的我。我實在無法理解,你的父親……」表揚語氣頓了頓,她不確定現在繼續這個話題是不會好事。

  可是杏壽郎卻已經領會了她的意思,甚至反過來問她:「朝陽你會因為你的小伯反對,所以選擇放棄夢想就在家裡麼,你會因為族人拒絕你回家,所以選擇不回家麼?」

  「不會。」朝陽笑著搖了搖頭,如果真的這麼在意別人的想法,她也不會翻牆了。

  「是啊,朝陽,道理是一樣的!無論我的父親變成什麼樣子,我的信念都是傳自於他,我要把這個信念貫徹下去!我已經決定了,我不會忘記自己的使命,無論遇到什麼樣的阻礙,我都一定會做到!」

  朝陽看著他,這位擁有著和岩漿一樣發色是少年,是如火焰一樣溫暖又炙熱,像是一把一往無前的刀,也像是冬日的篝火,可是這麼明亮的人當真一絲一毫都沒有感受過挫敗和寂寞麼?

  「就算你如此努力,也不一定能換來你父親從新振作起來,這種毫無意義的努力你覺得你可以堅持到什麼時候呢?」

  「那就堅持到我生命燃盡的時候吧,直到我呼吸停止之前,我都不會放棄的,我是這麼想的。」杏壽郎目光炯炯,意志堅定。

  「我會成為更強的劍士,貫穿這個道理!」

  她不知道剛才那個問題的答案,對方如同火焰一樣的熱情,幾乎讓人察覺不出他的挫敗,可是朝陽卻想起在打開門的時候看到的那個背影。

  披著代表炎柱的羽織坐在屋裡發呆,露出幾分寂寥來的背影。

  她不希望對方會被這種情緒妨礙。

  抿了一口汽水,苦澀的像是苦瓜汁一樣的味道在舌苔上散開。

  「想法很好。人的強大並非只在於力量,杏壽郎。恰好相反,我認為能夠拿起刀劍,揮刀像比自己更強的人,才是真正的強大。」

  「無懼,所以強大。鬼並非不可戰勝,鬼殺隊千年的努力保護了不知道多少人,所以,即便是為了前輩先烈,為了此世不落入鬼手中,也會有人繼續努力下去,是你,是伊黑小芭內,是富岡義勇,是不死川實彌,是鬼殺隊的每一個人。」

  「人生命短暫不過百年,卻能創造輝煌的歷史,這不是一個人活著十個人,一百個人可以做到的,是千千萬萬的人,以意志薪火相傳而得到的結果。」

  「如果當真要獲得個人成就上更大的力量,成為鬼會更加容易……」朝陽頓了頓,像是想起了什麼一樣,眼瞼微微下垂:「我曾經選過這條路,我不後悔,但是我不希望在看到有人踏上這條路,杏壽郎,你此刻的選擇是對的,你要永遠相信這一點。」

  「就如同你今天跟我說的話一樣,杏壽郎。我很高興你有這樣堅韌的意志,能夠說出堅持到你呼吸停止這樣不可思議的話來。」

  是的,不希望再有人踏上這條絕望的,斬斷所有來路,斬斷所有未來,就為了求得一己蠻力的路。

  這條路上除了強大以外,剩下的都是無窮無盡的孤獨和有生無死的斷絕,斷絕與時間的往來,斷絕與世界的交互。

  眼前這位後輩,應當擁有更為廣闊光輝的未來。

  杏壽郎看著眼前的人,眼神分外明亮:「我也這麼認為,朝陽,請你放心,我是煉獄杏壽郎,我內心的火焰絕不會熄滅,我不會因為這種小事就消沉下去,我會一直一直的努力,我會成為更加強大的人,更加圓滿的執行作為柱的直到惡鬼滅殺干淨的那一天!」

  朝陽笑了笑,忽然調轉話頭:「我聽說了一點事,說你父親在你母親去世以後就放棄了對你的教導,炎之呼吸指南也被他拋棄的只剩下三本,你雖然刻苦自學了,可是還有些不夠,導致炎之呼吸一共有七招,你沒能學會第六招,是麼?」

  「是的,不過這不要緊!其他的幾招也夠用了!我會把他們練到極致的!」

  「不錯的志氣。」朝陽把酒壺裡面最後一口汽水倒給了杏壽郎:「我是沒法給你補上第六招的,那麼……你對自創呼吸法的招式有興趣麼?」

  「哎?」


第72章

  夜深人靜的時候,朝陽將杏壽郎送回了他自己的房間後也回了屋子,不過她沒有睡覺,連鋪蓋都沒有拿出來打開,而是從自己的行李裡面掏出了一個小匣子。

  如果杏壽郎或者香奈惠在這裡一定能認出來,這就是她當初剛來鬼殺隊的時候攜帶的東西。

  朝陽打開了匣子,裡面就跟錦盒一樣,墊著柔軟的墊布,而墊布上則是兩樣東西。

  一個是黃翡做成的印章扳指,另外一個比她的手掌還要大一截的則是一塊令牌,通身以黃金圍邊出藏劍山莊的家徽,中央是昂貴的沉香木,雕著一個龍飛鳳舞的『葉』字。

  朝陽將扳指拿了出來,戴在了自己左手的大拇指上,那是她慣常用劍的手。

  扳指上是更加放肆隨意的雕刻,出自她本人的手筆,刻的正是『葉子淵』三字。

  代代相傳的加藏劍葉氏的家主令,和葉氏掌權者的戒指,兩個在一起,可以代表整個葉氏的東西。

  朝陽恭敬的把令牌拜到了小桌上,然後面朝令牌,雙膝跪下,行三拜九叩大禮,然後在單膝跪地,面前擺著的還有她的兩把劍。

  「葉氏列祖列宗在上。葉氏諸位教習在上。葉氏同袍在上。」

  「藏劍葉氏第五代家主,葉子淵,覲見諸位。」

  「今日祭告諸位,是想要將我葉氏心法中最為重要的奧義部分傳授給非葉氏之人。」

  「此為對我葉氏之大不敬,我犯下如此大錯,依家規,應杖責,斷劍,後逐出山門。」

  「可惜時至今日,竟無人能為我執行家法,所以我鬥膽,敬請各位聽我一言。」

  「我現在所在為東瀛之地,這裡的人被鬼所困擾,雖有和平做為掩飾,可其下破濤洶湧,以我所見,堪稱戰爭。幸而有那麼一些人,願以身作障,以命相搏,換一個太平人間。」

  「叔伯們教過我,比起做傷害他人的人,或許等著作為被傷害的人或許更容易,可是如果對其他人的受傷置之不理,甚至冷漠以對,那就是對被霸凌者的欺辱。我無法坐視不理,可惜以我一己之力能做實在有限,我也無法繼續忍受,明明能做到讓他們多一點活下來的機會,卻什麼都不去做,這種無能且無力的事不應該是葉氏所為。」

  「這裡的功法有著無法思量的弊端,力量的得到很多時候是以透支身體作為代價,拿性命,拿身軀,拿所有的所有,換一個對他們來說一無所有的未來,這我不能接受,我想要改變這一切。」

  「我所決定傳授奧義的第一人,是一位非常熱情的少年,他今年還未弱冠,刀法卻已接近大成之境,我相信,如果他能學會我藏劍的奧義,能學會如何使力量與身體達到平衡,我相信,不日他定會問鼎刀法大道的巔峰。」

  「他不僅是頗有才能的人,在被教導他的父親放棄以後,依然依靠自學走到如今的地步,這份心性不可小覷。」

  「我想要幫助他,我想要見證他得證自我!」

  「我也想要幫助其他的人,起碼……即便保不住他們性命,也最少能讓他們有機會得到他們付出性命去追求的東西。」

  朝陽雙膝落地,跪伏下來:「我絕不奢求諸位原諒我錯誤,這一切都是從我的心意出發,我已經決意要去做的事情。」

  「但是我還是想請各位等一等,給我一點時間,等我做完這一切,等我死去的那天,再來向各位請罪……假如我還有機會在九泉下和各位重逢的話。」

  說做就做,這是朝陽處事的風格。

  第二天早上,蜜璃去朝陽房間叫她起床晨跑,結果卻只看到一個比什麼都干淨,什麼都沒有的空房間。

  走廊上撞到杏壽郎的時候還以為朝陽可能受不了槙壽郎,不告而別了。

  「不會的,朝陽不是那種會什麼都不說就離開的人。」杏壽郎這麼說著,打開了庭院的正門:「她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

  話還沒說完,就看到蜜璃迷惑的眼神,然後杏壽郎也順著她的視線看去。

  深秋的早晨,草地上還凝結著霧氣形成的露珠,太陽光彩剛剛露了個頭,寒氣未消,而在這半明半暗之間站著的正是朝陽。

  她比誰都要早到道場,這次,她手上拿的不在是木刀了,而是不知道從哪摸來了一把雙面開刃的鐵劍。

  「呦,早上好。」

  「早上好,朝陽,你是在這裡等著我們一起去跑步麼!」

  「誰要跟你一起跑步啊。」朝陽笑著,抬起自己的劍:「晨跑雖然好,但是就早上這會來說,訓練劍技會更好哦。」

  劍鋒筆直的對向杏壽郎:「我昨天晚上說的話,你不會忘記了吧。」

  蜜璃一愣,看向了杏壽郎,又看了看朝陽,朝陽也看向了她。

  「蜜璃,今天不訓練你,你可以去跑步,過幾天,你在一起。」朝陽好不在意的往門口歪了歪頭:「這還是我第一次下決心教人劍技呢,不知道怎麼教,等我拿強大的炎柱試試手了在教你。」

  朝陽今天的語氣好帥啊!

  蜜璃在心裡尖叫著:「好的,那我待會跑完回來在找你偶。」說著,就一溜煙的跑出了煉獄的宅邸。

  而意識到朝陽今日跟往日都不太一樣的杏壽郎也正色起來,笑著,拿出了自己的木刀:「難得看到朝陽這麼有精神啊!那就讓我們來好好練習吧。」

  話音未落眼前刷的一花,在定睛看到的就是就是已經欺身貼了過來,離他只有一臂距離的朝陽,而對方的劍……正架在他的喉嚨上。

  「速度太慢,而且……」朝陽低頭看向他手裡的木刀:「給你個建議,我今天會教你點東西,所以你最好認真一點,去拿把鋼刀來。」

  杏壽郎一愣,回到房間找到了一把以前練習的時候用過的普通鋼刀。

  今天的朝陽似乎有些不一樣呢。

  很快,朝陽就讓他知道了到底哪裡不一樣。

  往日只用木劍點他來提醒他動作疏漏,最多捏著刀尖或者他的手來調整動作的朝陽似乎完全變了一個人。

  一遍一遍的揮動著她那把開鋒沒開刃的劍,一遍一遍的攻擊杏壽郎。

  好幾次,杏壽郎都以為對方是抱著殺死他的心來揮劍的,可是每次,朝陽都會在劍刃碰到他的那一瞬間收力。

  似乎無論從哪個角度,從哪個方向用出的劍招她都能很好的收放自如,這是多麼恐怖的控制力啊!

  而且……杏壽郎握著刀柄的手松了又緊,虎口發麻的感覺揮之不去,之前怎麼沒覺得,朝陽的力氣居然大他這麼多?

  不,不是力氣,朝陽骨骼和肌肉都不算厚實,不應該有這麼大的力氣,那就是對劍的領悟,能讓她發揮出遠超她應有力氣的劍勢來!


第73章

  劍刃每一下揮舞都會帶起破風之聲,接著就是凌厲道即便破綻百出他也無法還收的劍勢。

  杏壽郎架住了從左劈來的劍刃,低頭的時候忽然看到朝陽手上有一個黃色的扳指。

  這是什麼?什麼時候戴上的?

  這麼想了一瞬間,劍刃就再次架在了他的喉嚨上。

  「你在走什麼神?杏壽郎,拿出你殺鬼的氣勢來對付我!」朝陽毫不猶豫的撤劍,在斬。

  不過是幾個眨眼的功夫,朝陽就已經朝同一個地方斬下了三……不,是四劍。

  杏壽郎被震的往後退了半步。

  他忽然意識到,朝陽之前那些跟他和蜜璃那種只勝半劍的過招根本就是在陪他們玩。

  現在他面對的才是那個自稱葉氏家主,葉子淵的人。

  「太慢,太慢,太慢!」朝陽不滿的搖著頭:「我曾經碰到過一個上弦鬼,叫童磨,如果你現在出現在他面前,只有死路一條,何談他頭上最少還有兩個比他更強的鬼。杏壽郎,你的刀還是不夠快,不夠准,不夠狠。」

  「再來!」 眨眼之間,朝陽的下一劍已經逼到了他,那無以匹敵的氣勢和一往無前的凌厲,凌駕於杏壽郎遇到過的所有對手之上,虎口震的發麻。

  血沸騰起來,心髒在胸膛裡橫衝直撞,杏壽郎興奮了起來,肆意揮舞劍刃毫無顧忌的展開攻擊的朝陽,真是美麗的讓人無法抵抗啊!

  「就這點能力麼,杏壽郎!」朝陽在出招的時候還不忘大聲道:「我的力量並沒有勝過你,你卻被我打的毫無還手的余地,不是因為你弱,而是因為你不懂的控制你的力氣,你沒有拿出對付鬼的態度來!」

  「既然要揮刀斬下對手的頭顱,那就拿出獻上性命的覺悟來!」

  藏鋒與心,是隱藏,也是積累。

  將所有的戰意和殺意還有鋒利的劍意全數收斂入心中,也收斂到生命之中,然後在揮劍的時候,一擊傾出。

  為求勝敵,一往無前,不留退路,這就是屬於葉氏大小姐,葉氏家主,葉子淵的劍道!

  不是君子劍,也不是霸道之劍,而是心劍!

  以心為劍!以命做賭!

  「朝陽你說的很對,那我可要開始全力以赴了啊!」

  炎之呼吸·壹之型·不知火

  問水訣·斷潮

  炎之呼吸·貳之型·上升炎天

  問水訣·玉泉魚躍

  「完全的放力是無法戰勝我的,杏壽郎,你得學會控制,學會將力氣和劍招沉澱,收攏,然後在一口氣傾瀉出來!」

  「我知道了!」

  炎之呼吸·三之型·氣炎萬像

  問水訣·玉虹貫日

  肆之型·盛炎的蜿蜒

  問水訣·九溪彌煙

  「不夠,不夠!」朝陽笑著再次貼近了杏壽郎,架住了他的刀:「你的招數都是斷開的,你只是學會了用他們,卻沒有徹底理解他們,無法連貫起來,不然你應該能夠反擊的,這只能說明。這些東西並沒有徹底進入你的心,進入你的命脈!」

  「今天就讓我教教你,如何融會貫通,什麼叫劍有鋒而形不露,以心為劍,是為藏劍!」

  ……

  這一天開始,朝陽就像是發了狂一樣,只要有空,無論刮風下雨,都會把杏壽郎叫道場上,一遍一遍的用親身演示來叫他怎麼用類似『心法』的東西從新調整改進自己的呼吸,讓全身都成為發力的地方,而不是單純的只用肺部,這是超出了呼吸法的一種修行方式,朝陽要求她在學習的時候,同時不可以放棄呼吸法,一定要將兩者都融會貫通。

  「藏劍尚且有兩種不一樣的功法可以共同作用,為什麼你只能用呼吸法呢?而且我教你的也不是完整的心法啊,只是心法之中融體的部分,這就難為你了麼,杏壽郎?」

  說這話的朝陽是笑著的,帶著一種鋒利的笑意,直腸子的杏壽郎也分不清這到底是嘲諷還是激將法,只能當做激將法照單全收以後更加努力的修行。

  而幾日之後,甘露寺也加入了這個隊列,兩個人聯手,才勉強能在朝陽手下多走幾招。

  這讓兩人都驚嘆於對方的強大。

  「明明……朝陽也就比我們只大了四五歲,可是她卻強的離譜!」蜜璃有些挫敗了嘆了口氣,但是很快就振作了起來:「那我也要多努力一點,千萬不能被她落下啊!」

  而在戰鬥以外,朝陽開始了另外一種高壓,她出去了一趟,不知道從哪掙到了一大筆錢給了千壽郎,然後開出了兩個人的食譜交給了對方,要求對方在每天晚上按著這個做出一大份食物來給蜜璃和杏壽郎。

  關於這個杏壽郎還單獨看了一下,上面都是一些要去藥鋪抓的東西,比如人參,靈芝,還必須得是有年份的。

  這麼算下來可不是什麼小的消費,如果報給產屋敷總覺得有些奇怪,不過也不知道朝陽怎麼做的,總是在沒有任務的空隙裡面,三五不時的消失幾個消失,再出現就會帶著一大筆現金回來支撐這些開銷。

  這件事杏壽郎其實是想問問的,不過最終卻沒有問出口。

  他相信對方的絕對正義,既然不是通過不能見光的手段賺到的錢,那麼就沒必要過問了,等她想說的時候自然都會知道。

  這種高強壓力下的訓練確實有用,杏壽郎完全能感受到自己正在以以前怎麼都趕不上的速度進步。

  就像是回到了父親還在教導他的時候,不過……朝陽教導的方式更加極端一些呢。

  每天身上都帶著傷的杏壽郎這麼想著。

  那都是朝陽為了讓他記住教訓而故意留在他身上的傷口,力道控制的很好,沒有留下不可挽回的痕跡,卻也夠他記得了。

  非常粗暴的教導方式,但是有效。

  就這樣,日出日落的,不知道哪天,天上就開始飄起了雪花。

  「冬天了啊。」

  杏壽郎伸手接住第一片雪花的時候,朝陽就站在他旁邊,依然穿著單薄的衣服。

  活死人不怕寒冷,練武的也不怎麼怕,兩個讓人依舊是光著腳站在廊下。

  門口敲門聲響起的時候,朝陽還覺得有些奇怪,這個點會是誰來拜訪煉獄家呢。

  「葉大人!」

  是時透兄弟。


第74章

  他們看起來長高了一些,已經到了朝陽肩膀附近了,兩個人穿著一模一樣的隊服,腰上的刀也是一模一樣的,如果不是表情差異過大,恐怕是誰都別想分出這兄弟二人。

  他們已經有將近四個月沒見過了。

  按理來說,即便是柱和普通隊員,如果長期頻繁的出任務,那怎麼都會在任務的時候遇到幾次,可是偏偏巧的是,朝陽隨著杏壽郎出任務的這幾個月,竟然是一次都沒見過時透兄弟。

  「葉大人,早上好。」

  兄弟二人手上都帶著拜訪的禮物,把給家主槙壽郎的那份恭恭敬敬的雙手遞給千壽郎後,這兩人又對炎柱微微弓腰行禮,最後終於走到了朝陽面前。

  「怎麼,終於想起我這感覺教過你們兩天的人了?」朝陽隨口調侃了一句。

  「才沒有呢,我和哥哥兩個人每天出任務都在想著葉大人,想著絕對不要辜負葉大人的期待,所以每一天都有在努力……」

  正在這個時候,產屋敷的鎹鴉忽然也飛了過來。

  「通報!通報!時透無一郎,時透有一郎,分別斬殺五十只鬼,正式成為柱!」

  「通報!通報!時透無一郎,時透有一郎,分別斬殺五十只鬼,正式成為柱!」

  朝陽驚訝的看向了兄弟二人。

  這才多久?

  四個月之前,她不過是剛剛從山上救下兄弟二人,兩個多月之前,兄弟二人加入鬼殺隊,而今天,他們就成為了柱!

  「握劍不到半年就成為了柱!真是了不得的成就啊!」杏壽郎的嗓門一如既往的大,他的表情非常的振奮:「主公一定非常高興,我也很高興!你們真是了不起的少年人!」

  你不也是麼。

  朝陽看了杏壽郎一眼,沒有把這話說出口,笑了笑對兄弟道:「很不錯,那麼接下來,你們還有什麼計劃呢?」

  說著,讓開了身體,讓兄弟二人翻身上了廊下,四個人就在深冬的第一場雪裡面面對而坐。

  「我們的刀卷刃了,需要去鍛刀村修理,等修完了,主公說會給我們安排新的宅子。」

  無一郎傾身往朝陽的方向倒了一些:「葉大人,你會去我們那邊住麼,那裡只有我和哥哥歐。」

  「我哥哥會燒蘿蔔,超好吃的。」

  杏壽郎眨了眨眼,看了看時透兄弟,又看了看朝陽猶豫了一下,發生道:「我不相信會比又番薯飯更好吃的東西!千壽郎煮的番薯飯才是最好吃的!」

  有一郎的眼神就像是刀子一樣刷刷刷的望一無所覺的杏壽郎身上扎,但是他沒說話。

  朝陽往他們看了一樣,總覺得這三人有點波濤洶湧的意思,不過也沒多想:「不了,我在這還有事。」

  得先把杏壽郎打到會心劍為止……然後再去打時透兄弟。

  她的目標是把鬼殺隊的隊員從柱開始,輪流都打到會!

  沒錯,她要一個人跟七個……現在是九個柱了,打架。

  想想還有點小激動呢!

  時透兄弟露出來有些失望的表情來,無一郎的兩邊炸起來的頭發都垂下去了一些,低下頭有些郁悶的自言自語道:「明明哥哥說只要努力一點,就可以邀請葉大人和我們一起住,一直指教我們劍技了,還可以叫姐姐……我明明都這麼努力了,為什麼還是不行。」

  叫姐姐?

  杏壽郎和朝陽耳聰目明的捕捉到了這個關鍵詞,不過……

  「傻瓜啊無一郎!」有一郎臉色通紅道:「不要把心理的聲音念出來啊,自己悄悄的想一下就算了,這麼說出來不覺得丟人嘛!」

  無一郎被自己哥哥吼的露出一副快哭的表情。

  但是朝陽卻毫無道德心的只覺得想笑。

  和煉獄家奮發向上的兩兄弟不太一樣,時透兄弟就跟對活寶一樣。

  看他們互相說話是真有意思。

  不過更有意思的是……

  「無一郎,你的意思是,你想要叫我姐姐?」朝陽看向兄弟中的弟弟。

  對方臉上有些發紅:「因為家裡一直只有我和哥哥,早一點的時候還有父母,媽媽一直說要是在有個女兒就好了,而我覺得如果在有一個姐姐就好了,哥哥他老是欺負我,如果是姐姐的話一定會像葉大人這樣,在哥哥欺負我的時候制止他。」

  制止?不,朝陽想要看到更多!

  不過這話卻不好說,至於姐姐這個稱呼。

  「你要是覺得叫我姐姐你會開心一點的話,那你可以叫我姐姐。」說著,朝陽神色裡面帶上了一些懷戀的神色:「說起來我在家裡是幼女,低下一直沒有弟弟妹妹呢。」

  「那朝陽姐姐要去跟我們一起住麼?」無一郎高興的貼過來一些。

  朝陽一愣,雖然允許對方叫姐姐的是自己,但是真的被叫姐姐了……感覺很奇怪,像是忽然就多了一層責任,要幫助對方的責任。

  真是奇妙的感覺。

  「笨蛋無一郎!又把葉大人的話當做耳邊風了!你沒聽到葉大人說她還有很重要的事要在這裡做完呢?」有一郎又開始凶自己的弟弟,朝陽猶豫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決定下來,把手伸了過去,先落在了有一郎頭上:「好了好了,對弟弟說話不要這麼沒耐心,我們只是閑聊嘛。」

  「如果你覺得你也想要有姐姐的話,我也可以允許你叫我姐姐。」

  有一郎愣了下:「朝陽姐姐。」

  「哎!」

  杏壽郎看了看時透兄弟,又看了看朝陽,總覺得有一股不知從何而來的急迫的危機感覺。

  一定是他還不夠強,才會在朝陽面前有這種感覺!不行,要加強訓練!

  「好的!那時透少年!我們一起來訓練吧!」

  朝陽眨了眨眼,看向杏壽郎。

  說真的,這個跟雞小萌一樣的少年什麼都好,唯獨讓朝陽有些不適的就是他的說話方式,永遠熱情澎湃就算了,而且真的有的時候會感覺有些奇怪啊!

  不過她並不介意多訓練一下,索性干脆站了起來,衝著時透兄弟招了招手:「你們也一起來吧。」


第75章

  時透兄弟吃過晚飯以後就告辭了,並沒有留宿,朝陽把他們送到門口就退了回來,在廊下看到還望著時透兄弟離開方向發呆的杏壽郎的時候,笑了一聲。

  「怎麼,你羨慕他們啊。」

  杏壽郎眨了眨眼睛,看向朝陽,兩人對視了幾秒。

  一個心懷坦蕩,一個稍有猶豫。

  「是啊,我羨慕他們!」杏壽郎還是露出了和往常一樣的笑容:「在我們兄弟出生之前,我的父母其實一直期待出生的女孩,而我也很羨慕別人家有漂亮的……」杏壽郎卡了一下殼,他順嘴就要說姐妹這個詞,可是想來又好像不太對,主要是他的想法不對。他並不想跟朝陽做兄弟姐妹……可是他又確實有些心生羨慕。

  「漂亮的姐姐對吧。」朝陽笑了笑,她沒想到一向開朗又有著成年人中也難以尋覓的豪邁特質的男孩會有這種苦惱。

  怎麼,現在都喜歡有個姐姐可以舉著劍暴揍自己麼?

  口味真獨特啊!

  朝陽沒有多想,伸手就搭在了杏壽郎頭上——其實她很早就想這麼干了,一直有點不好意思,今天氣氛正好,可以隨手搓兩把。

  觸感挺奇妙的,不像是時透兄弟那種柔軟如絲鍛的頭發,反而有些扎手。

  很粗,很厚,有點摸馬毛的感覺,但是還不賴,跟他的人一樣,溫暖,熱情,有的時候會把你糙的不知所措,但是總的來說還是挺可愛的。

  更可愛的是朝陽把手搭上去的時候。杏壽郎用頭頂蹭了蹭。

  「噗……」沒憋住,笑了一聲:「真可愛。」

  真就跟雞小萌一樣。

  「我記得你好像比我小了快四歲吧,如果你也覺得只有個弟弟不夠的話我允許你叫我姐姐。」

  煉獄呆了呆,耳根紅了紅,好在他頭發足夠厚實,可以遮蓋不被發現。

  朝陽的手,真的好細,而且……和拿劍的時候不太一樣,她落在頭頂上的手是柔軟的。

  讓人沉迷。

  不過他並不想要叫對方姐姐。

  就在杏壽郎還在想怎麼拒絕一下的時候,朝陽看到了他胸前的紅色領帶,愣了下,自言自語道:「差點忘了,要把東西給他們兩個。」

  「什麼東西?」

  「就是這個啊。」朝陽點了點他脖子上的部分,杏壽郎立刻領悟過來。

  就像是馬車上說的那樣,那個死去的少年人的有著想要將一身才華獻給值得擁有它們的人想法。

  朝陽已經將東西分出去給了三個柱,也給了暫且還不是柱的蝴蝶忍和甘露寺蜜璃,期待她們成為柱。

  現在,時透兄弟成為了柱,朝陽肯定也是打算轉贈的。

  「沒關系!」杏壽郎大聲道:「最近一次的柱合會議就在半個月後了,到時候你在把東西給時透兄弟吧!」頓了頓,又接著道:「我會和你一起祝福他們的!」

  「好。」朝陽點了點頭:「那還有四份,到時候一起拿過去。」說的時候朝陽愣了下,很快露出了一個領悟的表情:「不對,我應該帶五份過去。」

  說著又笑了起來,像是完成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一樣開心道:「我知道那個十八串珠最後一個應該雕刻什麼了,也知道應該把它送到誰手上了。」

  杏壽郎眨了眨眼。

  之後的半個月,朝陽除了一次出了半天的門以後,帶回來了一大筆錢之外就幾乎沒有在出過門了,除了訓練和吃飯,她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面。

  千壽郎和蜜璃有些擔心忽然開始自閉的朝陽,杏壽郎卻並不是很有所謂,他拍了拍自己弟弟的肩膀:「沒事的,朝陽現在只是在做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情,等做完了,我們就可以看到結果了。」

  他知道十八串珠指的是什麼,也知道朝陽要做什麼,不過……對方會跳舞,擅劍術,現在還會雕刻,真是一個不斷刷新他人認知的人啊!

  真想知道她還會什麼呢!

  朝陽把自己一連關了半個月,才終於在柱合會議之前勉強算是完成了雕刻。

  她的雕刻是在家族裡面,學鑄造的時候順便學的一點皮毛,勉強能拿來哄哄外行人,而且已經近十年沒碰過雕刀的她光是從新熟悉工具都花了五六天,而且……由她雕刻上紫藤花的串珠顯然跟其他的不太一樣,其他的精致美麗,只有這個粗糙裡面透著一股傲氣。雖是雕的紫藤花那麼溫婉的東西,也有著一些劍客的凌厲。

  如果真給教導她雕刻師傅看見,怕不是要笑她一句「又菜又愛秀。」

  意識到自己走在出神的朝陽擺了擺頭,把這些思緒都甩出了腦海。


第76章

  柱合會議的那一天,天上下起了鵝毛大雪,這個時節已經是非常接近新年了。

  原本就算是下雨,杏壽郎也只會打把傘了跑過去當做鍛煉的。需要帶上朝陽以後,千壽郎提議要不要叫車過去,卻被朝陽拒絕。

  「我並不怕冷。」朝陽擺了擺手,拒絕了千壽郎送來的的更厚的衣服。

  「可是葉小姐這麼穿……」千壽郎有些擔憂的看著朝陽一身和夏日的時候差不多的訶子裙,別說厚實點的布料了,肩膀那裡還是輕薄的蠶沙,別說保暖了,這衣服在下雪天跟裸奔並無區別。

  「不用擔心我。」朝陽扭頭看向了杏壽郎,他穿著規規矩矩的隊服和羽織,不過鬼殺隊冬季的隊服跟夏季的還是多少有點不一樣,起碼袖口那裡可以看到一點點加絨的裡子。

  跟千壽郎不同,練體的劍士普遍體熱不怕冷,所以這一層加絨就已經足夠抵御寒風了。

  杏壽郎視線在朝陽身上多停留一會,即便因為幾乎天天看到這樣的『美景』而產生了免疫力,可是對方這麼穿著站在雪地裡面的時候,還是給人一種不可思議的美感。

  「那就披上這件披風吧!」杏壽郎幾乎沒有猶豫,就把身上代表著歷代炎柱的羽織脫了下來,搭到了朝陽身上。

  「不用這樣。」朝陽說著就要伸手推開,卻麼想到對方手上還帶了些力氣,顯然是執意如此。

  「如果你堅持的話,那好吧。」朝陽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兩個人在晨起的夜色中開始像產屋敷宅邸前進。

  到的時候,兩個人頭上都落滿了雪。

  朝陽看了看,忽的笑了出來:「這麼看著,倒像是你跟我白頭到老了。」

  說著,自己也覺得這無由來的想法有些可笑,擺了擺頭,率先踏進了產屋敷的宅邸。

  留一個在後面抖雪抖到一半愣住的杏壽郎。

  白頭到老……如果當真能和朝陽一起奔跑在雪中,奔跑到再也跑不動,奔跑到兩個人都白發蒼蒼,似乎也不錯。

  「今天的雪真大啊,」產屋敷耀哉笑著坐在廊下:「能看到有新的柱出現真的是非常令人振奮的事。」

  「主公大人日安,能看到主公安康甚是令人高興。」不死川一如既往的對產屋敷異常的恭敬,這也就導致了九個柱在平地行禮過後,產屋敷耀哉就請他們進入了室內,而朝陽跟著進去的時候因為沒有行禮還被不死川惡狠狠的瞪了一眼。

  一共十一個鬼殺隊成員,加上產屋敷家兩個孩子坐在室內,兩邊都有火盆的情況下,幾乎沒人覺得冷了,但是產屋敷耀哉還是捂著口鼻咳嗽了兩聲,看起來就算之前剛才出去走在寒風裡面走的兩步對他現在的身體來說都是不輕的負擔。

  幾個柱都彙報了自己半年以來的工作,而朝陽的部分則是由炎柱杏壽郎一並彙報,等到最後總結以及策劃接下來半年到一年的活動的時候,依偎在碳火旁邊玩燒火棍的朝陽終於扔開了她的燒火棍走了過來,然後毫不猶豫坐在了柱們和產屋敷中間。

  「不好意思,打斷一下,在產屋敷先生你說你的布局和策劃之前,我還有些東西要拿出來而且……也有些事要說。」

  就談話被打斷,柱中的不殺川起身就要去揍朝陽:「你竟然敢打斷主公的說話!」

  旁邊的時透兄弟上前半步攔住了他:「不死川先生,請冷靜一下,朝陽姐姐現在插話一定是有很重要的事。」

  朝陽姐姐?幾個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朝陽身上,尤其是產屋敷,臉上更是帶上了一些微妙的笑容,完全沒有談話被打斷的不悅,溫聲細氣:「實彌,沒關系的,葉小姐沒有重要的事不會隨便打斷我們的,她一定是有很重要的話要說。」

  說著,目光又轉向朝陽:「看起來你跟我的孩子們相處的很好呢?」

  「這個很好裡面只包括幾人,我想應該是完全不包括不死川先生的。」朝陽衝著不死川頗有幾分挑釁的揚了揚眉,惹對方也對她瞪著眼睛。

  倒是旁邊的宇髄天元和蝴蝶香奈惠在看到朝陽拿出錦盒以後,很快的意識到她打算做什麼了。

  「在我說要說的事之前,我有點東西要給各位。」

  形狀略微不同的錦盒被推到柱和產屋敷面前面前。

  「南無阿彌陀佛……葉小姐,這是什麼?」

  「你打開就知道了。」

  悲鳴嶼行冥看了宇髄天元看一眼,他看不到,卻可以感覺到,對方臉上沒有任何嬉笑的顏色,就連花柱也是一副正襟危坐的樣子看著錦盒。於是這位不苟言笑的岩柱罕見的放開了他那血紅的佛珠,打開了錦盒。

  裡面安安靜靜的躺著是一串念珠,一百零八顆,下墜一個玉質佛頭。

  悲鳴嶼行冥抓起了念珠,有些不明所以。

  「這是什麼東西啊!」不死川抓起了一個純粹由上等牛皮做成的腰帶,純白,卻有類似撕裂的花紋。

  富岡義勇有些驚訝的從盒子裡面拿到了一個形狀奇怪的水晶風鈴。

  時透兄弟一個拿到了一把繪著夜空的折扇,一個拿到了繪著彩霞的發帶。

  伊黑小芭內拿到了一個項鏈,不過是蛇形狀的,詐一看跟鏑丸有八分相似。

  看起來都不是什麼專門送給少年劍士的東西。

  產屋敷耀哉更從送到自己面前的錦盒裡面直接拿出了一條十八串珠。

  「葉小姐……你這是提前在送新年禮物麼?」

  「不……」

  朝陽話還沒說出口,杏壽郎就朗聲道:「這不是禮物!這是一個少年的信念!」

  這下,產屋敷稍稍正色起來,頗有興趣的看著杏壽郎。


第77章

  於是杏壽郎講蟲鬼的事情又大概的講了下,而這些東西,則是那個死去的天才藝術家少年留下的遺物。

  「所以……」產屋敷低頭,他剩下那只眼睛的視線已經開始模糊了,想來再有一些時間,他就會徹底看不到了。

  「『這個箱子裡面其他的盒子中都是秀正那個孩子的心意,那個孩子,從小的志向就是成為一個出色的珠寶設計師。而這些,都是他親手做出的。當然最珍貴的是他為我雕刻的全家福,這個實在無法放進箱子裡面,請原諒我的一點私心。其他的都是其他的他所珍視的作品們,他說過,他一定要把最好的作品,送給最值得擁有它,能夠鑒賞它的人。可惜他再也無法親自完成這個目標了。我想如果秀正知道這些東西最後能送給重要的人,他應該也非常高興,所以這些東西並非是我送給您,而是一個母親,出於想要圓滿兒子心意,希望您能收下這些東西。』」

  朝陽面無表情,一字不差的說出了那份遞給她的信上所寫的話。就算是母親的私心她也復述了出來。

  「南無阿彌陀佛。」悲鳴嶼行冥空白的瞳孔裡面再次不布滿了淚水:「真是讓人敬佩的,豁達的母親,還有真誠的少年人啊!」

  就連不死川,也捧著手上的腰帶,表情有些發愣。

  「『他一定要把最好的作品,送給最值得擁有它,能夠鑒賞它的人。』這是我看到的東西。」朝陽聲色平靜,像是沒有任何感情的陳述:「而在產屋敷先生你手裡的是這個少年死前最後一個作品,他並沒有能夠徹底完成,我拿到的時候,最後一個串珠上什麼都沒有,紫藤花是我雕刻上去的,不足他十分之一的功底,只能潦草補上這個作品沒完成的地方。」

  「而這個少年許願,要把它送給一個足夠偉大的人,而我知道,這十八個珠子代表的是天佑。它是最合適你的,產屋敷先生。」

  「那這樣我便不能收了,我並沒有那麼的偉大……」

  「不是產屋敷耀哉偉大,是產屋敷偉大。」朝陽直視著產屋敷,眼神中沒有任何動搖的意思:「以劍都無法提起的凡人之身,千年堅持,這就是偉大的產屋敷,而你身上也流著同樣的血,有著同樣堅持的意志,所以不要妄自菲薄。」

  產屋敷也看著朝陽,那裡沒有任何感情的波動,可又有著無法抗拒的堅定,在那如同劍刃一樣的意志下,一定有著一顆常人所不能企及的心。

  「我知道了。」產屋敷珍而重之的將串珠纏繞在了自己手上:「我一定不會辜負他的信任的,請葉小姐替我轉告他。」

  「一定。」朝陽做完了這件事,看著悲鳴嶼行冥換掉了自己的佛珠,不死川收起了腰帶,義勇左右看看,最後連著錦盒一起把風鈴藏進了自己的羽織,伊黑把項鏈纏繞到了手腕上,時透兄弟交換了拿到了東西後這才從新開口:「除了交代遺物以外,我還有一件事要說。」

  「我研究了所有放在煉獄宅邸關於呼吸法的書,產屋敷宅邸的一些部分我也看了,以我所見,幾乎所有的呼吸法都有著難以避免的弊端。」

  這話一出,除了杏壽郎以外的柱都愣住了。

  「呼吸法有問題?那你拿出證據來啊!」

  「證據就是早夭和衰退的概率!」表演對上了不死川的眼神:「你很強,所以我想你應該也能很清楚的感覺到到吧。」

  不死川一愣。

  「你們的力量是有盡頭的,但是並不是正常的盡頭,而是被透支出來的盡頭。透支屬於肌肉的力量,透支屬於骨骼的力量,透支屬於生命的力量。」

  「能夠坐在這裡,各位都是天資出眾之人,歷代的柱也是,死在戰場上的不算,能活下來的柱也多數會在步入老年的時候漸漸衰敗,更有甚者,根本活不到一個武者應該活的年歲,這是不合常理的。」

  「武者本來就是短命的。」在朝陽頓了頓,組織語言的事富岡義勇忽然來了一句:「而且你剛才的話並不對,我跟他們不一樣。」

  朝陽額頭的青筋跳了跳,直接面向了富岡義勇:「那富岡先生,你知道隨便打斷別人說話是非常沒有禮貌的麼?所以你說跟其他的柱不一樣是指你不禮貌的這一面麼?」

  富岡義勇嘴唇動了動,最後擠出來一句:「對不起。」

  「下次想說『我太菜,不配跟各位坐一起』你就直接說,你要是再說你跟其他人不一樣,我就要把你當那個不一樣的處理了。」朝陽笑眯眯的威脅了一把,這才掉頭從新續上了自己的話:「透支天賦這種弊端會限制能力的發展,各位現在的年歲都能算是全盛期,或者即將進入全盛期,如果不能在這個時間段內將天賦徹底發揮出來去達到自己的目標,那以後只會更加艱難。」

  「而正常情況下,即便是過了全盛期,一個劍客的能力也不應該下滑太多,可是你們的呼吸法卻似乎並不是這樣。全盛期或長或短,但是過了以後,卻無一例外的出現了能力下滑絕大部分的情況,這不合常理。」

  幾個柱面面相覷。

  朝陽說的和他們以往學習的大相徑庭,可是她說的弊端卻又是實實在在發生在每個劍士身上的。

  「呵,那你打算怎麼解決!」

  「呼吸法的本質是從肺部開始,調動全身力量,這種以點帶面本身並沒有錯,錯是錯在運力的方式。肺部過於強大以後,其他的部分沒有跟上來,需要代償力量的時候,並沒有可以代償的地方而導致透支的方式。」

  「以我所學所見,最好的辦法就是在呼吸法以外,以藏力的方式鍛煉軀殼。除了發力以外,要學會收力。這種方式並不能在短時間提高各位的戰鬥能力,但是只要堅持下去,人身體的上線被提高,不在需要代償和透支的時候,各位一定能有新的進步。」


第78章

  在坐都是一愣,只有杏壽郎點著頭:「確實是這樣,這半個月以來,朝陽都在替我訓練,到現在為止,雖然到現在為止並沒有特別大的進步,可以炎之呼吸我學會過的六型我都已經可以連環起來施展!而訓練過後的疲憊感並沒有以往的明顯。」

  「真的嘛?」宇髄天元驚訝的看著朝陽和杏壽郎:「僅僅只是半個月的訓練就能讓你把呼吸法的六式串聯起來,甚至不會變得更累?」

  「目前來看確實是這樣。」

  朝陽又從懷裡抽出基本小冊子:「杏壽郎和甘露寺蜜璃的訓練是我親自在做,兩個人各有所長,所以訓練方式也有細微的差異,這是我根據目前有記載的訓練法提出的一些訓練的設想?」

  伊黑聽到甘露寺的名字也看了過來,鏑丸游走到不同的本子中間,點開點去,最後叼起了一本薄而且小的冊子游回了伊黑旁邊。

  朝陽心底暗笑一聲。

  可真會找,這地上七八本冊子,兩本是甘露寺提建議以後由她草擬出來的,蛇之呼吸就是其中之一。

  「我對一些延伸呼吸並不熟,伊黑先生手上這本是蜜璃寫的,基於我理論之上的,她對蛇之呼吸的想法,畢竟你們兩個武器很像。」

  都是不那麼筆直的刀劍。

  伊黑的眼睛轉了轉,看向她:「謝謝。」

  旁邊的花柱蝴蝶香奈惠有些驚訝的看了看:「呀,這還是我第一次聽到伊黑先生道謝呢。」

  隨即幾個人都找到了自己呼吸法的冊子。

  時透兄弟兩個人用的是同一種呼吸法,卻還是有兩個冊子。

  「是非常華麗的訓練法呢!還有……心法奧義,這是什麼?聽起來真華麗!」宇髄天元認真的看著。

  「所以,天元,你認為葉小姐提供的辦法有用麼?」

  「最少從冊子上看上去,是華麗的有用啊!」

  可惡,看起來確實很厲害!不死川翻動著冊子,暗自咬牙。

  這個奇怪的女人強的離譜,但是沒關系,他遲早要把對方打敗的!就用這個人教的東西!

  「據我所知,即便是同一呼吸法下,大家的傾向都會有所不同,訓練的側重點也會有輕微的差異,這樣才能達到最好的效果,所以除了這些冊子以外,我還有一個建議,執行起來或許會有困難。」

  「請說,」產屋敷的表情依然那麼溫柔,又或者說更加溫柔了:「葉小姐為鬼殺隊勞心勞力,無論是什麼樣的想法,我們都會全力為你達成。」

  「不是為我,跟我沒關系……」朝陽搖了搖頭:「是訓練法,這些訓練法都是我撰寫,到目前為止,除杏壽郎和蜜璃,還有時透兄弟,我對他們劍法特征有所了解,可以針對訓練以外,其他的都只是理論,並不能發揮多少效果,按我的想法,最好的辦法就是讓我有機會來糾正調整我的理論。」

  「那你想怎麼調整啊?」不死川瞪著一雙眼睛看著朝陽。

  後者輕輕一笑:「跟我打,你們輪流……」

  這件事的最後定下來就是不久以後的新年祭,幾個柱都有時間來產屋敷家集會的時候,由朝陽一個個跟他們過手,然後調整訓練法,而在這之前還有幾天的時間,大家可以各自先試試,有問題到時候一並提出。

  而等到柱和朝陽都退走以後,產屋敷耀哉坐在空蕩又昏暗的房間裡面,對面是他的妻子,產屋敷天音。

  「葉小姐……真是個溫柔的不可思議的人呢。」

  「誰說不是呢。」天音笑了笑:「杭奈真的很喜歡她,葉小姐也是,就算是對於沒有絲毫天賦的人也頗有耐心,那個訓練法,她還給杭奈也准備了,真是……」

  「是啊。」

  而溫柔的不可思議的朝陽回頭就問到了時透兄弟宅邸的位置,然後好好的給兄弟兩人訓練了一頓。

  兄弟二人這才了解,他們沒加入鬼殺隊之前,住在煉獄宅邸的那幾天,朝陽對他們的訓練根本就是鬧著玩……

  認真起來的葉氏大小姐,拿打架的氣勢來訓練人的時候。一邊打還要一邊大聲說他們怎麼怎麼沒做好,怎麼怎麼做不好,無一郎都快被凶哭了。

  但是想一想幾天以後其他的柱也會面對相同的待遇,有一郎就能安慰自己的弟弟了:「沒關系的,其他的柱也會過這關的。」

  「但是,嗚嗚嗚,煉獄先生就沒有被打的這麼慘。」

  「那是因為他比我們多挨了半個月的打。」有一郎頓了頓,又接道:「而且他皮比我們厚。」

  「是這樣嘛?」

  「沒錯,就是這樣!」

  「那我也想把皮練厚一點。」

  ……


第79章

  新年祭典的時候,朝陽依照約定,在產屋敷宅邸的庭院裡面,把幾個交手過或者沒交手過的柱輪流打了一遍。

  這次,她給了不死川拔刀的機會。

  風柱不死川實彌攻擊足夠的快,密集,就像是真正的龍卷風,可是缺點是毫無回防,這種路子下的武士也不需要回防,更重要的是怎麼調整用力的結構,在揮出關鍵一刀的時候聚集更大的力量,完成一場無可抵御的風暴,以攻代守,殺死對手,就不再需要防御。

  時透兄弟這對霞柱很有意思,雖然都是霞之呼吸,可是兩個人擅長的方向卻是南轅北轍,哥哥有一郎會在呼吸法散出迷霧以後,躲在迷霧裡面等待機會,以求一擊殺敵。

  霞之呼吸·肆之型 平流斬

  霞之呼吸·伍之型 霞雲之海

  這兩招他用到了幾乎登峰造極的地步。

  「要是你在我那個時代地方生活,我一定介紹你去巴蜀唐門學習。」

  這孩子不做刺客可惜了。

  與哥哥恰好相反,弟弟的霞霧並不完全用來掩藏自己,而更多的像是刀法的輔助。

  大開大合,借用霧氣揮出帶有威懾力的一刀,而且在霞之呼吸本來有的六形態的基礎上,創造了屬於自己的七之型·朧。

  朝陽有注意到,有一郎在看到無一郎施展朧的時候,眼神裡面都是期許的光亮,但是事後卻會不停的打壓弟弟:「別以為你能自創劍招就很厲害了,你看看,別的柱好歹還能跟朝陽姐姐過幾招,你呢,七招出了以後就直接被打倒了!你離真正的柱還差的遠呢!」

  朝陽搖了搖頭,不置可否,時透兄弟年齡太小,握刀到今日也不過是半年而已,這麼短的時間就想追上別人經年苦修顯然不可能。更何況,她私下已經訓練過時透兄弟了,足夠熟悉,自然打的快。

  蛇柱的蛇之呼吸變換自如,攻擊角度奇詭莫測,而且伊黑小芭內是幾個柱裡面唯一一個使用雙刃武器的,每一次劍刃揮舞都會帶起一些和他肩上鏑丸相似的蛇形。不過缺點也明顯,雖然詭異,招數卻不夠靈活也不會收力,就像是只會絞殺而不會隱蔽的蟒。

  富岡義勇的劍術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都非常優秀,持續,靈活,力度皆有,自創的劍技是呼吸法裡少見的防御劍技,可這些,無論單拉哪一個方面出來都不到巔峰,這是一個略顯得中庸的劍客,可是中庸這條路走到極致未嘗不能成為六邊形戰士。

  花柱招數靈活,兩個人來回之間一個揮劍空隙裡面全是金色銀杏樹葉,一個是各式各樣的好花瓣,如果無視那些刀光劍影,這倒不像決鬥訓練,而像是令人沉醉的美景,她是和朝陽纏鬥最久的——在朝陽並沒有全力以赴的情況下,因為對方強度不夠。爆發力無法擊退強大的對手。

  「真是華麗的劍技啊!」

  宇髄天元說完這個話以後就接替了被擊敗的蝴蝶香奈惠對上了朝陽。

  雙刀流確實比單刀流難纏一點,宇髄天元的肌肉爆發力更是不可小覷,可是……

  「你確認有機會擊敗我。」朝陽揮刀,再次格擋開了他的雙刀:「攻擊力道夠,密度也夠,還能造成爆炸的效果……」

  朝陽微微擺頭,握著劍的手松了松,然後再次捏緊。

  這把普通的鐵劍在多次面對不同武器的情況下已經出現了裂口,產屋敷曾提出過給她更換劍,但是朝陽拒絕了。

  只是比試,並不需要那麼強的武器,如果真的以命相搏她也不會用鐵劍,而是要拔出君行四海了。

  而宇髄天元已經是她從今天日出的時候,到此刻日落輪戰的第七個柱,就算是活死人的身軀,也感受到了一些疲倦,但是問題不大……問題大的是產屋敷的宅院,已經在強大劍士的劍技下被摧成了一片廢墟——而且還是在所有人都默認把傷害控制在一小片地方的情況下。

  「沒能華麗的勝過你。真是我的不足啊!」宇髄天元停了手,大口的喘氣,體力顯然到了極限。

  他看了很久。知道朝陽比他們都要強,所以一下場就直接用了自己最強的一招,並且不斷的施展招數,結果卻不過是給對方的劍上多造出了一些裂痕而已。

  「不,是你還沒能全力以赴,」朝陽沉聲:「場地限制不談,你完全可以把攻擊的密度提的更高來加高傷害,而且……你很擅長找對手的節奏,卻沒法跟上節奏變化,每一次都需要一定的從新適應的時間,這是你的缺點。」

  「這確實是我的問題,不過你能左右手施展不同的劍技真的是想不到的華麗。」

  沒錯,朝陽是左撇子,但是她的右手也被訓練過,能夠同樣的施展劍術……甚至於她左右手寫出來的字跡是完全不一樣的,劍技也是難以猜測,所以每一次左右手交換武器的時候,都能打剛剛摸到節奏的宇髄天元一個措不及防。

  但是朝陽在也終究只是一個劍客,連續高強度的對戰,還需要在對戰中找到對方的疏漏和進步的余地,實在是一件勞心勞力的事情,被放在最後的岩柱的對戰是夕陽橙色的光灑滿這個庭院的時候。

  朝陽深吸了一口氣,提起一邊已經破破爛爛的劍,再次站在了已經破破爛爛的庭院中央。

  杏壽郎看著她,眨了眨眼,從產屋敷身邊起身,走到了她旁邊——原本為了避免劍招搏擊在旁邊觀看的產屋敷,他是要負責在主公身邊戒備的。

  在杏壽郎碰到她的手的時候,朝陽才發現,自己的肌肉已經快脫離了。

  真奇怪……明明都已經是活死人了,怎麼這會還有活人脫力的反應?

  「朝陽,我得提醒,悲鳴嶼行冥先生應該是我們之中最強的,我曾經與他練習過,完全無法打開他的防御……如果你覺得累的話,要不吃完飯休息一下再說吧。」

  朝陽將劍插在地上,放開雙手,從新活動整個身體等全身肌肉從新拉近在放松一輪以後,脫力感消失。

  「我不累,打完這一局在吃不遲。」朝陽拍了拍他的肩,然後越過他,看向站在另外一端的悲鳴嶼行冥:「悲鳴嶼先生,不介意我耽誤一點你吃飯的時間吧。」

  「我完全不介意……真是充滿了活力又有朝氣的孩子呢。」


第80章

  「說笑了,真要說小孩這裡只有時透兄弟,而我只小你不到四歲呢。」朝陽也不生氣,笑嘻嘻的推開了杏壽郎,再次把劍拔出來,指向悲鳴嶼:「有個事悲鳴嶼先生可能不清楚,我確實不是鬼,但是我也不是活人,我有跟你們說的鬼相仿的特質,也就是夜幕降臨的時候會更有力一些,我確實不怎麼喜歡陽光。」還有,我有個不情之請。」

  「請說。」

  朝陽活動了一下自己脖子,頭發漸漸變成了白色:「杏壽郎說你很強,如果不出意外我猜你是在場的第一,那我也不能掉以輕心,你不介意我用鬼相跟你打吧。」

  接著,在幾個柱齜牙欲裂的眼神裡面,朝陽變做了鬼的樣子。

  慘白的皮膚,六顆虎牙變成獠牙,手指甲變細,變的尖銳,漆黑如夜色。

  富岡義勇和不死川的刀當即就拔出來了一大半。

  「沒事的,不用防備葉小姐。」產屋敷勸阻了兩個柱:「如果她真是鬼的話,當初住在這裡的那幾天,多的是機會殺我,不是麼?」

  兩人這才冷靜下來。

  不過不死川不滿的神色卻毫無掩飾。

  「葉小姐自己不是說過麼,她是活死人,這麼聽著是一種特殊的人啊,不是鬼,不死川先生不需要那麼生氣啦。」旁邊的蝴蝶香奈惠勸說著。

  「嗯嗯!實彌你確認不需要防備朝陽!其實她很友好的!還會幫忙喂鎹鴉呢!」

  旁邊跟著一同觀戰的朝陽的鎹鴉默然的遠離了一些。

  「快看,他們開始動手了。」

  場上的悲鳴嶼行冥和朝陽二人已經開始動手。

  兩人打得有來有往,可是短時間內幾乎是誰都奈何不了誰。

  悲鳴嶼的招數都是以一種絕對的力量作為基礎施展的,而朝陽的劍技則是靈活多變,至於她的力量,卻顯得略微遜色於悲鳴嶼……不對,不是遜色,其實兩人幾乎是勢均力敵。

  朝陽無論是揮劍的速度力度,劍招的連貫程度,都要比跟之前幾個柱過招的時候更加強。

  如果說先前的比試的閑庭信步的話,那現在就是一溜的小跑。

  其他的柱都看懵了,所以之前揮劍當真就只是指教他們是麼?

  而朝陽和悲鳴嶼兩個人,無論是誰都無法直接攻擊到對方。

  岩之呼吸·三之型·岩軀之膚

  這個防御可以格擋開朝陽所有的劍招,而悲鳴嶼所有的攻擊,都會被靈活的躲開或者格擋,一時間竟然顯得有幾分難分難解。

  朝陽面色有些沉。

  如果重劍在手的話,她切重劍是完全可以打開對方防御強行近身攻擊的,也根本不用顧及對方的攻擊。

  「悲鳴嶼先生,你很強……」朝陽站著,停下了自己的劍招,悲鳴嶼也停下了自己的攻擊,再次雙手合十。:「最少,我打過這麼多人,能逼到我輕劍技能全出依然拿不到半分好處的,您算人為數不多的幾個人之一。」

  「阿彌陀佛,葉小姐你也很強啊!」

  「所以我想問你一個問題……我可以換劍麼?我是說?我會盡我全力來打敗你。」

  「當然,我正希望如此。」

  在幾個柱驚訝的眼神裡面,朝陽走到了角落,那是她背來的自己的輕重兩劍。

  她扯開了包裹君行四海和鹿盧的布帶。

  就在同一時間,兩把劍散開的劍意就在朝陽身上造出了數十道深淺不一的傷痕,而且還在緩慢增多。

  會傷主的武器,還是兩把。

  產屋敷也驚訝的看著朝陽,又看了看兩把劍。

  一重一輕,一摸一樣,明明還沒開始施展劍技,劍身就自行散出了金色的光輝而在光輝之中映射的正是同樣為金色的銀杏樹葉……

  「葉小姐還真喜歡銀杏樹葉啊。」

  「朝陽姐姐,跟我們打的時候,真的沒出全力啊……」

  「這兩把劍,輕劍名為君行四海,重劍名鹿盧,是葉氏歷代家主的劍。由第一代家主,以玄晶造就。」朝陽沒有管兩把劍不停的在自己身上造成的傷痕,朗聲對悲鳴嶼道:「於凡鐵不同,玄晶所造之兵器,堪稱神兵利器,對持有者的增幅等於普通人從赤手空拳的對壘,變成了有一方持刀。」

  「准備好了麼?」朝陽打了招呼,背著重劍提著輕劍直接向著悲鳴嶼衝了過去。

  問水訣·玉虹貫日

  這一次,起手時的氣勢就要高過剛才用殘劍一大截。

  岩之呼吸·貳之型·天面碎

  攻擊被擋下的時候朝陽愣了一下,像是終於反應過來一樣,有些驚訝的看向悲鳴嶼:「你能看到我的力道走向?」

  「是的,不過並不是看到。」悲鳴嶼點了點頭:「但是能感受到。」

  「原來如此。」朝陽點了點頭:「我的小伯教我的時候和我說過,說我的天生劍骨並不算什麼天賦縱橫,真正具備天賦的武者,即便沒有劍骨,也能在後天,練出半幅來,想來你就是這種人了。」

  悲鳴嶼行冥和圍觀的其他柱都愣了下。

  「天生劍骨……是什麼?」

  「這個解釋起來有些復雜,就像是有些人天生強一些,有些人天生弱一些,有些人過目不忘,有些人什麼東西都記不住一樣,天生劍骨正是這種超出大多數人的特質之一,擁有它的人會表現出超出所有人的對武器的天賦,而其中多數用劍,所以被稱之為了天生劍骨。」

  「而天生劍骨也有非常明顯的特征,比如說,其他的人需要十年,數十年練習才能達到的一些肌肉習慣,一些需要專門修行的東西,就比如看清其他人氣力走向這種,對於天生劍骨來說,就和學會用杯子喝水一樣簡單。在比如,我力氣很大這件事,多半是我的骨頭帶來的,藏劍心法中有一條,要求藏力於骨,常人理解它都需要一段時間,但是我在讀到這段的時候,就已經學會了。」


第81章

  「還有些亂七八糟的,比如骨頭很硬,有熒光,這些特質和優勢擺在一起,就成了天生劍骨。而常人可能需要更多的天賦,更多的努力,才能勉強跟上一個天生劍骨的發展。所以練出一些特質的人,在我們那裡,也會被稱作擁有劍骨。」

  「除了我小伯和一個流浪刀客,我還沒見過被練出來的劍骨呢。其實我一直認為劍骨就是劍骨,不存在先天後天的區別,所以讓我試試吧。」

  「試試,能不能讓你看到,試試把你的劍骨,給你打出來一部分吧!」

  岩之呼吸·壹之型·蛇紋岩·雙極

  問水訣·夢泉虎跑

  問水訣·黃龍吐翠

  問水訣·平湖斷月

  問水訣·聽雷

  問水訣·斷潮

  借助君行四海的威力,在一口氣打出一整套連擊迫使悲鳴嶼行冥不得不再次打開防御後,朝陽切換重劍,以強大的攻擊直接破開了岩膚之軀的防御。

  岩之呼吸·三之型·岩軀之膚

  問水訣·嘯日

  切換山居劍意。

  山居劍意·鶴歸孤山

  山居劍意·雲飛玉皇

  第一招破除對方最後的防御,並且開始控制。在對方還沒掙脫的幾秒鐘之內,朝陽下意識甩出了雲飛玉皇。

  這個技能是兩段傷害,甩出來的時候朝陽才意識到,而且對方的防御已經全部被她打開,下一招會直接兌現在對方身上,在想收力已經有些來不及了。

  雲飛玉皇第一段在一定的收力傷害直接落在了悲鳴嶼行冥身上,即便對方掙脫控制。強行防御下來也沒用,中間的劍刃直接在對方胸前留下一道幾乎深可見骨的傷痕。

  第二段的傷害朝陽強行轉手,砸到了一邊的地面上而朝陽也被強行轉向的傷害反震的松手。

  重劍插到了地上。

  「你沒事吧,悲鳴嶼先生。」朝陽喘著大氣,看向對方:「真是不好意思,我其實並不是很擅長重劍,收劍沒做好。」

  一頓急速衝把鬼殺隊最強的岩柱打傷,你跟我說這是你不擅長重劍?不死川看著朝陽的眼神幾乎是快可以把她捅成篩子了。

  而另外一邊的花柱已經撲了過來,跟著幾個隱,手忙腳亂的收拾著對方胸前的傷口。

  杏壽郎也撲了過來,但是他是撲向了一聲都是劍傷,黑色的血溢的滿地都是的朝陽:「朝陽,你還好吧。」

  「不礙事。」朝陽擺了擺頭。

  「我沒事,」悲鳴嶼的眼睛中流出了淚水:「葉小姐的劍打到我之前她已經收力了,傷口雖然看著嚇人,但是並沒有大礙。」

  說著又轉向朝陽,微微頷首:「多謝葉小姐指教,看來我還不夠強,還需要多加訓練。」

  「不,」朝陽搖了搖頭:「你已經夠強了,純說□□力量,你是我見過的人裡面最強的,但凡我手上拿的武器不是劍我就輸了。我能夠打開你的防御也多數是借鹿盧的力量。不然我恐怕要拖到天亮,等你體力下降才有機會。」

  「南無阿彌陀佛……」悲鳴嶼雙手和十:「輸了就是輸了,剛才葉小姐與我對陣一直用的是殘劍,即便不用你自己的武器,我相信只要有趁手的重劍,葉小姐還是能贏。更不要說,在我之前,已經跟七位劍士試過手了,本來就是我占了便宜,在技不如人,便是我的不足了。」

  「好吧,如果你非要妄自菲薄的話。」朝陽無所謂的聳了聳肩:「悲鳴嶼先生,你的力量,還有使用力量的技巧無可挑剔,問題在於你的靈活度不夠,無論是不死川,香奈惠,富岡義勇,包括時透兄弟還有宇髄天元和伊黑小芭內面對我的控制劍技的時候,都能很快脫離然後繼續面對我,可是你會稍微慢一點,也就是因為慢了一點,所以才沒有躲開雲飛玉皇,這個重劍技需要點時間才能施展,所以只要能掙脫控制,躲開的難度並不大。」

  朝陽沒說的是,如果悲鳴嶼躲開了,那麼下一招就是躲無可躲的風來吳山了。

  「確實如此,都是我的不足。」

  「那就多練吧。」朝陽不甚在意的擺了擺手:「我對你沒有什麼指教可言,但是關於靈活度我倒是有些想法,晚些在交給你。」

  「那就麻煩葉小姐了。」

  產屋敷家的兩個女兒雛衣和日香下意識就要過去替朝陽收劍,一個去抓劍,一個去抓原本裹劍用的布條。

  「別碰,我不喜歡有人碰我的劍……更不要碰那個布條,不是什麼好東西。」

  朝陽鼓動生氣,愈合了一部分傷口後,潦草的走過去,拿起布條從新裹住自己的劍,然後拖著劍就回到了廊下。

  「請葉小姐先跟我來換身衣服吧。」天音嘆了口氣,看著朝陽一身破破爛爛的樣子。

  雖然早有耳聞,但是會被自己的劍傷害這還真是第一次實打實見到。


第82章

  新年祭變成比武祭,可是大家都很開心。

  成為柱以後,就再難找到比自己強的對手了,所有的招式和動作都只能依靠跟鬼的戰鬥來進行摸索,而這份修行異常的危險,現在能夠有半個懂得什麼叫點到即止的指導,怎麼說都是好事……也不一定。

  朝陽覺得不是好事。

  是鬼也要過年是麼?大雪封地的那幾天鎹鴉啥消息都沒送來,大家都很輕松,約著吃吃飯游游街本來極好的。

  但是每次不管誰約杏壽郎出去,都會帶著邀請她,然後這份游玩很快就會變成新的以武會友。

  一開始,朝陽還有些興趣,可是時間久了,她就煩了。

  有個不算好不算壞的消息是,朝陽給幾個小的都准備了壓歲錢,蜜璃,千壽郎,時透兄弟都有。

  換來了千壽郎也開始猶猶豫豫的叫她姐姐。

  最後朝陽想了下,不能厚此薄彼,於是也給杏壽郎包了一個壓歲錢。

  「嗚姆,可是我已經是大人了啊,只有小孩才需要壓歲錢。」

  「拿去吧你,」朝陽把壓歲錢都塞進了杏壽郎手裡:「跟我面前就不用充大人了,我十歲離家流……游學的時候,你怕不是還在拿著木劍玩兒……」

  杏壽郎愣了愣,看著手上不算豐厚的紅包,難得的有片刻的沉默。

  就算是母親瑠火還在世時,他拿到壓歲錢的時候,聽到的也是父母的期盼,倒是只大他三四歲的朝陽,居然是把他當做孩子看待麼?

  對於煉獄家的長男來說,這感覺還真是稀奇啊。

  不過……還不錯。

  杏壽郎小心的把紅包收進了自己的袋子裡面。

  不過沒過多久,大概是在某次暴雪停下以後,大家陸陸續續有了手上要忙活的事,就回到了原來那種一個月也不一定碰得到面的狀態。

  目前九個柱裡面,被人認為是在水深火熱之中,自己卻覺得很快樂的炎柱煉獄杏壽郎,終於發現了居住在自己家裡,長期用一種反客為主的態度對待他的朝陽有一個新的特征。

  說起來可能有點意思,這件事是發生在春分的時候的,一大早連煉獄的家主,煉獄慎壽郎就不知所蹤,作為長客的朝陽只是好奇了一下,問都沒問。

  在操場上等了十幾分鐘沒看到杏壽郎,她就沒啥耐心了,開始像翻查整個宅邸一樣的找人。

  而找到杏壽郎的時候,煉獄家這兩兄弟正在做清掃工作。

  「不是,杏壽郎還有千壽郎,你們兩個今天不訓練了麼?」朝陽略微有些不滿的看著兄弟二人。

  「是朝陽姐姐啊。」千壽郎笑著道:「還請在等一會,今天是春分,需要做掃除呢,忘記跟你說了,早飯可能晚一點歐。」

  「沒必要跟我說,我又不吃活人的東西,」朝陽搖了搖頭:「你們家是春分的時候打掃麼?」

  「是啊,我們家每年都會在春分的時候打掃屋子。」

  「只有你們兩個?煉獄槙壽郎先生呢?」朝陽微微皺眉。

  千壽郎似乎碰到了很難回答的問題,看向了自己的兄長,而杏壽郎則是毫不猶豫道:「他去祭拜母親了,估計很晚才會回來,事實上,我和千壽郎打算做完清理以後一起去祭拜母親。」

  「干嘛不一起去?一家人不是應該整齊一點麼?」朝陽自覺問錯了話,捏起了一邊泡在水裡的抹布打算幫忙。

  「其實是因為父親,不喜歡別人打擾他祭拜,」千壽郎的語氣有些低迷:「所以從以前開始,祭拜母親這件事,就從來不允許我和哥哥跟他同行。」

  朝陽的手一頓,這個時候其實是表達一些同情更好的,但是她能感受到的卻是一點點生氣。

  替煉獄兄弟生氣。

  怎麼?祭拜自己母親還需要避開酗酒的父親?這是什麼道理?

  先前也是,明明是家主,明明是父親,卻只知道飲酒,只知道一味的頹廢,只知道放棄自己的兩個孩子,簡直就是……

  算了,這屬於別人的家務事,她一個外人總不能指著別人主人的鼻子罵。

  朝陽搓了搓抹布就開始干活,可是干了沒兩步就被千壽郎連忙的攔了下來:「朝陽姐姐,要不你還是坐著吧,這些交給我們來就好了!」

  朝陽挑了挑眉:「你覺得我做不好麼?」

  千壽郎往她擦過的地方看了看,有些為難。

  做不做的好這不是顯而易見的麼?讓一個從出生開始就沒碰過抹布的大小姐來做清潔衛生怕不是做夢。

  但是朝陽那副理直氣壯,不會也裝的跟很會的樣子糊住了千壽郎。

  而事實上她甩著個抹布在房間裡面擦的跟畫畫一樣深一塊淺一塊的……

  能把地和牆擦成這樣也是一種奇妙的本事了,就跟她的劍術造詣一樣令人驚嘆呢!

  「朝陽,你不用勉強,可以全部都交給我!」杏壽郎就不太一樣了,他直截了當的從朝陽手裡拿走抹布。

  「好吧。」朝陽撒了手,一屁股坐在剛剛被擦過的地方:「人總是會有這樣或者那樣的缺點的,看來我的缺點就在於不會做家務。」

  千壽郎分不清朝陽這是自嘲後的放棄掙扎,還是真對自己不滿意,有些仔細的開口道:「朝陽姐姐,這並不是很難的事,如果你想做的話,一定能做好的。」

  朝陽頓了頓,看向了他:「可是問題是我並不打算做好這件事。」

  沒錯,她對家務並無興趣,剛才試圖幫忙存粹是因為說錯話了感覺太尷尬,至於現在,她已經把尷尬忘記了,那麼問題就不在她這了。

  千壽郎第一次見到朝陽用這麼理所當然的姿態直接放棄某一件事,一時間竟被震懾住了,倒是杏壽郎已經見識過一遍,倒沒有覺得有什麼問題。

  朝陽心安理得的開始攤平,扭頭看著煉獄兩兄弟在旁邊辛勤勞動。

  真是可愛的孩子啊,而且這麼看來,杏壽郎似乎真的能算無所不能呢,出門的時候可以做簡單的食物,在家可以組織帶著弟弟打掃房間,真是宜家宜室的好男人……

  這麼放飛思想的朝陽在想到一半的時候卡殼了。

  什麼是宜家宜室的好男人?為什麼會這麼想?對方是個天賦頗具天賦的後輩啊,這麼看待對方的價值是不是不妥當?


第83章

  就在朝陽仔細反思的時候眼神的余光落在了一邊的角落上……

  「媽呀!救命!」

  千壽郎在遭遇超高分貝的女低音破音的襲擊的同時,整個人忽然被裹到了一個令人窒息的懷抱裡。

  這個懷抱帶著點銀杏樹葉的味道,和很柔軟的觸感。

  是朝陽姐姐。

  在意識過來的時候千壽郎的臉忽然一下紅了,但是對方抱的很近,幾乎可以說是要勒斷他的胸的地步了,怎麼都掙扎不開。

  「怎麼了?出了什麼事!」好在杏壽郎及時趕到,朝陽一看有更大更可靠的煉獄少年,立刻就放過了可憐的千壽郎,整個人趴到了杏壽郎身上。

  「有蟑螂啊!你們家有蟑螂!」朝陽的尖叫幾乎快把煉獄家的房頂給掀了:「你們家居然有蟑螂啊!」

  原本因為對方一個像是投懷送抱一樣的猛撲而心跳漏了兩拍的杏壽郎,已經伸出的回抱的手猶豫在了半空中,但是很快就落了下來,拍了拍朝陽的脊背:「不要怕,我來處理它。」

  但是朝陽並不肯下來,她雙腿毫無儀態的掛在對方的腰上,整個人像是八爪魚一樣困在杏壽郎的上半身身上,嚇得一雙手的鬼相都出來了,尖銳的黑色指甲死死的扣著對方的衣領。

  「你們家的蟑螂和我,今天你必須打死一個!」

  顯然,這位偉大的葉氏家主,三個月前把鬼殺隊的柱都打退了的強大劍士,此時此刻,已經被一個小小的蟑螂給嚇瘋了。

  「沒有問題,我立刻就能處理它!」杏壽郎抄起一邊的雞毛撣子,就像是揮舞日輪刀一樣,對著朝陽尖叫的方向隨便掃動了幾下。

  黑色的昆蟲感覺到了危機,振動著翅膀試圖鑽到那裡去,但是杏壽郎眼疾手快,就在這個蟑螂起飛的時候,一雞毛撣子揮上去,整個蟲子就跟拋物線一樣的飛越來的窗子,落在外面死活不知。

  「嗚姆,已經清理完了偶,朝陽。」

  「我覺得你應該在清理一邊!這裡面肯定還有!」

  「那你得先從我身上下來啊,你纏住我的話,我清理速度會被影響呢。」話才出口,杏壽郎就有些後悔了,其實朝陽纏著他的感覺還不錯來著。

  但是煉獄杏壽郎,堂堂炎柱,絕對不會想到有一天他會被人當做攀爬的樹樁一樣,在說出對方動作礙事以後,對方直接繞身,困在了他背後。

  「這樣就好了吧,你快點去把蟲子都殺了!」

  千壽郎在一邊看的是目瞪口呆。

  杏壽郎背著朝陽,對方很輕,完全不像一個身高跟他接近的女性,不過也是,除了某些地方比較豐滿以外,她的腰和手臂都很細,並沒有多少肉,就連肌肉看起來都少,很難想像這麼纖細的身軀能使出那麼強大的劍技。

  這麼想著,杏壽郎的手腳自發的動起來,飛快的把整個房子都用雞毛撣子打掃了一遍。

  千壽郎看著朝陽死死的勒著哥哥的衣領,一時間甚至認為自己哥哥可能會死於朝陽手下,情不自禁的捏了把冷汗。

  「嗚姆,已經全部都清理干淨了。」

  「你確定嗎?」

  「我確定偶。」

  朝陽這才謹慎小心的左右打量了一圈,然後慢慢的試探的放下了自己的腳,確認踩中的是地板而不是什麼蟲子外殼以後,像是送了口氣一樣,整個人麻溜的就下來了。

  「太好了。」得救了。

  杏壽郎有些失落了摸了摸剛才被朝陽摸到的脖子。

  「嗚姆,朝陽小姐之前都不沒有表現出怕蟲子呢,那麼大一個蟲鬼也能很快的處理掉。」

  「那個是鬼,杏壽郎,是鬼,不是蟲,我情願在面對一百個蟲鬼也不想面對一個蟑螂!」

  「哎。」

  「可是……劍客也會怕蟲子麼?」千壽郎一不小心把內心的疑惑就說了出來。

  「不可以嘛?不怕蟲子的劍士不是好浪客,知道了麼?」朝陽表情嚴肅,但是這些嚴肅的表情都只是為了掩蓋剛才的丟臉行為。

  「嗚姆,是這樣嘛!」杏壽郎像是真信了朝陽的話:「這麼聽起來也很有道理啊!」

  有什麼道理啊兄長!

  「嗚姆,說起來,我以前一直想養只寵物來著!」杏壽郎看著窗外蟑螂離開的方向。

  「你想都別想,你要是養蟑螂,我就……」朝陽就了半天也沒就出個所以然來,最後只能悻然道:「這裡要再有蟑螂,我就去找時透兄弟收留我了。」

  「哎,兄長不是那個意思啦。」千壽郎嘆了口氣:「兄長以前一直想養只小狗來著的。」

  「狗?」那還成,朝陽松了口氣。

  「是啊!但是父親不太喜歡動物,所以家裡被禁止養任何寵物,真可惜!」

  不是,為什麼要望著蟑螂的方向說這麼可惜的話,還是養寵物?

  朝陽抖了抖,不可置信的看著煉獄兄弟。

  杏壽郎仔細的把房間又檢查了一遍,囑咐千壽郎晚些給每個房間熏草徹底斷絕了蟑螂卷土重來的可能。


第84章

  「說起來,你們父親祭拜你們母親完全不帶你們,你們自己也不跟上麼?」

  「因為跟上的話,父親……會更加消沉。」杏壽郎還是那副精神奕奕的樣子,不過臉上卻沒有多少笑意。

  這會正是半晚,一行三人做完了清潔以後,想要趕在徹底天黑之前去祭拜一下煉獄夫人,也就是杏壽郎已經死去的母親,煉獄瑠火。

  「我不怎麼在乎你父親怎麼看,不過,你母親每年都沒法看到你們跟你們父親一起祭拜她,會難過吧。」

  杏壽郎一愣,他沒想到朝陽居然會這麼看這件事,愣了一下後立刻笑了起來。

  「嗚姆……是我從來沒有考慮到過的角度呢,母親確實是會傷心的樣子,不過她應該會原諒我……我以後一定會跟父親一起來祭拜的!」

  「我可沒這麼要求你。」朝陽看了他一眼,自顧自的拎著酒壺走在最前面。

  「其實……雖然我不信,可是兄長跟我說過,父親以前並不這樣。」千壽郎有些猶豫的看了杏壽郎一眼。見對方沒有反對的意思這才絮絮叨叨說了下去。

  其實這個故事朝陽也聽過,但是那都是零碎的,從一些隱對鬼殺隊隊員們的八卦話題裡面聽到的,和由當事人親自描述感覺截然不同。

  千壽郎的聲音帶著點糯糯的溫吞,卻不顯得軟弱。

  所有的事情是都從煉獄夫人的離世開始的。

  就和之前聽到的那樣,炎柱煉獄槙壽郎在妻子去世前後幾乎是判若兩人的,瑠火還沒死去的時候,他還是鬼殺隊那個充滿熱情的炎柱,以後千壽郎出生,而瑠火夫人因為生育千壽郎損傷身體,每況日下,那個時候煉獄槙壽郎就克制不住的開始忽視自己的孩子,勉強在鬼殺隊和妻子面前兜兜轉轉,期望自己的妻子好起來。可惜的是,天命不由人,瑠火夫人還是在千壽郎記事之前離開,而離開的那一天,恰好就是萬物復蘇的春分。

  於是曾經的炎柱陡然變成一個終日頹喪的醉鬼。他不再參與鬼殺隊的任何行動,除了買酒便終日呆在房間裡,甚至連幼小的千壽郎都很少去照管。

  似乎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夜之間變了樣子,他依舊執行任務,可是卻不一定會在殺鬼了,朝陽落地時候看到的那個下弦之二,就是某次慎壽郎遺留下來的,多可笑,一個柱因為失去家人過於痛苦,所以放過了一個鬼,而這個鬼能夠成為下弦,誰都不知道它到底吃掉了多少人的妻子,丈夫!

  而鬼殺隊所有人都為他的變化困惑不已。也有曾經的同僚好友,甚至於產屋敷耀哉本人試圖來開解他,只是每一個都被拒之門外,漸漸的也就不再有人執著於勸導他。

  倒不是別的,而是沒有什麼時間,鬼殺隊非常忙,斬殺惡鬼。提升自己避免過早死去,光是這兩項就足夠消耗掉所有人的時間精力了。

  不可能為了一個人讓所有人停下來。

  或許當時的柱或者產屋敷確實想過要幫忙照顧兩個孩子,可是未能成行。

  「其實這些事我記得並不清楚,很多事是長大以後聽兄長和父親的話知道的……包括母親的長相。」

  朝陽點了點頭,能理解,鬼殺隊的人其實說白了,都是對付鬼的消耗品,缺了自然會有下一個頂上,可是失去雙親要用誰替代呢?

  先是無能為力的看著母親離開,然後在無能為力的看著父親墮落下去。

  「一開始的時候,家裡庭院都是亂糟糟的,是兄長帶著我一起打理好的。」

  朝陽看了兄弟兩人一眼。

  那個時候他們才多大?聽說瑠火夫人離世大概有□□年了,也就是那個時候杏壽郎那個時候最多也不過十歲,而千壽郎大概三四歲的樣子。

  面對破敗的庭院,把自己關起來喝酒的父親,他們要怎麼度過呢。

  煉獄的宅院離外面的集市並不算近啊,而且就算什麼都能靠買,也得有錢啊。

  或許是看出了她的疑惑,杏壽郎帶著點安撫的笑意:「唔姆,朝陽,你不用擔憂,主公有照顧我們,每個月鎹鴉都會送來書信和銀錢呢。所以我和千壽郎才能順利長大啊,畢竟那個時候就算出去工作,也很難賺到錢!」

  不是說認為賺不到,而是很難賺到……杏壽郎出去工作過!

  朝陽多看了他一眼:「賺不到錢你是不夠聰明,我十歲的時候出門游學可沒拿家裡的錢。」

  其實是帶了錢,可是當時過於天真,被人騙的干干淨淨的了,可不就等於沒帶了?

  不過那個時候。她孤身一人,可不需要照顧幼小,更不需要在一個到處都是酒味的地方照顧幼小。

  「嗯嗯,朝陽比我可聰明多了,那些眼花繚亂的劍術我到現在都沒能完全理解呢!」

  朝陽翻了杏壽郎一個白眼,這人說話有的時候真分不清他是真心贊揚還是有意嘲諷。

  可是白眼翻完,朝陽看到千壽郎跟在杏壽郎身後提著籃子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去想。

  那個時候,又當哥哥又當父親的杏壽郎不過十歲,他怎麼扛下來的呢?

  他又是怎麼熬過面對父親墮落的無能為力的呢?

  一個十歲的孩子,在大部分人都還是父母就是天的時候,努力郎起一個家,努力的延續家族的使命,可是父親不再會誇獎他,即使他這麼努力,換來的也是對方厭棄的否定和嘲諷。

  越是親近的人,越容易傷人,更何況,這些傷害並不太一次兩次,而是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可是他不僅沒有放棄,更是在十七不到十八歲,這個絕大部分的人剛剛開始懂事的時候,成為了柱,自願承擔起了更多人的未來。

  他的付出從未被最重要的人肯定過,即使是這樣,他心裡的火焰也從未熄滅。正如他所言,他一定會堅持到我生命燃盡的時候,直到呼吸停止之前,都不會放棄的。

  朝陽沒有面對過這種苦難,她無法理解。

  她是家裡同輩裡最小的女兒,從小就是受盡寵愛,除了出門流浪的那幾年,就算是最嚴厲的小伯,在放下劍以後,都是對她溫聲細語的,她沒有被指著鼻子罵過無能,沒有做過不願意卻又必須要做的事,在滅族之前,她經歷的一切跟杏壽郎比起來,可以說是一個大家小姐一帆風順的人生。

  唯一的哥哥正好也大個六七歲,是父母收養來的,一直都是她最好的玩伴。

  可是他也沒有代替過父親的義務,只是哥哥而已。

  杏壽郎呢?

  總是一副,我在這裡,一切都不用擔心的脾氣和習慣不會就是從這裡開始的吧。

  那個時候有人教他麼?有人扶他一把麼?

  從來沒有聽他抱怨過任何一句,也沒有聽他說過不想做,或者想放松一下,人的惰性在他身上就仿佛不存在一樣。

  朝陽有些出神。

  真這麼算起來,說不定杏壽郎是個比她想的還要優秀的人。

  「朝陽,其實我一直不知道怎麼對你提起我的父親,但是你上次說的話,更加的堅定了我的決心,」杏壽郎走到她的身邊:「朝陽非常強,而且也很熱愛生命,就算是這樣,最後也選擇了成為另外一種生命,我想其中一定有說出來也很難被人理解的原因,可是即便到了這種地步,你都沒有放棄過幫助他人。朝陽可以做到,我也應當可以!」

  「我相信你。」

  「上次我也不是故意攔著你的。」杏壽郎嘆了口氣。

  到了朝陽知道他的意思。

  她大小姐脾氣重,誰說了不好聽的話她是一定要上手給人教訓一頓的,如果不是杏壽郎攔著,她能把槙壽郎打一頓,到時候就不好收場了。

  攔著她等她熬過了那口氣冷靜下來,就好了。


第85章

  一行三人趕到墓地的時候,煉獄慎壽郎還在墓邊。

  朝陽看到杏壽郎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一下,然後又揚起了更大的笑容,他按住了站在旁邊的弟弟:「千壽郎,你和朝陽在這裡等一會,我去跟父親母親說兩句話。」

  朝陽站在原地看著杏壽郎向著自己母親的墓碑走去。

  那是個打理的非常好的墓碑,銀灰色的大理石上一點灰塵磨損都沒有,可見照看它的人有多麼認真細心,就是不知道是千壽郎打理的,還是杏壽郎,或者是槙壽郎?

  看了沒兩分鐘,就聽到慎壽郎又在訓斥杏壽郎了。

  朝陽下意識就捂住了千壽郎的眼睛和耳朵。

  不能讓小孩看到自己最信任的人攻擊自己最敬愛的人。

  可是千壽郎卻抓住了她的手腕,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我沒事的,朝陽姐姐。」

  朝陽一愣,也是,這種情況,千壽郎應該已經見過很多次了。

  痛苦到了極致,就是麻木。

  可是千壽郎的眼神裡面還有一點點沒有被磨滅的光。

  「我知道了。」朝陽深吸了一口氣:「那我們也過去。」

  說著,反手拉住千壽郎直奔墓碑面前。

  今天是休息日,杏壽郎並沒有穿隊服,也沒有披那件代表炎柱的羽織,而是一身簡單的浴衣,和他父親的很像。

  可是即便外形這麼相似,卻不會有人在搞錯兩個人了,畢竟一個跪坐的端正,一個歪歪扭扭一直在喝酒。

  「唔姆,朝陽,你把千壽郎帶過來了呀。」杏壽郎並沒有指責朝陽的舉動。

  「我來祭拜瑠火夫人。」

  「我們家的事什麼時候輪到一個外人來插手了,杏壽郎,你干的好事!」槙壽郎話音一出,就把自己長子臉上最後一絲絲笑容給徹底磨滅。

  但是朝陽只是看了他一眼,莫不作甚的擺好了自己帶來的酒杯和酒壺,沒有跪下,而是盤膝坐在墓碑前。

  弓腰,行了個稀奇古怪的禮:「瑠火夫人,初次見面,我是藏劍葉氏第五代家主,葉子淵,您可以叫我本來的名字,朝陽。」

  墓碑上有個模糊的雕刻像,從打扮來看是非常溫柔的人,可是從表情來看卻又是非常堅毅的人,還非常美麗。

  槙壽郎一冷,朝陽說話的聲音和方式……就像是瑠火沒有死,還站在這裡一樣,原本要揚起來把對方驅趕的手漸漸的放了下來。

  「今天過來祭拜您實在匆忙,除了這壺酒我什麼都沒帶,我相信您一定不會跟我這個小輩計較這點事。」朝陽把自己的失禮說的理直氣壯,旁邊的千壽郎連忙把籃子裡面的糕點擺了上去。

  「唔姆,朝陽不用擔心,母親是個非常大度的人,不會計較這種事的!」旁邊的杏壽郎中氣十足。

  「沒問你,我在跟瑠火夫人說話,」朝陽撇撇嘴,把視線放回了墓碑上:「剛才跟我說話的,很喜歡用『唔姆』做口頭禪的就是您的長子,煉獄杏壽郎,您把他教育的很好,他已經接替了他父親的位置,成為了新的炎柱,說起來真不可思議,我跟他認識不到一年,可是這個年輕人給我的驚喜真是非常的多。」

  朝陽絮絮叨叨的說著,杏壽郎驚奇的看向她,像是今天才知道,原來這位性格鋒利,打架的時候話極少,平時也不喜歡說廢話的劍客也有如同普通人一樣嘮嘮叨叨的一面。

  不過就和她平時說話的時候一樣,沒什麼廢話,每一句都切在重點上。

  朝陽從第一次見到杏壽郎開始說起,從一開始覺得這個少年人挺努力的,到戰鬥結束,覺得無趣,甚至厭惡他的呼吸法,後來又被對方的陳懇打動,下定決心依照產屋敷的計劃幫助鬼殺隊,青山上被放過的弟弟,蟲鬼的時候他是怎麼庇護普通人的。

  一字一句說的真真切切,就連杏壽郎都驚訝於朝陽居然記住了每一個細節。

  「甘露寺蜜璃這個姑娘不知道您認不認識,粉色頭發,發尾是綠色,聽她說是小時候櫻餅吃多了導致的頭發變色,說到這個我真的挺好奇的,煉獄家似乎世代都是赤金色的頭發,每一代都繼承了父親的特征,難道是因為他們祖先喝多了岩漿麼?」

  旁邊的杏壽郎一愣,然後差點笑出聲來。

  雖然玩笑被開到自己頭上了,但是朝陽那種信誓旦旦,仿佛萬分篤定的語氣就是……很可愛啊!

  千壽郎有些擔憂的看著朝陽:「朝陽姐姐,煉獄的祖先沒有喝岩漿歐,喝那個會死人的。」語氣裡面滿滿的都是對朝陽可能會去學習喝岩漿的擔憂。

  「沒關系,我不喝那個東西。」朝陽對千壽郎擺擺手,再次把注意力放回墓碑上:「蜜璃那個姑娘,是杏壽郎的徒弟,擁有著不遜色於杏壽郎的天賦,不光臉漂亮,刀法也很漂亮,下次有機會一定請您看看,」

  「還有千壽郎,說實話,我很少看到自家孩子有這麼乖巧的。」

  「我是葉氏我這一代的幼女,小點的時候,什麼壞事我都做了,我跟您說啊,我十歲的時候還串通我那個比我小兩歲的侄女去劍塚冒險呢,我的伯伯們都快頭疼死了。要當初我有千壽郎兩分懂事,我也不會隔三差五被罰去跪祠堂。我對葉氏祠堂比我自己房間還熟。」

  很好,知道她這份對墓碑也能叨叨叨的本事從哪來的了。

  朝陽又叨叨了很多,這次,就連旁邊的槙壽郎都坐了下來,悶不做聲的喝酒。

  她說的很多都是平日裡的事,說杏壽郎對後輩的鼓勵,對主公的尊敬。

  說瑠火夫人教導出了足夠優秀的孩子,可惜脾氣太直,有的時候也會鬧笑話。

  甚至還說了自己以為蜜璃和杏壽郎是准伴侶而差點鬧笑話的事——不過這個是含糊帶過,畢竟太丟臉了。

  杏壽郎也只聽了個聲,都沒聽聽明白她說了什麼。

  點點滴滴,一直說到今日,說到後來,就連朝陽也有些恍然,不過不到一年,沒想到她居然跟一個人一起經歷了這麼多事。


第86章

  旁邊的杏壽郎一直一直的專注的看著朝陽。

  這個人遠比常人想的要溫柔的多,和她遠超常人的天賦一樣,她的那些溫柔包容也遠超常人,就藏在那無窮無盡的劍意之下,混在她咽下去的每一口酒之中。帶著烈酒的醇意,帶著和劍一樣鋒利意味的溫柔。

  如刀,也如鞘。

  「我想,瑠火夫人你一定很舍不得自己的孩子。沒事,他們會長大的,長成頂天立地的大人。」

  「迄今為止,杏壽郎已經斬殺了不下五十只鬼,再往後的歲月他會斬殺更多的鬼,他會成為了不起的劍士,執行您的教導,如果可以的話,九泉之下……」朝陽拿起另外一個酒杯,倒上了酒,然後緩緩的撒在了墓碑之前:「請您為您的兩個兒子而自豪吧,他們是非常非常努力且優秀的人。」

  世界上的天才鳳毛麟角,或許普通人堅持不懈的努力也能夠成就一番大事業,可是天才的堅持不懈將能成就更大的事業,朝陽堅定的認為杏壽郎正是後者。

  鬼殺隊的職責本來就是滅殺惡鬼,在這之中不乏有不擇手段的人,可是杏壽郎不是,杏壽郎在這條路之外還選擇了守護他人,就像煉獄家的無數先輩一樣。即便他的父親已經放棄了這條路,可是他依然用自己的堅持,用自己的努力,繼續延續著煉獄一脈的職責。

  千壽郎也是,沒有任何作為劍士的天賦,卻也沒有任何一天放縱自己,枯燥無味的照顧家裡,照顧父親,甚至有的時候需要照顧兄長,甚至招待自己這個長客,還需要練劍,可是他從來沒有任何時候說過不願意,他一直一直在以自己的兄長作為目標而追逐,即便知道前路無望也不肯停下腳步。

  朝陽退後了兩步,把位置讓給了煉獄兄弟。

  這一大一小兩只黃雞也是坐在母親的墳前,不過話就顯然沒有朝陽那麼多了,千壽郎高高興興的告訴母親他又長高了一些,杏壽郎則是告知了這大半年以來自己的見聞,比如曾經想收為繼子的時透兄弟已經成為了柱,還有曾經在家裡住過的伊黑小芭內也成為了柱,這種能讓人聽後精神振奮的事。

  等兩兄弟都說完以後,旁邊的槙壽郎終於忍無可忍的大聲對他們道:「說完了沒有,說完了就快點滾開,別在這裡妨礙我。」

  「好的,父親。」杏壽郎對慎壽郎躬身行了禮,然後拉著千壽郎招呼朝陽離開。

  繞過墓碑走了兩步,朝陽忽然回頭,目光直視慎壽郎:「我相信瑠火夫人是個非常強大的人,起碼她內心的強大少有人能及,即便是在生命的最後她也沒有放棄過對自己孩子的教導和撫育,從始至終都在堅持著作為母親能做到的一切事情,如此,才造就了杏壽郎的今日。」

  「她令我欽佩,也令我感到惋惜,我並非是惋惜她短暫的一生,人終有一死,差異不過是死在床上,還是死在追求自身目標的路上而已。我惋惜她的意志,她將她的意志完美的傳遞給了自己的孩子,可是卻沒能傳遞給你。」

  作鬼殺隊的隊員可不是什麼好工作,今天還跟朋友說笑,明天說不定就是參加朋友的葬禮。

  朝不保夕,如果心裡有話就一定要說出來,不然可能就會再也沒有機會說出口,會隨著真心永遠的被泥土分割留下遺憾,這恐怕也是杏壽郎做事總是帶著幾分急切的原因所在。

  很多話她忍了很久了,今日就算是煉獄兄弟攔著,她也要問到底,為自己的疑惑,為不忿,為杏壽郎。

  「我想她死之前,一定一定非常的期望自己的丈夫,能夠明白她的心意,能夠繼續扶持孩子,能夠帶著孩子繼續在原定的目標上走下去,煉獄慎壽郎,你當真決定要將對方的意志和托付,辜負到底麼?」

  「很抱歉我要離開了,杏壽郎和千壽郎的未來就拜托你了,這種托付很自私,也沒有道理,可是慎壽郎,我的丈夫,請你不要辜負我的願望,我希望那兩個孩子,以後能成為有用的人。」

  明明一個是黑色如沉墨一樣,圓潤而且上挑的狐眼睛,一個是如同紅色琉璃一樣的燦爛圓潤的眼睛,毫無關聯可言,可是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槙壽郎仿佛從那雙眼睛裡面,看到了另外一雙屬於瑠火的眼睛。

  在斥責他,在質問他。

  斥責他的不作為,質問他為何放棄。

  他伸手想要去抓,但是抓了個空,反應過來的時候,面前那裡有瑠火的影子呢。


第87章

  朝陽非常懷疑自己把煉獄家主給罵自閉了,因為對方沒有去買新的酒,而是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裡面,好幾天的時間,中間只打開門把千壽郎送的食物給收攏了進去,有沒有出來解決如廁問題倒是沒見到過。

  朝陽沒管他,也不打算管,昨天的唾罵並不是指責也不是真的期望對方有什麼反應,只是問一句而已。

  問完了,有沒有答案都不要緊,她可以做到繼續扶持杏壽郎,槙壽郎……愛怎麼爛怎麼爛吧。

  但是某天日落之後,杏壽郎卻興致衝衝的端著一盤餅敲響了朝陽的房門。

  「這麼晚找我做什麼?」朝陽沒有打開鋪蓋,而是坐在小桌旁邊發呆,看到杏壽郎過來這才回神。

  「我是來感謝朝陽的!」杏壽郎聲音不如往日的大,因為他的幼弟已經睡著,不過也足夠的鏗鏘有力。

  「道謝?」

  做了個請的姿勢,杏壽郎順式坐到了她對面,將隨手帶來的肉餅放在了兩人中間的小桌子上。

  「謝我什麼?」朝陽笑了一聲:「謝我昨天在你母親面前把你父親罵了一頓?」

  「不是……」杏壽郎卡了一下殼,然後又接著道:「不過也確實是為了這個。」

  「偶?」朝陽來了興趣:「你前幾天一言不發的,我還以為你會記恨我,出任務的時候你跟我說話我還以為你把這事忘了,現在為什麼要來感謝我呢。」

  說著,鼻尖動了動,注意到了小桌上的肉餅,很重的血腥味,不像是熟肉,抹了一塊塞進嘴裡。

  嗚……是生肉,外面一層是被成血痂樣的血水,裡面是死了不到兩個小時的兔子的肉,不是熟的,只是單純用血痂包起來了而已,挺好吃的。

  杏壽郎把一本小冊子一樣的東西遞到了朝陽面前:「我是來謝謝朝陽,謝謝朝陽讓我父親振作起來的。」

  振作起來?

  朝陽這下是真來了興趣,一口咽下肉餅,接過了那個小冊子,認真的翻看。

  這是一本炎之呼吸的指南,很薄墨水很新,像是誰忽然默寫出來的一樣,字跡……跟杏壽郎的有幾分相似,但是整個冊子上都彌漫著酒氣,顯然書寫這個冊子人並不是杏壽郎而是他的父親——煉獄槙壽郎。

  上面記載著因為指南缺失而沒有能夠傳遞下來的炎之呼吸七之型的招數……不是別的名字,正是和瑠火夫人的名字類似的——琉璃火。

  和杏壽郎自己編寫補出來的六之型一樣,琉璃火也並不是傳承下來的劍技,在揮刀的同時,刀面並沒有其他招數施展時的火焰,只有零碎的火花,但是接觸到刀面火花的東西都會被燃燒起來,這是從一個點開始,蔓延所有區域的奇特的攻擊招數。

  將一切焚燒,換來淨琉璃世界的琉璃火。

  「真是不錯的招式啊。」朝陽點了點頭:「這是你父親默寫出來的吧。」

  「嗯!」杏壽郎用力的點了點頭:「嗯呢,歷代炎之呼吸都缺乏六形,七形和八形,但是每一任的炎柱都會用自己的招數彌補上去,像我,就是在第一次見到朝陽的那天領六悟了之型,而我的父親,作為柱的時間遠比我長久,所以他把兩招都補上了,這裡,就是他的七之型。」

  「那他跟你說了什麼沒有?」

  「沒有,父親什麼都沒說,只是把這個冊子砸給了我。」杏壽郎的笑容在房間不甚明朗的燭光下熠熠生輝:「都是托了朝陽那天跟父親說的那番話的福,父親他終於振作起來了一些,這都要感謝你。」

  「不用謝我,我只會做我想做的事情,我做事都只是為了滿足我自己而已。」朝陽擺了擺手。

  杏壽郎的眼睛微微眯起:「如果我的母親還在的話,她一定會非常高興認識你的。」

  「不至於吧,我又不算什麼好人。」

  「不,朝陽,你常常說他人妄自菲薄,其實在我看來,你才是那個妄自菲薄的人。」

  朝陽搖了搖頭:「那是你不認識以前的我,我不叫妄自菲薄,我叫目中無人,狂妄自大啊。」

  「才不是這樣的,朝陽你是非常強大而且擁有絕對穩定情緒的人!」杏壽郎忽然大聲道,說完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激動了,連忙又把聲音縮了回來:「我的母親在去世之前曾問過我,為何我生下來就比別人強,我當時並不明白,但是我的母親她告訴我,我的強大是為了保護和幫助比我弱小的人,生來就得天獨厚,比常人擁有更多才能的人,他所擁有的力量必須為了這個世界,為了別人而善加利用。那些利用上天賦予的能力,肆意妄為的傷害別人或者中飽私囊都是不被允許的。幫扶弱小的人,是我生而為強者的天職。」

  「我的母親說她能做我的母親非常榮幸,可是能被這麼強大又溫柔的女性帶著誕生到這個世上,才是我的榮幸。、其實我一直不知道要怎麼做。才能徹底做到我的天職,直到朝陽你出現,這半年以來,我都在跟著你學習,是你告訴了我如何成為更強的人,如何踐行強者的道義。」

  朝陽笑了一聲,踐行強者的道義……

  她算什麼強者,她又有什麼道義可言,不過是個活的隨性所欲的浪客而已。

  不過……

  「所以,杏壽郎,你對強大與否的定義,和作為強者要保護弱者的信念就是為了繼承你母親的志願麼?那你自己呢?」

  說真的,她不是非常在意煉獄瑠火是什麼人,也不在意對方留下了什麼樣的志願,因為活在她面前的是杏壽郎,比起素未謀面的人,她更加在意這個少年人怎麼想。

  如果光是繼承長輩的意志這可不夠啊。

  「你的母親是非常強大的人,杏壽郎,因為她用自己強大的內心教養了你,所以才有今日的你的出現,不是麼?」

  「正是如此!」


第88章

  朝陽頓了頓,忽然轉頭說起了另外一樁事:「我的母親是長歌門門徒,最低等的那種,在藏劍山莊大家都背負重劍的時候,她顯得就像是樹上的葉子一樣脆弱,可是她卻可以在所有的人都直接選定了我作為下一任家主,知道我天性自由,這會使我一輩子不得快樂的時候,站出來,反駁所有的人……」

  「我是被當做家主教養長大的,所以即便遵照我父親的意思,追尋自由,但是我在達到我小伯的要求以後,我還是猶豫了,我不知道我是要辜負葉氏的教養,去做一個流浪劍客,還是留在葉氏,絕不辜負葉氏對我的栽培。」

  「那個時候我的母親,拖著已經病重的身體,陪著我去江邊放了風箏,我也不知道當時我是怎麼想的,忽然跟我母親說,說,母親,你看那個風箏,看起來飛的高高的,誰都摸不著,事實上卻被一根繩子控制著,無論是起飛還是降落,都只能在我手上。多可憐,就跟籠子裡面的鳥一樣。」

  「就像是我這個人,不太舍得離開已經熟悉的地方,又無法斬斷羈絆遠走高飛,有那麼多的猶豫和軟弱。我母親聽到我這麼說話以後,忽然掏出了一把剪刀,然後撕拉的一下就把我的風箏線給剪了,然後把剪刀遞給我,跟我說,現在,風箏自由了。」

  「然後呢?」杏壽郎瞪大了眼睛追問道。

  「然後啊……」朝陽從懷裡掏出了一個盒子,然後小心打開,裡面是一塊奇怪的令牌,而翻開令牌和墊著令牌的錦布下面壓著一張已經泛黃的,血跡斑斑的信箋。

  朝陽抽出信箋緩緩的打開:「然後啊,我就離開了葉氏,一直在外游蕩,知道我聽聞母親的死訊,這才從新下定決心回到葉氏,我以為母親留給我的話是指責我沒良心,都不來見她最後一面,或者是讓我繼續追求自由,千萬別回來。」

  「可是都不是。」朝陽將手上的信箋遞給了杏壽郎。

  這是朝陽母親最後留下來的東西,是生命最後對她的寄托,無比珍貴之物。

  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杏壽郎小心翼翼的雙手捧過信箋。

  上面的字他看到不是很懂,不過不要緊,朝陽懂。

  「吾兒親啟:

  我這一生歲月並不算漫長,少年時寂寂無名也無甚可講的,值得一提的只有兩件事,一件,是能與你父親相識,這是我這一生最為幸運的事。藏劍山莊內一直謠傳,我是為了衝喜而進門的,可是我要告訴你,事實並非如此,是我在長歌門對來拜訪的你的父親一見鐘情,非他不嫁,這是我這一生第一次這麼堅持一件事,好在,恰好我所愛的人也願意愛我。

  第二件事,就是我無論如何都堅持生下你,但這並不是因為你的天賦,而是因為你足夠純粹,無論你做什麼,都出自你自己的意願,這樣很好,能夠擁有這樣的孩子是我一生最為驕傲的事。

  或是我自私自利,我想讓你永遠的存粹下去,所以那個時候我剪斷了你的風箏線,讓你走上了一條自由的路,可是後來,我又想,成為家主未嘗不是你的志願,可我又無法說出這些話,我想向你表達歉意,我不應該影響你的決斷。

  所以我把這封信留給了你的小伯,如果有朝一日,你回頭來看,就交給你。

  無論你是選擇自由,還是選擇順著這根風箏線落下來,去做葉氏家主,母親都要祝福你,祝福你的純粹,祝福你的強大,祝願你永遠擁有這一切。」

  杏壽郎聽著朝陽一字一句的背出信箋上的話語,慢慢的瞪大了眼睛,感嘆:「朝陽的母親,真是……內心強大的超乎想像啊!有這麼偉大的母親,當真是幸事。」

  「是啊,我也覺得我很幸運。在我還沒有長大的時候,就有人教導我,一定要成為我自己。」

  「弱小和強大並不能光以行動和態度來判定,杏壽郎。」朝陽不知道從哪抽出酒壺來抿了一口酒:「在強大的力量,都有衰亡的一天,在偉大的家族也有自己的末路。唯有堅定的意志可以永存,煉獄,你繼承了你母親的意志,這是一件好事,你做的很好。可是比起繼承他人的志願而誕生的意志,自我的意志將會更加鋒利,更加堅定,更加堅不可摧,這也是我看起來比你強的原因。」

  「所以我想問問你,你自己的意志呢?拋卻你父母,你的姓氏,你所有的所有不談,你自己的意志呢?」

  杏壽郎一愣,他不明白這兩者之間有什麼差異,正要問個清楚,就看到朝陽又擺了擺手:「不用告訴我答案,杏壽郎,你自己知道就可以了。」

  杏壽郎眨了眨眼,最後出門的時候忽然想起了什麼一樣,回頭對朝陽道:「對了,朝陽,四月一日的時候,外面的小鎮會有假面慶典,蜜璃和千壽郎都想去看看,你要一起麼?」

  「你說這話是在邀請我?」

  「是啊!」

  朝陽看了看餐盤裡面還挪著的四五個肉餅,挑了挑眉:「那可以啊,你有空就行。」

  杏壽郎美滋滋的走了,拐彎的時候看到了一臉興致勃勃的蜜璃。

  「煉獄先生,朝陽答應了你的邀請了麼?」

  「嗚姆!她答應了!」

  「耶!這樣的話,離追求成功就更進一步了呢!」

  半夜睡不著起來找水喝正巧路過的千壽郎一臉茫然的看著這對師徒。

  時間倒回到大概三個多小時前。


第89章

  剛剛任務完成歸來的杏壽郎和朝陽兩個人一個要洗澡,洗掉身上殘留的血污,一個像是大爺一樣把自己的輕重兩把劍安置好了就去換了一聲訶子裙,然後提溜著千壽郎給她找酒。

  蜜璃看到的就是洗掉血污換上干淨衣服的杏壽郎看著朝陽發愣的樣子。

  「煉獄先生,煉獄先生!」蜜璃叫了兩次,杏壽郎才反應過來。

  「是蜜璃啊,找我有什麼事麼?」

  「事倒是沒有啦,千壽郎被朝陽拉去練劍了,我想著煉獄先生回來的這麼晚應該還沒來得及吃晚飯,所以找了點櫻餅出來,給!」

  杏壽郎確實沒吃晚飯,為了趕路,他們從日不落開始就往回跑,到現在天擦黑,直接錯過了晚飯的時間。

  他挑了一塊櫻餅放進嘴裡:「嗚姆!好吃!」

  「煉獄先生喜歡就好,要不要叫朝陽一起來吃呢,不過……她好像不怎麼喜歡櫻餅。」

  「嗚姆,不是不喜歡,是她吃不了啦。」杏壽郎解釋道:「你應該沒見過,不過朝陽跟我們不太一樣,她是活死人,吃不了活人的東西。」

  「啊,那之前……」

  「應該是怕你不高興吧,」杏壽郎解釋道:「畢竟蜜璃每次做櫻餅都是興致衝衝的呢,朝陽也是不怎麼會拒絕人的人,不想辜負你,又不知道怎麼拒絕你,所以就干脆不說了,直接吃掉。」

  「是這樣麼……」蜜璃迷惑了一下,然後像是自言自語道:「好像確實是這樣,朝陽一直都很溫柔,無論是面對誰,只要對她伸手,她都會幫忙呢。」

  「是啊!」杏壽郎點了點頭,眼神亮晶晶的:「所以蜜璃你不要在意,如果她想關照你的話,你照單全收就是,她會高興的。」

  「所以我要裝作不知道她不喜歡吃櫻餅麼?」

  「嗚姆,如果你覺得你說出來會舒服一些的話,那你就說吧,她不會在意這種事的。」

  「啊,那我知道了,」蜜璃左手握拳砸在右手掌心,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聽了一些蝶屋的傳聞,說朝陽喜歡吃生肉呢!之前我一直不相信,現在聽起來到可能是真的,要不下次我給她做肉餅吧!」

  「真是好主意!」杏壽郎朗聲道:「到時候我也來幫忙吧!」

  「嗯嗯!」說著,蜜璃也坐了下來,看著不遠處的朝陽訓斥千壽郎。

  看了一會忽然扭頭看向杏壽郎。

  對方的眼裡熠熠生輝,但是映照的並不是自己的弟弟,而是……朝陽。

  他眼裡的朝陽在發光。

  「煉獄先生。」

  「嗯?」

  「你很喜歡朝陽麼?」

  「你怎麼會這麼問,喜歡朝陽不是很正常的事麼?她這麼優秀,又充滿干勁,大家都會喜歡她的吧。」

  「話是這麼說沒錯啦……」蜜璃有些猶豫道:「可是你眼裡的朝陽會發光耶。」

  杏壽郎一愣。

  「哎呀,我是說你眼裡的朝陽啦,」蜜璃紅著臉解釋道:「煉獄先生沒有察覺麼?你看朝陽和看別人是完全不同的呢。」

  「就比如說你看著我的時候,我會在你眼裡看到我自己的影子,可是我的影子不會發光啊,但是你看著朝陽的時候完全不一樣,你的眼睛,還有她的影子,都在發光,就像是……戀愛的時候看著戀人一樣。」

  「戀愛的時候,看著戀人一樣?」

  杏壽郎一愣,血管裡面的血似乎跑的快了一些,臉上的溫度也攀升了起來。

  「煉獄先生自己都沒有發覺麼?很早之前就有這種傾向了,最近格外的明顯呢。」蜜璃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或許是跟我很像找個合適我的丈夫有關系偶,我其實一直很注意別人看人的眼神,絕對不會搞錯的。煉獄先生,你對朝陽的喜歡,不只是對前輩的欽佩或者是對同僚的贊嘆吧。」

  似乎……確實是這樣的,如果把眼前的人換做蜜璃,或者換做蝴蝶香奈惠,在他這裡都是一樣的,但是朝陽有些不一樣,這種不一樣在哪,他說不出來。

  「煉獄先生如果不太清楚其中的差別的話,可以幻想一下偶,如果對方跟你結婚,成為你的妻子,和你一起互相組成家庭,扶持家庭的話,煉獄先生會感到高興麼?」

  「如果換一個人,煉獄先生還會這麼高興麼?如果只有朝陽成為妻子能使煉獄先生感到由衷的高興和幸福,甚至是無比的期待,那麼這份感情就不光是同僚之情了呢!」

  確實是如此!

  這就是不一樣的地方!

  他見過父母的相處,所以在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時候,他希望自己成為父親那樣的人的同時,也在期望朝陽像是母親站在父親身邊那樣,站在自己身邊!

  並不是期望朝陽成為他母親那樣的人,而是單純的希望他們的關系可以像是煉獄夫婦那樣親密無間的站在一起。

  希望能夠為對方披上外衣,希望對方能在自己出門的時候說一聲早些回來,希望能在每一次分別以後的重逢中有一個熱情又溫暖的擁抱,希望在每天晚上吹熄燭火之前看到的都是對方的臉!

  他是這麼期盼著的,這種從未對其他人動過的期盼!

  他期盼朝陽成為他的妻子!成為下一任煉獄夫人!

  「我明白了!」杏壽郎忽然一下站了起來,差點把蜜璃嚇一跳。

  杏壽郎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比練劍的時候更讓他熱血澎湃的感覺,像是有溫暖的岩漿當真流遍了他的軀體,告訴他前方有更加溫暖的地方。

  只要他現在行動!

  「我明白了,我現在就去告訴朝陽,我希望她成為我的夫人!我希望和她共度余生!我現在去告訴她!」

  說著,抬腳就要往庭院走去。

  蜜璃一驚,連忙抱住了杏壽郎的腰組織他直衝衝的腳步:「不要啊!煉獄先生你先冷靜一下!」

  「為什麼要冷靜,喜歡她的心情,我的心意,現在就讓她清楚不好麼?」

  雖然你打直球的樣子很帥很讓人行動,可是現在說,大概率會被朝陽即興打一頓啊!蜜璃這麼瘋狂的吐槽著,說出口的話卻委婉的多:「不能這麼粗暴的對待女孩子啊!就算朝陽是厲害的劍客也不可以這麼失禮啊,煉獄先生!」

  杏壽郎的直腦子終於肯在這個時候稍微的拐個彎了,他停下腳步,認真想了下。

  朝陽大蜜璃也就四五歲的樣子,年齡差距不算很大,而且同樣喜歡漂亮的東西,那麼是不是說……蜜璃或許很了解她?

  「那我應該怎麼做?」杏壽郎問道:「我要怎麼做才不叫失禮呢?」

  「你這麼問只會嚇到朝陽啦,她不會同意這麼魯莽的示愛的,煉獄先生不知道在戀愛之前,要先好好追求麼?」

  「嗚姆,這麼說很有道理,那我應該怎麼追求女孩子呢?」

  「當然是要投其所好啦,比如說……」蜜璃說著,忽然卡殼了,朝陽喜歡什麼,這個問題還真不好說,對方眼光高而且挑剔,挑衣服的時候很明顯,有個花紋的位置不滿意都不會喜歡,真的要投其所好可能是個麻煩事。

  粉色的頭發晃了晃,有些猶豫道:「這樣,要不,我們先去做個肉餅,然後你拿去試試邀請朝陽?我記得再過幾天就是愚人節慶典了,如果她願意去的話,煉獄先生和朝陽的關系一定會有很大的進展的!」

  「嗚姆!好主意!」


第90章

  自前兩天聽了蜜璃的建議,追求不能著急,要徐徐圖之以後,當天唯一的進步就是約好了四月初的愚人節祭典,但是很快,他就發現了一點不對勁,朝陽像是雕串珠那會一樣,帶回來了一大堆錢,和一大包東西,然後開始閉門不出……也不是很明顯,畢竟訓練和任務還是要出來的,但是杏壽郎就幾乎沒有其他的,按蜜璃說的,悠閑的跟她單獨相處的時間了。

  就算按蜜璃教的,以夜半送溫暖,只要看著對方的燈還亮著,就弄點肉餅送過去,其結局也往往是被對方抽走肉餅以後趕出來,又或者根本沒有進去的機會。

  從門縫透出來的一點景色來看,朝陽似乎是在准備用一大堆紙做點什麼。

  可是她不打算讓任何人插手,就連千壽郎和前來拜訪的時透兄弟試圖幫忙都被拒絕了。

  煉獄的宅邸在東京府荏原郡駒澤村邊緣,這片區域是東京最繁華的地段之一,只要跑幾步就能到熱鬧的商業區,因為最近西洋文化的大面積吸收,很多地方都蓋起了有燈光的高樓,配上四月還在盛開的晚櫻顯得異常的美麗。

  千壽郎很早就開始期待了,畢竟哥哥的工作繁忙能帶著他出去玩的機會不多,而且還有朝陽姐姐,和蜜璃姐姐。

  「聽說今天晚上的愚人節慶典會在晚上放花火,是外國引進的新的煙花呢!一定很好看。」

  「沒見過的東西當然好看。」朝陽笑著,手裡把玩著新到手的扇子,她的衣服現在都托給那個第一次就送她扇子的老板去做了,包括今天一身純白,只有胸前為黑色的訶子裙也是,不過為了搭今天黑白水墨色的裙子,老板給她介紹了這個墨竹繡花的扇子,不算特別名貴,也挺好看的。

  千壽郎提著朝陽交給他的東西,眨了眨眼。

  朝陽姐姐說話的技巧跟兄長有的一拼呢!兩個人都是讓你猜不准她到底想嘲諷還是想贊揚。

  哥哥但是好猜,那個樣子一看腸子就是直的,朝陽姐姐就不太一樣了,長得太精致好看就,總覺得心算很多的樣子。

  但是非常顯然的,那都是假像,朝陽姐姐就是個脾氣有些大的嬌嬌大小姐。

  而在離的不遠的室內,蜜璃正在跟杏壽郎掰扯。

  「不要拿浴衣出來啊!劍道服也不要!煉獄先生你就沒有正式一點的和服麼?」

  「唔姆,有!」杏壽郎從自己的櫃子裡面翻出來了一身短襦和袴:「就是這個!」

  蜜璃看著那一身棉麻做的有些過於簡單,跟劍道服並不能看出多大差別的和服,只覺得腦袋裡面一陣眩暈。

  以前怎麼就沒發現煉獄先生筆直的他的日輪刀有的一拼呢?

  「只有這個麼?有沒有更好看一些的呢?朝陽看上去是個喜歡精致的人呢。」畢竟她除了幾身便服不挑以外,訶子裙之類的衣服都是自己挑的,離她心意差一點都不行。

  杏壽郎認真思索了一下,然後眼神一亮:「有!」

  然後又是一頓翻箱倒櫃,硬是找出來了一件火焰花紋的和服和袴,還有一件漂亮的深色羽織。

  「行叭……」這件最少比之前的好:「快去換上吧。」

  說著蜜璃就退到了門外,一邊絮絮叨叨自己的計劃。

  「我本來是打算我和千壽郎裝病,讓你和朝陽單獨去慶典的呢,沒想到她從早上就逮住了千壽郎不放……」蜜璃嘆了口氣,她是真拿朝陽沒辦法,不過她不知道的是,鬼殺隊誰拿朝陽都沒辦法。

  「不過煉獄先生放心,我待會就找借口,一定會把千壽郎帶走的,你要借這個機會好好跟朝陽相處啊!」

  「唔姆!我明白了!」杏壽郎飛快的換好了衣服,重復了一遍蜜璃計劃的重點:「簡單說,就是要帶著她到處玩,注意她喜歡什麼,都送到她手上,但是一定不能跟她說我喜歡她,是這樣麼!」

  「對!沒錯!」蜜璃強調:「朝陽並不好親近,到現在都藏著很多秘密,所以你千萬別著急,要像是對待謹慎多疑的貓咪一樣,慢慢來!不過她有一個非常致命的地方,她受不了別人叫她姐姐,只要開口叫姐姐,什麼都可以被同意和原諒,如果連續先生你真的搞不定的時候,就試試叫她姐姐吧!」

  杏壽郎歪了歪頭:「我明白了!」

  叫姐姐真的能有用麼?他心裡存著這樣的疑惑,不過並沒有問出口。


第91章

  不過蜜璃的努力多少有點成功,起碼朝陽看到杏壽郎的時候臉上的笑意明顯了一些:「不錯。」

  也不知道是贊賞人還是贊賞衣服。

  但是她眼神一轉,一眼就看到了杏壽郎藏在羽織下的日輪刀。

  「逛街還帶刀呢,」朝陽笑了一聲:「真不錯。」

  旁邊的蜜璃捂住了臉,倒是杏壽郎非常開朗的大聲道:「唔姆,這是因為作為鬼殺隊的一員,要時刻准備著對惡鬼拔刀啊。」

  朝陽點了點頭,率先走在了幾個人前面。

  蜜璃這才看到,朝陽確實沒背她的那把重劍,可是那把漂亮的輕劍就藏在她背後,

  也不知道她怎麼幫的,只有裙邊露出來一點點劍的輪廓,如果不是提前知道那是劍,恐怕只會以為是什麼形狀奇怪的裝飾品。

  好家伙,去慶典還要帶武器,兩個都是這般想法,朝陽和煉獄先生還真般配啊。

  慶典需要繞過或者穿過市區,幾個人租了輛馬車過去,搖搖晃晃的車駕伴隨著鈴聲響了很久,到的時候正好過了黃昏。

  過了一道灶門以後就是熱熱鬧鬧的慶典。

  來慶典的除了參加愚人節慶典的游客,就是市內新來的一些商鋪們,尤其是賣零食的和賣面具的商鋪格外的受歡迎,

  慶典就在山腳,沿著一條寬闊漫長的大道展開,路邊是不知道從哪來的石燈籠,籠內點著燭火,跟各個攤位的燈火,還有街道旁架子上的燈籠相得益彰。

  有意思的是,今天出來的大多是鬼面或者小醜的燈籠,少有幾個賣普通燈籠的攤位生意都不怎麼樣。

  愚人節嘛,這個西洋過來的節日,大家都會買個面具帶著,買個稀奇燈籠提著,然後和朋友耍弄,那些其他慶典上也常見的東西自然就不太好賣了。

  人聲鼎沸中,甘露寺拉了一把杏壽郎,把千壽郎手裡的籃子塞到了他手裡:「我帶千壽郎去看看旁邊的鬼面面具。」然後拉著千壽郎,乘著朝陽在認真看燈火的時候就往旁邊溜。

  「蜜璃姐姐,兄長和朝陽姐姐還在……」千壽郎迷茫的掙扎了兩下,往自己兄長身邊靠過去。

  「別,你千萬別過去偶。乖偶。」蜜璃摟著他,壓低了聲音解釋道:「要給煉獄先生和朝陽獨處的時間呀。」

  「啊?為什麼呢?」千壽郎不明白,大家不是一直都在一起麼?

  「這個問題……等你有喜歡的女孩子你就會明白了。」蜜璃有些害羞的紅了臉:「哎呀,別問啦,聽話。」

  「偶。」千壽郎似懂非懂:「所以我的兄長喜歡朝陽姐姐麼?」

  蜜璃一愣:「你知道?」

  「我知道啊,很明顯的事,不是麼?」

  蜜璃眨了眨眼。

  「可是朝陽姐姐似乎不怎麼喜歡兄長呢。」千壽郎毫無意識的一針見血:「有的時候我甚至覺得她對誰都比對兄長要好些,跟兩位時透先生對陣的時候下手也比對哥哥輕……」

  所以,你什麼都知道,是麼?千壽郎。

  「對我也很有耐心,我是很想她做我兄嫂啦,可是我不知道她願不願意啊。」

  「我明白了!」蜜璃帶著千壽郎原理了杏壽郎和朝陽,干勁十足道:「既然是這樣的話!那我們就來幫忙吧!」

  千壽郎看了看蜜璃,又看了看手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塞過來的鬼面具,一時間不知道蜜璃的這個話靠譜不靠譜。

  「蜜璃和千壽郎呢?」朝陽抬頭,沒看到背後的人,開口問道:「他們兩個剛才不還在這裡?」

  「嗚姆,蜜璃說想去旁邊看看鬼面面具,就拉著千壽郎走了。」

  朝陽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慶典特有的三味線,笛子,太鼓的聲音就在不遠的地方,非常歡樂,帶著奇異的節奏感。

  朝陽看到了普通攤位上一個赤紅色的貓頭鷹面具,不知道怎麼的就想到了站在她身邊的杏壽郎:「老板,這個怎麼賣。」

  老板報了個數,旁邊的杏壽郎立刻拿出了錢袋:「讓我來吧。」

  朝陽也沒阻止,等著杏壽郎付錢,老板找錢的檔口,她已經拿起了面具,仔細的端詳著。

  最後老板看著她欣賞面具的樣子笑著道:「小姑娘花俏,長得也漂亮,小伙子也精神,一看就是正好的緣分,可不要錯過了啊。」

  杏壽郎紅了紅臉,剛要應下來就聽朝陽笑道:「老伯,你可能搞錯了,他算是我徒弟。」

  老伯眨了眨眼:「老朽這眼睛不會看錯的,你和這小伙子是有緣人啊。」

  「是。」朝陽看了看面具,又看了看杏壽郎,忽的笑了起來:「確實有緣。」

  朝陽沒有帶上面具,杏壽郎也沒有,兩個跟慶典上各個都帶著面具的人有些格格不入,順著街道走了兩步,空氣裡面就開始彌漫著食物還有焰火的味道,道路旁邊漸漸有了溪水的影子,高大的晚櫻零碎的落下幾篇花瓣,有人把寫滿心願的布條掛在上面隨風搖擺。

  多美好啊。

  整個慶典的人不算多,當年她成為家主,葉氏大擺宴席的時候,人可比這多多了,她站在高台,看著人來人往,偶爾也會有其他家族代表的人物來向她敬酒。

  卻不及今天的繁華,熱鬧。

  倒是前些年在外流浪,常常看到這種景像。

  朝陽看著人群的時候絲毫沒有注意到杏壽郎在注視著她。

  兩人並肩而行,腳步緩慢,細瘦的手捏著剛才買到的面具,無意識的在自己手肘上慢慢拍打,杏壽走在道路外側一些的地方隔開人群,避免朝陽被擠到。

  朝陽看了他一眼,她和不少的人在鬧市走過,感覺跟今天都不太一樣。

  或者說只有今天,會覺得在高興之外,還有些其他的情緒……一些說不明白,或許可以叫做安心的情緒。

  不擔心快樂的時光短暫的安心。

  這麼說起來或許很奇怪,但是朝陽一時半會也找不到更好的形容詞了。

  不過她今天出來可不是光圖開心的。

  順著腳步的方向,兩人漸漸到了慶典大道外的地方,水流漸漸增多,人卻漸漸減少,只有燈火依然通明。

  等到了能夠輕易觸碰到溪水的地方,朝陽停下腳步,對杏壽郎伸手道:「把籃子給我吧。」

  「好。」杏壽郎將手上的籃子放在了朝陽手裡。

  看著她接過籃子,也不去管自己的裙擺會粘上什麼就直接蹲到了溪水邊。

  這條溪水的下游是一個小鎮,很繁華,然後再過去就是幾個村子,最後就是荒地。

  在到達荒地之前,一路都有人聲和繁花,倒是條不錯的路。

  朝陽打開籃子,裡面是前幾天做出來的紙蓮花,五彩斑斕的,除了黑白,什麼顏色都有,鮮艷亮麗的疊在一起。

  「嗚姆,朝陽是想放河燈麼?那我也來幫忙吧!」

  說著,杏壽郎就貼了過去。

  「小心點,點燃蠟燭以後就趕緊放下去,別打翻了。」

  「好的。」


第92章

  最開始,朝陽每看到一個河燈放下去,就會雙手合十,閉眼像是在許願一樣,可是放的多了,杏壽郎就覺得有些不對了,朝陽,有這麼多的願望麼?

  拿著河燈的手猶豫了一下,沒有繼續往下放,他要等朝陽許完願。

  「葉大人。」就在兩個人還在慢悠悠的放河燈的時候,旁邊傳來了一個年輕的聲音。

  杏壽郎看了過去,眼前穿著鬼殺隊隊服的少年有些眼熟,稍稍轉了下腦子,忽然想起來之前碰到過一個家裡除了他和姐姐以外,所有家人都被鬼吃掉了,自己為了保護姐姐還騙了一個人給鬼吃掉的少年——山田園之。

  朝陽也看到了他:「是你?」語氣裡是毫不掩飾的厭惡,即便對方端著一個被點燃的河燈,流淚滿面。

  而他背後還有兩三個同樣裝扮的少年,想來是執行任務時經常會走到一起的同伴。

  「是你啊,山田少年,沒想到你這麼快就成了鬼殺隊的隊士,真是了不起的天賦啊!」杏壽郎很沒有眼力見的大聲招呼道:「不過既然是參加慶典,那就不要哭喪著表情了!」

  「炎柱大人!」後面兩個鬼殺隊隊員誠惶誠恐的鞠躬招呼道。

  幾個人看起來年齡都不大,應該是最近加入鬼殺隊的,見到只在傳聞中聽過的柱戰戰兢兢也是在所難免,杏壽郎無所謂的擺了擺手:「今天不是我的工作日,我也沒有穿隊服,不需要對我如此恭敬,倒是少年們,你們還穿著隊服是正在執行任務麼?」

  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還是個頭稍高一些的少年站了出來:「炎柱大人,我們是剛剛成為鬼殺隊隊員的,今天白天的時候才拿到自己的日輪刀,想著馬上就要開始新的旅程了,所以出來改換一下心情。」

  「嗚姆,是這樣麼,那可真是太好了,今天好好的放松一下,從明天開始,就打起精神來完成任務吧!」

  山田在和杏壽郎打完招呼後,依然執著的捧著花燈,看著還在放河燈的朝陽。

  或許是他的視線太過專注,朝陽只覺得不滿,非常不滿:「我不知道你怎麼混進鬼殺隊的,但是我給你個忠告,不想死,就離我遠一點,不然我真不知道哪天我就會劈了你。」

  背後的兩個鬼殺隊隊員顯然只聽過朝陽的名字,並沒喲詳細的了解,一聽對方這麼威脅自己的同伴立刻就嚷嚷起來:「即便是柱大人也不能如此對待低級的劍士吧,我們都是鬼殺隊的隊員不是麼?」

  朝陽呆著就幾分輕蔑的看了他一眼,嗤笑了一聲:「看來給你們引路的人沒有認真給你們介紹過我啊,我並不是鬼殺隊隊士。」

  「不要這麼說啊奈奈子,」山田苦笑了一聲,走到朝陽面前:「以往的事情都是我的錯,葉大人要殺我是理所當然的事。我如果死了也不是什麼可以感到遺憾的事。」山田的眼淚還在流,但是他卻帶著笑意,帶著一種像是解脫又像是悲哀的笑意:「我只是想感謝葉大人,謝謝您。」

  雙膝想著朝陽跪下,可是對方卻閃開了一根身位,現任是不肯接受他的感恩,山田愣了一下,沒有起身,雙手奉上剛剛從水裡撈起來的河燈:「謝謝您,還記得死去的人。」

  杏壽郎一愣,往手上的河燈上看了過去,這才發現,做蠟燭燈托的那一節紙上用蠅頭小字寫著一個名字。

  『水谷亮』

  杏壽郎一愣,這個名字他知道,很久……或者也沒多久,在他還是甲級劍士的時候見過對方,是個比他小兩歲是少年人,很活潑,用的是炎之呼吸,不過不是從煉獄一脈學的,所以刀法有些凌亂。

  聽說對方在去年夏天的時候碰到了難纏的惡鬼,為了保護人而死去了。

  朝陽居然……知道這個名字。

  杏壽郎又定睛去河流上上那一個個漂游的河燈,不出意外,上面每一個蠟燭托上都有一些蠅頭小字。

  非常不明顯,寫的人用的也是不那麼容易辨認的狂草。

  但是杏壽郎還是可以看的出來,那是一個又一個的名字。

  而其中大部分的名字,他都熟悉,都是在任務的途中遇到的,不信被鬼所害的人的名字,有的是鬼殺隊的隊士,有的是尋常人家,有的是父親,有的是母親,有的是平民,有的是富人,有的是男人,有的是女人,有的是老人,有的是年少的人。

  朝陽……她不是為了好玩,也不是為了許願,而是在為死者放河燈。

  那些雙手合十的動作並非許願而是祈禱。

  祈禱亡者可以往生,祈禱他們下輩子不要在遇到鬼。

  就像是先前她分掉那個藝術家少年的遺物一樣,朝陽在用一種或許常人難以察覺的方式,祭奠死者,捍衛亡靈的意志。

  正是因為要主持亡者的正義,所以她無法容忍山田園之活在世上,無法容忍一個為了鬼傷害過普通人的人加入鬼殺隊,無法容忍到口出惡言,以性命相威脅。

  「感謝我……」朝陽獰笑:「你要真感謝我,就從鬼殺隊滾出去,好好去你應該去的地方,牢籠,或者什麼不見天日的地方都行,去找閻王爺寬恕你的罪吧。」

  「我不會見到閻王爺的。」山田慘笑一聲:「我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過錯,甚至不敢對人直言,就算是去了地獄,也不配見閻王,只配永遠沉淪在罪惡之中,這些我都明白。」

  「可是我膽小,怯弱,除了面對鬼的時候,我就是連握刀的勇氣都沒有,自殺自殺都做不到。我能做到的只有依靠著一點點憤恨,拿著刀面對鬼而已。」

  「所以,所以請允許我在苟活一段時間把,無論什麼樣的鬼我都願意去殺,能殺一個就殺一個,即便贖不清我的罪孽,也起碼讓我有臉面可以去見我的姐姐。」

  朝陽怔了一下,看向山田。

  對方慘笑一聲:「是的,我的姐姐已經死了,在下雪的那天死去了,她是留著淚水走的。」

  朝陽看著跪在地上的山田,看著對方淚流滿面的臉,怒從心中起。

  死了?


第93章

  死了算什麼?

  死了一個姐姐就想讓自己原諒他做過的事?

  她能原諒?她怎麼原諒?真的應該接受他下跪的人早就去了彼岸了!

  對方卻只要跪下就能保住性命!

  朝陽動作之快,杏壽郎根本來不及阻攔,朝陽的手就已經變化做了鬼相的樣子,尖銳的指甲直接架在了對方的脖子上,嵌進了對方的脖子裡,血液在一瞬間就滲透了出來。

  朝陽沒有在對方眼睛裡看到恐懼,也沒有看到不舍,唯獨能看到的,竟然是解脫!

  其他兩個劍士拔劍,要阻攔朝陽的時候,朝陽又松了手。

  「讓你死太便宜你了,既然你想做鬼殺隊隊員,那你就去做,要麼你死在鬼手下,要麼鬼死在你手下,別讓我看到第三種結局,否則我就把你當做鬼對待!」

  聲音很輕,像是放棄了什麼東西,又像是從新正視了什麼東西一樣的看著他。

  站起身來,半晌,從懷裡掏出了幾個麼有寫名字的河燈,像是扔垃圾一樣扔在山田面前:「想祭奠死人就去祭奠吧,但是別讓我看到你,滾。」

  山田一愣,後面的兩個鬼殺隊隊員也愣住了,連忙扶起還在發愣的山田,撿起地上幾個零碎的河燈,對杏壽郎行了禮,一溜煙的就跑了。

  「那個葉大人,我聽蝶屋的人說她挺溫和的啊,為什麼一看到山田就這麼暴躁?」

  「這是暴躁嘛!她差點殺了山田!而且這到底是什麼武器啊,傷口好深,差點插到氣管和血管,得山田去包扎啊。」

  「確實,不過炎柱也在旁邊,柱的氣場可真嚇人啊,我剛才大氣都不敢喘。」

  「誰敢呢,不過我還是覺得葉大人真的太可怕了!」

  「不是的。」山田捧著手上的河燈,勉強止住淚意,翻出了剛才他從喝水裡面撈上來的那個河燈,上面有著一個女性的名字。

  『前村幸子』

  「葉大人,她是一個非常非常溫柔的人,對所有人,都很溫柔。」

  而被形容為對所有人都很溫柔的葉朝陽,起的喘了好幾口大氣,這才回到溪水旁邊,鐵青著臉,繼續自己的放河燈大業。

  這下,明白過來了她在做什麼的杏壽郎也開始的方燈——祈禱的路子。

  等好不容易放完了四十多個河燈,看著溪水面上無光四色的一片,就算是鋼鐵如煉獄杏壽郎都不禁感嘆:「居然……在我們沒有做到的地方,死去了這麼多人麼?」

  朝陽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抽出了一個空白的,多做出來的河燈,伸手咬破了自己手指尖,然後以手指代筆寫下了山田姐姐的名字,然後點燃蠟燭,放進了溪水裡面。

  「說起來,我真的很好奇啊,朝陽怎麼會選在今天祭祀亡者呢?」

  「在我家鄉,今天正好是清明,」朝陽的聲音聽不出來高興或者不高興,很輕淺:「是專門祭拜死者的日子。」

  「這樣啊!」杏壽郎點點頭:「說起來,這些都是因為鬼死去的人,那朝陽,你的家人呢?比如母親……你不需要祭祀她麼?我來幫你寫你想要祭祀的人的名字吧!」

  朝陽看向她,頗看了一段時間,看到杏壽郎都快覺得自己是不是臉上有什麼東西的時候,朝陽忽然輕笑了一聲。

  烏黑的頭發開始變白,瞳孔變灰,膚色變得慘白,從脖子開始出現的環形的傷口以下像是咒文一樣的黑色文字再次浮現。

  「不用你寫名字,」朝陽抬起頭來,將整個脖頸拉開,毫無保留的展現在杏壽郎面前:「他們的名字就在這裡。」

  尖銳的指甲還殘留著剛才山田的血,直接撫上了自己胸前:「看到這裡了麼?這裡,是我的哥哥,父親,母親的名字。」

  「我全族五千余族人的名字,都在我身上,我不需要在把他們的名字放在河燈上。」

  杏壽郎手機的河燈掉到了地上,又咕嚕咕嚕的滾了兩圈,滾到了溪水裡。

  活死人,顧名思義,沒有徹底死去,也不算是活人的人,杏壽郎一直以為那些看不懂的黑色的字是咒文,是維持她活死人身份的東西……

  可是……不是的,那些都是她的族人的名字……五千多人啊,難以想像的大族,密密麻麻的名字,而紋刻著這些名字的朝陽,看起來就像是……一座巨大的墓碑。

  杏壽郎並不覺得恐懼,在這個檔口,他想到的並不是墳場,或者屍體之類可怕的東西。

  溫暖到有些炙熱的手覆在了朝陽手背上:「嗚姆,我記得你的愈合能力很好的,遠超活人,能夠把這麼多痕跡留存下來,一定需要 一遍又一遍的刻畫那些名字吧。」

  朝陽眨了眨眼:「這是用我的血作為顏料紋上去的,紋了好幾遍,確認即便再有傷口覆蓋上去,也不會影響他們。」

  「疼嗎?我是問紋上去的時候。」

  「不算疼,比起族人死去時候的痛苦來說,這點不算什麼。」無論是紋刻下五千多個名字,還是跳入化屍水裡甘願成為活死人,那些痛苦比起滅族來說都不算什麼。

  杏壽郎握住了朝陽是手腕,稍稍用力,將對方拉進了自己的懷抱中。

  「這樣會好受點麼?」

  炙熱的溫度穿透衣料,像是要燙傷這具冰冷的軀殼一般。

  「很抱歉,在你那麼難過的時候,我卻不在,說起來真是失職啊。」

  強烈又沉穩的心跳從另外一個胸膛傳來。

  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被人這樣擁抱過了,久到她已經記不清上一次擁抱的樣子了,可是現在……

  她討厭火,厭惡杏壽郎的呼吸法,但是無法否認的,她渴望這個擁抱,渴望這個人的擁抱。

  於是朝陽忍住了自己對於火焰的抗拒伸出手,回抱了這個人:「我沒事。」已經沒事了。「都是過去的事了。」所以不用擔心。

  朝陽拍了拍杏壽郎的脊背,聲音變得溫和起來。

  「不用對我說抱歉,我存在的那個時代的,那個地方,並沒有姓煉獄的人,你也還沒有出生,倒是我,能認識你,當真算我榮幸。」

  「我也非常榮幸,能夠認識朝陽。」


第94章

  愚人節的慶典最終以朝陽收獲了一些亂七八糟的漂亮面具作為結束。

  杏壽郎覺得自己的約會非常成功,不僅讓朝陽開開心心?的逛完了慶典,擁抱對方的時候也得到了了回應,簡直是再好不過,倒是蜜璃聽到杏壽郎的『約會總結』以後露出了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煉獄先生,對方只是一時被你的正義打動了而已,並不是被你的男子氣概拉,朝陽壓根還沒把你當做可以交往的男性看待!」

  「嗚姆,是這樣麼?那我應該怎麼做才好呢?」

  蜜璃迷惑,蜜璃絕望。

  她應該怎麼教一個內外都是直男,和一個靈魂根本性質上也是一個直男的人談戀愛呢,太為難人了吧!

  不過托慶典的福,附近有很多人知道了葉朝陽,同樣的,杏壽郎和蜜璃也知道了朝陽是怎麼賺錢的。

  「那位葉姑娘啊?好生了不得的!不僅在賭坊吃的開,偶爾會去賭坊幫賭坊坐莊,能贏不少錢呢!」在賭坊附近工作的小伙子這麼說。

  「不過她從來不跟窮人和家裡人反對賭博的賭徒上桌,她只跟豪紳賭,十賭九贏,附近的有錢人最近都很喜歡往這邊跑呢!」老者縷著胡須頗有點得意的意思:「就為了看看自己配不配上葉小姐的桌子,捧著錢來的豪紳們能從東京排隊到北海道那邊去了呢!」

  「葉小姐如果輸了,或者連贏十場,就會上賭場的閣樓彈琴,還會自己掏腰包,買好酒回來給贏家斟酒。能感受到葉小姐是真正的熱愛賭桌呢!」這是一位賭徒的評價:「真希望能贏葉小姐一回啊!」

  「如果是和葉小姐賭,輸也無所謂了!」這是一位真正的豪紳:「贏太難了,輸十場就能聽到葉小姐美妙的琴聲,這世上再也沒有比這個更劃算的買賣了!」

  「說起來葉小姐用的樂器叫什麼伏羲琴,一聽就知道是了不起的樂器呢!」

  ……

  聽到這種聲音的時候,杏壽郎是麻木的,他完全不知道應該對這種事拿出什麼反應來。

  煉獄的家教是不會允許家裡人去賭場的,可是朝陽……好吧她似乎就沒有按常理掏牌過,說她會去賭場,真是一點都不意外呢!

  蜜璃倒是一臉崇拜的渾身冒著粉色泡泡:「朝陽真的好厲害!上次伊黑先生的上任集會的時候她就一個人先生了宇髄先生和他的三個老婆,還有富岡先生和不死川先生呢!」

  是……是嘛?在他喝酒喝到麻木的時候發生了這麼多事麼?

  至於被發現秘密的朝陽不僅不心虛,甚至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這個主要體現在長線巡邏上。

  鬼殺隊其實是非常忙碌的,除了重傷修養以外,能夠在家裡一連呆好幾天的情況除了新年的時候以外是完全沒有的,如果鬼在新年的時候也出來的話,那麼鬼殺隊就會連過年都不安定。

  在杏壽郎成為柱之前,他一個任務往往要好幾天的功夫,這可能也是成為柱的人少之又少的原因。

  斬殺五十個鬼或者一個十二鬼月之一,這是產屋敷為鬼殺隊定下的,成為柱的條件。除了能夠在鬼面前活下來,並且斬殺對方的實力以外,多少還需要一點運氣。

  鬼擅長隱藏,行蹤不定,或許接到消息的時候,對方就已經換了地方也未可知,別說殺死了,找到五十只鬼的難度都已經是一般人做不到的了。

  找到十二鬼月更是難上加難。

  到了鬼月這個程度,吃掉一批人然後換地方的速度,絕對比鬼殺隊傳遞信息的速度要來的快。

  杏壽郎也是在朝陽和他搭檔以後,任務效率才變得快起來的。

  鎹鴉只需要送到消息,他們就能用最快的方式趕到目的,只要鬼還沒有離開,朝陽就能在最短的時間之內把它找出來。

  效率之高恐怕是無人能出其右。

  這倒不是因為朝陽活死人對鬼有什麼感應,完全是因為點對方的手段,或者叫不擇手段。

  如蟲鬼那次要求當場剖屍都是小意思,什麼夜半潛入疑似鬼的人家,或者是直接去賭坊打聽消息都是小意思,最為狂暴的一次,她恨不得把整個小鎮翻過來,絲毫不顧顧忌到擾民不擾民。

  而在知道她『賭神』葉小姐的名號以後,杏壽郎才慢慢留意到,原來朝陽的名氣並不限於煉獄家附近,但凡他們走任務到第二次的地方,那裡的商業區都會非常非常的歡迎葉小姐,那些和賭場相互連接的酒店甚至開出了房間隨便住,只要葉小姐願意去賭幾局的條件。

  而被撞破秘密以後,也懶得掩飾的朝陽直接把杏壽郎也拉進了酒店……

  這倒是讓紫藤花之家輕松了一些呢。

  不對……跑在下一個任務目的路上的杏壽郎仔細思索著。

  並沒有輕松,接到了自己飼養的鎹鴉帶來消息附近有鬼殺隊成員,准備好了以後,卻又遲遲見不到人來,他們真的不會更加困惑麼?

  說到鎹鴉,杏壽郎抬頭看了看飛的極接近的兩人的鎹鴉。

  他的鎹鴉叫陽炎,名字是千壽郎起的,說這樣和炎柱非常相襯。

  朝陽的鎹鴉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就被她一口一個破軍的叫著,原本就寡言的鎹鴉越發的沉默,就比如現在,只有陽炎在嘰嘰喳喳,旁邊的破軍只負責聽,在一開始通報附近有鬼,已經有隊員被困住需要支援以後,就沒有在開過口了。

  跟它的名字一樣,是個說話很少但是很可靠的鎹鴉呢!


第95章

  說話很少但是很可靠的鎹鴉破軍現在需要非常賣力才能制止自己破口大罵的衝動。

  看看產屋敷都給它安排的什麼鏟屎的,瞎起名字就算了,還給喂生肉,現在好想拉屎啊,要不拉那個葉朝陽頭上吧……算了,也不行,可能會被烤熟的。

  所以它只能夾緊了兩只爪子,奮力的飛著,要是被人類超過自己的飛行速度而甩在後面,鎹鴉聚會的時候要被笑死的。

  因為鬼已經出現一段時間了,兩個人接到的消息非常明確的指向了霧霾山。

  這是一個離火山口很近的附山脈,幾座山峰相連,山頂不高,旁邊是火山也確定了是死火山,不過即便如此,達官顯貴們也不會居住在這附近,所有在這裡的都是以礦業為生的家庭,當然,附近山上資源不少,也有獵戶和砍伐木材為生的人。

  兩個人繞過平地的河田在夜色中抄了最近的山路直奔霧氣彌漫的山頭。

  「這裡的霧濃的不正常,而且帶著鬼的味道,是血鬼術。」朝陽下斷言道:「這個鬼很聰明,居然能用霧籠罩整個山來混淆視聽,跟蟲鬼的手段有些像,但是比蟲鬼強得多……」跑在前面,穿著束手束腿以便方便活動的圓領袍一頭黑發也高高扎起,只簪了一根簪子作為裝飾的朝陽面色有些沉:「你還記得你剛見到我的時候,碰到的那個叫佩狼的鬼麼?」

  「記得,它會用槍,很厲害,不過現在的我已經完全不需要怕他了。」

  「比起動手能力強的鬼來說,其實擅長隱匿的鬼更難對付,而且就我感知到的來說,這個鬼並不比佩狼弱」朝陽有些曹心:「我們得加快速度。」

  杏壽郎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就跟碰到蟲鬼的那次一樣,動手慢了並不是能不能殺死鬼的問題,十二鬼月中上弦沒人活著見到過,所以暫且不談,普通鬼造不成多少影響,翻出來殺了對柱來說簡單的就跟吃飯一樣,真正難纏的是那些從血鬼術開始就擅長隱匿的鬼,在找到並且擊殺他們之前,他們造成的傷害就已經是無法挽回的程度了,而如果這個鬼還是十二鬼月之一呢?

  整個山都被霧氣包裹,而這種霧氣到底吞噬了多少人根本無人計算。

  「我知道了,朝陽,我們從不同的方向上去,我左,你右。」

  「好。」

  炎之呼吸·一之型·不知火

  炙熱的刀技將霧氣撕開巨大的口子,而順著這個口子,杏壽郎已經不見人影了。

  用自己的刀法將霧氣蒸發至暫時無法彌漫過來的程度以此來試探鬼的位置,反應速度還真不錯。

  朝陽,沒有抽劍,而是仰頭對自己的鎹鴉道:「去找鬼。」

  破軍叫了一聲,飛的更高了。

  好不容易給鬼注射了足夠至死分量的紫藤花液,卻被對方臨死反撲打斷肋骨,至使肋骨一部分扎進肺部中斷呼吸法甚至引起大出血,躺在地上的蝴蝶忍,她的鎹鴉已經陣亡,消息穿不出去,如果沒有其他的隊士趕過來又運氣好能發現重傷的她的話,或許今天就是她人生的最後一夜,蝴蝶忍扭頭,越過濃霧看向了對面你的鬼。

  對方非常接近正常的人類,據說生前曾是這個山上寺廟裡面掃撒的普通僧人。

  但是在像人的鬼,都會有鬼的樣子,眼前這個就是,不僅有獠牙教尖爪,眼睛裡面還刻著字,下弦之三。

  「就算你擊敗我了又怎麼樣呢,獵鬼人,你要死了。」

  蝴蝶忍笑了笑,毫不猶豫的嘲諷了回去:「十二鬼月又怎麼樣呢,最後死在一個柱都不是的鬼殺隊隊員手上。」

  視線已經開始模糊了,肺部受傷,就算勉強用起呼吸法也需要忍受極大的痛苦,完全沒法止血。

  果然……無法像是其他人一樣揮動威力巨大的日輪刀的自己,用蟲之呼吸的人是成不了柱的。

  好不甘心啊!父母被殺,所以和姐姐一起下定決心,即便毫無才能也想要成為鬼殺隊隊員的自己,好不容易成為了甲級隊士,好不容易快要殺滿五十只鬼,好不容易運氣好碰到這個下弦。

  在幾乎能夠遮天蔽日的濃霧中找到對方並不是容易的事情,可是她做到了,她順利的把足夠致命的毒液注射進了對方的身體,如果不是……如果不是她自身身體脆弱,她應該是可以躲開剛才的攻擊的。

  還沒親口告訴姐姐,自己殺死了十二鬼月,即便只是一個弱小的下弦,可是她已經有成為柱的實力了,就算不能成為柱,也已經可以跟姐姐一起,已經可以開始去實踐讓世界更加平和的夢想了!

  不甘心啊!

  還有……蝴蝶忍勉強挪動著手,反手摸到了自己頭上已經被打成兩半的蝴蝶配飾。

  被給予一定能成為柱的厚望,甚至還單獨為她准備了量身定制的訓練法,這種深厚的期許,自己根本無法完成,愧對葉小姐的期望,真是……好生氣啊,為什麼這麼無能呢!為什麼要就此死去呢!好不甘心!

  掙扎的淚水溢出眼眶可是在血和水混合遮掩模糊的視線裡面……

  等等,那是什麼?那個鎹鴉的額頭有金色的羽毛,那不是朝陽的鎹鴉麼?

  破軍找到了鬼,也找到了奄奄一息的蝴蝶忍,在空中盤旋呼喚幾聲以後,朝陽也追了過來。

  但是緊隨其後的是……富岡義勇。

  這個沉默寡言的水柱看了一下現場的狀態,第一反應就是拔刀去砍下還未完全斷氣的鬼的喉嚨。

  「不要動那個鬼,它已經快死了。」朝陽阻止了一下富岡義勇:「那是蝴蝶忍好不容易殺的,你要搶她的功勞麼?」

  富岡義勇用那雙看不出什麼感情來的眼睛吊著看向朝陽:「我沒有搶功勞。」

  收刀。

  「你還好麼?」朝陽蹲在了蝴蝶忍身邊,富岡義勇有些擔憂的看了過來。

  他認識地上的人,花柱蝴蝶香奈惠的妹妹,看起來快死了。

  富岡下意識就走過去,想要把對方拉到自己背上來。

  「你不要動她!」朝陽伸手制止了富岡義勇。

  「她快死了。」富岡義勇面無表情。

  「那你也不要動她,讓我來。」朝陽面對蝴蝶忍:「還能呼吸,意識還清醒對吧,那就專注在傷口上,繃緊附近的肌肉。」

  蝴蝶忍依言照做,她還記得對方似乎有什麼齊特的止血的手法,上次就是靠這種本事,硬是將她的姐姐蝴蝶香奈惠從鬼門關上拉了回來。

  「靜神,屏息。」朝陽快速的用劍氣封住了她幾處大穴,但是這個做法並不能長久,如果封住的時間太長,氣血不行通,器官衰竭,她還是得死。

  朝陽把手插進對方的脖頸和膝蓋下:「穩住呼吸,不要怕,我能救你。」

  鎹鴉破軍站在自己鏟屎官肩上,最後看了一眼已經開始消散的鬼,大聲嚷嚷:「甲級隊士蝴蝶忍,擊殺下弦之三!甲級隊士蝴蝶忍,擊殺下弦之三!」

  而朝陽迎著這個聲音,腳步一點,運起輕功筆直的跑向山下。

  「破軍,帶路,去最近的西洋醫院!」

  肋骨扎進肺部這件事可大可小,現在跑去蝶屋最早也要得到中午了,蝴蝶忍的傷口不一定能夠支撐到那個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先去醫院處理。

  而慢了一步找到這裡的杏壽郎和完全被忽視掉的富岡義勇對視一眼。

  「沒想到你也在這啊,義勇,那麼我們一起下山吧,鬼雖然已經死了,可是我在山上找到了不少屍骸,在隱來之前,我們先帶下去一部分吧。」


第96章

  大正時期開始,所有的城鎮都執行了禁刀令,除了警衛隊以外,在城鎮內不許佩刀,或許在一些小鎮上無所謂,但是在這裡被抓住就會被直接丟進打牢。

  為了防止這件事發生,朝陽把蝴蝶忍的佩刀用自己的外衣裹了一起背在背上,這樣看起來就像是背著行李又抱著重傷的妹妹的人。

  醫生和護士被蝴蝶忍的滿身血驚的齜牙欲裂,連忙把她推去了急救室。

  「請不要擔心你的同伴,我們的醫師有著頂尖的醫術,一定能處理好她的傷口的。不過……小姐,你身上……還好麼……」有個護士擔憂的看著身上都沾滿血的朝陽。

  「我沒事,這些血跡都是我……妹妹的。」

  「那就好。」護士松了口氣:「不過我們醫院需要登記姓名,還有急救單的簽字繳費,你既然是她的姐姐,那就一起處理的吧……」

  玩錘子,光記著要趕緊帶人來醫院,忘記帶錢了……

  「實在不好意思,事發突然,這樣,我人就在這裡,我讓我的鎹鴉回去叫人拿錢來。」

  「鎹鴉?」護士有些驚訝的看著朝陽低聲對自己肩膀上那個有著幾根金色羽毛,通體漆黑像是烏鴉一樣的鳥說了幾句,後者怪叫一聲,立刻掉頭飛了出去。

  朝陽這才問護士:「有可以洗漱一下的地方麼?我實在忍受不了血跡了。」

  「有的……」護士帶她去了角落的洗漱室。

  等杏壽郎和富岡義勇順著鎹鴉的指點看到的就是穿著一身半干不濕的衣服,頭發披散下來,還帶著水氣樣子的朝陽。

  「嗚姆,朝陽,你是在醫院洗了個澡麼?」

  「可以這麼說,不然一身都是血,能嚇死人。」朝陽點了點頭,把從前台拿到的賬單遞到兩個柱面前:「我沒帶錢,你們誰帶了錢,結一下賬。」

  「交給我吧!」杏壽郎接過了賬單,直接去了前台。

  朝陽看著一言不發的富岡義勇:「你也是接到任務了來的?」

  富岡義勇:「不是。」頓了頓:「我接到的是求助,不一樣。」

  朝陽皺了皺眉,這小伙子大半年了還是沒學會好好說話是麼?但是她也沒教人說話的想法,擺了擺手:「你要進去看看麼?」

  富岡義勇猶豫了一下,還是走近了病房。

  這個時候,醫生對蝴蝶忍的救助已經結束了,這會正在房間裡面做最後的安置,看到兩個人進來,開口道:「病人目前已脫離危險,不過接下來的照料和處理也非常重要,請問兩位誰是她的家屬?」

  朝陽一聽沒有危險了,又看醫生表情嚴肅,毫不猶豫的就把鍋甩了出去:「我旁邊這個。」

  手指筆直的指向富岡義勇。

  「我不……」富岡義勇收到了朝陽威脅的眼神,把否認的話咽了回去:「我是。」

  「那你一定就是她的丈夫吧,真是的,為什麼不能好好照顧自己的妻子呢?」醫生抱怨著,把人拉到一邊,絮絮叨叨的開始講傷後護理事項。

  一邊的護士迷惑的互相看了看,終於有個人問出了聲:「這位小姐,你不是她的姐姐麼?」

  「我可以是,也可以不是。」

  很好,兩個護士露出了跟富岡義勇一樣迷惑而且眩暈的表情。

  雖然因為不想聽醫生逼逼叨叨而把可憐的水柱給推了出去的朝陽並沒有徹底放下蝴蝶忍,對方醒來的時候,除了早上初生的太陽以外,看到的還有朝陽,就坐在她旁邊。

  「不錯,醒的夠快啊。」朝陽看了看旁邊牆壁上掛著的鐘,這個時候距離蝴蝶忍被推進急救室過了不過三個小時,距離她被推進這個房間過了不到兩個小時。

  鬼殺隊能上乙等以上水平的劍士不僅是實力,身體素質也絕對在常人之上,能這麼快醒來不算稀奇。

  「朝陽……」

  「既然你沒事,那我就放心了。」朝陽笑了笑:「今天過後,其他的非柱級隊士見到你,要叫大人了……說起來你用的什麼呼吸法來著?」

  「是蟲之呼吸……」麻醉沒有退干淨,蝴蝶忍笑著說話的聲音還有些斷斷續續的,也不甚清楚。

  「你不要說話。」原本在床位作者的富岡義勇和杏壽郎也走了過來,兩個人一左一右的站在了床邊。

  「嗚姆,蝴蝶忍,你擊殺了下弦之二,做得很好,不過你現在好要好好休息,醫生說你的肺部受到了重創,可能回復需要一些時間歐。」杏壽郎的頭發在晨光下就像是有光澤閃爍一般,蝴蝶忍眯了眯眼。

  「水柱,炎柱……」蝴蝶忍似乎是要起身行禮,但是被杏壽郎和朝陽一邊一個的摁住了。

  「不要輕易移動啊,你現在需要多躺一會。」

  「叫什麼柱啊,你現在就可以直呼他們的名字了,下弦之三死的時候,你不就也是柱了?」

  富岡義勇和杏壽郎都看向了朝陽,看的朝陽莫名其妙。

  「嗚姆……」一向直接又直率的杏壽郎這會面對重傷的蝴蝶忍和篤定她能成為柱的朝陽稍微的感到了組織組織語言的難度,但是一邊的富岡顯然沒有那麼多顧及。

  「她做不了柱。」

  朝陽皺眉:「殺五十只鬼或者一個十二鬼月,這不就是作為柱的條件麼?她不是已經達到了?」

  富岡抿了抿嘴,倒是躺在床上的蝴蝶忍笑著搖了搖頭:「不礙事的,不做柱就不做。」

  「那這柱級就是跟玩的一樣了?」朝陽嗤笑了一聲。

  旁邊杏壽郎無奈的開口解釋道:「朝陽,請不要這麼誤解,不是不認同蝴蝶忍成為柱,而是一直以來,鬼殺隊的柱最多的時候都只有九位,而這據說是因為『柱』字有九筆,所以柱也由最強的九位鬼殺隊員擔任,而在蝴蝶忍之前,時透兄弟已經成為了柱,九柱位置已滿。我們都認為已經不會再有新的柱了,當然,我完全認同蝴蝶忍的實力,能夠獨立斬殺下弦之三,她擁有著和柱一樣的實力!」

  「哈……還有人數限制?」朝陽顯然有些不滿。

  「沒關系的,我一開始就知道,」蝴蝶忍拉了拉朝陽的衣袖:「我也不是為了成為柱,所以去殺鬼的。」

  「跟你為什麼殺鬼沒關系,蝴蝶忍,你想成為柱麼?」

  蝴蝶忍頓了頓,看著朝陽那一灘黝黑,卻又顯得純粹的眼睛,半晌,喃喃道:「想。」

  「我知道了。」朝陽沒有在說話。

  「忍!」

  收到消息的香奈惠天不亮就趕了過來,用最快的速度一直的趕路,直到現在,直衝到了門口,大口喘著氣,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床上的蝴蝶忍。

  直到看著對方聽到呼喚以後,對她露出了一個笑容,這才松了口氣,軟手軟腳的走了進來,匍匐在自己妹妹床邊:「太好了,太好了,你不知道我聽說你對上了了下弦之三以後有多害怕。」

  「姐姐……」蝴蝶忍伸手覆蓋在了自己姐姐手上。

  朝陽對杏壽郎使了個臉色,後者把富岡義勇一拉,三個人退出了病房,將空間留給了這對姐妹。

  現在已是天亮,鎹鴉還沒有送來新的任務之前,他們會有一段短暫的休息的時間。


第97章

  三個人看著醫院外的太陽誰都沒有說話。

  為了趕路,朝陽和杏壽郎昨天晚飯吃的很早,距離現在已經超過十個小時了,而且熬了一晚上守著蝴蝶忍,相對來說,其實是有覺得困和餓的,但是朝陽站在這裡。

  杏壽郎看了幾乎跟他肩並肩的女孩一眼。

  這樣就很好了,在站一會就邀請她一起去吃飯吧!

  「朝陽……」

  杏壽郎剛打算開口,聲音就被另外一個人截斷,是蝴蝶香奈惠。

  「有事麼?」朝陽轉身,面對面色中帶著些許狼狽的香奈惠。

  蝴蝶忍遭遇下弦之三的消息沒有人傳出去,不然的話,他們收到的消息不會是山上又幾個隊士有去無回,而應該是前往擊殺下弦之三。

  而天沒亮之前,杏壽郎也已經肯定了,蝴蝶忍的鎹鴉已經在半途殉職。

  從朝陽的鎹鴉傳出消息到現在,最多不過不到五個小時,從東京府搭夜車趕過來,五個小時恐怕不行,畢竟還有買票和趕路的時間,可是蝴蝶香奈惠趕過來了……

  她應該是因為等不到車直接連夜奔跑過來的,腳下都是細碎的泥沙。

  朝陽抬了抬下巴:「你應該陪著你妹妹。」

  「確實是這樣,但是我正是收我妹妹的委托出來的,她讓我務必要來感謝你,如果不是你發現她,又給她及時止血,又毫無顛簸的帶她下山,那麼即便能保住這條命,她的肺也會收到不可逆轉的傷害,從此斷送掉作為能夠施展呼吸法的劍士的可能而被迫從鬼殺隊退役。」

  「她讓我來感謝你,保護了她作為劍士繼續戰鬥下去的可能。」

  「這樣啊……」朝陽混不在意的擺了擺手:「我說過的,不用謝我,我做事都是為自己做事,沒想過別人。」

  「即便朝陽你不需要感謝,可是作為承恩受益之人,無論如何都應該表達謝意。」香奈惠鞠下身體:「非常感謝你救過我,又救了我的妹妹,非常感謝。」

  朝陽微微側身,沒有受禮。

  香奈惠又對著富岡義勇和杏壽郎微微躬身:「還有富岡先生和杏壽郎,也非常謝謝你們。」

  「這都是我應該做的,而且,事實上我什麼都沒做成,我到的時候,蝴蝶忍已經被朝陽抱下山了,你這麼道謝,反而讓我感到慚愧啊。」杏壽郎大聲道。

  「東北偏東,東北偏東!」破軍不情不願的停在了朝陽肩上,大聲傳達著新的命令:「下一個的地點在東北偏東,煉獄杏壽郎,葉朝陽,請前往東北偏東的川崎町柴田郡宮城縣。」

  「看來只能路上吃早飯了,杏壽郎」朝陽對著杏壽郎揮了揮手:「走吧,下一個任務方向來了,長線巡回繼續!」

  「再見!」杏壽郎回頭對著蝴蝶香奈惠和富岡義勇擺了擺手:「柱合會議上見!」

  兩人奔跑起來的時候,朝陽離杏壽郎不算遠,中間只隔一人的距離,這是為了防止彼此附帶的武器因為距離太近打架。

  「說起來,杏壽郎,再過幾天就是你的生日了吧,要不調一天假?」朝陽狀若無意的提起:「你不是喜歡能劇麼?我請你看。」

  「這不太好吧!」杏壽郎眼睛一亮,可是很快又醒悟過來:「鬼殺隊可從來不會說因為生日而去特意調休的。」

  「現在有了!沒什麼急事的話就在那天休息吧!」

  杏壽郎原本以為朝陽說的請你看能劇的意思是兩個人找個當天開放的劇院,買票去看,但是顯然他低估了所謂的『葉氏家主』的這個頭銜。

  生日當天早上,千壽郎則是被朝陽提溜住了後頸,被迫做了一個並不情願的決定……去做兄長和朝陽姐姐的電燈泡,而就在朝陽打算把第二個電燈泡蜜璃的後頸也提溜一下的時候,對方卻悄悄咪咪的出門去了,並沒有跟他們一起行動,還在出門之前衝杏壽郎擺了個加油的手勢……不是啊,過生而已,開心不就好了麼,加油是干嘛啊?

  朝陽滿臉疑惑的提著千壽郎呼喚著杏壽郎,三個人就這麼詭異的出門了。

  是的,清早出門。

  生日,就是要從早餐開始!

  因為聽千壽郎提過他對西洋餐點有興趣,所以早餐朝陽把兩個人都提到了一個高檔的西洋餐廳,在落地窗邊沐浴著清晨的陽光去吃一份有些過於豐盛的英式早餐。

  因為煉獄兄弟二人都沒有吃過歐洲早餐的名字而不擅長點單,作為請客方的朝陽就毫不猶豫的拿來了菜單。

  「嗯俄式早餐挺簡單的,魚子醬是什麼?沒吃過,來兩份。」

  「德式居然是配啤酒麼?有意思,來兩……一份,啤酒多一份。」

  「芬蘭人早上就吃烤餅雞蛋還有咖啡?兩份,謝謝。」

  「嗚,英式的早餐挺豐富的呀,全餐居然有培根、香腸、雞蛋、茄汁焗豆(baked beans)、吐司、煎蘑菇、炸薯塊、烤番茄,菠菜、苦菊、松餅、貝果做配菜,不過哈吉斯是什麼?算了,上來就知道了,來兩份。」

  ……

  點餐到最後,朝陽放棄了菜單,直接了當:「這本菜單,所有的,都給我來兩份。」

  一邊的服務員小哥聽的戰戰兢兢:「嗯,這位客人,是這樣的,我並非是覺得您沒有付錢的意願,可是你們只有三個人,是否點的有些……多了?」

  朝陽看了沒穿隊服,隨便挎著一件和服也顯得精神奕奕的杏壽郎一眼。

  「沒關系,吃的完的,也不會短你的小費,」朝陽從口袋裡面抓出幾張大額日元放在了服務員手上:「先拿這些結算,多的算你小費,不夠的話我待會去前台在結一次。」

  「好的。」服務員小哥放棄掙扎。


第98章

  然後這家因為消費水平過高,檔次也過高而少有客人,後廚清閑的可以從早上聊天到晚上的餐廳第一次迎來了忙的團團轉的局面。

  一整本厚厚的菜單,每一套餐點都要兩份的情況他們是第一次見,在得知是同一桌的客人點單以後都頗為好奇的在做菜的間隙探出頭看一看究竟。

  這一看,好家伙,付費的女士壓根沒有吃東西的意願,只是在不停的喝酒和咖啡,另外兩個頭發顏色很奇怪,又一模一樣的非常統一一看就知道是兄弟的兩個人,小點的那個還好,已經吃到打嗝,然後停下來了,而大點的那個……

  從廚師,到清潔工,到服務員,看到旁邊地上壘起來的餐具,都沉默了。

  所以,那個女士說吃的完,是真的吃的完是麼?

  關鍵是那個長得就像是個巨型貓頭鷹的年輕男子,一邊吃還一邊大聲發出好吃的聲音!

  雖然那種直率粗獷的做法跟餐廳不太搭調,但是被大聲贊揚做出來的食物好吃對於廚師們來說真是莫大的鼓舞啊!

  抱著要看看這個客人胃部的極限的想法,也是在懷疑自己是不是食物分量真的少到了黑心的地步,老板悄咪咪的走到了後廚,讓廚師們在能加分量的餐點上把分量都加上一些。

  而坐在窗邊的杏壽郎在干掉朝陽百分之八十以上的點單後連個飽嗝都沒打……沒錯,煉獄家的胃都挺大的,千壽郎也算能吃,但是也只吃了三份全餐就停了手,而剩下的都是杏壽郎以一己之力全部干完了。

  結賬的時候,杏壽郎打算自己來。

  「明明是我的生日,怎麼好意思讓朝陽你付錢呢,而且就算不是生日,我出來吃飯也不應該讓女孩付錢啊。」

  「這個就沒必要爭了吧,我又沒給你准備生日禮物,今天開銷我全包算給你慶生了。」

  朝陽直接從口袋裡面掏出一扎只比結賬單多,絕不會少的現金放在了前台的桌上:「不用找了,剩下的都算小費。」

  轉頭招呼著杏壽郎和千壽郎在工作人員的夾道歡送中離開了這個餐廳。

  第一次吃西餐的杏壽郎顯然非常高興,一路上都是笑容滿面的。

  離開煉獄家到城鎮的時候本來就已經有些晚了,從餐廳出來就更是接近中午了,他們在城鎮裡面轉了一會,朝陽把杏壽郎和千壽郎都帶去了自己長期買衣服的那家店裡,再出來的時候,一大一小兩個赤金黃雞先生就換上了漂亮的襯衣和西裝褲。日輪刀也被老板想辦法,包成了長柄傘的樣子。

  「真是不錯的主意啊!居然將刀偽裝成傘,這樣,走在市區就不會有任何突兀的地方了!」杏壽郎興致勃勃的摸著自己的傘面,上面是黑色的底,但是有繪著紅色烈焰樣子的紋路——是老板臨時畫上去的,說這樣比純黑的傘面更襯杏壽郎。

  但是看著杏壽郎在陽光下撐開傘的樣子……這個老板的眼光真不錯。

  尤其是……襯衣選的極好。

  緊身,但是又沒有完全緊,衣服的線條恰好和身材的線條吻合,全身肌肉若隱若現。

  而反觀千壽郎,並沒有他哥哥那麼豐富漂亮的肌肉,顯得有些纖細,所以老板給的是短的西裝褲,配合上背帶和長筒黑色襪子,還有小皮鞋,顯得異常的可愛,就像是哪個權貴家裡走出來的教養極好的小公子,硬是把他的大哥承的多少有點像保鏢了。

  這位老板是真有點東西。

  千壽郎還有些不習慣大半的腿都露在外面,走路的時候不是那麼自然,不過他沒有說什麼,臉上也一直帶著開心的笑意。

  對於他來說,這種有大人帶著一起逛街,比比劃劃的買衣服,漫無目的的閑聊和閑逛的感覺,還是第一次體驗呢。

  就算為此要給朝陽姐姐提再多的包都可以!

  千壽郎看了看自己大哥,他手上提著的袋子更多,有些已經提不下了,掛在肩上。

  都是朝陽姐姐在路上看中的東西,有的是給他們兩個的衣服配飾,有的是偶然看到的漂亮發夾覺得合適蜜璃就讓人抱了起來。

  為了好好逛街,朝陽甚至把自己的劍都包好插在杏壽郎的背帶上,自顧自的捏著一把漂亮的團扇走在前面,跟在後面提著包的煉獄兄弟……也就只能跟著。

  在看到朝陽幾乎不會問價格,看上什麼直接讓店員或者老板包起來然後結賬,也不要找錢的非常流利自然的闊氣以後,杏壽郎慢慢意識到,朝陽當真是大家族出來的孩子,最少是一個不把錢當錢看的家族才能培養出這種完全不在意價格,只在意自己開心而且能力完全能滿足讓自己開心的人,真正的大小姐。

  那些袋子裡面有的是給蜜璃的,有的是給時透兄弟的,也有給其他鬼殺隊柱們的,還給煉獄槙壽郎先生帶的禮物,甚至連宇髄天元三個老婆朝陽都記著在,買東西的時候,順手給她們也帶了點……不過因為是大匹的布料所以沒有呆在身上,而是直接讓人送到音柱宅院去了。

  明明是給杏壽郎過生日,朝陽卻異常放肆的自己逛自己的街,一直到接近中午的時候,找了最貴的店又請他們吃了一頓,一樣是看著杏壽郎吃,她只喝酒。

  而之後就到了杏壽郎最期待的能劇環節,早在幾天前,朝陽就確認了他想看的劇目,杏壽郎還在等著朝陽往劇院大門走進去的時候,朝陽腳步一拐,竟然進了劇院的後門。

  杏壽郎一愣,趕緊跟上,三個人被從後門拎著進了劇院。

  「今天……劇院沒有人呢。」千壽郎小聲的感嘆著:「以往從這附近過,都有好多人,可是今天大家都格外安靜,也沒有看到有別的客人。」


第99章

  「因為葉小姐已經包場了啊!」旁邊接引的侍者笑道:「葉小姐提前了半個月要求我們今天清場來招待貴客呢。」

  「包場?」千壽郎有些疑惑。

  包場要很多錢吧,朝陽姐姐似乎對錢沒有什麼概念,如果以後跟兄長結婚了,兄長大概會很辛苦吧,不過……千壽郎又想了想每次朝陽帶回去的錢……搞不好會是朝陽姐姐來養兄長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但是能花更能掙的朝陽姐姐真的會和自己老實巴交的兄長在一起麼?千壽郎很擔心。

  早在來之前,朝陽就稍微的了解了一下日本的能劇,是和戲劇相差不遠的藝術,非要說的話,它的起身確實跟她所在時代,□□的散樂和戲劇有所關聯,不過發展到今日已經不能說是同一個東西了。

  杏壽郎點選的劇目是大般若,時間不短,在他們入場的時候,演員就已經裝扮好,在台上等著了,行過禮,侍者也奉上茶水以後,演出正式開始。

  這是一個相對私人的舞台,台面簡約,但是非常符合劇目的調性,杏壽郎看的津津有味,把出門前蜜璃交代他的——「可以在昏暗的燈光裡面去試試牽著朝陽的手偶。」這種囑托給忘了個干淨。

  等在想起來的時候,扭頭去看朝陽,朝陽也正好扭頭看過來,忽的對他笑了笑:「只有三個人看戲挺沒意思的吧,可是我不喜歡在太嘈雜的地方欣賞戲劇啊,真是不好意思。」

  沒錯,就算是給杏壽郎慶生,朝陽也喜歡按著自己的方式來,這是她性格中異常自我的那一部分。

  「沒有,這樣很好!」杏壽郎的聲音震的台上的演員都頓了頓,然後又若無其事的繼續演了下去。

  杏壽郎也反應郭阿麗這並不是外面,主動壓低了聲音,接著有些吵鬧的環境靠近了朝陽一些:「說起來,朝陽你以前都是怎麼過生日的呢?」

  「怎麼過生日?在葉氏的時候自有人安排,小的就是請個戲班子,然後把周圍的居民們請一請,擺個流水宴熱鬧下,大生日的話,就是廣發邀請,把三教九流八大家的人都請一些過來熱鬧熱鬧,都差不多,不過後者我收到的禮物就會比較多,也比較貴重就是了。」

  杏壽郎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

  說到這裡,朝陽不知道為什麼,忽然輕笑了一聲,也貼近了杏壽郎,壓低聲音,像是悄悄說壞話一樣:「一開始的時候我還不到十歲,基本上生日全程都是站著過的,除了收禮物的時候開心一下以外,其他時候都不怎麼高興,還得陪著笑,所以不怎麼喜歡生日,後來出去游學了幾年,長了見識,回去以後在辦生日宴的時候,我就很多次都想跟我小伯說,我不喜歡戲班子,我喜歡花樓裡面的那種,也就是你上次見到的藝伎,不過沒有那麼保守,會更加開放一些,有的會邊跳舞邊靠近你,還給你倒酒,我喜歡那樣的。」

  「花樓?」

  「就你們這裡的游郭,不過看起來檔次可能要高點,畢竟是教坊司的地方……我可沒去過那種專門的巷子,沒意思的緊。」

  杏壽郎呆了,杏壽郎愣了,杏壽郎心痛了。

  朝陽,她為什麼要去那種地方?他是不是……

  等下,好像也不對,朝陽是女孩子,不是男孩子,就算去游郭也做不了什麼,難道真的就是純去看女孩子跳舞唱歌麼?

  說起來他喜歡能劇,朝陽就包劇院請他看能劇,那是不是朝陽生日的時候,他要包個游郭的樓請朝陽去看小姐姐跳舞呢?

  話是這麼說,但是怎麼都感覺不太對啊!

  哪裡會有女孩子會喜歡游郭的啊!

  杏壽郎聽到了自己內心振動的聲音,但是很快他就把這個問題放下了。

  看來朝陽是一個喜好不同一般女孩的人,不過也是,普通女孩的劍技也不一定有她這麼強,而且無論去什麼地方都把自己的劍帶的好好的,這種接近於對劍有信仰的心態也不是大多數女孩會有的,還喜歡喝酒,酒量也好,還擅長賭——說起來朝陽真的有些像男孩子呢。

  要不要按男孩子的喜好來給她送禮物呢?

  「對了,朝陽,你的生日呢?你的生日是什麼時候?」

  「我的生日?」朝陽看著一臉精神奕奕的杏壽郎,笑了笑:「想給我慶生?」

  「嗯!我也想給朝陽慶祝生日!」說著又補了一句:「用朝陽喜歡的方式,怎麼做都可以!」

  怎麼做都可以!朝陽的腦子裡面短暫的跑了一下馬,然後立刻就拉了回來,搖了搖頭笑道:「不用了,不是什麼重要的日子,沒必要慶祝。」

  「怎麼可能是……」杏壽郎話還沒說完,就被門外的聲響打斷,房間的門被刷的一下推開。

  「不好意思,客人,真不好意思,我一下沒攔住這位先生,他說他是兩位的朋友,然後就非要進來……」侍者在一個人身後不停的對他們鞠躬道歉,而這個忽然闖入的家伙正是……

  「天元!你怎麼來了!」杏壽郎有些高興的招呼道。

  「我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所以特意趕來給你送禮物,怎麼,你不高興麼?」宇髄天元臉上掛著大大的笑容,手裡提著一盒不知名物什大大次次的站在門口:「本來是要直接去你家的,結果鎹鴉說你不在家,然後把我帶來了這裡,我以為你最多就是買票來看劇,沒想到居然是包場,真是華麗的讓我驚訝啊。」

  「哪有,是朝陽包的!」說著,杏壽郎做了個請的動作,讓宇髄天元過來坐下。

  而這個時候朝陽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宇髄天元的隊服,和他包裹的嚴嚴實實的雙刀招來侍者耳語道:「待會如果還有穿著這種衣服的人,你直接讓他們進來就好了。」

  侍者應了一聲。

  果不其然,過了一會以後伊黑小芭內就到了,不過他沒有直接坐下,而是左右看了看以後忽然發問:「甘露寺呢?」

  「她沒來。」

  杏壽郎人緣可能是真的好,他生日,幾乎成了另外一個柱合會議。

  十位柱一個不少全部來了,最遲的那個也在他們看完能劇去茶屋吃飯的檔口和他們會和,而甘露寺也在不久以後到來,來的時候衣服唉聲嘆氣的樣子,也不知道今天是受了什麼打擊,好在侍者端上的櫻餅很好的安撫了她的內心。

  朝陽掃了一眼。

  她是真沒想到自己需要請兩位巨型——指蜜璃和杏壽郎,九個加強型——指其他幾位柱,一個常規形——指千壽郎,飯桶吃晚飯啊。

  慶幸的是,她帶的錢夠多……

  至於壽星杏壽郎本人,則是在同僚們的包圍下不得不放棄了自己生日跟朝陽獨處的計劃,甚至於只能看著時透兄弟一左一右的坐在朝陽旁邊,接著她的注意力就被這對熱熱鬧鬧的兄弟給吸引走了。

  蜜璃捂住了臉,不忍再看自己的老師兼半個兄長那自己喜歡的人都被搶走以後還懵懂的表情。


第100章

  在之後,杏壽郎是萬萬沒想到,朝陽問蝴蝶忍那句「你想成為柱麼?」和後來模糊不清的「我知道了。」這兩句的話的意思居然是要跟他敬愛的,視所有隊士為自己孩子的產屋敷耀哉去算賬!

  沒錯,字面意思的算賬。

  她找千壽郎拿了煉獄家近一年以來的開銷記賬,又找時透兄弟拿了他們所有的賬本,又抽了一些最近攢下的金銀珠寶,背著劍和一個竹箱子提前了一個多小時,天才蒙蒙亮就跑到了產屋敷宅邸裡面。

  杏壽郎試圖阻止他:「雖然我覺得朝陽你想要蝴蝶忍成為柱的心很好,但是方法是不是有些問題,我認為我們可以把賬本放下來,慢慢說就好了!」

  「只是以防萬一而已。」

  朝陽在產屋敷家居住的時候,有聽聞過一些,也看到了一些。

  鬼殺隊本隊一共百來位劍士,柱以下占絕大多數,分甲乙丙丁己庚辛壬癸十個階級。即便是最低級的癸,為了支持他們加入鬼殺隊,產屋敷每個月也會支出足夠一個普通家庭一個多月的開銷,更不要說,十個階級,每往上一個等級產屋敷為此支付的薪酬就要上一個台階,對於超過十個階級,在他們之上柱更是予取予求。這還沒有計算那些『公款』比如飼養鎹鴉,比如蝶屋的開銷。

  加上隱,和朝陽還沒見過的鍛刀村,價值高昂,用猩猩緋砂鐵和猩猩緋礦石打造的幾乎不限量的日輪刀消耗品,訓練鎹鴉,朝陽計算過,如果以目前的人數和開銷,即便讓藏劍山莊來負擔,恐怕都不是那麼輕易的事。

  但是產屋敷家將這些開銷扛起了一千多年,

  這絕非容易的事情,更不要說,如果追加一個柱,問題並不只是多一些開銷那麼簡單,而是直接多了一個漏口。

  朝陽的想法很簡單,柱的存在根本就是用大量的時間和金錢將一個天才堆積到一個高度,時間這個問題她沒有辦法,但是錢,她可以做到。

  或許要供宇髄天元那種燒錢大戶有難度,但是時透兄弟和煉獄家她還能負責一下。

  這樣就可以堵住三個柱帶來的金錢缺口,從經濟成本上來說,三個換一個應該不虧,或許以此為條件跟產屋敷談這個問題,成功的可能性會更大。

  而至於難得早起散布就被堵住,然後聽完了朝陽所有的話的產屋敷耀哉只是笑了笑:「朝陽小姐怎麼會想著替鬼殺隊來承擔開銷呢?」

  沒錯,產屋敷也開始稱呼她為朝陽了,似乎是自上次柱和會議,宇髄天元開玩笑說朝陽這個詞都快成杏壽郎專屬,而朝陽無所謂的說怎麼稱呼都可以以後。

  所有的鬼殺隊成員大多都開始直呼她名,

  不過……感覺還行。

  「倒不是承擔什麼鬼殺隊的開銷。」朝陽從箱子裡面抽出了一個袋子,打開,裡面都是金銀珠寶:「而是交易,我承擔三個柱的開銷,你在增加一個……歐不,兩個吧,兩個柱的位置。」

  「兩個?」產屋敷有些疑惑。

  「對啊,煉獄那邊還有個徒弟,不知道你認不認識,甘露寺蜜璃,她自創了戀之呼吸,我上次見她已經是乙等隊士了,而且頗有天賦,我相信,不日她也會拿到成為柱的資格。」

  「這樣啊。」這麼說的時候,庭院又來了些人,

  風柱不死川看著朝陽坐在廊下跟產屋敷討價還價的樣子非常不爽,上手就要去爭論,卻被宇髄天元拉住了,對他比了個噓聲的手勢。

  同時來的還有水柱富岡義勇和岩柱悲鳴嶼行冥,四個人站成一拍看著廊下。

  「宇髄天元那種華麗的人,我可能搞不定,但是還有三個柱,煉獄杏壽郎,時透無一郎和有一郎,他們的開銷以我現在的水平勉強能承擔,如果你覺得這不夠換兩個柱的位置的話,那我可以在追加一點,富岡義勇怎麼樣,我聽說他的開銷主要是換刀,我努力一點,完全可以做到。」

  產屋敷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一:「去年的這個時候,我還以為朝陽你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跟鬼殺隊磨合過來,真的能夠認同鬼殺隊的隊士們是你的同伴,可是今天,你真是給了我好大的驚喜。」

  「這是有沒有做同伴的問題麼?」朝陽知道有人來了,旁邊五個柱的存在感非常明顯,但是她並不在意這個,她的目的非常明確:「我只是想要蝴蝶忍得到她應該得到的東西,你開出來的條件是五十個鬼,或者殺一個十二鬼月就能成為柱,而我翻遍了歷代資料都沒有看到鬼殺隊有明確規定柱同時只能有九個,那麼她已經滿足了成為柱的條件,就應該拿到柱的位置,這是公道。」

  「確實是公道。」


第101章

  旁邊剛來的不死川迷惑了,往後看了一眼,蝴蝶姐妹就在門廳那裡。

  而其他的幾個柱也看到了這對姐妹,一時間忍著笑的忍著笑,憋不住的如杏壽郎已經開始捂自己的嘴了。

  產屋敷專注的看著朝陽:「可是如果你不把蝴蝶忍看做是你的同伴,那麼她的公道又於你何干,何必拿出自己辛苦掙到的錢來跟我談條件呢。」

  「因為我想這麼做。」

  產屋敷還是笑眯眯的樣子:「這樣很好。」

  接著他轉身,而蝴蝶姐妹越過其他的幾個柱,站到了產屋敷耀哉面前。

  「主公日安。」兩人對產屋敷問好,

  緊跟其後的就是伊黑小芭內和時透兄弟,九柱到齊,還多了個蝴蝶忍。

  朝陽愣住了。

  「朝陽,」香奈惠對朝陽也打了個招呼,臉上表情像是想要笑出來,又不能笑,憋的非常難受的樣子:「其實在前幾天,我和忍就收到了主公的傳信,邀請忍作為現今存在的第十位柱來參加柱合會議,而忍手背上的紋路也由專人從『甲』改成了『蟲』。」

  朝陽驚了,朝陽木了,朝陽麻了。

  她看向杏壽郎的方向:「你是不是知道這件事?」

  杏壽郎瘋狂搖頭:「不,我也是剛剛才知道,不然的話,就不會讓朝陽你背著錢上來了。」

  到這裡,就算冷靜如柱,也有繃不住笑出聲的,沒錯,就是宇髄天元。

  「能和主公算賬,葉小姐本事挺大的。」伊黑小芭內的語氣充滿了嘲諷的意味。

  產屋敷看出了朝陽尷尬,笑道:「我聽鎹鴉說了很多事,包括在愚人節祭典上的,朝陽小姐能真心的為每一個鬼殺隊隊員著想真是一件非常好的事,這正是我所期望的。非常感謝你願意這麼做。」

  「不過我還是要結實一下,我們確實沒有只要九個柱的傳統,以往最多只有九位……」產屋敷輕聲的解釋頓了頓,這才慢慢的接了上來:「是因為太多的人,死在了鬼的手上,而不是我們限制了數量。」

  「所以,有了新的柱……現在已經不需要通告了麼?」

  朝陽還記得時透兄弟成為柱的時候,鎹鴉是送了信的。

  「其實要說通告的話,一直都沒有通告啊!」杏壽郎開口:「時透兄弟的那一回是因為要跟救了他們,並且一直在從旁指導的朝陽交代,所以單獨送了信,但是蝴蝶忍不同,她跟我們關系並沒有那麼深刻。」

  朝陽起身:「我知道了。」

  面無表情,形如死灰的挪到了房間的角落,然後用重劍擋住了九個……不,現在是十個柱的目光。

  「姐姐,朝陽小姐這是……自閉了麼?」

  「好像是。」

  時透兄弟立刻就要過去找朝陽,卻被杏壽郎捷足先登。

  「朝陽,雖然我知道你現在一定很想找條地縫鑽進去,可是產屋敷宅邸的地面不好隨便挖啊,還是快些振作起來參加會議吧!」

  「你閉嘴。」

  朝陽只覺得丟臉,從小到大,第一次明白丟臉丟到姥姥家是什麼感覺。

  而自閉的朝陽沒有得到什麼憐惜,就算是時透兄弟也是一副憋著笑的表情的時候,只覺得自己簡直就是白給。

  好在世間還有杏壽郎這最後一點溫暖——他沒有提到朝陽的那些錢是怎麼來的,就算宇髄天元問起來,他也只是非常大聲的說:「對於這件事我也不是很清楚呢。」

  但是他說這個話的時候,產屋敷的眼神看向了角落裡面的自閉朝陽,溫和的紫羅蘭色眼睛像是看透了一切。

  別看了,人沒了。

  朝陽自閉的更加嚴重了。

  就算再怎麼自閉,生活還是要繼續的。

  不過這個繼續到底能不能回到之前的水平有待商榷。

  就比如在柱合會議以後,前往下一個任務目的的路上,杏壽郎還是一副憋不住笑的感覺。

  「你別笑了。」朝陽有氣無力。

  「嗚姆……噗……嗤」杏壽郎是真的覺得很想笑:「我不是故意要笑朝陽的,可是朝陽真的很可愛啊!」

  就算他努力憋著,可是笑聲還是從不斷震動的胸膛裡面傳了出來。

  「哪裡可愛了,我丟臉都從這裡丟到京都皇城去了!」

  「哪裡有丟臉啦!明明這麼可愛!」杏壽郎意識到朝陽是真的覺得自己在丟臉,站定下來,雙手抓住朝陽的肩膀,慎重其事道:「大概朝陽你自己並不清楚,你為了蝴蝶忍得到她應該得到的柱的位置而跟主公談判的時候,大家都覺得你很可愛。」

  「為了朋友應得之物而據理力爭的你,比什麼時候都要可愛,大家之前一直只看到過你插科打諢和嚴肅的樣子,第一次見到你還有這樣一面,所以才開心的笑出來的,並非是嘲笑你。」

  「你認為你這個樣子我信麼?」

  什麼樣子?就是笑的一臉緋紅,像是喝了酒眼睛卻亮晶晶的樣子。

  這讓杏壽郎看起來的樣子比他原本的年紀要小了好一截,莫名其妙的顯出幾分可愛來……看起來更像小黃雞了呢!

  「朝陽為什麼不信我?我不明白!」

  「因為你看起來像……」朝陽下意識的口瓢就要吐出小黃雞幾個字,好在及時剎車。

  「什麼?」

  「沒什麼。」

  「那朝陽為什麼不信任我呢?是我哪裡做的不好麼?」杏壽郎非要打破砂鍋問到底。

  「那你要不問下它們兩個信不信?」

  杏壽郎順著朝陽的手,往天上看去,在他們頭上,盤旋著兩只鎹鴉,金色額毛的是朝陽的破軍,純黑,爪子上帶點紅色的是杏壽郎的陽炎。

  兩只鎹鴉一個沉默無言,一個翅膀一抖一抖的,飛的歪歪扭扭,顯然是笑的不行了,全靠另外一只時不時叼它一嘴才勉強沒有從天上跌落下來。

  杏壽郎眨了眨眼,然後是更大的胸腔震動的悶笑。

  這一個瞬間,朝陽弄死杏壽郎的想法都有了,但是也只是想了一下,繼續往前走。杏壽郎邊笑邊跟著。

  「看我看我出醜你就這麼開心嗎?」朝陽無奈。

  當說不能說,整整一個柱合會議,朝陽都坐在角落裡面用劍擋住自己自閉的樣子,真的……產屋敷都沒忍住!

  明明是那麼嚴肅的柱合會議,除了上報死亡名單的時候以外。大家只要一看朝陽,就能會心的笑出來。

  這不能怪大家定力不行,要說只能說朝陽平時太厲害了,連開會坐著的時候都恨不得翹腿坐,認識一年了,這還是第一次看她吃癟,還是她主動吃的!

  關鍵是,杏壽郎覺得,就算是因為吃癟所以自閉的朝陽,在那過於精致的美貌下,透出了一絲絲嬌憨可愛的意味來。

  「嗯!」杏壽郎大聲應道:「是覺得朝陽很可愛才笑的!才不是覺得朝陽很可笑。」

  「那你能別笑了了麼?」

  「很對不起,但是我真的做不到。」


第102章

  朝陽絕望的往前走了兩步,最後忍無可忍,捏緊了拳頭,毫無預兆的一拳直接揍向對方的胸腹。

  這一拳要打實了,杏壽郎就算不受傷明天天亮之前也別想起床!

  武者的反應條件使杏壽郎反射性就要擋住朝陽的拳頭,卻在意識到這一拳不是訓練不是對打,而純粹是對方發脾氣了,又把抬起的手硬生生放了下去,毫不動彈的准備硬接這一拳。

  拳風灌透衣料貼上皮膚,可是拳頭的力道卻停在了衣服上。

  「你就這麼篤定我不會真揍上去?」朝陽似笑非笑:「我看到你抬手了,怎麼又放下去了?」

  「因為我實在控制不住自己不去笑,但是又不想朝陽不開心,所以如果朝陽揍我一拳就能開心的話,我願意被揍而且……」杏壽郎微微前傾身體,讓朝陽的拳頭隔著衣服。貼上了他硬邦邦的,還在彈動的腹肌:「不是篤定朝陽你不會揍我,而是我覺得朝陽不會舍得揍我的!」

  朝陽眨了眨眼,姿勢停在出拳的姿態上,忽的笑起來。

  不是平日裡那種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而是一種像是伊黑升職宴上玩大了以後愉悅的笑容。

  拳化為掌,指節反轉,在他腹部敲了兩下,不輕不重,像是敲在心尖上一樣。

  「啊哈,那你對我可真是放心啊!」朝陽笑道:「我要是不對你動點手你是不是有點對不起啊!」

  手抓上去的時候,朝陽才發現對方的腰線應該非常漂亮,充滿力量和韌性,很細,跟他的肩正好能形成一個漏鬥的形狀,最完美,最具有力量的形狀,

  朝陽一時手癢,沒忍住,直接把魔爪伸向了對方的腰側,利用上了自己學會的對人體弱點結構的了解,一下就順著肌肉的縫隙找到杏壽郎的癢癢肉,然後下手,瘋狂的,快速的饒了一頓。

  饒的對方哈哈哈的大笑,反射性的要扒開自己的手,卻又非常克制的把雙手抱了起來,任由朝陽饒他癢癢肉。

  於是朝陽也笑了起來,兩個人胡鬧成一團,准確說是朝陽在胡鬧,把杏壽郎當做玩具,而杏壽郎則是任由她掰扯。

  天上的破軍已經無奈了,它也不想要這種鏟屎的,可是它有的選麼?沒有。

  好在兩個人並沒有胡鬧多久,很快就恢復了常態,繼續趕路前往下一個任務目的。

  或許是打鬧拉進了彼此的距離,杏壽郎終於問出了困擾自己很久的問題:「雖然這麼忽然開口問會很失禮,但是我真的非常好奇,朝陽你說你是活死人,可是活死人到底是什麼呢?我在那些奇詭話本裡面見到的活死人都跟你不一樣呢,最少沒有自己的神志。」

  「奇詭話本?你還看那個東西啊,」朝陽感嘆一句:「活死人這問題不算什麼問題,大概來說就是我的意志依然存活,我的靈魂已經死去了。」

  杏壽郎不明白的眨了眨眼:「那麼朝陽,既然靈魂已經死去了,那為什麼身體還會不停的愈合,朝陽並不像是失去了靈魂的樣子啊,而且……」杏壽郎往朝陽背後背裹住的雙劍看了一眼:「你的劍為什麼出鞘就會傷害你呢?」

  「因為生氣。」朝陽難得有耐心地認真解釋道:「如果按道家佛家之類的說法,人的意志,人的靈魂,人的□□是分作了三個部分,靈魂包裹意志鏈接□□,而最終成為生命,而支撐這三者互相鏈接,支撐靈魂存在的就是生命力,每個人從出生開始,生命力到底有多麼強或者弱小就已經被決定了,不可更改。」

  「意志,就比如我現在跟你說話,跟你對話的就是我的意志,也可以稱呼為我的內心,它很脆弱,容易被影響,容易被感染,這是人最重要的體現部分,如果沒有後天的訓練,我們就會跟畜生一樣,沒有理智,沒有內心。」

  「靈魂,人這個生命最重要的鏈接體,生命力都藏在靈魂裡面,它能抵抗外來意志的入侵,能幫助人的□□愈合,說起來是不是很不可思議?其實像是鬼殺隊的柱,你們強大的意志,也是需要靈魂來支撐的。」

  杏壽郎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最後是□□,承載靈魂和意志的最終容器,『人』和世界溝通的橋梁。而活死人,一般是說只有□□存活的人類,這種人跟沒有任何理智的畜生……或者說比畜生來說更不如,他們只有渴求『生』的本能,不會畏懼,不會害怕,不會有任何思考和判斷。」

  「可是朝陽看起來並不像是只有□□存活的樣子。」

  杏壽郎一本正經討論話題的樣子把朝陽逗笑了:「因為我的意志還存在,並且找到了彌補靈魂的辦法。」

  「怎麼做的呢?」

  「吃還活著的動物的肉,」朝陽幾乎是隨口道:「靈魂越強大越好的生物,老虎,獅子,熊,都在食譜上,而且要吃的很快,必須在對方剛死掉的時候就開始吃,理論上,我也吃人類。」

  語氣輕佻,像是絲毫不知道自己說出了多麼令人震驚的話,但是杏壽郎卻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所以朝陽是為了不吃人,就去獵殺山裡的動物,是麼?」

  「是啊。」朝陽看了他一眼:「我說我吃人,你不害怕麼?」

  「我不害怕,因為朝陽也是人啊,人怎麼可能吃自己的同類呢,」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不還把我當做鬼,抬刀要砍我的頭麼?現在又信任我了?」半開玩笑,半是促狹。

  朝陽是真不擔心杏壽郎會因此對她刀劍相向,這個直腸子的少年人太好懂了,他根本不會掩藏自己欣賞或者厭惡的情緒。


第103章

  從一開始見面的謹慎和厭惡,到後面漸漸接受自己存在的認同,以至於如今時不時能從對方眼裡看到贊賞的光芒,起碼……這麼多柱裡面,除了時透兄弟因為救命之恩絕不會對她動手以外,她最信任的大概就是眼前這位了……嗯,可能還要包括那個一心想著要跟鬼和諧共處的花柱蝴蝶香奈惠。

  「因為那個時候我還並不能算作認識朝陽你啊!」杏壽郎的回答毫不猶豫:「那個時候誤以為朝陽是鬼,是我的不對,我給你道歉。」

  「那你現在就沒想過,活死人可能也是鬼的一種?畢竟我的食譜上並不是沒有活人的。」

  「我不相信朝陽是鬼,我萬分肯定這一點,」杏壽郎的笑容就跟天上的太陽一樣燦爛熱烈:「如果你是鬼,那麼你就不會為了我們跟鬼廝殺,不會去祭祀那些被鬼殺死的人,而我,壓根沒有機會跟你並肩行動,不是麼?」

  「哈。」朝陽也笑了:「杏壽郎,人太聰明就會無趣的啊。」

  「那麼聰明的我還可以問朝陽問題麼?」

  「你問。」答不答就看心情了。

  「如果說朝陽失去了靈魂,那麼朝陽是什麼時候失去的呢?」

  真是個一針見血的好問題。

  朝陽的腳步頓了頓,但是立刻又從新追趕了上去,像是無事發生一樣。

  「大概十八歲前後吧,有點記不清了。」

  朝陽回答的很隨意,但是杏壽郎卻能聽出一些細微的感情來,不是別的,而是絕望。

  冰寒徹骨的絕望。

  不過朝陽似乎並不在意這件事,在看到杏壽郎帶著點難過的神色的時候,反而朗聲開口道:「跟別的活死人或者鬼不太一樣,我是自願抹殺靈魂的。」

  「失去靈魂會被世界拋棄不假。但失去承載規則的靈魂,我的□□只需要足夠的生氣就能支撐我繼續活動下去,不畏懼傷,也不畏懼死,我是為了更強大的力量,自己選擇成為活死人的,你不必為我傷心。」

  杏壽郎沉默了,難得的臉上絲毫笑意都沒有,一時間兩個人中間的氛圍竟然陷入了沉默。

  半晌。

  「可是,朝陽你還是沒有告訴我,你為什麼選擇成為活死人。」

  「不是什麼有趣的故事,你不一定會想聽。」

  「可是我很想知道。」

  朝陽停下腳步,看著同樣停下腳步的杏壽郎。

  烈日之下,全身冰冷,慘白的臉上勉強擠出些許笑意,看著杏壽郎堅持的表情。

  如果不得到這個答案,恐怕這個小伙子今天晚上都會睡不著吧。

  「其實真沒什麼好說的,你知道的,藏劍滅族了。葉氏上下五千多人,兩千壯丁奔赴前線參加戰爭,剩下的多是老弱婦孺,岐山道欺我藏劍無人,在我繼任家主的大宴上埋伏並且奇襲,當時來賓四散,竟有四家被買通,要殺我以絕後患。而他們殺我的理由,就是為了得到我這幅骨頭。」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藏劍山莊上下三千口人命,除我以外,無一幸存。為求復仇,我將自己變做了活死人。」

  那麼漫長,那麼痛苦的幾年時光,現在說來不過是三兩語的功夫,真是讓人唏噓啊。

  「朝陽……」

  「嗯。」朝陽看著杏壽郎,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麼,但是她確實在等。

  她和面面前這位少年之間有著生和死的不可逾越的鴻溝。

  「我很抱歉,提到這麼讓你難過的話題……」杏壽郎伸出手,很輕很輕的給了她一個擁抱。

  他不應該問這種話的,這個話題在朝陽解釋完活死人以後就應該停下的,不應該為了更加了解對方所以刨根究底。

  經歷了家族覆滅之痛的朝陽,是在什麼樣絕望的心情下選擇放棄作為活人,而一味的追求力量,以至於極端到舍棄了自己的靈魂的呢。

  她說的很輕巧,一句為求復仇,我將自己變做了活死人。似乎就可以將這種痛苦覆蓋成自己的野心。

  可是這又哪裡是野心呢。

  分明是一個和他一樣大的人撕心裂肺的絕望。

  她現在這麼努力的幫助人,那個時候……有沒有人幫助她呢?

  『不算疼,比起族人死去時候的痛苦來說,這點不算什麼。』

  在他問那些紋身的時候,朝陽這麼說過,可是滅族之仇到底有多痛他不知道,他永遠也不會知道。

  怎麼能把不同的痛苦,如此簡單的放上一個天平來比較呢?

  杏壽郎罕見的有些後悔,不應該問這麼沉重的問題的。

  擁抱炙熱,而且輕巧,但是卻激的那顆已經不願過多跳動的心髒開始掙扎起來。

  「我很抱歉,如果你不想說的話,就不要說了。」

  朝陽拍了拍他的背,就像是愚人節慶典時那樣:「我沒事,」語調故作輕松:「說起來我成為活死人或許並不是壞事呢,畢竟如果我不成為活死人的話,可能在我那個時代我就已經老死了,根本見不到你,我們能如同今日一樣並肩而行,都要感謝我當初的決定,不是麼?」

  這話說得朝陽自己都笑了,杏壽郎也跟著笑了:「雖然朝陽這麼說的讓人很難為情,但是絕對是沒有這個道理的。」

  朝陽笑著擺了擺頭,脫離了他的懷抱:「少說閑話了,趕緊趕路吧,」


第104章

  這次的任務目的非常清楚,是在一個廢棄的寺廟裡面,裡面原本主持事物的僧人變做了惡鬼,吞噬了前來拜佛的路人,這幾乎是毫無疑義的,

  沒什麼難度的鬼,因為這地方在煉獄的屬地,附近也沒有其他的隊士,所以通知了作為柱的杏壽郎。

  朝陽連拔劍都懶得拔,揮了揮手,示意杏壽郎上,自己就坐到了一邊的岩石上,聽著杏壽郎自我介紹以後,拔刀,紅色的刀刃像是火光一樣燒亮了附近的空氣也切下了鬼的頭顱,這個任務就算是完成了。

  之後朝陽和杏壽郎把寺廟內的屍體收整了一下,帶下了山坡到小鎮附近放下,然後沉默的離開了。

  這次的長途任務需要跑的地方很有些長,兩個人一路上沿途檢查過好幾個小鎮,可是都沒有看到鬼,有的是有鬼的痕跡,可是非常明顯,鬼吃了幾個人就走了,他們來晚了,有些壓根什麼都沒有發生,也沒有紫藤花之家,甚至對於背負武器的他們非常懼怕,甚至差點報警。

  兩人的腳步一開始是一路往東,後來又稍稍偏向西,還曾折返向北走了好一段路,甚至往南走過一段,不過經過的地方全都沒有重復。

  路上遇到的鬼也有一兩只,差不多都跟廢棄寺廟中找到那只鬼一樣,凶狠殘忍但並不算太強,朝陽壓根不用動手,杏壽郎處理起來沒有什麼難度,大多都是一刀之敵。

  杏壽郎非常健談,但是他們再也沒有談過朝陽過去的那些事,只是很隨意的聊著天,有的時候對擦身而過的人或事或景色評價幾句,有的時候會問候一下彼此想吃什麼,當然這個問題多數是朝陽問杏壽郎,因為朝陽的答案是統一的,可是杏壽郎總是能給出不少的答案,當然,他的答案裡面總是會包括紅薯。

  任務和任務的間隙裡面,兩人會在附近的旅館或者紫藤之家借住,七月的早晨,杏壽郎還在沉睡的時候,破軍送來的新的消息,離這裡有半天車程的福岡市有鬼殺隊員無故失蹤。

  朝陽制止了陽炎去叫醒杏壽郎:「還是早上,鬼不會出來,從這裡坐車過去也只需要五六個小時,等他醒來再走來得及。」

  而這個世界,已經穿好衣服架好日輪刀的杏壽郎敲響了她的房門:「朝陽,是新任務來了麼?」

  朝陽愣了愣,起身開門,精神奕奕的赤金小黃雞就站在門口正看著她。

  「是的,在福岡,既然你已經醒了,我們就出發,過去了在吃東西。你想坐車,還是跑步?」

  坐車五六個小時,跑步時間會在長一點,如果中間在休息一下,那麼時間就只將將夠他們在天黑前到了。

  「嗚姆,富岡麼?那麼就坐車去吧,雖然有鎹鴉帶路,可是我還沒去過那個郡縣呢,坐車會不會快點?」

  想法很豐滿,現實很骨感。

  開往富岡的班車只有今天清晨的一班,已經開走了,所以兩人要麼想辦法中間在哪裡轉車,要麼直接跑過去。

  杏壽郎對著地圖研究了半天車行路線後,決定帶著朝陽買兩張去陽山的票,然後在跑過去,說不定能在天黑之前趕到。

  車在接近陽山的時候鎹鴉傳來消息,富岡的事已經被離的比他們近,動作比他們快的其他解決了,兩個人獲得了莫名其妙又順理成章的一小節假期。

  這並不是偶發事件,實際上這種任務撞車的情況還挺多的。

  假期也不是固定假期,所以來不及返程回煉獄老宅,隨時會有新的任務來,這個短暫的時間更像是給他們摸魚的。

  朝陽在列車上翻動了一下陽山的宣傳冊子。

  這是一個還挺繁榮的小鎮,有一千多人,有意思的是這個小鎮居然支持旅游業,光明正大的把游郭作為宣傳點之一,除此之外甚至每次到夜幕降臨的時候還會有煙霧繚繞的美景,按宣傳說的,小鎮好吃的隨處都是,真是……有意思。

  「既然沒什麼事,那我們去這個地方吃點東西吧。」朝陽點了點宣傳冊上面印的幾個名牌,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她指甲尖敲的地方正是游郭。

  杏壽郎眨了眨眼:「好!」聲音響亮。

  陽山鎮是在平地,四面開闊,朝陽和杏壽郎藏好了刀劍這才入鎮。

  這裡的紫藤花之家在小鎮門口,但是因為不知道任務什麼時候來,也不確定休息的時間,所以兩個人都沒停下,而是打算直奔鎮上的美食街。

  這會正是中午兩點多,七八月份炎熱難耐,路上行人寥寥,就算路燈杆子很多,幾乎能連成一片陰涼也沒什麼人停下腳步,路上走的除了明顯是外地旅客的幾個人精神奕奕以外,其他的人都有點懨懨的樣子,兩個人慢慢深入鎮子,打算問路去美食街。

  「這位先生,不好意思麻煩你一下,我是外地過來玩的,現在想找點吃的,請問這個圖冊上的食肆往哪邊走?」杏壽郎的聲音豪放而又高昂。

  他非常禮貌的從旁攔住了一個人,打算問問地圖的細節。

  按理來說,這種並不是什麼時候都會見到的大嗓門都會吸引到很多人的注意,可是視線轉到這裡來的多數也是外地人,更多的是一些無精打采的人,有些往這裡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有些壓根沒有看過來,自顧自的慢悠悠的往前走。

  被攔住的是一個老大爺,大老爺渾濁的眼睛看了看杏壽郎,露出黃而黑的幾顆殘牙衝著杏壽郎笑了笑道:「是年輕人啊,你是想吃什麼呢?大煙餅子麼?」

  大煙餅子?

  杏壽郎和朝陽對視一眼,兩人都在彼此眼裡看到了一些不解的神色。


第105章

  「番薯,或者番薯飯之類的有麼?」朝陽隨口問道。

  老大爺笑容消失,枯瘦而黃敗的臉垮了下來:「無趣,無趣,都是些無趣的人。」說著就拋開兩個人往前走,邊走邊嘮嘮叨叨:「普通的吃的就是無趣,如果你們要找食肆的話就往東走一點吧,不過如果你想開心快活的話,就往南走一點,走到鎮中間去,那裡晚上可有意思了!」

  怪怪叨叨的……不過好在這個老大爺還是告訴了他們食肆的地方。

  「謝謝您!」杏壽郎大聲的在背後答謝些,可是對方連個擺手都欠奉。

  「走吧。」朝陽微微皺眉,兩個人往食肆方向走去。

  脫離了熱辣的太陽進入相對陰涼熱鬧的食肆的時候,入鎮以來那種非常非常淺的奇怪的感覺才消失了一些。

  這個小鎮確實挺繁華的,吃的喝的並不遜色於東京府,煉獄家腳下的那個人來人往的鎮子。

  每一家牌子上寫的招牌菜都不一樣,鑒於杏壽郎是個見到紅番薯就有些走不動道的小黃雞,朝陽也跟著他進到了一家以番薯作標志的食肆裡面。

  店面不大,客人會直接坐在廚師面前的邊桌上,店裡的裝飾邊角有一些磨損掉漆的痕跡,但是到處都擦的干干淨淨的,充斥著生氣。

  老板是一個熱情的中年女性,身材豐盈,如果不是笑起來眼角有些皺紋的話,光憑身材和臉應該是猜不出她年齡的。

  「兩位客人,想要在本店吃點什麼呢!」老板娘大聲招呼著兩個人,指著牆上的菜單道:「本店的所有的菜都可以搭配番薯歐!我的番薯是從附近的地裡面挖的新鮮的呢!」

  「是這樣嘛!那一定非常美味!」杏壽郎高興道:「那麼就請將有紅薯的,給我一樣來一份吧!」

  老板娘一驚,也看向菜單,確認上面最少有二十多條菜品名以後,這才轉頭和杏壽郎確認道:「客人,這裡可是有二十多道菜的歐!二十多道!」

  旁邊的朝陽不是第一次看到這種局面了,杏壽郎能吃是非常的能吃,有遠超常人十倍的飯量,這家店的老板不是第一個被驚到的。但是每次看到這種,朝陽還是會覺得非常有趣。

  「唔姆!沒問題的,老板,你盡管上吧!」杏壽郎大聲應和著。

  「那這位客人呢?」老板看向朝陽。

  「我?」朝陽指了指自己,笑著在周圍的高邊桌上擺放的整整齊齊的酒:「我不餓,喝點酒就好了。」

  「那您喝這個吧,我們自己釀的花酒,剛釀好,最合適小姑娘喝了。」老板娘遞上了一小壺酒,然後有些猶豫的看著朝陽。

  顯然她挺好奇朝陽會不會跟杏壽郎一樣要求大分量。

  朝陽自然也猜出來了對方的想法,笑著搖了搖頭,剛想說話,旁邊的杏壽郎就非常熟練的搭了這了這個問題:「謝謝,不過還是請先給她一小壺酒吧,唔姆,她還沒有喝過老板你的酒呢,讓她試試再說!」

  「好的呢。」老板娘把酒壺遞給了朝陽。

  兩人坐在邊桌上,倒酒的時候杏壽郎也非常感興趣的看著她。

  「工作的時候喝酒可不是什麼好事,而且你酒量可不怎麼樣……」朝陽把酒杯端到了自己面前,然後看著杏壽郎有些眼巴巴的意思。

  啊,更像小黃雞了,明明自己有錢買酒。可是偏偏惦記主人手裡這一口的小黃雞。

  「我只是從來沒有喝過紅薯釀的酒,所以非常好奇。」杏壽郎眨了眨眼。

  「好吧好吧,」朝陽笑了笑,縱容的又找老板娘要了一個酒杯,給杏壽郎淺淺的倒了一口酒:「就這一口,不能在多了,我可不想待會來任務了拖著你跑。」

  「嗯!」杏壽郎眼睛亮晶晶的接過酒杯,一口卷了個干淨:「好喝!」

  但是就算依然還在渴望酒壺,還是信守承諾的沒有再把酒杯遞過去。而是接過了老板娘遞過來的餐點:「我開動了!」

  「吃你的吧!」朝陽笑罵一聲,抿了口酒,眼神也是微微一亮。

  「不夠烈,嘗不到多少酒精味,不過很醇厚,甜味很足,不像是酒,倒像是果酒……或者說是好喝的飲料,不過如果有酒量不好的人貪杯,恐怕就會有點問題……」這麼說的時候,朝陽是挑著眉毛看著杏壽郎的。

  不過杏壽郎並沒有感受到朝陽對他的調侃之意反而是非常認同的點了點頭。

  朝陽又是一陣失笑。

  旁邊的老板娘也笑了:「這位小姐真是好味覺,這個酒就是讓人喝不出來酒味,所以我們鎮上的小姑娘們都很喜歡呢!」

  喝不出酒味還叫什麼酒啊。

  朝陽又抿了一口,卻在酒杯碰到嘴唇的時候愣住了。

  她身體因為缺乏靈魂的支撐,已經死去了,按理來說,她不應該在嘗到屬於活人的味道的,比如紅薯的甜味……

  匆忙低頭掩蓋自己驚慌落魄的神色,手指卻顫抖的幾乎捏不住酒杯。

  朝陽幾乎是不可置信的抿了第二口酒。

  是的,沒錯,雖然味道若影若現,但是確實是紅薯的味道,非常明顯,而且是發酵過的紅薯。

  這是……怎麼回事?

  她往日吃生肉喝烈酒就是因為只有這兩個在她嘴裡有正常的味道……

  朝陽默不作聲的又咽了幾口紅薯酒。最後沉默的放下了酒杯。

  「朝陽,你怎麼了?」杏壽郎好奇的停下筷子看向她。

  「我沒什麼……」眼神轉動的時候,忽然看到杏壽郎面前有一盤紅薯飯打底的壽司,上面覆蓋的是魚籽。

  朝陽沒有用筷子,而是直接空手捏起了那個壽司,在老板娘和杏壽郎驚訝的:「哎呀,你想吃的話應該拿筷子啊!」的眼神裡直接放進了自己的嘴裡。

  味道很淡,而且夾雜著和以前一樣的,啃枯樹根一樣的味道,但是……她嘗到魚籽的腥味和紅薯還有米飯的甜味了!

  不可思議!

  朝陽幾乎是捂著嘴,以一種極為別扭的樣子吧壽司吞下去的。

  「怎麼了麼?是我做的壽司有什麼問題麼……失禮了,讓我看看我做的食物有什麼問題吧……」老板娘疑惑的看著朝陽奇怪的反應,自己也從碟一裡面拿了一個壽司出來塞進嘴裡:「沒有變味啊,還是很好吃,客人你是對食物有什麼困惑或者不滿麼?」

  「沒有,您做的很好吃。」

  朝陽勉強笑了笑,旁邊杏壽郎微微傾身過來關懷道:「朝陽,你還好麼?」

  他記得朝陽是吃不了正常活人食物的。

  「我沒事……就是……有點高興而已。」

  杏壽郎點了點頭:「那就是這裡的酒非常好喝了!朝陽喜歡紅薯酒麼?」

  「喜歡……吧。」

  「老板!來一壇紅薯酒!待會直接帶走!」

  「好嘞。」


第106章

  新的任務遲遲不到,朝陽和杏壽郎也不著急,兩個人在食肆裡慢悠悠的吃了兩個小時,再准備出去的時候已經是正常人家開始准備晚餐的時候了。

  「對了,兩位客人!」老板娘忽然攔住了他們,用一種壓低的奇怪的聲音對他們道:「兩位是外地過來玩的吧?」

  「是啊,」

  「那兩位千萬不要去鎮中央歐,那裡不太平。」

  「不太平?」朝陽和杏壽郎都板直了身體,微微警惕:「還有這種說法麼?老板你能否為我們詳細解釋一下呢?」

  「這……」老板娘有些為難的左右看了看,最後動身,去門口非常警惕的看了看,確定沒人後,把自己食肆的門拉上了,這才回來跟二人詳細說了起來。

  其實倒不是別的什麼大問題,而是這個小鎮今年以來,不知道為什麼,無論天氣好壞,只要過了下午六點就會有濃霧彌漫,天上的光一點都透不進來,地面上只有燈光還能照亮幾步路,所以建設城市的大人給這個小鎮加建了不少的路燈。

  而這個小鎮中央,是一家大煙餅館。

  是的,大煙餅,這種在半灰色地帶才能經營的行業,在這個小鎮幾乎是光明正大的擺在了正中央,而小鎮上多數的人,都是它的顧客。

  這個小鎮的經濟有相當大一部分是旅游帶起來的,所以居民普遍來說少有特別貧窮的,只要稍微的願意努力一點,無論是推一個小吃攤,還是挑一點附近的地裡的東西賣給游客,都能混個溫飽往上。

  而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裡開了一個大煙館。

  一開始,有些人不明所以的去玩了,然後上了癮,而這些人裡面有有錢的,也有普通溫飽的家庭,有錢的呼朋喚友,溫飽的家庭則是為此變得貧窮。

  畢竟大煙餅帶來快樂的同時,也會摧毀人的身體,不久,大部分的人都發覺了它的問題,但是為時已晚。

  這個大煙餅館肅然已經成了這裡的一景,再要拔掉它就是傷筋動骨,無奈,這裡居住的,還沒有成為它客人的人,只能不斷的勸說其他的人不要加入。

  本來這件事大概到這裡,也就會形成平衡,煙餅客人人客人,剩下的都是厭惡它的人,大家會和諧的生活在一起。

  這件事在去年冬天以後發生了一點改變,具體是大煙餅館的主人換人了,從那個開這個樓的父親,換成了他唯一的兒子。

  聽說這個兒子本來是死活不願意繼承煙館,甚至揚言遲早要一把火把煙館燒了的,可是冬天的時候,他的父親去世了,把自己關了很久的兒子在出現在人前的時候就變了一副模樣。

  不僅不要燒煙館了,還認認真真的經營起來,每天晝伏夜出,在晚上攬客,並且會為新客提供免費的煙餅,先試再消費,不知道騙了多少人。

  「晝伏夜出?」朝陽和杏壽郎異聲問道。

  「是啊。他自從生了一場大病,父親也死掉以後,就再也沒有在白天出門過了。」老板娘點了點頭:「那個孩子看著不像壞人,如果誰家走丟了孩子,去讓他幫忙找准沒錯。就是……哎,大煙館子害人啊。」

  兩人對視一眼,終於知道入鎮以來不對勁的感覺是從哪來的了。

  早些時候,他們進去鎮子的時候,就對路燈的數量覺得有些奇怪,本地人的狀態也很奇怪,包括幫忙指路的人還說什麼有趣無趣的,不過當時並沒有想太多,沒想到竟然是這樣。

  兩個人提著酒壺出了店門,果不其然,就跟老板娘說的一樣,小鎮裡面升騰起了霧氣,霧很濃,如果以常人的視覺來說,幾乎到了十米以外人畜不分的地步。

  而在這麼濃厚的霧氣裡面,居然能看到活動的人,有些從他們身邊經過,前往的方向正是鎮子中央。

  朝陽在空氣裡面撈了一把,然後認真的聞了聞。

  「你感受到什麼了麼,朝陽?」杏壽郎面色沉重。

  「我感受到的,你不也感受到了?」

  「很淡,但是是有鬼的感覺,我的直覺是這麼告訴我的。」杏壽郎的手摸上了自己的刀柄。

  「鬼還沒找到,不要抽刀,容易打草驚蛇,萬一被警察抓了,你十張嘴都解釋不清楚為什麼帶刀的。」

  捏著刀柄的手緊了緊,最後還是松開了。

  兩人的臉色都不太好。

  「算了,我們先去那個大煙餅子館看看吧。」朝陽這麼說的時候,轉頭就差點撞上了一個人。

  「不好意思,真的不好意思。」差點撞碎了朝陽酒壇的年輕人連頭也沒有抬就深深的鞠躬下去道歉:「差點撞碎了您的酒,真是我的不對。」

  朝陽皺眉:「沒事,我的酒壇還好好的,你……」你不用這麼跟我鞠躬道歉。

  這句話還沒說完,朝陽的瞳孔就縮了起來。

  這個人身上……沒有活人的味道。

  他是鬼!

  反射性的就要從身後抽出劍來把對方切成碎片的時候,剛才番薯料理店的老板娘卻笑呵呵的走了過來。

  「哎呀,是橘正老板呀,你是來給客人訂餐的麼?」

  而這個年輕少年人直起身體,面帶微笑道:「是啊,番薯娘,我的客人都很喜歡你做的料理呢。」

  朝陽不可思議的看著這一人一鬼的交流。

  被稱之為橘正老板的少年人長著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背部微微佝僂,以至於看上去比她還要矮一截,面部清秀卻擋不住眼下的黃暗和疲憊。

  手上規規矩矩的拿著一份點單的菜單,非常規矩的雙手遞給老板娘。

  這個時候杏壽郎也發現了朝陽的不對勁,手再次放到了自己的刀柄上。

  但是這個不知道到底是人還是鬼的橘正老板所作所為,就是一個普通人,普通的為自己店裡的客人來點單,甚至給了老板娘小費,稱贊她釀酒的技藝,一番寒暄後,老板娘退回她的店面,而這個老板則是回頭面對朝陽二人:「兩位,剛才真是很不好意思,方便的話可以來我店裡麼,讓我來招待兩位略表歉意。」

  朝陽像是要用視線在他身上扎一萬把劍一樣凶惡的盯著他,杏壽郎忍不住站到了兩個人中間,低聲對朝陽問道:「你怎麼了?這個先生有問題麼?」

  「有問題啊,非常大的問題,」朝陽猙獰的笑了笑,不是對杏壽郎,而是對那位橘正老板:「我非常樂意去貴店坐坐,請帶路吧。」


第107章

  橘正先生提著一盞油燈走在前面,腳步很慢,時不時就會回頭提醒他們注意腳下的台階和坎,一舉一動全盤不像是惡鬼。

  難怪鎹鴉沒有發覺,一個鎮上有一兩個壞人很正常,但是偽裝成好人的鬼……不正常。

  鬼一定會吃人,那麼他究竟是怎麼吃的呢?

  是的,朝陽已經基本確認了,這個會在晚霞時分升騰起來的薄霧就是屬於鬼的血鬼術,霧裡並不是普通的濕氣,而是一種能夠讓人在不知不覺中沉浸進去的煙霧。

  但是這個煙霧很奇怪,只在外面的大道上聚集,不會進入別人家裡,甚至離他人的房門都有一段距離,就像是剛才在番薯店門口一樣,那些霧在離店門足有三米開外的地方就稀薄至不見了。

  能夠布設出如此強大的血鬼術,他一定吃了不少人了,可是他怎麼做到的呢?這個鎮上居然無人發覺。

  朝陽看了一眼杏壽郎,煙霧對活死人沒有影響,但是會對活人有影響,如果杏壽郎不慎吸入太多就不好了。

  但是運轉著呼吸法的杏壽郎對比並沒有察覺,他的呼吸法和火有關,火驅霧,這些霧並不能沾染到他身上。

  朝陽松了口氣。

  霧再濃都是擋不住聲音的,有人在對著這邊竊竊私語。

  「那個就是橘正吧,他父親去世以後,他把名字都改了,還要繼承那個害人的煙樓,真是……」

  「要我說,賣煙餅的都該死,我家老頭就是抽了他們樓的煙餅,冬天在外面凍死的。」

  「哎哎哎,可不興這麼說,還不知道那幾個他們家的客人有多厲害……」

  「怕什麼,我就是當面罵他,也沒見他說什麼啊!」

  ……

  「朝陽,你是懷疑前面那個人是鬼是麼?」杏壽郎壓低了聲音。

  「不是懷疑,是肯定。」朝陽聲音也壓的很低:「但是我很疑惑,我沒有穿鬼殺隊的衣服,鬼認不出我來就罷了,可是你衣服很明顯,鬼之間互通情報,幾乎所有的鬼可以通過衣服認出鬼殺隊的成員,有些甚至知道你是柱,可是這個鬼……沒有數字,身上的感覺也沒有十二鬼月強,他只是血鬼術厲害而已,頂了天可以抵一個下弦,還是末流。為什麼可以不害怕柱呢?」

  「而且竟然會邀請鬼殺隊成員去他的老巢……說不定他也這麼騙過別的人。」朝陽嗓音壓的異常低沉。

  旁邊的杏壽郎點了點頭,在朝陽確認身前的人是鬼的時候,他就有一樣的想法了。

  「所以我們現在去看看他的老巢,看看他抓了多少人,把被他抓的人都救出來是麼?」

  「嗯。」雖然是這麼說,朝陽卻皺起了眉頭,她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三個人在天光徹底沉下去的時候到了大煙餅館,出乎意料的是這裡並不陰暗,而是很正常的木門,門上甚至還塗染著浮世繪。

  裡面燈火通明,裡面明顯有人,有些在彬彬有禮的交談,有些在無聊的說大話,吹牛,還有些客人帶了舞女來,搞出一些奇怪的響動。

  如果不是知道眼前的這個橘正先生是鬼的話,那他所經營的這個店鋪就像是一個很普通又有些奇怪的聲色場所。

  兩人謹慎的踏入了這個地方,這裡的一樓是一個非常大的大廳,到處都有可以躺下的榻榻米,入目都是煙霧繚繞,赫然是已經有不少人拿著煙杆躺在上面,如痴如醉了。

  幾個人走到大廳最後,橘正打開了一扇隱藏的門,請了他們兩人進去,正在坐下的時候,一個穿著漂亮浴衣的女孩端著兩個煙杆,笑著走了過來:「是橘正大人新帶來的客人麼?這是我們店最好的煙餅,兩位要試試麼?」

  朝陽眼神落在她身上。

  是一個年紀不算大的女孩,臉上還透露著一點稚氣,眼睛亮晶晶的,沒有一絲一毫的迷糊。

  全身都很軟,但是跟豐盈,可以看的出來她的肌肉並不豐滿,可是也沒有被煙草摧殘過的痕跡,而是充滿的活力,是活人,沒有任何被鬼脅迫或者迷惑的普通人。

  杏壽郎肉眼可見的緊張了一些,不怎麼能摸清這個女孩子是被蒙蔽了,需要保護的普通人,還是為虎作倀的壞人。

  那個女孩看朝陽只是面色嚴肅的盯著她,並沒有拿起煙杆的意思,有些手足無措的看向橘正。

  「啊呀,小杏,這兩個客人並不是來抽煙的啦,你不用管啦。」橘正擺了擺手,示意叫小杏的女孩可以把煙端下去。

  「不必了,我還沒嘗試過煙呢,」朝陽聽到小杏這個名字的時候,耳朵動了動,伸手捏起一個煙杆,遞到杏壽郎面前:「幫我點煙。」

  杏壽郎茫然的眨了眨眼。

  「客人,讓我來幫你點火吧。」小杏陪著笑臉,從托盤上拿起火柴來。

  朝陽只用了一眼就讓她不敢動彈。

  然後又將視線收回,給了杏壽郎:「用你的呼吸法和刀。」

  杏壽郎眨了眨眼,從身後連刀帶鞘的抽到了面前,然後略拔出一部分,帶動火之呼吸,在收刀。

  抵著刀口的煙杆就這麼被點燃。

  而眼睜著看著有人攜刀進樓的小杏已經被嚇的呆在了一邊。

  橘正嘆了口氣,退了小杏一把:「這裡沒有事了,你出去招待其他的客人吧。」

  「可是,橘正先生,他們……」

  「沒事的,他們本來就是來找我的,你先出去。」

  這個小姑娘這才抖著手腳,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房間。

  朝陽抽了一口煙杆,果不其然,裡面點燃的並不是所謂的能夠讓人上癮的煙草,而是屬於血鬼術的味道。

  杏壽郎以為朝陽是查探什麼,於是乎自己也拿起了另外一個煙杆打算點燃試試,卻被朝陽狠狠的敲了一記手背:「你抽什麼煙。」

  「可是朝陽……」不是你先抽的麼?

  朝陽並沒有接著看他,而是看向了對面的橘正。

  「你應該知道我們來找你的意思吧。」

  橘正不緊不慢的泡了一杯茶,推到朝陽面前:「請喝茶。」

  朝陽捏起了茶杯,不過並沒有喝的意思,只是略微垂頭打量。


第108章

  湯色清亮,香氣馥郁,是上等的茶水,泡茶手段也極好。

  朝陽抬眼,看向橘正。

  「小姐,你不是人類吧。」橘正開口道:「其實你們入鎮的時候我就已經察覺了,很強大的氣息……」

  「既然是這樣,那你怎麼還有膽子找上門來?」

  朝陽現在還有興趣跟這個鬼閑聊,純粹是對這個鬼為什麼到現在沒有被鎹鴉的信息網發現,也沒有被常人察覺出異樣,甚至於還獨立經營一座樓感到好奇。

  這跟她之前見到的,滿腦子除了吃人就是吃人的鬼完全不一樣。

  「因為啊……雖然我並不知道為什麼鬼殺隊的人會來到這裡,可是既然來了,就一定會發現我,你們已經察覺到異常了不是麼,既然是這樣,那我肯定應該先下手為強啊。」

  正是這個時候,狀若溫柔的橘正忽然拍了拍桌子,從四周沿牆的地邊上忽然生出鋼鐵造的牆出來將整個房子圍成一個鋼鐵巨籠。

  朝陽一直防備的就是這一刻,她撒手,將整一杯茶水潑到了對方臉上,左手拔劍:「杏壽郎,動手!」

  兩人拔出武器的一瞬間,橘正冷笑一聲,絲毫不在意潑到身上溫熱的茶水,瞬時整個身體散開,變做了濃重的霧氣。

  「好好看看吧,這是我第二種血鬼術,能把自己變做霧氣,現在,兩位打算怎麼殺我呢?」

  朝陽面色木然。

  在同一時間她和杏壽郎都想通了對方的做法,這個鐵籠子以外,是無數的普通人,雖然他們醉生夢死,雖然他們看起來生命毫無疑義,那也不能殺死他們,鬼殺隊存在的原本的目的就是為了保護普通人。

  而如果不想誤傷甚至殺人,那就不能向著牆壁的方向猛攻,換句話,他們突破不了這個鐵籠子,只能在這個鐵籠子裡面跟這個該死的鬼分個高下出來。

  「外面都是普通人呢,鬼殺隊應該不好動手吧……雖然是第一次見到鬼殺隊的成員,可是那位大人傳來的訊息可是明明白白告訴了我們你們不好處理呢。」橘正聲音甚至帶著自己閑適的意味:「忘了告訴兩位了,我的血鬼術一共有三類,第一類,各位來樓裡面之前見過,就是外面的濃霧,不過那不算什麼,只是為了方便我行動,第二類,你們也見過,而第三類,則是改變周圍的環境……所以千萬不要想著去攻擊籠子歐。」

  「我知道了。」朝陽脫下了一只袖子,然後撥開了劍身上的綁帶:「如果不能攻擊籠子,等太陽升起也是無用的,因為見不了光。」

  「正是如此。」

  「那我就在這裡面殺了你就好了。」朝陽捏緊了自己劍。

  「那小姐你可要快一點。」

  朝陽一愣,意識到對方話語裡面的某些奇怪的意味,調轉視線看向杏壽郎,對方面色嚴肅,神色如常的向她回看過來:「不用擔心我,我沒事!」

  朝陽微不可聞的松了口氣。

  「自大的鬼,」朝陽哼了一聲:「以為霧化就沒辦法找到你的脖子給你砍斷了麼?」

  「我沒有這麼認為,事實上,我並沒有認為我能勝過你,我能感覺到,你比我強的多。不過,小姐,如果你還想要你同伴的性命,那可真得快點了。」

  朝陽不太理解,然後就見到一邊的杏壽郎忽然把刀柄松開,又握緊,呼吸的幅度也大了起來。

  朝陽的瞳孔縮緊了。

  這個鬼……這個叫橘正的鬼太過狡詐!

  或者說……她怎麼忽略了這一點!

  這個籠子確實有縫隙,可是鬼化成的霧氣和籠子融為一體,堵死了每一個縫隙,根本沒有空氣可以進來,而運轉呼吸法最重要的不僅是劍士的能力……就是支撐呼吸的氧氣!

  「杏壽郎!」朝陽肝膽欲裂的走向杏壽郎,離棄了手上的劍,抓住了對方的手,意圖奪刀。

  「把刀給我,你把呼吸法停下,盡量放慢呼吸,我會用最快的速度殺鬼的……」如果真的來不及再氧氣被用完之前殺了這個鬼,那她就會不計後果的去攻擊牢籠。

  很難說這一刻朝陽在想什麼。

  外面那些人,和眼前這個人比起來……她可以擔殺生的罪孽,反正又不是第一次。

  「不!」杏壽郎握緊了手裡的日輪刀,並沒有依照朝陽說的去做:「滅殺惡鬼人鬼殺隊的職責,你不能要求我現在放下刀。」

  「這裡的氧氣並不夠支撐你運用多長時間的呼吸法,如果你全力發揮,最多半個小時這裡的氧氣就會消耗殆盡,而現在,這個鬼的脖子我們並沒有看到!」朝陽頓了頓,眼睛瞪的幾乎是掙開的樣子:「如果你想善盡職責,也把刀放下,等我找出他的脖子以後,由你來砍……」

  杏壽郎搖了搖頭:「如果氧氣只夠用半個小時,那我們就在半個小時之內處理掉它!朝陽沒有這種信心麼!我有!我也是這麼想的!」

  朝陽一頓,捏著對方手背的手緩緩松開。

  「好。」

  雖然是這麼說,橘正不出聲以後,他們只能感覺到對方依然在這個空間裡面,任憑杏壽郎和朝陽如何小範圍的施展劍技,都無法找到對方的脖子到底在哪裡。

  十分鐘後,朝陽將視線落在了牢籠上,如果霧氣裡面找不到他的身軀,那麼就只有這個牢籠了!

  牢籠後面就是無辜的普通人……

  朝陽捏著劍,走到了牆邊。

  現在,他們仍然不知道這個鬼的脖子在哪裡,如果可以肆意攻擊的話,只要以最快的速度把這裡所有的牆壁都打的稀巴爛就可以了,可是不行……

  她扭頭看了一眼自己開始大喘氣的杏壽郎。

  在有十分鐘,對方就會因為氧氣不足而開始有窒息反正,接著在十分鐘,沒有任何氧氣攝入,他就會進入瀕死線。

  這跟能夠靠止血來延續生命的外傷不同,朝陽對比並無任何辦法……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對方進入瀕死線之前打碎這個牢籠!


第109章

  其實要找對方脖子不難,只要這個橘正在出一次聲就可以了……

  先前是沒有准備,可是現在細細想來,他的聲音在變地方,那他一定就是在牢籠裡變換徘徊的,只要他在出聲,在對方出聲的一瞬間,她就可以削上去,劍快一些,就一定能砍斷對方的脖子,就算她拿的不是日輪刀,也能造成足夠的傷害,給杏壽郎打開機會。

  「橘正……有本事藏,有本事出來面對我。」

  沒有回應。

  「你可以躲著,沒關系。就算你拖死了我的同伴又怎麼樣……你知道我不是活人,我不需要氧氣,我有的是時間跟你耗,最後一定是你死。」

  朝陽眨了眨眼,忽然想到一個額外的事:「門口剛才那個端著煙壺的是叫小杏對吧。」

  空氣裡的霧動了動,朝陽獰笑。

  她猜中了,對方和這個鬼走的這麼近,一定是極為重要的人。

  「你說,你殺我同伴,我就殺你在意的人,是不是很公平?」

  空氣波動更大了。

  而旁邊的杏壽郎喘著氣,拉住了朝陽的手腕。

  就算知道她只是激將法,不可能真的去殺活人,杏壽郎也露出了不認同的神情來:「不可以這麼說,朝陽!鬼殺隊和鬼的鬥爭不應該牽扯普通人。」

  朝陽回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空氣裡面的波動漸漸緩慢下來,橘正不蠢,不管怎麼想。如果這個時候出現,那就是必輸無疑,等到遏住了對手中那個活人的命脈後,在談條件會更有利。

  「杏壽郎。」朝陽聲音有些沉,壓的很低:「待會我攻擊籠子左邊的那一側,你乘籠子被破壞的時候先出去,然後我們內外夾擊。」

  「可是籠子外面還有……」

  「我知道還有普通人,可是戰爭就是這樣,必然會有犧牲,我只能說我盡力控制,只要待會沒有人貼在這個房間牆壁上,那就不會有人死……」最多重傷。

  杏壽郎知道她沒有說出來的意思,這是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了。

  而偏偏這個時候,原本是正門的地方忽然傳來一些響動。

  「橘正大人……橘正大人,我很久沒有聽過到你的聲音了,請問你還好麼?」

  是那個叫小杏的姑娘……

  朝陽想都沒想,舉劍,筆直把手上的劍當做矛,往聲音來源的方向擲了過去,速度快的杏壽郎想攔她都差了一步。

  但是有人攔住了。

  是橘正。

  他半個身體和籠子融為一體,半個身體像是鑲嵌一樣的從籠子裡面突出來,而正是突出來的這一部分,伸出了兩只手,死死的拽住了朝陽的劍柄。

  君行四海有兩個劍鋒,劍鋒貫穿橘正的腹部,但是卻被死死抓住,導致沒能繼續往後扎進去。

  杏壽郎反應極快。

  炎之呼吸·一之型·不知火

  鬼的頭,咕嚕咕嚕的就掉了下來。

  而在門外,似乎是被門內的聲音嚇到,小杏的敲門聲頓了頓,隨之而來的是更加猛烈的質問:「橘正先生!橘正先生!請開開門!」

  身首分離的橘正有些茫然的眨了眨眼,然後看向了朝陽和杏壽郎。

  他眼裡裝出來的,像是面具一樣的溫和漸漸褪去,化作了深可見骨的哀傷。

  是的,哀傷。

  不是痛苦掙扎,也不是瘋狂的咒罵,而是哀傷。

  「我想起來了……我不應該是這樣的……」

  「不然,你還是怎麼樣?」朝陽嗤笑一聲:「我也以為你跟別的鬼不一樣,結果還不是要靠殺人來吃填飽肚子麼?」

  橘正頓了頓忽的露出了一個解脫的笑容來:「是,我是鬼,可是我從來沒有為了吃人而殺過人。」

  他的身軀已經開始消散了,可是這個鬼卻像是絲毫不覺得害怕,在解脫的笑容之外,眼裡卻全是哀傷的淚水。

  「可是我又確實殺了人,我用我最不齒的東西,傷害了這個鎮上的人,我該死啊!」

  說著竟痛哭起來。

  可是這個鬼,連痛哭的聲音都很小,他死死的咬著下唇。

  而從脖頸開始的化灰卻蔓延上他的臉頰。

  橘正自知已無回天之力,眼神卻充斥著充滿希望的光芒。

  「我還不知道您的姓氏,可是我想拜托您一件事……」

  「我不會……」我不會替鬼做事。

  朝陽話都還沒說完,就聽到這個鬼說出了自己的懇求:「我不叫橘正,我叫煙山菊,我做鬼的時候忘記了很多事,可是我現在想起來了,我最大的夢想,我最大的理想,就是燒了這棟樓……請求您,在我死後把它燒了吧,別再讓那些人吃煙餅了。」

  他漆黑的眼睛裡溢出淚水來,也不知道是發自對死亡的恐懼,還是對未能完成志願的遺憾。

  「還有,我衣帶裡面有跟發帶,是給小杏的……請您……」請您替我轉交給她……

  或許後面這位橘正……歐不,煙山菊還有其他的想交代的事,可是自己沒有用也沒有時間了……

  他的身體化作了灰,徹底消失。

  而牢籠裡面因為縫隙回復,終於再次開始流通氧氣。

  朝陽看著鬼消失後,沒有跟著消失的衣服有些發愣。

  這個鬼……從頭到尾,除了封死籠子困住他們以外,都沒有攻擊他們。剛才明明只要不現身,就不會被找到脖子,擋住朝陽的劍的動作,與其說是在害怕朝陽傷害誰,不如說是直接認死……就只是為了兩個未完的遺願麼?

  杏壽郎的眼神也有些黯然,他翻開了癱在地上的衣服,果然從衣帶裡面找到了一根漂亮的發帶,上面繪著跟小杏衣服上一樣的花紋,當真漂亮。

  誰都沒有心思欣賞,朝陽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而正在從新套好衣服的時候,門外瘋狂敲門的小杏終於不知道用什麼辦法,打開了門,看到的就是一條手臂裸露出來,布滿傷痕的葉朝陽,還有一個剛剛收回日輪刀的杏壽郎。

  地上躺著的就是剛才她聽到的聲響的一把奇怪的雙刃劍。

  「兩位客人,橘正先生呢?」雖然明顯在害怕兩個人的刀劍,可是小杏還是耿著脖子問出了這句話。

  杏壽郎剛要開口解釋,就被朝陽拉扯了一把。

  「他不在這裡了,先走了一步。托我把這個給你。」伸手遞出那個漂亮發帶,嘆了口氣:「你別找他了。」

  對方沒有伸手接,朝陽遞了片刻,無趣的放下了手,提上自己的酒壺就要往外走,推開門的時候卻聽到了對方很輕,很重的質問:「你殺了他,是麼?」

  朝陽推門的手掌一頓,外面是漆黑深夜,但是樓內燈火通明,原本還在煙霧裡醉生夢死的人因為血鬼術的消失漸漸清醒過來。

  那些血鬼術做成了煙草和普通煙草不太一樣,在血鬼術消失以後,上癮的狀態自然就解除了,他們有這麼茫然的從吞雲吐霧的快感裡面醒來,清醒又迷茫的左右看看,有些反應快的已經再往這邊走了,顯然是要來查探個究竟。

  「你說我殺了他……沒有屍體沒有證據卻能這麼肯定……」朝陽看向小杏:「你知道他是鬼,是吧。」

  小杏臉上的表情空洞又茫然,眼眶裡漸漸蓄滿淚水。

  她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第110章

  朝陽看了她很久,年輕的女孩失魂落魄,像是沉浸在不可思議的噩夢中不願醒來。

  房間的門外已經傳來拍打和質問的聲音,那些人在抱怨煙草沒有味道了。

  有些人鬧了一會,唾罵了兩聲就走了。有些人不依不饒。

  朝陽站在貼著門的地方,直到門外聲音收斂了一些,略微沉著聲音對杏壽郎吩咐:「你去把樓裡的人疏散一下,我准備燒樓了。」

  杏壽郎一愣。

  他還記得那個橘正……歐不,是煙山菊的話,他的理想就是燒了這棟樓。

  可是,那不是鬼的願望麼,朝陽……

  不過杏壽郎沒有多問,燒一棟禍害小鎮的樓雖然聽起來挺不可思議的,可是這是朝陽要做的事情,他阻攔不了,而且……這也算是做好事吧?

  杏壽郎只遲疑了幾秒鐘,然後就把刀藏在背後,走了出去。

  「你既然知道他是鬼,那你就不要擺出這幅樣子來。」朝陽把發帶扔到她身上。

  「可是他沒有殺過人……」小杏忽然崩潰大哭出來:「他只是想活著,不敢去死而已,這樣也有錯麼?變成鬼又不是他自願的!」

  朝陽看向她。

  似乎是有太多的情緒壓抑著,一直無法發泄,而煙山菊的死亡,就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朝陽垂著瞳孔看著她。

  「有一個鐵了心要買賣大煙餅的父親誰能有辦法呢!」

  朝陽在對方的哭訴中,一點一點的摸清楚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小杏,這個名字中有一個字和杏壽郎一樣的女孩,全名其實是煙山杏,是煙山菊的未婚妻,小他五歲的未婚妻,最少在煙山菊變成鬼之前,彼此都是這麼認定的。

  煙山菊有一對不怎麼靠譜的父母,母親是自由的權閥的大小姐,為了愛情嫁給了一個窮小子,卻在生下煙山菊以後,忍受不了家庭的貧寒離開,父親獨自一人帶大了他,可是多年後卻忽然知道,那個時候煙山夫人的不辭而別並不是嫌貧愛富,而是患上不治之症,為了避免丈夫憂心,為了避免拖垮家庭,為了避免孩子難過,為了避免面臨生離死別的局面,她選擇了在冰天凍地的時間,將自己沉進了被冰封的長河裡面。

  知道這件事的煙山菊的父親把自己關在了房間,直到好幾天以後才從新打開房門,可是出來的煙山先生就像是變了一個人。

  這個以打獵為生的男人不在拿起獵具了,而是帶著兒子來到了鎮上,做起了煙草生意。

  也就是這個時候,煙山杏認識了煙山菊,大小杏五歲的煙山菊非常愛惜這個跟自己一樣,從小失去母親,和父親相依為命的女孩,兩人逐漸從朋友,到無話不談,到互許終生。

  而同時,煙山先生的生意越做越大最後,竟然碰起了大煙餅子。

  兩人都覺得不可思議,試圖去阻止煙山先生,可是那個時候,似乎徹底被金錢蒙蔽眼睛的煙山先生卻對他們惡狠狠的說:「你們懂什麼,錢!錢才是一切,你們以為你們吃的喝的,還有身上好端端的衣服是怎麼來的,瞧不起我做的生意?可是要不是我在這裡做生意,賺大錢,煙山菊,你以為你活得下去麼?」

  是的,煙山菊遺傳了一些母親的體質,從小體弱多病,全靠大把大把的藥材支撐著生命。

  煙山菊不能接受這樣的指責,打擊消沉之下,停掉了自己在喝的藥。

  而與此同時,煙山先生蓋起了這棟專門賣大煙餅的樓。煙山菊眼睜睜的看著大樓蓋起來,眼睜睜看著父親把那些害人的東西賣給了別人,眼睜睜看著父親數著用能害人家破人亡的東西轉來的錢,買來更昂貴的藥材往他喉嚨裡面灌。

  「喝下去啊!喝下去!你難道不想活了?你要跟你媽一樣,沉到冰河裡面去,屍骨無存做一個游魂野鬼麼?」

  這個時候,煙山菊才恍然大悟,他的父親,並非是真為了錢想要害人,他不過是一個走投無路的父親,一個走投無路的丈夫。

  因為妻子的死亡而怨恨自己,即便是不擇手段,即便是傷害他人,他也想要保住自己獨子的性命。

  可是即便明白,即便為了父親而感到心痛,煙山菊也無法認同對方的作為,而且他的身體,已經因為長期的斷藥,而走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

  終於,在一個白雪覆蓋的長夜,他閉上了眼睛,沒有在打算醒來,想著,或許他死了,父親會學會放棄這一切。

  他留下希望父親能把樓燒掉,然後從新好好做人,好好開始的遺願書,然後窩進了自己冰涼的被窩。

  可是他沒有想到,走投無路的父親,竟然求到了鬼的頭上,等他在清醒過來的時候,手上捧著的是啃到了一半的父親的屍骨,眼前是曾經的未婚妻。

  他回復了理智,卻遺忘了很多東西,比如他曾經的理想,比如他父親的堅持,比如承諾過好會和煙山杏結婚。

  可是他也還記得很多事,比如要照顧小杏。比如……要賺錢。

  他帶著小杏開始經營這家煙樓,不過他不在用用那些害人的煙草,而是用上了自己血鬼術。

  可是血鬼術模擬出的煙草更加讓人無法抗拒,他不在把自己的煙草賣給家庭困難的人了,而是只賣給家裡有閑錢的。可是這並不能擋住那些煙民的渴求,為了煙草而導致的家破人亡依然存在,甚至有過之。

  成為鬼的煙山菊並不吃活人,他會把那些抽煙抽出幻覺,掉到那裡死掉的人的屍體吃掉,吃的非常干淨,除了無法消化的骨頭以外,一點都不會留下,然後再把衣服連同骨頭,交還這個煙鬼的家人,如果是孤身一人,則會被他親手埋到哪裡去。

  他承擔著鎮上人的指指點點,把這棟煙樓開的紅紅火火。

  「與鬼為伍,為虎作倀。」朝陽評價了兩個詞:「父親是,兒子是,你也是。」


第111章

  小杏咬著牙,搖了搖頭:「不是的,不是,煙山先生……煙山先生是被欺騙了,我找到他們的時候,煙山先生並沒有死去,他跟我說,說『我被鬼欺騙了,他沒有治好我的兒子,這是我的錯,請你不要憎惡他,要怨恨,就怨恨我吧,是我無能,才讓你們落到如今地步。可是他沒有攻擊你,他依然記得你,所以我請求你,請求你不要放棄他,幫幫他啊。」

  「是我,是我沒能做到煙山先生的囑托。橘正……菊他從來沒有殺過人,他依然保存著人心。」

  煙山杏的哭聲慢慢的收了起來,旁邊的朝陽冷笑一聲,不予評論。

  她不認為這個叫小杏的小姑娘有什麼錯,甚至於……她也不覺得橘正有什麼錯,鬼要殺人,人要殺鬼,天生立場不一樣而已。

  那這到底是誰錯了?

  她遇見的所有的鬼,都是拋棄了自己作為人時候的意志,想法,甚至於記憶,將自己變成了截然不同的一個生命,少有人願意成為鬼,最少迄今為止她並沒有見過。

  還是人類的煙山菊恐怕也並沒有想要成為鬼的意念,可是卻成為了鬼。

  鬼要吃人才能活,才能變強,所以他吃了人,即便是屍體。

  是的,他沒有殺人,他支撐這家店的血鬼術本質上也不是什麼殺人的術,可是還是有人因他而死,而作為鬼的橘正則是心安理得的吃了那些人。

  甚至還把遺物歸還回去。

  歸還的時候那個鬼是怎麼想的呢?難不成還認為自己是個大善人,那作為人類的煙山菊又是怎麼看待自己的呢?

  煙山菊被斬下頭顱時候,並沒有奇特鬼的怨恨,反而盡是茫然與不舍,意識到自己正在慢慢化作灰燼時眼朝陽在他的眼神裡面看到的解脫的神色,實在可憐,就像是一個普通人類。

  而確實,他也曾為人類,或者說他本就是人,作為人活了二十多年,然後忽然變成的鬼。

  殺了人的鬼不值得同情,它們罪大惡極,活該下地獄,可是……他們也曾是人,又或者說,所有的鬼,都曾經是人。

  那麼他們成為鬼的時候,是怎麼想的呢?是否也有掙扎,是否也有無奈,是否也有不甘心?

  就像是她即便下定決心成為活死人的時候,站在化屍水前,依然會恐懼,會不甘心,會感到迷茫與無止無盡的孤獨。

  是不是每一個被斬殺的鬼,都代表著一個沒能被挽救的人?

  她,或者說鬼殺隊的遲到,並不只是沒能從鬼手上救下人,也是沒能救回不想成為鬼的普通人呢?

  而這個時候,杏壽郎也回來了。

  朝陽不知道他在旁邊站了多久,也不知道他聽到了多少,但是他臉上並沒有任何笑意。

  「雖然煙山菊先生的遭遇讓人痛心,但是為此就說橘正從來沒有殺過人的話太過分了。」

  「那些因為中了他血鬼術,而在路上恍恍惚惚死去又被吃掉身體的人算什麼呢?」杏壽郎的聲音一如既往的響亮。

  可是這種充滿朝氣的聲音,在這個時候卻只能刺痛人心。

  算什麼呢,什麼都不算,他們已經死了。

  小杏也看著他。

  這個點,樓裡的客人已經都被疏散了……當然,這是好聽的說法,事實上是被杏壽郎勸說出去的,不聽的,就是左手一個,右手一個的拎出去了,現在整個樓裡的人就只有他們三個。

  「成為鬼,並非是煙山菊先生的錯,可是利用血鬼術傷害他人,確實是橘正的錯,而我們鬼殺隊的職責就是滅殺惡鬼,守護活人。」杏壽郎最後這麼大聲的闡述著自己的正義。

  朝陽深吸了一口氣,對煙山杏:「我要燒樓了,你快點離開。」

  可是煙山杏只是呆呆的坐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抱著煙山菊殘留下來的衣物,上面干干淨淨的,什麼都沒有。

  朝陽多看了她兩眼,耐心盡失,一把把對方從地上薅起來直接往樓外走去。

  「放開我,放開我!」煙山杏掙扎的力度對朝陽來說,比一只貓大不了多少,即便是被捶打手背關節,她也沒有松手,手背青筋爆起,掐住對方衣領直接拖著走。

  「求你了,求你了,放開我!讓我也一起死在這裡吧,我想見菊啊,我不想跟他分開!」

  「放開你,任由你一個普通人死在這裡?」朝陽嗤笑了一聲:「你老公害了人,他死了活該,至於你,說真的我真想把你丟在這裡,連著這棟樓一把燒了干淨……」可是有人期望你活著啊!

  那個死去的煙山菊,到死都還期望你能得到幸福!

  他罪孽深重,理當墮入深淵,而你沒有殺過人,你還有機會見到太陽啊!為什麼要輕易選擇放棄!

  「那就燒死我!」煙山杏對上朝陽的眼睛,幾乎是一字一頓道:「菊是害了人,可是我跟著他,就是為虎作倀,小姐你說的沒錯,我就是在跟惡鬼為伍,所以,請你把我當做鬼對待吧,放在這裡,一把火燒了干淨!」

  朝陽噎住了。

  旁邊的杏壽郎貼了過來:「讓我來吧!」說著,手起在落,利落的劈暈了煙山杏。

  朝陽垂著眼瞳低聲:「把她送去紫藤花之家,讓那裡的人看著她,別讓她死了。」

  「就交給我吧。」杏壽郎將對方抗在了肩上,一溜煙的就不見了人影。

  而朝陽則是認真的打量了一番這個樓。

  做的很漂亮,可能仗著自己的平原地帶,又地震少,用了大量的木頭,想點燃在容易不過。

  朝陽回到了剛才的房間,拿起了火柴,打開了酒壇,細細的最後飲了一小口酒,然後毫不猶豫的將酒壇投擲出去,任由它狠狠的撞在支柱上,撞了個粉碎,甜美的酒液濺的到處都是。

  劃燃的火柴落在酒液上,火焰燃起,由小至大,朝陽絲毫不避,徑直從火焰上踏過。

  「走水啦!走水啦!快點救火。」

  手一捏,一擦,再次劃燃火柴,補上沒有被點燃的角落。

  朝陽退出這棟樓的時候,整棟足有三層的木樓已經全部點燃,旁邊提著水桶的婦人連忙放下水桶,用身上的汗巾替朝陽拍打著身上落的火灰:「裡面還有人麼?剛才我看裡面人都出來了,還以為樓裡面已經空了呢,你沒事吧?」

  「我沒事。」朝陽按住了對方的手:「不用替我趕灰。」

  樓裡最大的支柱隨即倒下,朝陽離的遠遠的,看著這棟艷麗的,畫著浮世繪的高樓層層坍塌。

  黑色的瞳孔裡面倒映著火光,神思恍惚之間,不像是一座煙樓,而像是距揚州僅有一河之隔君山山畔,那座富麗堂皇,卻又有著瀟灑愜意的藏劍山莊。

  毀滅之時,燃起的火焰,可比這盛大的多。


第112章

  後來的杏壽郎站在了她身邊,道謝以後接過了婦人的汗巾開始細細的替她擦理衣服和頭發。

  「既然是燒樓,朝陽就應該早點出來,現在落的滿身都是灰,要去洗洗麼?」即便是深夜,杏壽郎也是一副精神奕奕的樣子:「不過恐怕我們得快點了,警察已經注意到我們了,應該是我背著刀的原因,路上好幾個人差點攔住我呢!」

  朝陽有些發愣,並沒有即時回復他的問題,直到對方又叫了兩聲,這才遲了好幾拍才回應道:「不必久等了,我們走吧。」

  深沉的夜色中,兩個行色匆匆的人沒有和任何人打招呼,徑直的離開了鎮子。

  朝陽看起來非常低沉,對什麼都興趣缺缺的樣子,杏壽郎想了一會,沒有帶她去做列車,而是跟之前一樣,雇了一輛馬車來邊休息邊趕路。

  大部分的柱都會這麼做,工作在外,在沒接到下一個任務之前,他們會繼續沿著,往更遠的地方去長巡。

  朝陽非常和順的跟著上了馬車,然後困在床邊看著窗外的景色,表情沒有高興也沒有不高興。

  這才是最讓杏壽郎難辦的樣子,油鹽不進,就算說什麼,朝陽這會也不一定聽的進去。

  但是很快,他就不糾結了,甚至於恨不得讓朝陽就這麼油鹽不進下去。

  朝陽的,那只叫破軍的鎹鴉,送來了一封帶著血的信件。

  「紫藤花之家讓我代為轉述,他們沒能夠組織煙山杏切腹,非常抱歉,這是她最後的遺書。」

  朝陽一愣,從破軍的爪子底下接過了那封信。

  信的封面上端端正正的寫著,敬請葉小姐親啟。

  朝陽垂著眼睛看了很久,直到杏壽郎湊過來,小心問:「不打開看看麼?」

  「有什麼好看的,總之裡面總會是一些埋怨我殺了她丈夫的廢話。」朝陽這麼武斷著,手卻不由自主的微微顫抖。

  能說什麼呢,那個姑娘看起來也才十六七歲,正是人生最有希望的時候,放在她那個時代,這種姑娘多半剛剛開始談婚論嫁,她倒是幸運,從小就找到了心儀的人,恐怕等著的就是一個婚禮,或者一個相互扶持終身的承諾。

  可是這些希望都被轉化煙山菊的惡鬼斷送……而她,說起來也是惡鬼之一,不論好壞,擊殺了即便轉為鬼身,也沒有忘記對方,依舊在履行承諾的橘正。

  怨恨她乃是理所當然,她早就准備好面對怨恨了,現在的遲疑又算什麼?

  半晌,還是撕開了滿是煙山杏血味道的信件。

  信封很厚,撕開以後第一個掉出來的不是信件本身,而是她曾見過的發帶,這個到是保存的好,沒有沾染絲毫血腥味。

  《至葉小姐。

  您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應該已經遠赴黃泉了。

  其實我非常想要感謝您燒掉了煙樓,那是菊的理想,但是我實在無法欺騙我那顆充滿憎恨的心來感謝您。

  是的,我憎恨您,即便您做的是對的。

  如果菊沒有變成鬼,看到自己成為鬼的樣子,應該會很氣憤很難過,很痛苦,能結束作為橘正存在的鬼的生命,菊會感謝您的,是我怨恨叢生,實在不成樣子。

  這根發帶,原本是我今日的生日禮物,可是看到它只能讓我感到痛苦,失去一切的痛苦。

  我想責怪您,似乎這樣能使我好受一些,可是我還記得您看著我的時候,並不是完全冰冷的。

  這種失去一切的絕望您也經歷過麼?這跟問題就算問了我也不會知道了,真是可惜。

  就算是再一次的托付吧,請您把這個發帶帶著,送給能夠好好成為眷侶的人吧。算我最後一點奢願。

  萬分感激。

  祝您武運昌隆,長生萬年。

  煙山杏敬上》

  「武運昌隆,長生萬年……」朝陽低沉著聲音,把這段話復述了出來,隨即慘笑一聲:「好啊,武運昌隆,長生萬年。」

  煙山杏看出來了,看出來她不是人類了,所以才會說這麼一句祝福。

  是祝福,也是詛咒。

  祝福她長久的強大下去,也詛咒她在永生中永不得解脫!

  「武運昌隆,長生萬年。」

  這就像是一個魔咒,壓的朝陽抬不起頭來。

  撰著信紙的手指漸漸收攏,整張紙在她手下被揉成團,然後抿成粉末。

  最後伸手出窗外,任由白色混著血的紅色,混著墨的黑色的碎片,隨風飄搖去。

  朝陽臉上分毫顏色也無。

  一直注視著她的杏壽心口處墜墜的沉重鈍感越發濃烈。

  威脅橘正開始,朝陽似乎就是這樣壓抑了。

  這是只有經歷過死亡的人才能理解的壓抑。

  但是朝陽的死亡,與他所見過的都不一樣,不是安詳離去後蓋在臉上的白布,不是親人的哀嚎或者沉默,不是幸存者的擁抱,不是撕心裂肺的痛苦和不會為此有任何改變的天意。

  也不是那些鬼被斬殺時的絕望和扭曲。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藏劍山莊上下三千口人命,除我以外,無一幸存。為求復仇,我將自己變做了活死人。』

  平靜到幾乎冷漠的說出這種話的朝陽,她舍棄靈魂,抹殺身體的時候,又會有多絕望呢?面對絕望的時候又是如何呢?

  以至於現在,他依舊能感受到從內心,從骨頭,從血肉中滲透掙扎而出的絕望。

  不是為了生死,而是為了面對生死時的無能為力。

  「武運昌隆,長生萬年。」

  杏壽郎上前,慎重的伸出手來,在對方不贊成,也不反對的目光下擁抱住了朝陽。

  這個人很瘦,非常瘦,瘦到抱在懷裡,除了明顯有肉的地方以外,從背後甚至能摸清對方的肋骨的程度。

  這麼瘦弱的身軀,卻藏著常人難以企及的力量和無窮無盡的劍意。

  可是這幅軀體就這麼僵直著,不肯軟塌下來,像是一柄繃到了極限的劍。

  「朝陽……」


第113章

  「你說,我在聽。」

  「朝陽,你並沒有做錯,請你相信你自己!」杏壽郎將頭擱在她的頭頂,以自己的胸膛作為支撐給予溫暖,語氣鄭重:「殺死橘正的是我,而做出這種決定的也是我,非要責怪的話,那也是我殺死了橘正,而導致了煙山小姐的死亡。」

  「更何況,我相信,煙山菊先生並不願意成為鬼,所以才會在生命的最後,回憶起來自己作為人時的理想,從而將願望托付給你,朝陽,你做到了。」

  朝陽的身體一點一點的放松下來,雙手環抱住了杏壽郎的腰,像是幼兒尋求懷抱一樣,將整個人埋進了由杏壽郎披風組成的陰暗又溫暖的胸膛中。

  「燒掉煙樓,將滿是眷念的發帶交給應該交給的人,你守護了煙山菊先生生而為人的意願,遵從了他內心的選擇,我相信煙山小姐一定沒有怨恨或者責怪你,她也是遵從了自己的意願,去到世界的另外一邊,和煙山菊先生重逢了。」

  「可是他當真願意死在刀下,無法親自將禮物送給愛人麼?那他的愛人呢?舍棄最後的遺物,甘願赴死又算什麼……」朝陽的聲音悶悶的

  「我的鎹鴉也過來送信了,它跟我說了,是煙山杏小姐,她在身上藏著毒藥,藏的很深,絕不是這一兩天藏起來的,以至於給她換衣服的時候都沒有發現,而且她身亡以後,紫藤花之家的人,從她的發簪上找到了藏著的小刀。」

  朝陽愣了愣。

  一面是刀,一面是毒藥,所以……

  「我相信煙山杏沒有真的憎恨你,朝陽,她只是太生氣,太絕望了。」

  所以,一邊是刀,一邊是毒藥,意思是,煙山杏早就准備好,要跟自己未能成婚的丈夫共赴黃泉了。

  她的絕望不是來自死亡,而是來自對分離的恐懼。

  她並不憎恨朝陽殺了橘正,而是憎恨朝陽將他們分開,而並非是一起殺死。

  可是讓煙山杏活下來是煙山菊的心願啊!

  對方未嘗是不明白,所以……所以才把這個發帶交給朝陽。

  由這個發帶去找到能夠得到幸福的人,代替她,代替她心中未能得到善果的愛戀!

  原是如此!

  「朝陽。」杏壽郎的聲音放的很輕,與往日的大大咧咧全然不同,帶著幾分奇異的喑啞:「或許朝陽不會認同我的說法,但是只要是人,就會有力量的極限,總會有這樣或者那樣無法做到或者改變的事情,這個世上讓人感受到無能為力的事是在是太多了,而我們唯獨能做到的不過是不要讓這些事壓垮我們。如果是我的話,我會把它們收在心裡,並以此為動力繼續前進下去,直到我擁有改變這一切的力量。」

  朝陽擁抱了杏壽郎很久,以一種極為親密的姿勢,直到杏壽郎開始懷疑是否有讓她感受到窒息而微微松開對方的時候,朝陽這才從一種出神的狀態裡面回過神來。

  「你還好吧。」杏壽郎關切道。猶豫了一下,趁著現在朝陽完全坐在地上,而他則是跪坐帶來的身高差,將手放在了對方頭頂:「不要難過了,堅強一點,我們能做得更好的。」

  朝陽愣了一下,對方注視著她的如同火焰一樣明亮的眼睛,視線就像是要燒光她所有的疑慮和退縮一樣,筆直的,毫不留情的落在她身上。

  也真像是能燒干淨她的那些難以消化的致郁感,以至於朝陽吸了口氣,竟然感覺到了一絲絲的輕巧。

  嗤笑一聲:「你倒是會說教我了,不錯啊。」

  本是一句調侃,哪知道杏壽郎竟真的打蛇隨棍上的笑了起來,還點了點頭:「嗚姆,如果這叫說教而且能讓朝陽心情好起來的話,那以後我就要多說點了!」

  朝陽的笑容僵住了。

  被後輩說教……她不要臉面的麼?

  「我覺得這個問題,要不你還是省省口水吧。」

  「這可不是省口水的問題!」杏壽郎悄悄的又湊近了一些,兩個人面對面到了鼻尖幾乎抵著鼻尖的地步。

  看著對方大自己一圈的臉,朝陽罕見的感受到了一絲絲……壓迫力。

  「讓朝陽振作起來,是我的責任!」

  慘白的臉上染上了一絲絲的紅暈,雖然很快被憋回去了,但是……

  朝陽抿了抿嘴,敷衍道:「好的,好的,你的責任,你的責任,我不跟你搶行了吧。」慌慌張張的,像是要掩蓋自己的尷尬一樣的從對方懷裡把自己整個的挖了出來,單手撐著臉,以避免對方看穿自己臉上現在蒸騰起來的熱意。


第114章

  擊殺煙鬼橘正以後,朝陽和杏壽郎接到的通知是讓他們可以繼續慢慢長巡。

  在以後,杏壽郎和朝陽都沒有在找到鬼,這種擅長隱匿行蹤的生物如果真心要躲起來確實難找。

  而至於長巡回程的時候,杏壽郎在列車上忽然說要去拜訪一個前輩,朝陽也沒細問,跟著他就到了狹霧山。

  「這座山上住著一位非常了不起的劍士呢,朝陽一定會喜歡他的!」杏壽郎這麼大聲說著,驚起一片本來休息的鳥,一時間,原本沉寂的狹霧山就熱鬧了起來。

  狹霧山和之前爬過的其他的山相差不大,不過也有所區別,山頂有瀑布,順著就是一條小河直接蔓延到山底下,然後和其他的水流一起彙聚成真正的河流,順著這條小河往山上走非常清涼,絲毫沒有剛入秋季時的炎熱。

  因為鎹鴉的消息基本已經確認他們這算『放假』了,又是陪杏壽郎來拜訪人,朝陽穿的並不是平時出任務的便服而是套了一身淺金色的訶子裙。

  提著裙擺順著山路穿梭的時候就像一只巨大又輕盈的蝴蝶。

  倒是和剛剛開始發黃的葉子意外的相襯。

  狹霧山之所以有個霧,跟之前遇到的霧山很像,因為樹多水也多,所以在經過一整天的日照以後,晚上是很容易出霧的,不過相對的,白天的無論氣候還是溫度,都是非常舒適的感覺。

  尤其是在日出和日落的時間。

  杏壽郎要拜訪的人是前前任的水柱,鱗瀧左近次。

  據說曾經跟十二鬼月中的上弦打的不分上下,在他們那一屆中,除了修行雷之呼吸的鳴柱以外,就是他最強。

  鱗瀧左近次是一個帶著紅色天狗面具的老年人,面具很有點嚇人,不過說話的語氣卻非常的溫和。

  背對著他們在山林裡面站著,似乎在等什麼。

  「隔著老遠就聞到了你的味道,槙壽郎……」這位老人似乎有些老糊塗了,杏壽郎接近他的時候他說的卻是杏壽郎父親的名字。

  「鱗瀧先生,我並不是家父,我是煉獄杏壽郎。」雖然被認錯了,但是杏壽郎似乎非常習慣了自己會被一些年長者認成自己父親,解釋的非常流暢且輕松:「您應該不記得了,我小的時候曾經隨父親槙壽郎一起來拜見過您!」

  對方似乎愣了一下,轉身道:「原來是這樣啊,你披著這個披風,簡直跟你父親當年一摸一樣,真是讓人懷念啊。」

  「我會如實轉告您說的話的,家父一定非常高興聽到您的評價。」

  「嗯……不過我還是要說,剛才認錯你了,真不好意思,不過看起來,你已經繼承炎柱了位置了,真是可喜可賀,那麼,你的父親呢?我記得上次見面的時候,他好像還是炎柱吧,退役了麼?還是……」

  「誠如您所見,炎柱的位置已經由我繼承了,而我父親則成為了前炎柱。」

  「這樣啊,老夫知道了……」鱗瀧點了點頭:「你才多大來著?十七?十八?真是不錯啊,你父親也差不多是這個年歲成為炎柱的。」

  「是十七歲,鱗瀧前輩!」

  旁邊的朝陽沒打算插話,不過鱗瀧左近次卻注意到了她。

  面對她這個頗具威脅的活死人的時候,這位曾經的水柱就沒有那麼輕松了:「這位小姐,如果我沒有認錯,應該是就是葉小姐吧,義勇那個孩子在給我的來信上提到過你。」

  朝陽上前了兩步,面無表情的臉上露出了一點似有似無的微笑:「鱗瀧先生,久仰。」

  久仰是屁話,她今天才知道到對方的名字,不過對於前輩類的人物,多少還算有兩分恭敬。

  「我其實非常好奇,現任水柱提到我的時候,是怎麼描述的。可以請鱗瀧先生為我解惑麼?」

  鱗瀧也沒想到眼前的這位葉小姐居然完全不按章法出牌,愣了一下,才接到:「義勇那個孩子在信上跟老夫說,他遇到了難得一見的對手,葉小姐你擁有著凌駕在當代所有柱以上的實力,他非常欽佩。」

  「就這些?」朝陽挑了挑眉,口氣裡聽不出是信了還是沒信。

  「就這些。」

  杏壽郎前來拜訪當然是帶了禮物的,不過鱗瀧站在這裡,沒有請他們去歇腳的地方的意思,杏壽郎和朝陽也不好主動提,就干脆的站在原地,陪他等著什麼東西。

  這一等,就從太陽從東往西走,等到了霞光滿地。

  然後朝陽就看到有個圓溜溜,灰撲撲的東西,夾著一把刀,從山上小道上滾了下來。

  沒錯,就是滾……可能還是連滾帶爬的。

  一路滾到了朝陽腳下,然後攤開,攤成一個人的樣子,和朝陽眼對眼。

  嘔吼,還真是一個人。

  一個看起來年紀和時透兄弟差不多大小的少年人。


第115章

  這個叫灶門炭治郎的少年人頭上有一塊疤,看起來像是什麼東西燙出來的,眼睛很圓,跟頭發一樣,都是一種純粹而艷麗的深紅色,穿著一身市松圖案的羽織,一起坐下來喝茶的時候顯得非常拘謹。

  「唔姆,這就是富岡說過的,送到鱗瀧先生手下修行的灶門少年吧!很高興見到你!」杏壽郎的笑容還是滿懷熱情。

  熱情到對面似乎有些手足無措。

  「這位是現任炎柱,煉獄杏壽郎。」鱗瀧在旁邊為自己的弟子介紹道:「旁邊的……是葉小姐。」

  朝陽微微點頭,就算是打過招呼了。

  「炎柱大人,葉小姐!」緊張的炭治郎直接對著他們行了一個匍匐在地上的大禮。換來了一高一低兩重不同的笑聲。

  高的是杏壽郎,低的是葉朝陽。

  但是懵懂無知的少年人並不清楚鬼殺隊的階級制度,有些茫然的看向自己的老師:「鱗瀧先生,炎柱就是是這位先生的名字麼?」

  「噗……」朝陽沒憋住,笑了一聲。

  鱗瀧毫不猶豫的一個爆棗就摁到了自己徒弟頭上,又回頭對杏壽郎道:「真是不好意思,我還沒來得及教他一些鬼殺隊的常識。」

  「完全能夠理解!」杏壽郎笑道:「那麼就由我來解釋吧。」

  「炎柱並非我的名字,我名為煉獄杏壽郎,柱指的是鬼殺隊階級最高的九位……不,現在是十位劍士,或許以後會更多,而炎柱中的炎,指的是我所修行的呼吸法,炎之呼吸。」

  「像是介紹你來此地的富岡義勇先生修行的是水之呼吸,所以他也被稱之為水柱。」

  炭治郎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灶門少年,你不用這麼緊張,我並不是什麼齜牙咧嘴的惡鬼!」

  對面的小孩沒比千壽郎大多少,杏壽郎對他也多一些耐心。

  「說起惡鬼,老夫有一件事想要向葉小姐求證。」天狗面具的老者忽然轉向朝陽。

  「您說。」

  「在從水柱的位置退役下來以後,老夫依然保有鎹鴉,所以對隊內的事情也有耳聞,聽聞,葉小姐並非活人,而是和鬼接近的某種人類,是這樣麼?」

  朝陽思索了一下,放下了還沒來得及喝的茶水:「對,也不對。」

  雖然對這種見人就要解釋的問題感到厭煩,朝陽還是保持著自己對長輩一個最基本的尊重,稍微解釋了一下自己的說法。

  「我是活死人,是失去了靈魂,只憑意志和□□行動的行屍走肉,是還『活著』的屍體,說我是鬼未嘗不可,不過這個鬼跟你們以為的鬼恰好相反。」

  「活死人需要的是單純的生氣,在經過特殊的訓練以後,我可以克制自己不吃人,而是從其他的動物那裡得到生氣。而你們所謂的鬼不行,救我這段時間了解到的,所有的鬼都只能通過吃人獲得飽腹,其他的食物對她們毫無異議,甚至於他們能吃出不同人不同的味道。」

  旁邊的杏壽郎也用力的點了下頭:「是這樣的,而且鬼不能行走在太陽下,但是朝陽可以說,所以單純的將朝陽定義為鬼實在是不合適!」

  朝陽看了他一眼,繼續道:「這也是我跟你們認為的鬼差異最大的地方。所以我認為,比起身軀活著卻失去了靈魂,需要用生氣代替的活死人,所謂的鬼其實是身體死去,靈魂和意志被混淆,把自己和曾經的同類切割開,認為自己不在是人的的某種生命。」

  「生命?」炭治郎湊了過來,有些激動道:「葉小姐,你認為鬼也是生命麼?」

  「顯然如此。」朝陽點了點頭。

  「炭治郎,不要失禮。」鱗瀧阻止了自己的弟子的追問,轉而有些恭敬的向朝陽道:「既然葉小姐對鬼已有足夠到了了解,那麼老夫現在的請求就不算突兀了。」

  鱗瀧忽然對朝陽微微弓腰:「說起來或許有些復雜,老夫現在的這位弟子是義勇從山上救下來的,他全家都被惡鬼所殺,只有妹妹幸存下來,跟他一起來到我這裡,而他的妹妹出了點意外,她需要一些完全了解鬼的人的幫助。」

  朝陽動了動手指尖忽的一笑:「是這樣啊,我還以為你們不打算跟我介紹呢。」

  這下,不光是鱗瀧,杏壽郎也愣住了。

  朝陽看向了與這個狹窄的待客廳堂僅有一扇薄薄的木板門相隔的房間,眼神銳利仿佛已經打碎那脆弱的房門看清了裡面躺著的人:「私藏惡鬼,違反鬼殺隊隊規,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應該怎麼做了,連審判和商量都沒有必要,直接把鬼斬首了就好。」

  杏壽郎聽到有鬼,下意識的站了起來,手也放在了腰間的日輪刀上。

  而另外一邊的鱗瀧看到事有不對,立刻也握起了放在一邊的刀:「看來是我想錯了,葉小姐跟鬼確實不一樣。」

  「不,恰好相反,我覺得我跟鬼之間差距並不大。」朝陽拉了一把杏壽郎的羽織:「坐下吧,杏壽郎現在不是殺鬼的時候,先聽聽他們怎麼說。」

  「可是惡鬼就在門背後不是麼?」杏壽郎依然維持著原本你的姿勢。

  「我說,坐下。」朝陽壓重了聲音,直到看著杏壽郎把右手從刀柄上挪開,又不滿的坐下,這才從新松弛了顏色:「不要著急嘛,當時我們殺煙鬼不都還抽了兩口煙的,殺鬼之前先聽聽鬼說了什麼再殺完全來得及,還是說你覺得你攔不住鱗瀧前輩,我殺不了鬼?」

  一番話說的一邊的炭治郎冷汗直冒:「別說什麼殺鬼不殺鬼啊!禰豆子是我的妹妹,雖然她變成了鬼,但是她從來都沒有吃過人,她不會傷害任何人的!」

  「漂亮話誰都會說,灶門少年。」朝陽有些不屑的笑了笑:「我上一個殺的鬼,在我殺他的時候甚至沒有絲毫反抗,一心求死,可是這也不能否認他傷害過人的事實,只要是鬼,所有的……起碼我見過的所有的鬼,都容不下活人,你的這個話毫無說服力,就算能保證她到現在沒有吃過人,那以後呢?」

  「葉小姐,還請聽老夫一言,」鱗瀧忽然開口道:「灶門兄妹是富岡義勇勸說我收下的,他認為這個孩子有著出色的,能夠繼承水之呼吸的天賦,並且認為炭治郎的妹妹,禰豆子絕不會攻擊人類,這是他作為柱的判斷和意見。」

  「嗚姆,那麼富岡見過他們兄妹幾次呢?」杏壽郎忽然發問。

  旁邊的談制冷愣了愣,有些緩慢到:「富岡先生麼……到現在為止,我只見過他一次。」

  「這樣啊!」杏壽郎點了點頭:「光憑一面之緣就認為一個鬼不會攻擊人,我相信富岡肯定是有所見聞以後下達的如此判斷,可恕我是在不能認同這種想法,鬼就是鬼,人就是人。」

  「那如果加上老夫呢?」鱗瀧左近次開口道:「老夫也認為,禰豆子不會攻擊他人。」


第116章

  「倘若有一天,木板背後的鬼襲擊了人呢?」朝陽依然坐在原地,像是閑聊一樣開口。

  「那無論如何痛苦,我都會親自手刃惡鬼,然後在切腹謝罪!」炭治郎忽然大聲道:「這件事鱗瀧先生早就教給過我了,我一定會如此執行的!」

  朝陽看了他一眼,面上的微笑漸漸淡了下去:「如果你的妹妹傷害了人,被傷害的人已經死去,那即便是你切腹謝罪也是挽回不了的,有什麼用呢?多死一個人而已。」

  「那我要怎麼做呢?」

  「如果有一天,你的妹妹襲擊普通人的話,那你有辦法在她傷人之間就殺了她麼?」

  炭治郎愣住了。

  「其實你的事我有所耳聞,鎹鴉的情報網確實了得,什麼都能打聽到,剛才鱗瀧先生也說了,你全家只有一個變成鬼的妹妹幸存下來對麼,聽起來真是悲傷的故事。」

  「是的,禰豆子是為了保護更小的弟弟妹妹,才被鬼殺死的……」炭治郎語氣低沉。

  「換句話說,我相信你的妹妹,絕不是自願成為鬼的。」朝陽嗤笑了一聲:「誰會想成為跟自己滅門仇人一樣的玩意啊。」

  後半句話說的異常的低,只有她旁邊的杏壽郎有幸聽到,有些驚訝的看向她。

  「所以我也相信,如果她傷人,絕非是她作為人本意,而是鬼性蒙蔽了她。」

  炭治郎激動起來:「所以您也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善良的鬼存在,是麼?」

  「不,恰好相反,我不相信這個世上有善良的鬼,就像是人吃豬牛羊是正常的,維持生命的正義一樣,鬼吃人,對於他們來說也是正義。」朝陽頓了頓:「我只是相信,在鬼性之下,或許作為人的人性還是存在的,富岡相信了你,我也相信你是個好人,你的妹妹必然壞不到哪裡去。我不是相信鬼,我是相信你妹妹的人性。」

  「所以,你告訴我,你到底有沒有能力,去守護她生而為人的,不願傷害他人的意願呢?」

  「不要傷害她,求求你們,不要傷害她,她不會成為惡鬼的,她從來沒有傷過無辜的人,我一直都有很好的保護她的,我帶著她在深山隱居就是不像讓她出去傷人。」

  「她的神志已經在回復了啊!只差一點點,還差一點點,她就能從新成為人!你們相信我!」

  「不要傷害我的妹妹啊!」

  葉縱橫在鎮魔塔下被打的遍體鱗傷的時候,依然死死的護著她,站在原本就沒有多少神志,還被憤怒衝擊的只想殺死傷害哥哥的人的自己,和那些試圖傷害她的人中間,阻止她傷人,也阻止他人傷害她。

  可是最後呢,最後結果怎麼樣呢?

  鎮魔塔只針對邪祟之物,本是不會殺死葉縱橫的,只要他停手,只要他放縱那些人殺死自己,他就能活下去。

  鎮魔塔一點一點抹殺她的意志的時候,她的人性也終於從混沌之中脫身而出。

  那個時候,奄奄一息卻已經回復神志的自己說了什麼來著?

  「哪有什麼沒有傷過無辜的人……呵,我手上的人命我自己都數不清楚……」朝陽看著鎮魔塔外,那個戰戰兢兢的孩子,恐懼,但是更深的是仇恨,除這二者以外,就是大仇得報的快意。

  真好。

  當初殺上岐山道的時候,她不忍傷害幼童,所有十歲以下的孩子,無論嫡系旁系,她都放了過去。老弱婦孺,放了過去,所以造成如今後果。

  早在計算之內,早在預料之類,早在期待之內。

  殺人者,人衡殺之。

  從成為活死人的時候,她就有此覺悟。

  於是她轉頭看向自己的哥哥,那個性格溫和的,曾經的葉氏繼承人:「從我持劍殺人的時候,我便有此覺悟,如今我認罪認裁與你何干,滾。」

  朝陽不自主的捂住了胸口,那裡有兩顆心髒,有一顆已經枯萎死去,而剩下的那顆維持著她神志,維持著她軀殼,至今仍在跳動的心髒並不屬於她,而是屬於那個拼死都想要保護自己妹妹的哥哥——葉縱橫。

  炭治郎看著她,而鱗瀧看著炭治郎。

  半晌。

  「有!」少年人的聲音鏗鏘有力:「即便我現在做不到,可是我會反復的,不斷的練習,直到我能做到位置!我會守護禰豆子的,不僅是要守護她的生命,我也會守護她生而為人的意願!」

  「我暫且信你。」如果你做不到,我就宰了你。

  後半句恐嚇朝陽沒有說出來,朝陽緩緩的放下了捂住心髒的手,轉而對鱗瀧道:「鱗瀧先生,您想委托我做什麼?」

  「是這樣的,灶門禰豆子她雖然變作了鬼,但是正常來說,鬼是白天睡覺,晚上活動的,而灶門禰豆子她……」

  「讓我來說吧,鱗瀧先生。」炭治郎開口道:「是這樣的,我的妹妹變做了鬼以後,我順著富岡先生的指引前來狹霧山找到了鱗瀧先生,途中,我的妹妹一直在睡覺,所以我也並沒有在意,但是幾天以後,她任然沒有醒來,當時鱗瀧先生幾乎是立刻就請了醫生前來診治,一聲只說她的身體並沒有大礙,但是我的妹妹卻一直沒有醒來,這件事太詭異了。」

  炭治郎沉默了一會:「我實在非常擔心。」

  不是擔心,是害怕吧。

  朝陽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

  當初她屠戮岐山道近萬人,卻在最後遭到了岐山道驅鬼一脈的瀕死反撲,幾乎將神志徹底抹殺成為一個真正的,只知道殺戮的屍體。

  但是他的哥哥,葉縱橫找到了她,喂了她自己的血,暫時讓她冷靜下來,然後一路帶著她,前往幾乎寥無人煙的深山中,不讓她傷害無辜的人,那段時間,葉縱橫幾乎是整夜整夜的守著他,像是怕她死去,也像是怕她衝出去,當真犯下無可挽回的錯誤。

  可是……從持刀殺人開始,就已經是大錯特錯了。

  「我明白了,你是想要我把你的妹妹喚醒吧,」朝陽點了點頭:「那你准備好了麼?我可以去試試喚醒她,可是如果我喚醒了她,而她攻擊活人的話,那我就會立刻殺了她。」

  「她不會的,我的妹妹不會傷害任何人的。」

  朝陽起身,徑直走到木門前,杏壽郎就在她身後跟著,手壓在刀柄上,是隨時准備拔刀的姿勢。

  打開門以後,原本以為會見到被捆的嚴嚴實實的鬼並沒有出現,地上只有一個攤開的鋪蓋,上面躺著一個年歲並不大的少女,長發披散,是漂亮的黑色頭發,但是發尾呈現艷麗的紅色,嘴上被固定著竹筒。

  閉著眼睛,看起來睡的非常安神。

  「用竹子做口枷?」朝陽挑了挑眉:「倒是有意思。」

  「已經有快一年了,」炭治郎的聲音微微有些低沉,充滿擔憂:「禰豆子一直都是這樣沉睡著,沒有醒來的跡像。」


第117章

  「這樣啊。」朝陽走了過去,伸手摸上了禰豆子的臉,很柔軟,骨頭也不算結實,根據他哥哥炭治郎的年歲推算,她應該也才十二三歲左右。

  這麼小一點,就變做了鬼,作為人的一生就此斷送,當真是可惜。

  朝陽內心的憐憫並沒有持續多久,五指並攏成刀,露出尖銳的指甲,然後惡狠狠的對著對方的脖子削了過去。

  速度之快鱗瀧和炭治郎都來不及阻攔。

  躺在地上的少女在被割傷喉嚨的一瞬間睜開了眼睛,黑發的瞳孔卻不是黑色,而是奇妙的淡粉色雙圈狀。

  在睜開眼睛的一瞬間,她就掙脫了口枷毫不猶豫的向著葉朝陽發起進攻。

  「太慢,太弱。」連拔劍都不需要,站起身的一瞬間,抬腿,然後下踩就將對方的脖子踩在了自己的腳下。

  「禰豆子!」炭治郎就要撲上去,卻被鱗瀧攔住,而一邊拔刀的杏壽郎也被朝陽示意不要出手。

  掙扎之間,這個穿著粉色櫻花紋路和服,有著同樣粉色瞳孔的少女鬼身軀開始變大,額頭生出鬼角,在一個用力的間隙下掙開了朝陽的束縛,拉住兩三人的距離到了牆角,然後毫不猶豫的,筆直的對著朝陽,再次衝了過去!

  「禰豆子!」炭治郎掙扎著再次撲了上去,但是這次不是要阻止葉朝陽傷害禰豆子,而是……

  他抓到了一截木頭,毫不猶豫的橫在禰豆子牙齒之間,再次代替了口枷勒住了禰豆子:「冷靜一點啊,禰豆子,不能傷害人啊!要忍住啊!」

  朝陽眨了眨眼,看著這對兄妹。

  「果真是會襲擊人的惡鬼,我想這件事應該已經毫無異議了吧,如果你們下不了手來處決惡鬼,那麼就由我來代為行使吧。」杏壽郎說著,從腰間抽出了日輪刀。

  「杏壽郎,把刀收起來。」

  杏壽郎一愣,不過這次他沒有聽從朝陽的要求,而是疑惑的看向了對方:「為什麼呢,她在襲擊你啊。」

  「你沒發現麼?」朝陽忽的笑了起來:「她在襲擊我!」

  杏壽郎一愣,鱗瀧也愣住了,就連炭治郎也因為迷惑手上的力道松弛了那麼一瞬間,被禰豆子抓住機會,惡狠狠的甩開他,目不斜視的直衝朝陽。

  「朝陽,讓開!」杏壽郎大叫一聲,刀刃上濺射出火焰,這是呼吸法劍技的前奏。

  「如果你想殺她,不妨先殺我吧。」朝陽擋在刀前,毫不在意的笑著,然後再次抬腳,這次腳後跟直接擊到禰豆子後頸,將對方砸在了地上,榻榻米承受不住這種暴擊,垮塌了下去,而被攻擊的禰豆子也昏迷了過去。

  旁邊的炭治郎面如死灰,甚至於在看到自己的妹妹被擊暈以後像是失去了信心一樣,一點一點的爬了過去,然後抱住了自己的妹妹,一言不發。

  「切,又是一個准備認死的?」朝陽笑了一聲,聽不出是嘲諷還是真心如此認為。

  杏壽郎面色奇怪的看了她一眼,上前:「灶門少年,我無意殺你,請你松開你手裡的鬼吧。」

  炭治郎動了動嘴,什麼都沒有說。

  他很清楚的明白,眼前的人跟富岡義勇那種會對人留手的人不提啊一樣,他是真的打算殺了鬼的,如果他阻攔的話,可能會連著自己一起殺,而且這個人……氣勢太盛,盛到自己幾乎無法生出反抗心來……

  不,他還是想要反抗的……

  就在炭治郎瘋狂的想著辦法的時候,朝陽拉了杏壽郎一把:「別這麼急躁嘛,而且我說了,如果你想殺她,不妨先殺我。」

  杏壽郎不解的看向朝陽。

  相處一年有余,他多少也能從對方語氣裡面聽出來一些東西,比如說現在,朝陽並沒有生氣,反而是在開心,包括剛才那句不知道是氣話還是真准備那麼做的『如果你想殺她,不妨先殺我』。這種話,也只是放松以後的口無遮攔。

  「我不能認同朝陽你的想法,我可以暫時停手,但是我也希望得到答案。」

  那把赤紅色的刀還是帶著些不情不願的收了回去。

  「我給你們解釋下吧,雖然我也沒搞明白。」朝陽坐在了被她一腳踩出來的坑洞前,拍了拍炭治郎的肩當做安撫:「你的妹妹,確實襲擊了我,不過這個襲擊的前提條件是,她認為我是敵人,畢竟是我先攻擊的她。」

  「鬼的本性應該是吃人,而對付復數對手的時候應該避開最強大的那個,從最弱的開始殺起才是上策,你的妹妹不偏不倚的直接面對我,並不是要吃人,而是認為我是她唯一的對手。這裡,我是最強的,同時,我也是除了她以外,唯一一個不是人類的,她是認定了我可能傷害你們,所以對我動了手。」朝陽在對方呆滯的眼神裡再次笑了笑,伸出手去,手掌上有一條非常長的傷口,是剛才禰豆子第一次襲擊的時候,用指甲劃出來的:「我這麼說,你能理解了吧。」

  這下,包括後面的杏壽郎都愣住了,視線落在禰豆子身上。

  「我暫且能相信你的話,她不會襲擊人類了,而且既然你拿性命擔保了我就暫且相信你一下。」朝陽捏了捏手,在炭治郎不可思議的目光下,手上的傷口幾乎瞬間消失。

  「不過,鱗瀧先生,你能告訴我,為什麼禰豆子會有這種認知差別麼?」朝陽對著鱗瀧道。

  她是真的很好奇。

  被御鬼道的人瀕死反撲以後,朝陽成為了真正的活死人,當時葉縱橫為了制止她犯下絕無寬恕可能的殺孽可是硬生生將她困在深山中,活活困了一年多依舊毫無辦法。

  而禰豆子成為鬼才多久?聽說不到一年啊。

  鱗瀧點了點頭:「我在禰豆子昏迷的期間對她下過一定的暗室,應該算是聊勝於無吧,比如說『人類都是你的家人』,『鬼都是敵人,要保護人類』這種話,沒想到……她竟然當真記住了。」

  「暗示……我明白了,跟五毒教駕馭屍人的方式有些相似嘛。」

  杏壽郎還是沒太明白朝陽在說什麼,但是這不妨礙他聽懂了兩人之間的對話,


第118章

  太陽漸漸下落,在走之前鱗瀧煮了一鍋豐盛的火鍋來招待杏壽郎,朝陽也吃了幾口,很淡,但是就如這幾天以來,她能嘗到一點點活人食物的味道了。

  不能果腹,五髒六腑並沒有醒過來,怎麼樣吞下去的,待會就會怎麼吐出來,但是這不妨礙朝陽覺得高興。

  至於為什麼只吃幾口……

  關鍵在於杏壽郎,鱗瀧先生錯估了他的食量,以為他只是一般的能吃,所以只是煮了一大鍋火鍋又烤了幾條魚,而朝陽知道,這些就算全部放進杏壽郎的肚子裡面也填不滿他的胃,待會還要趁夜色趕路繼續長巡,讓人餓著肚子跑路總是不好的。

  杏壽郎又是喜歡照顧別人的性格,一定不會自己把食物吃完,索性朝陽就不吃了。

  「葉小姐不試試魚丸麼,鱗瀧先生做的魚丸最好吃了。」

  「不了,我不吃活人的食物。」

  「那葉小姐吃什麼呢?」

  「我吃老虎,豹子熊一類的動物的心髒還有血。」朝陽笑了笑:「吃活的,生剖,死久了就不吃了。」

  炭治郎抖了抖,沒敢繼續這個話題了。

  「好吃!」旁邊的杏壽郎一邊吃還要一邊大聲感嘆。

  這種聲音無論聽多少次都會覺得尷尬啊!

  朝陽默不作聲的挪動了一下自己的位置,好讓自己看起來跟對方不是那麼的熟悉。

  鱗瀧先生明顯是看出了她內心的小九九,不過卻好心的沒有說破,倒是炭治郎個愣頭青傻不拉幾的發問:「哎,葉小姐,你為什麼忽然離煉獄先生這麼遠啊。」

  朝陽揚手,好不留情的給了他一個爆棗:「為了打你……」聲音未落,手上的反震卻讓她驚了一下,抖了抖微微有些疼痛感的手,不可思議的看向炭治郎:「你的頭是鐵打的麼?好硬啊。」

  「啊,說這個嘛!」炭治郎指著自己的腦門:「這個是遺傳的我的母親拉,她超厲害的,用頭擊退過野豬呢!」

  用頭,擊退,野豬……這是什麼很值得炫耀的事情麼?不要用這種與榮有焉的語氣說這種話啊!

  「不過葉小姐是為了看看我的頭有多硬所以打我的麼?」炭治郎自顧自的給朝陽的舉動找了個借口。

  「你可以這麼理解。」朝陽不動聲色的收回了手。

  旁邊的杏壽郎顯然也注意到了她的動靜,看了過來,正好和炭治郎看了個對眼。

  「煉獄先生的飯量可真大啊,光是聞聞味道就知道煉獄先生很厲害呢,這跟您的飯量有關系麼?」炭治郎好奇道。

  「嗚姆,灶門少年,這個問題很好,我並不知道答案,但是我們家的人都挺能吃的,我覺得多少還是算有點關系吧。」

  炭治郎高興起來:「那我也想要多吃一些,盡快強大起來!」

  「非常好!很有干勁呢!」杏壽郎誇贊著,話題忽然一歪:「這樣吧,灶門少年,等你通過了最終選拔,就來做我的繼……!」

  朝陽看了看旁邊煮著湯水的鍋,現在把杏壽郎的嘴切了丟鍋裡還來得及麼?

  估計來不及了。

  朝陽只能抓住了一個飯團,火速的塞對方嘴裡,堵住了杏壽郎沒說完的話,笑著對一臉茫然的炭治郎道:「你好好吃飯,我們就先告辭了!」

  說著連拖帶拽的把杏壽郎從那個窄小的屋子裡面拖拽了出來,一邊還不忘記點頭執意並且道別。

  直到拖出一段距離以後,這才松開了杏壽郎,冷笑:「煉獄先生真是好本事,拜訪前輩拜訪的要搶別人的弟子。」

  「嗚姆,朝陽是為這個才把我拽出來的麼?」杏壽郎眼睛亮晶晶的,為了拖他出來,朝陽一直用一只手掐著他的兩只手,到現在都沒有松開:「其實鬼殺隊隊士中途轉換呼吸法是很常見的事,有的隊士甚至會嘗試兩三種呼吸法,以此來找到對自己來說更合適的修行方向,如花或者蟲之類的呼吸,就是這麼衍生出來的。」

  「但是你當著人家師傅的面這麼做就是挖牆腳了。」

  「鱗瀧先生不會介意的。」

  「我介意,可以麼?」朝陽煩不勝煩。

  「嗚姆……既然朝陽這麼說的話,那我以後會多加注意的!」杏壽郎信誓旦旦:「以後我在邀請繼子的話一定不會當著別人師傅的面這麼做的。」

  朝陽松了口氣。

  如果有人現在來采訪朝陽,問她對鬼殺隊最大的印像是什麼,不是殺鬼,畢竟拼劍術,她勝過鬼殺隊所有人。也不是呼吸法,畢竟藏劍心法能讓她問鼎當初的天下第一,其他的都不太夠看了。也不會是煉獄家和甘露寺那奇妙的頭發顏色,可能還要加上時透兄弟,這都算還好,畢竟她鬼相的頭發也不是黑的。

  非要說的話,大概就是……食量。

  說真的,鬼殺隊的招聘條件裡面真的沒有包含飯桶度測試這一項麼?

  在第二次參加煉獄家的新年籌備的時候,朝陽從心底裡誠心誠意的發出了這種問題。

  一個煉獄杏壽郎飯量就夠大了,但是煉獄乘以三倍就是一個異常嚴肅的數字了。

  沒錯,煉獄千壽郎或許是因為得到了足夠的鍛煉的原因,雖然體格沒有發生變化,但是食量已經在向他的父親和哥哥靠近了!

  以至於煉獄宅院的米缸得一個月一補不提,到新年的時候更是需要准備三個米缸以及好幾個掛食物的架子——方便備著,讓其他的飯桶來訪的時候可以吃飽。

  沒錯,朝陽已經不把其他的柱當柱了,都是飯桶!全部都是!一個不拉!就算是看著個子最小的蝴蝶忍一頓都能吃五碗飯!跟這麼一群飯桶一起過年,這是她活著的時候想都不敢想的事!

  伊黑小芭內除外,還沒見他進食過呢。

  而今年煉獄家外面小鎮上的冬日祭典是在柱合會議前,不過也已經有夠冷的了,大雪從前一天晚上開始下,醒來的時候外面已經是雪白的一片了。

  但是今天是杏壽郎的幸運日,他醒來准備練劍的時候,就看到穿著訶子裙的朝陽小姐,光著腳,在庭院堆雪人。

  她並不是毫無理由的光著腳的,而是用前腳掌著地,腳骨細瘦的她這麼踩出來的式樣就像是巨大號的貓爪,而一片貓爪連著一片,就形成了雪花的圖案,在雪花中央,就是那個雪人。

  「真好看啊!我也想堆雪人!」早起的甘露寺蜜璃非常感興趣的湊了過去。

  「哎,你先別過來,這是我好不容易踩出來的花紋,你別過來啊!」

  暴雪之中,朝陽穿著單薄的裙子,動作輕盈的跟簌簌而下的雪花一樣,閃動在冬日的暴雪之間。


第119章

  這是難得的美景,不過問題在於……

  「朝陽,快點回來!」杏壽郎有些擔憂道:「你的腳都凍紅了呢!」

  「我馬上就能堆好這個雪人,在等我下!」朝陽嚷嚷著,又給雪人填了兩捧雪,這才倒行著退到了廊下,然後就真的像個長毛貓掉進水裡又被撈起來的時候一樣,瘋狂的晃動著自己的身體,把身上的雪撒了滿地。

  杏壽郎連忙脫下了自己用來避寒的披風,壓到了朝陽身上,卻被對方一把推了回來,又給按回了自己身上。

  「你不用管我,我不覺得冷。」其實還是覺得冷的,這種感覺對於活死人來說過於稀奇,她不應該感受到冷的,所以在昨天晚上被凍醒了以後她興奮的半夜沒睡,天不亮就跑到雪地裡面撒歡。

  現在就算覺得凍到手腳都有些發麻了,朝陽還是很開心。

  這些都是好信號。

  不死心,不死心,五毒教為了長生不死而研發的秘密武器,或許真的能夠讓她從新成為活人也不一定呢,不過現在說這些都為時太早,也說不定只是鏡花水月。

  「可是朝陽身上很冷吧……」杏壽郎非常固執的把披風又給脫了下來,硬給朝陽套上了:「下雪天的時候穿這麼單薄的出來會生病的。」

  「那你等我生病了再說唄。」朝陽頂著杏壽郎那加了絨的,外面用金色和紅色繪著火焰花紋,肩上還有毛領的大披風依舊很開心:「聽說山下的慶典昨天就開始了,今天是第二天,正是最熱鬧的時候,你們去麼?」

  旁邊的蜜璃也被框了過來:「我是很想去啦……」她默不作聲的偷偷看了杏壽郎一眼。

  但是正常情侶的話應該不會喜歡電燈泡一起的吧。

  不過顯然被她劃分成『正常情侶』的兩個人毫無自知之明,杏壽郎直接伸手邀請到:「那就一起去吧。」

  千壽郎也在旁邊期期艾艾的看著他們,於是也被杏壽郎一把撈上,兄弟二人跟煉獄槙壽郎告別後,就找上了已經換好衣服的蜜璃和壓根沒打算好好穿衣服的朝陽,三人一起往宅院外走去。

  比起蜜璃規規矩矩的粉色和服來說,一身淺金色訶子裙的朝陽行動就要便捷的多,碰到路上有被一起的玩意的時候,蜜璃需要繞路幾步,朝陽則是直接抬腳垮了過去。

  很瀟灑,也顯得很莽。

  有的時候還會伸手扶蜜璃一把,兩個女孩挨的親親密密的,硬生生把後面兩位貓頭鷹承托成了貴家小姐,和她的閨蜜,還有跟班們。

  走到小鎮上的時候,還是上午的時光,但是已經足夠的熱鬧了,衣著鮮艷的人群來來往往,原本寬闊的街道被擠滿,連空氣都被沾染了蒸騰似的各種香味。冬日日祭典歡愉的氛圍隨著街兩邊擺開的長攤,一路蔓延至小鎮的每一個角落。

  這次的祭典沒有單獨找地方,而是將整個小鎮都活動了起來,家家戶戶都泛著迎接新年的美好氣氛。

  雖然並不是什麼特別有名的大城市,遠遠比不上近在眼前的東京都,但是也足夠的熱鬧了。

  「嗚姆,人看起來好多呢!」杏壽郎手搭在額頭上,極力遠眺:「家裡過年似乎還差點裝飾品,庭院的雪人也缺帽子,我們去前面買一點吧。」

  這下,情況又變成了家裡的大哥帶著三個歡呼雀躍的傻子。

  朝陽畢竟年長,還算鎮定,但是蜜璃和千壽郎就很開始的在左右打量。

  一會摸摸這個,一會摸摸那個,為了避免這兩個年幼……好吧,蜜璃已經成年了,主要是千壽郎這個小崽子被人群衝散,朝陽可以說是費盡了心力,恨不得是一手一個的拖著。

  千壽郎倒還乖巧,被拉住以後就乖乖的跟著往前,用力的擠開人群跟上朝陽,而蜜璃就比較不幸,或許是因為太漂亮了,朝陽總覺得往她哪擠的男的特別多。

  好在就在她要發飆的檔口,杏壽郎伸了手過來,一把撈走了自己的弟弟,毫不猶豫的直接給抗在了肩上,然後另外一只手拉住了朝陽剛才拖拽千壽郎的手。

  「這樣吧,這樣就不容易走散了!」杏壽郎眼睛亮晶晶的看著朝陽。

  朝陽疑惑的低頭看了看兩個人交握的手,不是之前忽然抓住手腕,或者忽然交握的方式,而且奇特的,甚至能讓人感到一些細細密密的溫暖的十指交握的方式。

  就算要拽著人,防止被人流衝散,那為什麼是這個握著的方式?

  朝陽有些疑惑,不過在對上對方晴朗的眼神以後,又覺得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索性沒有說話。

  而好不容易找到機會抓住朝陽手掌的杏壽郎則是興衝衝的的臉都快紅了。

  蜜璃真是天才!果然十指交握的話朝陽就不會甩開他了呢!

  而一邊的蜜璃顯然也看到了這種景像,雙手捂住了自己的眼,低頭笑的像是偷吃到了蜂蜜的蝴蝶,但是半晌,又沒忍住,手指頭岔開出縫隙來偷偷看著朝陽和杏壽郎。

  「真的好像一家三口呢。」蜜璃自言自語。

  「蜜璃,你剛說什麼,我沒聽清。」

  朝陽聽力挺好的,奈何人聲鼎沸,以至於壓根沒聽清楚,被蜜璃擺手糊弄了過去。

  訶子裙配的是大袖衫,幾層顏色不同的大袖衫和寬大的裡衣層層疊疊,垂下來的時候能把杏壽郎的手腕也給他蓋住,一冷一暖兩只手就在隱蔽又光明的地方互相交握。

  以往總覺得杏壽郎身邊燙的難受的朝陽也舍不得松開這種熱騰騰的暖意,索性就任由杏壽郎一直牽著她,四個人幾乎串在一起,慢慢的向前走動。

  雖然說是要去前面有些遠的攤位給家裡買點裝飾品,試試上杏壽郎走到一半的時候,就改變了想法,讓千壽郎指著路,四個人在附近的小攤上開始吃東西了。

  准確一點,是三個人吃,朝陽看著,這是常態。

  直到烤魚攤的老板看她手上空落落的,也給她遞了一只小巧的秋葉魚:「嘗嘗這個吧,免費的。」

  可能是把她當做了家裡舍不得給自己買好吃的東西的大姐頭,朝陽哭笑不得的從懷裡抽了點零錢遞了過去:「謝謝您。」不過接了魚以後,她並沒有直接吃,而是在旁邊等著,等杏壽郎吃完了手裡的那一串,這才把自己的遞了過去:「老板送的,給。」

  「可是一直都是我們在吃,朝陽你都沒吃過耶!」杏壽郎把魚推到了朝陽嘴邊:「這家魚很好吃的,和其他的魚肉不同,是很清爽的味道,朝陽也試試吧。」頓了頓,又接了一句:「如果朝陽試過了以後不好吃,又怕浪費的話我可以幫忙解決。」

  「你這話說的就有些過分了,杏壽郎。」朝陽愣了愣,又笑了聲:「就算你在直男也得知道男女有別吧,女孩子之間互相吃剩下的東西可以說是關系好,男孩子之間可以說是兄弟情,可是你吃我剩下的東西……」聲音頓了頓,變得有些艱澀:「算什麼呢。」

  「況且我嘴上的口脂挺貴的,還不想浪費,你自己吃吧。」


第120章

  說著,就像是落荒一樣轉頭去找蜜璃,可是對方已經夾著千壽郎到了下一個攤位前面,眼看著兩個人之間隔著四五個人,卻仿佛隔著人山人海,就是朝陽再蠢也忽然意識到了一些什麼。

  「你們……該不是……在准備耍我吧……」朝陽眯著眼睛,非常謹慎的看著沉默啃魚的杏壽郎。

  「才沒有,只是希望玩得更開心一點而已!」

  朝陽低頭看了一眼交握著的手,沒憋住:「你說的玩開心點該不會是指的玩我吧……」

  「不,也沒有!」准備好好跟你一起逛慶典怎麼能叫是玩你呢。

  離開了成團的好吃的攤位,下一個區域就是女孩子最喜歡的部分,也就是擺攤賣各種裝飾品的地方。這個時候,蜜璃也從新走到了她旁邊,四個人又湊了起來。

  朝陽看到了這一年多以來給她做各種訶子裙的老板,眼光頗好的趙老板。

  和平時過於莊重清雅的打扮不同,今天的葉老板套著黑色底紋,紅色浮世繪顯得異常艷麗的和服,口脂也換成了張揚的正紅色,頭發用金飾固定,顯得分外華貴。

  「葉小姐,您今天看著可比平時都要光彩一些呢。」

  「是麼,可是我比不上今天的趙掌櫃艷壓群芳啊。」朝陽笑著贊了一句,惹的對方輕笑了幾聲。

  「不過趙掌櫃不是只落在高樓闊面的地方麼,什麼時候對這種慶典也有興趣了。」

  「這還不是為了湊個熱鬧啊。」趙掌櫃笑了笑,也向旁邊的蜜璃打了個招呼「甘露寺小姐,早安。」

  「趙小姐,早安。」

  「這位是?」趙掌櫃顯然差異於居然看到一個男性和朝陽肩並肩手牽手的樣子。

  「趙掌櫃知道的,我借住在附近,這就是我借住那家的長子。」

  「初次見面,我叫煉獄杏壽郎。」接著朝陽的話音,杏壽郎自我介紹了一句:「趙掌櫃日安。」

  「日安,煉獄先生。」頗懂人情世故的趙掌櫃看了一眼兩人交握的手,又看了看杏壽郎看著朝陽的時候,眼裡遮掩不住的關懷,還有朝陽本人似乎毫無察覺的樣子,最後落在了朝陽肩上的披風上。

  很明顯,那是一件男士披風,雖然朝陽足夠的高能夠將長度撐起來,但是肩寬卻差了一截。

  毫無疑問,它原本應該屬於旁邊的這位煉獄先生。

  這麼親近的關系,只是借住?說一萬遍趙掌櫃都不會信,不過她也不是多口舌的人,只是迎合的笑著,從桌上的擺件裡面挑了一件出來展示給朝陽。

  「瞧瞧,這個貓頭像雕的像不像……」趙掌櫃看了一眼旁邊的煉獄,暗示意味毫不遮掩。

  朝陽自然也看了個明白,於是它把那個不過掌心大小的黑紅金三色的貓頭鷹擺件直接捧到了煉獄臉旁邊仔細對比。

  嘔吼,不能說毫無關系,只能說一模一樣!

  朝陽憋了一下,沒憋住,噗嗤噗嗤的笑了幾聲,旁邊的蜜璃也沒能憋住,跟著笑了起來。

  「掌櫃的嘴真甜,這個多少錢。」

  「我跟葉小姐熟悉這麼久了,這點小東西,送你就是了。」掌櫃的笑了笑,擺了擺手:「來一次慶典不容易,可要玩開心點。」

  「那就謝謝趙掌櫃了!」朝陽撒開了蜜璃,捏著貓頭鷹擺件開開心心的被杏壽郎牽著往前走。

  朝陽低頭打量著手裡的貓頭鷹,怎麼看怎麼喜歡,在抬頭就看到杏壽郎微微抿著嘴不太高興的樣子。

  打貓頭鷹生氣了。

  「怎麼了?出來玩不開心麼,杏壽郎?」

  「不是不開心!」杏壽郎耿直道:「是被朝陽當做貓頭鷹了所以不高興!」

  「哈,那只是我的想法啦,你要是不喜歡……我就不做就唄。」朝陽有些遺憾的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貓頭鷹擺件,又看了看眼前的大貓頭鷹,忍痛把擺件塞進了對方手裡。

  杏壽郎一愣,捏著手機的貓頭鷹擺件,一時間竟不知道擺什麼表情好,最後小心的把它塞進了自己衣領裡面貼身保存。

  兩人又走了一段,朝陽回頭才發現蜜璃和千壽郎不見了。

  「杏壽郎,你弟弟和你徒弟都不見了。」朝陽說著,就要松開杏壽郎的手去找兩個小的,卻被對方捏的更近。

  寬大的手心裡面甚至有一絲絲的汗意。

  不知道是太緊張還是附近太人多了,所以覺得熱。杏壽郎擺了擺頭道:「好不容易出來玩一次,就讓蜜璃和千壽郎他們開心的玩耍吧,作為大人就不要太管束他們了!」

  「大人?」朝陽皺了皺眉:「要我沒記錯,你好像最多大蜜璃一歲多吧。」

  杏壽郎語塞,非常執著道:「蜜璃是我的弟子,也算是我的晚輩了!」

  「隨你。」反正有蜜璃這麼一個鬼殺隊乙等隊士在,千壽郎也出不了什麼事,正好不用拽著他們跑,可以自己自由的隨便的玩也不錯。

  兩個人漫無目的的在慶典上游逛起來,誰都沒有想起一開始的要給庭院的雪人買帽子的話。

  雪開始越下越大,可是兩個人的漫步都沒有停下來。

  一開始是杏壽郎帶著朝陽走動,後來慢慢的,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就變成了朝陽走在前面杏壽郎走在後面的局面。

  雪撒在地上,撒在他的肩上,撒在兩個人牽著的手上。

  朝陽一次也沒有回頭看他,甚至慢慢松開了手,追逐著風追逐著雪像是鳥雀一樣自由的撒開手往前走。

  走到後來,長陽發現了一條積雪不深的小石子路,頗有興趣的又把鞋給脫了,扔到一邊,光腳踩了上去。

  「杏壽郎,要我說啊,你要不怕冷的話也可以試試這麼走,我覺得還挺好玩的。」

  被冰雪覆蓋過的石頭異常的濕滑,朝陽一腳一溜的往山坡上走著。


第121章

  這裡已經脫離了祭典的範圍少有人至,如果非要找人影的話恐怕得往樹空裡面找找,或許裡面會有野鴛鴦也說不定。

  不過朝陽對野鴛鴦並沒有興趣,她專注的感受著空氣裡面的寒冷,不停的吸氣在吐氣,即便吐出來的氣沒有分毫像是杏壽郎那樣的白霧也毫不氣餒。

  走在後面的杏壽郎從懷裡拿出那個有些膈人的貓頭鷹擺件,上面染上了一些屬於杏壽郎的體溫,就像是這個貓頭鷹真活了過來,成為了杏壽郎的一部分。

  所以,朝陽是覺得他像貓頭鷹,而這個貓頭鷹像他所以才買的麼?

  和頭發一樣的赤金色眼睛眨了眨,腳下提快了一些腳步,追上了朝陽,忽然毫無預兆的一把拉住的朝陽的手腕。

  後者不明所以的看向他,又看了看他手裡的貓頭鷹擺件。

  「你還在介意我把你比做貓頭鷹的事麼?」朝陽看著他,漆黑的瞳孔裡面都是他的倒影,帶著點笑意,帶著縱容:「那我給你道歉吧,你想要我怎麼給你道歉?」

  聽起來非常沒有誠意的話,但是杏壽郎知道,這就是朝陽的誠意了。

  如果此刻他提出什麼不是那麼過分的要求的話,朝陽都會立刻答應,然後去執行。

  她是一個說起話來非常不靠譜甚至稱得上荒唐的人,可是也是一個足夠專注且認真的人。

  不然,即便的天賦再好,她又怎麼可能做劍士呢?

  「朝陽!」杏壽郎眼睛亮晶晶的,捏著手裡的貓頭鷹看著眼前的人,忽然就不是很想按著蜜璃教的步驟一點點的走了。

  「做什麼?」走在前面的人頭也沒有回。

  「朝陽你看著我!我有話想要跟你說!」

  朝陽疑惑的回頭,就看到杏壽郎直接貼了過來,貼的很近,兩人一個在台階上,一個在台階下,在上是朝陽,在下是杏壽郎,這個距離卻太近了一些,近的朝陽都快可以感受到對方鼻子裡噴出來的熱氣了。

  看著對方興奮又慎重的表情,一種不是很好的預感一瞬間覆蓋了朝陽的五感,杏壽郎接下來可能不是那麼討喜!

  雪還在下,即便杏壽郎體溫足夠的高也沒辦法徹底融化他們,頭頂筆直的幾綹被雪壓低了一些,也可能是打濕了的原因,看著竟有點惹人憐愛的意思。

  朝陽身上也落了雪,不厚,也不薄,恰好能覆蓋一些她頭發的顏色。

  寒冷的風吹過她的皮膚,也稍稍吹熄了一些她的興奮,使她能夠冷靜下來,專注的聽對方說話,然後她聽到杏壽郎說……

  「朝陽,我喜歡你!」

  「喜歡?」朝陽這個時候並沒有將對方的喜歡當一回事,而是笑著,伸手試圖去揉對方的頭:「我也挺喜歡你的!」

  可是伸出去的手卻被對方抓住,不僅沒有能夠揉到頭,反而再次落入對方掌心,被雙手捧著,像是對待珍寶一樣。

  整個手掌都裹在另外一個溫暖的手心裡面是一個很新奇的體驗,不過感覺還不錯。

  下一刻,就聽到她『喜歡』的後輩再次開口。

  「不是這樣的,不是把朝陽當做前輩的喜歡,也不是希望朝陽把我當做需要關照的後輩的喜歡!是想跟朝陽你結為夫妻的喜歡!」

  原本還有閑心笑的朝陽此刻臉上笑容一點一點的滑落下去。

  「是你說錯了,還是我聽錯了?我聽到你說想跟我結為夫妻……」

  「我沒有說錯,朝陽你也沒有聽錯,」

  「其實我並沒有打算今天說出口的,我原本是想找個更好機會再說的,可是我已經忍耐很久了,從上一次的祭典,到今天,我已經,無法再忍耐下去了,我想告訴朝陽你,我的心意,並盡全力獲得你的同意。」

  同意,同意什麼?同意明天去立婚書結合麼?

  這是朝陽的直覺第一次遭遇滑鐵盧……

  她的教養和理智在警惕,被人忽然告白可不是什麼好事,而且……非常明顯,上次的祭典,這次的祭典,還有中間蜜璃那麼多忽然閃開的操作,並不是給自己曾經的疑惑來避嫌,而是作為電燈泡的避嫌,就跟她之前一樣。

  可是她的情感卻在歡呼!答應他!答應他!你不也是喜歡他的麼?從第一次見面的欣賞,到對方堅定又執著的送還發簪以後的請求。

  開朗又樂觀,無論被打擊多少次,無論面對多少次絕境都絕不放棄,煉獄杏壽郎,煉獄非是地獄,而是為永不熄滅的陽炎。

  那種禮貌,堅持和永不熄滅的熱情難道當真一點都沒有打動過?

  不是的,打動過的,或者說,不是『過』而是一直,一直的,她的心一直再為對方心動。

  即使身為飛蛾,亦有擁火入懷之心!

  即便厭惡火焰,也會不由自主的被這種人,這種熱情,這種真誠所吸引。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麼?或者說,你知道你在對誰說話麼?」

  朝陽想退兩步來拉開距離,可是腳卻不願意走,想仰頭拉開視線,後腦勺又仿佛離家出走……

  「我知道,我在像朝陽你表白!我也知道,朝陽你是大家族出來的繼承者!」杏壽郎頓了頓,看了一眼對方沒有抽開的手,眼神更亮:「葉子淵是敬稱,朝陽才是你的名!這些,我全部都明白!」

  朝陽搖了搖頭:「那你並不知道我是誰。」


第122章

  「不!我知道!我知道朝陽是一個心懷大愛的人,就算從來不說,開口的時候比起安慰更像是在凶人,我也能明白,朝陽是一個非常非常溫柔的人。」

  「鬼殺隊的所有的人都會維護活人,生而為人的權利,可是朝陽,不光要維護生命,更是在維護那些人身而為人的意志!」

  「我正是被這樣的朝陽所吸引,一步一步到今天,其中還有很多很多我也說不清楚的道理。老實說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對朝陽你動心的,可是等我意識過來的時候,就已經無法自拔了。」

  「所以,我可以請朝陽你以結婚為目的,和我交往麼?」

  你連我是什麼都不清楚就要跟我結婚?

  朝陽反射性的就想這麼懟回去,話到嘴邊的時候卻又沉默的咽了下去。

  月光混著雪撒到兩個人中間,伸出手去的手除了炙熱以外還能感受到一點點汗意。

  杏壽郎在緊張,這個無論什麼時候都選擇勇往無前的年輕人,緊張的手都在冒汗了。

  可是她能答應麼?她可以答應麼?

  飛蛾撲火是無法撲滅火焰的,但是她不同,她為深淵,能將一切美好近皆化為烏有的深淵。

  一個活死人,一個再無未來,只能在這世間漫無目的游蕩的孤魂野鬼,一個被時間和世界拋棄,卻又不甘願死去的亡魂,要如何擁抱烈焰呢?

  「還有,雖然朝陽你當初問我,拋卻我的父母,拋卻我的姓氏,我想做什麼樣的人這個問題。雖然不需要我告訴你答案,可是我還是想要告訴你。」

  「即便我的母親不對我說那些的話,我堅信,我還是會成為現在的你看到的樣子。」

  「就如同我堅信我自己此刻對你的心意一般。」

  杏壽郎這麼說的時候,朝陽聽到了自己的心跳,重若擂鼓,快若脫兔。

  就連耳膜都在隨著一股一股的,鼓的她耳朵裡都是嘈雜的聲音,聽不清杏壽郎再說什麼,也看不清他的臉。

  答應他,你也想要擁有他不是麼?

  拒絕他,不要耽誤對方的前程!

  答應他,人為了滿足自己心願而生,你應該順應天性!

  拒絕他,如果你當真愛惜他,就不要拉他入深淵。

  ……

  這個問題太過沉重,腦子幾乎被分成了兩半,一半想要擁有對方,一半卻想要讓對方得到更好的。

  「閉嘴!」朝陽忽然低頭大喝了一聲:「安靜!」

  不要吵了,讓我好好想想。

  讓我,好好看著杏壽郎來想想。

  「你沒事吧?」發現朝陽不對勁的杏壽郎關切的湊了過去,卻在對方抬頭的時候,鼻尖摩搓過鼻尖,冰冷的嘴唇擦過不是那麼柔軟卻足夠溫暖的唇瓣。

  然後朝陽看到了杏壽郎。

  以那種燦爛的赤紅色為中心,灰敗的世界漸漸褪去,新的鮮艷的顏色從新覆蓋上眼瞼。

  就像是她還活著的時候那樣,她看到了雪花的顏色,看到了杏壽郎呆滯目光中的自己,看到暴雪也掩蓋不住,從層層烏雲後悄悄透出一些微光來的晚霞,看到看到山腰下熱鬧的集市,看到來來回回的人,看到燃起的紅色燈籠,看到灰暗的天空被花火點燃,鋪天蓋地的流光像是要墜落到每個人身上,看到……這個灼灼生輝的世界。

  朝陽愣了一下。

  揉了揉耳朵。

  她的聽覺一向不錯,但是成為活死人以後還是略微有些退步,但是現在,她又聽到了,聽到了杏壽郎跟她一樣快的心跳聲……不,是比她更快,聽到了非常細微的,雪簌簌落下的聲音,聽到了山下嘈雜的聲音。

  她的五感知覺,再恢復……

  活死人沒有未來可言,可是如果能從新成為活人呢?

  能夠從新擁有生老病死,擁有看得見盡頭的未來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簪著金簪披著男士披風的女孩在被誤蹭到嘴唇以後並沒有生氣,也沒有暴躁,而是狂笑起來,這種情況杏壽郎從未見過。

  可是看著朝陽笑的彎腰捂住肚子的時候,他也笑了。

  「雖然不知道我的告白哪裡讓你覺得好笑了,可是朝陽,能看到你開心我就會很開心了。」

  「不不不,不是,我沒有笑你的告白……我只是……」朝陽組織著語言勉強湊了個完整的理由:「我只是單純的高興,為你也喜歡我而高興,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可能會成為活人。

  朝陽把後半句話咽了回去,她不喜歡告訴別人還沒有成既定事實的事情,於是含糊道:「重點是我忽然察覺到一個非常非常好的消息,不過現在不能告訴你,得晚點。」

  杏壽郎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我會從今天開始期待這個好消息的。」

  笑夠了,朝陽從新直起身去,看向一副不論他說什麼,都會照單全收樣子的杏壽郎正色。

  「杏壽郎,你知道忽然向一個女孩子告白,還是在這種……」朝陽左右看了看,找了個自認為非常恰當的形容詞:「在這種荒郊野嶺一樣的地方,是一件非常失禮的事麼?」

  「我不知道!」杏壽郎大聲回答道:「這很失禮麼?那我要不要再來一次,我們去山下的鎮子上怎麼樣?」

  朝陽服氣了,朝陽真的服氣了,為什麼這個大黃雞的腸子可以這麼直?

  「算了,不跟你計較,」朝陽嘆氣:「那你知道告白的時候要帶上些許誠意麼?在我們那邊,先告白的人是要准備禮物的,空手告白是要被當成騙子的。」

  「我不知道!我居然一無所知,單憑一腔心意就向朝陽告白了,真是失禮啊,如果這裡有個地洞我真應該鑽進去!」雖然是再說慚愧的話,但是杏壽郎眼神卻更亮了。


第123章

  「你要再說鑽洞的話,你信不信我現場給你挖地洞?」

  「嗚姆,就像是上次那樣麼?那很不錯啊!」

  朝陽現在不想聽告白了,她只想把這個腸子直的可以當弦彈的大黃雞給摁到雪地裡面去。

  剛才那番感人肺腑的告白合著都是她幻聽是麼?

  「算了,我跟個黃雞計較什麼,總是要燉著吃的。」朝陽低聲嘆了一聲。

  「朝陽,你剛才說什麼,我沒聽清!」

  說要把你燉了吃啊!

  這個話歧義很大,現在說出口說不定回頭杏壽郎就能把他泡澡的那個桶子拿去燒水讓她燉煉獄杏壽郎也說不定。

  所以不能說。

  「沒說什麼。」

  「那麼……」杏壽郎得寸進尺的湊近了一些,兩個人到了一個鼻尖抵著鼻尖的距離上:「朝陽可以告訴我你的答案了麼?」

  「我能否請你不要以看後輩的眼神看著我,我想讓你以結婚為目標,跟我交往。」

  朝陽正式開始懷疑杏壽郎是不是學了什麼蠱惑人心的秘術,以至於現在能把她蠱的頭昏腦漲就想一口答應下來,然後把這個黃雞拖回去好好燉一下。

  但還不行!

  「你都反反復復這麼慎重的告白了,如果我輕輕松松的一口氣答應下來是不是對你有些不公平呢?」

  「不,才不會不公平!是我先決定要向朝陽告白的,所以朝陽你如果願意接受的話,就只需要答應我就好了。」

  「話不能這麼說,我好歹也是家主啊,」朝陽笑了一聲:「關於要不要答應你的告白,這件事你得容我思考一陣子。」

  「那朝陽需要思考多久呢?」杏壽郎步步緊逼。

  「從你發現心意,到你對我告白,起碼都有小半年了吧,那我可能需要同樣的時間來思考這個問題。」朝陽憋著笑,看著忽然愣住的杏壽郎。

  她要的時間並不是思考的時間,而是等著軀體復活的時間,她想要以一個擁有著遠大未來的活人的樣子,來跟杏壽郎交往。

  但是這層意思無論從那個字符都是看不出來的,杏壽郎更不可能領會,他愣住是因為自己失算了,早知道應該一開始就告白的,那朝陽就不會要思考的時間了!哎呀,真是失算!

  杏壽郎有些懊惱,但是並不氣餒,剛才他聽清楚了,剛才朝陽說的是『也喜歡』。

  所以時間無所謂,就像是朝陽喜歡喝的酒一樣,釀酒的時間越長,酒會越加醇厚,等上一等,或許會得到更好的結果。

  不能著急!

  然後他聽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這樣吧,等到你下一個生日的時候,就會知道我的回答了!」朝陽笑著看著他:「不過在這之前,你確定還要兩只手抓著我麼?像剛才一樣手牽手一起回家吧。」

  「好。」

  關於說了『也喜歡』以後卻沒有直接答應告白的朝陽和杏壽郎之間要說又什麼變化的話……蜜璃的體驗是最直接的。

  冬日祭典快結束的檔口,她和千壽郎在小鎮口子上等了很久才等到杏壽郎和朝陽一起過來,而蜜璃習慣性的就要去擁抱一下自己的師傅,卻在即將擁抱到的時候發現了觸覺不對勁……胸口好軟了。

  然後細看,不知道什麼時候朝陽就擋在了杏壽郎面前,迎接了她的擁抱,還笑眯眯的對她道:「蜜璃還是這麼熱情呢,真可愛。」

  但是蜜璃下意識的抖了抖,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果不其然的,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的是,即便脫離了祭典嘈雜的環境以後,杏壽郎和朝陽還是貼在一起,手牽著手走路,以往杏壽郎會給千壽郎拿著的食物,現在手上提著的都是朝陽買的東西。

  回去的路上,那些東西就被分了出來,有些是合適蜜璃的發帶,口脂之類的,都是蜜璃平時舍不得買的舶來品,還有給千壽郎買的好幾盒好吃的,顯然是把千壽郎當做了第四號飯桶,但是除了好吃的以外,還買了不少稀奇古怪的玩具給他。

  槙壽郎也有伴手禮,不是別的,就是一壇酒。

  說到這個,朝陽有些心虛,住別人家裡還想泡別人兒子,這種想法真的不會被對方家主拿著刀砍出去麼?

  事實證明不會。

  朝陽在把酒壇放到槙壽郎門口以後並沒有得到什麼回應,於是獨自回了臥室,只剩下蜜璃好奇的看向杏壽郎問道:「煉獄先生,你跟朝陽是已經說開了麼?」

  「嗯!我已經將我的心意傳達給朝陽了,她也已經非常明白了!」

  於是蜜璃高興起來:「那朝陽一定已經答應你了吧,啊,那場面一定特別浪漫,好遺憾我沒看到!」

  杏壽郎難得的卡殼了一下,解釋道:「她並沒有答應我。」

  「啊,那你們為什麼還牽著手回來?」

  「我不知道,但是朝陽說想牽手回來,我就答應了!」

  蜜璃迷惑了:「所以,煉獄先生,你們是怎麼說的呢?」

  「朝陽說她需要考慮一段時間。」

  蜜璃眨了眨眼。

  考慮一段時間,卻已經先把手牽著了,這種做法怎麼……如果是換在男性身上,聽著有些渣男啊。

  不過如果是朝陽,似乎一切都說得通了,也不覺得她渣男呢。

  蜜璃臉色微妙。


第124章

  而察覺到這份變化的並非只有蜜璃,柱合會議的時候,朝陽就在眾目睽睽之下,不在躲進陰暗的廊下看著他們說話,而是從頭到尾,都站在杏壽郎身邊。

  幾個柱單膝行禮的時候她本來是站著的,在被不死川瞪了半天以後,改站為坐……盤膝坐,而是坐的時候幾乎靠在杏壽郎身上。

  旁邊的宇髄天元敢打包票,如果不是人多不方便,說不定朝陽會直接坐杏壽郎身上去。

  當然這是必不可能的。

  因為大家進入廊下的房間裡面,大白天的點著燈火開會的時候,朝陽就像是屁股底下扎了刺一樣坐不穩,歪歪咧咧的半天,最後還是去牆角靠著了。

  甚至於在調整好姿勢以後還發出了嘆息聲,氣的不死川當場就要對她來一個拔刀決鬥。

  摁住他的是悲鳴嶼行冥。

  那雙據說是啥也看不到的眼睛裡面沒有淚水,而是充滿了一種奇特的說不出的感覺,他看了看杏壽郎又看了看朝陽最後總結了一句:阿彌陀佛。

  就是不知道他到底看到了什麼。

  至於年級尚且還小的時透兄弟也不知道冬日祭的事,好奇的左看看又右看看,如果不是產屋敷在場的話,恐怕會忍不住圍過來問個究竟。

  同樣好奇的還有蝴蝶姐妹,好在這種兩人時不時的連體嬰一下的動作前兩天在他們過來拿給蜜璃准備的傷藥的時候已經見過了,所以還算冷靜。

  宇髄天元的眼珠子轉了個來回,也不知道心裡在盤算什麼,唯獨毫無反應的就是富岡義勇了。

  他看起來非常冷靜,只在最後散會的時候走到杏壽郎旁邊難得的主動的跟他說了一句話:「煉獄,你不要去狹霧山。」拐我老師的徒弟,他雖然不說的,但是不會高興的。

  這麼一段話被濃縮到只有前三分之一,縱使朝陽和杏壽郎領悟能力頗為出眾也無法完全領悟。

  為此朝陽全程看了一出什麼叫雞對鴨講的辯駁。

  「為什麼我不能去狹霧山呢?不明白!」

  「你不能去。」挖我師弟。

  「嗚姆,是因為你討厭我麼?可是鱗瀧先生看起來並不討厭我的樣子!」

  「不是。」不是討厭你,沒有人討厭你,但是你挖我師弟真的很讓人煩躁。

  「既然沒有被討厭,那我覺得我還是可以去的!」

  富岡義勇的溝通技巧,從入門,到放棄。

  看的朝陽笑的不能自己,只能低頭掩蓋。

  旁邊的花柱也看完了全程,最後嘆了口氣,眼神落在了朝陽身上:「朝陽,你不要幸災樂禍的這麼明顯啊,會被討厭的。」

  聽到關鍵詞的富岡義勇咚的扭過頭來,認真的看著花柱:「沒有被討厭。」朝陽沒有被他討厭。

  這下旁邊的蝴蝶忍也沒能忍住,嗤嗤嗤嗤的笑出聲來。

  為了同僚和藹操碎了心的蝴蝶香奈惠嘆了口氣。

  而不遠處目送他們離開產屋敷宅院的產屋敷耀哉本人則是微微笑了笑:「今天天氣很不錯呢。」

  更不錯的是一周以後產屋敷宅邸的新年聚會,去年的新年祭變成的比武大會所有人都惜敗在朝陽手裡,他們很清楚自己這一年以來的進步是不夠打敗拔出了自己劍刃的朝陽的,於是華麗的宇髄天元看了看朝陽的細瘦的手腕,提出了一個絕妙的注意。

  「我們來扳手腕吧。」

  「扳手腕?」朝陽有些疑惑的眨了眨眼:「怎麼突然提出這種比試來?」作為劍士和劍客,如果想試試手不是應該直接拔尖麼?

  還不是因為非常有自知之明的知道拔劍基本等同挨揍啊。

  說話的間隙,杭奈已經為他們搬了掰腕子用的結實的小桌子。

  旁邊的蝴蝶香奈惠笑著給了個台階:「因為拔劍來討教的話,需要的時間是在是太多了呢,不知不覺一整天都會過去。掰腕子的話或許會比較簡單,而且我們可以分組一起玩啊。」

  是這樣的,朝陽來之前,花柱也參加過產屋敷家的新年集會,雖然不夠熱鬧,但是不會一整天都做一件事,放在平日或許不覺得有什麼,新年的時候卻總會覺得差點意思。

  至於朝陽來以後,雖然她玩的開,能帶動全部的人一起熱鬧起來,不過一整天都看著同事輪番挨同伴的打總是覺得不得勁。

  「分組一起玩?有彩頭麼?」朝陽來了興趣:「其實我小時候經常跟家裡的人玩這個,大概十來個人吧,一開始我老是輸,後來我能一個掰他們一群。」

  那是還沒離開葉氏的時候,同輩同代的一共有將近二十個小孩,她是其中最小的,也是最皮的,天天跟著自己哥哥葉縱橫,不僅沒有學到對方的謙遜有禮,甚至是恨不得走上另外一個極端,別說下河上樹了,那都是小意思,三歲敢進君山追著野豬跑,四歲拖著金銀玉石就要跟人賭骰子玩,五歲提劍捅穿老虎的屁股,六歲心法貫通後自信膨脹揚言要一個人打一個莊,結果被按上掰腕子的台子輪流教了她做人,七歲擦干眼淚繼續跟人掰腕子,八歲終於掰硬同代無敵手,九歲貓嫌狗棄,五十米以內鳥獸四散,十歲……十歲就不提了。

  但是朝陽自己對自己做過的事一點自覺都沒有,甚至覺得自己很厲害!

  就比如現在,興致勃勃的看著桌子,主動湊了過去,擼起袖子,把手肘放了上去,精神奕奕的環顧四周:「誰先來?」

  最先提出這個建議的宇髄天元本想第一個上,結果卻被杏壽郎搶了先:「嗚姆,讓我來試試吧,我還從來,沒有跟朝陽掰過腕子呢!」

  「那就試試唄。」把杏壽郎當做後輩的朝陽不以為意,准確說這裡除了岩柱悲鳴嶼行冥以外,大多數的人她都可以輕松的打得過,所以她非常自信又囂張的笑了起來:「讓我看看你們有什麼能耐!」

  但是很快,朝陽就笑不出來了,她和杏壽郎雙手交握後,宇髄天元前來做裁判。

  那個塗著紅色和綠色指甲油的手在『三二一』的倒計時以後松開了兩人的手掌,朝陽順勢使出八成力,就要去摁下對方的手腕,結果對方卻紋絲不動。

  朝陽臉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你力氣可真大啊,」說著第二次使力,這次是十成。對方手臂只是晃了晃,很快就回復了一開始握手的角度。


第125章

  「朝陽,加油啊,劍術比我強的你,腕力也一定比我強!」

  「那是必然的事,你多說有什麼意思!」再次使力,杏壽郎的手順著她的方向倒了下去,就在朝陽開心的以為自己能夠獲得勝利的時候,對方手肘青筋忽然炸開優勢再次被掰回。

  朝陽麻了,朝陽木了,朝陽盡全力了,但是朝陽沒有贏。

  這個時候她很想學她小時候第一次掰腕子輸給自己哥哥的時候一樣,放聲痛哭,然後瘋狂耍賴直到對方給她放水,輸給她為止。

  是的……朝陽想起來了,自己兒時掰腕子並沒有掰贏所有的人,最後一個贏了她的是她的哥哥,而她打敗她哥哥的方式是……用哭的。

  只要能贏,就不要拘泥於手段,不知道這是誰交給她的道理,但是她貫徹的非常好。

  至於現在,對方比她還小啊,要她怎麼哭得出來?

  丟臉也不是這樣啊!

  一時間朝陽竟不知道自己應該繼續用力僵持下去,還是干脆一點認輸留幾分瀟灑。

  旁邊的起哄的宇髄天元卻不滿了:「喂,杏壽郎,你要是想和葉小姐握手的話可以在集會以後隨便你握,可是我們現在在比賽耶!」

  「嗚姆,是的,我們在比賽,可是朝陽還沒有使出全力啊,我還在等她呢!」

  朝陽最後一點想後退的路被堵的死死的……

  什麼叫,還沒有使出全力啊?她已經拿出吃奶的力氣來了好不好!

  所以說她平時背著劍跑出來的那點力氣都去哪裡了?還是說杏壽郎就是個力氣無窮無盡的怪物?

  「那你就先用出全力來啊!」宇髄催促道。

  其實他已經看出來了,准確說比劍的時候就很明顯了,朝陽勝過他們的並不是力氣,而是劍技和對劍的理解,是這兩項,給了朝陽能夠碾壓他們的機會。

  但是拋開這兩項以後,單純拼□□素質的話還真不知道誰更加厲害一些,平時任務路上碰到的時候,朝陽跑的也沒有比杏壽郎更快,想要追上柱的腳步還得用上被稱之為『輕功』的技巧,而用上技巧以後,局勢就會倒轉,成了杏壽郎不一定追的上她。

  或許她的力量要超過絕大多數普通人,但是對上天賦異稟又勤學苦練出來的柱,尤其是以肌肉力量作為發展點的柱可能還是不太夠的。

  「我明白了!」杏壽郎大聲的回應道,然後又想著朝陽:「那朝陽,我可要用上全力了偶!」

  然後杏壽郎猛然發力,整條手臂的青筋都繃了出來,即便朝陽及時的也用上了足夠的力氣去抵抗,也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手臂被一點點按到了桌子上!

  代表判出勝負的口哨聲響起的時候,朝陽幾乎要流淚出來。

  輸了,居然輸了,曾經的天下第一,現在成了天下倒數第一了麼?

  好在活死人沒有淚水,沒讓她的臉丟到底。

  朝陽順著姿勢趴在地上,仿佛一條徹底失去了夢想的鹹魚。

  但是好歹沒有趴太久,很快就振作了起來:「真是不錯啊,杏壽郎,掰手腕能贏我。」

  杏壽郎背後的汗毛一根根的站了起來,他有些不太好的預感,不過這次預感似乎出了點岔子。

  第二個對陣朝陽的是蝴蝶香奈惠,雖然不算輕松,但是朝陽終於贏了一回,心裡舒暢了不少,跟著後面就是贏的更輕松的蝴蝶忍,對方的手小而且軟,掰手腕毫不費力。

  於是再次找回信心的朝陽二話不說,直接邀請了悲鳴嶼行冥,然後以更凄慘的角度輸了出去。

  但是掰出幾分血性來的朝陽不信邪,伸手就對准了蛇柱伊黑小芭內,很好,他比蝴蝶香奈惠好點,但是還是能贏的。

  接著是風柱不死川實彌,跟著就是水柱富岡義勇,兩個人再次讓朝陽輸的懷疑自我。

  好在這個時候,霞柱兄弟湊了過來。

  「一起上吧!」

  三只手掰在一起的時候,朝陽和霞柱兄弟打出了一個平手,然後笑眯眯的看著有一郎吐槽無一郎用力方向都不對。

  而等在最後的音柱宇髄天元給了她致命一擊:「真是不華麗的葉小姐啊,憑腕力贏你真的是輕輕松松呢!」

  朝陽沉默的看了一邊畫的亂七八糟但是還能認出來的掰手腕決鬥的排行版。

  她,光榮的以五輸三贏一平的成績,排中下游,而其他人的排名顯然是根據她作為分水嶺而劃分的。

  第一名是悲鳴嶼行冥,毫無疑問的第一,後面的標記是『一騎絕塵』,朝陽也服氣,第二名是華麗的宇髄天元,標記是『難得一見』朝陽磨了磨後槽牙。

  第三名是並列的煉獄杏壽郎,富岡義勇,和不死川實彌,標記是『強的過分』。朝陽冷笑。

  第四名就是她,居然是一般般?有沒有搞錯啊!

  往下是霞柱時透兄弟,普通,蛇柱伊黑小芭內,較弱,蝴蝶姐妹……

  在看到最後標記的孱弱這兩個字的時候,朝陽笑了出聲。

  「『孱弱』哈哈哈哈哈哈,跟上弦之貳打了一夜的香奈惠是孱弱,哈哈哈哈,快讓我知道這兩個字是哪位鬼才寫的!我得好好誇誇他!」

  眾人的目光停在了產屋敷耀哉頭上。

  「是我寫的偶,因為大家都在比賽,沒有人整理戰果怎麼能行呢。」產屋敷耀哉倒是不惱,笑眯眯的樣子異常溫和:「朝陽打算怎麼來誇我呢?」

  「干的漂亮!哈哈哈哈。」朝陽笑的壓根停不下來:「我原諒你給我標記一般了!哈哈哈哈哈,孱弱,哈哈哈哈……」


第126章

  蝴蝶香奈惠在旁邊嘆了口氣,看了看朝陽,又看了看不死川:「朝陽……」你在這麼笑下去,不死川要打你了啊。

  當然,最終不死川還是沒有對可憐的輸給他了的朝陽下手。

  值得一說的是本場比試的最大輸家不是排名最末的蝴蝶忍小姐,也不是幾次三番被打擊的懷疑自己的葉朝陽小姐,而是……他們掰手腕用的那個桌子,目前已經徹底裂開了。

  真是不容易啊,明明身為木桌,卻遭受了輪番的,不止一次的好幾個柱的欺凌,還得加上一個葉朝陽。

  真是不容易。

  在笑完了以後,朝陽明顯有些自閉——主要體現在了她沒有在繼續坐在杏壽郎旁邊,而是換到了時透兄弟和蝴蝶姐妹附近。

  時透兩兄弟,哥哥有一郎脾氣略微暴躁,就算是在隱的嘴裡,也是不太好相處的霞柱大人,而弟弟無一郎則是乖巧可愛的多,面對年齡或者從業時間比自己長久的多的隱的時候,也會乖巧的稱呼對方為先生或者小姐,碰到自己的哥哥對別人惡言相向的時候,也會站出來試圖阻止,明明是一樣的聲音,但是無一郎就是軟軟糯糯的感覺,就連對自己哥哥指責的那句:「哥哥也太過分了吧!」也顯得格外的可愛。

  「是可愛的無一郎弟弟,和暴躁的霞柱大人呢!」隱和鎹鴉們是這麼評價的,但是在朝陽這裡就不太一樣了,時透兄弟都稱呼她為姐姐的時候,她就會開始無條件的予取予求。

  「姐姐要嘗嘗這個麼?我知道朝陽姐姐不吃熟食,所以今天早上我和哥哥路過旁邊溪流的時候特意抓的呢!」無一郎從口袋裡面抓出一個還在掙扎的大蝦舉在朝陽面前。

  冬天,吃蝦?

  這是多麼奇妙的體驗呢?

  朝陽笑著接過了蝦,四指並攏,黑色的鬼爪伸出,剖開了蝦殼然後把好好的蝦給肢解成了幾段,分別放在了時透兄弟和蝴蝶姐妹的碗裡,自己只留下了蝦鉗的部分。

  然後掰開蝦鉗挖出裡面的肉,開始生吃。

  動作干淨利落,非常熟練看起來干這種事不是一兩次了。

  時透兄弟從不懷疑葉朝陽,直接端起盤子就開始跟著生吃蝦肉,而蝴蝶姐妹在遲疑一下以後,也拿起了筷子小心的品嘗。

  「意外的很鮮甜呢!」蝴蝶忍高興的捂住了腮幫子,而旁邊的花柱香奈惠看著妹妹喜歡的樣子,猶豫了一下,放下了筷子,將盤子裡面一段蝦尾再次一分為二,一份放在了妹妹的小桌上,然後端著另外一份走到了產屋敷耀哉身邊:「新鮮的河蝦味道挺不錯的,主公嘗嘗吧。」

  「謝謝你,香奈惠,不過……」產屋敷看向了目光炯炯的盯著朝陽看的杏壽郎:「或許有人比我更希望得到這份贈與,香奈惠,要不你替我轉交給杏壽郎吧。」

  「磨磨唧唧的。」不死川唾了一聲就要起身出去,時透兄弟互相看了看,干脆把攜帶的袋子打開,裡面還有好幾只蝦,不過個頭都沒有剛才的那一只大。

  「不需要從新出去找蝦偶,我們其實帶了很多上來,只是想把第一只給朝陽姐姐吃而已。」

  不死川皺著眉頭哼了一聲,又坐了回來,時透兄弟開始分蝦。

  雖然沒有剛才的大,但是現在的每一只蝦的長度也夠一條宇髄天元的小臂,而且數量不少,每個人都分到了兩只。

  產屋敷的蝦是蝴蝶香奈惠和不死川一起開的,時透兄弟的蝦是朝陽開的,其他的柱各顯神通,最離譜的還是宇髄天元,誰都不知道他從哪摸出來的幾根金色,手柄上鑲嵌寶石的刀叉,學著西洋人的做法給兩只蝦解剖的干干淨淨。

  杏壽郎掰開自己的蝦的時候並沒有記著吃第一口,而是看向了朝陽,對方又把自己的蝦尾給切下來,讓給時透兄弟了。

  「朝陽姐姐不喜歡吃蝦尾麼?」無一郎有些猶豫道。

  蝦尾是肉最豐厚的地方,怎麼會不喜歡呢,不過朝陽笑了笑:「我不怎麼吃蝦。」

  杏壽郎眨了眨眼,看了又看自己手裡的蝦,活的,新鮮的大蝦忽然就不怎麼香了,總覺得時透兄弟碗裡的會更香一點。

  這一定是因為朝陽出色的撥蝦技巧!

  不知道怎麼的聽到時透兄弟貼過去,一口一個朝陽的時候,杏壽郎想起了朝陽說過的話。

  『我記得你好像比我小了快四歲吧,如果你也覺得只有個弟弟不夠的話我允許你叫我姐姐。』

  時透兄弟是因為叫了姐姐所以被額外優待的麼?如果他也這麼叫會不會也得到額外優待呢?

  杏壽郎刷的一下端起了自己的小桌子,立刻就要去實踐一下自己的新發現,驚的旁邊的宇髄天元叉子都快掉了。

  朝陽卻在這個時候看了過來,在發現杏壽郎的動作後挑了挑眉,端起自己的盤子施施然的走了過來。

  杏壽郎在朝陽坐在他旁邊的時候也坐了下來,不過不知道是刻意的,還是無意識的,朝陽做下來的時候,裙子的衣擺徹底撒開,像是一朵張開的花一樣鋪在地上,微微低眉垂眼的樣子不像氣焰囂張的葉大小姐,倒像是有些羞澀意味的小家姑娘。

  但是開口的時候這一切都被破壞了。

  「你是不是看著別人有現成的蝦肉很羨慕啊,」朝陽在杏壽郎耳邊低聲笑道:「不用羨慕,你也有歐。」

  說著,就把手上已經撥好的龍蝦鉗子的肉推到了杏壽郎面前,然後又把完整的龍蝦拉了過來,繼續開始剝殼。

  垂眼之間顯得異常的溫柔。

  「謝謝朝陽!」杏壽郎端起了蝦鉗子肉,夾了一團放進嘴裡:「好吃!」

  朝陽的手頓了頓,笑著,火速撥開了蝦,然後胡亂的給自己塞了一口,轉頭又退回了自己位置,表現得像是無事發生一樣。

  場上響起幾聲悶笑。


第127章

  「悲鳴嶼先生,我總覺得在過不久,鬼殺隊就會有一件大喜事呢。您覺得呢?」

  集會散場以後,蝴蝶姐妹正好和准備出去長巡的岩柱悲鳴嶼行冥有一段同路,夜風吹不過香奈惠內心隱含的喜悅。

  「阿彌陀佛……」悲鳴嶼臉上少見的帶上了一絲絲的笑意:「倘若我們所想確實能成真,杏壽郎能和葉小姐修為正果的話,那倒真是一樁美事。」

  蝴蝶忍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自己的姐姐和前輩:「煉獄先生和朝陽小姐?雖然他們是很親密,可是他們本來不就是搭檔麼,稍微走的近一點不是也很正常麼?」

  香奈惠笑了幾聲,她的妹妹完全沒有開竅呢。

  「就算是搭檔,可是忍,你會在替異性的搭檔切肉的時候貼在他的耳邊說話麼?」

  忍愣了愣:「可是朝陽小姐對時透兄弟也是差不多的啊。」

  「不一樣的,忍。」香奈惠頗有耐心道:「對於朝陽小姐來說,時透兄弟是需要她關照的後輩,但是煉獄先生不是歐。」

  蝴蝶忍迷惑,這兩者之間有什麼區別麼?

  「區別很大的歐。」香奈惠繼續解釋道:「就像是我跟你,忍,我和你永遠是永遠都會是姐妹,都會是互相的依靠,是在世間的寄托,可是你會想跟我結為夫妻麼?」

  「啊?」忍一愣隨之露出厭惡的表情來:「怎麼可能,我們是姐妹,不可能做夫妻的。」

  「這就是差別,忍。朝陽對待時透兄弟,就如同我對待你,或者我們對待香奈乎他們,關照和培養是必然的,可是卻不會有更多的想法了,可是杏壽郎對朝陽來說應該是不一樣的,她會把自己的食物最好的部分讓給小輩,可是最後原本預留給自己的部分,則是只會跟杏壽郎分享,甚至會想要分享對方的獲取,這就是差別。」

  忍是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阿彌陀佛……說起來,葉小姐其實是一個非常好懂,只要抓到對方的行為邏輯,相處起來就會意外的順利呢。」悲鳴嶼這麼感嘆著。

  「這不好說呢,」蝴蝶香奈惠笑了笑:「其實我覺得很多時候,和葉小姐相處並不需要太清楚她的想法和邏輯,只要堅持自己的想法就好了,因為無論如何,最後朝陽都會往自己想要的方向努力。」

  「是同道而行,或者是背道而馳的選擇權從來在她,如果放棄這些計較,跟她相處就會非常容易,不需要太多的禮節和遮掩呢?」香奈惠說著竟笑了起來:「有機會的話,悲鳴嶼先生你一定要看看朝陽給杏壽郎挖坑的樣子歐!」

  這下,輪到悲鳴嶼不明白了。

  快樂的時間並不長久,庭院雪人徹底化掉的時候,破軍和陽炎帶來了最新的任務。

  「柱級隊士煉獄杏壽郎,協助者葉朝陽!請立刻前往位於西北方向的小鎮狩獵惡鬼!」

  「該區域每天都有失蹤的少女,先前前往的隊士也有人不知所蹤!行事務必小心!」

  根據鎹鴉送來的消息,在煉獄家屬地的不遠處有一個小鎮,鎮上的女孩們都在無故失蹤。

  離的不遠,但也是沒有涉足過的地方,兩個人潦草准備了一下行禮,在太陽東升之前就動身前往,到達的時候已經是日沉時分。

  小鎮上愛你不能看出來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不過這個地方挺稀奇的,明明不算繁華,卻有一條游郭街,而失蹤的女性多數是這條街裡面的游女。

  杏壽郎接著旅游住宿的名義到處去問了一圈才搞明白,

  旁邊有人在議論紛紛。

  「哎呀,那邊街上的人失蹤幾個又怎麼樣呢?要我說,她們早早都消失了就好了。」

  「是啊,要是沒有這條街,秀夫也不會天天去了。」

  「不過,話說回來,就算做游女不好,可是也不至於天天都有人失蹤啊,前兩天田中家的姑娘剛結婚,就不見了呢,我倒是覺得挺害怕的,這兩天三頭的,不帶停的。」

  「哎,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了,不過聽說失蹤的都是走夜路的,或者女孩子跟女孩子搭伴的,咱們以後走夜路還是叫上家裡男人吧。」

  ……

  朝陽和杏壽郎對視了一眼,後者轉身到了樹蔭下閑聊的幾個人面前:「打擾了!」

  巨大的音量震的正在閑聊的人都是一驚,在看到說話的人一個俊秀的男孩子以後拍了拍自己嚇的怦怦跳的心,冷靜下來:「哎呀,這位先生你的聲音太大啦!」

  「唔姆,這樣嘛!那我小點聲好啦。」

  然而並沒有什麼用,還是很大:「我是炎柱,煉獄杏壽郎,為了調查少女失蹤一事而來到此地,我有些疑問想要請問各位,不知道各位可以為我解惑麼?」

  炎柱?是什麼?

  幾個人面面相覷,不過很快,他們就把這個問題放到了一邊,比這個更重要的是他說他是為了調查少女失蹤的事過來的,這就是說這裡的事已經引起關注了麼?

  一個被搭話的黑色和服女子笑眯眯道:「沒有問題啦,煉獄少年人你有什麼問題呢?」

  「請問,最後一位失蹤的少女,是在哪裡失蹤的呢?」

  又是一陣面面相覷,一個說話聲音很小的黃色和服的女孩子有些猶豫的看著杏壽郎:「是在游郭裡面,她是游女來著,跟同伴出去的時候被襲擊的,回來的時候三個人只剩下一個。」

  杏壽郎點了點頭:「我了解了,謝謝你的回答!」

  說著轉頭就要走。

  那曉得黃色和服的女孩追了兩步,抬高了一些聲音對他開口:「我們一直都懷疑這裡來了專門對付女主的殺人犯,不過他從來不對男性出手,也不會對有男性同伴在場的女性動手,這種話我也勸過上一個跟你穿一樣黑色衣服的女孩子,讓她找個男性陪著去找殺人犯,或許更好,但是她沒有聽我勸說,一個人去了,所以……所以……」少女有些擔憂的看著站在他們附近不遠處的朝陽,最後像是終於忍不住了一樣大聲道:「請你一定保護好你的同伴!只要在晚上的時候不跟她分開,就沒有事!」

  最後的聲音大的杏壽郎都眨了眨眼。

  「我明白了!謝謝你的提醒!我會照顧好我的同伴的!」

  之後他們離開了樹蔭。


第128章

  可是即便整夜的巡邏也是一無所獲,鬼並沒有出現,如先前詢問的人所言,這個鬼並不是每天都會出來的,而是隔三差五的抓人,天亮的時候兩人決定先去休息。

  這裡沒有紫藤花之家,兩個人借住在了旅館,在展示了震驚旅館老板全家的食量以後,得到了老板特意給兩個人騰出來一個大房間。

  是的,一個。

  「我說,你要在這裡坐多久啊。」

  朝陽看向杏壽郎,對方現在已經脫下了羽織,身上只有一套鬼殺隊的隊服,看著格外的像個少年人,背對著她在牆角端坐的樣子也像。

  「我要守護朝陽!」杏壽郎聲音不像往常一樣清朗,但是回答一樣非常有力:「所以今天晚上我會坐在這裡,不過朝陽你可以完全放心,我不會轉身的,所以你只需要當做我不存在就好了?」

  在朝陽看不到的地方,杏壽郎緊張的手心微微出汗。

  這還是他第一次和一個女孩子在一個房間裡面共處一夜……不對,是一個白天,而且這也不是第一次,在成為柱之前,作為普通隊士的他,出任務的時候偶爾也會碰到旅館房間不夠的情況,可是那個時候他一點緊張感都沒有,大家都是倒頭就睡,睡醒就立刻去執行任務,不會有其他任何的想法。

  不同的不是境況,而是他的心。

  是的,他對朝陽有超出隊友的態度,所以才會緊張,杏壽郎非常明白這件事,但是這不是他能控制的。

  「你這麼大一只蹲角落裡面讓我當沒看到,有點為難我歐。」朝陽也把他的那點心思猜的七七八八了。

  無非就是因為那個女孩說的話,覺得自己有守護同伴的指責,所以晚上非要在一個房間,但是又因為彼此性別不同而覺得拘謹嘛。

  朝陽有些想發笑,抓著她的手隨隨便便就告白的事都干得出來,有什麼感覺到拘謹的,這個煉獄小黃雞還真可愛。

  煉獄小黃雞眨了眨眼,默不作聲的把自己縮了縮:「那麼這樣呢?」

  呲呲……朝陽沒忍住,笑出了聲。伸手去揉了揉杏壽郎的頭頂,卻遭到了對方的激烈反抗——架住了他的手,不讓摸。

  「都說好了,不要在把我當做後輩和小孩了,朝陽!」杏壽郎嚴肅道:「我已經是一個成年的男子了。」

  「所以成年男子要睡在一個女性的房間裡面麼?」朝陽調侃了一句,果不其然的看到杏壽郎兩頰染上了一層艷麗的粉色。

  「不能這麼想,我們現在是執行任務的時間,一切都是為了更好的完成任務啊!」

  還真是一個直腸子。

  朝陽干脆一把把對方拉到面前來,面對面的坐著:「首先,我們已經確定了這不是所謂的殺人犯搞鬼,而是鬼在搞鬼,那麼問題就是怎麼把鬼找出來,而現在是白天,鬼不會出來的,所以你真必要守著我。」

  「沒錯,正是這樣!可是這裡的鬼並不被懷疑是鬼,就是因為有人也在白天失蹤過,這個鬼很可能同時具有在白日潛行到陰暗處的本事,這屋裡沒陽光照,如果鬼潛行過來的話……」

  「那它就死定了。」朝陽笑道:「你該不會認為我連個鬼都搞不定吧。」

  杏壽郎沒有說掛,脖子梗的筆直。

  然後,朝陽伸手抱了抱這個直腸子的小黃雞先生:「下次如果想跟我單獨相處的話,可以直說。」

  杏壽郎眨了眨眼:「嗚姆!我確實是想跟朝陽單獨相處,可是朝陽還沒答應跟我以結婚為目的交完呢,如果貿然提出這種請求不會太奇怪麼?」

  說的好像你限制的舉動就不奇怪一樣。

  不過這句話朝陽沒有說出口,而是去到一邊的壁櫥裡抽出了兩床被單墊絮鋪好:「沒事話就趕緊睡吧,晚上說不定有一場硬仗。」

  「那麼我想換套睡衣!」

  「隨你。」

  「能請超驗轉過身去麼,當著你的面換衣服的話總覺得很奇怪!」

  朝陽挑了挑眉,背對了杏壽郎。聽到後面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又停下,這才轉過身來看像已經換好睡衣躺在床上的對方。

  「晚安,朝陽!」杏壽郎看朝陽沒有換衣服直接合衣躺下後,這才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但是在杏壽郎閉眼發出輕微的鼾聲後,朝陽睜開了眼睛,起身,悄無聲息的往外走,卻在跨過杏壽郎的時候腳步頓了下。

  像是被蠱惑又像是被捕獲一樣,曲身弓腰一點點的貼近了對方的臉頰,手指輕輕地落在那有些毛毛刺刺的頭發上,很輕很輕的抹了一把,視線緩緩下移,到了對方的嘴唇上。

  因為喜歡大笑,所以即便才十幾歲,厚實的嘴唇上就出現了很輕,不算明顯的唇紋,略微有些干燥,應該是跟他的呼吸法有關系。

  上次碰到的就是這個地方。

  朝陽沒忍住,用指尖很輕很輕的戳了戳,意外的不硬也不軟,就跟他這個人一樣,是富有活力的彈性。於是朝陽忽又笑了一聲,笑聲被憋在腹腔,沒有泄露一分一毫,在霍然起身,大跨步直接向外走去。

  毫無知覺的一個人占了一個雙人房間睡了大半個白天,在下午時分醒來的時候,正巧碰到朝陽回來的杏壽郎眼神亮了亮:「朝陽是出去查探情況了麼?」

  「嗯。」邁步進來時候,手裡還提著一個巨大的包裹,杏壽郎連忙爬起接過包裹:「我居然睡著了,還讓朝陽一個人去查探鬼情況,這真是讓人感到羞愧萬分呢,如果這裡有個地縫,我真應該組進去!」

  朝陽笑著,搖了搖頭:「我是不需要睡覺的,所以由我出去查探是最合適的,至於你,養好精神了好對付鬼的突襲才是正事。」

  「嗯!我明白了。」這麼說著,杏壽郎看向了手裡那個巨大的包裹:「那麼這些是什麼呢,朝陽。」

  「是和服。」艷麗的臉上帶著些許不懷好意的笑容:「給你穿的,游女花魁的衣服。」

  杏壽郎一懵。


第129章

  朝陽是個徹底的實干派,白天的時候直接去了一趟游郭,拿錢砸開了那裡沉睡的門,然後問到了一些消息。

  這裡的游郭是最繁華的地方,甚至偶爾能見到花魁道中的盛景,而上一個消失的游女,就是吉慶屋的花魁,雛奈花魁。

  在以花魁道中的方式去往客人家以後,卻在第二天根本沒有回來,連著她帶去的兩個禿,也只回來了一個,回來以後就戰戰兢兢的不敢說話,大家問了很久才知道,花魁和客人起了點衝突,天沒亮的時候雛奈就要離開,但是妓夫太郎沒有來的情況下,她們沒有護送的人,原本兩個禿是要拉著雛奈的,奈何花魁拿出了自己牌面,揚言如果不跟著她離開,那麼就斷送她們可以成為花魁的機會,這樣三個人才出了門,而就在路上,花魁和另外一個禿像是踩進了沼澤一樣直接被地面吞噬了。

  「鬼怪!這一定是鬼干的!」唯一活著回來的禿這麼尖叫著,但是沒有人信她。

  吉慶屋失去了自己最大的搖錢樹,自然要遷怒一個人,於是那個小姑娘就被被安排去做了苦力,日日夜夜不得休息還吃不飽飯。

  把這話說給朝陽聽的就是吉慶屋的老對頭——祥賀屋,老鴇這麼說的時候一臉幸災樂禍。

  「哎呀,這世上哪有鬼啊,都是一些奇怪的人做的奇怪的事情而已,說起來我還要感謝它呢,如果不是他先後弄走了兩個花魁,那我這恐怕是比不上吉慶屋和隔壁葵園的。」

  朝陽看了這個尖嘴猴腮的老鴇一眼:「我知道了,謝謝你的告知,那我就先離開了。」

  老鴇收了錢,美滋滋的笑著,送走了朝陽。

  除了這個門的朝陽很快就拜訪了那兩個失去花魁的店子,之後就從他們那裡得到了失蹤花魁的衣服和配飾。

  「對於他們來說,失去搖錢樹是很難過的事情,所以同意把衣服和配飾借給我,並且會聯合宣布,他們將會擁有新的花魁。」

  在摸索著給杏壽郎套上這厚重的花魁衣服的時候朝陽將自己白天打聽到的情況也如實告知了。

  「嗚姆,也就是說,需要我假扮作花魁,來吸引鬼麼?」

  「正是如此,」朝陽終於綁好了杏壽郎的腰帶,然後把另外一套衣服遞給了他:「你放心,我也一樣。我大膽地猜測了一下,這個鬼是有明確的自己的喜好的,所以更多擄虐的都是漂亮的女性,而且要是公認的漂亮,同時它可能對男性有一定的畏懼或者抗拒,所以只挑漂亮年輕的下手,為此,我們兩個如果能夠得到公認的美麗的評價,應該很快就能把他吸引出來。」

  「我明白了!假扮花魁潛入有過欺騙鬼出現,這是絕妙的計謀!」

  「你只要開口就會露餡,所以待會你記得不要說話。」朝陽額角青筋挑了挑:「好了,現在你來幫我綁腰帶把,和服的腰帶真的不是人干的事。」

  兩個人折騰半天,終於勉強穿上代表著花魁的厚重的衣服,然後找到了失去花魁的祥賀屋和葵園。

  葵園的老板在看到朝陽的時候眼神一亮:「哎呀,穿著便服的時候看不太出來,只覺得漂亮,沒想到穿上艷麗的衣服的時候竟會是如此的華麗,葉小姐,你真應該好好打扮自己。」

  旁邊被囑咐不能說話的杏壽郎瘋狂點頭。

  「不要這麼晃頭啦,小心頭飾掉下來!」負責給杏壽郎盤頭的祥賀屋的老鴇眼神裡面藏著一些不好明說的情愫,大聲訓斥的時候,動作卻很輕。

  杏壽郎嗚嗚嗚了幾聲,最後還是憋住了沒有開口。

  等兩個人都換好衣服配飾,臉上繪上妝容後,老鴇將他們推到了店外的台面上。

  和被游郭從小養大的花魁不同,為了給朝陽和杏壽郎一個完整的身份,兩個老鴇特意開了一場能夠請整條街的客人吃飯的大宴,就在街上擺台開始,而偽裝成花魁的兩個人則是要全程坐在看台上,可以表演才藝,也可以就這麼坐著等著別人評頭論足,直到認同她們。

  朝陽看著杏壽郎一副眼睛亮晶晶的,很想說話的樣子,低聲道:「你可以低聲說,但是聲音高了我就把你丟出去。」

  杏壽郎這才小心翼翼的靠在朝陽耳邊道:「祥賀屋的老鴇給朝陽今天打扮的很漂亮呢。」

  笑出聲之前,朝陽用扇子擋住了自己的嘴,垂眼的時候,台下的人都看直了眼睛。

  「你也不賴啊,」朝陽也貼了過去,小聲道:「你的頭發的顏色異常的艷麗呢,台下的人都在看你。」

  這倒是真的,或許是年齡還算小,還沒來得及長出更加明顯的棱角,杏壽郎臉部還算圓潤,穿男裝的時候是很豪邁的男孩子,穿女裝的時候就是帶著幾分英氣的女孩子,就算是開叉的凶眉在被修飾過以後反倒成了能夠蠱惑人心的利器。

  台下又多少人折服於朝陽的美貌,就有多少人被杏壽郎這種介於成年男性和少女之間奇妙的感覺所蠱惑。

  而杏壽郎想要蠱惑的只有朝陽一人而已:「朝陽覺得我這麼打扮很好看麼?」

  「好看。」朝陽也確實被蠱惑到了一些,眼神深沉。

  好在兩人並沒有忘記任務,杏壽郎除了劍技並沒有什麼拿的出手的才藝,酒量也很菜,於是無論是奏琴還是敬酒都由朝陽肚子完成了,獨坐在高台上,看著朝陽就在他旁邊巧笑嫣兮。

  收場的時候已經是深夜。

  「鬼還是沒有出現啊。」杏壽郎有些失望。

  「不要著急,這個鬼並不是天天出手的,而且我們昨天進來的時候太大張旗鼓了,或許被他發現了一點痕跡也說不定,有點耐心吧。」

  「嗯!」杏壽郎用力點了點頭,兩個人移居到了游郭,這會正在拆頭上那些繁復的裝飾品。

  但是拆著拆著,朝陽就發現了不對勁。

  杏壽郎更是直接將手放在了偽裝成傘的刀柄上。

  「你也感覺到了。」

  「嗯,很明顯,鬼在這附近了。」


第130章

  鬼殺隊的隊士以殺鬼作為自己的本職工作,即便沒有卓越的感知能力,也培養出了對鬼的直覺。

  下一瞬間,一個滿頭都是惡鬼角,一身泥土顏色的鬼忽然突破了游郭房間的地板出現在兩個人面前,對著杏壽郎筆直的抓了過去。

  「動作還挺直接啊!」朝陽獰笑起來,也不拔劍,伸手直撲向鬼。正面的杏壽郎反應不弱,立刻就拔出了藏在妝匣下的日輪單。

  而這個鬼顯然謹慎又聰明,眼看兩個人舍棄偽裝直接動手,立刻尖叫一聲,轉身就要順著剛才打破的地板消失無蹤。

  「別讓它跑了!」杏壽郎大喝一聲。

  朝陽抓住了對方的喉嚨直接將這個鬼慣在了地上,下一秒,鬼冷笑一聲,直接融入地表之中消失不見。

  「是血鬼術!」朝陽獰笑還掛在在臉上,帶上了一些被愚弄以後的憤怒:「不是打地洞,而是融到土地裡面麼,我知道了。」

  朝陽從衣領開始粗暴的扒開了層層疊疊的和服,露出了裡面包裹著胸部的裹帶,抽出左手抓上自己的劍,順著味道直接衝了出去。

  而慢了小半拍的杏壽郎則是劃開了自己的腰帶,披著好幾層振袖光著上半身穿著褲子,頂著沒拆完的發髻追了上去。

  鬼在地面下移動的時候會讓地面上產生移動的鼓包,朝陽每追一步,就會往下扎三劍,以至於鬼的血腥味一直沒有消散,它還在逃竄。

  看著這個鬼直接逃竄出鎮外,向著更繁華的地方疾馳的時候,朝陽收起了劍。

  得想個辦法把這個鬼從地下逼出來。

  但是剛才已經試過了,挖洞或者直接拿劍。用劍氣往下扎是沒有用的。

  這個鬼就仿佛真的跟泥土融為一體了,攻擊它確實會讓他手上,但是不夠殺死他它也不夠找出他。

  旁邊的杏壽郎也追了上來。

  炎之呼吸·一之型·不知火

  泥土混合著血水將地上拉出一條巨大的痕,地上的鼓包小時,鬼並沒有出現。

  「殺死鬼了麼?」杏壽郎疑惑。

  「沒有,它還活著,去更深的地下了。」

  「這可就讓人難辦了啊!」

  朝陽伸手撕扯掉了自己衣服的下擺:「和服的這個擺還真是讓人不好活動呢。」

  然後徹底拉伸了身體,正准備抽出鹿盧來干一發大的,給這一片的地全部犁出來的時候,背後忽然傳來一個讓人不悅的聲音。

  風之呼吸·一之型·塵旋風·削斬

  一道剛猛的風夾帶著人類的血腥味刮過朝陽裸露的手臂,

  在掉頭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風柱不死川實彌提著那個都是角的鬼的頭,用一種滿懷殺意的笑容看著朝陽的表情:「喂,你怎麼回事啊,不過是一個這麼脆弱的鬼而已,都對付不了麼?拿出你打敗我的時候的氣概來啊!」

  不死川這麼叫囂著眼神落在朝陽和杏壽郎身上的時候明顯的一愣,隨之驚叫道:「你們這是什麼打扮?」

  「什麼什麼打扮,正常打扮啊。」朝陽聳動了一下鼻子,不死川身上的味道……很香啊,讓人很有食欲……不對,活死人有什麼食欲?莫非……

  她的視線落在了不死川割開的手臂上,那裡有一道長的從手肘覆蓋到手腕的傷口,剛割開的,還很新鮮。

  幾乎是在注意到傷口的一瞬間,朝陽就控制不住自己的鬼相,露出了一些獠牙。

  好像……好想啃一口啊。

  「朝陽!」杏壽郎的高聲呼喊喚回了她的神志,在入目就是杏壽郎背對著他,架住不死川刀鋒的樣子,而順著不死川刀鋒方向的……就是自己的脖子。

  原來是這樣啊。

  朝陽笑了笑,勉強將鬼相收了回去對著不死川道:「你的血,應該是稀有血脈吧。」

  「對啊,沒有鬼可以抵抗老子的血的誘惑,包括你……」不死川看著她的眼神跟看著普通的鬼的眼神毫無二般:「只要是鬼,就會對我的血垂涎三尺,你已經體驗到了吧。」

  「所以剛才明明已經躲開了我追殺的鬼,才會在受到重創的時候對你的血毫無抵抗力的被吸引過去,接著就被你斬殺。」

  看著她收起鬼相,不死川這才不情不願的把自己的刀也收拾了回來,一臉嫌棄的看著杏壽郎道:「喂,煉獄,你這一身打扮是怎麼回事啊,是中了什麼奇怪的血鬼術麼?」

  「嗚姆,其實是朝陽想出來的捉鬼的辦法啦!」

  「哈?什麼時候捉鬼居然需要柱穿女裝了嗎?」不死川露出你別逗老子的表情。

  朝陽點了點頭:「就是為了把那只只曉得躲起來的鬼抓住啊。」手指還點了點不死川手上消散的只剩下那麼一點點邊角的鬼頭。

  不死川將信將疑的看著兩個人。

  後來杏壽郎完整的給不死川解釋過這件事以後,換來的除了同僚毫不掩飾的狂笑以外,這件事被不死川的鎹鴉當做了餐後談資說的整個鬼殺隊的鎹鴉都一清二楚了。

  偉大的炎柱,煉獄杏壽郎為了殺鬼而自願穿上了女裝並且在事後將對應的花魁的衣服全部買了回去。

  有些好事的鎹鴉,將這種消息當做八卦又傳遞給了自己的主人。

  比如宇髄天元。

  對方特意在長巡的時候改變路線來找杏壽郎就是為了看看杏壽郎的女裝,而杏壽郎被宇髄天元大聲笑著問能不能再穿一次女裝的時候,朝陽也頗有興趣的看著他。

  杏壽郎大聲拒絕了宇髄天元,聲稱不願為此浪費時間,卻在私下悄悄問朝陽:「如果朝陽真的非常想看的話,我還是可以再穿一次的,那麼朝陽想看我穿哪件呢!」

  我想看你全部都穿一遍啊!

  這話朝陽沒有說出口,她只是笑了笑:「還是先殺鬼吧。」

  而至於這件事傳開以後,就算是偶爾受傷去蝶屋拿藥的時候,都會被蝴蝶姐妹用奇怪的眼神看著,甚至在不久的之後收到了水柱富岡義勇送來的有錢人家會送給自己心儀花魁的發簪的時候,朝陽笑的幾乎要在地上打滾起來就是後話了。


第131章

  而結束長巡以後朝陽收到了蝴蝶姐妹的來信,說是希望自己前往蝶屋一趟,有重要的事要跟自己說。

  「那我跟你一起去吧!」杏壽郎興致衝衝的跟了過來。

  到蝶屋的時候,香奈惠和蝴蝶忍都在,姐妹兩個穿著漂亮的浴衣坐在茶室裡面等她。

  不過杏壽郎沒有能夠進來,他被蝴蝶香奈惠委以重任,去給那些傷口已經愈合需要一定康復訓練的隊士們做對手了。

  「所以,把杏壽郎支開,單獨要和我談的事是什麼呢?」朝陽不甚客氣的端起一杯茶水,細細的品了一口。

  茶葉是上好的綠茶茶葉,味道清新,濃淡剛好,但是她嘗不到味道。

  「是這樣的。」蝴蝶香奈惠露出一個有些為難的神色,看了看自己的妹妹又看了看朝陽:「說起來非常難為情,所以才把煉獄先生支開,我和我的妹妹最近在研究如何提高能殺死鬼的紫藤花毒素毒性的辦法,我們找了很多鬼來做實驗,可是他們的血跡會在太陽升起以後徹底消失,變成沒有任何意義的血液,對這個問題起不到任何作用,所以……」

  「所以你們需要抽一點我的血,是這樣麼?」朝陽非常聰明,立刻就猜到了蝴蝶姐妹找自己來的目的。

  「是這樣的……」

  「葉小姐,請你千萬不要誤會!」一邊的蝴蝶忍急忙開口:「這完全是我的想法,研究毒素的也是我,因為我並沒有能力像是其他隊士一樣直接砍斷鬼的脖子,所以只能依靠毒素為手段來殺敵,至於進階到柱的級別以後,我感到工作壓力越發的大,我希望我能做出能夠匹配柱級別的成績來,所以才想出來這個辦法,跟我姐姐完全沒有關系!」

  這就是要把無理像通報索要血液的鍋徹底背在自己身上了。

  朝陽不置可否的看向了姐妹中的姐姐蝴蝶香奈惠:「所以你們才把杏壽郎支開?」

  姐妹對視一眼,都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

  總不能說是要抽同僚心上人的血,怕引起間隙所以想要避開直接商量吧。

  「你們要抽多少?」

  「因為實驗,必須要大量的實驗材料,我們或許……需要很多。」蝴蝶香奈惠有些艱難的開口道:「或許要勞煩朝陽你配合我們一段時間了。」

  「這個不麻煩,你們想抽多少都行,不過……」朝陽挑了挑眉:「下次這種事不用避開杏壽郎,他能理解的。」

  「我知道了。」

  隨後,朝陽跟著蝴蝶姐妹去到了他們的實驗室。

  朝陽很高,最少在女性裡面算很高的,站起身來的時候幾乎要比蝴蝶忍高出一個完整的頭來,但是她很瘦,所以蝴蝶姐妹一開始的時候並沒有打算從她身體裡面一次抽出多少的血。

  畢竟在不威脅行動能力的情況下,一個成年人能承受的最高失血量也就是八百毫升左右,原本按他們的計劃,就算是抽朝陽的血,按照最高的頻率,一個月能抽四百毫升也就已經是極限了。

  朝陽卻毫不在意的擺了擺手:「要抽多少就抽多少吧,不需要以常人的姿態來對待我。」

  蝴蝶忍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沒能抵抗過能夠更快提高自己能力的可能性的誘惑:「得罪了。」

  再次開始抽取朝陽的血。

  五百,六百,七百,……一直持續到兩千以上以上的時候,朝陽還沒喊停,但是蝴蝶香奈惠看不下去了,動手攔住了自己的妹妹:「夠了!」

  「沒關系,可以繼續抽的,」朝陽無所謂的拜了拜另外一只手:「我沒有覺得難受,而且活死人並不是靠血活著的。」

  「那也不能這麼對待你。」蝴蝶香奈惠搖了搖頭,又笑道:「無論怎麼說,都多謝朝陽可以配合我我們的計劃了。」

  蝴蝶忍抽出了針管,小心翼翼的夾了一片棉花打算給朝陽止血,卻發現對方手上的傷口在針抽出的時候就已經閉合,只剩下一點點的血跡了。

  「真是讓人驚嘆的恢復力啊。」蝴蝶忍感嘆了一聲:「假如鬼殺隊大家也具有這種能力的話,就不會有那麼多人死掉了吧。」

  「呵。」朝陽笑了聲:「尼克千萬別這麼想,上一個這麼想的人,下場可不好。」

  「上一個?」蝴蝶忍還想問點什麼,就看到朝陽筆直的往外面走去。

  「葉小姐,抽了那麼多血你好歹先坐一會啊,不要直接就離開!暈倒了怎麼辦!」蝴蝶忍放下火速的處理了剛剛到手的黑色血液,立刻邁步跟了上去。

  而至於走在前面的朝陽非常以外的看到了有些讓人不爽的一幕。

  「炎柱大人!」

  「嗚姆,少女叫我是有什麼是麼?」顯然剛剛對練完,身上還帶著升騰的熱氣的杏壽郎回頭看著忽然叫住她的丙級女性隊士。

  「炎……炎……」女孩的臉上飄起紅暈,說話也結結巴巴起來,半晌才從自己的懷裡抽出了一小個包裹,彎腰,雙手將包裹捧到了杏壽郎面前:「我一直非常仰慕炎柱大人,可能您不記得了,但是我是四年前被您從笛子鬼手裡救下來的女孩,從那時開始就一直仰慕與您,也是為了您加入的鬼殺隊,今天能見到您真的是在幸運不過了!」

  蝴蝶香奈惠走到了朝陽旁邊,看著她有些不悅的神色笑了笑:「煉獄先生,在成為柱以前就非常收歡迎呢。」

  「是麼?」朝陽的聲音裡面聽不出多少情緒來,倒像是非常有興趣的看戲一般看著前方。

  表白還在繼續。

  「我不求您能回應我的心意,但是請您務必收下我的禮物,雖然不是什麼很貴重的東西,但是這也代表了我對您的感激之情!」

  「嗚姆……」杏壽郎露出了他標志性的笑意:「真是意外呢,哈哈哈哈哈,其實我已經不太記得四年前的事了,很抱歉沒有第一時間就認出你來。也很抱歉我不能收下你的禮物,很感激你能喜歡我,但是為了追求一個人而加入鬼殺隊這種理由恕我實在不能認同。」


第132章

  「在這裡聚集的人都是為了消滅惡鬼,維護世間的正義而豁出性命去與鬼爭鬥的,少女你為了追求心愛的人也願意付出重大的代價雖然非常感動人心……但是,我認為並不合適,尤其是我。」

  「更何況,不僅不能回饋你的心意,就連你的這份禮物……恕我拒絕。」

  「為……為什麼?」前來告白的少女一怔,臉上的表情幾乎是要哭出來了。

  旁邊的朝陽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假裝沒有看到旁邊蝴蝶促狹的眼神。

  「朝陽,你真的不去阻止人家小姑娘的告白麼,看起來煉獄先生真的非常不擅長拒絕人呢!」

  「因為煉獄我已經有想要一起度過余生的人了!她是非常優秀的女性,也是一個非常注意距離的人。我已經對她表達過心意了,雖然她還沒有明確的答應我,但是我想這個回答已經離我不遠了!我不想讓她對我有任何誤解,如果收下你的禮物,而導致她產生誤解,我想少女你也不願意看到吧!」

  杏壽郎這麼鏗鏘有力的說出拒絕的理由的時候,趕過來的蝴蝶忍眨了眨眼,看向了朝陽。

  猜都不用猜就知道杏壽郎想要一起度過余生的人是誰,更不要說有明確指向性的,優秀又注意距離的人,基本上就鎖定葉朝陽這個人了。

  這個秘密整個鬼殺隊的柱級都知道,也就只有一些不關注八卦的鬼殺隊隊士會不知道了。

  「我……我知道了!」少女的聲音顯然是已經在崩潰的邊緣了:「我不會……」

  「哎,現在的女孩啊。」朝陽嘆了口氣,三步做兩步的走到了女孩身邊,單手搭上了她的肩膀,在對方差異的眼神中露出一個堪稱溫和的笑容來:「這有什麼好哭的,不過是被一個不配你來喜歡的人拒絕了而已,你應該笑,你應該高興。」

  「葉……葉大人……」對方明顯懵逼了,也認得出葉朝陽,大概是因為沒想過一向不怎麼跟普通隊士打交道的葉朝陽會主動這麼親密的貼著她,一時間呆在了原地。

  「你喜歡的人非常正直,他也是出於自己的正直而拒絕了你,這是值得高興的事,說明你並沒有喜歡錯人。如果他模模糊糊的把這個問題帶過去,繼續讓你心存幻想,那才不是正直的人應該做的事,所以你應該高興你沒有喜歡錯人。」

  「而你被人拒絕也沒有失態,所以更應該高興,這是從幼兒成為成年人的很大的進步,」朝陽笑著,鼓勵性的拍了拍對方的肩:「所以,你應該為自己的誠實和真誠好好的慶祝一下。」

  「葉……葉大人!嗚嗚嗚!我就是有點傷心啊!我喜歡的人正好不喜歡我,我好難過啊!」女孩一下就崩掉了,整個人撲進了朝陽懷裡痛哭起來。

  「沒事沒事,不喜歡你的人也不值得你喜歡啊。」朝陽拍了拍少女的背,有些好笑的看了一眼愣在原地的杏壽郎。顯然後者現在不太明白這件事為什麼忽然變成了這樣的。

  但是這不妨礙他贊成朝陽的說法!

  「唔姆!就是這樣的!我不喜歡你這件事並不值得你傷心!少女,你應該有更好的未來,會有比我更合適你的人出現的!」

  結果少女哭的更大聲了。

  「你呀。」朝陽擺了擺頭:「不會安慰女孩子就不要說話了。」

  杏壽郎滿頭是包。

  最不會安慰人的難道不是朝陽麼?

  這還真不是,最少朝陽現在做的非常出色,她幾乎將少女整個摟進了自己懷裡,又是輕聲細語又是摸頭的,一套下來成功止住了對方的眼淚。

  掏出不知道是從哪掏出的手帕替對方擦干眼淚以後,朝陽這才說出自己最終的解決方案來。

  「不過,雖然你是為了追求人而來到鬼殺隊這種想法雖然感動人心,可是對於鬼殺隊只有這點覺悟來支撐自己揮刀可是決然不夠的歐。」

  少女看著眼前笑眯眯的葉朝陽,一種不太妙的預感,而立刻這個預感就成了真。

  朝陽低頭,用滿懷愛惜的眼神看著懷裡的少女,溫柔的嗓音說出了讓人不忍拒絕的的話語:「我們來練劍吧,少女。」

  於是這一天蝶屋的各位就見到了這世上最漂亮的,能彌漫整個蝶屋,像是孔雀開屏一樣華美的金色銀杏葉。

  「真是無與倫比的華麗的劍技啊!」杏壽郎看著從朝陽手上木劍裡面迸濺出來的金色銀杏葉感嘆道:「真是讓人沉醉的美景呢!」

  「呵……」蝴蝶忍已經對這對准情侶徹底服氣了。

  這邊杏壽郎拒絕了人家示愛,下一邊就是朝陽去吸引對方的愛慕之心。

  別以為她沒看出來,朝陽跟那個少女的對陣,與其叫指教,不如說叫劍技展示,打到實處的一招都沒有,這種漂亮的銀杏葉幻影倒是撒的夠開,能跟她家鎹鴉跳求偶舞的時候有的一拼。

  而被當做展示對像的少女顯然已經被朝陽的劍技迷的五迷三道的,眼睛裡都是愛心泡泡了。

  好心機!好手段!說書先生看了都得叫好!

  最後離開的時候表揚甚至還表揚了那位少女的握劍的姿勢很不錯。

  初出茅廬的少女在告白撞牆以後立刻碰到葉朝陽誅心攻勢短短一兩個小時內就徹底傾倒在了朝陽的石榴裙……不對,是長袍之下了。

  「我一定不會辜負炎柱大人救命之恩,和葉大人今天的教導的!我一定會成為最優秀的鬼殺隊隊員,一定要讓自己的刀上也刻上惡鬼滅殺的字!」少女大聲的宣誓著自己的想法,緊緊的拉住了朝陽的手。

  「我相信你一定能夠做到!我期待那一天!請務必讓我看到!」葉朝陽也笑著握住了對方的手:「對了,還未請教你的名字呢。」


第133章

  少女一愣,呆了一下。

  所以,葉大人根本不知道她的名字是麼?

  「我……我……我叫青木珍。」

  「珍……是稀世珍寶的意思吧,當真是承你啊!」

  「不……」不是稀世珍寶,只是因為父母是在河邊撿河蚌挖珍珠為生的而已。

  青木剛想否認卻看到對方深邃而閃亮的目光,咬了咬牙用力的點了點頭:「葉大人,我名字的本意並非珍寶,但是如果大人是這麼認為的,那我無論如何也會成為珍寶,絕不讓大人失望!」

  朝陽的笑容越發是真摯了:「不!青木,你天生就是珍寶!你要堅信這一點!然後努力下去,絕不要辜負自己!」

  「我明白了!」

  ……

  蝴蝶姐妹在旁邊擦了擦額頭上並不存在的汗水,如果他們多跟西洋人接觸一下,或許就能明白此刻在內心出現的瑟縮是什麼,那是正常人對傳消頭子的畏懼。

  但是顯然的是……姐妹兩人齊齊看向了杏壽郎。

  耐不住朝陽手段了得,就算是柱也會迷惑呢!

  包括蝴蝶姐妹,在聽到朝陽那句絕不要辜負自己的時候,也覺得心潮澎湃,恨不得立刻出蝶屋去砍他幾百只鬼!

  不過……似乎大概能明白一些杏壽郎為什麼會這麼喜歡朝陽了呢!

  回程的路上,杏壽郎還在想著蝶屋的事,倒不是想著別的,而是想著朝陽對青木珍的態度。

  朝陽似乎,真的對年紀小會撒嬌的後輩毫無抵抗力呢!可是……杏壽郎有些為難,他也想得到朝陽的優待,可是他又不會撒嬌,真是難頂啊。

  看來找個機會還是要像蜜璃請教一下!能自學出戀之呼吸的劍士一定對戀愛非常有心得!

  戀柱有沒有心得朝陽和杏壽郎都不太清楚,因為在有機會問出這個問題之前,他們收到了新的任務。

  「柱級劍士煉獄杏壽郎,協助者葉朝陽,請迅速前往福岡郡的玫瑰山!那裡有無數人陸續失蹤,前往的下級劍士已無故犧牲,無消息傳出!」

  「請迅速前往福岡郡的玫瑰山!那裡有無數人陸續失蹤,前往的下級劍士已無故犧牲,無消息傳出!」

  ……

  「情報最後遞出來的就是這裡了麼?」長陽一手擔著破軍,一邊打量著這個陰暗的小巷之外的地方。

  外面跑過去了一串警察,一邊跑還一邊大叫著:「前面帶著奇怪武器的家伙不要跑了!」

  沒錯,他們到了一個異常繁華的大都城,都城的名字叫玫瑰山。

  而剛才一溜煙過去的警察,就是在他們進入都城的時候,發現他們似乎攜帶刀具而追上來抓住他們的正義警察。

  可惜了,一個都追不上。

  朝陽得意的笑了笑,看向杏壽郎。

  一個柱和一個壓得住柱的人,別說普通人的警察了,就是練習呼吸法的警察都不一定追得上他們。

  在巷子裡面,兩個人再次把武器包裹偽裝了一番,朝陽脫下了自己一看就不是本地人的長袍,換上了隱送來的襯衫長褲,杏壽郎也脫下了自己過於明顯的披風收拾起來。

  兩個人走出陰暗的巷子的時候,已經很剛入都市的時候大不相同了。

  高扎馬尾的兩個人並肩走在一起,就和路上所有的人一樣,像是頗有教養的家庭出來的年輕人。

  「那個,請問……」杏壽郎一如既往的想要攔住幾個人詢問消息,卻被朝陽拉了回來,不太認可的搖了搖頭。

  「你這麼問沒有結果的,這裡人太多了,按比例來說,死的人根本還不夠引起警惕。」

  都城人的冷漠她在長安的時候就有所領會,倒不是說他們當真漠視人命,只是這繁華又巨大的人群背後多多少少藏了點污垢,大家心知肚明,明哲保身。

  「可是如果不詢問他人的話,我們怎麼快速的得到消息呢?」杏壽郎目光炯炯。

  「中醫望聞問切,除了一個問以外,還有三個辦法……」朝陽抬頭,望四周看了看:「而且我並不是說不能問,只是不能毫無針對性的問。要問,也是去問問受害者的家屬們。」

  「這裡沒有絲毫鬼氣,就算是強大一些的鬼只要頻繁出現過,我就一定能察覺到,要麼氣味,要麼直覺,可是我什麼感覺都沒有,這裡要麼是擅長隱匿的十二鬼月,要麼就是跟之前的煙山菊類似,不過煙山菊殺人的量可沒它大,所以我更傾向前者。」

  杏壽郎點了點頭:「那我們現在就去找受害者的家屬吧!」

  「不急,先轉轉。」朝陽拉了杏壽郎一把,兩人肩並肩的像是普通旅客一樣在街上漫步起來。

  可是這種毫無頭緒的尋找持續了兩三個小時一無所獲。

  杏壽郎站定下來:「這樣下去不行啊!這樣,朝陽,我們分頭行動,這個都城被中間的大花壇分割成了左右兩半,那麼我們一人一邊去查探消息,不管有沒有收獲,太陽落下的時候就在花壇附近彙合!如果中間出了什麼緊急情況也要用鎹鴉通知另外一個人。」

  「好。」

  兩個人在道路口分開,朝陽的臉色也沉了沉。

  這個鬼比想像中的還要難找,光從行人的態度上完全看不出這裡有鬼,那哪些鬼殺隊隊員死在哪裡了呢?

  都城裡面聞不到血腥味,是他們還活著,或者是被帶到了其他的地方遇害了呢?還是這次的鬼又有什麼奇異古怪的血鬼術?

  得快一點……不過這個都城怎麼回事?才四月份剛開始,到處都是開的異常鮮艷的玫瑰!


第134章

  朝陽皺了皺眉,隨便拿了點碎錢打發了賣花賣到自己面前的花籃小姑娘,明明說了不要花,手上還是被硬塞了一只修剪的干干淨淨,一根刺都沒有的淺金色香檳玫瑰。

  「請大姐姐一定要收下這只玫瑰!它跟你最襯了!」

  「祝你在玫瑰山玩的開心歐!」挎著花籃的小姑娘塞了花以後跑的飛快。

  只剩下朝陽一個人像一個二傻子一樣捏著花站在原地。

  當然二傻子是她自己的想法,事實上落在別人眼裡,就是美人配玫瑰。

  以至於因為有人覺得她配玫瑰好看,走路上的時候,陸續有人送她玫瑰。

  「漂亮的小姐和鮮花最為合適!請您務必要收下我的花!」一個頭發上不知道摸了多少頭油,本來有幾分帥氣,卻硬是被作成油膩二愣子的青年自以為帥的撩了一把頭發,擺著奇怪的姿勢把手裡的一只開的正好燦爛的玫瑰遞到了朝陽鼻子下面。

  上輩子是造了大孽所以這輩子要讓這個身上噴著難聞香水的人來懲罰她麼?

  朝陽抽了抽鼻子,立刻就轉身要走。

  「請不要拒絕我的愛意!」油膩男又追了上來。

  朝陽猛然回頭,想要給對方一點教訓的時候,鼻尖卻問道了一縷微不可聞的——血腥味!

  是來自活人的血腥味!就藏在花瓣裡面!

  朝陽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因為對方動作過大而硬生生被抖落的花瓣的根部,血腥味就是從那裡來的。

  劈手奪下一整束玫瑰,然後毫不猶豫的往旁邊的牆上狠狠砸去,花瓣四散開來的時候,鼻尖的血腥味也如預料之中一樣變得濃郁起來。

  「哇!竟然將人家的心意砸的七零八落的,真的是太過分了!」

  油膩男在旁邊高聲尖叫,而朝陽直接用光禿禿的花杆比住了對方的喉嚨,然後另外一只手單手揉碎了一開始買到的那只香檳色玫瑰,那個玫瑰裡面並沒有絲毫血腥味……兩種玫瑰不是一個地方出來的,那就是說,這個玫瑰山,有人把血弄到了玫瑰花瓣裡面而且很可能是在特定的地方弄的。

  「現在,請這位先生告訴我,你的玫瑰是哪裡弄來的!」朝陽面色不善的盯著眼前的男人。

  而這個原本還掐著嗓子尖叫的男人一下子就像是被割了喉嚨的鵪鶉一樣,戛然無聲。

  「說!」被灌注劍氣的花莖劃開了男人喉嚨上的皮膚,而這個男人也被嚇的不輕。

  「不不不不,我說,我說,請不要這麼對待柔弱的我!」戰戰兢兢的四肢都在發抖,聲音帶上哭腔:「我是在城裡最大的玫瑰花行,『玫瑰山』家買的!這是他們家今天最新鮮的玫瑰!」

  「『玫瑰山』。」朝陽低頭重復念了一遍這個名字,松開了手裡的玫瑰花束:「往哪走?」

  「就……就在中央花壇旁邊!」

  「我知道了!」朝陽扔掉了光禿禿的花杆,扭頭向著中央花壇疾馳而去。

  「嗚嗚嗚,我的花啊。」油膩男這才敢小聲的哭泣。

  「破軍,去通知杏壽郎,到中央花園附近的『玫瑰山』碰面,要快。」

  破軍得令就飛走了,並沒有回來,也不用回來了。

  朝陽跑到『玫瑰山』門口的時候,杏壽郎已經是在那等著的狀態了。

  「你也得到消息了麼?」朝陽壓低聲音走了過去問道。

  「是的。」杏壽郎站在門口,看著黑漆漆的門面,聲音不如以往響亮,應該也是察覺到什麼不對了:「我找到了一戶神色古怪的人家,他們的獨女前兩天失蹤了,而最後一次出門跟他們說的就是要來這裡。」

  「沒報警?」

  「報警了,但是警察查不出任何異樣。」

  「我知道了,那就從這裡著手吧……」朝陽話音未落,黑峻峻的店門就嘎子嘎子的打開了。

  令人以外的是,這家店店面牌非常樸素,就是一個立牌,然後上面寫著『玫瑰山』幾個字,黑峻峻的大門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但是打開門以後卻是溫暖的燈光和層層疊疊,擺放的規規矩矩的玫瑰,顏色不盡相同,卻同樣嚴厲且開放的非常熱情。

  明明還沒到玫瑰開花的季節……

  打開門的是一個非常非常讓人以外的孩子。

  是的,孩子,一個看上去大概十五六歲左右的男孩,頭發是好看的玫瑰紅,眼睛也是粉玫瑰的色澤。

  聽說世代以火焰為生的家庭會生出擁有碳火顏色頭發和瞳孔,那麼世代賣花的家庭也會出現這種異常麼。

  朝陽不知道,也沒有興趣繼續糾結這些。

  「兩位客人,是要來買花麼?」

  站在門口的少年穿著非常端莊的西裝褲,褲腿微微卷起露出一些腳踝,上身的襯衣上打著漂亮的短領結,外披的卻是繪著層層疊疊玫瑰花紋的羽織,頭發微微卷曲,容貌秀麗,別說是開花店了,光是憑他這張臉,願意為其送錢的人恐怕能繞東京府好幾圈呢。

  可是這個是人,不是鬼。

  前來殺鬼的兩人眼神互相交換了一下。

  「是的,我們確實是要來買玫瑰的。」朝陽上前,習以為常的從對方的眼神裡面看到了一些驚艷的神色來。

  「好的,客人,想要什麼樣的玫瑰呢?現在店裡都是今天早上剛剛摘下的新鮮玫瑰呢,在你們之前只有兩三個客人買了,所有的品種都還是齊全的,無論想要什麼樣的玫瑰,我都有偶。」

  「這樣啊。」朝陽從腰包裡面抽出了一沓不算薄的錢遞了出去:「我要你店裡的全部,你可以點點錢,看夠不夠。」

  玫瑰色的少年微微吃驚的看著朝陽:「錢是肯定夠了,不過客人,你要這麼多玫瑰是……」

  朝陽有些粗暴的把錢放進了少年的手裡,然後毫不憐香惜玉的一把一把的將每一盆盆子裡面的玫瑰的花瓣都捏的粉碎,然後去聞花瓣的味道。

  「客人!客人請不要這樣!」少年試圖去阻止朝陽的動作:「那都是花農辛苦種出來的玫瑰啊!」


第135章

  「我已經付過錢了,現在它們屬於我,所以我怎麼做都可以。」朝陽的聲音不帶什麼感情。

  不出所料,粉色,香檳色,或者其他顏色的玫瑰也就算了,是正常的沒什麼味道,可是艷紅色的玫瑰,一個都逃不掉,無論品種全部都帶著血腥味。

  「如果你需要我在支付店面清潔費的話,也沒有問題,我只有一個必然要知道答案的事要問你……」朝陽站起身來,雙手都沾滿了不同顏色的花瓣的花泥她也沒有去清理,任憑那些東西像是血痂一樣覆蓋在自己手上,神色深沉又充滿不愉。

  「這些玫瑰裡面,我剛才全部捏碎的正紅色的玫瑰,是來自哪裡?」

  「真奇怪啊,這些花裡面都是屍體的問道呢。別想著騙我,我多的是辦法讓你說實話。」

  「屍……屍體?」少年露出驚恐的表情來,渾身瑟瑟發抖:「您在說什麼啊,這些紅色的玫瑰都是我自己的莊園裡面出產的,怎麼可能跟屍體有關系呢!」

  「如果您也跟那些人一樣,懷疑我跟那些失蹤的人有關系,您隨時都可以報警來搜查我,但是請您不要這麼玷污我們家出產的玫瑰!」

  朝陽一愣,和杏壽郎對視了一眼。

  毫無疑問,這些玫瑰肯定跟失蹤的人有關系,可是這個少年卻如此委屈,難道其中還有別的關巧麼?

  「嗚姆,實在不好意思!」杏壽郎上前一步,替朝陽表達歉意道:「我們是鬼殺隊的隊士,我是煉獄杏壽郎,她是葉朝陽,我們是追蹤同伴消失,又聽聞有鬼的信號所以來到此地。」

  「我的同伴鼻子非常靈敏,她是在玫瑰裡面問到了血腥味,所以才這麼激動的問你的,如果對你造成了冒犯真的非常不好意思,我們會負責店面的清潔和所有的賠償的!」

  「什麼嘛!」少年激動起來:「因為同伴失蹤就可以隨隨便便的懷疑別人了麼?」

  朝陽站在兩人不遠處,冷眼看著面前的這一幕,沒有任何動作,只是抿著嘴一言不發。

  「實在抱歉!」杏壽郎大聲道:「說起來還沒有請教少年你的名字呢,真是太不禮貌了,如果這裡有條地縫我真應該鑽進去啊!」

  朝陽扯了扯嘴角幾乎是反射性的就想笑出來但是憋住了。

  「我叫江川玫瑰。」

  「嗚姆,是非常好聽的名字呢!那麼能請江川少年你為我們具體闡述一下這些玫瑰的由來麼?」

  江川玫瑰的臉色不太好看:「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這些玫瑰都是來自我自己的莊園,如果你們還是不依不饒的懷疑我的話,那干脆就去我莊園上看看不就好了!」

  有戲!

  杏壽郎剛想一口答應,就被朝陽搶了先:「那就請帶路吧,我們現在就去。」

  江川玫瑰顯然沒想到朝陽會這麼說,表情了愣了下。

  「反正你今天的貨我已經全部買下來了,就當做是給貴客的附加服務吧,如果莊園住宿需要一定的金額的話,我也會照常支付的。」

  或許是察覺到自己語言太過犀利,朝陽稍稍放緩了一些語氣,但是揚起的下巴和抿著的嘴角還是能看得出她心情非常不好。

  迎著四月還算涼爽的夏日微風,三個人做馬車到了在這個繁華大都市旁邊的小山坡……這麼說也不對勁,並不是很小的山坡,只是沒有之前爬的山那麼高,但是非常寬闊的山脈上。

  這裡的山上種滿了玫瑰,每一片區域的玫瑰顏色品種都不盡相同,但是行走在玫瑰田裡面卻沒有看到任何花農,只看到了無窮無盡的玫瑰海,在西洋的映襯下顯得格外的浪漫。

  如果是蜜璃看到這裡的花海一定會非常高興的。

  朝陽不合時宜的這麼想著,但是很快,視線就從新回到了江川玫瑰身上。

  「真是令人無法自拔的美景啊!」杏壽郎的視線筆直的望向前方。

  天黑之前,他們趕到了莊園附近。

  莊園位於山腰的一個懸崖上,占地面積並不算大,但是附近概括的範圍卻非常非常廣。

  住人的別墅是按西式的房屋蓋起來的,足有四層樓,旁邊有一個湖泊,露天浴場、做禮拜的教堂,甚至還有一個給小孩們玩的小型游樂場……就像是小一點的宮殿一般。

  或者叫它古堡會更為合適,不過這個東西卻是新蓋起來的,朝陽越過大門往裡走的時候摸了一把門欄,上面粉刷的痕跡還很新,看起來不超過五年。

  別墅第一層除了一個大廳以外全部架空了,裡面停著幾輛西洋的豪車,也不乏有漂亮又華貴的馬車,江川玫瑰把他們兩人帶去了二樓的待客廳,客廳很大,沙發是真皮質地的但是很軟,杏壽郎習慣了跪坐在硬邦邦的榻榻米上,讓他忽然坐在柔軟的沙發上的時候,動作看著總是不對勁,相對來說朝陽就閑適的多,在屁股坐下去的時候整個人也躺了下去,如果不是有靠背撐著,估計這會就已經到了躺著的地步了。

  「還滿意你們看到的東西麼?」江川玫瑰微微臭著臉,端著飲品走了過來:「要喝什麼?牛奶,咖啡?茶?還是花茶?先說好,我最擅長的是泡玫瑰花茶。」

  「嗚姆,我都可以,不過既然江川少年你最擅長的是玫瑰花茶的話,就請給我來一杯玫瑰花茶吧!」

  「那你呢?」江川看了一眼朝陽。

  「我都可以。」反正味覺還沒徹底回復,喝什麼味道都很淡。

  江川低頭,開始泡茶。


第136章

  玫瑰花茶芳香馥郁,而之後這個別墅的僕人送來的晚餐雖然沒有杏壽郎最喜歡的紅薯也稱得上豐富。

  這是一家非常富裕的,以花為生的家庭,但是很奇怪……

  「嗚姆,雖然這麼問會有些不好,但是江川少年,你的父母呢?」

  江川玫瑰切牛排的手頓了頓:「被鬼吃了。」

  「是這樣啊,提起了你傷心的事情實在不好意思!」杏壽郎大聲的道歉道:「不過能在父母死去後獨立撐起一個家庭,少年還真是厲害啊!」

  「我算不上厲害。」江川玫瑰的面色一沉:「我只是負責照顧花園而已。」

  「那也已經很厲害了。」

  「說起來,漫山遍野的都是花,但是我好像沒看到花農呢。」朝陽不鹹不淡的忽然開口。

  「玫瑰花並沒有那麼需要照顧,所以我讓他們工作一天休息一天,今天正好是他們休息的時候。」江川玫瑰似乎很不高興的看向朝陽:「請問這位大偵探還有什麼問題麼?」

  朝陽沒有說話,切下一點牛排的邊角放進嘴裡咀嚼。

  她對人類的熟食依然不能接受,就算能嘗到一點鮮美的味道腸胃在之後不久也會把他們反縐出去,不過為了顯得不那麼特異,朝陽還是會把食物咽下去。

  「食物不合口味麼,葉小姐。」江川發現了她吞咽時的遲疑,揮了揮手,召來僕人:「給這位小姐上點別的吃的。」

  「不用了,牛排就可以,不過是我不怎麼吃東西而已。」用餐巾擦嘴的空隙裡面,朝陽吐掉了喉嚨裡面的碎肉,然後往杏壽郎的方向看了一眼。

  「好吃!」

  默不作聲的,朝陽挪了下屁股,遠離了杏壽郎兩公分。

  吃完飯以後,杏壽郎和朝陽兩個人圍著這個別墅轉了好大一圈,但是除了淡淡的血腥味以外,朝陽根本毫無發現。

  她把這個微不足道的見聞告訴了杏壽郎。

  兩個人在火紅色的玫瑰花圃裡面挖了好幾個坑,既沒有看到屍體也沒有看到血跡,這些,玫瑰都是好好的普普通通的長在地裡的,那麼花瓣裡面的血腥味是哪裡來的呢?

  「嗚姆,也就是說,這些鮮艷的花,可能是用活人的血喂養的麼?」杏壽郎皺了皺眉:「但是這是怎麼做到的呢,江川少年知不知道這件事呢?」

  朝陽往不遠處的別墅看了一眼,那裡三樓聽說是客房,今天晚上他們的住宿就被安排在了那裡,四樓是主臥,這個點,主臥的燈光隔著厚重的窗簾透了出來,明明是鮮艷的紅色玫瑰花紋,可是透光的時候卻帶來了一些血色的不詳之感。

  「他知道。」

  杏壽郎疑惑的看向她:「朝陽是意思是江川少年知道這件事麼?如果知道的話那……」

  「那就是他在對我們撒謊。」朝陽面無表情的指出這一點:「他從看到我們兩個人開始就在撒謊。」

  「嗚姆,是這樣啊!」杏壽郎幾乎是一瞬間就相信了朝陽的結論,甚至連證據都沒有問,但是他還是有些不解:「可是他欺騙我們有什麼用呢?或者說他是為了什麼選擇欺騙我們的呢?」

  「我不知道,但是我覺得,今天晚上就能知道答案了。」朝陽拍了拍手上粘上的一點點泥土,扭頭往別墅內走去。

  朝陽臉上絲毫笑意也沒有,甚至於杏壽郎能夠感覺到她身上若有若無的,散開的殺氣,針對江川玫瑰。

  可是為什麼呢?

  三樓的客房一共又八間,朝陽和杏壽郎分別住在了頭尾兩間裡面,中間隔著六間空房間僕人們睡在一樓的雜間,作為主人的江川玫瑰在四樓。

  洗澡的浴室是每個房間單獨有的,不僅有玫瑰花瓣和精油做的高檔玫瑰浴的產品,洗手台上擺放的也是玫瑰的產品,每一個都散發著玫瑰的香氣,但是卻沒有紅玫瑰特有的血腥味,真是奇怪。

  回房間的時候,僕人為她點上了玫瑰味的香薰。

  「祝您今晚有個美夢。」這麼恭祝以後,就規規矩矩的退下了。

  這裡並沒有鬼的味道,怎麼看都一個大方的,以玫瑰為生的富戶在招待自己的友人,可是古怪的感覺揮之不去。

  朝陽沒有多想,躺下的時候就直接閉上了眼睛,

  從閉眼到睜眼,不過是兩三個小時的功夫,可屋裡卻已經發生了變化。

  多了一個人,江川玫瑰。

  他手上拿著刀柄,而刀鋒則是整個的切在了朝陽的喉嚨裡面。

  如果是常人,這會已經悄無聲息的死的不能再死了。

  「為什麼你沒事!」江川玫瑰像是見了鬼一樣的尖叫道:「你為什麼沒死!你不是人麼?」

  「答對了,我確實不是人,最少不是活人。」朝陽說著,直截了當的抓住了他握著斷刀的手,惡狠狠的把對方整個人砸到了牆上。

  溢出黑色血液,流滿了整個肩膀的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黑發變白,就在剛才割斷喉嚨的地方出現了一道陳舊的山溝,從那往下都是黑色的,看不懂的文字以符咒的方式刻畫著。

  江川玫瑰看呆了,他抓著還染著黑色血液的短刀呆呆的看著朝陽:「你是什麼東西?」

  「我是活死人……你可以直接理解成快死的活人,不過你的問題我都已經回答了,現在輪到你回答我的問題了。」

  「我的同伴呢?穿著背後有著滅字樣制服的那些人呢?」朝陽用自己的指尖抵著對方的喉嚨,感受著來自這個人的恐懼。

  「你是問之前那些人麼?」江川聽到朝陽問話的時候先是一愣,然後倏的笑了起來,毫無恐懼,只有放肆的笑了起來:「那些人都死了啊!」

  「所以,江川少年,你果然知道些什麼是麼?」面色嚴肅,一身衣衫整齊,甚至披上了炎柱披風的杏壽郎走了進來。

  「你……為什麼連你也……」

  「因為我是柱!」杏壽郎聲音低沉,你在食物裡面放的東西我就算嘗不出來,也能感覺到不對,至於你在燈火裡面放的東西……不巧,我的呼吸法跟火焰有關系,從晚上回來的時候開始,我就一直在運轉我的呼吸法,那些藥還沒生效就被揮發在空氣裡面了,所以沒能對我起效。」

  「柱……柱是什麼?」

  「鬼殺隊最高級別的隊士……」朝陽的手加上了幾分力氣,尖爪刺進了對方的皮膚裡面,鮮血順著手指流了下來:「活著有人,死了有屍體,你把他們藏哪了?」

  「藏哪了?你不都看到了麼?」

  看到了?


第137章

  「你還摸了呢!」

  朝陽腦子裡面嗡的一響。

  「我殺了你!」說著,手指尖就要用力,直接扭斷對方的喉管。

  「朝陽,住手!」杏壽郎撲到了朝陽身上,死死的架住了對方。

  江川玫瑰順著牆角跌坐下來,捂著喉拼命的咳嗽,狂笑不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想不到吧,你想不到吧!」

  「你攔我做什麼,讓我宰了這個畜生!」朝陽高聲尖叫著,繼續伸著自己的手,就要去撕爛江川玫瑰!

  她摸過的……她摸過什麼?摸過花圃的畫,馬車的車輦,別墅的門框,餐廳的長桌。

  那都沒有可以藏下整具屍體的空隙,那麼唯一的解釋就是……這個人,這個人將那些隊士給分屍了,分屍,藏在車輦裡,鑄在牆裡,埋在桌面裡面!

  可是她卻毫無所覺!

  這裡布滿的都是亡魂的怨恨,明明她感受到了,卻沒能感受到他們的屍體,原來就是如此!

  竟然就是如此!

  「朝陽,冷靜!」

  「你讓我冷靜,你讓我怎麼冷靜,這個雜種把那些孩子都分屍了啊!」

  杏壽郎一愣。

  背後的江川狂笑起來:「是啊,都分屍了!你不是好奇那些玫瑰花的血腥味怎麼來的麼?我現在就告訴你!」

  「那些失蹤的人,一個不落,都是我殺的,我剝開了他們的皮肉骨,用他們的肉做泥土,用血做澆灌,在他們還活著的時候種下玫瑰的種子,種子發芽的時候就是他們硬生生放血而死的時候。」

  「等他們死了,我就把他們的肉筋,器官,皮膚都絞成爛泥拿去喂狗,骨頭就洗干淨,用來築牆,用來造家具。」

  「有些聰明一點的,在我控制他們的時候反應過來了,沒有辦法,我只能暴力殺死,種完花以後身體都臭了,太臭了,我就把他們拋下懸崖!」

  「穿著黑色制服的同伴是吧,我告訴你,這種衣服的人,我殺了十好幾個呢,沒想到你們現在才反應過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杏壽郎露出悲傷又不可置信的神色來看著江川玫瑰:「為什麼?為什麼你要殺人?」

  鬼殺人是因為鬼視人為食物,那人殺人呢?

  而且是以如此離奇又殘酷的方式殺死那些無辜的人。

  「哎呀哎呀,煉獄先生!」江川像是碰到了天大的笑話一樣,一步步接近了杏壽郎看著他赤金色的雙眼:「你不會也想跟那些人一樣,說我做的太過分了吧,或者說那些人很無辜?」

  「哪裡無辜了?哪裡過分了?」

  「我父母死在鬼的手上,他們為什麼沒有事呢?偏偏是我倒霉?」江川忽的笑出了聲:「好,好,我倒霉,那我的姐姐呢?她總是無辜的吧,可是為什麼,為什麼鬼殺她的時候沒有人來幫她呢?那個用玫瑰花的鬼……」

  「我告訴你偶,這個莊園不是我的,是那個鬼的,我和姐姐當初無路可走,被騙到這裡來,一起的還有幾個你們鬼殺隊的人呢,可是鬼殺死我姐姐的時候,沒有人幫她!」

  江川的表情徹底扭曲,透露出無窮無盡的恨意來:「你們不是鬼殺隊麼?你們不是要以保護普通人為目的麼?你們不是要殺鬼麼?為什麼一個兩個的都跑了啊!」

  江川說著,忽然撲上杏壽郎的身體,速度之快甚至讓人來不及做太多反應,只微微避開了主軀體的要害,而江川還是抓到了杏壽郎的一只手,然後惡狠狠的咬了下去。

  「嗚!」杏壽郎低聲痛呼了一聲。

  這個看起來稱得上孱弱的少年,居然硬生生的從炎柱手臂上撕下來了一塊肉,然後生吞了進去。

  「我恨你們啊,我憎恨你們啊!如果不是你們那個時候逃跑,我的姐姐就不會死!如果不我的姐姐被騙,誰都行,我的姐姐也不會死!我要殺了所有的人!包括你們!」

  這麼叫囂的時候,江川玫瑰的眼睛忽然變成了和鬼一樣的純黑色,身上也帶出了一些鬼氣。

  朝陽不再顧及,乘著杏壽郎驚訝的檔口,直接掙開對方的束縛,然後毫不猶豫的化掌為劍向對方刺去。

  然後刺入了杏壽郎的手臂上。

  「你!」

  「他還是活人,朝陽,不要這麼動手!」杏壽郎一只手拉開日輪刀,一只手擋著朝陽:「接下來,就交給我這個柱來處理吧!」

  朝陽沉著臉,並沒有收回手,顯然是抱著必然要殺死對方的打算的。

  「他確實還是活人,但是已經跟鬼沒有差異了。」朝陽沉著聲音道:「我猜,當時殺死你姐姐的那個鬼並沒有死對吧,你把它放在了哪裡?」

  「想知道?那等我把你丟下懸崖,你就會知道了!」江川玫瑰向著朝陽襲了過來,卻在中途被杏壽郎用刀鋒死死擋住。

  「江川少年,我為你的遭遇感到萬分的慚愧和痛心,可是這不是你殘害他人的理由!」杏壽郎看著對方已經鬼化的眼睛。內心的憤慨無法言述。

  「你慚愧,你痛心,那你就乖乖的放下刀,讓我殺死你啊!」江川叫囂:「為了能向你們復仇,我連鬼都吃下去了,為什麼你們就是不肯乖乖的束手就擒呢!」

  連鬼,都吃下去了?

  朝陽愣了愣神。

  所以對方的鬼化也就有了解釋,是麼。

  為了可笑的復仇,為了殺死無辜的人來填補自己空虛迷茫的心,所以吃掉了鬼還認為這是正義。

  當真可笑!

  殺這種雜碎,都不配拔君行四海的!

  朝陽沉默著,一巴掌拉開了杏壽郎,然後對上了對方的眼睛。

  然後朝陽愣了一下。

  她不會讀心,卻在那雙眼裡裡面看到了絕望。

  『殺了我吧。』

  就是遲疑的這個時間,杏壽郎在拉開他。

  這個半人半鬼的江川玫瑰並沒有多強,兩三招以後就被杏壽郎打倒在地,後者不知道從哪裡拿來了足夠結實的麻繩,把江川綁了起來,綁的嚴嚴實實的。

  而這個時候的江川不在有瘋狂,反而安靜下來,只是一味的看著窗外的月光。

  朝陽站在他面前,問旁邊的杏壽郎:「懸崖下的鬼是你去還是我去?」

  「既然是鬼,那就交給我吧。」新手將日輪刀收回到刀鞘裡面鄭重的朝陽道:「這個少年勞煩你看著一會,不要讓他死了。」

  「好。」


第138章

  眼看朝陽收了滿身殺氣,杏壽郎這才放下心來,肚子出門去找懸崖下的鬼了。

  在杏壽郎離開以後,朝陽坐在了江川對角的房間角落裡面,這裡沒有光線,幽暗的緊。

  朝陽沒有打算跟對方搭話,可是江川看了她半晌,反倒主動說話起來:「你們打算怎麼處置我?」

  「等太陽升起的時候,如果你沒有跟鬼一樣死去的話,我就親自扭斷你的腦袋。」

  「這樣啊。」江川玫瑰點了點頭。

  兩個人又寂靜了片刻,江川又換了個話題開口:「我不叫江川玫瑰。」

  「我對你的名字沒有興趣。」

  「我叫銀川太郎,我的姐姐叫銀川玫瑰,因為我的母親非常喜歡玫瑰,而我的父親,只要是玫瑰盛開的時候,他都會給我母親買上一束玫瑰。」

  「我說了我沒有興趣知道你的故事。」朝陽不耐煩道:「我沒有興趣知道一個明明不是鬼,卻巴不得自己成為鬼的人的故事。」

  可是江川玫瑰……應該叫銀川太郎還在繼續言說。

  「殺死我父母的,和殺死我姐姐的是同一只鬼……他欺騙了我的姐姐,讓我的姐姐愛上他,我們一家都接受了他的與眾不同,可是他卻在後來直接殺死了我們的父母……」

  「那天晚上天很黑,姐姐還在外面賣花,我回去給姐姐拿新的花籃的時候看到了……」

  銀川太郎絮絮叨叨的說著自己的事。

  說起來漫長,但是並不算什麼有意思的故事。

  一個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兩個浪漫致死的父母相信了一個鬼的花言巧語,只有弟弟在一心一意的維護家庭,也不算維護,應該叫嫉妒,嫉妒一個男的要來分享自己的姐姐和家人,所以一直懷抱警惕。

  最後親眼看到了這個男人是怎麼變成惡鬼吃掉自己父母的,他皮龜尿流的去找了自己的姐姐,告訴她,她愛的那個男人是鬼,讓姐姐快逃,姐姐不信,反而拉著他去找那個男人要問個清楚,可是回家只看到父母的屍體。

  於是姐弟兩人踏上了漫長的流浪之路,就在男孩認為,他們會相依為命一輩子的時候,姐姐找到了一份新的工作,給玫瑰花圃的老板打工,但是在花店工作了沒幾天的銀川玫瑰,和其他的一些小伙伴,就被從來沒見過面的老板邀請去別墅花圃參觀,銀川太郎不放心,非得跟著過去了。

  於是……悲劇再次重演,與之前不同的是,那一次的悲劇有很多的人,有的人當場被鬼怪格殺,還有幾個稍微好一點的,帶著日輪刀的人,他們大部分都死在了第一波和鬼對抗的路上,而之後那個負責保護江川太郎的鬼殺隊隊員,因為太過害怕,竟然舍棄了自己的職責選擇了逃跑。

  至於被舍棄的江川太郎本人……

  「怎麼了,我不過是讓你的姐姐進入我的身體,然後跟我一起獲得永生,你為什麼這麼難過呢?不要害怕,很快,你就可以跟你的姐姐團聚了。」

  「你明明可以……明明可以殺死那麼多的人,為什麼……還要欺騙我的姐姐呢?」

  「你說這個啊……是因為我的血鬼術正好的控制玫瑰,而你的姐姐,無論什麼時候,身上都帶著玫瑰花的香味,這種身體我也想要有擁有呢!」

  當時,銀川太郎的腦子就是一片空白,等他再反應過來,鬼已經奄奄一息了。

  他在鬼的狂笑捏著將鬼幾乎砍死的,不知道是誰的日輪刀,最後沒有能夠下決心砍斷鬼的脖子,而是將它捆起來,吊掛在了懸崖下,見不到光的地方,每天夜裡都回去砍下對方的一些肢體吃掉。

  久而久之,就不在吃正常人的食物了。

  而那只鬼……

  杏壽郎回來的時候刀鋒上並沒有血跡。

  「我找到那個鬼的時候,它已經只剩下頭和脖子了。」杏壽郎神色深沉的看著銀川太郎:「我在那個山壁上看到了十幾把不同的日輪刀,他們的主人都已經死了是麼?」

  「是啊,都死了。」

  杏壽郎沒有說話,而是坐到了朝陽旁邊:「你是對的,朝陽。那些刀有的新有的舊,最早的斷刃應該是在半年前,那個時候鬼應該已經被他捉住了。」

  「我找到了那個鬼的時候,它已經奄奄一息快要斷氣了。」杏壽郎筆直的看向銀川太郎:「它是死在你的手裡的。」

  「你既殺人,也殺鬼!」

  朝陽沒有說話,而是若有所思的看著窗外。

  啟明星已經到了最亮的時候,可外面卻沒有任何一絲光線,這是黎明前最後也是最深沉的黑暗。

  而下一瞬,天邊泛起白色,太陽光開始露出痕跡。

  銀川太郎的鬼相褪去,並沒有在日光下出現任何反應。

  它不懼怕日光,並不能完全算作是鬼。

  朝陽的手擱再了剛才割開她喉嚨的短刀上。

  「你是要來兌現承諾麼?」似乎是看自己活下去無望了,銀川太郎徹底放棄了掙扎甚至主動將脖子拉開的更加明顯:「那你動手吧。」

  朝陽舉刀,杏壽郎拉了拉她的手,沉默的微微擺頭。

  「裡面的人,我們收到舉報,這裡有殺人犯,請裡面的人回答一下!」別墅外忽然響起一陣陌生的聲音,朝陽恍恍惚惚的往外看去。

  樓下開著警車和自行車追過來的一大票警察,就是今天早上追著自己和杏壽郎不放的人。

  「你!」朝陽不可置信的看向杏壽郎。

  「我不想朝陽成為殺人犯,也不想在毫無審判的時候殺死一個人,所以……在去殺鬼的時候我順便去山下報警了。」


第139章

  這就是你用了半個夜晚去做的事?

  「難怪鬼明明就在懸崖旁邊,你還需要用這麼久的時間……」朝陽扯了扯嘴角,似乎是想露出一個笑容來,最後卻因為太過艱難而直接放棄了表情,顯得木然起來。

  兩個帶著刀劍的人顯然不合適出現在這票正義感過於濃重的警察面前,於是兩個人在銀川太郎不可置信的眼神裡面把對方甩在了屋子最顯眼的地方,自身則躲在了角落。

  警察找到對方的時候,第一時間就認了出來,連忙替他解綁。

  但是銀川太郎並沒有接受這份好意,反而是在對方試圖切斷麻繩的時候直接拒絕了。

  他往朝陽和杏壽郎藏身的地方看了一眼,不知道是領會了什麼,忽然殘酷的笑了一聲:「想看著我死,直說就是。」

  這個少年人沒有被警察帶走,而是死在了自己手上——他在牙齒縫裡藏了毒,當著朝陽和杏壽郎的面前,服毒自殺了。

  銀川太郎倒下的一瞬間,杏壽郎遮住了朝陽的眼睛。

  看到同類相殘是一件非常殘酷的事情,尤其是對於朝陽來說——這是杏壽郎認為的。

  畢竟朝陽這個人心思太重,卻又從來不對人透露,即便是距離她最近的杏壽郎,花了一年多的時間也不過是一知半解。

  朝陽豪爽,卻也倔強,從她對待山田的態度上就能看出一些來。

  不過等朝陽一如既往站在煉獄宅邸的道場上等著他來訓練的時候,杏壽郎也開心了起來。

  「早上好,杏壽郎。」

  「早上好,朝陽!」

  四月初那場殺鬼反成殺人的長巡,就好像對朝陽沒有一絲一毫的影響一樣,她還是每天表情很多的面對所有人,

  具體分為微笑,大笑,和木著臉。

  最常見的是第三種。

  但是這些看似尋常的事,卻在某一天發生了改變。

  五月的第一天,天氣異常的陰沉,蜜璃的手臂上被鬼劃拉了一條非常大的口子,原本是打算自己去蝶屋拿藥的,正巧碰到朝陽收到蝴蝶忍的消息,拿她血做實驗出了點結果,於是朝陽就干脆跟蜜璃說了自己去幫她帶藥回來。

  走的時候天上還有一些光透過烏雲撒下來,朝陽跟杏壽郎打了招呼。

  「看樣子快下雨了呢!」杏壽郎有些憂心的看著朝陽。

  「沒關系,我去一趟很快就回來。」這麼說著,一身飄逸長裙的朝陽背著一把劍就出門了,蓑衣鬥笠都沒帶。

  可是蜜璃等了快一個白天都沒有等到回來的朝陽,要不是鎹鴉傳來她還停留在蝶屋的消息,恐怕蜜璃和杏壽郎早就去找人了。

  「朝陽姐姐是被什麼事情羈絆住了麼?」千壽郎端著一盤要送給蜜璃的櫻餅有些憂心。

  「希望不是很重要的事。」

  下午的時候,密布的陰雲終於壓到了頭頂,劈裡啪啦的暴雨頃刻而下,空氣陰暗潮濕以至於不得不點起燭燈。

  蜜璃包好了傷口有些焦急的站在廊下:「朝陽還沒回來,還是我去找她吧。」

  「不用了,蜜璃。」穿著蓑衣的杏壽郎從另外一個走道走了出來:「你受了傷就好好休息吧,我現在去蝶屋接朝陽,很快就回來,如果肚子餓了就直接吃晚飯,不用等我!」

  「那……煉獄先生你小心一點啊……」

  「嗯!我會萬事小心的!」杏壽郎踩進雨水中,接著在打開宅院門的時候看到了朝陽。

  「朝陽你回來……」最後一聲發自肺腑的喜悅的『呀』被梗在了喉嚨口。

  白天的時候穿出去的漂亮的肉金色的裙子被徹底打濕貼在身上不說,還多了好多條口子。

  手臂的披風上,背上,裙子的下擺。

  走的像被劍劃開的,有的像是被蠻力撕扯開的,甚至有像是被野獸襲擊過的一樣。

  頭上一直簪子著的五根金簪也不知所蹤。

  更不要說,此刻的朝陽露出的乃是少見的鬼相。

  一頭白發披散,渾身都是黑色的血跡,不難想像那些衣服的裂口實際上都對應著朝陽的傷口。

  可是傷口愈合不留痕跡,被撕裂的衣服卻沒有短時間回復的可能。

  她看上去像是剛經過一場惡鬥,還輸了的人。

  低著頭,像是輸掉的不是一場戰鬥,而是自己最重要的東西一樣。

  「朝陽!」杏壽郎小心的看朝陽,帶著一身能蒸騰驟雨的熱切靠近了過去,將對方濕透的身體籠進了自己懷裡。

  很冰,被像是被雨水泡過很久的屍體。

  杏壽郎看到朝陽一向寶貝的那把君行四海被用布條裹著,然後像是垃圾一樣拖在身後。

  到底……發生了什麼,能把朝陽打擊成這樣?

  破軍就站在那把劍上,低著頭,一聲不吭,所以杏壽郎也就無從知曉。

  「淋著雨跑了這麼久一定很冷吧!千壽郎去給你生火了!趕緊進來洗個澡,然後暖和一下吧!」

  杏壽郎像是在安慰朝陽,又像是在安慰另外一個有些慌亂的人一樣:「沒事的!洗個澡睡個覺就好了!」

  說的就好像他知道已經發生過什麼一樣。

  朝陽緩緩的抬起頭,灰白的豎瞳看著杏壽郎。

  這是朝陽第一次被擁抱而沒有回抱對方,耷拉的手一直沒有抬起,可是冰冷的眼神卻在一寸一寸的撫摸著杏壽郎,從發梢到眉眼,從鬢角到下巴尖,從赤金色的瞳孔,到裡面,自己的倒影。

  「原來……當真不是活人啊。」朝陽的聲音很低,但是杏壽郎還是捕捉到了。

  「活人?什麼不是活人?朝陽你在路上碰到鬼了麼?」


第140章

  「算是吧。」朝陽聲音裡沒有任何起伏,說完這句話,就從新垂下了視線。

  但是她足夠的高,所以即便垂下視線,看到的也是杏壽郎的鎖骨。

  接近小麥色的膚色,漂亮而且粗壯的骨骼,下面是清晰的充滿活力的心跳。

  這些她都沒有……以前怎麼就沒發現這種差異呢?

  「那朝陽你……」杏壽郎下意識的就想問問那個鬼的情況,最後卻閉上了嘴,在千壽郎的招呼裡面,試圖摟住朝陽帶她回屋。

  但是後者比她快半步,在擁抱被松開的時候,就邁開了步子,迎著驟雨從庭院門口走到了廊下,抬頭看著站在廊上的蜜璃。

  「朝陽,你全身都淋濕了,趕緊進來洗澡吧!」蜜璃說著,就要到處給朝陽去找浴巾。

  「你的藥。」除了拖著劍的那只手。朝陽還有一只手,提著的就是被防水油紙包裹著的藥膏。

  「額……謝謝。」蜜璃在這種詭異的氣壓下一句話都不敢說,雙手接過藥膏仔細道謝過後就忍不住擔憂的盯著朝陽:「你還好麼?」

  「我……我能有什麼不好的。」朝陽擠了擠,沒有能擠出一個笑來,倒像是快哭了。

  但是她沒有哭,甚至於哭的表情都只出現了那麼一下,像是幻覺一樣。

  拖著一身破破爛爛還滴著水的衣服,跨過走道,筆直的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朝陽!」杏壽郎擋住了她的去路。

  「有事麼?」朝陽頭也不抬?

  『你是不是遇到了什麼難事!不要緊的,說出來,我可以幫你!』這句話還在喉嚨裡面,杏壽郎就被朝陽完全無視了。

  「有事的話明天再說吧,我很累。」朝陽垂著頭,拖著身體,繞開了杏壽郎。

  她很累!

  第一次聽到朝陽說累……到底發生了什麼。

  「唔姆,既然是這樣的話,那我的房間還有一些泡藥浴的草藥,朝陽要不要先泡個澡?我可以給朝陽燒水!」杏壽郎跟在她身後,高聲提議著。

  然後吃了一把閉門羹。

  沒有任何溝通,進了房間以後的朝陽直接了當的關上了門,拒絕與任何人溝通的姿態擺的明明白白。

  千壽郎,杏壽郎,蜜璃,三個人面面相覷,半晌,看向了朝陽的鎹鴉。

  「破軍,她到底是怎麼了啊,遇到了什麼問題了啊?」

  破軍張了張它的嘴,似乎是想要說什麼,卻在喉嚨發出第一個聲音的時候,又火速閉上了嘴。

  然後任由千壽郎拿出它最喜歡吃的生牛肉也沒有發出任何有意義的聲音來。

  鎹鴉的脾氣會向自己的主人靠近,這件事倒是不假,破軍把朝陽性格裡面緘默不言學了個十成十,誰都拿這對人鳥沒有辦法。

  杏壽郎也沒有辦法,原本是想著,既然朝陽說了有事明天說,那就明天再問,可是躺在榻榻米上的時候,他無論如何也睡不著,滿腦子都是朝陽抬頭看他的時候眼神裡那種藕斷絲連的,難以描述的情愫,像是眷念,可是杏壽郎從未接觸過這麼細膩又淺薄的情感,所以一時半會竟然無法肯定那些東西是自己的幻覺,還是真實存在。

  他睡不著,又想問個究竟,還不敢隨便推開朝陽的房門,索性在門外靜坐。

  這樣的話,無論什麼時候,朝陽只需要打開門,就可以看到我!無論她想什麼時候敞開心扉的談一談,我都在這裡!

  杏壽郎是這麼想的。

  可是隔著一扇門,他能隱約看到一個人影,沒有躺下睡,也沒有向平時那樣飲酒,或者坐到廊下去看月亮——盡管今晚也看不到什麼月亮。

  她就那麼坐著,一動不動。

  杏壽郎知道,朝陽沒有睡,也知道朝陽也察覺到了他,甚至能感覺到朝陽的視線隔著這扇脆弱又堅固的門長久的落在了他的身上。

  但是也只是這樣了。

  這種長久一直久到了暴雨停下,久到了彩虹在日出時顯露出來,久到了杏壽郎看著朝陽去了壁櫥裡面,半晌以後,穿著平時出任務的衣服,手臂上裹著一團破布走了出來。

  微微的露出一個笑容來,一如往常的向他問好。

  「早上好,杏壽郎。」

  杏壽郎愣了一下。

  「早上好!朝陽!」

  這是很平常的一天,但是好像又不是那麼平常的一天。

  朝陽發生了一點變化,不是很明顯,如果不是日日和她相對的話應該是完全無法發覺的。

  微笑,大笑,木著臉這三種表情,在往常的時候最常出現的是第三種,因為大部分的時候,朝陽既不算開心,也不算生氣,所以就會木著臉來表示平靜。

  可是那天晚上以後,杏壽郎無論何時看向朝陽,對方都是一副微笑的樣子。

  很難說那種笑容裡面有幾份真假,可是明明是更加溫和的脾性的樣子,卻讓杏壽郎感受到了凜冬才有的冷意。

  可是定眼看過去,朝陽卻會笑著讓他不要走神。

  語氣依然帶著以往的任性和獨斷。

  杏壽郎把這種奇怪的感覺都甩出了自己腦海。

  或許……是因為快要接近他生日了呢!朝陽答應過這個生日會給他的告白一個答案!他就一直在期待自己的生日!從來沒有這麼期待過!

  當時朝陽跟青山珍的大道理說的一套一套的,可是杏壽郎非常確定,朝陽忽然插手的本意其實是想離他更近一些!

  包括前一段時間也是,朝陽完全不排斥一些擁抱,或者牽手!

  就是不知道,如果朝陽答應自己的時候,如果他討要一個親親會不會成功呢!

  上次不小心擦到嘴唇的處決。那種冰冷又柔軟的感覺,他到現在都記得,就是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去溫暖一下那冰冷的唇瓣呢!

  如果她同意自己親吻的話,那順勢提出求婚,也會被同意吧!

  如果不行的話!

  如果不行,他還可以試試叫姐姐!

  他羨慕時透兄弟每次叫姐姐都能獲得憐愛已經很久了!


第141章

  就在這一層一層的期待中,杏壽郎迎來了他人生第十九個生日。

  也是他最期待的一個生日。

  而這一天,正好也是附近的夏日祭。

  有些不同的是,這次的夏日祭不光是商戶和居民的歡樂聚會,據說今年還來了一個非常非常大的富商,他帶來了很多稀奇的東西。

  這次是朝陽主動約了杏壽郎去夏日祭。

  罕見的舉動,雖然平時朝陽也顯露出愛玩的性格,卻很少有出遠門的想法,就算是去賭坊『工作』也是在錢快被用完的時候才會這麼做。

  雖然這次也不算什麼出遠門但是對於朝陽來說已經算有些稀奇了。

  而且這次朝陽只邀請了杏壽郎,沒有說要帶蜜璃也沒有說要帶千壽郎,似乎直接默認了只有他們兩個人。

  杏壽郎有幾分受寵若驚的感覺。

  走在路上的時候,杏壽郎的目光落在了朝陽空落落的頭發上。

  她的金簪不見了,也沒有見她去找,從五月的第一天以後,朝陽在扎頭發,頭上要麼就是光禿禿的綁帶,要麼就是像現在這樣,隨便找了個發帶,編了半個辮子管束住頭發,不讓他們隨便飄,其他的就分散披開,雖然這樣的朝陽似乎褪去了凌厲反而顯得有些溫柔隨性的美來,可是杏壽郎總覺得,那個簪著金簪,抬著頭,從始至終都是一副不可一世表情的朝陽,會更像她一些。

  富商不僅吸引來了附近幾乎所有的居民,還吸引來了距離不是那麼近的兩個人——岩柱悲鳴嶼行冥和水柱富岡義勇。

  「悲鳴嶼先生!富岡先生!」杏壽郎興衝衝的招呼道:「是來找我慶祝生日的麼?」

  這還用說麼……

  富岡義勇看了煉獄一眼。

  本來是要直接去煉獄宅院的,但是想到上次在煉獄宅院逮了個空的經歷,兩個柱最後還是先來了夏日祭碰運氣。

  不過這運氣可是真不錯啊。

  「南無阿彌陀佛……煉獄,早上好。」

  「悲鳴嶼先生早上好。」

  富岡的嘴唇動了動:「早上好!」

  「富岡先生早上好!」

  旁邊的朝陽卷了卷嘴角,沒有發出像是以往一樣的嗤笑,倒是顯得有幾分端莊道:「三位,早上問好的動作是不是要快點?」說著,又指了指一邊白天就已經開始很熱鬧的慶典大會:「那邊好像開始排隊了歐。」

  「阿彌陀佛,今天是煉獄的生日,所以都聽煉獄的吧。」

  朝陽點了點頭,看向杏壽郎:「你怎麼想呢?」

  「既然朝陽想去慶典,那我們就直接去慶典吧!」這麼說著,他揮手招呼了一下陽炎:「陽炎,麻煩你注意下附近,如果再有我的同僚過來,就直接帶他們來找我吧!」

  「嘎!」陽炎叫了一聲,飛到了半空。

  幾個人走到了慶典路口,有人大聲互相打著招呼。隔著老遠就可以看到今年的慶典大不一樣。

  以往,總是會有一整條街擺的滿滿當當來迎接客人,但是除了最後的煙火大會的時候大家會去搶最合適看煙花的地方以外,其他的時候,所有的人站的地方都還算均勻。

  可是今年不一樣,繁華的商街人寥寥無幾,但是在遠一點的,一個被籬笆框起來,不用靠近也知道範圍很大的一個場地邊上,密密麻麻都是人頭。

  這次的慶典並不在河邊,來的人卻更加的多。

  朝陽本來沒打算湊熱鬧,幾個人在周圍轉了轉,直到其他的柱也找過來,喜歡華麗,身高又出挑的宇髄天元一下就看到了被人群包裹的活動。

  其實倒也不用刻意去看,裡面圈出來的是一大片空地。

  這裡已經接近鎮子的尾巴部分了,而被框住的部分則是直接超出了鎮子,範圍很大,幾乎把旁邊的山腳也框進來了一部分,裡面裡面不時傳出馬匹嘶鳴聲,鴿子被放飛時拍打翅膀聲,周圍人叫好或者唱衰的聲音。

  「你們都不去看看麼?這麼華麗的活動可不常見啊!」

  而恰好這個時候柱裡面最後到的時透兄弟也趕了過來。

  他們不過十二三歲的年齡,是一群人裡面除了蝴蝶忍以外最矮的。

  兄弟兩人從人群裡面擠進去又擠出來,興致勃勃的對朝陽道:「朝陽姐姐,裡面在比賽騎馬射箭,只要射中十只箭,馬場裡面的東西可以任選一個帶走!」

  「朝陽姐姐有想要的麼,我和哥哥可以去比賽,我們把獎勵贏回來。」

  蝴蝶香奈惠也頗有興趣的樣子,和朝陽還有杏壽郎打了招呼就擠過去了。

  「你想去麼?」朝陽問杏壽郎。

  「唔姆,我確實是很想去,可是比起去比馬我還是更想跟朝陽你在一起。」

  真是粘人的小黃雞啊。

  朝陽下意識就想笑,可是卻在看到杏壽郎瞳孔裡面的自己時,笑意全無。

  兩個人也走了過去。

  鬼殺隊的柱集合起來加上朝陽足有十一人,湊起來也是一個小人群了,而且個個氣場不凡,周圍的人不知不覺就給他們讓了個位置出來。

  走到臨時的柵欄旁邊,朝陽才看清楚裡面的規則。

  剛才聽到的拍打翅膀的聲音是一群白鴿發出的,它們就在場地中央的籠子裡面。

  而在中央不遠的馬概裡面則是關著十匹俊馬,棕色皮毛的,白色皮毛的,有的高一點,俊一點,有的矮一點,四肢更加粗壯。

  朝陽馬術不錯,也認得馬,十匹馬中間最優秀的應該是站在邊緣那一匹看著較為消瘦的白馬。

  它一直在用鼻子打著噴嚏,很不高興的樣子,也不知道它的馬夫怎麼得罪它了。

  在這個龐大的馬場的起頭的地方有一個高台,上面坐著不少當地的權貴。

  而在高台下垂著一條帷幔,上面清清楚楚的寫著游戲規則。

  朝陽稍微看了下就懂了。


第142章

  這裡的鴿子都是受過特訓的,只會在場內飛舞,而每個鴿子身上都裝了一個小巧的竹籠,而這個游戲就是會給參賽的人十個箭頭形狀有些奇特的箭矢和一把弓,參賽的人需要在狂奔的馬背上將箭矢射進鴿子身上的竹籠裡,時間限制是一個小時。

  十個箭矢,中一只算一分,獲得分數的人可以從主辦的富紳那邊拿到獎勵。

  而主辦的富紳,想都不用想,就是那個坐在看台最前面,穿著一身寶藍色狩衣,長得斯斯文文,旁邊有兩個侍女打扇子,一個小廝沏茶的那個白淨男子了。

  至於獎勵……倒是稱得上豐厚。

  射中一箭可以得到十萬日元幾乎等於一個小家庭一個月的收入,而每多一箭則翻一倍。

  也就是兩箭二十萬,三箭四十萬……以此類推。

  除了賞金,主辦方還提供一些漂亮了金銀玉器或者稀奇玩意作為五箭以上的獎勵。

  至於能十箭全中的人,除了五一百二十萬的現金獎勵以外,還可以額外自己選擇帶走場內任何一樣東西。

  倒是大方。

  來參加慶典的都是東京府荏原郡的人,不限於駒澤村,附近幾個村子也有人來了,周圍的人都在為自己村子加油,其中最響亮的就是駒澤村村民的聲音。

  旁邊有人看到了杏壽郎和朝陽,不好意思扯女孩子,就拉了穿著浴衣的杏壽郎一把:「我認識你,村邊煉獄家的小子對吧!既然都來這裡了,就為駒澤村加油打氣吧!」說著,還拿了一個小旗子塞進了杏壽郎手裡。

  「是這樣麼!我知道了!」杏壽郎倒是非常認同這種想法,接過了旗子。

  朝陽預感到一些不妙的事情,而這位村民還非常茫然的把旗子塞到其他的柱手裡。

  「我掛機的宇髄天元大人居然要拿著這麼俗氣的東西麼?」宇髄天元皺了皺眉。

  下一瞬。

  「駒澤村的加油啊!」極其富有穿透力又足夠高昂的聲音在馬場旁邊響起。

  除了早有預備,及時捂住了耳朵的朝陽,和早就習慣了杏壽郎巨大音量的柱們以外,其他的村民一下子都蒙了,場邊出現了一剎那的安靜……

  而這一聲傳的極遠,就連主辦看台上的人也看了過來。

  「台下那是誰?」左亮少爺挑眉,用扇子遮掩著自己的嘴唇,側頭問著自己的小廝。

  「那個高聲叫加油的,是附近煉獄家的長子,在這一帶很有名。跟鄉親街坊的都熟,為人口碑很好。」

  「歐,」左亮興趣缺缺,卻在眼神一晃的檔口,看到了旁邊肉金色的身影。

  「她是誰?」左亮簌的一下坐直了身軀,眼睛也亮了。

  「她?」小廝疑惑的看了過去,仔細辨認了下,這才回應道:您要是說的那個肉金色長裙的小姐,那是葉小姐,別說東京府了,小半個日本,她在賭桌上都算有名的。」

  「十賭九點九勝的真正的賭神啊。」小廝的眼神亮了亮。

  「歐,這麼厲害?」左亮眼睛更亮了。

  「不過聽說很煉獄家走的很近,每次看到身邊有人,不是煉獄家的長子,就是煉獄家的次子。」

  左亮有些不愉:「他們結婚了麼?」

  「應該是沒有。」

  「他們訂婚了麼?」

  「應該也沒有。」

  「那就得了!」左亮少爺動了動腳,坐的端正了不少:「那你待會把她給我請上來。」

  「那小的現在就去?」

  「不,等一會!」

  「好嘞。」

  杏壽郎的聲音不但沒有讓其他的人退縮,反而激起了不少人的好聲音,一時間給不同村子加油的聲音此起彼伏。

  朝陽只想裝成不認識這個憨憨。

  更憨的是杏壽郎不知道怎麼就傳染了其他的十位柱,宇髄天元直接跟著大聲叫了起來,其他的雖然沒有叫,可是也舉起了,手裡的旗……

  沒錯,都舉起來了!時透兄弟甚至還為她也拿來了一把旗。

  當時朝陽想挖個洞躲進去的想法都有了。

  最後忍無可忍的朝陽直接摁住了杏壽郎:「你真想給駒澤村加油的話,不如親自去參加比賽。」

  但是馬上,朝陽就後悔了,因為杏壽郎呼朋喚友的,把剛才開始就對馬上射箭非常有興趣的時透兄弟也拉上,足十個人,直接包攬了下一場策馬射箭的比賽。

  「朝陽!你想要什麼獎品呢!我會試著為你贏回來的!」杏壽郎踏入馬場的時候還不忘記回頭問朝陽的想法。

  「什麼都行。」

  作為裁判的裁判先生遞給了入場十個人每人一把弓,一個箭筒,裡面有十支箭。

  「不能停馬,如果馬步停下來,那麼就會直接被認定棄權,只能結算馬停下之前的分數。不能直接投擲,必須用弓射出去的箭才算數。」

  「好的!我明白了!」

  裁判一聲令下,控馬的韁繩松開,白鴿們也被一口氣放出。

  一時間十個人各顯神通……個屁。


第143章

  蝴蝶忍被馬的狂奔嚇的無計奈何。姐姐蝴蝶香奈惠稍微好點,穩住了馬但是卻騰不出手去握弓搭箭。

  悲鳴嶼行冥的馬在他念了幾次南無阿彌陀佛後似乎當真立地成佛,直接站在原地不在往前被認定棄權成了今天最快出場的選手。

  時透兄弟……時透兄弟不忍直視,兩個個頭太小,無一郎選了體型最大的馬,認為它跑的快,結果被甩的懷疑人生。

  反倒是有一郎,謹慎的選擇了看起來溫順又有利的矮腳馬,但是也就到這裡了,因為因為不會御馬,體型也壓不住馬,只能被馬御的可憐有一郎啊。

  風柱不死川實彌這個暴躁脾氣的碰到了一個溫溫吞吞的馬,成了悲鳴嶼以後第二個出局的。

  伊黑小芭內緊緊貼在馬背上,宇髄天元的馬術居然是裡面最好的,勉強能夠單手御馬,可惜拉弓射箭需要兩只手。

  富岡義勇從頭到尾都是一副我不知道我在哪,但是我在這裡沒錯的表情。

  至於杏壽郎,出於意料的是他選擇的正是朝陽最開始看重的那匹馬,可是那匹馬也是性格最烈的,一直在試圖把杏壽郎從自己背上摔下來。

  但是只能說,除了意外出局的兩位以外,柱不虧是柱,即便是在完全不利的環境裡面也能很快適應起來。宇髄天元在反復調整過馬的速度以後,開始搭弓射箭,這是本局第一只箭,擦著一個受驚的百合過去了。

  第二個射箭的出乎意料的居然是富岡義勇。

  接著是蝴蝶香奈惠,她射出的箭矢就跟本人一樣靈活……哪個鴿子都沒摸著。

  「哎呀,失誤了呢?」

  是的,這才是真正的難度。

  在難以徹底控制的自身移動的情況下,需要空出能夠控制馬匹的雙手來搭弓射箭,去打會自動的小目標靶子,本來就是對自身控制力的挑戰,更不要說這一活動還同時要求有馬術和箭術的底子,而最難的地方就在於這個活靶子,其他的移動靶子有移動的規矩,可是鴿子沒有,如果射箭靠近了,它們受驚,立刻就會改變飛行軌道,在這個情況下想要射中它們背上的簍子,箭的速度就得足夠的快,換句話說,拉弓的力道足夠的大,而且准確。

  前者好弄,後者就有些難為了。

  即便是忍者世家出身的宇髄天元,幼年時也接受過一定是馬術和箭術的教導,最終得到的分數也不過是勉強七分。

  蝴蝶姐妹兩個人加在一起三分。

  時透兄弟很努力,但是只有一分。

  富岡義勇和伊黑小芭內都是三分,唯獨有些出乎朝陽意料的是杏壽郎,他得到了六分。

  雖然沒有人拿到十分,但是他們這一組的成績已經是到目前為止今天最好的了。

  獎勵是當場給的,幾個人的獎勵在商量以後暫時放在了一個箱子裡面。

  宇髄天元過了五分以後的獎勵,他和裁判說了兩句,拿走了一對漂亮小巧的寶石。

  至於杏壽郎,他沒有拿走現金,而是用現金加上獎勵,現場換出了一只漂亮的金簪。

  「看來我的努力還是不太夠,並不能十箭全中拿到朝陽最想要的東西啊!」杏壽郎笑著,把金簪遞給了朝陽:「我看你的簪子好像都不戴了,不知道這個你喜不喜歡,要試一試麼!」

  朝陽垂下視線,看著對方寬闊手掌上放著的那個純金打造的長簪,靜默了一會:「很漂亮。」

  沒有伸手去接,杏壽郎愣了下。

  「朝陽不喜歡這個麼?那我再去換一個好了。」

  「不用換了,我已經不喜歡金簪了。」朝陽狀似無意擺了擺頭,換了個話題:「說起來今天是你生日呢,要送禮物也應該是我送你,你有想要的麼?」

  朝陽准備好了杏壽郎說喜歡紅薯飯或者別的,就和上次一樣,帶他去大吃一頓,沒想到杏壽郎往馬場看了一眼,視線落在剛才他騎過的那匹白馬身上。

  「想要那匹馬?」

  「不……」杏壽郎剛想否認,卻忽然想起來了朝陽打量那匹馬時候的表情,眼神裡面有微微的光。

  這幾□□陽似乎都沒什麼精神,只有看那匹馬的時候動了動……她應該很喜歡那匹馬吧。

  可惜他沒有贏下十箭,和別人商量買下也被拒絕了。

  「如果可以的話。」杏壽郎這麼回答道:「那匹白馬真的非常漂亮。」

  「我知道了。」朝陽向著報名的地方走了過去,然後成功的在上馬的階段,拿到了那匹一直打噴嚏的馬。

  這匹馬脾氣挺大的,不僅不喜歡杏壽郎,看起來更不喜歡朝陽,幾乎是朝陽一爬上去,他就開始抖。

  可是朝陽是什麼人,三歲就被自己小伯扶上馬背的人,把箭筒調整到背上以後,很快就習慣了白馬的動作。

  湊到杏壽郎旁邊的宇髄天元臉色一亮:「看不出來嘛,葉小姐擅長馬術呀,上馬的樣子真是華麗的帥氣啊。」

  「開始!」裁判一聲令下,十匹馬立刻脫韁繩。

  和其他的顯然沒有多少經驗的各地慕名而來的村民甚至一些武士們不一樣,朝陽的動作更利落,也沒有被自己的馬為難,相反……那匹白馬顯然是被朝陽為難了。

  無論它跑多快,跑多顛,背上的人隔著馬鞍就像是長在了它背上一樣。

  而朝陽本身更是在控制馬的韁繩一開始松開的時候,她的雙手也松開了手上的韁繩。

  外面一直盯著她的杏壽郎驚訝的微微張大眼睛,但是沒有動,只是更加專注的看向了朝陽。

  而朝陽的專注都在她自己的手裡。

  手裡的弓上,手裡的箭上。

  腰背挺直,右手握弓,左手反肘抽箭搭弓,而在同時,腰部後壓,竟是直接躺在了馬臀上。

  弓與箭,被對准了天空,而搭在她手上的箭,是兩只!

  杏壽郎馬場邊上,看到朝陽一臉專注,以至於顯得面無表情的樣子,她目光看向了鴿子飛起的方向,然後在鴿子四散的一瞬間,松手,放箭。

  嗖嗖,同時響起的兩聲驚的整個馬場都安靜下來。

  朝陽的箭准確無誤的扎到了鴿子背上的竹簍裡面,而且是直接整個貫穿!

  「原來是這樣啊!」蝴蝶香奈惠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我們都怕傷害鴿子,所以並沒有在弓弦上施加多少力量,可是朝陽似乎沒有這個忌諱,她用的力氣剛好,如果在鴿子身上,要麼死要麼重傷,可是落在竹簍上卻恰好可以貫穿並且卡在竹簍上。」

  「是啊,真是是華麗又精彩的箭術啊!」

  「是啊,不僅是自信,而且是能做得到,這就很厲害了!不虧是朝陽姐姐!」無一郎一臉向往:「我一定會成為和朝陽姐姐一樣厲害的劍士的。」

  「嗯!時透你一定能實現你現在的想法的!」杏壽郎非常肯定道,視線卻一下都沒有離開過朝陽。


第144章

  她臥在馬臀上射出兩箭以後並沒有停下,也沒有去看射箭的結果,而是直接再次抽出一只箭矢,快而猛射了出去,又是一個被貫穿的竹籠。

  歡呼和掌聲響徹整個慶典。

  她第三次抽箭的時候,主辦台上已經又人失態的站了起來。

  第四次,第五次……沒有在重現過第一次時雙箭齊發的威懾力。

  「怎麼嘛,她雙箭只有一次麼,這樣一次一箭也沒什麼了不起嘛。」馬場旁邊有人不滿的皺眉。

  「你說……」時透有一郎剛打算去跟對方理論,就被杏壽郎拍了拍肩,攔了下來。

  「這位先生,如果你覺得連續射中竹簍是一件非常簡單的事情的話,我認為或許你也可以上去展示一下!我一定會在下面為你搖旗吶喊的!」

  這下,不光是對面落了個沒臉,就連杏壽郎身後的蝴蝶姐妹也沒忍住,捂住嘴,笑了兩聲。

  而就在這個時候,朝陽的第六箭已經射出,或者說應該是第七箭。

  然後長陽停下了手,從新抓住了韁繩,隨著馬跑了兩圈,然後在圍觀的人摸不著頭腦的目光裡面,朝陽一口氣抽出了箭筒裡面剩下的最後三只箭。

  「她在做什麼?」

  「一口氣三只箭,她瘋了?」

  杏壽郎目光灼灼的看向朝陽。

  三只箭,一只不落,一定都能中!

  就在這個時候,她□□的馬忽然掙扎起來!一個蹬蹄,整個前身抬起!如果這個時候,朝陽在躺倒馬臀上,就會直接頭朝下的摔下去。周圍響起一些驚乎,下一秒,朝陽沒有躺下去,而是從馬踏裡面抽腳,直接踩在了馬鞍最高的地方,這個姿勢如果一個不慎,就會被馬甩下來,嚴重可能還會被馬的前蹄踩踏。可是朝陽毫無懼意。

  握緊了手上的弓,以一種脊背筆直的狀態,盯住了三個停在息枝上的鴿子,左手松開,箭矢瞬間飛出。

  再去看息枝上的鴿子的時候,竹籠被貫穿的鴿子已經驚的震翅滿場飛了。

  「厲害!」

  毫不動搖地接連挽弓、搭箭、射擊,終於在這最後一箭,徹底展示了自己的箭術。

  「太精彩了! 真的是太精彩了!」主辦的看台上響起一些稀稀落落的掌聲,左亮通紅著臉勾著看台的圍欄,探出上半身來,手裡還不停的揮舞著自己的扇子試圖吸引朝陽注意力:「葉小姐!你的箭術真是令在下不得不拜服啊!」

  朝陽只是往上看了看,揮了揮手,就直接轉身去找裁判,問能不能兌換白馬了。

  可是卻在抬腳的時候被一個小廝模樣的人攔了下來。

  「葉小姐,我們家左亮公子想請你喝杯茶,不知道您方不方便移一步到高台上去啊。」

  「你們家公子?」

  「是的!東京府左亮府的小公子,您混跡賭場,消息靈通一定聽聞過。」小廝奉承著。

  可是朝陽確實是不認識左亮這個姓——這個問題的關鍵在於,她對記住別人的背景並沒有興趣。

  「請我喝茶?」朝陽挑眉,又往高台上看了一眼,剛才漲紅臉給她打招呼的少年還在鍥而不舍的揮動手裡的扇子:「你說的是那個快掉下高台的公子爺麼?」

  小廝一愣,回頭一看,齜牙欲裂,連滾帶爬的就趕緊往回程的高台上跑過去。

  朝陽嗤笑了一聲,走到裁判面前:「既然規則是十箭可以兌換場內任何東西,那麼我想兌換這匹馬,總是可以的吧。」

  「這……」裁判有些為難,東家可沒有說過參賽的馬匹也可以加入獎勵之中。

  「葉小姐稍等,這件事並不會我能決定的,容我去問問吧。」

  「那你去吧。」

  朝陽沒有離開馬場,而是拽著那個不太安分的白馬等在原地,沒幾分鐘,等來的不光是裁判,還有主辦的左亮公子。

  「葉小姐,葉小姐!能這麼近的距離看到你真是太好了!」左亮的臉上露出一些有幾分狂熱的表情來。

  「左亮公子。」朝陽微微點頭,對方的名字就在規則清單上。想猜不出來都難,更不要說他身後跟著的就是剛才的小廝和裁判,毫無意外,這個人就應該是這個馬場的主辦了。

  「葉小姐知道在下?」

  「你的小廝剛才跟我介紹過了。」朝陽無意寒暄,直接了當的表述道:「馬場的游戲規則是十箭以後,場內的東西任選,我選這匹馬,不知道左亮公子肯不肯割愛。」

  「好說好說!」左亮又接近了朝陽兩步。

  旁邊的裁判一臉驚愕道:「少爺,這可是你花了一個多億從西洋買來的進口馬啊,您不是最喜歡它了麼?」

  「多嘴!我在喜歡,抵得過葉小姐喜歡麼…更何況這是我親自立的規矩,怎麼可能在打破!」左亮不耐煩了擺了擺手,示意裁判退下,然後又滿面笑容的對上朝陽:「葉小姐十連冠真是世所罕見的好箭術,就憑葉小姐這一手,葉小姐想要什麼,在下都應當雙手奉上。」

  說著,左亮頓了頓,語氣裡面帶上了一些羞澀的意味:「如果葉小姐在看中這匹馬的時候,也能看得中在下,那就再好不過了!」

  「看中你?」朝陽失笑,對面的少爺面容清秀,就算穿著寬大的狩衣也擋不住纖細的腰肢,皮膚很白,仔細看臉上還有一些塗脂抹粉的痕跡。但是這不是朝陽發笑的原因,原因是對方就算塗脂抹粉也擋不住臉上的稚嫩,這個孩子恐怕是跟時透兄弟差不多大。

  矮她幾乎一個頭,卻大言不慚的說什麼「看得上我。」

  「這話說的好笑,你又不是什麼東西,哪裡輪得到我看不看得上。」語氣輕慢,反而顯得有幾分傲慢罵人的意思。

  小廝瞪大了眼睛,剛想罵人的時候,就看到對方仗著身高差,直接把手放在了左亮頭頂上拍了拍:「你是自由自在的人,不要隨便把自己當做東西讓別人來選啊。」

  力道不輕不重,卻把左亮拍的愣在當場。

  「既然你也承認了,十箭全中以後可以帶走場內任何東西是規矩,那我就不客氣了。多謝左亮公子割愛,馬我帶走了。」

  朝陽擺了擺手,拉著馬的韁繩,在對方不情不願的噴鼻子裡面把它拽著往外走,絲毫不理會左亮反應過來以後,要給她送現金的舉動,

  開什麼玩笑,五千萬日元現金雖然是巨款可是那麼大的箱子逛街?怕不是失了智。

  而且……她已經拿到自己想要的的。

  看著杏壽郎大聲的對新來的白馬說著歡迎詞的時候朝陽笑了笑,笑意很淡,很快就淹沒下去,然後變成了微笑的面具。


第145章

  一行人加一匹白馬就這麼招搖的在集市上閑逛起來。

  中間時透兄弟頻繁頻露出羨慕的臉色,卻在杏壽郎詢問他們是否想要坐上馬背的時候咬牙拒絕,然後上前裹到了牽馬的朝陽身邊。

  「朝陽姐姐。」

  「嗯?」朝陽看向忽然出聲的無一郎。

  旁邊的有一郎恨鐵不成鋼的看著自己支支吾吾的弟弟接話道:「朝陽姐姐的生日是什麼時候呢?」

  「我?」朝陽挑了挑眉,又搖了搖頭:「記不清了。」

  這倒不能算推脫之詞,也不能算實話,她還是記得自己的生日的,可是這個記得,卻遠遠比不記得要來的糟糕。

  「怎麼會記不清呢!」杏壽郎也走了過來:「每個人誕生的時間都是很重要的啊!」

  這個男人無情的揭穿了她的謊言:「說起來上次我也問過這種問題,朝陽你對我說的是不是什麼重要的日子,那句話的意思難道不是還記得?不過如果朝陽你不願意說的話……」不願意說的話也沒有關系,不要緊。

  這句話還沒說完,就聽到朝陽笑著問道:「你當真想知道?」

  杏壽郎遲鈍了一下,他看著那雙黑色眼睛裡面透露出來一絲一毫,微不可聞,可以被稱之為冰冷的東西。

  杏壽郎沒有問出口:「我……」我沒有非常想知道。

  可是一邊對朝陽的抗拒和冰冷毫無知覺的無一郎興致勃勃的湊了過來:「我想知道,朝陽姐姐,我想給你慶生。」

  「無一郎你這個蠢貨!」有一郎伸手,試圖去捂自己弟弟的嘴,可惜慢了一點。

  「我生日啊,就是葉氏滅族的那天。」是她的人生戛然中止的那一天。

  朝陽聲音很低,視線扭轉到了無一郎身上,是明明還在笑,卻透出一股穿身灌骨的涼意來。

  聲音足夠幾個聽力優於常人的柱,和距離她足夠的近的杏壽郎聽的清清楚楚。

  「朝陽……」杏壽郎剛打算組織朝陽繼續說下去。

  「是我成為活死人的那天。」是她絕望的舍棄自己的那一天。

  「是我殺上岐山道的那天。」是她犯下滔天殺孽的那一天。

  「是我哥哥為了救我這條命,死去的那天。」是她認死以後,卻被強留世間的那一天。

  朝陽這麼說的時候聲音很輕,語氣就像是在感嘆今天空氣真清新一樣,以至於杏壽郎眨了眨眼,沒能從那鋪天蓋地的悲傷裡面脫離出來,就看到朝陽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緒,轉而露出了更加溫和的笑意,拍了拍有一郎和無一郎的頭頂:「我說的足夠清楚了吧……不是什麼重要的日子,也不值得慶祝。」

  「對……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問的。」無一郎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姐姐對不起啊。」

  「沒事……都過去了,不用在意。」說著,朝陽像是當真不在意一樣,隨口確認道:「看我看資料的時候沒記錯的話,你們兩個都是下個月生日吧,有想要的禮物麼?」

  兩個兄弟,一個哭唧唧,一個抿著嘴,顯然沒想好。

  朝陽也不在意,繼續牽著馬往前走,杏壽郎看著對方的手有些猶豫,她說過今天會給出答案的,按理來說,一個真正的男士,在女性同意之前,是不應該做出任何僭越的舉動的……可是冬日祭的時候,朝陽主動牽過他的手不是麼,而且,他總是有種無由來的心慌,總覺得……

  「馬就交給我來牽著吧!」杏壽郎伸手,小心的往對方的手背上搭了上去。

  這是他第一次耍心機。

  朝陽似乎是沒有聽到,在兩邊的手即將觸及的一瞬間,將手抽了回去,眨了眨眼,看著他:「啊,你想牽馬麼,給你吧。」

  杏壽郎胸膛裡那顆火熱的心涼了一些。

  以後鬼殺隊的隊士們之間在聊什麼,朝陽都一如往常的笑著接下,看起來沒有任何問題,可是誰都知道出了問題,不過不是出在時透兄弟問生日的時候,而是更早一點……

  所有人的感覺都沒有杏壽郎明顯。

  朝陽不對勁。

  煉獄的宅邸是有馬廄的,畢竟是延續了近一千年,代代都出武士的家族。不過後來因為長期不養馬變成了雜物間,朝陽把白馬帶回去的時候千壽郎嚇了一跳,但是很快就跟自己的哥哥一起,手腳麻利的把馬廄收拾出來,把白馬安排了進去。

  蜜璃慌慌張張的不知道怎麼辦,被安排出門買馬草了,估計會有點麻煩,畢竟村子裡面沒有養馬的,得去隔壁村子看看。

  朝陽把馬放在馬廄裡面,交代千壽郎如何照看以後,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跟過往幾日一樣,關上門,靜坐。

  杏壽郎帶著千壽郎快速的整理好了馬廄,走之前千壽郎摸著白馬的脖子有些依依不舍:「兄長,父親真的會允許我們養它麼?」

  煉獄的家主,煉獄槙壽郎並不怎麼喜歡動物,之前杏壽郎帶回來的貓都被對方丟出去了。

  「沒有問題的!」杏壽郎摸了摸千壽郎的頭頂:「馬不光是寵物,也可以代步啊。我會去說服父親的。」

  「嗯!」千壽郎高興起來,抱了抱馬的脖子,然後被噴了一臉的氣。

  但是收拾完馬廄的杏壽郎並沒有直接回到房間休息。

  而是站定到了朝陽房門門口。

  對方在房間裡面,隔著木門,姿態跟前幾日並沒有不同。

  杏壽郎臉上的笑容褪下。

  之前,在五月第一天,到現在已經過去十天了,朝陽小姐一直都是這樣麼?他之前怎麼就沒有發現呢?

  今天晚上還要這麼等著麼?

  就是這麼猶豫的檔口,門被打開了。


第146章

  「杏壽郎,這麼晚了,不去休息麼?」朝陽還穿著白天那身衣服,就連微微散開的發髻都沒有任何變化。

  「因為朝陽你還沒有睡!」杏壽郎聲音響亮。

  既然話已經開口,那就沒什麼好猶豫的了。

  「正好朝陽你沒有睡,我有些事想要問你!」

  朝陽站在門口居高臨下的看了他半晌,最後垮下肩膀來,像是認輸一樣,嘆了口氣:「那就進來吧。」

  「打擾了。」

  兩個人坐定在房間中央,杏壽郎這才發現朝陽的房間似乎有所變化,變得……更干淨了,這給他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朝陽不喜歡別人收拾她的房間,所以千壽郎從來沒進來過,而朝陽也不是一個多擅長收拾的人,忽然把房間收拾的這麼干淨……好奇怪啊。

  「你想問我什麼呢?」長陽點燃了一邊的小火爐——其實那個火炬就沒有熄滅過,朝陽只是給他添了碳,然後把火撥的更大了。

  上面吊著一個很小的燒水壺,中間的小桌上有斟茶的茶具,茶杯裡面有殘茶。

  剛才朝陽就是坐在這裡喝茶的麼?

  可是以往她都是喝酒啊!

  杏壽郎看著朝陽從盒子裡面抽出了另外一個茶杯,給他也斟了一杯茶:「雖然晚上喝茶不是什麼好事,不過既然你都不介意晚上來找我了,應該也不介意晚上喝茶了,請吧。」

  杏壽郎看著面前的茶杯,沒有多少猶豫,端起來,一飲而盡,在看向朝陽的時候開口問出了一次的來意:「雖然這麼問顯得非常沒有分寸,可是朝陽,冬日祭的時候,我曾經問過你,願不願意以結婚為目的和我交往,你告訴要到我生日的時候才會有結果,而今天正是我的生日,所以我想問問你……我的請求得到回答了麼?」

  無論何時,無論何種地步都能抽出自己的日輪刀,毫不猶豫砍斷惡鬼的脖子,無論何時都能挺身而出即刻開始維護正義的心在這一刻卻生出了幾分幾毫的退縮。

  他還在害怕得到的答案不是他所期待的。

  可是……明明被拒絕也沒有什麼大不了,最壞的結果不過是永遠做朋友,他為什要怕呢?

  或者說他在怕什麼呢?就連脫口而出的「你的答案是什麼呢?」也變成了模糊不清的「我的請求得到回答了麼?」

  朝陽端著茶杯的手頓了頓,放了下來。

  「那就是還沒想好是麼,沒關系,我可以繼續等!」杏壽郎連忙道,逃避似的立刻起身,就要往外走:「天色這麼晚了,朝陽早點休息吧,我不打擾你了,如果這個生日沒有答案的話,下一個生日再告訴我吧!」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什麼,但是他的直覺卻在讓他趕緊走,不要聽朝陽接下來的話。

  「我也正是想說這件事,杏壽郎,麻煩你在坐一會吧。」

  杏壽郎的腳步停下來了,然後一點一點,一點也不情願的退回了剛才的地方,瞪著眼睛,面無表情的看著朝陽。

  朝陽正視杏壽郎,沒有任何逃避或者背離的意思,很輕很輕的嘆了口氣,神色溫和:「我原本沒打算今天晚上跟你說的,我想讓你開開心心的過一個生日……」

  「那今天晚上就不要說!」

  朝陽搖了搖頭:「你站在門口的時候,我就改變主意了。」

  杏壽郎動了動嘴唇,什麼聲音都沒有發出。

  「我本來想要等到天亮了,讓你完完整整的好好的過一個生日,然後我在跟你好好說,好好的告別的,不過既然你來了,那就現在說吧。」朝陽的聲音就像是落在池水面上的鴻毛,也像是砸在冰面上的石頭:「我不能以為結婚為目的跟你交往,杏壽郎。」「為什麼?」

  為什麼?這個問題問的好啊。

  朝陽指尖動了動。

  因為她熱愛眼前的人啊!

  或許意識到這件事的時間有點遲了,可是她確實是熱愛這個人的,是被炙熱又溫暖的靈魂吸引,最後在夏日的那個握手中確認了自己的心意。

  或許一開始的時候,是覺得對方有點腦子,還上進,是很努力的後輩,既然有余力,就提攜一下吧。

  後來慢慢的,一直到對方吐露心意,她才恍然大悟,在那些在練習劍術以外的時間對對方長時間的注視代表著什麼。

  那不完全是欣賞自己的作品,或者後輩的成長,而是對一個非常熱情的年輕男性的欣賞和愛慕。

  原本……她是想著,等自己回復更多的直覺以後,等自己從新開始生長成活人以後,在今天,就在今夜,告訴杏壽郎自己的心意。

  天意弄人啊。

  如果五月的第一天,她沒有去蝶屋就好了,或許現在就能理直氣壯的告訴面前的少年,我也愛你,所以在余下的生命裡面,我們一起去度過每一天吧。

  可惜了,沒有如果。

  暴雨夜裡就算一遍又一遍的放干自己的血,也聞不到絲毫生氣。

  蝴蝶忍一遍一遍測量的結果都是死人。

  真諷刺。

  就像是能夠從新作為人,不過是她海市蜃樓,大夢一場。

  一個活死人,一個已經徹底沒有未來的人,怎麼能和一個活人在一起呢?

  尤其……杏壽郎他如此熱愛生命,怎麼能夠忍受沒有生命的自己呢?

  就算一時衝動,以後呢?

  朝陽想要得到杏壽郎,可是比起這份渴望,她更想要的是成全對方。

  成全他對生命的熱愛,也成全對方的生命。

  「因為啊……我……」後面的話朝陽自己都不知道怎麼接了,頓了頓,繞開了這個問題:「杏壽郎。」

  「我在!」

  「杏壽郎,你聽我說……」

  「我正在聽!」

  「杏壽郎,我是活死人,我不能回應你的期待和你的感情,但是我永遠可以是你的摯友——只要你願意。而我漫長的生命裡面,不會忘記你,從這個角度來說,即便是短生種的你,也能得到某種長生。」

  而作為長生種,沒有未來的朝陽……無論未來生命多麼漫長,有多少燦爛風景,都會記得今天今時見到的這個人,永遠都記得煉獄杏壽郎,這份記憶永不褪色。

  她永遠都會記得,記得杏壽郎和朝陽作為摯友的情意,今日是如此,明日是如此,未來千千萬萬的日夜,都是如此,皆如今日。


第147章

  這件事最後怎麼收場的杏壽郎有些記不清了,他記得他問了朝陽:「就只能是摯友了麼?」

  朝陽斬釘截鐵:「是。」

  然後杏壽郎就沉默了下來,他不知道怎麼說才能讓朝陽改變決定,就是這一點沉默的時間,朝陽起身告辭,告訴他,她會離開煉獄宅邸。

  杏壽郎問她去哪裡,朝陽也只是笑了笑,說去哪裡都可以,她只是拒絕了杏壽郎的愛意,並沒有拒絕繼續和杏壽郎搭檔。

  公私分明,好一個公私分明。

  「那最少,等到天亮再走吧!」杏壽郎聽到自己這麼挽留:「你的行李還沒收拾好吧,等天亮了我可以幫你收拾!」

  「不用了,那些東西都可以扔了……說起來可能會有些麻煩,我想我的摯友杏壽郎一定不會拒絕我。」

  杏壽郎就再也不能拒絕。

  「那最少……等天亮吧,天亮了,我送你出門。」

  背對著他已經准備離開的朝陽頓了頓,然後就以更快的速度站了起來,笑道:「我已經見過太陽了,足夠了,不必送我。」

  之後朝陽沒有在回頭去看杏壽郎哪怕一眼,乘著夜色,就離開了宅院。

  杏壽郎也就不會知道,背對他的朝陽是帶著怎麼樣的冷漠和絕望離開這裡的。

  深不見底,不了測量的冷漠和絕望。

  她見過太陽了,見過了一個叫做煉獄杏壽郎的太陽,在茫茫人海裡面,急匆匆的擁抱了他一下,原本以為可以徹底擁有,卻又在下一瞬間必須松手的絕望,帶著松手時的冷漠,然後扭頭,落荒而逃。

  天亮的時候,千壽郎是在朝陽的房間找到的杏壽郎。

  旁邊茶壺裡面的水早就被徹底燒干,煤炭也變成了廢灰,而他的哥哥則是在一盞冷茶面前端端正正的坐著,身上還是昨天出門參加慶典的衣服。

  「兄長……」千壽郎小心的問道:「朝陽姐姐呢?」

  「她走了。」杏壽郎的聲音透著徹夜沒睡帶來的嘶啞,發覺以後,立刻端起小桌上已經冷透的茶水,一口氣灌了下去,放下茶杯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拿的是朝陽的……她昨天晚上,說走就走了,就連茶也沒有喝掉。

  酸澀的感覺湧上眼眶。

  杏壽郎抬頭,眨了眨眼,把水意逼了回去,然後笑著看向千壽郎。

  「兄長……」千壽郎看著自己的兄長,他不能完全理解到底是什麼情況,但是這不妨礙他感受到自己兄長身上透出的難過……不多,很淺。

  「朝陽姐姐……是出去練劍了麼?我在庭院沒有看到她。」

  「不,」杏壽郎站起身來,跪坐太久的腿抽了抽,但是他很快穩住了:「她離開這裡了。」

  「離開?」

  「嗯,離開了。」杏壽郎朗聲道:「不過沒關系!杏壽郎,你放心,她還是你的朝陽姐姐……」聲音頓了頓:「就是下次見面,可能要到很久以後了。」

  說著,杏壽郎走向自己的房間,一邊交代道:「她房間的東西,你先不要動,之後由我來收拾吧。」

  「啊,好的。」千壽郎的眉毛垮下來了一些。

  朝陽姐姐,怎麼說走,就走了呢。

  這個問題杏壽郎想了一宿。

  或許外人看他永遠都是那個大大咧咧的煉獄家的長子,可是能成為柱,光靠大大咧咧可不行。

  這是杏壽郎第一次把對鬼的仔細思索放在了一個人身上。

  可是翻來覆去的思索了一通。

  在五月之前,在去年的生日之後對方對他的態度有過一些變化。

  更加的縱容和更加的貼近。

  無論是同坐分食,還是縱容自己睡在她的房間,都是大大超出他想像的朋友之間的界限的縱容的。

  甚至給了他一種……他們已經成為一家人,並不是什麼年輕的情侶,或者追求和被追求人的關系,倒是像老夫老妻一樣的錯覺。

  非常自然的把東西先分給小輩,在和他分享。

  他幼時曾見過父母的相處,也是這樣,會把他喜歡的東西先給他,然後父母在一起分食。

  他見過高大的父親吃掉母親嘗了一口就不在吃的飯團,也見過瘦小的母親提著父親的耳朵訓斥他訓練孩子的時候不要打翻一邊剛洗好的衣服,也見過父母互相依偎的樣子,母親依偎在父親懷裡的時候,他通常會擠過去,站在父母中間。

  明明朝陽是和母親完全不同的人,可是他卻在期待自己能和父親一樣,被朝陽提一下耳朵,或者……對方依偎在自己懷裡,最好中間還有個像朝陽一樣可愛的女兒。

  不過朝陽的身高跟他相仿,他們如果互相依偎……

  應該不容易做到,朝陽身高和他相仿,就像是上次在馬車裡面相擁,也是因為對方坐著,才能順利攬入懷中。

  所以杏壽郎更加不能明白,不明白為什麼朝陽說走就走。

  好像那些主動貼近,那些不抗拒的親密都是他一個人的錯覺。

  而這些錯覺斷裂的時間……並不是生日那天,而是在五月的第一場暴雨之前。

  那一天,朝陽去了蝶屋。

  所以杏壽郎現在也到了蝶屋。

  「忍小姐,我有些事想要找你單獨談談!」

  蝴蝶忍把杏壽郎帶去了自己的藥室,在弄清楚杏壽郎的來意以後眨了眨眼:「所以,你的意思是,那天回去以後朝陽就不太對勁了麼?」

  「嗯!她昨天晚上連夜就離開了。」

  「這麼嚴重麼?煉獄先生,你沒有攔住她麼?」

  「我沒能攔住。」杏壽郎並沒有交代晚上全部的情況,只說了朝陽從見過她以後就不對勁了,一直到昨天晚上,直接離開了煉獄宅邸。

  這下,蝴蝶忍也有些焦慮起來:「我很抱歉……」

  「不,這不是蝴蝶忍你的錯,是我沒能早點解決問題,所以,拜托你了,請你務必告訴我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那天啊,朝陽小姐來的很早……」


第148章

  五月的第一天,烏雲密布,朝陽捏著蝴蝶忍給她的信件就直接敲響了蝶屋的大門,到的時候,蝴蝶姐妹正好剛吃完早飯,看到朝陽過來還有些驚訝。

  「朝陽小姐,你收到我給你的信了麼?」

  「是啊。」朝陽晃了晃手裡的信件:「所以過來想看看成果,順便給蜜璃拿藥,她手臂上劃開了一道非常大的口子。」

  「我知道了。」蝴蝶忍從一旁的櫃子裡面掏出了一罐藥膏:「這是給傷口愈合的。」

  朝陽好奇的湊近打開蓋子聞了聞:「這個有祛疤的功效麼?」

  哎?蝴蝶忍一愣,還是回答道:「有一點的。」

  「有一點是多少?有沒有單獨的祛疤的東西呢?如果有的話勞煩也給我點,我帶回去。」

  蝴蝶忍眨了眨眼,又從櫃子裡面拿出來一個小罐的藥膏遞給朝陽:「這個就是。」

  「好嘞。」

  「我用油紙給你包一下吧,免得待會下雨打濕了。」

  「好,不過不著急,我想先看看你的試驗結果。」

  於是蝴蝶忍就帶著她來了藥室。

  「原本我以為朝陽小姐你擁有一些鬼的特質……我是指快速愈合傷口之類的,我想試試看能不能單獨提煉出這種特質,或許能研發出能讓人快速愈合傷口的辦法,這樣也能爭取讓更多的人活下來。」說到這裡,蝴蝶忍嘆了口氣:「可是這部分的研究並不算順利,就像是我沒法研究明白血鬼術是怎麼來的一樣,我也研究不明白朝陽小姐的愈合力是怎麼來的。」

  「不過多少還是有些發現,朝陽小姐你的血是死血,不會和紫藤花反應,但是會和鬼的血液還有陽光反應……」

  後面的話蝴蝶忍並沒有來得及說,因為朝陽直截了當的打斷了她:「稍等一下,你說,我的血是死血……是什麼意思?」

  「呃,就是死者的血。」蝴蝶忍有些疑惑,但是還是耐著性子解釋道:「朝陽小姐自己沒有發覺麼?你身上的血幾乎完全不流動的,無論是靜脈還是動脈抽出來的都是死血。」

  「這麼解釋可能比較復雜,如果是活人的血的話,即便被抽出來,短時間內也會有細胞活動,但是死者的血就不一樣了,而且如果認真化驗的話,我可以根據死者的血大概的推算死者死去的時間,像是朝陽小姐你的……說起來可能很冒犯,但是一般死去兩三年的人不會再有血液,只能從肌肉上找到血液殘片,那種殘片就跟朝陽小姐你的血液的反應是一樣的。」

  「死去兩三年的人不會再有血液,只能從肌肉上找到血液殘片,那種殘片就跟我的血液的反應是一樣的……」朝陽木著表情重復了一邊這個話,又擠出了一個笑容來:「不至於吧,雖然我確實身體已經是死者的了,但是我跟剛成為活死人的時候不太一樣了,我的五感回復的差不多了,按道理來說,所有的五感的交互都是依靠血液流動的,如果是死者的血,沒有任何反應活動的話是怎麼做到的呢?」

  「這點我其實我也覺得奇怪,」蝴蝶忍抿了抿嘴:「所以我的猜測是,朝陽小姐你確實擁有鬼的特性,但是又跟鬼不一樣,鬼的血在鬼還活著的時候,也是活血,這種『活』的概念是屬於生命體的。而朝陽小姐,你的『活』並不屬於生命體概念,容我大膽猜測,所謂的活死人,或者說朝陽小姐你現在的狀態,是一種脫離的人類範圍,脫離了『生命體』這個概念的狀態。」

  朝陽的表情空了一瞬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並不能算作是人類了?」

  「差不多是這個意思。」蝴蝶忍有些唏噓道。

  「呵……呵……」朝陽干笑了兩聲。

  她不能想像,她不願意想像。

  怎麼她做了十幾年的人,不過就是把自己變成了活屍就變得不是人了呢?

  活死人不是人麼?

  「按你說的,鬼和人類的血也不相同,那麼鬼尚且還能作為人類的衍生,理論上是從人轉化為鬼,那就一定有轉化回來的辦法,為什麼我會不能算作人呢?」

  蝴蝶忍嘆了口氣:「其實我一開始也不能完全確定,所以拿了你的血和鬼的血進行比對,可是比對的結果,確實是兩種不一樣的樣子。」

  「即便擁有一樣的血液細胞,可是朝陽小姐,你身體的運行規律已經徹底脫離了生物的範圍。」

  「這其中的差別大概就是魚和人類的差別,畢竟,所有的人類,包括人類演化的鬼的血液都是紅色,死了以後才會沉寂下去也不會是純然的黑色,而會是黑紅色,只有那些不是人類的生物,才會有不同的血液顏色。」

  朝陽抽了一口氣:「是這樣啊,也是,所有活人的血都是紅色的,換句話說,也就是如果我是人,那麼我的血液必然是紅色。」

  蝴蝶忍猶豫著,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朝陽神色不明。

  而恰好這個時候,窗外一聲雷響,然後閃電將整個空間照亮,以至於蝴蝶忍將朝陽眼裡的落寞看的一清二楚。

  朝陽將手上的藥罐遞給了蝴蝶忍:「幫我用油紙包起來吧,快下雨了。」

  可是等蝴蝶忍將包好的藥罐連帶一把傘一起給她的時候,朝陽卻拒絕了傘,孤身步入暴雨之中。


第149章

  「她走的時候是還沒到中午麼?」

  「是的,我記得很清楚,那個時候大概才十一點左右,我本來是想留她吃午飯的,但是她跟我說不打擾了,然後就走了,我給她送傘她也沒要。」

  「是這樣啊!」杏壽郎點了點頭:「我知道了,謝謝蝴蝶忍你告訴我這些。」

  蝴蝶忍搖了搖頭:「如果早知道她有這麼重的心思,我當時就不應該讓她走。」

  「這不是你的問題,」杏壽郎聲音有些低沉:「朝陽那天回去的時候就已經是晚上了,一定是還在路上發生過什麼事,如果一定要說的話,也是我沒能即時和她好好聊的問題……」

  「真是慚愧啊,當時她說累了,我就毫無察覺的讓她一個人回到了房間,明明察覺到了異常,卻沒能問出口,如果這裡有個地縫我真應該鑽進去。」

  杏壽郎擺頭。

  他很少會感覺到後悔的情緒,可是現在卻試試實實在在的有些懊惱。

  如果當時,他在堅決一點,推開朝陽的房門,是不是現在的結果就會不一樣呢。

  「請不要如此自責,煉獄先生,我相信我們一定會有辦法解決的,朝陽也會回來的,不過……」蝴蝶忍皺著眉頭道:「那麼在這段時間裡面,您和朝陽搭檔的事怎麼辦?」

  「這個不用擔心,朝陽並不是會因私廢公的人!」杏壽郎笑道:「既然已經得到答案,那我就不打擾了,告辭!」

  巧的是……蝴蝶忍在目送對方離開以後,眼神飄過了一邊掛著的鐘,時針離十一點很近了,分針也正好落在十一點上。

  杏壽郎離開蝶舞的時候也是接近中午的時間,跟朝陽那天離開的時間點是一樣的。

  但是杏壽郎並沒有能夠找到和朝陽溝通的機會,破軍對朝陽居住的地方守口如瓶,杏壽郎甚至去信問了主公產屋敷耀哉,只可惜後者也對其語焉不詳,只說讓他試試在任務的過程裡面好好跟對方溝通一下。

  可是新的任務並沒有這麼快下達,就到了年中的柱合會議。

  杏壽郎到的最早,到了以後就在找朝陽的身影,而朝陽到場是最後到的,並沒有跟他一起,這下整個鬼殺隊都知道他們之間似乎出現了問題。

  任務彙報的時候依然是杏壽郎一個人說,可是他頻繁的看向朝陽的時候,卻不會在響起那個補充說明的聲音了。

  「杏壽郎,你做的很好。」產屋敷嘆了口氣轉向朝陽:「葉小姐還有什麼補充的麼?」

  「沒有了,他說的很完整。」

  其實還有些細節的,比如那個江川太郎死之前說的話之類的,但是朝陽沒有補充下去的意願。

  沒什麼好說的。

  杏壽郎看了朝陽好幾眼,她今天穿的是平時任務的時候行動的衣服。

  這種類似的衣服朝陽常備的有四五套,制式都略微有所不同,今天這個敞開領口露出裡面交疊的白色裡衣,紅底,繡金色葉紋的是第一次見。

  朝陽又買新衣服了麼?

  在哪裡買的呢?她不擅長做家務,有人照顧她麼?她住的地方有人幫她買酒麼?

  亂七八糟的想法略微轉移了一下他的注意力,直到下一個柱開口彙報工作。

  而在會議以後,杏壽郎站在朝陽面前的時候,對方也只是微笑著微微頷首:「杏壽郎。」

  「朝陽。」

  「找我有事麼?」

  這個場景如果放在同僚身上是毫無問題的。

  在接近兩年之前,他剛剛見到朝陽的時候,對方也是這樣,冷冷淡淡。

  可是為什麼,明明已經走近過了,為什麼還是退到了現在的距離上了呢。

  朝陽說只想跟他做摯友,可是……

  杏壽郎看了看兩個人中間,最少能在站四五個柱的距離。

  這個距離又哪裡是摯友呢,分明就是陌生人。

  於是杏壽郎跨前一步:「中午好朝陽,我還沒有問詢過你最近住在哪裡呢?」

  「我?」朝陽站在原地,沒有避開,也沒有前進:「我最近啊,隨便住,走哪裡,住哪裡。」

  不真,也不假,其實她就在駒澤村,沒有走遠,借住了賭館和旅館,沒有任務就干脆不出門,所以沒人能找到她而已。

  鎹鴉倒是能找到,好在破軍口風足夠的緊,沒有透露過。

  她一個人住在旅館,空蕩蕩的房間,就像是還沒有來這裡的時候,和哥哥住在深山裡一樣,她藏在幽暗的空間裡面。

  不同的是,以前,她被鐵鏈鎖著,只能等著哥哥忙完了來理會她,現在,她需要按照鎹鴉的指示走出房門去完成任務。

  話題似乎就此打住,但是杏壽郎有些不甘心,湊上前道:「那你知道蜜璃快要能夠成為柱了麼?」

  「偶,這個我知道。」朝陽臉上的笑容帶上了幾分真心:「聽說她已經殺了四十八只鬼了,只差兩只,希望能在年底的柱合會議上見到她。」

  「我會向她轉達你的期許的!」

  「多謝。」

  話題又被卡住。

  朝陽遲疑又貪婪的用視線摩挲著杏壽郎的臉龐。

  破軍的消息網很廣,幾乎能涵蓋這兩個多月以來對方所有的動向。

  在她直接從煉獄家抽身出來以後,她就再沒收到和煉獄一起行動的任務消息了,明明是搭檔,卻是各做各的。

  或許是產屋敷耀哉又有了別的顧忌也說不定,但是朝陽並不反感這個安排,或者說她現在不會反對任何安排,要跟誰搭檔都行,獨自行動也行。

  這兩個多月,以她的行動速度,也翻出來了幾只鬼殺了。

  不難,只要打成重傷,然後在把對方控到日出就能解決問題,效率確實沒有跟杏壽郎在一起的時候高,但是也能完成,比普通隊士還是要靠譜很多。

  但是朝陽控制著自己,沒有多看,很快就移開了視線,往前走,卻被杏壽郎側出一腳擋住了去路:「朝陽。」

  朝陽心尖上抖了抖,大黃雞的聲音居然顯得有些可憐……


第150章

  但是很快這些可憐的情愫就散的一干二淨,杏壽郎中氣十足的沉聲問道:「那朝陽你不想念千壽郎麼?他很想念你,今天早上出門的時候還托我給你帶了點東西。」說著,杏壽郎從自己的袍子裡面抽出了一個小盒子遞給朝陽。

  「我也很想念他,有機會的話我會再去府上叨擾的,」朝陽笑著,接過盒子:「替我向千壽郎轉達謝意。」

  「謝意用轉達的方式就會失去原本的意思,如果朝陽真的想謝謝千壽郎的話,不妨自己去說吧。」

  朝陽的手頓了頓:「那等有機會,我一定當面道謝。」

  有機會,有機會,要等到什麼時候才有機會呢?

  「要等到什麼時候才有機會呢?」這麼想,杏壽郎也就這麼問了。

  「不知道。」

  油鹽不進,好賴不聽,固執己見。

  這個狀態的朝陽才是最難搞的。

  杏壽郎也沒有很好的辦法,只能在靠近的一些,這下,兩個人的距離就幾乎到了貼在一起的地步,也把朝陽逼的退了一步來拉開距離。

  「那麼,如果說朝陽要和我做摯友,一句不知道是不是有些誠意不足呢?」

  朝陽沉默。

  是的,如果是普通朋友,甚至隨便是柱裡面的誰來問兩邊什麼時候可以互相拜訪或者別的,朝陽都能給出一個大概的時間,而不會是不知道。

  只有杏壽郎,她不知道。

  不知道應該怎麼面對自己珍愛,也知曉對方熱愛自己的人。

  可是當斷不斷,必受其害。

  「等我有空,一定去府上親自感謝。」

  「那你……」那你什麼時候有空?

  朝陽知道他有什麼問題,又是一個她接不上來的問題,好在這個時候破軍落到了她肩上大聲的宣布了下一個任務。

  去擊殺『擄掠嬰兒』的惡鬼。

  「不好意思,我們下次再聊吧,勞煩替我給千壽郎還有槙壽郎先生以及蜜璃問好。」

  夏日的尾巴沒有被抓住,冬日的往來也被錯過。

  從五月的第一天開始,朝陽的生活就像是從太陽下,挪到了永不見光的陰暗角落。

  讓她獨自行動這件事,原本是她一開始的設想,現在終於如願以償,她卻只覺得形單影只。

  甚至於身體和五官總是習慣去尋找另外一個人。

  「杏壽郎,我要洗手,去找點水……」殺了鬼,冬日單薄的衣服上也濺了一身血,迎著冬日清晨的陽光,朝陽下意思的就側頭去呼喚杏壽郎。

  沒有得到回應,微微扭頭的時候,卻只在肩膀上看到了破軍。、

  對方正帶著一言難盡的表情看著她。

  「這麼看我做什麼,出這種錯覺,又不是一兩次了。」朝陽自嘲的笑了笑,然後左右看了一眼,不遠處有條被冰封的小溪。

  去年這個時候,他們在冬天殺了鬼,杏壽郎都會很小心不讓她見血,就算沒辦法控制,身上沾染了,也會有隱很快帶來換洗的衣服,而杏壽郎則是毫不在意的用自己的呼吸法去加熱水,好弄出她能用的溫水來給她擦洗身上的血跡。

  用指尖鑿開冰面的時候,有一條魚順著蹦了出來,朝陽看了它一會,最後摸摸的捏起對方,然後又用冰窟窿裡面,把它放生掉了,又換了個別的地方去鑿洞找水吸收。

  水很冰,但是朝陽沒有多少掙扎,細細的洗干淨了手,又讓隱給自己送了新的衣服,就去休息了。

  「有新消息了。」破軍落到了她的肩上。

  「什麼消息?」

  「柱合會議召開了,就在後天。」

  「我知道。」

  「甘露寺蜜璃成為了柱,鬼殺隊第十一位柱為戀柱。」

  朝陽的頓了頓,甩了甩,甩干淨了上面的水跡:「什麼時候的事。」

  「你剛才曬死那只鬼的時候,她也殺死了第五十只鬼,主公現在應該在改寫名冊了。」

  「了不起啊……我知道了,我們往回走吧。」

  朝陽依然是最後一個到達柱合會議的人,但是讓她以外的是,蜜璃居然坐在了蛇柱伊黑小芭內的附加,而不是杏壽郎旁邊。

  他們不是師徒麼?怎麼坐的這麼遠?

  如果擱在以前,朝陽說不定就靠過去問個究竟了,但是這次沒有,她只是很安靜的坐在了角落。

  說起來這小半年裡,不是沒有在任務的時候碰到過杏壽郎……事實上杏壽郎是鎹鴉總是能夠在做任務的時候偶爾找到他們,有的時候是提杏壽郎說一言兩語的,有的時候是直接帶來杏壽郎的信件。

  那個熱情的少年人似乎一點都沒有放棄的意思,口口聲聲稱她為摯友,絮絮叨叨的在窄小的信件紙上寫著自己的見聞,就像是……就像是他們並沒有分開,依舊是搭檔一樣。

  無論於情還是於理朝陽都應該給對方回信的,可是沒有一次回信。

  雖然對方說了很多很有趣的事比如路邊的米糕,或者說是偶然遇見的野貓,或者平時練習劍道時的一些感悟,還時常將弟弟千壽郎的近況寫進來,包括千壽郎很期待朝陽再次出現之類的。

  偶爾信中也會提到有關鬼的傳聞,他並不會詳細展開說。但有些故事不詳細說,也足夠傷感凄慘。

  信上墨跡很重,不難想像寫信的人是懷著多麼謹慎對待的心才寫下的那些言語。

  朝陽認真的看過了每一封信,小心的把信都待會了自己暫居的旅社,到不會去翻看的抽屜裡,一封信也沒有回復。

  可是署名為煉獄杏壽郎的信還是隔三差五的過來。

  信件就這樣攢了一堆。

  隨意的堆放著,就像是她的人生,尚且還有口氣,尚且還能動彈,卻毫無聲息。

  這是她的選擇,也是她想要的結果,並未後悔,只是覺得寂寞而已。

  以至於今日,在看到對方的時候,也不由自主的打量著,

  下巴好像尖了一點,不過並沒有消瘦,從手臂就可以看出來,似乎他的肌肉有有所進步。

  朝陽想到了那些信件,

  杏壽郎寄來的信每一封都不算太長,會以「朝陽親啟」開頭,以「靜候回信」結尾。

  熱情,又不會過分的貼,就像是他這個人,永遠熱情周到。

  只是有些事情,紙上看到總覺得有些淺薄的過分真正坐在對面的時候才能真切的感受到對方那精神奕奕的氣息。


第151章

  杏壽郎似乎毫無情緒的低谷期,半年多了,任由誰寄出近百封信毫無回應都會覺得氣餒,可是杏壽郎完全沒有。

  不僅要繼續執行柱的義務,要鍛煉自己的劍術,要照顧消沉的父親,要顧及年幼的弟弟,還給她仔細斟酌寫信——而他從未收到過朝陽的回信。

  可是從信中規整干淨的字跡和內容,甚至於現在他的表情看,他曾不惱怒也不曾氣餒,更沒有在信中向朝陽抱怨過她的冷漠。只是一味堅持著讓陽炎寄信。

  朝陽不回信一來是寫不出那麼多有趣的事,就像是她口口聲聲說是摯友,可是卻這擋不住自己望向對方的目光。

  二來……如果回信,那這份往來羈絆只會越來越深,何談只是摯友呢。

  藏在抽屜匣子裡面的信就足夠了,不需要更多了。

  會議散場以後,甘露寺追上了朝陽。

  「蜜璃,有事麼?」

  朝陽看了一眼離的不遠的杏壽郎,又看了看朝陽。

  她先前並沒有成為柱,而朝陽的信息保密跟柱是一個級別,脫離煉獄家以後,蜜璃幾乎聽不到關於對方的任何消息,而任務路上偶然碰到,也只是匆匆路過,互打個招呼。

  信息很少。

  「其實也沒有什麼很重要的事。」蜜璃有些猶豫道:「是這樣的,我是剛上任的柱,伊黑先生說我可以開一個慶祝宴來拉進和前輩們的關系,以後就是同僚了,我是想要邀請朝陽你……」

  其實不止,五月份的事她也有所耳聞,似乎是煉獄先生生日當天夜裡,不知道什麼原因,朝陽連夜離開了煉獄的宅邸,之後再沒回去過哪怕一次,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

  雖然杏壽郎對誰都沒有提起,不過蜜璃都看在眼裡,不忍心眼睜睜看著朝陽和杏壽郎越走越遠,所以想找個機會,就算不能解開誤會,起碼不能讓朝陽繼續這麼排斥下去。

  是的,排斥。

  即便現在的朝陽要比一開始見到的那位葉大小姐好相處不知道多少,但是蜜璃感覺到了排斥,比一開始更嚴重的排斥。

  不是不允許你接近,不是不允許你提出意見,而是無論接近還是意見,都被隔在一個相當的距離上。

  其他的柱或許感覺並不明顯,但是蜜璃跟朝陽很近很近的相處過,能夠感受出來。

  「這樣啊。」朝陽笑了笑:「沒有問題,我會參加的。」

  朝陽答應的很輕易,做到的也輕易。

  因為靠近新年祭,所以一群人干脆就定在了產屋敷宅邸裡面進行慶祝。

  往日裡,這種時候,大家都會一早就過來,然後等著安排活動和晚宴,在這一天,大家不會在穿著平時鬼殺隊的制服,而是套著平時最喜歡的衣服。

  杏壽郎來的格外的早,穿著漂亮的黑底紅紋的侉服,朝陽到的不早也不晚,恰好是最後一個。不過她沒有穿她自己喜歡的訶子裙,而是穿著和過往兩次參加柱合會議時一樣的束手束腳,方便活動的衣服和靴子,兩把劍規規矩矩的跨在背上,一副隨時可以出任務的樣子。

  「朝陽這段時間……好像搶了不少任務吧,很多葵級隊士的任務,能趕去處理的,她都去了。」產屋敷天音露出了些許擔憂的神色:「這麼下去真的好麼。」

  「我不知道。」就算是鬼殺隊的主公也會有為難的時候,他一只手壓著自己妻子的手背,微微的嘆了口氣。

  「哎。」

  所以鬼殺隊很少支持隊士們互相戀愛就是因為這個,愛意或許確實會為人帶來無窮無盡的力量,但是等到它摧毀的時候,破壞力也異常的驚人。

  唯獨好在朝陽和杏壽郎都不是意氣用事的人……

  因為同時還是新隊友的慶功宴,所以這次的游戲規則交給了新上任的戀柱甘露寺蜜璃決定。

  但是甘露寺選了一個誰都沒有接觸過的游戲規則。

  「是國王游戲下的大冒險啦!」甘露寺臉色紅彤彤的,高興的把帶過來的牌分發下去,一邊講解著規則:「很簡單的,一個是號碼牌一個是角色牌,我稍微改動了一下,包括主公和天音大人我們一共有十四個人,角色牌裡面有大鬼小鬼兩只,抽到的人分別為國王和皇後,抽到就要明牌。號碼牌為暗牌,是不可以翻開的,自己偷看也不行。」

  「國王和皇後在不看其他人數字的前提下,隨意點號碼牌上的號碼,國王可以要求最多兩個人做任何一件事情,皇後是一個人,做什麼事情由國王和皇後決定,不太出格的都可以!」

  「真是華麗的游戲啊!我完全沒有問題!」宇髄天元笑開了:「我還不知道有什麼要求可以難倒我呢!」

  杏壽郎也來了興趣,湊了過去:「那一般都有哪些要求呢?」

  「這個啊,看每一局玩家的想法啦!一般要求都是需在參與者共同認可的限制性框架下提出的哦。」

  「嗚姆……」杏壽郎似懂非懂。

  「如果真的是非常過分的要求,在場不少人反對的話,國王就會被推翻,失去這次命令權,所以一定要謹慎考慮自己的權利!」

  朝陽算是聽了個明白,也就是國王和皇後是可以組局來整人的,但是因為他們不知道手上拿的號碼牌,所以很難有針對性,而國王王後自己也有號碼牌,萬一點到自己頭上就有意思了。

  「我明白了!我們來玩吧!」

  朝陽憋住了一聲嗤笑……真是,他們都忘記桌上有一個賭起來就沒輸過的人了麼?


第152章

  「那就由我先來吧!」甘露寺興致勃勃的洗了牌,然後攤在桌子上讓大家抽。

  第一輪,宇髄天元抽到了國王而甘露寺抽到了王後。

  國王和王後可以定義是真心話還是大冒險,宇髄天元點了一號進行一百個俯臥撐,甘露寺讓五號對十號說一句真心話。

  好家伙一號竟是宇髄天元他自己!五號是富岡義勇,而十號是蝴蝶忍。

  攤開號碼牌以後,富岡義勇看了蝴蝶忍半晌,說了一句:「頭發顏色很好看。」

  蜜璃似乎不能相信自己選的真心話就這麼草草結束,但是就在她不可置信的目光裡面,宇髄天元非常華麗的單手指做完了一百個俯臥撐,然後牌就輪到了下一個人手上來清洗。

  這次洗牌是產屋敷耀哉,抽到國王的是杏壽郎,王後居然還在宇髄天元那裡。

  也不知道宇髄天元跟一號牌有什麼仇,他再次點了一號牌一百次的俯臥撐,杏壽郎笑著學習了甘露寺,讓八號對九號說一句真心話。

  不巧的是抽到一號的是杏壽郎,而他就笑著一邊做俯臥撐。一邊看著作為八號的朝陽看著九號的產屋敷天音笑眯眯的說道:「事實上我第一次看到您的時候,當真以為這個世上是有妖精的,而您就是白樺樹樹精。」

  天音不腦反笑:「是麼,真是榮幸啊,我是神官之後,小時候正是在種著白樺樹的神社長大的。」

  ……

  第八輪的時候,朝陽抽到了國王。

  她挑了挑眉,可能她賭桌養出來的習慣,她只要看一眼,就能記住所有人的牌,不過為了尊重游戲,她沒有特意去記角色牌,只是習慣性的記了一下號碼牌,抽到國王真是意料之外。

  環視了周圍一圈,胸有成竹的點了五號可以向六號提一個問題,六號不得撒謊。問題和答案大家都要知道。

  而這一局抽到王後是的杏壽郎,他可以指使一個人做一件事。

  他看了一眼朝陽被反蓋的號碼拍,鬼使神差:「請三號說出她今年下半年覺得最有意思的事情。」

  朝陽眨了眨眼,翻開了自己的牌,正好是三號。

  她看向杏壽郎,這個人是怎麼知道自己牌號的呢?還是說就是隨便猜的?

  另外一邊五號的富岡義勇對上了六號的不死川實彌,似乎是一灘死水一樣的漂亮藍色眼睛對上了灰白的瞳孔,大家都以為他可能是在捉摸怎麼借機報復一下一直針對他的不死川。

  就連不死川本人都不耐煩起來:「磨磨唧唧的,你到底想問什麼。」

  「你喜歡吃什麼?」富岡義勇說這個話的時候依然面無表情。

  「喂,你問這種問題是什麼意思?」不死川咋咋呼呼,看起來就要揍富岡義勇一頓。

  「實彌……」產屋敷耀哉呼喚了一聲。

  不死川看了看朝陽一眼,然後又惡狠狠的看了富岡義勇一眼:「萩餅。」

  富岡義勇點了點頭。

  輪到朝陽面對杏壽郎,素白的手指轉著面前的茶盞,低著頭,像是並不願意回答這個問題。

  產屋敷等待了一下,氣氛一時間有些安靜,這可不是什麼好事,葉小姐脾氣強,在坐的都有體會。剛打算開口弄個台階讓人下的時候,就聽到朝陽開口道:「我只好奇一件事,杏壽郎,你怎麼知道我的號碼牌的?猜的?還是記了數?」

  杏壽郎眨了眨眼:「所以這種游戲除了猜以外還有別的玩法麼?」

  朝陽抿了抿嘴,忽然失笑了一聲。

  也是,杏壽郎這種直腸子如果能學會算牌才是真有鬼。

  「你給我提了個好問題啊,我這下半年碰到的有意思的事……」朝陽認真沉思了一下眨了眨眼:「碰到會坐在礁石上唱歌的鬼算麼?」

  「聽起來是非常有趣的事!朝陽小姐有興趣詳細說說麼?」

  這下,其他的人也看了過來。

  主要是在柱合會議的時候,朝陽並沒有提到過這種鬼,而聽起來又是沒有見過的類型。

  「也沒有什麼好詳細說的,我聽他唱了會歌,他問我怎麼沒有被他的歌聲迷惑,我告訴他我不算活人,所以歌聲對我沒用,然後它還在吃驚的時候,我就把她切碎丟到沙灘上了。天亮他就死了。」

  切碎……丟到沙灘上!

  「聽起來是很殘酷的做法呢!」這麼說著的蜜璃臉上卻露出了笑容:「可是由朝陽來做一定是非常非常帥氣的把他切開的!」

  並不,甚至還有些麻煩。

  朝陽擺了擺頭:「它下半身是魚,不知道什麼種類,但是有八米多長,切起來有點費力。」

  眾人點頭,杏壽郎目光灼灼:「那一定是非常有意思的戰鬥。」

  「或許吧。」

  下一輪游戲開始。

  這些人就像是找到了很有意思的突破口一樣,樂此不疲的猜她手上的號碼。

  朝陽有注意到宇髄天元和杏壽郎都是從她抽牌的時候就開始注意她的動作,估計是想借機猜出來。猜不猜得出來另說,可惜的是這兩個人身份牌連著四五輪都沒抽到國王王後,所以沒能點號。

  而在第十五輪的時候,蜜璃再次抽到王後,在國王試圖愚弄一號產屋敷和十號天音,最後卻愚到自己以後,她看了一眼角色牌:「接下來,我要問三號一個問題,請三號攤牌如實回答。」

  其他的人下意識就要檢查自己的號碼牌,只有朝陽直接翻牌:「我是三號,問吧。」

  蜜璃激動的臉都有著發紅像是中了頭等獎,問問題卻很小心,她悄悄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老師杏壽郎,這才問道:「說起來朝陽和主公差不多大,那朝陽你有沒有婚約對像或者喜歡的人呢?」

  朝陽一愣。

  蜜璃以為自己觸到了朝陽不願意回答的雷區,連忙道:「不方便回答的話就算了,當我沒問過,不好意思。」

  「沒事,你可以問,不過有沒有婚約對像和有沒有喜歡的人是兩個問題,你想問哪個呢?」

  哎哎哎?兩個?

  蜜璃不明白了,大家難道不都是跟喜歡的人定親的麼?怎麼會有兩個答案呢?


第153章

  不過聽這個意思像是朝陽有婚約對像一樣。

  蜜璃又小心的看了一眼自己老師的臉色,但是杏壽郎臉上並無異常。

  「那,我想問婚約,朝陽有婚約麼?」

  朝陽沉思了一下,如實回答:「有過。」

  「那後來呢?」蜜璃追問。

  「這是另外一個問題了歐。」朝陽搖了搖頭,沒有回答蜜璃的追問。

  但是她沒想到下一個抽到國王的會是蝴蝶忍。

  「我有兩個問題要問八號。」這是兩個點號機會要用在一個人手上了,朝陽挑了挑眉,直接翻牌,她是八號。

  肉眼可見的蝴蝶忍松了口氣,看起來她也是剛開始算牌。

  「真是對不住了呀,朝陽,其實我的問題就是剛才蜜璃問題的繼續,我想聽聽朝陽婚約的事情。」

  「這是非要追問到底啊。」朝陽嘆了口氣,沒有拒絕這個問題,頗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我剛才說的是有過,准確說是我提出婚約,在簽婚書的時候,對方反悔了。」

  杏壽郎眨了眨眼,蝴蝶香奈惠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眼神裡面帶著些為難。而後者也沒想到過會是這個回答,愣了愣才問出第二個問題:「那,朝陽你曾經的婚約對像是誰呢?」

  「我的哥哥,葉縱橫,字長淵。」

  砰,是產屋敷耀哉手上的茶杯落地的聲音,旁邊的天音也愣了下,然後非常快速的替自己的丈夫處理了外濺的那一點茶水。

  在場十來個人都愣住了。

  提出婚約是求婚的意思吧?哥哥是他們想的那個哥哥吧?

  向自己哥哥提親?葉小姐這個……這個……雖然說確實像她能干出來的,可是這也太離譜了吧!

  朝陽看了一圈都是一臉驚訝的鬼殺隊隊士們,哂笑一聲:「都在想什麼啊,血緣上來說我是獨生女,我的哥哥是收養的孩子。」

  肉眼可見的,周圍的人都松了口氣,游戲繼續。

  朝陽再次抽到國王,她擅長聽牌記牌,這一圈的人的號碼牌她都記得,所以反蓋對她無用。

  「六號可以對七號提一個問題,七號如實作答,不願意回答就罰酒。」

  被點名的七號產屋敷耀哉一愣,看向了同樣翻牌的悲鳴嶼行冥。

  「那麼行冥,你有什麼問題想要問我麼?」產屋敷耀哉笑道。

  「阿彌陀佛……我並沒有什麼想要詢問的。」

  朝陽無趣的撇了撇嘴,不過違規的處罰也有,兩個人都喝了杯酒,這件事就算揭過。

  而抽到皇後的恰好是產屋敷耀哉,他笑著隨便點了個人回答問題,而被點的一號恰好是朝陽。

  「說起來,朝陽也和我這麼多孩子打過交道了,如果這個時候讓你在選一次搭檔,你會選擇誰呢?」

  朝陽恍然大悟,所以她下半年沒有被安排搭檔,一直是一個人執行任務,就是在給她思考這個問題的機會麼?

  這麼說來,產屋敷倒真是個溫吞的老好人啊。

  「我覺得我現在挺好的,不需要誰跟我搭檔……就算沒有日輪刀,那些鬼也不是我的對手不是麼?」

  「如果一定要選呢?」

  「杏壽郎。」朝陽想也不想的給出答案:「我跟他合作過一年多,如果在選搭檔肯定還是他。」

  「我知道了。」產屋敷笑了笑。

  朝陽不明白,他這是知道了什麼。

  而之後,朝陽終於感覺到了針對。

  是的,針對,一般來說,抹黑十四參與人裡面點三的幾率大概是四分之一到五分之一,一般來說連著被點的概率是非常小的。

  可是下一局還是她被點名。

  不過這次點名倒沒有讓她回答問題,而是讓她隨機對在場的某個人告白……

  好家伙,這是有人喝高了啊。

  朝陽笑著看向喝了酒以後,搞事不怕事大的宇髄天元,直截了當的走了過去,從上往下的低頭看著對方:「隨便選一個人告白對吧,那就你吧。」

  然後在對方驚愕的眼神裡面,非常輕松,就像是說今天茶不好喝一樣開口:「宇髄天元,我喜歡你。」

  場面安靜了幾秒,然後除了朝陽以外所有人都齊刷刷的看向了杏壽郎,可惜後者面無表情……

  好吧,杏壽郎的面無表情的另外一種意思就是有些生氣,但是他沒有開口,只是直勾勾的看向朝陽。

  可惜的是沒心沒肺的葉大小姐正在低頭飲茶,竟是一個眼神都不給他。

  哎……蝴蝶香奈惠在心裡嘆了口氣。

  而接下來,朝陽連著六輪都沒有被抽中號碼牌,而她自己也只抽中了一次王後,在要求宇髄天元跳個舞作為上一次的報復以後就沒有其他了。

  時間接近天黑的時候,產屋敷看了眼天色,提議最後在玩一輪,不然天色在晚下去,就不好趕路回去了。

  在做沒有人反對。

  而就在最後一輪再次被國王抽到回答問題的時候,朝陽看向杏壽郎,非常確定自己一定是被記牌了。

  這個大黃雞什麼時候學會的耍心機?

  「你想問什麼?」朝陽倒是不怎麼介意對方的小心機,畢竟她點人的時候也沒有客氣。

  「或許問起來有些冒犯,但是我還是想知道,朝陽你有喜歡的人麼?我是指那種有結婚意向的喜歡。」

  朝陽端著茶水的手頓了頓,其實這個問題在之前的幾輪裡面也有人問過,不過不是問她,提問和被問的人是伊黑小芭內和甘露寺蜜璃,還有甘露寺蜜璃和蝴蝶香奈惠……

  其實對於朝陽來說,這個桌子上要不是提問的人是杏壽郎,那麼不管是誰,她都會覺得冒犯,但是杏壽郎不會。

  這個孩子,還沒有放棄麼?

  「我有喜歡的人。」就是你啊。

  後半句朝陽在舌根打了個轉就吞了回去,沒有說出,杏壽郎自然無從得知。

  所以……向沒有血親意味的兄長求婚這件事是真的咯。

  抽到國王牌的人心沉了沉,問出了第二個問題:「那麼朝陽,你開心麼?」

  杏壽郎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忽然想問這個問題,或許是因為朝陽低眉的時候顯得離所有人都很遠,很寂寞的樣子,也可能是因為對方今天反常的沒有哈哈大笑過。

  「我很開心。」看到你就很開心了。

  蒙騙他人的最高境界並不是給別人一個完整的謊言,而是將話說一半,吞一半。

  對此朝陽深有領悟。

  「我知道了,朝陽開心就好。」杏壽郎低頭喝了一口茶水,掩飾自己一剎那的失態。

  他很想問問朝陽,是不是還在喜歡自己的哥哥,是不是他沒法更進一步?

  那能不能在給他一個機會,指條明路呢?

  可是問出這種話來就真的太失禮了。


第154章

  散場的時候,朝陽把禮物遞給了蜜璃,是個很小的盒子,蜜璃高高興興接了過去沒有當面拆開。

  「謝謝朝陽!」這麼說著的女孩像是撒嬌一樣貼上了朝陽卻在調換眼神的時候看到了朝陽背後並沒有離開,而是沉默的看著兩人的杏壽郎。

  朝陽順手把兩個不算薄的紅包塞進了對方手心裡面:「新年快樂,這是提前給的壓歲錢,一個是你的,一個要麻煩你幫我轉交千壽郎。」

  蜜璃呆呆的看著兩個紅包:「那朝陽你為什麼不親手給他呢?千壽郎一定很期待看到你。」

  「不了,我還是不見為妙。」

  蜜璃動了動嘴唇,忍了很久,還是會替自己的師傅感到委屈,有些難過的垂下了眉毛:「朝陽……」

  「嗯?」

  「我有注意到偶,你今天的眉毛特意修剪描繪過,頭發也編的很好……打扮的很謹慎呢,以前穿這種便於行動的衣服的時候,都很少看你這麼打扮。」

  「新年嘛,總要有些精氣神。」

  「是因為離開煉獄先生了麼!」蜜璃睜大了眼睛看向了朝陽,帶這些不忿:「我聽到隱的八卦了,他們說,朝陽你在離開煉獄宅邸以後,變得更好說話了,無論對於誰,你都可以微笑著對待,從來不生氣也不讓人失望,是這樣麼?」

  原來,這些微小的事也有被人看在眼裡啊。

  「是啊,蜜璃不高興麼?我有變成更好的人呢。」

  「可是你不開心啊。」蜜璃不理解道:「不管是今天,還是過去半年裡面我偶爾撞到你的時候,我都沒有覺得你有開心,所以……朝陽你到底跟煉獄先生發生了什麼矛盾,會這麼不開心的離開呢?」

  朝陽失笑:「哪有什麼矛盾,你不要瞎聽八卦啊,我跟杏壽郎還是好友呢,並沒有矛盾。」

  「那為什麼,明明有變成很好的自己,朝陽你卻不開心,也不願意跟杏壽郎往來呢?」

  是因為我無法正確的回應對方的期待,更無法面對自己啊!

  「是因為害怕無法面對煉獄先生的好感麼?」蜜璃一針見血:「可是朝陽明明在變成更好的人啊!」

  朝陽閉了閉眼,一口吞不下去吐不出來的血卡在喉嚨裡是會要命的。

  而蜜璃更是火上澆油的直接把兩個紅包又塞回了她手心裡面,用力的捏著她的手鄭重其事:「如果朝陽你想要和煉獄先生斷個干淨,那你就不要在做出這種容易讓人誤會的事了,給對方家裡的小輩發紅包這種事是只有自認長輩,自認家人的人能做的!」蜜璃壓低著聲音,像是快要哭出來:「如果當真決定徹底拒絕對方,就不要留一絲余地,留了余地又試圖做的更好,只會讓人陷入無望的沉迷中,不是麼?」

  「說的很有道理……可是蜜璃……」朝陽慘笑一聲:「我並沒有變得更好,就像你看到的,我一點都不開心,每一天都不開心。外人看到的好,看到的快樂都是短暫的。即便不是,那成為更好的人也是我的權利。」

  「即便我已經死去了,我也有資格追求成為更好的生命。」

  「而且……我盡全力成為更好的人,並不是希望他繼續沉淪在我這個深潭當中,恰好想法,我不認為他會沉淪下去,杏壽郎他向我說過,他對這世間的熱情永不消減,會一直到他生命走到盡頭的那一日,所以……」

  「我不希望他哪天回望自己生命的時候,會覺得他對我的愛不值得。我希望他日後想起追逐這段鏡花水月的日子,也能覺得值得。就算是為了對得起他的喜歡,我也得成為更好的我。」

  因為我愛他。

  朝陽把最後一句話,合血咽下,絕口不提。

  她是沒有盡頭的未來,而杏壽郎那不熄滅的熱情一定會有始有終,那麼珍貴的東西不應該折在她手上。

  背對燈火的朝陽面上依然帶著笑意,蜜璃卻能感受到其中某種能稱得上是求而不得的,她無法理解的感情。

  朝陽還是把壓歲錢塞到了她手上:「如果你能幫忙轉交的話就最好,如果覺得為難的話……就麻煩你找個沒人的地方扔了吧。」

  「告辭。」

  還是一樣任性的不管別人的意見,被留在原地的蜜璃眨了眨眼。

  那兩個紅包最終還是到了應該到的人的手上。

  朝陽沒想到的是……她和杏壽郎居然在任務的時候再次碰到了。

  照理來說,她現在是被當做柱在處理——如果不是她搶任務的話。

  而柱的任務其實並不算多,但是很忙,除了耗時耗力的長巡和夜巡以外,需要做的就是收集整理鬼的情報了,一般來說,一個任務是不會安排兩個柱去做的,除非過於棘手。

  而朝陽雖然就住在煉獄的區域裡面,但是她做任務都盡量的避開了會碰到杏壽郎的可能,所以當她和杏壽郎就這麼在這個作為都城外圍景點之一的小鎮上碰到了的時候,朝陽其實是非常以外的。

  「鎹鴉並沒有告訴我,這次任務我還有搭檔。」

  兩個人並肩往小鎮裡面走的時候,朝陽這麼開口道。

  「我也沒有想到,居然能在任務的時候看到朝陽你。」

  「是嘛。」朝陽笑了笑,沒有在接話,兩個人安安靜靜的走近了這個據說頻出怪事,並且已經殺死了五個鬼殺隊中級劍士,被懷疑有十二鬼月潛伏的小鎮。

  兩人到的時候是下午,而這裡正好有個不大不小的紫藤花之家,破軍帶他們找到了這戶人家,打算暫時休息片刻,天黑以後在去殺鬼。

  這家的紫藤花之家的家主是一個中年的男子,熱情的招待了他們,吃飯的時候還大聲的告訴了他們自己家庭是怎麼和鬼殺隊結下緣分的。

  說起來倒是跟加入鬼殺隊的那些隊士們大同小異,無非就是被鬼傷害過,而又恰好碰到了鬼殺隊挽救了一部分損失,從那以後,就在產屋敷的指導和鎹鴉情報網的支持下為鬼殺隊服務。

  很老套的故事,朝陽邊聽邊走神,杏壽郎倒是聽的認真,吃過飯以後換上這裡的睡意小憩的時候,杏壽郎卻睡不著。

  他在想蝴蝶香奈惠跟他說的話,還有那些事情。


第155章

  在某次任務以後,去蝶屋修養的時候,蝴蝶香奈惠和他閑聊。

  鬼殺隊的花柱擁有著讓人放下戒備的特殊的能力,所以不知不覺的時候,杏壽郎就把面對朝陽時的困惑說了出來。

  「其實,煉獄先生,我覺得或許是你太過在乎她,所以才會將她的動作想的太多,其實朝陽是一個很好理解的人,很多時候,她異常的單純。」蝴蝶香奈惠這麼說的時候,臉上有些憂愁,有有些高興的表情:「有些事我不方便說出全貌,但是朝陽曾經跟我過,她有劍侍,大概就是我們這邊的小廝吧。」

  「她說起這件事的時候語氣很輕,如果不注意看她的眼神的話,大概會以為她只是在講一個無關緊要的故事,而她本人也確實是這麼形容的。」

  「可是我能從她的敘述中聽出那並不是無關緊要的事,朝陽從來不讓別人碰她的劍,但是她的劍侍可以,而且即便冒犯欺騙了她,她也選擇了幫助對方,那一定是對她來說很重要的人。」

  「口口聲聲說對方沒有天賦,可是劍侍想要學的時候,卻還是傾力教導,對方是她的僕人,可是我相信她的內心,一定是把對方當做自己的家人,所以即便是潦草起了名字,卻記得一清二楚。」

  「葉一……這是她告訴我的名字,我不知道朝陽小姐自己清不清楚,可是她念誦這個名字的時候分明滿臉都是懷念,她甚至記得跟葉一說的話,和葉一給她說的話,她告訴我,那個世代到處都是動蕩,她的家族被波及,被暗算以至於滅族的時候,對方救了她。」

  「她在說只有她一個人活下來這件事的時候,我以為朝陽小姐會崩潰,可是她只是喝了口酒,然後聲音清淡的告訴我,就像是再說一個話本裡的故事一樣,」

  「她跟我說,『香奈惠,我沒有救你,我是在救我自己』。還跟我說『不是什麼有意思的故事,聽完了就忘了吧』。」

  「煉獄先生,如果你還沒喲下定決心,這輩子非她不可的話,就此放棄也是好事。但是如果你下了決心……」蝴蝶香奈惠的笑容溫柔了幾分:「請務必再多些耐心,朝陽她是一個十分感情只說半分的人。所以外人會覺得她冷漠無所謂,也是正常。」

  「但是站在她身邊的人一定不能這麼覺得,不然她就太孤單了。」

  杏壽郎往木門的方向看著,隔著兩扇門的房間就是朝陽休息的地方,這個時候,朝陽會覺得孤單麼?

  他好像很少注意到,或者說,每次注意到的時候,都會被對方的笑容轉移注意力。

  可是那麼燦爛又溫和的笑著的朝陽……

  她在覺得孤單麼?

  兩個人在紫藤花之家休息了一個下去,夜幕降臨的時候出門去找鬼,但是除了彌漫在空氣裡面一些不對勁的的氣息以外,這裡並沒有任何異常,而空氣裡面的那些氣息……跟鬼並不太一樣。

  其實這裡並不是那幾個鬼殺隊隊士最後呆的地方,只是那幾個隊士新進路線並不一樣,在莫名失蹤之前的都在這個小鎮呆過。

  所以他們懷疑是這個小鎮上或許有什麼離奇的地方。

  可是兩個人找了一夜,也沒有發現有任何不對的地方。

  小鎮上還算繁榮,因為出了幾個文豪所以筆墨紙硯之類的生意是最好的,無論是那戶人家,都能將一些有意思的話或者名人名言信口掂來。

  鎮上的人都顯得非常有文化,而這一片之所以作為景區就是因為這裡有搭建很多很多復古的景色,靠著山的有神社和妖社可以參觀參拜。

  鎮子裡面有大規模的賭場,也有華麗的洋樓,四處都是燈火輝煌的場景。

  這裡的人普遍都算有錢也閑適,鎮民的福利幾個納稅大戶作為支撐過的異常讓人羨慕,不過想把戶籍轉來這裡卻是非同一般的困難。

  小鎮上還有聞風而來的探險隊,因為前段時間有人說這是吃人的小鎮,從這裡出去的人有不少都在幾天後離奇失蹤的,所以有不信邪的人前來一探究竟。

  中間也有難得一見的武士。

  明治時期就已經頒布的禁刀令似乎在這個時候又不算管用了,剛才朝陽看到了好幾個武士打扮的人,雖然不是跨在腰上,可是都明顯帶了刀。

  而只要刀不露出來,巡邏的警察似乎就當做了沒看見。

  明明那些東西的形狀一看就知道是刀,可是周圍的人都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

  居民們也是,有的穿浴衣,有的穿和服,有的穿著厚重的西洋裙,也有穿其他各色衣服的。

  「是個文化風俗都非常開放的地方呢!」

  「是啊。」

  兩個人在鎮子上逗留了兩天天兩夜,毫無發現。

  「或許這裡並沒有鬼,」第二個白天快要結束的時候朝陽微微皺著眉嘆了口氣:「或許我們應該走了,在這麼耗下去也不一定有什麼結果。」

  「嗯。」杏壽郎點了點頭:「走吧。」

  語氣裡聽不出他的遺憾,還想在跟朝陽多相處一會呢。

  兩個人轉身,打算回紫藤之家收拾東西。

  「喂,你這個烏鴉怎麼賣!」背後有人大聲舞氣的這麼朝著兩個人嚷嚷道。

  朝陽回頭,是一個打扮粗狂,腰上的刀柄都露出來了一些的一個武士。

  身上穿著襤褸,應該也是一些快要徹底沒落的武士家庭出來的人。

  「那不是烏鴉,那是我們的鎹鴉,很抱歉不能賣給你,請把它還給我們吧。」杏壽郎還算心平氣和的開口,伸手就要去接被抓住的破軍。

  誰料到對方在聽到拒絕的話以後怒目圓瞪 :「什麼鎹鴉,這分明就是一只不詳的烏鴉,你們把烏鴉隨身帶著都不會覺得不吉利麼?」

  「既然不吉利,那你為什麼要問它怎麼賣?」朝陽嗤笑了一聲。

  「我這可是為了你們……」這個男人的話還沒說完,破軍忽然暴起,惡狠狠的在對方額頭上琢了一記。

  朝陽看過很多破軍發怒的樣子,它攻擊人也不是第一次,不過……

  杏壽郎看到倒下去的巫師驚訝的眉頭都抖了抖:「啊,武士先生被擊倒了麼?」

  破軍顯然也懵了,茫然的看著朝陽。

  「看我有什麼用,你干的好事。」

  兩個人一起,把這個武士抬去了紫藤花之家。

  鬼殺隊的鎹鴉襲擊了普通人這可不是可以一走了之的事,而且紫藤花的家主告訴他們,這個武士是因為長時間沒有進食而導致了衰弱,給他喂了肉粥以後也沒有看到人轉醒,恐怕是要睡上一夜才能回復了,至於額頭上的傷看起來有些嚴重,不知道對方醒了以後會說些什麼。

  兩個人稍微商量了下,決定等隱來了處理好對方的問題再走。

  可是這一等,直接等到了太陽落山。


第156章

  「這片區負責的隱是誰?做事這麼磨嘰麼?」朝陽有些不耐煩的皺起眉毛。

  「或許是有什麼事情耽誤了吧,朝陽你不要著急,如果困頓的話就先去休息吧!」

  朝陽看了他一眼:「我倒是不用睡覺,你已經熬了一天了,要睡就去睡,我在這裡等著他醒來。」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背著箱子的隱終於敲響了紫藤花家的大門。

  「炎柱大人,葉大人,實在不好意思,我來晚了。」這個隱低著頭,非常恭敬的對兩個人俯身道歉。

  「沒事,你來的還不算晚!」杏壽郎站起身來:「那麼接下來的事就要拜托你了,等這個武士醒來以後傷口的賠償和時候的醫治都要麻煩你來處理了,我和朝陽會離開這裡,繼續追查隊士消失的事情的。」

  「這都是我應該做的……」隱的頭低的更離開了。

  杏壽郎擺了擺手,就要招呼朝陽一起離開,可是都已經站起身的朝陽卻將手壓在了自己的劍上,冷著臉,對准了那個匍匐在地的隱:「抬起你的頭。」

  地上的人抖了抖,像是很畏懼一樣。

  杏壽郎走過來解圍:「出了什麼問題麼?他看起來很害怕的樣子。」

  「他應該害怕!」朝陽臉上露出些許憤恨來,直接抽劍,然後惡狠狠朝著那個隱的背部扎了下去:「因為這個家伙!根本就不是隱!」

  杏壽郎一驚,立刻抽刀架住了對方的劍,還沒說話,就看到地上的那個『隱』以不可思議的靈活性轉了個圈,然後從匍匐變成了站立。

  隱,作為鬼殺隊附屬隊伍,它的成員都是由以為殺鬼作為目標而前進,卻因為沒有劍術天賦而無法通過最終選拔成為鬼殺隊一員的隊士組成,安全性和存活率要比正規隊士高出不少。

  為了隱藏自己的身份,不至於讓自己和家裡人成為鬼的目標,他們通常會居住在有紫藤花的地方,並且以條紋面罩遮擋臉部,只露出眼睛的部分來,

  而面前這個『隱』也是同樣的裝扮,只不過……對方的眼睛是血紅的豎瞳!

  這是鬼的眼睛!

  面前的,套著鬼殺隊隱制服的人,不是人類!

  杏壽郎立刻反應了過來。

  可是對方已經直接跳了窗。

  兩個人連忙追上。

  這個鬼並不怎麼厲害,朝陽在追上對方以後,很輕易的一劍就切斷了對方的四肢。

  它很弱,弱到跟隨而上的杏壽郎在砍下他的頭顱之前,他的四肢都沒有回復。

  脆弱的鬼連遺言都沒有就斷喉在了明亮的月光下,而最後一面,就是朝陽撕掉對方的面罩,看到面罩下原本屬於人的臉的樣子。

  「早川兆乙……」朝陽在面罩的角落找到了這個名字。

  「他變成了鬼啊……」杏壽郎微微皺眉。

  「不是它變成了鬼。」朝陽將面罩收拾到了自己的懷裡,像杏壽郎解釋道:「不是他成為了鬼,而是鬼成為了他。」

  杏壽郎一愣。

  「他進來的時候沒有張口我並沒有發覺什麼不對,它太弱了,在遮掩一下,連鬼氣都沒有多少,這裡氣氛奇怪,也給了他掩飾,但是他張口的時候,我聞到了血腥味,很新鮮的。」朝陽的面色有些憂傷:「如果他早就成為了鬼,那麼鬼殺隊一定有察覺,而如果是剛成為鬼,則一定有緩衝的時間,不會接到我們的任務在這麼短的時間就趕過來,唯獨的可能……就是他趕來的路上,鬼吃了他,然後披上了他的衣服來欺騙我們。」

  杏壽郎一愣,看著地上,鬼已經徹底消彌,留下來的只有幾片殘余的衣料。

  朝陽的憂傷就像是轉瞬即逝的朝露,轉眼就消失得一干二淨。

  「這個鬼會殺死正在執行任務的隱,這不對勁。」兩個人肩並肩走在街上的時候朝陽這麼說著:「不能讓新的隱過來接手,我們得找出真正的鬼。」

  杏壽郎點了點頭:「雖然隱的隊士都沒有劍術的天賦,但是經過訓練了他們不會這麼干脆的被鬼殺死,一定還有別的鬼,應該是另外一個鬼殺了他,再讓這只鬼偽裝成他的樣子的。」

  是的,隱的戰鬥能力是比不上鬼殺隊正式隊員的,那也要比普通人強得多,一個這麼弱小的鬼想要殺隱雖然不是什麼很難的事,但是也不至於能夠殺的這麼干淨——衣服上一點血跡都沒有。

  那個鬼背後一定還有其他的鬼……而這個鎮子附近,最不對勁的地方,就是這個鎮子。

  而最好讓他們知道消息的地方無疑就是紫藤花之家。

  「如果說鬼的話……我們鎮子上應該是沒有的,從來沒有出現過什麼人死了屍體殘缺或者別的情況的事呢?」中年男子非常爽朗道:「如果要有的話應該是附近的吧,兩位大人如果想找鬼這裡應該是找不到的,一定要說的話,山上的妖社是旅客最喜歡去探險的地方,聽說出過不少奇怪的事,兩位大人要去那裡看看麼?」

  「謝謝你的告知,接下來的問題就交給我和朝陽吧!」杏壽郎這麼應下,兩個人再度離開紫藤花之家。

  但是出了門以後,杏壽郎臉上的表情就停頓消失了。

  「你也發現了,對吧,」朝陽看著那個繪著紫藤花圖案的木門聲音像是淬了冰。

  「是啊,他們都被鬼蠱惑了。」高大的男人微微低著頭。

  「不是蠱惑,是控制。」朝陽擺了擺頭。

  剛才紫藤花之家的家主面色清醒,說話有條有理,完全不像是被蠱惑以後透露出來的那些奇怪狂熱的人,那唯一的解釋就是對方被控制了……不算明顯,但是認真看可以看出來一些端倪,在他們詢問鎮子上的鬼可能在哪些地方的時候開始,那個家主的動作就變得僵硬了,臉上的表情雖然生動卻很死板,比提線木偶好不了多少。

  一定非要說的話,這個感覺就像是朝陽在聽到鱗瀧左近次說他催眠了禰豆子的時候一樣。

  不過這個鬼的控制手段還不如一個上上任的柱也是有意思。

  「走吧,我們去把鬼找出來,不過這個鬼恐怕不好找。」

  能控制一個鎮子的鬼,這麼大的能量,恐怕不是以前隨便就砍了脖子的鬼可以比擬的。

  「嗯。」

  可是找鬼並不是一個輕松的事,雖然非常清楚鬼一定就在這個鎮子上,甚至企圖通過控制紫藤花的家主,驅逐他們離開這個區域,或者是把他們引到什麼妖社裡面去殺掉,可是找到鬼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而比這個更讓人憂心的是……


第157章

  「這位先生,請問你知道鬼在哪裡麼?我是說控制這個鎮子的鬼。」朝陽冷著臉直接攔住了一對夫婦,向著夫妻中的丈夫發問。

  「如果說鬼的話……我們鎮子上應該是沒有的,從來沒有聽說過關於有鬼鬧事的事呢?」這個男人有些軟弱的聲音傳入朝陽的耳朵,而他的妻子挽著他的手,擔憂的看著丈夫,沒有說話。

  「如果要有的話應該是附近的吧,兩位大人如果想找鬼這裡應該是找不到的,一定要說的話,山上的妖社是旅客最喜歡去探險的地方,聽說出過不少奇怪的事,兩位大人要去那裡看看麼?」

  朝陽扯著嘴獰笑:「回答的很好呢,那你呢夫人,你聽說過有什麼鬼的傳聞麼?」

  「我……我不知道。」這個個子嬌小的夫人顯然比她的丈夫更加膽怯,在撞上朝陽的視線以後還瑟縮了一下。

  朝陽收斂的表情,告別招呼也沒打直接就走到了下一個面前,問出了同樣的問題。

  「問鬼麼?如果要有的話應該是附近的吧,兩位大人如果想找鬼這裡應該是找不到的,一定要說的話,山上的妖社是旅客最喜歡去探險的地方,聽說出過不少奇怪的事,兩位大人要去那裡看看麼?」

  一摸一樣的話,出現在第三個,第四個人嘴裡。

  「情況不妙啊。」杏壽郎皺了皺眉:「一定是哪個鬼控制了這裡所有的人。」

  「在明顯不過。」朝陽的神色也沉了下來。

  在剛才的嘗試中,她試過問別的問題,比如說這些人知不知道鬼殺隊,問他們對附近餐館的評價。

  雖然答案有所不同,可以說話的方式卻幾乎一致,這種一致並不是地域上說話習慣的一致,而是在個人用語上的一致,永遠是先重復一遍她說話的裡面的關鍵詞,然後在根據關鍵詞延伸並且給出相差不遠的答案。

  這種反應倒像是:「機關木偶。」

  「什麼?」杏壽郎看向朝陽:「什麼機關木偶?」

  「沒什麼。」朝陽想了想,還是仔細解釋道:「我們那裡奇門詭道流派的一種……工具,我曾經在唐家堡見過,那種木偶攜帶各種武器,一般用在機關陷阱當中,正常的時候不會有反應,一旦有人踏入,就會觸發機關木偶,然後攻擊你。攻擊都是特定的觸發攻擊。」

  「我明白了!」杏壽郎點了點頭:「也就是說,我們現在進了鬼的陷阱!」

  「嗯。」朝陽抬頭左右都看了看。

  「不,也不全對,這裡一直都是陷阱,只是我們之前沒有發現罷了。」

  杏壽郎聞言也往左右看去,這一看,就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了。

  這是他們停留在這個鎮子的第三個夜晚。

  照理來說,同一條路同一個時間,即便遇到相同的人,但是大家走路的樣子,錯身而過的節奏,甚至於那個夾著公文包穿著西裝的男人不小心撞撒了另外一個男士手上的菜的樣子,也不應該是跟第一天的時候一摸一樣的……而第二天,他們並沒有在這個時間走這條路所以不得而知,但是無論如何,這不對。

  一身毛骨悚然的感覺瞬間覆蓋了杏壽郎的脊背。

  「這……是鬼的巢穴!它把整個鎮子所有的人都控制了!」

  「沒錯。」朝陽點了點頭:「白天的時候,鬼的控制並不強,所以在一些命令以外,人們還在正常的生活,可是等到了晚上,徹底接手控制這個鎮子的,就是鬼的意志了!比如我們借住的紫藤花之家也能常規的招待我們……」

  「不對。」朝陽像是忽然醒悟一樣道:「這麼想也不算對,不是意志,應該是血鬼術……這個鎮有兩千多人,想要同時控制這麼多人,一般的鬼一定做不到,下弦也不可能,如果是上弦的話,按我之前遇到的那個,他們吃人根本不用遮掩。」

  「這裡的鬼要麼是我們不知道的喜歡玩弄人心的上弦,要麼……就是他有一些奇特的,超出我們認知的血鬼術。」

  可是,這麼強大的血鬼術,可以一口氣控制幾千人,那麼能支持這種血鬼術的鬼,一定不會弱小。

  「但是它並沒有強到能夠事事都顧及的地步,剛才機械性的回答就是最好的例子,它很聰明,也不夠聰明,或者說它不在乎這種細節,才會讓所有人都說一樣的話……當然,也有可能是他做不到,這就有些矛盾了,能支撐這麼廣範圍的血鬼術,卻無法好好控制它。」如果是後者就還算好,如果是前者,這個鬼就會相當棘手。

  朝陽沒有把後面的話說出來,但是也已經足夠杏壽郎明白她的意思。

  「我知道了,我們可能面對的,會是一個陌生的上弦是麼?」

  「這是比較壞的打算,好的,就是這個鬼跟之前的江川菊一樣,血鬼術厲害,本體弱,但是即便是後者,它也要比江川菊厲害的多。」

  杏壽郎點了點頭,了然:「我明白了,我會全力以赴的!」

  「而且……」朝陽臉色空洞:「這種血鬼術,類似的術法我見識過。」

  朝陽睜大了眼睛,從那雙黝黑的瞳孔裡面蔓延出來的是無窮無盡的,毫無遮掩的恨意。

  手掌反手壓在了自己的劍柄上,擺出隨時都可以抽劍搏殺的架勢。

  杏壽郎一愣,招手喚來自己的鎹鴉吩咐了幾句,等陽炎震翅離開以後,這才追上朝陽的腳步。

  在確認整個鎮子都被控制以後,朝陽找鬼的效率忽然就提高了起來。

  很容易的辦法,不停的問人同一個問題,面色越生動逼真,就是離鬼越近。

  血鬼術一般都是這樣,離的越遠,影響越弱,鬼只能在離自己最遠的有一個基本的條件反射性的控制,而離的近的就可以控制的更加精細一些。

  但是等兩個逼近鬼所在的中心的時候,心沉到了谷底。

  眼前……分明是紫藤花之家的宅邸。


第158章

  這個宅邸已經跟白天看到的時候不太一樣了,之前怎麼就沒有從外面在晚上看過這個宅邸呢,陰森灰暗,爬在架子上的紫藤花,號稱只要開花就永不凋謝的紫藤花,竟然露出枯萎的跡像。

  而現在,站在這個宅邸到外面,距離宅邸還有整整一條街的距離的朝陽和杏壽郎,卻已經走不動了。

  因為在通往宅邸的這條路上,密密麻麻的占滿了面無表情,像是提線木偶一樣的人。

  「兩位大人如果想找鬼這裡應該是找不到的,一定要說的話,山上的妖社是旅客最喜歡去探險的地方,聽說出過不少奇怪的事,兩位大人應該往那邊找!」

  那些人木然著,同樣語調同樣用詞的話就在人群中以不同的音色此起彼伏。

  「那就是說,我已經找對了,不是麼?」

  杏壽郎看著朝陽。

  他第一次見到朝陽這種表情。

  雙眼徹底睜開,瞳孔卻縮到最小,像是要把眼前的情況看的分明,看得清楚。

  朝陽抖了抖手,背上背負的兩把劍的長布就被拉開露出了裡面微微散著細碎光芒的君行四海。

  「朝陽,」杏壽郎看到朝陽的動作,下意識就攔住她。

  「你攔我做什麼?」朝陽也不氣,就像是當真不明白他的舉動一般,睜著眼睛發問,語氣甚至能稱得上一聲溫和:「你看不出來嘛?他們都已經被鬼控制的死死的了,如果想要進去找到鬼,就得處理他們,而且……」

  朝陽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眼前的人群。

  那些前一會還在街上游走,或者在家裡悠閑的准備吃晚飯的人們,每一個人手上都有武器。

  拿著菜刀的婦人,拿著長刀的武士,拿著木棍的書生,舉著花瓶的少女,甚至還有攥著西洋鋼筆用筆尖對准他們的孩子……

  這些人,可能上一刻還在溫暖的房間裡面,在寫作業,在練習劍術,在整理今天剛剛買回家的鮮花,在給家人准備晚餐,或許窗子還是打開的,正好可以享受這個時節的春風。

  可是呢,可是現在他們卻被鬼控制著,盡自己一切的可能,做對方的擋箭牌。

  何其相似,何其諷刺啊!

  朝陽瞪著這一幕,眼前浮現的卻是藏劍山莊泯滅那一日。

  屹立數十年不衰,號稱天下神兵出藏劍的藏劍山莊滅門的那一日也是這樣。

  是,除了前往前線的那些青年才俊以外,藏劍山莊留下的都是老弱婦孺,可是即便都是老弱婦孺,那也是藏劍山莊的人!

  主脈三百余人,旁系一千余人,侍從一千余人,從上到下沒有哪怕一個是提不起劍的廢物,更不要說,當初有年輕一代天下第一劍之稱的葉朝陽也在位,就算岐山道那些體弱無能的廢物傾巢而出,也不會是他們的對手。

  可是,惡心的岐山道,令人厭惡的岐山道,他們用了詭計手段控制了她的同門。

  叔伯,兄姐,爺爺奶奶,侄兒侄女,還有千余賓客,就在她繼任家主典禮完成以後的晚宴上,就在她坐在代表藏劍山莊莊主,葉氏家主的座椅上,回敬賓客賀酒的時候,奇襲發生了。

  岐山道控制了她同門的大師姐,而她毫無察覺,在對方淚流滿面的走過來的時候,還以為對方是喜極而泣,直到在擁抱對方,去被對方的劍捅穿腹部的時候,才隱約聽到一句:「跑啊。」

  跑什麼?怎麼跑?

  原定明天天亮就會離開山莊遠赴前線的小伯,真正的當世第一劍客死在了同門的圍攻中,因為不忍傷害自己的後後備,竟連劍鞘都沒有脫下。

  而她這個枉擔虛名的年輕一代天下第一,也在照面之間重傷。

  當夜藏劍山莊四千余人,岐山道控制了超過半數,那些人的目的是一個不留,朝陽看著那些曾經並肩作戰,曾經在一個校場比試練劍,曾經在雪地裡面滾成一團,曾經分食過同一盤肉,曾經吵嚷,曾經攜手的至交好友,血脈親人提著劍,殺戮賓客,刀鋒相對。

  他們背後藏著的,就是心懷惡意,要屠戮山莊的人!

  與眼前一幕,何其相似呢,何其諷刺呢!

  朝陽捏緊了手裡的君行四海。

  當初,她遲疑了,以至於大師姐慘死,小伯被分屍,無數同門含淚冤死。

  再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朝陽舉劍,毫不猶豫的對著同樣用武器對准她的人斬了下去。

  「你做什麼?」杏壽郎驚叫一聲,連忙抽刀,擋住了朝陽下壓的劍刃。

  「我做什麼,你看不出來麼?」朝陽的聲音很輕,輕到像是遠在千裡之外:「我在殺鬼啊。」

  杏壽郎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可是你面前的都是人,都是活生生的人!他們只是被鬼控制了而已。」

  「是啊,被控制了,」朝陽勾了勾嘴角:「你還沒有想明白麼,杏壽郎。」

  「在他們的背後就是鬼真正的縮在,在我們之前,那些鬼殺隊的隊士們,都是晚上離開的小鎮,他們都很聰明,沒有相信什麼妖社的鬼話,所以留在了鎮上,察覺到了鬼的存在,在試探的時候,找到了鬼的所在,接著在面對這些所謂的普通人,所謂的活人的時候,心慈手軟,不敢前進,如此,才連逃脫的機會都沒有。」

  「而殺了他們的惡鬼,則是讓這些人,或者其他的鬼偽裝成他們的樣子,連夜離開,找個不為人知的地方,做出消失的假像,那些失蹤的旅客也是一樣的手段。」

  「你以為的活人,不過是惡鬼的幫凶!」朝陽嘶吼著,君行四海瘋狂下壓。

  「我知道,但是我更知道,被鬼控制並不是他們的錯,鬼殺隊的本意就是為了維護普通人的生活,他們被惡鬼傷害,進而迫害自己曾經的同胞這絕非自願之事!」杏壽郎寸步不讓:「同伴死去確實讓我感受到無以言表的悲傷,可是在這份悲傷之後,我所要做的,就是踐行大家同為鬼殺隊隊士的意願!踐行我作為炎柱的意願!」

  「但是你的意願無法斬殺這裡的惡鬼,只會害死更多的人!」君行四海再次下壓。

  彭……

  火紅色的日輪刀徹底斷裂開來。


第159章

  朝陽的力氣並沒有比杏壽郎大,可是在這一刻,君行四海感受到了自己主人的意志,在它的增幅下,朝陽斬斷了杏壽郎手上的日輪刀。

  杏壽郎握著斷刀,似乎有些不可思議。

  下一秒,朝陽的劍避開他,徑直的削向了他背後,舉著鋼筆直接刺向杏壽郎後腦勺的人。

  然後再次被杏壽郎捏著她的手攔了下來:「殺了他們,朝陽,你就不怕從此以後永墮地獄麼?」

  「永墮地獄……什麼叫永墮地獄,我就是地獄!」

  杏壽郎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但是手下的動作並沒有停下,而是直接用刀柄敲暈了還要追上來繼續傷害他的普通人,一路跟著朝陽往前衝的步伐不停的將那些凡人扒開,打暈。

  朝陽看著他的動作,心裡卻只覺得悲哀。

  救不了的,救不了的,這些人被鬼控制了,即便朝陽不殺他們,鬼在走投無路的時候,一定會把他們當做沙包墊底一起拉進地獄的。

  「杏壽郎,你一直想要兩全,但是兩全不是什麼時候都可以達成的,比如說現在,需要你傷害一方,才能保護另外一方的時候,為了斬殺惡鬼,將正義歸還給活人的時候。你必須有所取舍。」

  下一劍,直接斬在了杏壽郎胸前,破開鬼殺隊制服,劃開皮肉,劍刃染上心愛的人的血,朝陽卻只是冷漠著臉,在對方不可置信的眼神裡面微不可聞的抖了抖手。

  然後就用更大的力氣,握住了劍柄,握的更加的穩當,收力,繼續開路。

  「而我……我唯獨比你強的地方只在於這裡而已,只在於,我可以面對需要付出的代價。」

  背上殺死他人的罪業,從此以後在與人世無關的代價。

  在遇到無法比較,卻又需要離開做出決定來的事情的時候,應當拋卻一切,做出決斷。

  這些人裡面一定有沒有出手傷人過的人,這些人一定並不是情願去保護鬼傷害人的,但是即便並非自願,這些人也成為了幫凶。

  犧牲少數無辜者和無辜的幫凶,成全多數的正義是理所當然的事。

  而學會這件事所付出的代價卻是她這一生都不敢回望的。

  不知道什麼時候,陰沉的天忽然開始下起了雨,而全身都被淋濕的朝陽踏入庭院裡面的時候,杏壽郎並沒有繼續跟上來。

  這樣就好……

  剛才在外面,人太多了,朝陽開路的時候毫無顧忌,杏壽郎為了阻止她,胸前挨了君行四海一劍,從那裡以後,她的腦子就被一股升騰的復雜又絕望的情緒包裹,無暇顧及,甚至不願去看自己的劍到底接觸到了什麼。

  只敢盯著這扇塗著紫藤花紋路的門,往前走,往前走,一瞬也不敢回頭。

  她還記得杏壽郎在胸前被她的劍劃開時,滿臉的不可置信,還有難過。

  那個熱情永不熄滅的大黃雞……現在應該對自己失望了吧。

  哪裡會有摯友刀劍相向呢?

  「我可以面對需要付出的代價。」可是這個代價卻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明明已經是活死人不需要呼吸了,為什麼還會有窒息的感覺呢。

  朝陽捏緊了君行四海,任憑它如何蔓延傷口也沒有松開一分。

  既然已經付出代價,那就一定要得到結果!

  越過庭院外的人海到達庭院中後,這裡反而清淨的多,只有一個如果無視他瞳孔裡面數字的話,就跟個碌碌無為的普通人一樣的鬼。

  它匍匐在地上,手上捏著墨水筆,紙張撒的到處都是,上面密密麻麻的寫著亂七八糟的蠅頭小字,距離太遠,朝陽看不清,也不願看清。

  「下弦之……一?」朝陽眨了眨眼:「原來是個下弦啊。」

  「是啊,葉小姐。」

  「你知道我?」

  那個鬼抬起頭來,咯咯咯笑道:「我們都知道你偶葉小姐,雖然不是柱,卻有著超越柱的戰鬥力,可惜了,上弦的前輩們在做更重要的事,沒有人有空理會你,不然我們應該更早見面一點才是。」

  「既然你知道我擁有著超越柱的戰鬥力,那你就應該感到恐懼才是。」朝陽抬劍,筆直的指向鬼:「因為我可以輕輕松松,請你去死。」

  「啊,是這樣麼?」鬼忽然笑了洗起來起來,站起身。

  朝陽雙瞳一縮。

  在那個鬼的腹部,被綁在他身上的,是紫藤花家家主的女兒,現在不過一歲多,很幼小,頭抵在鬼的喉嚨上,雙手環抱鬼的脖子,睜著眼睛,雙眼無神。

  如果想要傷害鬼……那必然這個孩子會重傷甚至死去……

  「卑劣的鬼。」

  「是啊,我卑劣啊!」鬼咯咯咯笑著手無端在地面上揮舞著,又寫出了一張紙的東西。

  風吹了一些碎紙到了朝陽腳下。

  上面寫的是一個人一天的記錄,早上做了什麼,中午做了什麼,晚上做了什麼。

  最後的是。

  《對遠道而來的鬼殺隊成員說:問鬼麼?如果要有的話應該是附近的吧,兩位大人如果想找鬼這裡應該是找不到的,一定要說的話,山上的妖社是旅客最喜歡去探險的地方,聽說出過不少奇怪的事,兩位大人要去那裡看看麼?》

  原來如此!

  這個鬼對小鎮上的人下了血鬼術,然後通過寫出來的文字,控制他們一天大概的行為,或許這個血鬼術有什麼限制,所以篇幅不能太長,只能在一些細節或者關鍵的地方寫出具體的行為來,其他的部分都是潦草帶過。

  但是還有一個問題……

  「你是怎麼控制他們不離開小鎮不被人發現異常的?光憑這點篇幅的寫作可不夠啊。」

  鬼又咯咯咯的笑了出來,背後的房間出現一些響動,朝陽看了過去。

  兩只,三只,四只,五只……一共八只惡鬼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朝陽看了一圈:「之前死在我手上的那個鬼,是你們什麼人……鬼?」

  「那個啊只是一個替死鬼而已。」下弦之一看著朝陽發出了咯咯咯的笑聲:「我們一家可是整整齊齊的都在這裡呢。」

  一家?


第160章

  朝陽一愣,仔細看過去,這才發現,這一群鬼的衣著打扮,非常的解決,頭發和瞳孔的顏色也是一致的。

  這是……一家都變成了鬼麼?

  而是這些鬼不是八個……而是九個。

  第九個就在最邊上的那個女鬼手裡抱著,看起來不過一歲左右!

  「如果我沒記錯,我記得鬼是不群居的,最多也是兩三個成群就了不得了,你們是怎麼做到的?」

  「我們?我們不需要做到,我們原本就是一家人!」其他的幾個鬼裡面,有鬼冒了頭,大肆笑道:「確實,一個下弦肯定不是你的對手,可是好幾個呢?」

  「雖然我們也不是下弦,可是我們的力量是共享的啊。」

  「殺了你,再把你吃了,我們一定能夠躋身上弦!」

  「去死吧!」高聲狂喝的鬼一手拎著那個可憐的被破軍啄破了頭的武士,一邊楊著手朝朝陽攻了過來。

  她把手裡的活人當做了盾牌,意圖以此制約朝陽,可是後者只是冷著臉,揚起劍。

  君行四海劈下去的一剎那,朝陽眼前閃過一個赤金色的影子。

  影子帶走了武士,也切下了這個鬼的頭,更是用自己的背脊擋住了朝陽匆忙收回卻還是力道可觀的一劍。

  是杏壽郎,他趕過來了。

  「呵。」朝陽冷笑一聲。

  好啊,妙啊。

  對方在外面被那些被控制的人糾纏一點傷都沒有,到現在為止,最重的兩道傷,一道在胸前,朝陽砍的,一道在背後,還是朝陽劈的。

  但是朝陽一調目光……那個武士雖然還在昏迷,可卻是毫發無傷的狀態,他被杏壽郎小心的放在了地上。

  「哇!媽媽!媽媽你怎麼了啊!」一個個子比較小的鬼睜著懵懂無知的眼睛靠了過來。

  「不要過去,那是獵鬼人!」

  「聒噪。」朝陽提著自己的劍過去就要把鬼撕的粉碎,杏壽郎搶先一步,明明只是一把斷刀,卻依然揮舞出了無限的威勢斬斷了這個鬼的頭顱。

  「嘿嘿嘿,嘿嘿嘿!」下弦之一忽然笑了起來,朝陽預感不妙,再往杏壽郎的身上看去,對方卻毫無反應一般,只是眼神中的火焰愈發旺盛,他在下弦之一不可置信的眼神裡面,走到了他的附近,接著手起刀落。

  「你怎麼可能……怎麼能有人完全不受仇恨驅使,我明明……修改了你的記憶啊!」下弦之一帶著一臉仇恨和不可置信的勉強躲過了杏壽郎的刀口。

  朝陽一愣,修改記憶?什麼修改記憶,什麼時候的事?

  「下弦之一,你可以改變我的記憶!你可以控制我的腦子,可是你控制不了我現在要斬殺你的決心!」杏壽郎從新握穩了刀,再次貼了上去。

  「我不信,我不信有這麼重的深仇大恨,你居然還要第一個殺我!」

  「血鬼術,歷久彌新!」下弦之一絕望的伸出手來:「來吧,來吧,再次的,無數次的品味你母親死在對方手裡的記憶!」

  「你可以給我灌輸虛假的記憶讓我認為是朝陽殺死了我的母親,可是你無法欺瞞我的內心,無法遮掩我對她的熱情,更無法否認她做過的,你無法理解更無法想像的事情。」

  下一瞬間,趕上來的朝陽伸手就將對方切的粉碎。

  「不可能!不可能!我的血鬼術一定讓你感受到了仇恨,你為什麼不殺了她!」這麼慘叫的下弦之一死在了杏壽郎的斷刃下。

  剩下的六個鬼面面相覷,然後立刻四散而逃。

  他們卷著紫藤花之家的家主,以後者為盾牌意圖逃離被滅殺的命運。

  「各位不用在逃了……沒有用的。」杏壽郎追了上去。

  「天真。」朝陽嗤笑一聲,騰身一步追上。

  問水訣·九溪彌煙

  問水訣·聽雷

  問水訣·斷潮

  毫不猶豫,沒有遲疑,也不避讓,為了殺死這幾個惡鬼,朝陽拋棄了保護紫藤花之家家主的可能。

  卻在劍刃碰到對方溫熱的軀體時緩了一拍,就是這一拍,杏壽郎追了上來,竟是學著她輕功的樣子,硬是在她劍下,將人救走。

  下一瞬,劍刃爆發出無數閃爍著金光的銀杏樹葉。

  六個鬼身軀被徹底撕碎,遠超過他們愈合的極限,而朝陽就站在一地的屍體中,冷漠的看著。

  看著那幾個鬼竟然在生命的最後,開始了互相的指責。

  「都是你,要不是你太弱了,爸爸和媽媽怎麼可能死去!」

  「怎麼能怪我,明明是爸爸的血鬼術不夠強,他都改變那個赤金色頭發的男人的記憶了還是被斬殺了……」

  朝陽和杏壽郎的腳步慢了一拍,也從他們的只言片語裡面湊出了這件事的往來。

  他們之中的父親,也就是下弦之一生前是小說家,血鬼術就是修改人的記憶,修改人的認知,甚至於規劃他人的行為,必要的時候,可以用血鬼術停止他人是思想,用的介質很簡單,就是必須要嘗到對方的血……他之所以能夠對付杏壽郎,說起來都多虧了朝陽居然打傷了對方,濺出來的血沾染了一點到他的筆上,才給了他機會。

  也是因為太相信自己的血鬼術,以至於最後一招都未能發動,就被比他快得多的朝陽切碎了肢體,進而被日輪刀斬首。

  而為了讓吃人這件事看起來不容易被發現,所以他們吃了人以後,給被控制的其他居民暗示,或者給那些替死鬼按時,讓他們偽裝被吃掉的人離開小鎮一段時間,然後在消失。

  這個鬼從活著的時候就喜歡編織劇情,所以他們,還有之前到來的鬼殺隊隊員,都沒有在一開始察覺到不對勁,而這個區域的紫藤花之所以攔不住鬼,是因為那些紫藤花都已經被鬼給污染死去了,這件事是鬼指示人去做的,把髒污的鬼血混合著對死亡充滿不甘的人血澆灌下去,在斬斷它的根莖,就算被摘下也不會輕易枯萎的紫藤花就會衰敗,然後枯萎。


第161章

  本來,他們知道杏壽郎是柱,壓根不打算動手,打算熬到他們人走,然後在繼續自己的計劃,但是中間有個一歲的嬰兒鬼,它聽不懂長輩的要求,在餓了兩天以後,自行出去捕獵,而且一捕獵就吃掉了來做任務的隱,隱死了以後,為了遮掩問題,這幾個鬼催眠了一個恰好路過的替死鬼去欺騙朝陽,反倒引來朝陽的懷疑,這才導致了露餡。

  天色已經快亮了,啟明星就高懸在夜幕上,朝陽扭頭看向了一身都是傷口的杏壽郎。

  那些或者細碎或者狹長甚至血肉翻出的傷口……沒有一個是鬼怪造成的,都是她。

  「你還好吧。」

  「我沒有事!」杏壽郎笑道,臉色卻因為打量的失血而顯得蒼白,就算現在不再需要揮刀,可以用呼吸法收攏肌肉進行止血,他的情況也不容樂觀。

  「這還是我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和朝陽你交手呢!」杏壽郎臉上甚至帶著些高興的笑容:「平時你跟我對手,就算用劍技也沒見過你盡全力,更不會抽自己劍,我一直不知道我跟你的差距到底有多大,不過今天我算是見識到了!」

  「這樣的話,我日後就會有一個明確的目標,我一定會成為和你一樣厲害的劍士的!」

  朝陽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那我等著你打敗我的那一天。」

  眼神有些不自覺的往外看,剛才為了最快的衝進鬼的巢穴,她下手的時候不分輕重,恐怕外面已經是一片傷亡慘重了吧。

  鬼殺隊有明確的規矩,不許向無辜的普通人揮劍,如果按鬼殺隊的規矩,她現在應該被壓到柱合會議上,商量下怎麼處理她犯下的錯。

  日本似乎有一種帶著點榮光性質的出發,叫介錯,實際上就是切腹……

  算了,如果鬼殺隊真要處罰她,她扭頭走掉就是了。

  道不同,何必為謀呢。

  就在日出前的這幾分鐘,朝陽想了很多很多,晨光透出來的那一瞬間,她從新抬頭,看向杏壽郎:「外面的人,還活著幾個啊。」

  「柱級劍士煉獄杏壽郎,協助者葉朝陽,斬殺下弦之一,無人傷亡。」

  朝陽一愣,眼神有些發直的看向杏壽郎,她想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她想得到一個答案。

  杏壽郎的笑容更燦爛了幾分:「這個啊,朝陽你在門外要殺人的時候,其實一直在遲疑偶,而且你教了我輕功,所以我還是能跟上你的,我只是搶在你之前把他們都打暈了而已,沒有無辜的人死去,你可以放心!」

  然後杏壽郎就看到那一往無前,脊椎永遠比劍還筆直的葉小姐很慢很慢的吸了口氣,然後在一點一點吐了出來,最後露出了一個像是哭泣一樣的笑臉。

  杏壽郎愣了一下,連忙走了過去:「朝陽,你別難過,那些人都沒事……」話音頓了下。

  朝陽一定是在為當時的自己生氣吧。

  因為要殺鬼所以顧及不了普通人,甚至持強凌弱的自己……

  即便說了我唯獨比你強的地方只在於我可以面對需要付出的代價這種話,如果有的選的話,應該沒有人願意付出背負人命,被人憎惡的代價。

  「朝陽,你已經做的很好了,你沒有放過惡鬼。」

  「不是說這個……」朝陽搖了搖頭,看著他身上的傷口:「你不去處理一下傷口麼?」

  「這個不著急,」杏壽郎再次走近了一步,現在,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只有一臂之遙:「如果離開這個小鎮,應該就會又有很久看不到朝陽了,所以,我想趁著這會時間,能多跟朝陽呆在一起。」

  「這樣啊。」朝陽點了點頭,扭頭問起另外一件事:「那個鬼死之前,說什麼改變了你的記憶,讓你誤以為是我殺死了你的母親,這是怎麼回事?」

  「嗚姆,這個嘛……」杏壽郎稍稍思索了一下:「其實那個鬼的血鬼術很厲害,他能看到一個人重要的回憶,然後修改它,而我的母親死去的時候,對於我來說是很沉重的回憶。」杏壽郎的語氣頓了頓:「我一直以為我不會特意去回憶這麼一段時光,可是我確實記得,無法控制自己的感情,真是令人沮喪啊。」

  「那個鬼正是利用了這一點,他改變了我的記憶,讓我記得我的母親並非病死,而是你親自殺死。」

  朝陽點了點頭:「殺父殺母是不共戴天之仇,所以你當時怎麼不對我揮刀?」

  「因為我想到了朝陽你啊。」杏壽郎笑道:「比那段虛假的記憶,更加深刻的是朝陽你在我母親墳前說的那些話,我永遠記得你問過我,『拋卻我父母姓氏,我所有的所有不談,我自己的意志在哪?』這種話,所以我並不相信那些虛假的記憶,我更加相信你,相信活生生站在我面前,擊殺過不少惡鬼,與我並肩同行的朝陽你啊。」

  「我不相信你會無故傷害那些普通人,我不相信那是你本來的意願,所以當時我想的是,如果真是朝陽你殺死了我的母親,那等我殺死這只鬼以後,一定要把這件事向你問個清楚。」

  朝陽眨了眨眼:「如果問清楚以後,確實是我殺了你的母親呢?」

  「那我必然會將你斬殺在我的刀下。」杏壽郎正色道:「說起來或許不近人情,但是如果朝陽你當真有一天變做惡鬼,去傷害了無辜的人,我一定會親自殺了你!」然後在切腹自盡,向死者道歉。

  後半句杏壽郎沒有說,因為他不想給看起來已經足夠疲累的朝陽在加上什麼沉重的枷鎖了。

  朝陽又忽然笑起來了。

  真好啊,真是太好了。

  杏壽郎能夠理解她,也願意守護一個……絕望的人,最後的掙扎與意志,真是太好了。

  如果當真有一天,她無緣無故對無辜之人揮劍,那麼就應當讓她等同償命,如此才是正義!

  「真是好啊,杏壽郎,你的父母把你教導的很好,」朝陽忍了忍,還是忍不住感嘆道:「如果你能生活在我那個時代,生活在還活著的我的身邊應該多好啊。」

  當初葉氏滿門被屠,她四處祈求,什麼樣舍棄尊嚴的辦法都用了,沒有人能給她一個公道,沒有來願意為當時作為沒有價值的弱者而出頭去得罪更強勢一方的人,或許有,但那只是杯水車薪,甚至還沒到她眼前,她完全沒有見到,以至於最後絕望的跳進化屍池,成為活死人,去殺出一個公道來。

  如果杏壽郎在那個時候的話……即便報不了仇,即便窮盡一生也找不到公道的出路,起碼……或許她就不會那麼絕望又孤獨的跳進化屍池了吧。

  又或者再早一點,或許她的家族,藏劍葉氏,也不必敗亡的那麼狼狽,即便倒下還要被潑上叛國的髒水。

  真遺憾啊。

  杏壽郎一愣神,腦子裡回憶起朝陽曾經說過的,葉氏滿門都已死去。

  所以……朝陽說這個話,是在懷念她的家人麼?似乎又不像。

  但是說完這個話的朝陽立刻皺了皺眉,自言自語的糾正自己:「不,也不對,你不在我還活著的時候,也好……更好。」

  那個時代太殘忍,有志的人沒有人有好下場,而那個時候的她還不夠強大的她沒法庇護對方。

  杏壽郎在那個環境裡面,傲骨越是硬朗,那麼這條命,就越是容易折斷,還是不要生在那個時代的好。

  這麼想的時候,朝陽又有些想發笑,成為活死人已經快五年了,第一次……竟打從心底裡感到慶幸。

  慶幸自己成為了活死人,能夠睜著眼睛見到杏壽郎,慶幸她是在巔峰的時候選擇變成了活死人,從某個角度更進一步,所以在杏壽郎徹底成長起來之前,她可以庇護對方。

  那些大家族的孩子,都會有家裡的長輩,作為『護道者』在對方成長起來之前作為庇護,而她,願意為杏壽郎護道。

  因為對方的道義……也是她想要,卻無法得到的道義。

  朝陽看著杏壽郎笑了:「能在現在見到你,真是太好了。」

  她活著的時候沒有能夠擁有的東西,卻在死去後得以見證對方能夠擁有,真是太好了!

  杏壽郎眨了眨眼。

  「朝陽是在懊悔自己做過的事麼?」

  「我……」我沒有懊悔,我動手之前就想清楚結果了……

  這句話並沒有能夠說出口,就看到杏壽郎又湊近了一步,信誓旦旦:「沒有關系,我會繼續變強的,直到能跟朝陽你並肩為止,無論何時何地,我都會繼續執行我的道義,也會保護朝陽你的道義!只要我變得在強一點,更強一點,朝陽你就不用在面對這種局面了!」

  「我一定會做到的,所以請朝陽你在試著依靠我一次,我們……繼續做搭檔吧。」

  「我會保護朝陽的,不會再讓朝陽你落到那種地步。」

  那種必須殺掉一方才能保住另外一方的境地。

  那種連自己也要舍棄才能達成正義的境地。

  那種絕望到甘願永墮地獄的境地。

  朝陽看了他半晌。

  「好啊。」


第162章

  杏壽郎和朝陽從新成為搭檔的消息很快通過鎹鴉傳到產屋敷耳朵裡,這是一件好事。

  產屋敷耀哉摸了摸他的鎹鴉。

  而也是從這麼一天起,兩個人收到的任務就完全一致了,或許是送信的鎹鴉習慣了朝陽的工作強度,通常是一個任務接著一個任務,杏壽郎能夠回家的時間越發的少了,不過跟朝陽相處的時間卻增加了不少。

  即便是在沒有任務的空隙,朝陽也會將他送到門口在離開……這麼說很奇怪,杏壽郎總是覺得應該是自己去送朝陽到住處才對,但是每次都被朝陽摁著給送回煉獄的宅邸。

  「情況不妙啊,煉獄先生。」已經成為戀柱的甘露寺蜜璃這麼憂愁道:「一般來說,幾乎沒有女孩子不會想要被人保護的,可是朝陽小姐一點這種意思都沒有呢。她是那種少見的完全獨立又自由的女孩子呢。煉獄先生……你想要追求她的話很艱難吧。」

  說著,漂亮又可愛的臉上出現了一點點憐憫的神色。

  當然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

  「早啊!朝陽!」

  「早,杏壽郎。」

  兩個人總是這麼互相打了招呼,就開始了一起的任務行動,就像是回到了很久以前,不過它們已經不在住在一起了。

  就算是這樣,也足夠煉獄大黃雞高興的了。

  新任務傳來的時候,朝陽剛剛跟杏壽郎在煉獄的大宅面前分別不久,破軍和陽炎兩個鎹鴉先通知了她。

  「新的任務在那田蜘蛛山?已經有非柱級隊士陷落了麼?」朝陽點了點頭,抓住了就要展翅往煉獄宅院飛的陽炎:「沒必要通知杏壽郎了,我一個人去就好,讓他好好休息吧。」

  畢竟剛剛結束長巡,杏壽郎眼底都是青色,好不容易得到的幾天假期,先讓他睡個覺了在慢慢享用吧。

  太陽西沉的時候起步,朝陽趁著夜色,一路以輕功趕路,等看到那田蜘蛛山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

  「希望還不是太晚。」

  「無需同情吃了人的鬼,就算外表是小孩也一樣,他是活了幾十年幾百年的醜陋的怪物罷了。」

  朝陽還沒接近鬼味最濃郁的地方,就聽到了富岡的聲音,在靠近兩步,就看那個穿著異色羽織的水柱踩在一件很小的衣服上,對著另外一個穿著松市紋羽織,滿身是傷的……應該是鬼殺隊隊員說話。

  可惜對方似乎並不買單。

  「為了給被殺的人們報仇雪恨,為了不在出現被害的人,我砍下鬼的頭的時候絕不會有絲毫的猶豫,但是鬼也有自己的難處,不可踐踏對自己所作所為有所悔恨的鬼,因為鬼也崩了是人,和我一摸一樣的人類!」

  「請挪開您的腳,他並不是醜陋的怪物,鬼是空虛的生物,是悲傷的生物。」

  朝陽停下疾馳的腳步,她已經看到鬼的屍體了……如果那件殘余的衣服也能算屍體的話。

  「說的很好呢!」朝陽輕輕的拍著手掌接近了趴在地上的少年和富岡義勇,然後在視線打量清楚對方頭頂的紅色不光是血跡,還是他的頭發以後,朝陽挑了挑眉:「是你啊,灶門炭治郎,你成為隊士了啊。」

  炭治郎也是一愣,直到視線對上朝陽背後標志性的雙劍,聞到對方選異於常人的味道夠這才敢確認對方的身份。

  「葉小姐……」

  話音還沒落,一陣輕盈的疾風從另外一邊襲擊過來。富岡上前了一步,跨過灶門兄妹二人,格擋了來者。

  「你為什麼要妨礙我呢,富岡先生!」來人是蝴蝶忍,她筆直的對上了富岡義勇。

  「你明明都說過不要和鬼好好相處的,那你現在又在做什麼呢?要真這麼做的話,會被大家討厭的啊!」

  「蝴蝶忍。」朝陽開口打招呼道:「好久不見。」

  蝴蝶忍看到她,愣了一下,氣氛一時間有些許尷尬。

  眾所周知,鬼殺隊分好幾類,紫藤花之家是外援,隱是輔助,主公產屋敷耀哉是領導,而主力的鬼殺隊隊士分為三種,和脆弱的消耗品並無差別的普通隊士,作為中堅力量的柱以及……外援葉小姐。

  「朝陽,晚上好,不過現在可不是敘舊的好時間,先讓我解決這個鬼吧。」說著,蝴蝶忍再次把視線落在了富岡身上:「富岡先生,請你讓開一下。」

  朝陽挑了挑眉,看著富岡握的非常穩的日輪刀,收回了向前跨步的腿。

  「我才沒有被討厭。」

  朝陽收回來的腿一下子沒踩穩,整個人差點砸地上,勉強穩住身形以後,對上三道不同的實現,擺了擺手:「沒事沒事,你們繼續,繼續,不用管我。」

  這還能繼續下去才有鬼。

  蝴蝶忍額頭上的青筋跳了跳,扭頭對灶門炭治郎道:「小弟弟,你在庇護的那個,是個鬼,很危險的,請你現在就離開!」

  「不!不對,這麼說也對,可是她是我的妹妹!」炭治郎大聲道。

  「這樣啊,聽起來真可憐,」蝴蝶忍擺了擺頭:「為了不讓她感受到痛苦,那我就用最溫柔的毒殺了她吧。」

  富岡看了一眼蝴蝶忍,又看了一眼朝陽。

  「還能動嗎?就算不能動,也要憑毅力動起來,帶著妹妹逃走吧。」

  「富岡先生……」炭治郎剛要抱起禰豆子,就被另外一個人壓住了肩膀。

  「倒也不必這麼著急。」朝陽眼角余光看到富岡面無表情的舉刀劈了過來,嘆了口氣,抓起兄妹二人撤後好幾步。

  這下,蝴蝶忍屁股看明白了,有些不可置信道「朝陽……你這可是在違反隊規啊!」

  「我本來就不是鬼殺隊的隊士啊。」朝陽笑道:「沒有接受鬼殺隊的供養,也沒有拿日輪刀穿制服,鬼殺隊的規矩對我沒用歐。」

  蝴蝶忍捏著刀,咬了咬牙。

  對方是救了自己姐姐的人,不能揮刀相向,隊規也沒用,可是那個少年人懷裡分明有一個鬼!

  就在幾個人僵持的時候,主公的那只鎹鴉飛了過來:「傳令,傳令。將炭治郎,禰豆子兩人逮捕,立刻帶回本部!」

  「將葵級隊士炭治郎,以及鬼禰豆子,立刻拘捕並帶回本部。」

  朝陽挑了挑眉,低頭看向炭治郎:「你知道規矩的吧?」

  「什麼規……」話還沒說完,就被朝陽一個手刀劈倒在地。


第163章

  杏壽郎不出意外的再次在柱合集會的時候看到了了朝陽。

  「早上好,朝陽。」

  「早上好,杏壽郎。」

  旁邊的蝴蝶香奈惠笑了笑:「早上好,朝陽,煉獄先生。能看到兩位關系恢復如初真是太好了。」

  朝陽笑了笑:「早上好,香奈惠。」

  然後幾個人的目光放在了躺在碎石地上的少年人身上。

  「這是?」

  「是攜帶鬼的隊士。」蝴蝶忍回答道。

  「啊……可是就放他這麼躺著,很難受吧。」蝴蝶香奈惠有些於心不忍,捏著手帕小心上前。

  「喂!醒醒!快醒醒!你這家伙!喂!」旁邊的隱藏一看柱靠了過來,緊張的不得了:「到底要睡到什麼時候?還不快點起來!」

  少年豁然睜開眼睛。

  「柱和柱的協助者都站在你面前歐!」隱小聲的提醒著。

  「怎麼了,我聽說有鬼殺隊的隊士帶了鬼?我還期待是個花哨的家伙呢。」宇髄天元有些嫌棄的看著地上的隊士:「真是不起眼啊。」

  「我明白了,接下來是要審判這位灶門少年了啊。」杏壽郎看了看炭治郎,又看了看朝陽。

  「聽說是妹妹變成了鬼,真可憐。」無一郎小聲的叨叨,然後被自己的哥哥捅了一肘子:「有什麼好可憐的,惡鬼不都那樣!」

  「居然一直保護者變成鬼的妹妹,好美妙的兄妹愛啊,真堅強。」

  朝陽眉毛抽了抽:「蜜璃,就算你聲音在小,我還是聽得到的。」

  「這是……什麼情況……」炭治郎顯然不明白為什麼忽然見到這麼多穿著鬼殺隊隊服的人。

  「不允許插嘴,蠢貨!也不想想你現在是在什麼人面前!你可是在柱們的面前啊!」

  「柱……」朝陽看到炭治郎的瞳孔微微一縮,顯然他已經稍微明白了一點自己面對的是什麼。

  旁邊的蝴蝶忍好心回答了他的問題:「這裡是鬼殺隊的總部,你接下來要接受審判歐。」

  旁邊的蝴蝶香奈惠有些於心不忍:「少年人,你不用害怕,我會盡力幫你的。」

  「姐姐…」蝴蝶忍不滿的皺了皺眉,好歹沒有說出更過分的話,只是嘆了口氣,有些厭煩的看著炭治郎:「在審判開始之前,我來給你解釋一下你犯下的罪……」

  蝴蝶忍解釋的聲音還沒落地,旁邊就響起了一個響亮的聲音:「根本不需要審判吧!」

  朝陽看向忽然發言的杏壽郎,而後者也看了過來,兩人眼中都帶著彼此心知肚明的意思——從哪個冬天看到的時候開始,杏壽郎就不是很同意包容禰豆子。

  「居然袒護並且攜帶鬼,明顯違反了隊規!這種事只靠我們就能處理,人可以活著,逐出鬼殺隊就是,鬼……處理掉就好了。」

  「那就讓我華麗的把頭砍下來吧!我會讓你見識到世上最華麗的血沫飛濺,保准華麗。」

  蜜璃表情有些憂傷,不用猜都知道,她一定在為要殺死一個小孩而感到些許難過。

  「啊,好寒酸的孩子,真可憐,降生於世就是一個悲劇,南無阿彌陀佛……」

  時透兄弟兩人說著杏壽郎的目光看了一眼一言不發的朝陽:「朝陽姐姐是怎麼想的呢?」

  而葉朝陽現在只是垂頭看著炭治郎,他似乎在找什麼東西,朝陽很清楚,他應該是在找他的妹妹,灶門禰豆子。

  「喂,柱在說話呢,你看哪裡啊!」旁邊的隱不耐煩的退了他一把:「這十二位,其中十一位是鬼殺隊裡地位最高的十一位劍士,另外一位沒有穿隊服的是協助者,地位與柱等同。」

  「殺掉吧?」悲鳴嶼嘆了一聲。

  「嗯!」

  「是啊!華麗的殺掉不就好了!」

  「禰豆子!禰豆子在哪!葉小姐,請你……」他話還沒說完,腹部就被隱狠狠的揍了一拳:「不許這麼跟葉大人說話啊!」

  「沒事,你別揍他了。」朝陽失笑:「你在揍,他沒通過審判又被打暈,就不好了。」

  「我明白了,十分抱歉。」隱恭敬道歉。

  「話說回來……富岡應該怎麼辦?」伊黑小芭內忽然發問,他悠悠閑閑的躺在大樹的樹枝上,一只手指著從一開始就孤單站在一邊的富岡義勇:「連綁都沒有綁,我很頭疼啊。按蝴蝶忍說的,富岡也違反了隊規了不是麼?應該怎麼處置,怎麼問責,怎麼整他呢?」

  「你倒是吱個聲啊,富岡。」

  大家表情都不算輕松,這個時候滿臉粉色泡泡的戀柱多少有些顯眼了,不過顯然大家都不在意這件事。

  「算了吧,算了吧。」蝴蝶香奈惠擺擺手,連忙遞台階道:「他人都來了,處罰完全可以晚一點再說。」

  「我倒是想先聽這位灶門少年想說什麼呢?」蝴蝶忍挑著眉毛,走到了炭治郎近前:「這個小弟弟,身為鬼殺隊隊員居然帶著鬼執行任務。我想聽本人怎麼解釋這件事。」

  「當然,這件事違反了鬼殺隊的隊規,我想小弟弟你一定非常清楚,所以。灶門炭治郎,為什麼身為鬼殺隊的隊士,你卻要帶著鬼呢?」

  「根本用不著問!」宇髄天元的手搭到了他的雙刀上,朝陽看了過去,對方的手頓了頓,刀最後沒有抽出來。

  「好吧……」蝴蝶香奈惠嘆了口氣,也走到了自己妹妹的身邊:「你不要緊張,我們只是想問幾個問題,如果你方便回答的話,就說來聽聽吧。」

  「禰豆子……禰豆子是我的妹妹啊……」炭治郎說著,胸前的傷口再次被拉扯,話到一半就是一頓猛咳。

  蝴蝶香奈惠打開自己帶著的水壺,遞到他面前:「最好先喝點水吧。」看炭治郎急切的咬住水壺,失笑:「慢點喝,沒事的,你下巴手上了,不要太急,裡面有鎮痛的藥水,你能好受點。」

  「這不代表你傷好了,千萬別勉強自己啊。」

  蝴蝶忍盯著地上的少年:「現在可以說了麼,灶門炭治郎,攜帶鬼的理由。」


第164章

  「鬼是我妹妹,在我外出的時候遇襲,我回來的時候大家都死了,禰豆子她確實變成了鬼,但從來沒有吃過人,以前沒吃過,今後也不會吃。她是絕不會傷害人類的。」說著,炭治郎看向了一邊的朝陽,嘴唇動了動,但是最後還是沒有把求助的話說出口。

  「別亂說無聊的謊言啊,說到底,袒護親人是理所當然的,所以你說的話都不可信,最少我是不會信的。」

  「阿,是被鬼迷惑了啊,趕緊殺了這可悲的孩子,讓他解脫吧。」

  「聽我說啊!我是為了治好禰豆子,挽回其他鬼造成的傷害才成為劍士的,禰豆子是在兩年多前變成鬼的,這期間,禰豆子從來沒吃過人。」

  「話題還在原地打轉歐,蠢貨,無論是過去沒吃人,還是今後不會吃人,別光用說的,好歹華麗的證明給我們看吧。」

  「說起來,你們不覺得奇怪麼,尤其是你,煉獄……那個小子看了葉小姐好幾次呢,葉小姐是知道什麼麼?」伊黑小芭內盯上了朝陽。

  朝陽揉了揉眉心,就是因為現在說話的人太多,局勢麻煩,所以她才不想開口啊……誰知道炭治郎有幾分聰明,從頭到尾除了叫了一聲葉小姐以外什麼都沒說,可是卻被伊黑發覺了視線。

  這真是……令人煩惱啊。

  「我知道什麼?我就是一年多之前曾經拜訪過鱗瀧左近次杏壽郎也在。」朝陽嘆了口氣:「這個少年人發過毒誓,說如果他妹妹吃人,他就大義滅親,然後切腹自殺。」

  「然後在他妹妹攻擊我以後,杏壽郎要殺他的時候毫不反抗,所以我傾向於相信他的話而已。」

  「嗚姆!就是這樣!」杏壽郎接話道:「雖然當時沒有殺死鬼,可是我也沒有想到他會帶著鬼一起出使任務,公然違反隊規,這絕不可饒恕!」

  「聽起來煉獄和葉小姐你也沒有比富岡好多少呢……」伊黑這麼嘟囔了兩句,好歹是沒有像針對富岡義勇一樣針對現任炎柱。

  「那個……我有些疑問呀,」蜜璃猶豫著說:「我很難想像主公不知道這件事呢……」

  也是,鬼殺隊的主公,產屋敷耀哉,他身邊有不少鎹鴉,用來監控任務的執行情況,決定支援增派之類的事,所以炭治郎想要避開鎹鴉的眼線攜帶自己的妹妹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產屋敷耀哉必然知道,這才是朝陽一直站在這裡不說話的底氣。

  如果產屋敷耀哉反對這件事,只要讓隨便一個柱處理掉就行,畢竟這個少年人弱的厲害,可是偏偏還把他帶來總部,這就非常耐人尋味了,起碼不像是要就地處決的樣子。

  這才是朝陽當時直接把炭治郎帶回來而不是放任他們逃跑的原因。

  「如果我們擅自處理的話,沒問題麼?」蜜璃左右看了看:「在主公來之前,還是先等著會比較好吧。」

  但是也不知道蜜璃那句話給了炭治郎壓力,他用更大的生意爭辯道:「妹妹……妹妹她會跟我一起戰鬥的!以鬼殺隊的名義,為了保護人類而戰!所以……」

  「喂喂,好像變得好玩了啊!」一個暴躁帶著一點粗狂的聲音響起。

  幾個人看了過去,是略微遲到了一些的風柱,不死川實彌,他手上提著的,正是裝著灶門炭治郎的妹妹,變成鬼的禰豆子的箱子。

  「帶著鬼的蠢貨隊士就是那個家伙麼。」不死川臉上獰笑在明顯不過:「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

  「風柱大人,請放下箱子啊,這讓很難辦啊!」一邊的隱跪地尖叫。

  「不死川先生……」蝴蝶香奈惠微微發怒:「請不要自作主張。」

  不死川臉色動了動,放下了箱子,又想不過,惡狠狠的一腳踩了上去,凶巴巴道:「你說鬼怎麼了?小子。以鬼殺隊的名義為了保護鬼而戰鬥?這種事是不可能的啊,蠢貨!」說著,直接拔刀,刀鋒向下,向箱子扎了下去。

  刀並沒有扎中箱子,而是扎進了碎石鋪滿的地面裡。

  「好快的速度。」蝴蝶忍驚嘆了一聲。

  朝陽提著箱子,走回了原地。

  「葉子淵……你也要包庇這個惡鬼了?」不死川的刀並沒有收回去,而是繼續捏在手上,大有朝陽的回答讓他不滿意,他就動手的趨勢。

  而一邊的時透兄弟也看向了朝陽。

  「朝陽姐姐,你要包庇鬼麼?這是不行的啊。」無一郎有些擔憂:「雖然朝陽姐姐不是鬼殺隊的人,但是如果包庇鬼受到鬼殺隊的追殺就不好了。」

  說著兩個人走到了朝陽面前。

  雖然看著是勸解,但是兩兄弟一左一右的圍著朝陽,顯然是如果有什麼異動,他們隨時准備攔住其他的人。

  「有一郎,無一郎,你們放心,我沒有要包庇的意思,」朝陽把箱子放在了地上:「不過不死川,在這個鬼還沒有被徹底定義前就隨便動手,這點我不是很能認同。」

  杏壽郎眨了眨眼。

  之前任務裡面二話不說拔劍就砍鬼的難道不是葉朝陽,而是他的幻覺麼?

  「主公駕到。」兩個白發的產屋敷小姑娘出現在廊下。

  而隨著聲音緩緩從長廊裡面走出的正是產屋敷的家主,產屋敷耀哉:「都到了啊,我的孩子們。」

  朝陽看向他,這位溫和的鬼殺隊主公,臉上青紫色代表天譴的疤痕已經覆蓋了他的雙眼,甚至蔓延到了臉頰骨以下。

  半年不見,詛咒又嚴重了許多啊。

  雛衣和日香扶著自己的父親走到了陽光下,明明眼睛已經幾乎看不到了,潮五福耀哉還是抬起了頭,迎著陽光看了眼天色,然後微笑著跟所有人打招呼:「早上好,各位,今天的天氣真好啊,天也很藍,能夠以老面孔迎來半年一次的柱合會議,我發自內心的感到高興。」

  炭治郎還在打量產屋敷耀哉的時候,就被不死川一把摁住頭,磕到了地面上。

  十一位柱並排拜了下來,只有朝陽仍然站著。

  「看到主公也別來無恙,真是再好不過了,衷心的希望您日益幸福。」

  「謝謝你,實彌。」


第165章

  「但是恕我直言,在柱合會議開始之前,能否解釋一下這位帶著鬼的劍士,灶門炭治郎是什麼情況呢?」

  「是啊,讓你們吃驚了,真是抱歉,我認可了炭治郎和禰豆子的關系,而我也想要大家認可。」

  「啊,哪怕是主公的願望……」悲鳴嶼行冥眼眶中的淚水再次落了下來:「我也很難答應。」

  「我也華麗的反對,我無法容忍帶著鬼的鬼殺隊隊士。」

  「我都聽主公的。」

  時透兄弟有些猶豫的看著朝陽,顯然,在主公的意見以外,他們還會考慮朝陽的意思,如果朝陽提出反對,那他們也會反對……

  不過無一郎有些猶豫,他大概能體會到一點炭治郎的心情,如果他的哥哥也變成鬼的話……他是很難下手的,也無法看著別人下手殺死變成鬼的哥哥……真是為難啊。

  「我不信,我絕對不信,說到底我煩死鬼了。」

  「雖然說我打從心底裡尊敬主公你,但我無法理解您的想法,我會全力反對,即便不處置灶門少年,起碼也要處置那個鬼。」杏壽郎大聲,然後視線又轉向了朝陽的方向:「我曾見過灶門少年的妹妹,那個變成鬼的灶門少女襲擊人的樣子,我無法完全信任一個鬼會放棄自己的天性,朝陽你也見過不是麼?」

  朝陽看了杏壽郎一眼,沒有回話,她知道杏壽郎說的你也見過是指的誰……煙山菊很好的證明了,人變成鬼以後,無論意識殘留的多少,是不可能在保存人性的,既然是這樣,如何能得到人的信任呢?

  「消滅鬼的才叫鬼殺隊,我懇請主公嚴懲灶門炭治郎和富岡義勇兩人,」他疑惑的看了一眼朝陽,說實話,現在在場誰都不確定葉朝陽這個武力驚人的炸彈到底是怎麼想的。

  說她要庇護鬼吧,可是把灶門兄妹帶到這個足有十一個柱危險境地的是她,如果說她不庇護鬼吧,可是她偏偏站在那個裝著鬼的箱子前面,擺出一副誰都別想碰箱子的樣子。

  「讀信吧。」

  「是,」雛衣從懷中抽出一封不算短的信箋來:「這封信是前柱鱗瀧左近次大人寄來的,我選一部分讀出來,還請原諒炭治郎和身為鬼的妹妹在一起,禰豆子依靠強大的精神力保留著人類的理性,即使是接的狀態也不會襲擊人,就這樣度過了兩年的歲月,雖說直到現在我依然不敢相信,但是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實,如果禰豆子襲擊了人,灶門炭治郎,鱗瀧左近次,富岡義勇,願切腹謝罪。」

  朝陽挑了挑眉,看向了在這裡,從頭到尾一言不發的富岡義勇。

  願意為一個鬼賭上自己的性命,到底是對師傅的盲目崇拜呢?還是說所謂的同門之宜?又或者是出於他自己的判斷和信任?

  在掉頭,就看到了淚眼朦朧的炭治郎,顯然是被他的好師兄感動的不行。

  「就算自願切腹又如何?想死自己去,這根本算不上保證。」

  「不死川說的沒錯,鬼一旦吃了人,就無法挽回了,被殺的人是回不來的。這確實沒錯。」

  「主公。」不死川看著廊下的人:「那麼……」

  「誰都無法保證她不會襲擊人,此事無法被證明,只不過,也無法證明她會襲擊人。」

  「可是她襲擊過朝陽!」杏壽郎開口辯駁道。

  「你說的襲擊我,是指這個樣子麼?」朝陽毫無預兆的再次變化做活死人的樣子,一頭白發,灰白色的豎瞳看著杏壽郎:「我當時就解釋過,禰豆子是把我辨認做了鬼,而並非人。」

  「沒錯,正是因為她認錯了,她的認知並不完全正確,所以我不能相信她!」

  「杏壽郎。」朝陽嘆了口氣:「那是你的認知不正確,在鬼的眼裡,我確實是他們的同類啊。」

  每次都是這樣,杏壽郎除了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認定了她並非人類以外,似乎之後就徹底將他當做了活人,可是這是不對的啊……杏壽郎根本……就不認識她。

  苦澀的意味漫上心頭,然後很快被甩開。

  杏壽郎眨了眨眼。

  產屋敷耀哉笑了笑:「是啊,朝陽不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麼?朝陽已經不是活人了,可是她依然踐行著生者的意志,維護普通人,而禰豆子也是。」

  朝陽動了動嘴,很想告訴產屋敷他是錯的,她的目的只在乎殺鬼,殺出一片清淨天地出來,中途會死多少人……她都能接受,並不是所謂的維護普通人,不過她沒有把話說出口。

  「事實上,禰豆子在長達兩年的時間裡沒有吃過人,也有三個人為禰豆子堵上了性命,想否定這一切,否定的人就得付出更具有分量的代價來,各位有這份決心麼?」

  「而且……我的孩子們跟我說過一件事,這位炭治郎遇見了鬼舞辻無慘。」

  「怎麼可能!連柱都沒人見過!」這下不僅是其他的柱,就連朝陽的眼睛都瞪大了,不可置信的盯著炭治郎。

  這個不過十四五歲的少年,居然遇到了實力遠在上弦之上,所有鬼的起源之鬼,那他是怎麼活下來的?

  「這個家伙居然遇到了?」

  「他長什麼樣,能力是什麼?在哪裡?」宇髄天元激動的三連問,就連自己的口頭禪都忘了。

  「喂,你跟他交戰了麼?」有一郎盯緊了炭治郎。

  「鬼舞辻當時在干什麼?」不死川瘋狂的抓著炭治郎的頭搖晃著:「查到據點了麼?」

  「喂,說話啊!」

  「閉嘴,是我先問的!先說鬼舞辻的能力!」

  朝陽剛打算動手暴力鎮雅幾個快要吵起來的人,就看到產屋敷做了個噓聲的收拾,整個場景立刻安靜了下來。

  「鬼舞辻啊,向炭治郎派了追兵偶,理由也許只是為了封口吧。」

  「這是第一次抓到鬼舞辻的尾巴,我不想松手。我想恐怕是禰豆子身上也出現了某種鬼舞辻預料之外的情況,各位明白了麼?」

  朝陽的眼神垂下了些。

  明白,怎麼不明白,就是活靶子嘛。

  「我不明白,主公,人類可以留活口,但是鬼不行!我們鬼殺隊迄今為止究竟抱著怎麼樣的覺悟在戰鬥,究竟犧牲了多少人!我無法答應!」

  這倒是好理解,當初產屋敷引薦朝的時候反對最激烈的夜色不死川,直到確認她並非是鬼為止才閉嘴。

  這麼說著的不死川悍然拔刀,然後在自己的手臂上狠狠的劃了一道:「主公,我會證明的,我會證明鬼有多醜惡。」


第166章

  朝陽即便露出鬼像的時候,也是把獠牙和尖爪收拾的好好的,這下被不死川的稀血一激,幾乎是立刻就忍不住顯現了出來,連忙側頭捂住了嘴。

  「實彌。」產屋敷有些不認同的皺了皺眉,不過沒有阻止。

  不死川直奔朝陽,不過卻沒有管她的失態,而是一腳踩在了箱子上,這下,就是再蠢,朝陽也知道不死川要做什麼了。

  「喂,鬼,該吃飯了,來咬我吧。」

  「別勉強,露出你的本性就行了,我會在這裡砍了你的!」

  「禰豆子!」炭治郎尖叫。

  「不死川,在太陽底下是沒用的偶,這是鬼,不是葉小姐那種不去日陰的地方,鬼是不會出來的,」

  「主公,失禮冒犯了。」不死川提著箱子直接衝到了走廊下庇蔭的地方。

  朝陽沒有阻攔,如果禰豆子不能在這裡證明自己不會傷人的話,那麼之後就再沒機會了,到時候灶門兄妹……就得和當時的她還有她哥哥一樣,東躲西藏,然後避入深山中了。

  但是下一秒,不死川的舉動就讓朝陽瞪大了眼睛。

  他講刀插進了箱子裡面……那個位子,必然會捅穿身體的一些部分。

  「住手!」炭治郎掙扎著,就要去阻止不死川。

  朝陽深吸了一口氣,壓住了對方的肩膀:「你現在如果真的過去,那你的妹妹就會被當場格殺!」朝陽這麼說著,死死的摁住的瘋狂掙扎的炭治郎。

  「放開我,放開我,那是我的妹妹!」炭治郎在朝陽手臂下掙扎著。

  「不許動!」朝陽怒吼。咬緊了牙關,第一次覺得刀切開箱子的聲音是那麼刺耳。

  當初她的哥哥,在鎮魔塔下面也是這麼掙扎著要靠近正在被鎮魔塔傷害的自己的……結果呢!

  「不許哭,不許動!給我在這裡看著!」

  「出來啊鬼,這是最喜歡的人血啊。」不死川拔刀,再次插入箱子裡面,箱子晃了晃,沒有動靜,於是他轉而用刀尖撬開了鎖扣。

  然後朝陽再次看到了禰豆子,她的身軀一點點變大,然後從箱子裡面站了出出來,所有的柱目光都停留在了不死川和禰豆子身上——除了朝陽,她把頭低了下去,沒有去看。

  因為被傷害卻不能還手的禰豆子,只能讓她想起在鎮魔塔下瀕死的自己。

  唯獨不同的是……當初鎮魔塔下,只有她的哥哥拼盡性命也想救她,曾經藏劍山莊的天才,只能拿著斷劍哀嚎。而現在,願意為禰豆子賭命的人,卻足夠讓人動容。

  也不知道這對兄妹是算幸運還是不幸運啊。

  「怎麼了,鬼,來啊,你很想要吧。」

  朝陽感覺到手下的掙扎力度更大了,她按住了炭治郎的喉嚨:「我再說一遍,你現在衝出去,死的就會是你和你妹妹兩個。」

  聲音森冷,像是下一秒就要拔劍捅穿身下人的心髒一樣。

  「認識可憐啊,多麼弱小又悲哀的一個孩子,南無阿彌陀佛。」

  不死川的叫囂還在繼續。

  炭治郎在朝陽不可反抗的鎮壓下大聲的呼喚自己的妹妹:「禰豆子!」

  即便朝陽沒有去看,也能從周圍人的反應裡面感受到——禰豆子抗拒了稀血的誘惑。

  可是這不夠,最少不夠柱們相信她。

  「怎麼樣?」產屋敷耀哉問道。

  「那個鬼女孩把頭扭開了,雖然被不死川大人刺了三次,即便流滿鮮血的手腕就擺在眼前,她也忍耐住了,沒有咬上去。」聽到雛衣這麼說的時候,朝陽這才敢松開對炭治郎的鉗制,帶著一種自己也察覺不到的顫意抬頭看向廊下。

  禰豆子的身軀面對不死川,頭卻扭過去,面朝更裡面的牆壁了,這是抗拒的姿勢。

  「那麼這樣就能證明禰豆子不會襲擊他人了吧。」產屋敷的聲音很溫和:「炭治郎,即便如此,肯定也還是有人容不下禰豆子吧,你必須要去證明,從今往後,炭治郎你和禰豆子可以作為鬼殺隊隊士而去戰鬥的事,可以排上用場的事。」

  炭治郎呆滯的看中了產屋敷耀哉半晌,最後退了一步,猛然跪伏下來。

  「去打倒十二鬼月吧,這樣的話大家就會都認可你,炭治郎話語的重量會發生改變。」

  「我明白了,我和禰豆子會打倒鬼舞辻無慘的!」炭治郎直起身體來,大聲的像是宣誓一樣道:「我和禰豆子一定,會揮刀砍斷悲傷的連鎖。」

  產屋敷眨了眨,笑道:「現在的炭治郎是做不到的,首先先達到一個十二鬼月吧。」

  朝陽看了看天,又看了看地,打倒十二鬼月之一是成為柱的條件,這個小子居然想直接跳過柱去打倒鬼舞辻無慘真的是有點狂妄了呀。

  炭治郎也意識到這一點,不好意思的紅了臉,但還是精神奕奕的回復道:「是!」

  朝陽聽到蜜璃沒憋住的笑聲。

  「鬼殺隊的柱們當然都有傑出的才能,大家都靠極其兼顧的鍛煉,磨煉了自己並且跨過了危機,也打倒了十二鬼月。正因為如此,柱才會受人尊敬得到優待,炭治郎也要注意自己的說話方式啊。」

  「是,我知道了!」

  「還有……實彌,不要太為難下級的孩子。」

  「遵命。」

  「炭治郎的事就到此結束了,可以退下了。」

  「那麼,灶門兄妹就由蝶屋來代為照料吧。」蝴蝶香奈惠笑道,產屋敷微微頷首。

  旁邊的蝴蝶忍拍了拍手:「好了,來人,帶走。」

  「打擾了!」兩個隱的隊士跑了過來,分別給產屋敷和柱行禮後直接抓上了炭治郎和禰豆子就往外跑。

  「那麼,我們開始柱合會……」產屋敷話音未落,紅色頭發的少年又擺脫了隱衝了回來。

  「請稍等一下!」炭治郎大叫著盯上廊下的不死川:「請允許我給那個渾身是傷的人來一記頭槌!我絕對要……」

  他話還沒說完,朝陽一個干淨利落的手刀又敲到了他脖子上,然後淡然的對旁邊追上來就要暴揍他的隱道:「帶下去吧。」

  「萬分抱歉,葉大人!」兩個隱立刻就把被打中麻筋不能動彈的炭治郎又抗到了肩上:「我們會好好責備這個人的!請您見諒!」

  「炭治郎,替我向珠世小姐問好。」產屋敷說了一句誰也不懂的話出來。


第167章

  結束了柱合會議前的鬧劇,以產屋敷為首的鬼殺隊高層終於能夠安安靜靜的坐下來開會了。

  在會議正式開始前,他們好召見了一位丙級隊士村田前來問話。

  朝陽看到對方的時候稍微吃驚了一下。

  聽說他是富岡義勇的同屆,沒有足夠的戰績支撐他上升,卻能活這麼久……如果不是運氣足夠的差碰不到可以用來墊業績的鬼,就是運氣足夠的好,碰不到厲害的鬼,不過就這次那田蜘蛛山的情況來說,他應該是後者。

  十一位柱劍拔弩張的針對對方……准確說是針對對方所處的非柱的隊員階層,不死川甚至直接指責對方完全沒有用途,知道去那田蜘蛛山的時候有不聽話的人,就立刻要問出對方的培育人呢是誰,一副要追究到底的樣子,但是一個丙級隊士能知道什麼呢。

  但是這次確實損失慘重,就算是一向以脾氣好著稱的蝴蝶香奈惠都罕見的有些脾氣。

  被輪換凶了一頓以後,反倒是朝陽拍了拍對方的肩膀:「不好受吧。」

  村田以為自己遇到了溫柔的大姐姐,當場就要抱腿哭泣,就挺到朝陽笑眯眯道:「那就加油訓練,不要做廢物啊。」

  好,很好,能參加柱合會議的就沒有一個能讓下級隊士感覺好相處的!

  ……

  「就像是大家彙報裡所說的,鬼造成的損失增長的比以前更快了,也就是說人們的生活收到了空前的威脅,我覺得必須得增加鬼殺隊隊員了,各位意下如何呢?」

  「這次那田蜘蛛山一事一件很明顯了,隊士的質量下降的令人難以置信,幾乎排不上用場……首先培育師就有眼無珠!一個人能不能派上用場明明就很容易判斷……」

  「白天的那個小鬼好像就還挺能派上用場的啊!」宇髄天元笑著開口,像是故意找樂子一樣:「也給不死川來了華麗的一擊,前途無量啊。」

  「且。」不死川翻著白眼哼了一聲。

  「人越多,就越難統一管理了,而且現在時代也一擊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啊。」蝴蝶香奈惠嘆了口氣。

  朝陽也看向面前的人:「事實上,我認為與其提高數量用死亡率去抵抗鬼,不如好好培養幾個有用的人出來,只要我們能在多出幾個能隨意擊殺下弦的柱,那局勢就會倒向我們這邊。」

  「因為深愛的人慘遭殺害而入隊的人,或者是代代身為獵鬼人的擁有優秀血統的人,除了這些人以外,要求其他的人跟她們一樣,或者用超過他們的決心和氣魄來拿出結果,也是一件殘酷的事。」

  「不過話有說回來,今天的灶門少年,入隊後還沒多久居然就遭遇了十二鬼月,我覺得他有很強的吸引力啊,沒什麼面對面機會的我們都感到了羨慕。」

  「這話不應該你來說吧,煉獄先生。」有一郎用手指往杏壽郎的方向戳了戳:「你不是才和朝陽姐姐解決了一個下弦之一麼?」

  「那純屬偶然!我做隊士這麼多年,也就碰到了兩個十二鬼月而已。」

  「是啊。」產屋敷開口:「無論是杏壽郎上次遇到的下弦之一,還是這次的下弦植物,搞出這麼大的動作,也就是說無慘根本不在這兩個地方附近,淺草的時候也是,如果無慘想要得到什麼東西,就會引發騷動,巧妙的轉移我們的視線,真是讓人心急啊。」

  「但是時至今日,鬼也還在悠然的吃著人,獲得力量,苟活於世,即便是為了已經死去的人們,我們要做的事也只有一件,現在身處於此的柱,我認為已經是聚齊了自戰國時代『初始呼吸』的劍士以外,最為精銳的一批人。」「宇髄天元,煉獄杏壽郎,蝴蝶香奈惠,蝴蝶忍,甘露寺蜜璃,時透有一郎,時透無一郎,悲鳴嶼行冥,不死川實彌,伊黑小芭內,富岡義勇,還有你,葉小姐,雖然你不使用呼吸法,可你也是劍士不是麼。」

  朝陽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產屋敷把她跟柱算在一起的舉動。

  「我的劍士們,我很期待你們的戰鬥。」

  距離上一次朝陽去蝶屋已經過去了很久了,不過這次有些不一樣,朝陽是和杏壽郎一起去的,雖然說普通的鬼怪碰到柱基本上就沒什麼好說的,死路一條罷了,但是杏壽郎這個以保護他人為己任的人似乎有點不一樣,他會優先保護普通人,而恰好的是朝陽是一個抽了劍以後就不管死活的人,兩個人一進一退的檔口就很容易出現類似上次斬殺上弦之一時誤傷的情況,不過杏壽郎本人倒是不怎麼在意這件事。

  好在兩人關系慢慢回轉以後,杏壽郎去蝶屋的時候,朝陽也和罕見的跟了上去。

  她在路上的店子裡買了西洋的草稿本和筆,路上快速的畫了幾幅劍術圖出來。

  「這朝陽,你是做什麼的呢?」

  「帶給小澄的,我沒想到會今天去,只能這樣的,順便檢查一下她有沒有那我教的練劍。」

  「原來是這樣啊!那我就跟朝陽你一起去檢查好了!」

  「好啊,她應該很高興能接受柱的指導的。」

  但是朝陽將臨時畫的劍術圖交給了小澄後,杏壽郎就被蝴蝶忍拉去包扎傷口了,根本沒有來得及指教。

  朝陽靜下心來,開始糾正小澄的動作,一直到日頭高升山的時候,朝陽才晃過神來,旁邊的杏壽郎已經站了很久了。

  「你就一直站著看?」朝陽挑眉。

  「嗯!因為朝陽教的非常好,所以不知不覺就看入迷了!」

  朝陽笑了一聲:「那行吧。」

  「說起來,葉大人,為什麼你教我這麼多劍技裡面沒有『橫掃』這招呢?」小澄有些不解。

  「你想學這招麼?」朝陽笑著指著杏壽郎:「那你可以跟他學。」

  小澄看了看朝陽,又看了看杏壽郎:「為什麼呢,葉小姐不能教導我麼?」

  朝陽沉默了一下,最終蹲下身來,嘆了口氣:「因為我不會這招。」

  「為什麼?葉小姐不是鬼殺隊最強的麼?」

  朝陽笑了:「最強不代表什麼都會,我就不會橫掃。」

  「可是……」

  朝陽干脆盤膝坐了下來,抬頭看著小澄:「老實說,在很久之前,我也是擔著點虛名的,那個時候,他們稱呼我為年輕一代的天下第一劍客,同時也是武術上的天下第一,而長一輩的天下第一是我的小伯,那個時候我覺得我很厲害。」

  「但是後來,有人打敗了我,用的就是橫掃……」

  小澄眨了眨眼:「怎麼會……」

  「就是這樣,其他的劍技我都可以教你,因為我能說一句我會,唯獨橫掃,我教不了你。」

  正巧這個時候陽炎飛了過來,落在了杏壽郎肩上,對著他說了幾句。


第168章

  朝陽聽了一耳。

  「柱級劍士煉獄杏壽郎,協助者葉朝陽,無限列車的傷亡正在擴大,並且由鬼殺隊隊士開始大規模的向普通人發展,要趕緊處理!目標需要向西走!」

  「又要出戰了麼,煉獄先生,朝陽。」蝴蝶忍走了過來,像兩人打招呼。

  「嗯?是蝴蝶香奈惠啊,我收到了新的有關鬼的情報,好像是被派去的隊員被干掉了,普通民眾也開始出現犧牲者,不能放任不管。」

  「會是十二鬼月麼?」

  「恐怕是的,搞不好還可能是上弦。」

  「聽起來是很難的任務啊,不過有煉獄先生出馬,應該不用擔心吧。」

  「我會全力以赴的!」說著,杏壽郎扭頭看到了庭院裡面三個還在努力訓練的下級隊士:「不過說回來,蝴蝶,你收留那個頂撞不死川的少年有何用意呢?」

  「只是我的一點小私心啦。」蝴蝶香奈惠擺了擺手:「不用擔心,又不會抓起來吃掉。」

  「那倒也是,那麼我就告辭了!」杏壽郎擺了擺手,和朝陽一起,兩個人離開了蝶屋。

  「對了,還沒來得及問……」

  身後的蝴蝶忍似乎還想說什麼,朝陽轉頭的時候對方卻無所謂的擺了擺手。

  只有小澄在旁邊奮力揮手:「要多多保重啊,葉大人!」

  朝陽也揮了揮手:「後會有期。」

  「好吃!」

  黃昏的光芒貫穿城市的時候,杏壽郎和朝陽兩人結束了夜晚對鬼的追擊和白日的休息,在面館裡面處理早餐,全程朝陽都在吃著老板提供的一點點生魚片,然後看著杏壽郎大口大口的嗦面。

  這已經是第二碗了。

  「炎柱大人,葉大人,很抱歉打擾兩位用餐。」推門進來了一個年輕的隊士,朝陽看了他一眼,不熟悉,應該是常駐這一片的鬼殺隊成員,畢竟這裡離東京府挺遠的,她也沒來過。

  「過來坐在這裡吧,」杏壽郎非常和善的對他點了點頭,又對老板招呼道:「老板,給這位年輕人來一碗和我一樣的面。」

  少年人遲疑的坐下來,就做到了朝陽和杏壽郎中間:「這樣可以麼?」

  「當然沒問題,」說著,杏壽郎又扭頭對老板道:「勞煩,我也要再來一碗。」

  老板收走了杏壽郎吃完的碗,笑著感嘆道:「你的吃相還真是豪邁啊,稍等一會偶。」

  朝陽笑了笑,幾乎所有餐食店的老板都會喜歡不停的叫著好吃的杏壽郎。

  「炎柱大人,葉大人,你們二位昨晚的表現非常精彩,真是令在下佩服。」

  「不,是我們慢了,我和朝陽是鬼逃走以後才到達的。」杏壽郎詢問:「手上的那位女子,她還好麼?」

  「托您的福,醫生說不會留下任何傷疤。」

  「那就太好了,還好處理的早。」

  「是的,多虧兩位大人的積極行動。」

  恰好,這個時候老板新下的面也端了上來,一起的還有一盤天婦羅和一盤生魚片。

  「我開動了!」少年隊士做了個祈禱的動作,這才掰開筷子端起碗。

  「老板,這是?」朝陽有些疑惑的看向桌子上的天婦羅和生魚片,她記得他們好像沒有繼續點菜了。

  「是我請你們的!」老板說著,走到了這個小面館的另一邊坐了下來。

  「謝謝您。」杏壽郎大聲道謝,將生魚片推到朝陽面前後,和少年劍士一樣端起碗來。

  「好吃耶!」少年的眼睛亮了亮,看向這個昏暗小店的角落:「老板,這面好吃到即使是去上野開店也沒問題!」

  「你這是多管閑事!」老板簇生粗氣的打開了一份報紙,細細的看著。

  「那老板你在這的生意還好麼?」

  「你覺得呢?」

  朝陽聽著杏壽郎跟老板說的話,環視了一圈,整個店七八張桌子,除了他們坐的這一桌以外,旁邊就只剩下一個大醉不醒的男人了。

  「啊,抱歉啊。」杏壽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這條鐵路沿線有看人魔出沒,所以出門的人變得很少。犯人可能利用火車移動,最後列車公司只能把員工辭退,聽說最近火車的列車長也被殺害了,再說那輛無限列車應該已經停止行駛了吧。」老板看著自己的報紙,念念叨叨的像是抱怨一樣:「而且我聽說啊,車上四十多名乘客好像遇到了神隱啊,全部都人間蒸發了,真可怕啊。」

  朝陽看了一眼報紙,沒有說話。

  「炎柱大人,言歸正傳,」少年人壓低了聲音:「那輛無限列車,我們已經查處了他的所在地,據情報說,它被暗地裡運送到了某個車庫裡面。」

  「是嘛,這樣啊。」杏壽郎點了點頭,夾起一塊天婦羅品嘗了一口:「好吃!」

  一行三人快速的處理掉了晚餐急忙就出門了。

  少年人跟在柱和大名鼎鼎的葉小姐身後有些糾結道:「炎柱大人,葉大人,你們是要直接去找無限列車麼?不過在這之前,我們先去查看發現列車長遺體的車站吧,那裡說不定還有些問題。」

  「沒有問題。」朝陽曉蕾小:「帶路吧,少年人。」


第169章

  三個人來到一個已經接近關門時間的車站,估計是車站的車都已經走了,留下來的只有小貓兩三只,少年人把四周都跑了一圈:「我到處都看過了,沒有發現奇怪的地方。」

  「那我們換……」朝陽深有還沒落,就忽然聽到旁邊有一個女孩的叫聲:「這個世上根本就沒有鬼!你又開始說鬼的事了!不可以這樣,我必須努力的賣便當才行啊,媽媽現在懷孕,大著肚子,爸爸經營的餐廳生意也不好……」

  朝陽扭頭,微微壓低了一點視線看了過去,是一個在脖子上掛著小攤的小姑娘,坐在地上,鼓著嘴有些生氣的樣子,看起來不過□□來歲,而她說話的對像正是她背靠小攤位裡面的老板。

  一個年老的女性,頭發花白,挽的整整齊齊,穿著漂亮的紅色外套,架著一個大框的眼鏡顯得非常斯文。

  「你呀,這種事交給大人擔心就好了,早上和晚上的時候,外婆一個人來賣就行了。」

  杏壽郎抬腳往祖孫兩人的方向走過去,朝陽和少年劍士跟了上去。

  「那要外婆被砍人魔攻擊該怎麼辦啊!如果我在的話起碼能代替你啊!也算是得償所願。」

  「晚上好,今天真是有一個涼爽的月夜啊。」杏壽郎站定在女孩面前:「我是正在找鬼的人,你有沒有看到鬼呢?」

  這麼問,問的出情報來才有鬼吧。

  朝陽暗笑一聲。

  「杏壽郎大人,你問的太直接啦!」陽炎踩在少年人的肩膀上大叫。

  可是杏壽郎就像是毫無所覺一樣將視線調轉給了櫃台後的外婆:「女士,您知道些什麼麼?」

  「鬼?你再說什麼奇怪的話啊!你想做什麼啊,別靠近我們!」少女站起來,張開手,擋在杏壽郎和自己外婆中間,面色緊張,又帶著一些恐懼,可是撐開的手卻非常用力。

  「小心歐!要是你一直在發抖,會把整體的紅豆面包弄掉的!」杏壽郎大聲提醒著。

  朝陽默默的後退了三步。

  這不是第一次了,所以朝陽退步退的非常熟練。

  而下一秒,緊張過度的少女尖叫著:「別過來啊!」

  然後揚起了手把手裡珍貴的紅豆面包……給砸在了尊貴的炎柱臉上!

  「嗤。」朝陽憋住了,她肩上的破軍沒有憋住,笑出了一聲人叫。

  杏壽郎在幾個人驚訝的目光中不避不讓的用臉接下了這個紅豆面包,然後在伸手把它揭下張口,咬了一大口。

  朝陽伸手去捂自己的耳朵,可是還是慢了一拍。

  「好吃!」杏壽郎高興的聲音響徹了這個安靜的車站。

  這下,無語的不僅是朝陽了,她剛才看了下,旁邊的少年劍士似乎也陷入了某種呆滯中。

  「我不知道鬼的事,那種東西怎麼可能存在!」

  「小福,別說了。」外婆從後面扶住了自己孫女的肩膀:「這個人肯定不是壞人。」然後抬頭對杏壽郎道:「最近這陣子因為砍人魔的事情,害我變得緊張兮兮的,也影響了小福這個孩子,真是不好意思。」

  「這件事不重要,不過據我剛才聽到的對話內容,你們是天還沒亮的時候就開始准備,好讓我們在到來的時候有便當可以買吧!真是感謝,像你們這樣的人們,絕對不能受到傷害,請放心吧,我會負責解決砍人魔的。」

  「你究竟是……」叫小福的女孩明顯被掰扯迷糊了,看著杏壽郎的表情呆呆的。

  「再見。」杏壽郎擺了擺手,頭也不回的走了,朝陽也快步跟上。

  「請問!」女孩忽然大聲開口。三個人都停下腳步看向她。

  「不好意思,不介意的話……要不要買一份便當呢?」

  朝陽啞然失笑。

  這孩子,倒是真誠心在賣便當啊。

  「好呀!」杏壽郎笑道:「那麼,全部都給我吧!」

  朝陽看著杏壽郎付了錢,而少年劍士身上好幾個大包裹全是便當,想了想,在走之前她從懷裡掏了一些碎錢撒在了女孩懷裡的木攤上:「精神損失費,拿去給你沒出世的弟弟妹妹買點禮物吧。」

  而本次事件最大受害者,那個負責提供情報的少年劍士無措的站在兩個人面前:「那個,炎柱大人,葉大人,這是……找到適合給隊士們的伴手禮了啊!」

  杏壽郎買下了所有的便當,一共包了五個包,現在杏壽郎手上兩個,對方手上兩個,脖子上一個。

  「也算,接下來就由我和朝陽兩個人前去了,辛苦你了!」

  說著,杏壽郎接過了便當包袱,打了招呼,和朝陽兩人登上了列車:「再見。」

  朝陽和杏壽郎在列車上被列車長問候是什麼人的時候,杏壽郎非常自如的介紹自己是個賣便當的,朝陽差點沒忍住笑出聲。

  實際上,兩個包裹加起來大概三四十份便當,就杏壽郎這個食量別說是賣了,給他吃也就是一兩頓的事。

  「可是這輛列車是來往車庫的啊。」

  「我了解,但聽說無限列車是在那裡,我有事找它。」

  「無限列車……」列車長臉色有些不好,像是聽到什麼很恐怖的故事一樣:「如果是這樣的話,它已經不在車庫了啊。」

  「是這樣嘛?」

  「是啊,今天早上它已經被運到了整修設備的維修廠去了,」說著,列車似乎正好通過他說的地方,連忙指了指窗外:「就是那裡!」

  朝陽和杏壽郎扭頭看過去。

  那裡有一個非常大的單層建築,裡面燈火通明還有一個時鐘塔。

  然後杏壽郎想也不想,抓上了自己的便當包裹,直接離開了車廂,到了車尾巴上。

  「那我就在這裡下車吧。」

  「哎!這裡下車?」

  話音未落,列車長就欣賞到了今天的靈異事件……這對看起來奇奇怪怪的情侶?夫妻?兩個人接連跳車,直接從這條列車,一腳就跳到了去往維修廠的軌道上。


第170章

  兩人順著走了幾步,進了廠房,就看到了那個掛著『無限』門牌的列車頭。

  「無限列車,原來如此!」杏壽郎和朝陽兩個人看著面前分明還是全新的列車,臉色都不算好。

  「雖然很稀薄,但是確實有鬼的氣息殘留著。」

  朝陽點了點頭:「而且很新鮮,要麼鬼沒有離開多久,要麼就是根本沒離開。」

  「那邊那兩位,這裡禁止進入。」

  維修廠裡面的工人在這個時候走了過來,提醒著。

  「你好,我是受鐵路管理局的委托,送便當來這裡的人!」杏壽郎立刻找到了完美的借口。

  朝陽多看他一眼。

  這個小伙子進步的很快啊,這才多久,就能比她更熟練的把一些理由信口掂來了。

  「這樣啊。」那個紅帽子的收拾了一下手上的東西,轉頭招呼著其他的工友:「便當來啦!」

  慢慢的,十幾個身著並不算干淨,顯然是剛剛從列車各種角落裡面鑽出來的普通人就走了過來。

  對於他們來說,徹夜干活最好的補償就是可以作為宵夜的便當了。

  「你拿一份去給在待機室休息的阿辰那小子吧。」

  剛才搭話的紅帽子顯然是這兒的頭,他有條不紊的分發了一桌子的便當。

  「說起來,為什麼無限列車會在這裡呢?」杏壽郎還沒有忘記自己的正事。

  「哎,其實它的車體根本沒有問題,世人卻說這是一輛會吃人的列車,我們為此感到非常的不甘心,因此在確定它要重新發車的現在,我們想要盡全力把它修正好了,然後在送出去。」

  那就好說了,這些人是車廠的工人,因為不甘心自己盡全力制作出來的東西受到不明的污蔑,所以盡全力都要讓它從見天日,不過……

  「從新發車?讓它?」朝陽挑著眉問道。

  「是的,所以大家才像這樣。」

  這個紅色帽子的頭兒話音還沒落,朝陽和杏壽郎就幾乎同時感受到了。

  是鬼!

  就在車頭側後方!

  「是鬼!有鬼出沒!」破軍和陽炎開口大喊。

  杏壽郎和朝陽向後奔跑的同時,也把劍從背藏著的地方調整到了合適的角度。

  「味道不是很重,應該就是一般的鬼。」

  「嗯。」杏壽郎簡單的應了一聲:「但是這裡人多,稍不注意就會發生更大的傷亡,不能掉以輕心。」

  幾乎是剛說完話的檔口,他們看到了鬼……還有兩個人。

  一個跌倒再地上,便當都脫手掉了出去,戰戰兢兢的動彈不得的工人,還有一個……被鬼一手掐著喉嚨,一手抓住胸口,兩邊傷口已然見血的少年。

  鬼身上非常醜陋,尖銳的指甲,青黑膚色,屎黃色的瞳孔,身上有著像是死囚一樣的刺青。

  朝陽臉色下沉。

  「阿辰!」剛才組織工人的紅帽子工頭帶著更多的人衝了過來,齜牙欲裂的看著眼前的怪『人』

  「大家退後!」杏壽郎沉聲。

  「師傅!」被抓住的少年聲音裡都是恐懼。

  「滾蛋啊!放開那個少年!」工頭大聲道。

  鬼也看了過來,在看清杏壽郎披風裡的衣服後,有些不屑道:「原來是獵鬼人啊,真囂張。」

  接著,又皺眉起來,抽著鼻子左右看了一圈:「這是什麼味道?」在看到落在地上的便當以後,露出了厭惡甚至仇恨的表情,一腳踩了上去。

  杏壽郎的臉色也沉了下來。

  「變成了鬼以後的我,就對人類的食物感到十分的惡心!」

  朝陽變了變臉色。

  這個鬼,是徹底忘記了自己曾經是人啊!

  不管食物好不好吃,尊重曾經自己需要的東西都不會,而且一味的要否認過去……沒救了。

  這個鬼沒救了。

  「那是我認識的人們,用心做出來的便當,我沒法充耳不聞。」

  「我說難吃就是難吃!」鬼說著,還湊近了那個叫做阿辰的小少年:「你的血聞起來也很難吃,小鬼。」他的手指按的更加的深了,對方的身體裡面滲出來了更多的血。

  「如果是好吃的人類,我會吃掉,如果是難吃的家伙,我會盡情的折磨他們一整晚!」

  杏壽郎的的手放在了刀鞘上,大拇指微微推動刀鍔頂出了一截刀刃。

  「原來是這樣啊,砍人魔啊,令人不悅的家伙。」

  「哈,怎麼,你不高興麼?如果你不甘心,那你就……」這麼說著的鬼身上的條紋忽然亮了起來,然後它整個人就變成了一道閃亮的青色光帶,穿梭在整個廠房內:「來試試砍我啊!」

  「聒噪!」如果不是對方手裡捏著一個活人,朝陽現在就能把對方的身體切個稀爛。

  「不要在這裡礙事!快滾開!」朝陽不耐煩的揪起癱倒在地上的少年人,把他丟到了工頭懷裡,看著一群普通人連滾帶爬的離開這片廠房,這才從新訂盯住了鬼。

  「哈!沒有人可以阻止我,我的速度是最快的!」

  杏壽郎拔刀,卻被對方仗著手上有人質,杏壽郎不敢盡全力,而成功帶著人質避開。

  「不好意思啊,我抱著這個小鬼你一定很難砍吧,是不是干脆殺了他比較好呢?」

  朝陽反手抽出了自己的劍就要上前,側前她一步的杏壽郎轉了轉刀:「這個鬼交給我。」

  漆黑的瞳孔在刀也是赤紅色的少年人身上轉了轉:「好。」

  退後半步,收劍。

  「救……救救我。」直到現在,那個少年才敢開口。

  他身上多處傷口,有血順著他的手臂正在一滴一滴的往下流。

  「別擔心,我一定會救你的。」

  「不,你辦不到的,昨天也是……」

  昨天……朝陽的眼睛眯了起來。

  昨天他們追著鬼的氣味,在一個巷子裡面找到了幾個身負重傷的女性,為了救援她只能暫且放棄了追鬼……呵。

  「原來如此,我知道你有多快了,但是你別太有自信啊,」杏壽郎笑起來:「原本以為,昨天晚上你是察覺到了我們才逃跑的,但是你好像連感知我們這種事都辦不到,光談逃跑的速度你確認很快。」

  「什麼?」鬼憤怒又不可置信。

  「昨天晚上的三位被害者,我們已經火速的送了她們就醫,這才耽誤了追擊你,我相信她們一定會完好如初的康復。」

  「哈!就算完好如初的活下來又怎麼樣!她這輩子八成都得活在恐懼感的支配之下了!」鬼還在叫囂。

  「我不會讓這種事發生,就算是難以治療的心靈創傷,我們也會花時間使它慢慢康復。」

  朝陽又看向了杏壽郎,她絲毫不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

  「那就讓你那張偽善者的嘴臉見識見識我的厲害!我會再去殺掉那個女人的。」

  「沒用的。」朝陽擲地有聲:「我們已經把她藏起來了,你說不可能找到她的!」

  「那我就去找賣便當的吧!」

  「賣便當的?」朝陽想起了那對祖孫兩個。

  「那是與我毫不相干的人。」杏壽郎高聲。

  「你不是認識她們麼,那是鐵路便當吧,我知道他們在哪裡!」

  杏壽郎眼睛睜圓了一些,彎曲膝蓋立刻就要撲過去,卻被對方的動作制止了。

  「不許過來!」他的利爪再次深入了阿辰少年胸前幾分。

  「你果然讓人非常不高興啊。」

  「但是我很愉悅歐!」認為自己從新占據上風的鬼笑了起來:「如果你想救他們,就比我更快的抵達車站吧。而在那之前……我會先殺了這個家伙!」

  鬼說著,手指以要掰斷肋骨的力道再次向少年胸口抓了進去。

  朝陽現在也顧不上要不要謙讓戰績了,拔劍就上前。

  杏壽郎也早有准備,兩人一左一右直接削開了鬼的雙臂。

  那個鬼倒是聰明,搶在下一劍來臨之前,直接撤退,往廠房外跑去。


第171章

  「你善後,我去追鬼,你快點趕過來!」朝陽想都不想,伸手接住了少年人又拋給杏壽郎。

  「好!」

  朝陽抬腳追了出去。

  這個鬼她並不急著殺,而是冷著臉,就跟在後面不遠處。

  這個時候已經非常接近日出了。

  解決的方案很簡單,如果杏壽郎趕得過來,就由他動手,用日輪刀砍了對方的脖子,如果來不及,她就會把對方在空地上拖到天亮。

  這個鬼筆直的衝向了剛才他們購買便當的小車站。

  那兩個祖孫來的格外的早,天還沒開始亮就已經擺好了攤位。

  「有味道,我聞到味道了,你身上充滿了難聞的便當的臭味。」鬼這麼說著,一點一點逼近了那個小姑娘。

  下一秒,朝陽抽劍,將鬼一分三段。

  「為什麼……怎麼會……」

  「因為你太慢了。」朝陽嗤笑了一聲。

  貓捉老鼠的游戲結束了。

  賣便當的小福姑娘戰戰兢兢的看著面前濺的一身都是血的人,還有被分屍以後依然活著的鬼。

  朝陽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鬼,露出一個和善的微笑來:「小妹妹,你還認得出我吧,剛才跟一個赤金色頭發的人一起買你的便當的……沒事了,你安全了。」

  「你到底是怎麼追上來的!」鬼不可置信的看著朝陽。

  「用腿追的,不然你以為呢?」朝陽嗤笑一聲,眼看對方就要繼續愈合傷口,毫不猶豫的揮劍又補上,給他切的更開了。

  「你用的不是日輪刀,你是什麼人?」

  朝陽愣了下,然後忽的笑出了聲:「我是什麼人?我是殺你的人啊,你們鬼不是互通情報麼?怎麼,你沒被通知啊?其他的鬼都知道我的名字,你不知道?看來你混的也不怎麼樣嘛。」

  殺鬼誅心,莫過如此。

  她生氣,當真挺生氣的,隨便糟蹋人家小姑娘認認真真賣出去便當的心意,隨隨便便的□□女人和小孩。

  昨天被救下的三個女性裡面,有一個身上甚至有被生撕的痕跡。

  吃人就吃人,玩這麼多花樣當真該死。

  不過既然對方會玩,沒關系,她也會。

  鬼在恢復,而朝陽舉著自己的劍,隨時准備在給對方來上一次千刀萬剮,或者是五劍分屍。

  炎之呼吸·一之型·不知火。

  杏壽郎趕了過來,二話不說,斬下了鬼的頭頸。

  「喂,這麼輕易的殺了他,你不覺得太便宜了?」朝陽微微皺眉抱怨。

  說真的,如果讓她動手,多數時候就是對鬼的折磨,杏壽郎的動作要干脆的多,所以這種抱怨時有發生——主要是在對方可以隨意被控制住的時候。

  「又打擾到朝陽你了麼,真是不好意思啊!」杏壽郎摸著後腦勺笑了笑。

  不過朝陽抱怨了一句,也就沒有其他的想法了。

  「原來,當時是您救了我們啊。」

  朝陽聽到那個年邁的聲時候疑惑的轉身,看向被嚇到坐在地上,眼眶裡藏著不知道是感動還是畏懼淚水的外婆:「上次是,這次也是。」

  「外婆。」被朝陽嚇呆的小福也走了過來。

  「我不會忘記的……那張臉,還有那身羽織……」外婆說著,看了一眼旁邊自己的孫女,然後又將視線轉到了剛剛轉頭過來的杏壽郎身上:「我和小福的母親,在二十年前也曾經被你救過。」

  「外婆你在說什麼啊!」

  旁邊的朝陽笑了一聲:「你說的應該不是他是他父親吧。」

  祖孫兩人驚訝的看過了,旁邊的杏壽郎解釋道:「是啊,我繼承了父親的衣缽,專門獵殺惡鬼,能像父親一樣保護到您,是我的榮幸。」

  旁邊的小福像是松了口氣一樣,跪坐下來:「我還是難以相信,對不起外婆,我居然說出沒有鬼這種話來?」

  「哈哈哈!」杏壽郎大笑幾聲:「不,那樣也很好!」

  「不知道鬼的存在,也不要遇到他們,就這樣一直活到終老才是最幸福的事情。」

  「不管怎麼說,我還是非常感激您和您的父親,救了我又救了我的孩子。」說著,這個外婆有些畏懼的看了朝陽一眼。

  剛才朝陽揮劍的姿態估計給了她不小的陰影。

  倒是朝陽,眉毛一挑,腦子裡面靈光一閃,直接從自己的後腰掏出了沒用完的紙筆,遞到了這個外婆面前:「感謝這種東西,口說無憑,寫點感謝的話吧,我會讓這個小子帶給他父親的。」

  這下,不光祖孫兩愣住了,杏壽郎也沒想到朝陽還有這種操作。

  「記得署名,不要寫太長。」

  於是祖孫兩人都草草寫了兩句。

  朝陽拿起來,打量了兩眼,滿意的點了點頭:「不錯。」

  然後收進了自己後腰——那裡除了藏劍以外,還藏了一個小布袋,正好可以裝東西。

  小福笑了出來。

  「炎柱大人,葉大人,兩位沒事吧!」昨天見過的那個少年劍士帶著幾個隱衝了過來,站定到了兩個人面前。

  「沒事,我剛剛已經解決了。」

  朝陽看了小福一眼,對方肉眼可見的抖了抖,估計是被剛才自己殘暴手段嚇的不輕,但是朝陽非但沒有歉意,甚至還有些想笑,扭頭對少年劍士道:「我有事。」

  少年劍士立刻緊張起來·「請問您……」

  「我剛才打鬼手段太殘暴了,恐怕給人留下了點心理陰影,你解決下吧。」

  ……

  少年劍士眨了眨眼,應了下來。

  「真是辛苦兩位大人了!那麼無限列車呢?」

  「今天晚上會休整完畢,從明天開始從新發車。」

  「那真是太好了,這樣事情就全部解決了!」

  「你想的太好了。」朝陽搖了搖頭:「對方是吃了最少三四十人的惡鬼,剛才那個根本就是馬前卒,脆的要死,捏一捏就沒了。」

  少年一愣:「所以砍人魔只是為了混淆視聽麼?」

  「就像你說的那樣,」杏壽郎點了點頭:「不過不管怎麼說,無限列車的鬼肯定還有,有一個更加強大,摸不清底細的鬼躲藏在某處。」

  「那明天的無限列車……」

  「我當然會搭乘!」說著,杏壽郎看向了天邊,那裡已經翻起了魚肚白,很快,太陽就要升起。

  「不過,不是明天了,已經是今天的事了!」


第172章

  照例,兩人會在白天休整,晚上出任務。

  不過今天有些不一樣,乘著黃昏最後一點日光踏入車站的時候,她和杏壽郎被人叫住了腳步。

  「不好意思!」

  兩人扭頭看過去,是昨天賣便當的祖孫。

  「你好,賣便當的小姐。」

  「人家叫小福。」朝陽糾正。

  「好的,小福小姐!」

  祖孫兩人笑了笑:「今天早上的事,真不知道應該怎麼謝謝你們才好。」

  「請收下這個!」外婆遞過來兩份他們小攤上最貴的牛肉便當:「我們只能送你們這點薄禮。」

  杏壽郎眼睛一亮:「老實說我昨夜並沒有享用到這麼美味的便當,這真是太讓人高興了!」說著,雙手接過兩份便當:「不過,請讓我來付錢吧!」

  「不用了!你有這份心意就夠了!」小福笑著擺擺手。

  「是嘛,那這兩份我和我的同伴就收下了,另外那邊的我就全部買下!」

  「哎哎哎?」

  兩人在祖孫兩人不理解的目光裡面打包了他們小木攤上所有的便當。

  「請小心安全。」

  「下次路過的時候再來找我吧,我一定會把你們的事告訴父親。」

  「請你們保重,後會有期!」

  登上列車以後就聞到了相對較為濃郁的鬼的氣息。

  「不用疏散普通人麼?」

  「來不及了,而且疏散普通人的話,鬼也會察覺,打草驚蛇。」

  兩個人坐到了中間車廂裡,這裡無論是車頭車尾,都能盡快馳援。

  坐下來以後不久,杏壽郎就打開了包袱裡面的便當,朝陽見狀,二話不說立刻調轉方向,坐到了這個隔壁的位置上。好在大部分的人對這一班的列車還心有余悸,上車的人不多,作為多數都還空著,可以隨便坐。

  「好吃!」

  「真好吃!」

  朝陽扭過頭去,裝作不認識隔壁作為的家伙。

  她是真不知道杏壽郎是怎麼做到能夠那麼有氣勢的,在沒有人會注意到底是什麼便當的情況下大聲贊頌便當美味,現在朝陽只想找個坑,要麼賣了杏壽郎,要麼埋了自己……

  但是這是不可能的,甚至只會火上澆油……在杏壽郎高高興興的干掉了二十多份便當卻還不見肚子鼓起來以後這個車廂裡面哦組進來三個穿著打扮很奇怪的少年人。

  「那個人就是炎柱麼?」

  「嗯……」

  應答的聲音裡面充滿了迷惑,朝陽轉頭看了過去,三個人裡面最前面打頭的那個她剛好認識,正是灶門炭治郎。

  而旁邊一臉疑惑的提出質問的黃色頭發少年……不認識。,他們後面還跟著一個奇奇怪怪,頂著豬腦袋……不對,是豬腦袋頭套的少年人。

  朝陽沒出聲。

  「可是我看那就是個貪吃鬼啊,你確定嗎?」

  「嗯!」

  而杏壽郎還在精神奕奕的:「好吃!」

  「那個,不好意思……」炭治郎帶著自己的兩個同伴靠近了杏壽郎:「煉、煉獄先生!」

  「好吃!」即便轉頭回應人家的招呼也沒有放棄自己的牛肉便當,杏壽郎你可真不錯呢!

  朝陽把自己往角落縮了縮。

  「啊啊啊,這個,我們已經很清楚它的好吃了!」杏壽郎汗顏,旁邊裡車上幫忙的人拖著大垃圾袋過來,連忙收走了吃空的便當盒子。

  燈忽明忽暗的閃了幾下。

  「上次被帶到主公面前的人就是你吧。」杏壽郎終於開始認真的跟新來的劍士搭話。

  「是的,我是灶門炭治郎,」接著又介紹自己的同伴:「這兩位也是鬼殺隊隊員,他叫我妻善逸,他叫嘴平伊之助。」

  「這樣啊,那你背上的箱子裡面裝著的就是……」

  「是的,是我的妹妹禰豆子!」

  「嗯,就是柱合會議那個時候的鬼吧,」杏壽郎擺了擺頭:「既然主公已經認可,朝陽也沒有想法,我就不多說了,」拍了拍他的位置:「你就坐那裡吧。」

  然後轉頭對朝陽道:「朝陽,你可以坐過來了。」

  三小只這才看到一個人坐在旁邊角落裡面的葉朝陽。

  「葉小姐,晚上好!」炭治郎熱情的招呼道。

  「晚上好。」朝陽點了點頭,坐到了炭治郎的對面,而她手邊就是裝著禰豆子的箱子。

  沒忍住,抽動鼻子聞了下,鬼味很淡,估計跟禰豆子沒吃過人有關系。

  那個帶著有粉色耳朵豬腦袋頭套的少年坐在了她剛才的座位上,不停的興奮的拍打窗子:「好爽,在土地之主的肚子裡好爽!」

  而旁邊名為我妻善逸的少年則是黑著臉咬著牙,不停的試圖阻止自己的同伴:「不要打了,玻璃會碎的!你安分一點啊!」

  場面很搞笑,她感到了一絲奇妙的安慰……所以,因為同伴某些行徑感到尷尬,甚至恨不得躲起來的她並不是一個人,是麼?

  「所以,你們為什麼會在這裡,在執行任務麼?」

  「我們收到鎹鴉的傳令,說無限列車的傷亡增加了,」炭治郎有些拘謹的回答道:「於鏊我們到現場和你會和。」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

  朝陽坐沒坐相的倚靠在炭治郎裝著她妹妹的箱子上,手指有一搭沒一搭的敲著箱子的邊沿,抬頭就對上了杏壽郎的視線,對方根本沒有看跟他說話的人,而是筆直的看著朝陽……手下的箱子。

  他在警惕箱子裡面的鬼。

  「是的!」炭治郎還是非常拘謹,雙腿並攏,手放在膝蓋上捏成拳,一動不動:「還有就是,有一件事我想問問你。」

  「什麼事,問吧。」

  「是我父親的事。」

  「你父親怎麼了?」

  「他體弱多病。」

  「體弱多病啊。」

  「但是卻可以在天寒地凍的雪地上跳神楽舞。」

  「不錯!」

  「請問!」炭治郎坐直了脊背,活像是做什麼很嚴肅的報告一般,朗聲道:「火之神,神楽舞·圓舞。」

  「在那田蜘蛛山的時候,絕境中我用出了兒時見過的火之神楽舞,如果你知道關於這個神楽舞的什麼,還請你告訴我!」


第173章

  空氣安靜了幾分鐘,這是杏壽郎在仔細思索。

  「嗯,但是我不知道!」最終,他這麼回答道:「火之神楽舞這個詞我也是頭一次聽說,你能將父親的神楽舞應用在實戰中,這確實是好事,但是我確實不知道,話題到此結束吧。」

  「那個!麻煩你在聽我說說吧!」炭治郎連忙道。

  朝陽笑了聲,在問也不會有結果,這人不怎麼會撒謊,最少對同隊的隊士是這樣的。

  「來做我的繼子吧!由我來指導你!」杏壽郎的話題忽然轉了個頭。

  「請等一下!還有,你在看哪裡啊!」

  朝陽沒忍住,嗤笑了一聲。

  他在看哪裡,他在看鬼啊。

  不過好心的杏壽郎還是繼續給炭治郎說道:「炎之呼吸歷史悠久,不論哪個時代,柱當中都存在炎之呼吸和水之呼吸的劍士。」

  「炎、水、風、岩、雷,這是物種基本的呼吸法,其他流派都誕生自五大呼吸,比如霞衍生自風,對了,滿口少年,你的刀是什麼顏色?」

  「我叫灶門啦,我的刀是黑色的。」炭治郎申辯。

  「黑刀啊,這可不好辦。」雖然這麼說著,杏壽郎卻大笑幾聲。

  「不好辦麼?」

  「我從來沒有見過有黑刀的劍士成為柱的,我也聽說,黑刀劍士很難找到合適的修煉流派。」杏壽郎的話讓炭治郎有些落寞的沉下了肩膀,然後就聽到他繼續道:「來我門下修煉吧,這樣就能安心了!」

  「不,不必了!還有你在看哪裡啊!」

  杏壽郎只是笑了笑,沒有在接話。

  「好爽,好快!」

  「危險你這個白痴!」

  旁邊的我妻善逸和嘴平伊之助還在糾葛。

  「我要出去跟它賽跑,看看誰跑的比較快!」

  「你是有多蠢啊,這樣很危險啊!」

  旁邊的杏壽郎左右都看了看:「鬼隨時有可能出現。」

  我妻善逸帶著點恐懼的目光側了過來:「不是吧,這貨車上有鬼麼?」

  「有啊,不然你以為我和杏壽郎是來觀光麼?」朝陽趴在箱子上看著黃色頭發的少年。

  「真的有啊!不要啊!」我妻善逸哀嚎起來「原來不是坐火車去有鬼的地方,而是這列過車裡面就有鬼啊!不要啊,我要下車!」

  朝陽嗤笑了一聲:「這麼害怕,你干嘛加入鬼殺隊?」

  「算時間內,這列火車上就有四十多人失蹤,我們排除了數名劍士,但是全都一去不回,所以我這個柱才親自前來。」

  「啊啊啊啊啊!」

  朝陽幾乎是震驚的看著我妻善逸說哭就哭,還是嚎啕大哭,一副非常恐懼的樣子:「是這樣嗎,我要下車了!請讓我下車啊!」

  這個時候,列車員從車廂的另一端走了過來:「請出示車票。」

  「那是做什麼啊?」

  「列車員來查看車票,然後在車票上剪出缺口作記號。」說著,杏壽郎遞出了自己的車票。

  其他幾個人都陸續向列車員遞出車票,輪到最後的朝陽的時候,在列車員檢票的檔口,看著對方枯敗又慘白的臉色,朝陽笑了笑:「列車員先生,你的臉色非常不好呢。」

  「我還好,多謝你關心。」

  車頂的燈閃爍了兩下,忽然滅了,在燃起來的時候朝陽感受到了……鬼的味道!

  「怎麼回事,有不好的氣味!」

  「謝謝配合。」列車員檢完了最後一張票後這麼說著。

  朝陽坐回了自己的位子,看了一眼炭治郎,沒有說話。

  杏壽郎揚起披風,露出了藏在腰後的日輪刀並且將它抽在手中,站到了過道上,直面鬼氣味最濃郁的部分:「列車員先生,這裡很危險,請退後!」

  「情況緊急,我們攜刀上車一事還請不要追究。」

  燈光再次閃爍,從新亮起後,過道上猛然出現一個有著兩幅面孔,四個額角,兼商業長著巨大尖叫的鬼怪。

  它站起身來,直勾勾的看向這邊一群鬼殺隊的隊士們。

  「竟能把如此龐大的身軀藏於無形,是血鬼術麼?」

  朝陽看了鬼一眼。

  三個少年各有反應,炭治郎在羽織下掏刀,我妻善逸在地上發抖,豬頭在旁邊叫囂要打一架。

  「氣息也隱藏的很好,但是若你企圖侵害無辜之人……」杏壽郎刀換左腰,抽刀,刀刃上點燃的火焰帶起熱風,升騰著他整個人,連帶那件屬於炎柱的披風:「我煉獄的赤紅炎刃,必定將你燒成灰燼!」

  鬼嘶吼起來。

  炎之呼吸·一之型·不知火

  撲過去的一瞬,除了衝開車廂之間的隔門,也將鬼的頭顱毫不猶豫的斬下!

  「好厲害,一刀就砍斷了鬼的脖子。」

  朝陽抬頭,看著空中被燃成灰燼的無頭鬼屍,忽然輕笑了一聲:「這個夢還挺真的啊。」

  她聲音很小,所以誰都沒有聽到。

  杏壽郎只是看了她一眼:「還有一只鬼,朝陽不來麼?」

  「不來,你們處理就好。」擺了擺手:「我守著這個箱子,你們快去快回。」

  「好,三位少年,跟我來!」

  炭治郎和伊之助連忙調整刀位跟了上去。

  「別丟下我啊!」我妻善逸看了看箱子,又看了看她,也追了上去。

  朝陽眨了眨眼,再看車廂……整個車廂空空蕩蕩,哪裡還有人。

  是了,一開始她就察覺到了,從那個列車員給車票做記號的時候開始,這個車廂就已經被血鬼術覆蓋,或者說,那個車票也是血鬼術的一部分,在剪票的那一瞬間,就可以讓人陷入沉睡。

  而現在,他們都在夢境裡面。

  而且是一個共同的夢境,如果她猜想的沒錯的話,杏壽郎,炭治郎,伊之助,我妻善逸,包括她一共五個人,都被陷在了同樣的夢境裡面。

  能把她拉入夢境,這個鬼起碼是一個下弦,而且是不弱於編劇鬼的十二鬼月。

  到底是下弦之一這麼快就找到接班的了,還是說……著是一個上弦呢?

  朝陽沒有輕舉妄動,先在這個夢境裡面搞清楚那個鬼想要什麼吧。

  朝陽靠在了座椅的靠背上,可是在一眨眼,一睜眼,眼前的景像就全部變了。


第174章

  這是哪裡?朝陽站在一個漫長的台階下微微發愣,再往手上看了看。

  素白的手腕上掛著漂亮的黃金手環,上面都是銀杏樹葉的樣子,手指上帶著黃翠玉扳指上面是剛刻上去的『葉子淵』三字,一身顯貴的長袍拖拖拉拉,外掛的披風更是恨不得直接拖滿整個台階。

  這是……

  「你猶豫了麼,朝陽?」旁邊溫和的婦人牽起了她的手。

  朝陽扭頭看了過去,然後愣神:「娘親……」

  臉色蒼白的女人露出了溫和的笑意:「哎呀,你這眼神,看著像是不認識我了一樣,今天可是你繼任葉氏家主的大典啊,你小伯就在台階前面等著你呢,快些吧,現在可不能後悔了。」

  朝陽眨了眨眼,低頭,腳下是足足鋪了十多裡地的金邊紅毯。

  是了,今天是她十七歲的生辰,也是她繼任葉氏家主,藏劍山莊莊主的繼任大典。

  耳邊的聲音忽然響起,那是奏樂,眼前長階的兩邊出現重重人影,天策府的將士,遠道而來的霸刀山莊的使者,混跡在人群中裡面打算偷酒喝的明教小貓三兩只,丐幫那群臭不要臉的已經開始找他們的廚房了,隔壁七秀那群文文弱弱的姑娘們倒是都背著一雙劍站在兩邊看著她。

  五仙教的使者正是自己曾經的哥哥,捧著賀禮高聲大笑,萬花谷就要文雅的多了,跟純陽宮的那群咩咩們站一起頗有牛嚼牡丹的既視感。

  長歌門也來了人,是外婆的另外一個女兒,按規矩,得叫一聲姨母。

  人上人海,層層疊疊,而在這些人最前面的,就是自己的小伯,立馬就要宣布卸任的當代藏劍山莊莊主。

  他正站在高階上俯瞰看著自己,臉上帶著些微笑意:「上來吧,朝陽。」

  於是朝陽笑了,扭頭在看向自己的右手邊,那裡有個漂亮的輪椅,輪椅上坐著一個清瘦的男人,頭發有幾指是天生的白色。

  那是她的父親。

  「爹。」

  「快去吧,你不是一直等著這一天麼。」

  於是朝陽深吸了一口氣,笑著,拖著一身沉重的,像征著財富與權利的禮袍一步一步的往台階上走去。

  頭上的黃金冠上簪著九個簪子,左四右五,冠身為劍形,意為九九歸一。

  高台下人生鼎沸,高台上家主傳承。

  朝陽單膝跪在地上,一手杵劍,低頭聽著身前的長老將家規又給她念了一邊,並且宣讀了早已爛熟於心的葉氏子弟的規訓,和作為家主必須要恪守的指責。

  「葉氏家規。其一,敬祖先、重宗長,不得以下犯上,忤逆不孝。其二,睦宗黨、重師友,不得飲水忘源,忘恩負義。其三,謹交友、慎獨行,不得不學無術,放浪形骸。其四,行仁義、篤誠信,不得欺凌老弱。敗壞族名。」

  「為葉氏家主者,當謹記葉氏教誨,不可背信棄義,不可頹惰自甘。」

  「為葉氏家主者,當心口如一,不可欺瞞他人,不可生造口孽。」

  「為葉氏家主者,當肩挑道義,持正義而行,不可持強凌弱,不可居高臨下,不可苛待他人。」

  「葉朝陽,你可願擔此重任,堅守今日立下的誓言!」

  「弟子願意。」

  叩頭以後肩上的披風被卸下,換上了屬於葉氏家主,白底金紋的長披,從此葉朝陽再也不是葉朝陽,而是藏劍山莊第五代家主,葉子淵。

  之後,就是答謝所有賓客的大宴。

  八大家代表的人坐在舞台的四周,而被重金邀請來的歌姬舞姬在舞台上載歌載舞,侍者在高台庭樓之間來回穿梭。

  朝陽坐在主位山,往右手邊看了一眼,那本來應該是上一代家主,也是就小伯坐著的地方,但是他早退了,說是今天晚上連夜就要奔赴前線去支援戰爭。

  說真的,朝陽很羨慕,其實她也想去參加戰爭,比起老老實實的坐在位置上,擔著家族榮辱來說,她還是更喜歡自由自在一些的生活。

  只是這個位置……必須要有人坐,必須要有足夠強的人來坐,才能繼續藏劍的榮耀。

  耳邊都是嘈雜的聲音,他們說啥了什麼都聽不清楚,就算是貼過來的人給她說的祝福的話,也是模模糊糊的,好像來來回回重復的就那麼三四個句子。

  真是無趣啊。

  朝陽將手裡的酒一口飲盡,放下酒杯的檔口眼角余光裡面卻有一個穿著黃色浴衣的人一閃而過……

  等下,黃色的浴衣?

  是東瀛人麼?

  東瀛人不是在海邊上打晃麼,怎麼這個時候遠赴君山了?

  朝陽斟了杯酒,起身。

  不管怎麼樣,今天來者是客,看那個背影的樣子應該是個姑娘,去請她喝杯酒吧……而且高台上就她一個人太孤單了,不能隨便把兄長拉上來,但是拉一個不屬於這片地的女孩總是可以的吧。

  朝陽踩了兩步輕功,直接攔住了那個女孩,然後一愣……這張臉,他好像見過。

  可是對方見了她的表情就像是見了鬼一樣。

  等下……見了鬼?

  不是,為什麼是見了鬼?

  不對……不對!

  這裡不對!

  朝陽豁然抬頭,四周的聲音都安靜了下來,賓客不在談論,舞姬不在跳舞,周圍的人臉上都帶著木然的臉色,看向了她。

  像是一出車默劇,又像是一出恐怖劇……

  偶,她想起來了,她不應該在這裡,她應該在很多年以後,在一個棕色和鐵灰色交織的無限列車上,她應該是在血鬼術裡面,等著破開術式去殺鬼……而眼前的這個小姑娘……

  朝陽直楞楞的拽著她的衣領,幾乎的拖行的,將她拖到了次座附近。

  那裡坐著她的雙親和哥哥。


第175章

  「娘親,爹。」

  「怎麼了,朝陽有什麼事麼?」木木的臉上忽然恢復了表情。

  然後朝陽將臉扭到了哥哥那邊:「縱橫……不,兄長……我應該叫哥哥吧。」

  葉縱橫的表情從木然,變成了面帶笑意:「呀,小朝陽終於肯叫我哥哥了呢!」

  「但是你不應該在這裡,你應該在五仙教。」朝陽搖了搖頭,淚光開始在眼眶聚集。

  是啊,她的哥哥根本沒有參加她的繼任大典,那個時候,他們鬧翻了,朝陽指著他離開的背影賭咒一樣的斥責他:「你要是現在走了,那你一輩子都別回來見我!」

  「朝陽……」葉縱橫似乎慌了神,連忙卷起自己的袖子就去擦朝陽眼眶,可是那裡並沒有落下的淚水,只有一絲一縷的淚意彙聚在眼眶中。

  「別,別別……你讓我好好看看你。」朝陽另外一只手抓住了葉縱橫的手腕:「你讓我,在看看你。」

  看看活著的你,看看還能對我笑的你啊!

  「對不起……」小時候只會仗著你忍耐我所以欺負你。

  「對不起……」我太任性了,給你添了好多麻煩。

  「對不起……」搶走了本來應該是你的家主的位置。

  「對不起……」從小到大,都是縱橫縱橫的叫你,竟然沒有一次老實叫過你哥哥。

  「對不起……」不應該說你只是養子,因為你是我最重要的親人,是我的哥哥。

  「對不起……」不應該讓你滾的。

  「對不起……」對不起,不應該為了家族穩定,就不顧你的意願要向你求婚。

  「對不起……」你送我的成年禮物,那幾根金簪都被我搞不見了。

  「對不起……」不應該在五仙教的時候,跟你說你不配叫我妹妹。

  「對不起……」不應該在變做活死人以後拖累你

  「對不起……」害你那麼凄慘的死去。

  「對不起……」這一切都怪我啊!

  「對不起啊!」朝陽慘烈的嚎叫著,嚎啕大哭起來。

  一邊的黃色浴衣的小姑娘看呆了。

  負責侍劍的葉一葉二連忙跑了過來,幾個人抱成一團。

  一直到母親拍打著朝陽的脊背,慢慢的讓她冷靜下來。

  朝陽這才冷靜下來,扭頭看向旁邊的葉一,忽然笑道:「葉一。」

  「奴婢在。」

  「不要自稱奴婢,你可以叫我姐姐。」

  葉一不可置信的抬頭看向葉朝陽。

  「我想跟你改個口,我給你起名字,叫葉一,這個一,不是隨隨便便,一二三四的一,而是獨一無二的一。」朝陽抓住了葉一的手,眼神真切的看著對方的瞳孔——那裡並沒有自己的倒影,這只是一個夢,一個美夢而已,即便是這樣,朝陽也非常非常認真的看著:「我想告訴你,你的一,是獨一無二的一,是天下第一的一!」

  「去把我的君行四海拿來。」

  「可是葉小姐,你不是……」不讓我碰你的劍麼?

  「那你拿你就去拿。」

  朝陽不僅叫葉一拿了劍,還拖著劍,走到了舞台上,把上面的舞姬都趕了下去,然後帶著葉一,把自己的劍塞到了對方手上,在捏著那雙柔軟的,即便是在盛夏也有些冰涼的手,開始揮舞劍刃。

  「我只能教你一遍,要記清楚。」

  黃色浴衣的姑娘呆愣著看著這個奇異,華麗,又詭異的夢境的主人。

  非常明顯,朝陽已經意識到這是夢境,而她是外來的人,可是朝陽沒有攻擊她也沒有出現其他的情緒。可是如果說她有樂意沉醉在夢境裡面的想法,那周圍這些古怪的寂靜又是怎麼回事?

  朝陽一直再教導葉一,但是也沒多久,太陽下山的時候,她就停了手,從新走到了黃色浴衣的女孩身邊。

  女孩嚇的抖了抖,可是面前高大的女子只是笑著說:「謝謝。」

  「不管你是人,還是鬼,我都謝謝你。」

  謝謝你,讓我看到如果大家都還活著,能夠一起參加繼任大典是什麼樣子。

  謝謝你,讓我看到這個繼任晚宴上的歡笑喜慶是什麼樣子。

  謝謝你,讓我知道如果沒有滅門,我會是什麼樣子。

  「真可惜,這種景色,只是大夢一場,醒來,就看不到了。」

  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就好了,可是……

  朝陽苦笑。

  她已經失去了,失去的就不會再回來了。

  君行四海架上朝陽的脖頸。

  黑色的頭發變白,身上黑色的紋路再次顯現。

  黃色浴衣的女孩不可置信的看向朝陽:「你……你不是人類。」

  「我們夢境外見。」

  順著喉嚨那裡那一圈黑色的細鋒,朝陽將劍刃切了下去。

  朝陽在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就是熟睡的鬼殺隊劍士們。

  不過奇異的是……朝陽低頭去看了看自己的手腕。

  他們每個人的手腕,包括朝陽,都有一根繩子連著一個不認識的少年或者少女,而她在夢裡見過的那個黃色浴衣的少女正是用一根繩子拴在自己的手臂上。

  原來……是靠這個入夢的啊。

  朝陽用了點劍氣直接割斷了繩索,筆直的向著站在走廊裡面,即便在深度的睡眠中也掐著對方脖子的杏壽郎走了過去。

  真是不錯的生存意志……

  如果她沒有搞錯,檢票了就讓人睡著的車票和這個奇怪的繩子,應該就是這個鬼的血鬼術了。

  不過這些小孩是拿來做什麼的?

  朝陽一時半會沒有想通,不過這不妨礙她動手。

  朝陽打量了半天繩子。

  在她在的那個時代,游戲很多奇門詭道陷阱一層疊一層,非蠻力能破,不過那些東西多少有些道理可循,至於這血鬼術……

  都是什麼玩意!

  朝陽皺了皺眉,放下了手。

  「你就站會吧……大不了站一夜,我去解決鬼。」朝陽擺了擺頭,對著毫無意識的杏壽郎道:「希望你快點醒來,方法不難,自殺就好。」

  說完,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越過兩人,往其他車廂走去。

  就在朝陽准備走人的時候,那個黃色浴衣的女孩忽然醒了過來,拿著一個像是釘錘一樣的東西就對著朝陽衝了過來。

  朝陽反手一個手刀剛想將對方劈暈,轉念一想,說不定能問點東西,索性放了過去。

  哪知道那個女孩見一擊不中,立刻轉回身來,用一種異常仇恨的目光看著朝陽:「你為什麼要妨礙我!」

  「都怪你們這些人一口氣跑過來,害得我沒辦法一起做美夢了!」

  「你是為了做夢,所以襲擊我的?」朝陽點了點頭,她想知道的已經知道了:「我明白了 ,那就請你繼續吧。」

  說著手起刀落,直接將對方劈暈過去,然後在續上了後半句:「不過是做美夢還是做噩夢,我就不給你保證了。」


第176章

  朝陽粗暴的拉開了車廂和車廂之間間隔的門,這個時候,她終於感受到了明確的鬼的位置……在更靠前的車廂。

  索性翻身直接上了車頂,筆直的向著車頭的方向走過去,夜晚的獵獵風聲隨著飄揚的下擺撕扯出難聽的聲音。

  也沒有走幾步,朝陽就看到了那只鬼。

  穿著時下六星的黑色唱戲黃還有條紋褲了,感覺到她的靠近的時候也回了頭:「你醒了啊。」甚至於還回頭擺了擺手:「早安。」

  朝陽沉默著看著眼前這個光聽聲音分不出男女來的人。

  一頭黑色中長發,發尾玫紅色,最下面還有兩指藍綠色發尾。臉頰上分別有黃色三個大方塊以及黃色三個小方塊。臉上笑嘻嘻的。

  伸出的手上有一個裂口,直接屠城了青紫色。臉上都是一條一條爆開的青筋。

  「要是你繼續睡下去就好了,虧我還特地的讓你做了那麼棒的美夢,要是我壞心一點,也可以讓你做家人慘被屠戮的噩夢呢。」

  「那我正好要謝謝你,讓我做了美夢,沒有讓我重蹈覆轍啊。」

  朝陽嗤笑了一聲,從背後拔出劍來。

  「我其實啊,最喜歡讓人做了幸福的夢以後在緊接著組噩夢的過程了,我最喜歡看人類因為痛苦而扭曲的表情,教人非常的欲罷不能啊。」

  「看著被不幸狠狠擊垮,痛苦不堪卻又拼命正價的家伙真是非常有趣。」

  「那這次,我要讓你做什麼噩夢呢?你好像現實就是家裡都被殺干淨了耶,要不讓你做親手殺死至親的噩夢吧。」

  「擅自闖入我的回憶和內心,你覺得你做的很好麼?」朝陽猙獰的笑了起來,一步上前。

  魘夢豎起手背打算用血鬼術抵擋,卻在下一瞬間,整個身體被切成碎片。

  朝陽走到了魘夢的頭旁邊,低頭看著他。

  這會,這位眼睛裡刻著下弦之一的鬼笑不出來了。

  「你應該是一年前晉升下弦之一的吧。」朝陽嗤笑了一聲:「下弦之一……你怎麼不去打聽打聽你前任怎麼死的?」

  「稍早一點的姑獲鳥聽說是風柱殺的,我沒看見,但是中間那位編劇鬼,是我和炎柱煉獄杏壽郎殺的。」

  「你真應該好好看看你前輩的下場。」

  就在這個時候,穿著松市紋羽織的灶門炭治郎也躍上了車頂:「葉小姐!」

  「炭治郎。」朝陽點了點頭:「過來用你的日輪刀在給他一個斬首吧。」

  炭治郎愣了一下,還是聽話的走了過來,朝陽就看到碎在地上的魘夢的眼神眨了眨:「那位大人說了,要把柱,和等同於柱的家伙,還有帶著太陽耳飾的鬼殺隊隊士都殺了,我現在好像體會到一點大人那個時候的心情了。」

  什麼?

  在朝陽和杏壽郎不可置信的眼神裡面魘夢變成了一坨紫紅色的肉塊,直接覆蓋上了整整一截車廂的車頂。

  「你們這些人,只要單單存在著,這件事的本身,就讓人感到憤怒的不得了。」

  這家伙沒死。

  朝陽再次揮劍衝了上去,將對方再次切成了碎片。

  「沒用的,沒用的,你一定很想知道理由吧!」

  「好啊,當然沒問題,剛好我非常亢奮,心情好得不得了,就告訴你們吧。其實這道理簡單到就算是小嬰兒也能理解。因為我原本的身體早就已經不存在了,現在跟你們說話的這個也不是,雖然有著頭的形狀,但卻不是真正的頭,在你們呼呼大睡的那段時間裡面,我跟這列火車融合在一起了,這一列火車的一切早已成為了我的血,我的肉我的骨頭了,看你們的表情,應該是聽懂了。」

  「也就是說,坐在這列火車上的兩百多名乘客,已經全部變成能強化我身體的糧食了,同時也是我的人質,你們保護的了麼?這個列車從車頭到車尾,密密麻麻的坐了這麼多無辜的乘客,你放心把他們全部交到我的手上麼?葉小姐,你的劍術很厲害,你的心也很強,可是你能保護的了兩百多人麼?」

  朝陽沒有說話,炭治郎上前一步就要繼續砍過去,對方的肉塊就像是絨花一樣,徹底融入了列車鋼鐵之中。

  「葉小姐!」炭治郎有些驚慌失措。

  「既然你醒了,就去吧杏壽郎也叫醒,你們去保護乘客,我去找鬼。」朝陽的臉上沒有任何笑容。

  她的吩咐還沒說完,就聽到身後有敲擊聲,回過頭去,整個車廂車頂都被打出一個洞來,帶著豬腦袋頭套的嘴平伊之助從洞裡面大聲的叫嚷著跳了出來。

  「手下們,快跟我來!看我的,爆裂覺醒!」說著,還拜了個姿勢:「豬突猛進,伊之助大爺來啦!」

  朝陽無語,朝陽只想後退,朝陽想假裝不認識這個人。

  「伊之助,這列火車沒有一個地方是安全的,我們要保護那些睡著的人,整列火車已經完全變成鬼了,聽到了麼?這整列火車就是鬼!。」

  伊之助身軀一收緊:「就跟我預料的一模一樣,我這個老大真是稱職啊,簡直是英明的沒話說!」

  說著,揮舞著雙刀,又從新跳進了窟窿裡面。

  朝陽這才看向杏壽郎:「你怎麼做到的?我是說讓他媽呢醒來這件事。」

  「不是我,是禰豆子,她的血鬼術可以焚燒其他鬼的血鬼術!」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朝陽點了點頭

  「葉小姐,既然我們都是醒的,那麼伊之助會在車尾,我去車頭,中間就拜托你了。」

  「你倒是分配的好。」朝陽沒有異議。

  但是下一秒,車身就劇烈的顛簸了起來。

  整個車身在短短的一兩分鐘內被鬼的肉塊覆蓋,接著從肉塊中凝聚出觸手來攻向兩個人。

  「活人重要,去車廂裡面!」葉朝陽率先跳下車頂,竄入車廂。

  可是裡面地情況更加嚴峻。

  密密麻麻,都是鬼的肉,從車廂的每一處牆壁,甚至玻璃的縫隙裡面蔓延進來,離那些沉睡的人異常的接近,甚至就在喉嚨邊上。


第177章

  「居然……變成了這樣!」炭治郎驚愕道。

  他沒有等朝陽出手,揮動著劍刃直接面對上了鬼的觸手。

  水之呼吸·一之型·水面斬。

  但是很快,新的觸手又過來了。

  問水訣·虎跑

  朝陽直接充了出去,幾個跨步之間,貫穿七個車廂,將蔓延出來的觸手打殺的干干淨淨。

  而五個車廂以後,她面對上了杏壽郎。

  對方還是那副精神奕奕的樣子。

  「哎呀呀,在我小睡片刻的時候,情況竟然變成了這樣啊,沒想到,真沒想到……」杏壽郎對著朝陽走來,兩個人中間的路程不過一個車廂,但是那些觸手卻急不可耐的要攻擊二人。

  「就連朝陽你做的也比我好的多,不僅比我提前醒來,還一口氣能貫穿七個車廂,真是了不起,我這個柱真不中用啊,要是這裡有個洞,我現在真想鑽進去!」

  說著,整個人跳躍而起,越過朝陽,結果跨步就衝過了八節車廂,衝到了炭治郎面前。

  朝陽也跟了過去。

  「灶門少年。」杏壽郎站定在了摔倒在地的炭治郎面前:「再來的路上,我把那些肉塊都仔細的斬過了相當多遍,加上朝陽做的,我想鬼需要一些時間才能再生,時間不多,所以我長話短說。」

  「是!」

  「這列火車一共有八節車廂,我來保護後面五節,剩下三節由黃色少年和灶門你的妹妹還有豬頭少年來保護,至於你,還有朝陽,要一遍注意那三節車廂的情況一邊找出鬼的脖子。」

  「脖子嘛?可是這個鬼……」

  炭治郎話還沒說話就字節對上了杏壽郎那張忽然靠近放大的臉:「只要他是鬼,無論變成什麼形狀,都一定會有脖子!我會邊找他的要害邊戰鬥,你也要振作起來!」

  「等一下!」朝陽冷聲道:「改變一下方案。」

  杏壽郎和炭治郎看向她。

  朝陽的話非常短暫簡潔:「後兩節車廂,灶門禰豆子,嘴平伊之助,我妻善逸過去,能在帶得動倒數第四節 更好,前面五節我們三個處理。」

  「我剛才碰到鬼的地方,和我的直覺告訴我,他的要害應該是在前半段的車廂裡面。」

  「好,就這麼做吧!」杏壽郎應聲,直接抓起了炭治郎

  風力太強勁,氣味被吹散,朝陽即便站回了車頂也很難發覺鬼的位置,不過不要緊。

  她察覺不到,但是她的直覺可以。

  在第一節 車廂和車頭的空隙,在她的腳下,那個煤炭箱子附近,一定就是鬼的頭顱。

  杏壽郎和炭治郎一起保護了五個車廂的乘客,而她則要負責,再此挖出鬼的脖子,並且通知他們其中一個。

  朝陽揮劍,徹底劈開滿是肉瘤的車長室,裡面只有一個戰戰兢兢的青年男子,

  「你到底是什麼人,快滾出去。」

  「就是這裡了把……鬼的脖子,」朝陽的劍尖對准了這個唯一醒著的普通人。

  無數的手忽然伸了出來,向著朝陽抓了過來。

  「看來是我沒把你打痛啊!」一劍下去,所有的肉塊四散開去

  可是都能跟朝陽要劈下一劍的時候,無數的肉塊瘋狂的湧出,硬是將他掀開。

  「機長先生!」負責巡視的他那只狼撲了過來,接過了那個被頂開差點就要滾到列車之下去的青年男子。

  而也是這個檔口,葉朝陽錯失了再砍一劍的機會,但是她也搞清楚了鬼脖子的地方。

  就是剛才她劈開車頂以後落地的地方!

  但是這個窄小的車廂很快被肉填滿了,並且長出了很多寫著『夢』字的眼睛。

  「睡吧。」

  那一瞬間,朝陽再次被拉入夢中。

  她看到了十六歲的那一天。

  葉縱橫把九根金簪遞給她,拒絕了她的求親。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拒絕我?跟我結親有什麼不好,到時候藏劍山莊有你一半,有我一半,這才是對的,我們永遠都是親人!」

  葉縱橫嘆了口氣:「可是朝陽,你的喜歡怎麼辦呢?你不喜歡我,你日後要是有真正喜歡,想要結親的人了,怎麼辦呢?」

  「不會有的,我會遵守契約,跟你結親以後,我不會在多看別人一眼。」

  葉縱橫只是搖頭。

  朝陽冷漠的拿起君行四海,抹開自己的脖子。

  睜眼依然是令人惡心厭惡的肉球。

  剛才是血鬼術,中招就會昏睡過去。

  呵。

  朝陽反手捂住了身後炭治郎的眼睛:「他能強制讓人睡著,所以不要硬碰硬,你退下,把杏壽郎換過來,快!」

  比起一個階級不高的隊士,她還是更加信任多次合作的杏壽郎一些。

  炎柱幾乎是立刻就被換上了車頂。

  「朝陽!」

  「不要看它的眼睛……不然就只能在夢裡自殺醒來了!」

  提醒的話音沒落,血鬼術再一次覆蓋過來。

  這一次,杏壽郎別拉進了朝陽的回憶裡。


第178章

  杏壽郎站在一個巨大的,味道一場惡心的池水邊上。

  這個池子像沼澤又像糞水,裡面彌漫著令人難以惡心的惡臭,每從池底冒上來的泡泡中炸開。

  杏壽郎環視四周,一片死寂。

  然後他抬頭,就看到了朝陽……

  一個比他日常看到的朝陽要稍稍圓潤一些的朝陽,但是……

  杏壽郎齜牙欲裂,騰身就想要把對方從半空裡面的那個網子中解放出來。

  那是朝陽,是朝陽被肢解的樣子。

  在那個透明的網子上有還在燃燒的碳火,而朝陽就在炭火下被灼燒的不成樣子。

  她還活著,即便身軀被割裂無數的傷口,手腳被沿著關節切開,但是她還活著。

  只有一只左手還算完好的活著。

  身上密密麻麻都是縫合的痕跡,不難想像她是被切開了多少次,又縫合了多少次,而從網子上面不斷滲透泄露的碳灰可以看出,在這段時間裡面,她一直一直都在忍受失血,傷口,縫合,炙烤的痛苦。

  這不應該是人承受的。

  而下一秒,更加讓他痛苦的場景就呈現在他的面前。

  朝陽用僅剩的左手……切斷了自己的喉嚨,也切碎了網子。

  肢體的碎塊連著碳火一起落入網下惡臭的池子之中。

  池子裡的氣泡冒的更歡快了。

  杏壽郎撲上去試圖將對方撈起來,可是身體卻穿過了池水。

  「不!朝陽!」一個撕心裂肺的哭嚎聲傳來,恍惚中杏壽郎以為是自己崩潰了。

  但是沒有。

  他回頭,看到另外一個涕淚滿面的男子不顧一切的撲到了池水裡面,咕咚咕咚的氣泡一點一點的在融化他的衣服,想來要不了多久就會輪到對方的皮膚,肌肉,骨骼了,可是他卻像一無所覺一樣,將整個人泡進了池子裡。

  片刻,一個皮膚潰爛,全身□□的男人,抱著一個滿頭白發,全身□□的女性走出了池子。

  杏壽郎瞳孔一縮。

  那個女性……分明就是鬼相的朝陽。

  但是這個時候,她身上沒有那些像是墓碑一樣的名字,只有一道痕……一道在喉嚨上的,環形的痕。

  那是她將自己的頭整個斬下的證據。

  現在的她已經不再是活人,而是冰冷的活死人。

  可是他分明看到了火焰,是甘願跳入化屍池也絕不放棄自己目標的,能夠為了心中所想所思燃燒所有的,絕不認輸的生命之炎。

  杏壽郎愣了愣。

  伸出來下意識要去接朝陽的手也停頓在了一半。

  他不應該聽得懂那種平淡有藏著濃重情緒的語言的……但是這是朝陽的回憶,所以,不是他聽懂了,是朝陽聽到的……

  他只知道朝陽是自願成為活死人的,但是他從來不知道,成為活死人的代價居然……是這樣。

  一遍一遍的肢解縫合,無時無刻不存在的灼燒。

  難怪她討厭炎之呼吸……不行,要快點醒過來!

  杏壽郎抽刀,毫不猶豫割開了自己的喉嚨。

  「不要看他的瞳孔,閉上眼睛!」

  可是晚了一拍。

  在對上那雙刻著夢字的眼睛的時候,杏壽郎再次看到了另外一千金色。

  火海,疊著一層又一層屍體的火海。

  地上的每一個屍體手上都捏著或多或少有些銀杏樹葉花紋的雙刃劍。

  身上的衣服都很像,白底金紋,有些還有點黑色的影子,有的沒有。

  而在這片滔天的火海中站著一個人。

  比杏壽郎這一會矮一點點,但是也已經接近他的身高了。

  披著非常漂亮,一看就知道是用黃金和最昂貴的布料織成的披風。但是披風上已經染滿了鮮血,看不出原本華貴的樣子,剩下來的都是悲哀,比山重,比海深的悲哀。

  這個人頭上有七根金簪,其中五根,杏壽郎都見過。

  她是朝陽,而現在,對方顯然已經是強弩之末,全靠君行四海勉強支撐著自己不至倒下。

  而四周,還有一些或輕傷或重傷的人包圍著她。

  「家主!求你了,你快點逃啊!」

  「小姐……小姐你的血止不住,你不要拿著劍了!」

  「朝陽,朝陽你聽我說,只有你活著,葉氏才有未來!葉氏才不至於破敗!所以你得走,你得活下去!」

  ……

  那些聲音一點一點的變換,最後都成了朝陽反復的那一句:「他們想要的是我的命,你們保不住的,棄了我,去逃命吧。」

  「他們想要的是我的命,你們保不住的,棄了我,去逃命吧。」

  「他們想要的是我的命,你們保不住的,棄了我,去逃命吧。」

  都想對方逃走,都想自己留下。

  可是杏壽郎只能看著,看著那些人一個又一個的死去,看著朝陽眼裡淚水被火光蒸發的一干二淨,看著她一次一次的揮劍,看著她身體一點一點的垮下去,最後徹底摔在了地上。

  那些人懷著死前的不甘心,用自己的屍體,一層一層的蓋住了他們的少主,今天才成為葉氏家主的葉朝陽。

  葉朝陽,是靠著自己親眷的屍體的遮掩,這才活了活了下來,活到了她的劍侍找到了她。

  可是還沒等他揮刀,場景就忽然變換。

  已然成為他見過的那個白發活死人模樣的長陽在屍山血海裡站了起來。

  是的,屍山血海。

  這裡不在是那個被燃燒的山莊,而是一個山頂。

  朝陽穿著一身破破爛爛的衣服,看不出原本的樣子,只有腳下的靴子,和她平日執行任務的時候很像,但是已經浸透了血色和皮肉的殘渣。

  「葉子淵!你殺我岐山道上下近萬人,就不怕下地獄麼?」

  心混混聽到有人這麼嚎叫指責,奮力,要與屠戮不休的朝陽玉石俱焚。

  朝陽揮劍斬下對方頭顱的時候只是獰笑:「什麼叫下地獄啊,我就是爾等的地獄!」

  長陽明明在狂笑,可是杏壽郎卻從對方身上感受到了無窮無盡的絕望。

  墮入深淵,永不見天日的絕望。

  而在這個男人身後,一個不到十歲的孩子看著自己的父親被惡人斬首,她就那麼呆呆的看著。

  父親的屍體在她身前,母親的屍體擁抱著她,早已冰冷。

  現在,這個小山頂上,只剩下她和面前的惡人。

  「你不得好死。」女孩呆呆道:「你殺了我父母,我不會放過你的。」

  「好呀。」朝陽毫不在意的收劍:「我等著你不放過我」

  穿著黑色長靴的腳剛踏出兩步,杏壽郎又聽到那個女孩說:「天道恢恢,疏而不漏,今日你屠岐山道上下萬條人命,他日你的家族也會有同樣的遭遇!你和你的家人,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朝陽的腳步停了下來,微微後撤了半步,回身挑眉,看著那個女孩:「可是我的家人,我的家族,都死絕了,就是你岐山道干的。你岐山道屠我藏劍山莊滿門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啊。」

  「你父親參加了沒?不重要,真不重要。我記得你們動手的時候,就連一歲的,剛學會叫姑姑的孩子都不放過!」

  「按你說的,我這也只是讓你們,不得善終而已。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得好死,不得善終!」朝陽狂笑著:「來啊!我等著你讓我不得善終!」

  女孩尖叫著,抽出父親手機的刀劍,就向朝陽刺去。

  杏壽郎拔刀試圖上前阻擋,卻被穿過身體,再回頭,朝陽就像是能看到他一般,苦笑著,任憑劍刃刺入自己的身體。


第179章

  「不要傷害她,求求你們,不要傷害她,她不會成為惡鬼的,她從來沒有傷過無辜的人,我一直都有很好的保護她的,我帶著她在深山隱居就是不像讓她出去傷人。」

  「她的神志已經在回復了啊!只差一點點,還差一點點,她就能從新成為人!你們相信我!」

  「不要傷害我的妹妹啊!」

  杏壽郎又聽到的那個聲音溫和的男子絕望的哀嚎。

  轉身,那個跳入化屍池,拼命也要保護自己妹妹的男人,提著斷劍,一身是傷的跪下向著一群人祈求著。

  而順著他的目光,杏壽郎看到了朝陽。

  一頭白發,滿身是傷,奄奄一息的躺在一個奇怪的透明的高塔裡,腹部被那把君行四海貫穿。

  透明的塔身一陣一陣的發著光。

  而朝陽的奇異也隨著這些光芒逐漸衰弱。

  「哪有什麼沒有傷過無辜的人……呵,我手上的人命我自己都數不清楚……」

  杏壽郎又順著朝陽的視線看了過去……是在所謂的岐山道上,被她放過,讓她來找自己討個不得好死的女孩。

  她戰戰兢兢,她滿心仇恨的站在透明的塔身外,站在那些傷害朝陽的人身後,帶著錐心刺骨的仇恨和大仇得報的快意。

  朝陽只看了她一眼,不鹹不淡的一眼,然後再次看向了自己的哥哥:「從我持劍殺人的時候,我便有此覺悟,如今我認罪認裁與你何干,滾。」

  杏壽郎抽出刀刃的手微不可聞的抖了一下,然後更用力的捏緊了刀柄,毫不猶豫的切開自己的脖子……

  然後在下一瞬,眼前的場景再次轉換。

  閉著眼睛的朝陽惡狠狠的把他的手摁在了地上。

  「閉上眼睛,用耳朵聽,用鼻子聞,用肢體感受!」

  杏壽郎這才想起來,他們在對付下弦之一,一個血鬼術是對上瞳孔就能讓對方徹底陷入夢境的十二鬼月。

  赤金色的瞳孔被遮蓋以後,其他的感官反而變得發達起來。

  「不要妨礙我做美夢啊!」旁邊的那個列車長握著一個釘錘衝了過來。

  「閃開……」杏壽郎推了朝陽一把,自己卻來不及避開,就在釘錘要捅到他腹部的檔口,炭治郎衝了過來,毫不猶豫的擋在了兩個人你中間。

  釘錘扎進了炭治郎的腹部,而同一時間,朝陽的劍柄直接敲暈了對方。

  「你還好吧!」朝陽回頭看著炭治郎。

  「我沒事!」即便痛的眼淚都快飆出來了,這個少年人還是勉強笑了笑,捂住了自己的傷口,不僅如此,還伸手去拖拽被打暈的列車長。

  「何必管這種願意為虎作倀的渣崽呢。」朝陽搖了搖頭。

  「不行,不能讓他死!」炭治郎大聲辯駁著,把對方拖到了相對安全的角落裡面。

  「算了,先把鬼的脖子砍了吧。」

  就在這個時候,車廂邊上的肉瘤中再次伸出無數的手臂來。

  朝陽看著那些觸手,再次嘆了口氣:「下弦之一,你不應該讓我看這個。」

  杏壽郎眨了眨眼,在很短的時間裡面,他想了很多,想了朝陽為什麼會只憑一個毒誓就選擇相信灶門兄妹,想了朝陽的那句「什麼叫墮入地獄,我就是地獄」。還有……對方那麼決絕的,毫無生氣的割斷自己的脖子,任由自己墜入化屍池……

  不過現在並不是詳細思考的時候。

  朝陽揮了揮君行四海:「它愈合速度很快而且肉多,我先把它的皮肉剝了,然後你們誰砍斷他的脖子就可以了!」

  「明白!」炭治郎大聲應道。

  問水訣·九溪彌煙

  問水訣·聽雷

  問水訣·斷潮

  皮肉下的脊骨暴露出來的一瞬間。

  火之神楽舞·碧羅之天

  炎之呼吸·一之型·不知火

  分不出來到底是哪一刀更加有利,但是出自炭治郎手上的火之神楽舞的余波蕩漾了出去,以至於硬生生將整個列車都斬成兩節!

  「不好!他一定會拖上墊背的!」杏壽郎一驚,立刻提刀衝向其他車廂!

  整個列車不受控制的從碎肉和血液中充斥而出,脫離軌道向一側摔了下去!

  列車劇烈抖動的檔口,朝陽松開了自己的劍,一只手伸向了炭治郎,一只手伸向了炭治郎伸手去抓的列車長。

  就算是朝陽輕功了得,可是在這種起步不穩,還要去抓兩個人的情況下朝陽還是感覺到了一絲吃力,勉強的在地上裹著兩個人的要害滾了一圈卸力,這才能算是無傷落了地。

  「你沒事吧。」朝陽扔開一邊的列車長,連忙看向了炭治郎。

  「我……我沒事。」這個少年人捂著傷口,有氣無力:「非常謝謝葉小姐救了我,你還好吧。」

  「我沒事。」朝陽是真沒事,只是在剛才被迫回憶了一些不想回憶的東西,所以覺得有些疲憊而已。

  「那就抬高了,」炭治郎勉強笑了笑,又請求道:「我好像傷到肺了,暫時沒法動作,葉小姐你趕緊去救助其他的人吧,不曉得有沒有人受傷啊。鬼脖子附近還有個司機呢。」

  「那個蠢貨沒事,」朝陽擺了擺手,看向被她慣在地上直接摔暈的列車長:「不過他昏死過去了,暫時動不了。」

  「那就好。」

  朝陽伸手,用劍氣封了他幾個流血的地方:「我點了止血的穴,可以稍微幫到你一點。你自己努力一下,用呼吸法試著徹底止血,實在做不到就睡會吧,或許能好受點。」

  炭治郎聽的哭笑不得,都受了傷了,怎麼睡得著啊。不過他還是應了下來。

  朝陽轉身,開始從列車裡面扒拉那些被困住的人。

  但是這件事根本不用費多少力氣,畢竟在場還有一個煉獄杏壽郎在。

  朝陽幾乎就是翻了兩下,找回了自己的劍,就開始站著看其他幾個鬼殺隊隊士干活。

  杏壽郎在解放大半乘客並且安排好剩下的活以後,走到了朝陽身邊。

  「朝陽!」

  「嗯……」

  「我看到了!」

  朝陽扭頭看向他:「看到了就看到了啊,莫不是你還要告訴我你的感想?」

  她對別人怎麼看待自己的這件事並沒有什麼期待。

  要怎麼看待呢?被滅門的家主,心有不甘,自願墮落為活死人,就為了同態復仇,百倍報還。

  說好聽,叫錙銖必較,說難聽,她就是一個殺瘋了的瘋子。

  不僅殺了岐山道,所有阻攔她道義的人,她都會斬與劍刃下。

  有什麼好看的,有什麼好說的。

  不過是一段無聊至極的人生而已。


第180章

  「朝陽……」杏壽郎站在了她面前,無頭無腦的來了一句:「我發誓那種悲慘的事不會再發生在你的身上,我會保護你的。」

  朝陽眨了眨眼:「保護什麼?保護沒有人在能讓我陷入回憶夢境?那不用了,她只是讓我再次回憶了一遍,我是付出了什麼樣的代價才走到今天的,所以我肯定要繼續走下去,不然本來她應該還可以活到天亮的,她編織美夢的能力不錯。」

  朝陽故作輕松的聳了聳肩,笑了笑,意圖帶過這個話題。

  「杏壽郎,過去皆為舊事,皆為舊物,而我不戀舊。」

  可是杏壽郎看著她的眼睛,那雙黝黑的,深邃的眼睛。

  不是不戀舊,是不能戀舊。

  那些充斥著苦難,痛苦,無能的舊,混合著微不可聞的甜美,一並被棄於記憶的深海中,在不浮現。

  如此,才能讓一個傷痕累累,瀕死無救的人還能咬著牙,活一天,在活一天。一天一天的活著,活在無盡無窮的空虛之中,不甘死去,不敢死去。

  葉朝陽,就是這麼活著的,即便如此痛苦,即便作為活死人,根本沒有活著的這個概念,也要活下去,活著找出點意義來,好向九泉之下交代。

  杏壽郎還想說什麼,可是卻被對方絲毫不想繼續話題的態度堵的無話可說。

  說了又怎麼樣,朝陽現在根本不會聽。

  不會聽他終於了解了當初朝陽拒絕他的話的意思,也不會聽他的真心剖白。

  朝陽扭頭去幫忙從列車上拉人,而杏壽郎則是轉頭走到了炭治郎面前,然後彎腰低頭看著奄奄一息的對方:「看來你已經學會了全集中·常中了,佩服!」

  「煉獄先生。」

  「學會常中上成為柱的第一步,在成為柱之前你也許還有一萬步要走。」這是說炭治郎在柱合會議上當下的,要斬殺鬼舞辻無慘的狂言。

  「我會努力的。」

  「你的腹部還在出血,需要更加集中精神,提升呼吸的精確度,專心將呼吸貫徹到身體每個角落。」

  炭治郎按著照做。

  「不要忘了血管!要注意破損的血管,雖然朝陽替代你止了一部分血,但是你也不能掉以輕心!加上集中精神!」

  「很好,就是那裡,快止血!你必須阻止出血!」

  朝陽雖然走開了一些,可是也在聽著那邊的動靜,眼看杏壽郎又開始教導後進,也只是笑了笑。

  「集中精神!」杏壽郎的手指重重的落在了炭治郎的腦門上,半晌,看著對方好好止血以後才挪開手:「很好,只要精通呼吸法,就能做到一般人做不到的事,雖然不是什麼事都做得到,但是確實會讓你,變得比昨天的自己還更加強大!」

  「是!」

  杏壽郎這會才發自真心的笑了笑:「雖然受傷的人很多,但是都沒有生命危險,你不用逞強了,好好休息吧。」

  「非常謝謝您。」

  朝陽往遠處走去,這裡是車頭,但是車位還有很多需要幫助的人,就算嫌麻煩,該做的事還是要做的。

  所以自然她也沒有聽清後面炭治郎的驚訝:「上弦之三!」

  杏壽郎的手放在了刀柄上,警惕的來著眼前這個留著桃紅色短發金色瞳眸,皮膚慘白,全身刻滿無數代表罪人的深藍色刺青,穿紫紅色短衫和白色褲子,腳腕上還掛有念珠的……奇怪的鬼。

  兩方誰都沒有說話,可是下一秒,上弦之三筆直的向著地上的炭治郎攻擊過來。

  炎之呼吸·二之型·上昇炎天

  從而上的刀勢直接撕開了上弦之三的手臂,逼的他不得不跳躍著,躲開了一步。

  炎之呼吸·七之型·琉璃火

  星火揮舞之間,被上弦之三躲開,並沒有能夠燃燒對方。

  可是他很快笑著,甩了甩被劈開的手臂,幾乎是立刻,兩邊的手臂並和劈開,傷口在眨眼之間愈合,就連血跡也被收了回去。

  「真是一把好刀。」上弦之三笑著感嘆了一句,舔了一口傷口上的殘血,看向杏壽郎。

  杏壽郎手上的刀握的更緊了。

  上弦之三,愈合的極其之快,遠超剛才被斬首的下弦之一,甚至於滿身鬼味已經給他這個柱帶來了一些壓迫感。

  「我無法理解,你為什麼要先攻擊受傷的人?」杏壽郎微微側頭垂眼看了一眼炭治郎。

  如果還能動,就現在去找朝陽。

  杏壽郎想傳達這個意思,但是時間沒有太多,他很快就將注意力在次放回了上弦之三的身上。

  就是一眨眼的話暗示,炭治郎並沒有完全理解,他掙扎著要站起來。

  鬼就在面前,他必須站起來!必須拔刀面對!

  「因為我認為他會妨礙我跟你說話。」上弦之三說這個話的時候,說的理所當然。

  「就只是這樣麼?我跟你有什麼話好說的?」杏壽郎站直了脊背,冷眼看著對方:「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但我一見你就覺得萬分討厭。」

  「這樣嘛,我也最討厭那些弱小的人類。看到沒用的人就讓我覺得惡心。」

  「看來我和你對事物的價值標准完全不同。」

  「那麼我給你一個美妙的建議吧。」上弦之三攤開了手:「你要不要加入我們,成為鬼?」

  「不要。」

  上弦之三被拒絕以後反而更加興奮了,眼睛眯了一下又睜開:「我一看就知道了,你的力量……是柱吧。你的鬥氣經過千錘百煉,已經接近至高的境界。」

  「我是鬼殺隊十一柱的炎柱,名為煉獄杏壽郎。」

  「我為猗窩座,杏壽郎,讓我來告訴你,為什麼你差臨門一腳無法踏入至高的境界。」

  「因為你是人類,因為你會變老,因為你會死去,成為鬼吧,杏壽郎,如此一來管他一百年還是兩百年,你都能持續鍛煉,這樣就能變強。」

  炭治郎匍匐在地上,一遍又一遍的支撐自己的身體,面前的上弦之三是迄今為止他見過的最接近鬼舞辻無慘的,他必須去支援炎柱!

  「衰退老去,邁向死亡,是人類這種生命短暫的生物才有的美好。」

  炭治郎一驚,有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是來遲的葉朝陽。

  「不用死撐了,躺著休息吧。」朝陽拔出輕劍,劍刃拍在炭治郎脊椎上的時候,這個燒炭家出來的長子忽然意識到……朝陽的劍是沒有鋒的。

  一把沒有鋒的劍,卻可以把下弦之一絞成徹底的碎片,那麼……

  如果是她,一定能夠打敗上弦之三!

  「葉小姐,煉獄先生他……」


第181章

  「不著急,他們不是在聊天麼?」朝陽的聲音聽起來似乎並不著急,可是她的眼神卻盯緊了杏壽郎,一分余光都沒有給炭治郎。

  「正因為人會變老,正因為人會死亡,人才會如此可愛,如此尊貴,所謂的強大並不是只能用在□□上的形容詞。」

  「我身邊的這個少年一點也不弱,不允許侮辱他。」

  炭治郎驚訝的看向杏壽郎,後者語意堅定:「你跟我的價值標准完全不一樣,無論你給我再多的理由,我都不會成為鬼。」

  「是嘛?」猗窩座那雙漂亮的桃花眼再次眯起來了一些,右腳向前重重的踩了一步,腳下呈現出一個雪花形狀的明亮的紋路。

  是血鬼術。

  破壞殺·羅針。

  杏壽郎也從新抬起了刀。

  「葉小姐!」炭治郎焦急的扭頭,可是立刻就被黑色的血糊了眼睛。

  這個時候他才看清楚。

  朝陽的左手……他本來以為是為了方便打架才撕開的袖子……其實是被刀劍劃開的!而現在,曾經劃開她手臂的劍,此刻就在她手裡,上面崩出的劍氣依然在鍥而不舍的劃開對方的手臂,糊了他眼睛的就是對方沒來得及瞬間愈合的傷口裡面滲出來的黑色的血。

  「既然你不想成為鬼,那就應該去死。」猗窩座笑著,擺出了蓄力的架勢,直接向著杏壽郎攻了過來。

  一人一鬼纏鬥起來。

  「好快!」炭治郎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糾纏的一人一鬼。

  「目前為止,我殺過的柱當中,還沒有身為炎柱的,而且也從沒有點頭答應我提出的邀請,這究竟人為什麼呢?同樣是追求武道最高境界的我,真是無法理解。」

  「明明只有被挑選上的人才能變成鬼,」猗窩座手臂被斬斷,但是幾乎是不到一眨眼的功夫,新長出的手臂就徑直攻向了杏壽郎的門面。

  「看著擁有著完美天賦的人醜陋的走向衰老,我難過到無法容忍啊,你還是死吧,杏壽郎!」

  「趁著你還很年輕,還很強的時候。」

  破壞殺·空式

  猗窩座隔空打出的劍氣毫不留情的攻擊在杏壽郎身上。

  「葉小姐!煉獄先生他再被攻擊啊!請你快些去支援吧!」

  朝陽站在炭治郎旁邊,看著一人一鬼的你來我往,聽著猗窩座那游刃有余的,令人憤怒的話,面色森冷。

  「炭治郎,你知道要怎麼鍛造一把刀劍麼?」

  炭治郎一愣。

  「所有的鋼,在他們還是礦石的時候雜質是非常多了,天外玄晶也不例外,第一步,就是萃取,利用足夠高的溫度分離那些雜質。」

  「第二步是疊打,用最重的錘子,錘打掉那些雜質。」

  「第三步,就是磨刃,這一步不僅需要刀劍的優秀,更需要磨刀石的優秀。」

  炭治郎不解的看著朝陽。

  「十二鬼月的排名是由實力決定的,換句話說,對面就是十二鬼月裡面排名第三的,對很強,強到足夠讓我感到威脅的地步,但是不及我曾面對過的上二。」

  「估算下來的話,我大概是能夠跟他平手的,或許可能差一點,他身上的威勢比我重一些,但即便打不過,我也有足夠的把握拖到天亮,逼他退走,所以不急,他還沒有出全力,杏壽郎可以對付。」

  炭治郎不明所以。

  葉小姐的這個話,是把面前那個可怕的鬼當做了……難得的,給那個看起來無可阻擋的要炎柱作為磨刀石麼?

  「原來如此,」被擊中兩次以後,杏壽郎也反應了過來。

  炎之呼吸·四之型·盛炎的婉轉

  揮舞出來的火焰在空中盤旋成了一個由無數火帶組成的盾的形狀,擋住了看不見的拳頭。

  對方的血鬼術和拳法有關系,即便是在空中揮拳,也能打到杏壽郎面前,所以必須要抵擋下來。

  加上對方揮拳的速度,如果繼續以這種距離對壘下去。對作為劍士的杏壽郎來說是不利的,砍斷對方脖子會變得更加艱難。

  就在猗窩座站定的同一時間,杏壽郎就踩著劍技,衝了上去。

  「真是完美的反應速度。」

  刀刃和拳對抗,濺射出的血液將四周的土地漸漸染紅。

  「這麼精湛的劍術正在從世界上消失,杏壽郎你不覺得悲傷嘛!」

  「不管是誰都一樣,只要是人就是理所當然的。」

  炭治郎忍無可忍,伊之助也從後面脫離,趕了過來,兩個人互相拉扯了一把,就要衝上去幫忙。

  哪知道即便在激烈的對決當中,杏壽郎也在分神注意這邊:「不要動!傷口裂開會成為致命傷的!你在原地待命!」

  炭治郎一震,不在動彈。

  「不要管弱者啊,杏壽郎!使出你的全力來專業跟我打啊!」

  一人一鬼越打越遠,朝陽看了看伊之助,又看了看炭治郎:「照顧好他。」

  然後提著自己的劍,往杏壽郎的方向走了過去。

  可是還沒等她走兩步,杏壽郎就被狠狠的擊飛,從朝陽眼前劃了過去。

  猗窩座開始認真的。

  「煉獄先生!」

  「咕嚕咕嚕大眼仔!」

  兩個少年人大叫道。

  「成為鬼吧!杏壽郎!這樣你一來,你跟我就能一直戰鬥了,提升彼此的能力!」

  「你有盡情跟我戰鬥的資格!」

  「我拒絕!」杏壽郎杵著自己的刀,喘著氣,慢慢的從新站起來:「我再說一次,我相當的討厭你,」站穩以後,刀從地上拔出,再次面對敵人:「我絕不會成為鬼。」

  炎之呼吸·三之型·氣炎萬相

  「太出色了!你真是厲害啊!」

  破壞殺·空式

  一拳,兩拳,再次將杏壽郎擊退到十米開外。

  赤金色頭發的少年……或者說是青年人在落地的一瞬,毫不猶豫的揮刀再次衝向了自己一直盯著的對手。

  從頭到尾,他看到了朝陽,可是他一次都沒有呼喚過。

  「還沒搞清楚嘛?繼續向我發動攻擊,意味著你選擇了自身的死亡,杏壽郎!」

  杏壽郎沒有回話,在對方在一起撲上來的時間裡再次揮動了自己的刀刃。

  猗窩座的拳頭擦開他的額頭的時候,赤紅的日輪刀也找到了進攻的空隙。

  炎之呼吸·一之型·不知火

  斬斷對方豎起防御架勢的雙手,但是重生的手臂幾乎就在同一個時間完成。


第182章

  「真可惜啊,我要在這裡殺了你,而你根本還沒有達到□□的全盛期!」

  惡狠狠的一拳找到招式之間的間隙,砸到了杏壽郎的腹部……

  朝陽在看到杏壽郎再次後退,甚至吐出血來的時候下意識就要上前,走了兩步,還是停了下來。

  炎之呼吸·二之型·上昇炎天。

  可是對方重生肢體的速度,與被斬斷肢體的速度完全一樣,幾乎不會受到任何影響。

  「一年或者兩年後,你的招式會更加精進,殺傷力也會提升吧!」

  這一拳,打在了刀面上,然後在貼著的下一圈集中了杏壽郎的左眼。

  炎之呼吸·三之型·氣炎萬像

  炎之呼吸·四之型·盛炎的蜿蜒

  破壞殺……

  炎之呼吸·五之型·炎虎

  ……亂式

  從猗窩座拳頭和身周蔓延開來的藍色光輝和火焰組成的老虎交纏不放。而在這燦爛又炫目的招式之中兩人再次過手。

  杏壽郎不知道第多少次斬斷猗窩座的手臂,可是對方的回復能力似乎就沒有止境一樣,一遍一遍的從新生長出手臂來。

  「成功了麼?打贏他了麼?」

  伊之助在身後大聲的問道。

  朝陽站著,沒有出聲。

  她聞到了血腥味,很重的,屬於杏壽郎的血腥味。

  對方受傷不輕。

  而在他對面的煙霧之中從新站起來的猗窩座,卻毫發無損。

  以不死之身對戰普通人,如果猗窩座是普通人,就憑他被削手的那幾下,就足夠他死去活來一萬次了!

  真是……不公平!

  「在繼續跟我打啊!不要死歐,杏壽郎。」

  朝陽抬腳,往前方走去。

  杏壽郎肩上的披風挺髒的了,不過不是因為猗窩座,而是在那之前,他足足獨自保護了五節車廂接近半個夜晚,又不停的從列車下救人的結果。

  可以了,足夠了。

  只要能盡全力,越過自己的極限和難以戰勝的對手對戰,杏壽郎已經做的足夠的好了。

  「你就算抱著犧牲自己的決心戰鬥,一切都還是白費功夫,杏壽郎。」

  「你對我使出的高超的劍技不管多麼凌厲,傷口在一瞬間都能痊愈,反觀你,左眼被重傷,肋骨也被我打斷好幾根,內髒受損,確實,你有很厲害的本事,可以要抵抗著這些傷害繼續跟我打是幾乎不可能的。而你如果是鬼,這些傷口一眨眼就能恢復。」

  「放在常人身上能致命的上,對鬼來說不過是小擦傷,不論再怎麼掙扎,人類是勝不了鬼的。」

  猗窩座這麼說的時候,朝陽站下了本來就走的不快的步子,卻瞪大了眼睛……

  杏壽郎身上的氣勢,更強了!

  沒有因為身受重傷而頹廢,反而愈挫愈勇!

  她分明沒有教過這種技巧……也沒有怎麼在杏壽郎身上見過。

  她教的那些東西,藏劍的奧義,需要足夠長的時間去沉澱,杏壽郎到現在也沒有徹底學會,那些鍛煉不過是讓他變得比原本更加快了一點更加強了一些。

  那麼這一刻爆發而出的,分明是對方的心性……還有天賦!

  「杏壽郎,你這個人……」

  「我會……善盡我的職責!在這裡的每一個人,一個都不會死!」

  是現在了,到了需要她出手的地步了!

  磨刀石磨到這裡,足以夠以!

  炎之呼吸·奧義

  以杏壽郎為中心灼熱的焰火轟然爆發,火焰燃燒出轟鳴。

  「真是了不起的鬥氣啊!傷勢都這麼嚴重了,還能有如此的氣魄,如此的精神!架勢依舊連一絲破綻都沒有!哈哈哈哈,你還是乖乖成為鬼吧,杏壽郎!讓我們彼此永遠戰鬥下去吧!」

  燃燒心髒,超越極限。

  「我是炎柱·煉獄杏壽郎!」

  九之型·煉獄

  「聒噪!」

  問水訣·虎跑。

  破壞殺·滅式

  問水訣·風吹荷

  轉了劍,面對自己下了個探梅。

  兩人在火焰一樣的流星裡面逼近了猗窩座。

  問水訣·聽雷

  問水訣·斷潮

  葉朝陽在凌冽的似乎要將她一起絞殺成碎片的火焰中看向杏壽郎:「你已經做的很好了,接下來就交給我吧。」

  嘯日

  山居劍意·風來吳山!

  星火與漫天遍地的劍意交織,終於超出了一些猗窩座愈合的極限。

  在對方的拳頭被劍式中的吸引力拉過來,穿過鋒利的劍意不斷在生,最後終於打穿她的腹腔甚至差點要連著劍骨一起折斷的時候,兩邊的劍技也停了下來。

  內髒被打碎,湧上的黑色的血液從嘴裡低到了猗窩座手上。

  猗窩座幾乎是不可置信的抬頭看向朝陽:「女人?怎麼可能……你剛才不是……」

  朝陽已經露出了鬼相,偽裝成人的狀態會妨礙她揮劍的速度,只有這個狀態的她,才是最強的,但是慘白的劍,露出的獠牙,還有獰笑,任由誰都知道她絕非人類。

  「女人?不是?不是什麼?你再說什麼啊?現在站在你面前的,可是大歷年間□□游客中的天下第一,也是年輕一代的天下第一!藏劍山莊第五代家主!你應該為能和我對劍,而感到榮幸!」

  猗窩座很強,非常強,強到全力以赴的時候,她的危機感甚至超越了當初偶遇的上弦之貳。

  比起那個血鬼術都像是玩游戲一樣的冰鬼童磨,這個完全以拳術對敵的鬼,給了她一種或許只能同歸於盡的壓力感。

  「你在做什麼!你根本不是人類!你為何要跟他們一起?」猗窩座不可置信:「我知道你,上弦之貳那個討人厭的鬼說過,僅用一把斷刀就能和他打出來回來的,奇怪的活死人。」

  「你明明已經脫離了短暫又可悲的生命,你為什麼還要與活人為伍?或許你應該從新考慮,成為鬼的同伴。」

  杏壽郎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幕。

  明明,剛才那一拳應該落在他身上的……可是朝陽的劍氣都落在了他的附近,所以猗窩座幾乎是沒得選……

  明明說好了要保護所有的人,可是為什麼朝陽還是受傷了呢!

  「聒噪!」朝陽嗤笑一聲,根本不顧腹部因為被擊中骨頭而開始緩慢又艱難愈合的傷口,揚起手裡的劍。

  劍氣已經在剛才一擊中消耗的干干淨淨。

  這一拳如果落在杏壽郎的身上,必定造成致命傷,就算可以嘗試擋住,朝陽也不願意接受萬分之一失敗的可能。

  所以長陽接住了對方的拳頭。

  還好,她劍式足夠凌厲可以削下對方大部分的拳勁,還有天生劍骨。


第183章

  嘯日。

  輕劍再次換入手中。

  問水訣·九溪彌煙

  削向對方脖子的劍被對方脫開。

  「怎麼要躲開了?你剛才不是口口聲聲說沒有可以和你盡情相互戰鬥的人麼!來啊!我來奉陪!」

  「我必須要承認,你確實很強……你叫什麼名字?」

  「我的名字?你也配知道麼,雜碎!」

  杏壽郎退了兩步。

  他已經盡了全力,能夠重傷對方一次就幾乎已經是極限了,可是朝陽……

  她分明在之前和柱的對決之中都沒有盡全力,

  而現在鬼相畢出,狂妄不可一世的才是那個巔峰的劍客!

  那個連自己的頭顱都敢砍掉的極端的劍客!

  幾個輕劍以後,朝陽再次切出了重劍。

  山居劍意·鶴歸孤山

  山居劍意·雲飛玉皇

  山居劍意·風來吳山

  不僅是杏壽郎驚了,他如果還是全盛時,想要插入進去不難,可是他已經重傷了,從新凝聚呼吸顯然還需要一些時間。

  而至於後面的炭治郎和伊之助都呆了。

  看不清,完全看不清。

  和杏壽郎的大開大合不同,不停切換兩把劍的朝陽靈巧的不可思議。

  踩地和上躍的動作就像是飄舞在空氣裡面的落葉,可每一次揮劍的威勢都帶著絕不可抵擋的壓力。

  這……就是超越柱的戰力麼?

  「你認為鬼最大的能力就是愈合對吧,可據我所知,鬼的愈合是有極限的,如果,我超越你愈合的極限,會怎麼樣呢?」朝陽狂笑:「不要躲開,正面對我!猗窩座!」

  猗窩座稍顯狼狽的咬了咬牙,終於暫時放下了自己不打女人的原則,將朝陽完完全全視作了對手:「為什麼呢,為什麼你們都一定要保護弱者呢?讓他們就這麼死去不行麼?惡心的東西就不應該礙眼!」

  「你在羞辱你自己麼,雜碎!」朝陽一邊獰笑,一邊抬劍繼續劈開了對方的身軀:「你是什麼玩意,一個人變成的鬼,在強大的生命出生的時候都是孱弱的,那你出生的時候怎麼沒有死去?」

  「按你說的,弱者就應該死,那麼第一個死的,也應該是你!」

  「接受別人的保護長大,接受了鬼舞辻無慘的血變成了上弦之三,你頭上還有鬼舞辻,上弦之一,上弦之貳三座大山,你對他們來說不也是弱者,你怎麼不去死呢,猗窩座!」

  「強者的能力如果不能用來惠及更多的人,而是用來傷人,那麼你可以,刀劍可以,火統可以,你就永遠只是武器而已!不配作為生命!」

  猗窩座一愣,在聽到朝陽說什麼嬰兒的時候,他忽然覺得這話……似曾相識。

  就想是有什麼人,扶著他的肩膀對他這麼說過……猗窩座向空氣裡面打了一拳,可是那裡什麼都沒有。

  而就是這麼一愣神的檔口,從新調整回呼吸的杏壽郎已經從新握刀砍了上來!

  破壞殺·萬葉閃柳

  破壞殺·腳式·飛游星千輪

  問水訣·聽雷·斷潮·踏雪

  炎之呼吸·一之型·不知火

  在炙熱的刀鋒揮舞出去的一瞬間。

  杏壽郎忽然想到了朝陽曾經教過他一句話。

  「把力氣和刀都收起來!收起來,懂麼!藏劍與心!以心御劍,劍隨心走,氣隨人發!這是藏劍的奧義,是藏劍能夠屹立劍道之巔近百年的劍道!杏壽郎,你必須要學會!」

  說起來……剛才猗窩座也說過什麼鬥氣,鬥氣是什麼?是朝陽說過的劍氣麼?

  猗窩座的所有的血鬼術都是建立在他腳下的羅盤上施展的,所以無論是什麼樣的攻擊都會被看穿,即便是朝陽,不少的招式他也可以擋住,其他的則是靠著愈合力硬抗,

  劍意,心劍,劍氣,鬥氣,羅盤……

  猗窩座擋住了這一記不知火,正面被朝陽腰斬,可是他再次長出一個完整的下身也不過用了幾個眨眼的功夫。

  而猗窩座的手已經從新捏成拳,再次向他胸前襲來,如果這一拳打實,已經碎裂的肋骨一定擋不住,而其下的肺和心髒一定會遭到重創。

  「閃開!」朝陽不顧一切的伸手就要想辦法格擋來猗窩座的攻擊。

  可是在這一刻,杏壽郎的眼前變了,變得透明了一些。

  五感徹底的,完全的張開,痛苦從剛才被壓榨過的心髒裡面蔓延出來,甚至有一種自己立刻就會死去的錯覺。

  可是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朝陽不善言辭,卻一遍一遍,意圖用自己的劍,讓他看到的世界!

  天生劍骨所帶來的天生天賦是普通人的他,在賭上性命以後也能做到的也能看到的東西。

  杏壽郎以不可思議的角度,躲開了那一拳,鋒利的拳風幾乎劃開他的腹部,但是比起原本預計的傷口,這個甚是不能算是受傷。

  「杏壽郎……你學會了!」即便是在激戰之中,杏壽郎也從朝陽的眼神裡收到了贊賞。

  完全的,純粹的贊賞和喜悅。

  是的,他學會了,雖然不能完全看到,但是他已經可以感受到對方肺部的活動,血流的湧動,肌肉的收縮,

  下一刀。

  炎之呼吸·二之型·上昇炎天

  身軀被徹底割裂的時候,就算是猗窩座也驚了。

  這下,輪到了猗窩座感到了危險甚至……害怕。

  本來只是一個跟他勢均力敵的朝陽已經足夠的,可是現在,卻加上了一個雖然重傷,卻帶著能切下他的頭的威脅感攻擊了過來。

  危險!

  破壞殺·終式·青銀亂殘光

  時間似乎緩慢了一點,杏壽郎很清楚的看到了猗窩座是怎麼再次一拳擊中朝陽的。可是朝陽避也不避,任憑對方的拳風從她身上撕扯下一大塊血肉,握著劍的手再次轉動,斜著切開了對方的軀體。

  如果換成普通人,猗窩座這會應該死的不能在死了。

  炎之呼吸·奧義·九之型·煉獄

  再次點燃心髒,揮出了超越自身的一刀。

  炎之呼吸·一之型·不知火

  赤紅的刀刃切入了鬼的脖子,卻被反應過來的猗窩座硬生生捏住,幾乎是驚恐的看著杏壽郎:「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你忽然突破了!」

  他一把掐住了杏壽郎的喉嚨,就要折下對方的腦袋。

  天已經快亮了,他必須走了,想走就必須解決這兩人其中一個。

  比起活死人朝陽來說,杏壽郎似乎好對付的多。

  可是朝陽想都沒想,看著已經砍到一半的赤紅之刃,揚起了自己的劍,直接劈了上去。赤紅的刀刃,在那一瞬間,發出耀眼的赫色。刀刃斷裂的同一時間,猗窩座的脖子也被徹底斬下。

  猗窩座不可置信的看著杏壽郎。

  那個也就算了。她是活死人,沒有鬥氣,羅針對她幾乎沒有反應很正常,可是杏壽郎……他是怎麼學會的?

  不對……不對,不是,那個女人不是不會鬥氣,而是一開始,她就把自己的鬥氣藏起來了!

  可是他明明已經在適應了,為什麼杏壽郎也學會了!以至於他產生了混亂的感覺。

  不過這本不是問題,在給他一點時間,他就能理解並且做出更合適的反應,可是……短時間的這個戰鬥之中,杏壽郎的領悟和成長的速度,遠遠超越了他。


第184章

  猗窩座的武術精髓被堂堂正正的正面擊碎了。

  在杏壽郎剛才的眼睛裡面折射而出的,就是他所追求的——至高的境界!

  那個女人已經如喝水吃飯一樣簡單的境界,剛學會的杏壽郎並不會收斂,所以展示了出來的境界!

  還沒完!

  猗窩座扶住了自己的頭。

  下一秒,朝陽的劍再次揮舞,卻是把他的腦袋徹底的拍開了!

  被從脖子上卸下來的頭開始了崩潰。

  朝陽松了口氣,抬步走向杏壽郎

  「結束了,我們……」

  可是杏壽郎眼裡並沒有一如既往往的戰勝強敵的喜悅,而是微微睜大,露出不可思議和恐懼開:「朝陽!小心!」

  說著,就撲了上來,推開了朝陽。

  下一秒,猗窩座的手在他的腹部,砸在剛才撕裂的口子上,傷口再次被裂開,裂出了一個洞。

  朝陽回頭。

  猗窩座並沒有倒下!

  他的身體還在,沒有崩潰,頭部的傷口竟然封閉了起來。

  整個人顯露出了類似無頭將軍刑天的姿態!

  「雜碎!」朝陽怒罵了一聲,雙眼忽然徹底變得漆黑,那是她血液的顏色。

  君行四海再次劈開了猗窩座的身體,可是他回復的速度變得更快了!

  該死!為什麼鬼被日輪刀斬首了還不死啊!

  杏壽郎也是死死的瞪著面前的鬼。

  失去了脖子這個弱點,那麼要殺死這個鬼還有什麼辦法?

  必須快一點,一定要快一點!

  可是這個時候,猗窩座卻停了下來。

  他的一只手向後撤著,就像是被什麼人拉住了一樣。

  兩人都是一愣,朝陽連忙轉換站地,擋開了杏壽郎和猗窩座。

  「都說了讓你退下,我來解決!」咬牙切齒的抱怨裡面是遮掩不住的恐慌:「現在立刻退下給自己止血!快點,別讓內髒流出來!」

  內髒本來就已經遭受重創了,如果這個時候流出來就是死路一條。

  「放開我的手,你是誰啊!」

  杏壽郎和朝陽聽到了猗窩座的聲音,但是他們聽不到的是另外的聲音。

  一個少女哀哀切切的懇求:『請停手吧』

  「不行,我必須殺了他們!」

  「我必須要變強!礙事的就殺掉!」

  『為什麼!為什麼想要變強啊!』

  「因為……」猗窩座的聲音發生了一些變化,聽起來不在那麼像是一個鬼了,倒像是……一個人:「不變強的話,就無法帶回去。」

  「無法給父親,帶回去藥。」

  朝陽一愣。

  這不是第一次了,有些鬼會在死前回憶起自己作為人類的時光。

  所以,眼前的這個上弦之三,也想起來了麼?

  可是他明明沒有說話,為什麼還是能聽到?是對方的心聲?怎麼聽到的?

  「不變強的話,就不能帶著偷來的錢包逃走。」

  「不變強的話,遭到報復也贏不了。」

  「不變強的話會被奉行所捉住判刑。」

  『狛治,正直的活著,你就還能重來,我還沒有想活到不惜奪人錢財的份上。』

  『抱歉給你添了麻煩。』

  「窮人連活著都不被允許麼?這種世道見鬼去吧。」

  「為什這些狗屁不如的家伙能活著,而我爸爸就必須死?」

  「還有誰?歐,一個道館的館主收留了父親死去後無處可去的我,還把他的女兒,戀雪介紹給我認識……」

  「都怪你們,讓我想起了這些無聊的過去。」

  「一定能治好她,拯救她,保護她,我作為人的人生,充斥著虛妄的言語,無聊透頂。」

  「什麼狛治的狛是狛犬的狛,說這種話的師傅也沒有武士的身份,擁有大量土地和道場都是出於別人的贈與。」

  「明明那麼強,卻對找茬的人百般忍讓。」

  「我從來不奢望有人喜歡我,可是我的師傅,我的妻子……說好讓我繼承道場,戀雪也答應作為我的妻子。」

  「可是呢,他們卻被人投毒殺死。」

  「我討厭弱者,弱者並不會堂堂正正的決出勝負,只會往井裡面投毒,很醜惡,」

  「可是我呢,忍耐力不夠,自暴自棄,用『守護』的拳法殺人。玷污了師傅最珍愛的武術,也沒能夠遵守父親的遺言。」

  「重要的人面臨危機的時候,我總是不在身邊。」

  「可是,我都已經跟她約好了,約定好了要一起看明年,後年,以至於許多年的煙花!」

  「我和她說好了,我會變得比任何人都強,一生去保護她。」

  「結果,我只會呈口舌之快,實則一項都沒能完成。」

  太陽升起了,但是猗窩座的身體並沒有逃走,他開始在太陽下一點一點的化為灰燼。

  「成為了鬼,失去了重要的記憶,我又在追求強大,明明想要守護的東西已經一樣都沒有了,也並不是想在這個舉目無親的世界裡繼續生存下去,卻又反復進行了百年以上的,毫無意義的殺戮。」

  「可是啊,我真正想要殺死的是我自己啊。」

  「真是悲慘滑稽又無聊的故事。」

  朝陽走到了猗窩座化做的灰燼面前。

  她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完好。

  眼睛在剛才鬥爭的時候被劃傷,手臂腿腳都有皮肉被撕下的痕跡。

  活死人自我回復的能力是趕不上鬼的,畢竟不是同一個物種。

  而且……因為太長時間沒有大肆進食,朝陽的回復能力已經走到了極限。

  現在能夠支撐著繼續站著都已經是盡全力了。

  「戀雪和狛治麼?聽起來很老氣的名字……真是,可憐啊。」朝陽感嘆了一句。

  因為絕望而放棄好好做人的,又何止狛治一個呢,只是他不幸,沒有那個能舍自己一心一命,也想要他好好活下去的人……所以他成了鬼。

  話還沒說話,又吐出了一口血。

  雖然內髒不怎麼活動了,可是被打傷以後原來還是會把血返給喉嚨的啊。

  在轉身,走到了杏壽郎面前。

  而這個時候。炭治郎和伊之助也連滾帶爬的滾了過來。


第185章

  「煉獄!煉獄先生!」炭治郎看著杏壽郎腹部令人恐懼的傷口,泣不成聲。

  「灶門少年。」杏壽郎微微的笑了起來,一只眼睛被重創,只能睜著另外一個眼睛的大黃雞眼眶還是一樣的圓,一樣的精神:「不要叫的這麼大聲,腹部的傷口會裂開的,你的傷口可不輕啊,灶門少年,如果你因為這種問題死了,那就不合算了。」

  朝陽的動作頓了頓,她第一次聽到杏壽郎如此氣息衰微的聲音。

  聽起來像是快死了。

  「煉獄先生。你才是,不要再說話了,請用呼吸法給傷口止血吧,難道沒有讓傷口愈合的方法嘛?」

  「沒有。」

  朝陽忍無可忍:「喂,現在敘舊是不是……不太合適呢?」

  杏壽郎抬頭,笑顏異常的溫柔:「可是,朝陽,再過不久,我就要死了……」

  「你別說廢話。」朝陽眼睛裡的黑色沒有褪去,而是覆蓋上了一層憤怒的顏色,她扔開了自己的劍,快速的點了杏壽郎身周好幾處大穴,其中就有能夠讓人閉嘴的封喉穴。

  然後在炭治郎和伊之助恐慌又振奮的眼神裡面,將體型比自己寬闊的多的男性打橫抱起。

  中間甚至還踉蹌了一下,顯然她自己也是強弓末弩,可是她還是站穩了。

  「讓隱來看著我的劍,誰都不許動它們。」

  吩咐完了這句,朝陽提起輕功,不計代價的奔跑跳躍起來,向著最近的小鎮疾馳而去。

  「是這樣麼,打敗上弦了了麼!杏壽郎,朝陽,干得好。」

  在天光徹底亮起的時候,產屋敷耀哉收到了他最想聽到的消息,天未亮時聽到杏壽郎和朝陽遭遇上弦之三的時候就開始等待起的消息。

  過往,他也聽過柱們遭遇上弦的情況,要麼是想蝴蝶香奈惠一樣勉強保命,要麼就是直接折損。

  這是第一次!

  第一次聽到上弦死亡的消息,而且並不是末位,而是上弦之三!

  「一百年來都不曾改變過的情況,如今終於改變!天音!」

  陪伴著丈夫跪坐在一旁的產屋敷天音立刻貼過去了一些。

  「你明白麼這是征兆!命運將開始大幅度轉動,這個漣漪應該會不斷擴散,席卷周遭,激烈搖晃,最後去到那個男人身邊。」

  「鬼舞辻無慘,我們一定會,在我們這一代打敗你,打敗你這個我們家族唯一的恥辱!」

  那天記憶的最後,是徹底力竭的跪在了蝶屋外。

  當時正好看到了蝴蝶忍,她似乎還說了什麼,但是不記得了。

  不重要,重要的是在她醒來以後。蝶屋的護士們立刻告訴她,杏壽郎被救下來了。

  因為她送來的及時,所以對方的傷口還有轉圜的余地,只要好好修養,過不了多久就能痊愈。

  朝陽松了口氣。

  然後從蝴蝶忍的口中得知,她已經昏迷了兩天。

  一開始,誰都拿那個到了門口,說了一句:「快救杏壽郎,」以後就徹底昏死過去的朝陽毫無辦法,最後還是小澄猜想她跟鬼一樣,完全靠體力維持活動,現在傷口不愈合,人也不清醒,那就是沒有體力。而不吃人類食物,那必然是有別的補充體力辦法。

  最大的可能……朝陽之前吃過大量的剛被捕殺的大型動物。

  不吃人,用了畜生作為代替,索性蝴蝶姐妹就跑到了最近的山上,好不容易抓了一只老虎,放血挖心切碎混合。喂了她以後,看到她傷口開始愈合,這才松了口氣。

  「所以我昏迷的時候……」

  「吃了三只熊,兩個老虎,七八只狼,其他的小動物數不勝數……」

  「我知道了,辛苦了。」朝陽松了口氣,沒吃奇怪玩意就好:「杏壽郎呢?他怎麼樣了?」

  「煉獄先生已經基本脫離危險,不過傷勢太重,目前還沒有醒來,我和忍算了下。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大概今天下午,或者晚上就會醒。」

  蝴蝶忍在旁邊點了點頭:「但是你們也太亂來了,居然兩個人就去跟上弦之三動手,還被打成那樣,煉獄先生恐怕小半年都沒法在出任務了!」

  「是我的錯。」朝陽嘆了口氣:「是我一直想著磨刀,所以在旁邊等著,如果我在早一點動手,那一拳就不會到杏壽郎身上,他現在……」

  蝴蝶忍讓開了朝陽床頭的位置,黑色的眼睛順著轉了個向。

  旁邊躺著,臉上沒有笑容一只眼睛被繃帶包裹,全身也包的像是半個木乃伊一樣的,不是煉獄杏壽郎還是誰。

  朝陽這才露出了些許笑容:「沒事就好。」

  「哪有沒事!」蝴蝶忍忍不住大聲生氣道:「你都不知道你倒在門口的時候我和姐姐都快嚇死了!哪有人會身上都是窟窿,骨頭都露出了大半的啊!」

  「你還抱著已經昏迷的煉獄先生,他腹部的傷口整個都是裂開的,就算你把他抱著,收攏了腹部可是一把你們分離他腹部就從新分開了!血差點就止不住!嚇死個人了!」

  「內髒骨頭都被重創過了,肋骨碎了五根,脊椎也有傷,頭骨有裂痕,右手骨折了,勉強算完好的只有腿而已,眼睛也是,估計他的右眼半年都別想看清東西……只是打一個鬼而已,有必要把自己整的這麼狼狽麼!」

  說著說著,蝴蝶忍眼眶裡面慢慢彌漫起水霧:「我差一點……差一點就以為你們要死了啊!」

  「你居然直接抱著煉獄先生,從無限列車跑到了蝶屋來!你都不知道我那天中午看到你的時候是什麼感覺,還有你的那個鎹鴉啊,為了追你,飛的都快斷氣了,也是喂了好久的水才緩過來!你知不知道啊!」

  「我還以為十一個柱要變成十個,我還以為你要死了!」


第186章

  朝陽眨了眨眼。

  說著眼淚就大顆大顆的掉落出來,而顯然蝴蝶忍也知道自己在落淚,惡狠狠的把臉上的淚水擦掉,然後瞪大了眼睛盯著朝陽:「我知道你在憋著笑!你想笑就笑吧!我就是哭了又怎麼樣!」

  「我沒有想笑。」朝陽嘆了口氣,伸手,雙手抓住了蝴蝶忍的手:「我只是覺得很高興,很高興還有人會為了差點死掉而難過。」

  「不光是我,姐姐也很難過,她已經守在這裡兩天了!」

  朝陽扭頭,旁邊的蝴蝶香奈惠眼睛底下掛著一些青黑色,顯然這兩天都沒有睡好。

  說不感動那是不可能的。

  明明……她什麼都沒做,就能到得到姐妹二人誠摯的感情,和毫不作假的關切真是……天大的榮幸。

  朝陽松手,然後伸手,主動擁抱了蝴蝶香奈惠:「謝謝你,能醒來以後第一個看到你真是太好了,香奈惠。」

  「我也是,能看到朝陽平安無事的醒來,真是太好了。」

  香奈惠也笑了起來,用還綁著繃帶的手拍了拍朝陽的脊背。

  繃帶下是之前為了獵殺熊,不小心留下的傷口,不嚴重,最少比起當時她內心的焦急來說什麼都不算。

  又和姐妹兩個說了會話,得知在自己昏迷的一天多之內,產屋敷和其他能趕過來探望的柱都已經來過一輪,甚至產屋敷杭奈也來過,而昨天晚上為自己守夜的則是跟著學過劍的小澄三人。

  千壽郎也來過了,但是沒有看到前任炎柱煉獄慎壽郎……

  「前炎柱也太過分了,自己的兒子遭受了這麼重的傷居然看也不看一眼。」蝴蝶忍沒忍住,吐槽了這麼一句。

  以至於蝴蝶姐妹的繼子,那個只在蝶屋打過幾個照面,喜歡丟硬幣的梨花落香奈乎也來過,但是她完全沒有感覺。

  「你不要去隨便亂動啊!雖然傷口全部長好了,但是誰知道你內髒有沒有問題,給我老實躺下來!」朝陽試圖起身的時候,蝴蝶忍這麼訓斥道。

  「啊啦啊啦,沒事,我並不是正常的人類,而是活死人,所以只要我能醒來,其他的問題就是沒有問題了。」

  才怪,猗窩座的那一拳直接打到了腰椎上,雖然天生劍骨確實堅不可摧,可是她還是會疼的,而且她的恢復能力對劍骨來說並沒有太大的用,現在光站起來腰就覺得有些吃力呢。

  朝陽還是笑著擺了擺手,蝶屋似乎又有了新的成員,比如現在忽然開門,送來新鮮心髒的神崎葵。

  年輕的女孩顯然愣了一下。眨了眨眼。

  朝陽多看了她一眼,白色的護士服下明顯是鬼殺隊的隊服。

  「你叫神崎葵?」

  「是的,葉大人!」

  朝陽笑了笑:「我聽蝴蝶姐妹說了,這兩天負責幫我捕獵的還有你,辛苦了。」

  「不辛苦,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對了。」看到有新人過來的朝陽像是想起什麼來,在擺在床頭櫃的那些零碎東西裡面翻了一通,那都是她身上攜帶的東西,衣服被換掉了,衣服裡面東西則是全部在這裡了。

  上面都沾染了不少黑色的,屬於朝陽的血跡。

  「麻煩你一個事。」

  「您請說!」

  「把這個,給千壽郎,讓他轉交煉獄的家主,慎壽郎先生。」朝陽抽出了一封被血濺染了不少,但是還是能看出字跡來的信條。

  「沒有問題,我會完成這件事的!」神崎葵朗聲應下。

  「對了,灶門炭治郎他們呢?」

  朝陽終於想起了當時列車上其他的成員。

  「大家都沒事!你和煉獄先生做的很好,列車上兩百多位乘客無人傷亡,炭治郎他們也平安回來了,不過傷勢比你們輕,所以安排了另外一個病房,如果你想見他們的話待會可以去隔壁。」蝴蝶香奈惠笑道。

  朝陽點了點頭,神崎葵放下了新鮮的心髒,接過了信,轉頭離開。

  朝陽沒有去拿餐盤上的刀和勺子,而是直接用手抓了一把切碎的心髒塞進嘴裡,嚼也不嚼的直接咽了下去。

  這是熊的心髒,有很多的生氣。

  旁邊還有一大瓶血,朝陽也咕嚕咕嚕的灌了下去。慘白的臉色回復了一些血氣,鬼相也慢慢被收斂起來。

  「對了。我的劍還在無限列車那邊吧,我待會去拿,我會盡快回來的,如果杏壽郎醒了,就讓鎹鴉給我傳話。」

  蝴蝶姐妹眨了眨眼。

  「隱已經把你的劍帶回來了。」

  「帶回來了?」朝陽不悅的皺眉:「誰讓他們亂動我的東西的?」

  啊?這?

  蝴蝶姐妹都是一愣。

  「劍在哪?」

  正這麼問的時候,蝶屋的小澄三人就拖著兩把沉重的劍啪的一下推開了病房的門。

  小菜穗拖著重劍,小清拖著輕劍,而小澄則是捧著層層疊疊的用血紅色的顏料繪著什麼東西的布帶。

  「葉小姐!我們把你的劍帶來了!」

  「還有裹劍的布料也給你洗干淨了歐!」

  洗干淨了?什麼?

  朝陽腦子嗡了一聲,看向了小澄手裡的布帶。

  後面的話她沒聽清了。

  「原來這個布帶不是黑色啊,不過上面還有紅色經文一樣的東西……朝陽姐姐!」

  小澄驚叫了一聲,幾個人就看到齜牙欲裂的朝陽一把奪過小澄手上的布帶

  「摸兩把劍也就算了,誰允許你碰這個的?」

  「你知道這是什麼麼,你就敢碰!」

  「朝陽,她不知道……」蝴蝶香奈惠第一次見到朝陽對著小輩發脾氣,下意識的就要上前開解。

  「活死人的裹屍布也敢洗,你怕不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蝴蝶香奈惠一愣。

  忽然想起了前兩年,第一次看到朝陽的那一年,產屋敷的新年祭……

  所以朝陽拒絕別人碰她的劍和裹著劍的布料,就是因為這個麼?

  裹屍布……聽起來多悲慘啊。

  小澄幾乎是被罵懵了,她睜著眼睛看起來像是要哭出來一樣。

  「你怎麼洗的?在哪裡洗的?那個地方的水不能在用了,你也得去淨身!」

  朝陽拉扯著小澄就要往外走,臉上神色在憤怒以外,分明還有一些害怕。

  「我……我沒有用河洗,我用的打上的井水,洗完了就倒在道場角落裡了!」

  「你最好說的是實話,現在你們三個去淨身,能用雨水的就用雨水,不能就用溪水,不能用井水!然後然後拿艾草熏,在太陽下面曬,從頭到尾碰過這個布條的都得這麼做!快點!」

  小澄呆愣冷的就被朝陽提著,同時還提上了她其他兩個同伴,一大三就要往外走。

  蝴蝶香奈惠有些看不過去,連忙接手了自己的小輩:「由我帶他們去淨身,朝陽你還是多休息下吧。」

  朝陽冷了冷臉,不過考慮到她其實也並不會醫療類的清理,索性放了手,囑托道:「如果你要給她們做清理,那你自己必然也要清理,用過的水不能回河裡,都是劇毒,用完的東西必須焚毀,記住了麼?」

  「好的,我會注意的。」

  朝陽這才退回到自己的床邊,坐下來,松了口氣。

  「朝陽小姐……」旁邊蝴蝶忍忽然叫了她,指著地上被廢布一樣攤著還被朝陽踩過兩腳布條:「我覺得你可能想知道一下這個上面是什麼…,我沒有看懂,但是好像是經文吧。」

  「能是什麼,不過就是我剛成為活死人的時候流出來的化屍之毒。你趕緊放……」開。

  最後朝陽再往下的話就被咽了下去。

  剛才她只顧著去解決化屍之毒了,完全沒有注意到被洗干淨的裹屍布上有什麼。

  可是現在看過去,上面果真被洗的干干淨淨,以至於露出了原本的樣子,灰白的布料,還有,上面血紅刺眼的文字。

  朝陽雙眼一睜,快步走了過去,不可置信的看著布條上的文字。


第187章

  毫無意義的,像是貓哭耗子一樣發笑的血淚。「是這樣的啊,是這樣的啊!」

  蝴蝶忍從未在任何人臉上見過如此復雜而細微的表情。

  就像是石頭落入原本波瀾不驚的死水之中,沒有水花,只濺出來一些漣漪。

  但是這些漣漪一層又一層,一圈又一圈。

  是疑惑,是震驚,是原來如此,是痛苦,是悔恨,是絕望後又看到的天光乍現。

  朝陽從蝴蝶忍手裡接過布帶,語調裡帶著嘆息又像是帶著解脫:「原來是這樣啊。」

  「什麼?」蝴蝶忍剛問出口,就看到朝陽蹲下身來,捋起了那長長的布條。

  對方低著頭,所以蝴蝶忍並不能繼續看清她臉上的表情,卻能從竭力遏止顫抖的肩頭略微感受到一些波濤洶湧的情感。

  「是往生經啊。」

  「什麼?」什麼往生經?

  蝴蝶忍沒有見過十八歲時候的葉朝陽,自然也不知道這在布條上密密麻麻的寫著的往生經代表的是什麼。

  朝陽蹲在地上,脊背彎下,就像是很小很小的時候闖了禍,小伯或者父親伸手要揍她的時候,她會把自己縮小成一個小蝦米,躲在葉縱橫的身後,任憑那個也只比她大五六歲的養兄在前面幫她抗揍。

  那個時候,她也是這樣,在後面哭哭唧唧的。

  可是有所不同的是,那個時候擠出來的淚水是為了讓長輩放過自己,讓哥哥庇護自己。

  而此刻流下來的淚水再也不復那時的清澈,而是渾濁,黏膩,甚至帶著腥臭味的血。

  是的,血,活死人的血。

  她已經沒有淚水了,能從淚腺裡面擠出來的只有這些髒污的血液而已。

  蝴蝶忍完全不知道朝陽為什麼忽然像是徹底崩潰一樣,她只看到一滴一滴的黑色液體從朝陽的臉上低到了布條上。

  但是朝陽很清楚,她比誰都清楚。

  在剛成為活死人的時候,她陷入昏迷,身體會不斷的滲出化屍毒。

  活人想要保存著意志變成活死人並不是那麼簡單的分反復肢解炙烤然後在斷喉,在徹底死亡之前進入化屍池就能做到的。

  那只能做到死,卻做不到活。

  真正最難的是在九天的肢解和炙烤以後還有九天的化屍。

  化屍池死了不知道多少人,一個池子都是數之不盡的冤魂和能夠扼殺靈魂的毒,跳進去的一瞬間可以醫好全身的傷,獲得□□的不死,可是如此維持意志在那些充滿身體的化屍毒下是幾乎不可能的事。

  最少在她之前不可能。

  那個時候她的意識並沒有完全被痛苦覆蓋,在能睜開眼睛的縫隙裡面,她看到了自己的哥哥,一層一層的給已經裹上了布條,她一直以為,那是為了防止化屍毒擴散——所有的照顧活死人的驅使人或者供養人都會這麼做。

  裹屍布對活死人來說是非常重要的,有秘術,是可以通過裹屍布去控制沒有意識的活死人的。

  她相信自己的哥哥不會想著害她,所以沒有在意。

  從頭到尾,從始至終都沒有在意這個東西。

  以至於現在才發現,這並不完全是裹屍,而是用心血,日復一日的寫下的,希望她能夠得以善終,希望一個活死人能夠重入輪回的往生經!

  她的哥哥。

  那個清風霽月,笑容溫和的謙謙君子,從一開始就哀求她不要走上絕路的男人。

  一直一直,都在期望她回頭。

  「我們是家人,朝陽,我是你的哥哥,有什麼問題你都可以依靠我……你不要一個人去做,你不要拋下我搞不好,如果你想要活死人去幫你報仇,我可以,我可以去成為活死人……」

  那個時候她說了什麼來著。

  歐,當時她向五仙教借用化屍池,他們唯一的要求就是讓自己去勸勸曾經的哥哥,現在五仙教聖子,讓他不要一心想著去找曾經的妹妹,不要為了曾經的情意放棄五仙教聖子之位。

  她答應了。

  五分是承諾,五分是真心。

  她跟她的哥哥說。

  「你不過是一個養子,有什麼資格跟我一起為葉氏復仇呢?」

  「君山的族墳可沒有給你埋骨的地方。」

  「不是我要舍棄你,而是我們本就不是一路人,你莫要搞錯了。」

  可是被她說的一文不值,不是一路人的哥哥,卻固執的,用五仙教的秘術,用自己的血,一遍一遍的去寫往生經,就為了一個不知道能否實現的,不知道到底存在與否的轉生的機會。

  值得麼!

  朝陽不知道。

  她只是覺得難過,太難過了。

  這個世上值得她後悔的事不多,沒有保護好葉氏算一個,愧對列祖列宗。

  人生來就有死別,所以她並沒有為哥哥的死去而特別難過,她只是遺憾為什麼活下來的不是那位謙謙君子,而自己這個已經毫無存價值的活死人。

  她只是後悔……沒有好好跟葉縱橫告別。

  沒有跟他說對不起,當時不是要舍棄你,而是希望你舍棄我,然後好好活下去。

  就連分別的時候都顯得那麼狼狽。


第188章

  「朝陽……朝陽。」

  有人在呼喚她。

  朝陽一愣,然後緩緩的抬起頭來,對上了床邊一個盡力在扭頭,甚至試圖支撐起自己來找他的人。

  杏壽郎醒了。

  朝陽抬著頭楞楞的看著她,她還沒能從過往中掙脫,整個人都很呆滯。

  蝴蝶忍也發現了背後不太聽話的病患,連忙試圖把對方按回去。

  「煉獄先生,你的傷很重,請不要隨便動彈!好好躺著!」

  「我不要緊!」杏壽郎原本睜大的眼睛微微顯得有些疲累,可是還是非常堅決的扭過頭來,用完好無損的那只眼睛看著她:「朝陽你還好麼,我是聽到你的哭聲才醒來的!我很擔心你!」

  「肺手上了就不要這麼大聲的說話啊!」蝴蝶忍忍無可忍的吼出聲來。

  哈。

  朝陽擠出了一聲笑,有些干澀,卻也還算活泛。

  於是杏壽郎終於放心了躺了回去,可是臉還是在面對她,聲色陳懇:「看起來情況還不算糟糕是麼。朝陽,雖然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可是無論是什麼樣的事,我都會在你身邊的,所以請不要這麼難過。」

  「都會在我身邊……哈,你再說什麼大話啊。」朝陽滿不在乎的擺了擺頭,笑了一聲,沒有放在心上:「還說什麼聽到了我哭,杏壽郎,我根本沒有發出聲音吧。」

  「嗯!長陽你的喉嚨確實沒有聲音,可是你的心在哭,我聽到了!它一直一直再說對不起。」

  朝陽愣了愣。

  杏壽郎不可能聽到她內心的聲音,這是客觀的事實,除非杏壽郎聽到的並不只是她的聲音,而是他自己所了解的那個朝陽的聲音。

  一個人,完全了解並且能夠共情另外一個人,怎麼可能呢。

  不過……

  「那是你聽錯了,我並沒有難過的哭。」朝陽擦了把臉,把臉擦的干干淨淨的,然後又深吸了一口氣笑道:「我沒有難過,其實我很高興。」

  哎?

  這下輪到杏壽郎和蝴蝶忍不理解了。

  這是杏壽郎第一次看到朝陽崩潰痛哭的樣子,以往無論面對什麼樣的局面,在為難的時候,朝陽也只會對事實向壞的方向發展而表達出憤怒。

  難過這種情緒即便出現,也是接近一閃而過的程度。

  是什麼事情讓朝陽這麼難過呢,跟那個她提出過婚約的人有關系麼?

  杏壽郎有些不開心。

  他臉上的笑容潛下去了一些。

  可是朝陽確實不難過了,准確說,在看到杏壽郎睜開眼睛看著她以後,她就不難過了。

  確實很可惜,確實很後悔,如果在給她一次選擇的機會,付出什麼代價都行,她一定會保住葉氏和自己的哥哥。

  可是……如今的局面,也是她所想要的,不是麼。

  更重要的是,她也是看到這密密麻麻的往生經的時候忽然領悟到的。

  她的哥哥,確確實實是哥哥。

  無論如何,也想要保護自己妹妹的哥哥。

  保護她的內心,保護她存活下去的可能,保護她生而為人的意願,並可以為此付出生命作為代價。

  她並不孤獨。

  她在被人深刻而且熱烈的擁抱著。保護著。

  為什麼,之前就沒有發覺過這一點呢?

  朝陽站起身來,一點一點的把曾經的裹屍布小心的卷了起來,又把旁邊的劍提了起來放到一邊。

  她沒有在用布條去包裹劍了。

  這件事在明顯不過,一直以為是裹屍布上的陰氣壓住了劍刃的煞氣所以帶來的人劍共存,現在看來並非如此,而是她在被往生經保護著,所以才沒有直接被自己的劍切的亂七八糟的。

  真是,用心良苦啊。

  當初葉縱橫要是把這個心放在劍道上,天下第一還有她葉朝陽什麼事呢?

  都是天意啊,天意!

  所以,朝陽只是再一次搖了搖頭,然後坐到了杏壽郎的床頭,拍了拍他傷勢最輕的肩部:「醒來的還挺快的啊。」

  杏壽郎眨了眨眼,看了看朝陽,又看了看蝴蝶忍。

  「蝴蝶忍小姐,我有些話想單獨跟朝陽說,雖然很不好意思,但是可以請你回避一下麼?」

  蝴蝶忍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退出去的時候還不忘順手關門。

  「你這樣我很難做的啊。」放松下來的朝陽坐沒坐相的靠在靠背上調侃道:「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還要把房子的主人趕出去,這話說出去,我是無所謂,你清白可就不一定保得住了。」

  一口口水卡喉嚨裡差點嗆住偉大的炎柱大人。

  對葉朝陽說話行事的肆無忌憚他又有了新的認知呢!

  「說吧,你有什麼事需要避著人來跟我講。」

  默默的把口水咽了下去,杏壽郎這才開口:「嗯,說起來真是讓人羞愧,我是想問問朝陽你,上次你在新年祭游戲上說,你有喜歡的人。也有曾經有未能成行的婚約對像是吧。」

  「沒錯。」

  杏壽郎靜默了一下,像是在從新組織有些艱難的語言。

  「雖然不是我主觀意願,而是被血鬼術影響,可是我在朝陽你的記憶裡面見到了你的哥哥,他就是你說的曾經的婚約對像吧。」

  「很對。」朝陽頓了頓,干脆給杏壽郎簡單的介紹了一下:「他是我父母養子,也是五毒教聖子,大我五六歲,從小就被我當擋箭牌使,碰到我大概是他最大的不幸了。」

  杏壽郎搖了搖頭:「我不這麼認為,朝陽,他一定一定非常愛你!而我很羨慕他。」

  「羨慕他什麼?」朝陽擺了擺手:「羨慕他被我搶走家主之位?羨慕他送了我簪子結果走之前差點被我拿簪子砸?羨慕他為了救我心都挖了?還是別了吧。」

  「正是因為如此!」杏壽郎正色道:「朝陽,你和你的家庭都非常優秀,所以才能教養出你和你哥哥這樣的人。所以我想,如果你們其中一個能為另外一個人獻上性命的話,那這件事反過來也一定一樣!」

  朝陽沉默。

  確實一樣,如果換做五仙教被滅門,葉縱橫不惜變成活死人也要復仇,那麼她是無論如何,都會幫自己的哥哥到底的。

  獻上性命也無所謂。

  他們是兄妹啊!

  比起父母,在幼年時,葉縱橫陪伴她的時間更加長久一些。

  長久到了對方似乎融入生命與骨血之中,剝離的時候,只覺得痛與懊悔。

  「他對你的真誠與付出讓我羨慕,朝陽你對他的愛意更讓我羨慕!無與倫比的羨慕。」

  「沒必要羨慕,你也會有可以舍棄一切來愛你的人的。」朝陽笑了笑:「畢竟你是煉獄杏壽郎。」熱情又專注,強大卻也溫柔的人,誰會不愛他呢。

  「但是那些都跟我沒有關系!那不是我想要的!」煉獄眼中映射出的是兩年多前的雪夜,那兩個在山路上慢慢行走的身影。


第189章

  「老實說,我認真想了很久,從朝陽你說只能做摯友的時候我就一直在想。」

  「本來在列車上的時候,就想跟朝陽你說的,可是時間不對,而現在,我實在無法再忍耐下去了。」

  是的,在見識過朝陽是如何決絕的成為活死人以後,在見識過朝陽是如何絕望的說出『我等著你讓我不得好死』以後,他就忽然意識到當初朝陽拒絕的話,或許那並不是拒絕,而是一種遠比他更深重長遠的告白。

  做出一個貫穿自己一生的承諾,以摯友的身份,陪伴短生種的未來,然後在用漫長的看不到盡頭的生命去懷念

  朝陽是在害怕,是在猶豫,她不敢讓杏壽郎踏入一個漫長毫無盡頭的怪圈裡面,就像是拿劍砍下自己脖子時那微不可聞的停頓一樣。

  可是他早就准備好了,在決定告白之前,在明白自己心意的時候,就已經下定決心了!

  「我覺得是上次沒有說清楚,那我就再說一遍!朝陽,我說喜歡你的意思是,我不在乎能跟你在一起多久,我知道我的生命非常短暫,對於這個世界來說,我只是一個轉瞬而已,正因為如此,我不想錯過任何在這個轉瞬之間能看到的最好人。」

  「或許說起來非常卑劣,在聽到你有婚約的時候,我想的居然是無論如何,也要讓你解除婚約,在聽到婚被拒絕的時候我反而松了一口氣,所以我非常確,無論能夠互相依靠,互相擁抱,能夠理所當然的牽著手走在大街上。能夠以為夫妻的身份稱呼對方多久,即便是一天也好,我想擁有有朝陽你存在我身邊的未來!我羨慕,甚至有些嫉妒被你深愛的葉縱橫先生,但是我也尊重他,感激他,正是因為他,才有了我今日能夠見到你的榮幸!真是萬分感激!」

  什麼深愛,什麼榮幸?都是什麼鬼?

  朝陽發現自己有點聽不懂杏壽郎的意思,不過她還是張口,就著自己能聽懂的部分說道:「既然你知道自己是短生種,那你就應該知道,等你垂垂老矣的時候,我還會是今天的樣子,我們的生命並不對等。」

  是的,這才是問題,人的想法是會變得,等杏壽郎開始老去的時候,他會不會覺得不能老去的自己,並不合適做伴侶呢。

  年輕時的相愛到底能抵多久的歲月漫長啊。

  可是杏壽郎在聽完她說的話以後幾乎沒有任何思考的反問她:「這對朝陽來說很重要麼?可是對我來說根本就不重要,我並不知道我還能活多久,但是我非常確定,在我余下生命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希望能夠跟葉小姐一起,一起看夕陽,一起逛慶典,即便等我垂垂老矣,再也拿不起日輪刀,我還是會希望能夠跟葉小姐一起走一段路,最好是能從日出走到日落,從春日走到冬日。從今日,走到我生命結束的那一天!」

  「朝陽,我知道,我知道你在擔心我未來會有一天可能覺得後悔,但是我不會,我永遠不會後悔我今天對你說的話。」

  「人的心意確實是會改變的,我不敢說我會永遠像今天一樣的追逐你,可是我愛慕你的心意,就跟我的熱情一樣,永不熄滅,直到我生命走到盡頭!」

  「不能說是不在乎,其實我很介意,介意朝陽心裡有別人,但是不要緊,我相信,只要一個機會,我就一定能同樣的進入朝陽的心裡,我想這麼做,請給我這樣的機會吧!」

  朝陽有些發懵的看著長篇大論的對方。

  說什麼嘛,把她能說的話全部給她堵死了,這是誰教的?嗯?

  充滿著純粹的熱情和愛意,帶著要將她在次灼痛的囧囧目光,怎麼拒絕?從哪拒絕?

  還是聽從自己的心意就此接受呢?

  「所以,我可以請你跟我,以結婚作為目的來交往麼……姐姐。」

  朝陽的眼睛一下子就從眯著瞪到了渾圓?

  叫姐姐這種違規操作是誰教他的!出來受死!

  「是我自己學的!因為朝陽每次聽到時透兄弟和千壽郎叫姐姐的時候,就會露出無奈的表情然後很快滿足他們的願望,我也想試試!」

  所以,在無意識的時候,朝陽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不過……

  算了。

  朝陽笑著,手扶到了杏壽郎的額頭,像是認命認輸一樣,把自己的額頭也抵了上去,輕輕的蹭著對方的額頭角:「你這是犯規的啊,杏壽郎。」

  「而且我不考慮結婚的,我對婚姻毫無興趣,與我而言,那是籠子與墳墓。」

  「但是如果你要的不是妻子,而是伴侶的話,我倒是有些興趣。」

  杏壽郎眼睛忽的就亮了,還沒開口,就聽朝陽繼續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八成就是我可以我願意之類的,不知道誰教你的騷話。但是我有一個問題,我你們日本人不是講儀式感麼?那你應該在煙火之下跟我說這些,而不是在病房。

  杏壽郎眨了眨眼:「如果朝陽喜歡煙花的話,我呢今天晚上就去找找看吧!」

  「今天晚上看煙花?」朝陽挑了挑眉:「出去找就算了,兩個蝴蝶小姐能把偷走病患的我追著從蝶屋直接打到產屋敷宅邸去。還是我買煙花回來放吧。」

  「不過你得有點心理准備,蝴蝶香奈惠邀請了我暫時在這裡留著幫忙做康復訓練,別以為我會因為你是我伴侶,就在復健訓練的時候對你手下留情,我只會下手更狠……准備面對疾風吧。」

  「唔姆!我沒有問題!」杏壽郎高興的紅著臉不顧身上的傷,伸手就要去擁抱朝陽,卻被後者笑著摁住。

  「現在先好好休息吧。」


第190章

  果不其然的,幾乎是朝陽說過讓三個小孩去淨身以後沒多久,三個人就開始生病,頭昏腦漲,不停低燒。

  而買完了煙花回來的朝陽只是嘆了口氣:「普通人碰過了活死人的裹屍布,這還算是下場最輕的。」

  小澄眼淚汪汪的問朝陽那些煙花是不是買回來安慰他們的,朝陽頓了頓,搖了搖頭:你們想看的話下次再給你們放,不過這次不是你們的,是杏壽郎的。

  小澄的眼淚流的更多了。

  蝴蝶香奈惠倒是挑了挑眉。

  確認過杏壽郎已經清醒沒有大礙,剩下的只有等傷口愈合和訓練以後,蝴蝶香奈惠給對方換了一個單獨的房間。

  准確說十一位柱中除了本來就負責蝶屋的蝴蝶姐妹在,少有需要長時間住在蝶屋的,煉獄純粹是因為傷勢太重所以被留下。

  「看煉獄先生的情況,想來傷口愈合要不了多久。」蝴蝶香奈惠在檢查過杏壽郎的傷口以後笑了笑:「要早日康復歐,煉獄先生。」

  「嗯!我會的!」

  香奈惠看了看杏壽郎,對方的目光並不在她身上,而是筆直的落在了房間的角落裡面——朝陽坐在那裡。

  兩個人眼神交互的間隙是其他人根本查不進去的黏膩。

  「那我就不打擾兩位了,好好休息!」

  香奈惠笑著退了出去,出門的時候順手關上了房間的門。

  杏壽郎拍了拍自己的床邊,臉上的興奮還沒褪下去:「夫人!我可以請你坐到我身邊來麼?」

  「夫人,這稱呼不對啊,」朝陽笑著,順從的走到了杏壽郎床邊的椅子上坐著:「怎麼,表白的時候我是姐姐,表白完了我就是夫人了?」

  「唔姆,可是朝陽你已經同意跟我在一起了啊,即便不結婚,按我們說好的,我們也一直都會是伴侶,那麼不是夫人是什麼呢?」

  好問題!杏壽郎你變聰明了!

  「你可以叫我姐姐,你不是說了很羨慕時透他們只要叫姐姐我什麼都能同意麼,你也可以。畢竟你剛才已經試過結果了不是麼?」

  「可是那是之前!現在我並不想做朝陽的弟弟!我想做朝陽的丈夫!」

  得,又給繞回去了。

  朝陽色由心起來,惡向膽邊生,忽然勾著嘴角,像是獰笑一樣,笑了兩聲,看著對方腹部被包的嚴嚴實實的樣子,眼神裡都是貓捉老鼠的興奮:「要做我的丈夫對吧。」

  「嗯!我也想要被朝陽依靠!」

  「這倒是不難。」朝陽笑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然後在杏壽郎的震驚裡面,爬上了他的床,跨腿,直接坐到了杏壽郎的胯部。

  然後更加不可思議的伏下身去,親密的貼在杏壽郎的耳邊:「其實有件事情我可能沒有說清楚。」

  「當初我是為了我葉氏家主的位置穩固,不被動搖而向我哥哥提出的婚約。」

  「你知道的,我是女人,無論是哪裡的世道,對一個女的做家主這件事多少都會有所非議,在我繼任之前,我聽過很多話。他們說女人就是吸管感情用事,他們說女人就是容易被男人控制,他們說女人做了家主,就是把葉氏拱手相讓。」

  「才不是!」杏壽郎精神奕奕的反駁道:「他們一定不認識你,如果認識你,就說不出這樣的話來了!朝陽是很用功很努力也很認真的人!無論是作為劍士,還是作為家主,都一定能做好!」

  「絕對不是容易被什麼人控制,也不可能把自己的家族拱手相讓!」

  朝陽笑了:「你倒是認真,可是別人不這麼想,所以就在我繼任之前,瘋狂的拿我應該說親的事來攻擊我。」

  「可是我不服氣,又不知道怎麼說服他們,所以想出了一個下下策,我向我的哥哥,葉縱橫求親了。當時我覺得,哥哥是養子,對葉氏感情深厚,大家都相信他,那麼我和他結親一定能堵住那些想看笑話的人的嘴。」

  杏壽郎睜大了眼睛。

  「我不知道你怎麼得出我深愛我哥哥這個結論的,但是我得告訴你,我的哥哥拒絕了我的求親,當時他問我,『你今日可以為了一時之氣跟我結親,那他日你有了真心所愛的人,要怎麼辦呢?就算你說你永遠不會遇到,那我呢?』」

  窗外提前埋下的煙花按時炸響,散出比晚霞更絢爛的光彩,而杏壽郎眼裡的光芒卻比這兩者都要閃亮。

  「朝陽!」杏壽郎忽然大聲叫了一聲朝陽的名字:「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從來沒有將你的哥哥當做伴侶一樣的愛慕過麼?」

  「正是此意。」

  有真心所愛的人,卻不是在他所不了解的以往,他以為的過往的深愛並不存在……不,不是不存在。

  朝陽說心有所屬的時候,是看著他的。

  「所以,朝陽你說你有喜歡的人的時候是看著我的,所以……是我所理解的那個意思麼?」

  朝陽又笑了,笑的一抽一抽的:「所以你才反應過來麼?」

  「對的,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我有且只有一個喜歡的人,從過去,到現在。」

  「只有你。」

  「我也是!」杏壽郎大聲道:「真是萬分榮幸啊!」

  「那你說話不要這麼大聲好不好,很敗氣氛的耶。」朝陽說著,撐著他沒有被打傷的肋骨坐了起來:「說起來,你們日本男人的褲子倒是跟我們那邊的不太一樣啊。」

  杏壽郎一驚。

  傷口的痛感讓他有些反應遲鈍,但是再遲鈍,這會也感受到了——他的褲子被脫下來了,已經脫到了膝蓋附近。

  而沒有發現這件事則完全是因為朝陽的裙子,下擺太過寬大,幾乎把他從腰蓋到了腿,而他身上有傷口又一直沉浸在朝陽答應他的喜悅之中,竟一絲一毫都沒有發現。

  以至於現在他上半身還好好的,下半身卻已經只有一條岌岌可危的內褲了。

  還好不是穿的袴,不然朝陽脫的時候可就太麻煩了。

  「需要幫忙麼?」杏壽郎乖順的問道,說這話的也不知道是真的領悟到了什麼所以不好意思,還是太聽話了,當真把音量降低了不少。

  朝陽眨了眨眼,似是有些不可思議的看向這個躺在床上的大號黃雞。

  怎麼能有人耿直成這樣呢?

  「你知道我打算做什麼麼?」

  「我不知道,但是只要是朝陽想做的,我都可以!」

  「這話可是你說的。」朝陽低聲笑了笑,伸手,扣住了杏壽郎內褲的邊沿,將兩條褲子一把扯下。


第191章

  在黃昏時分去敲杏壽郎房門的炭治郎後悔了,就是非常後悔,後悔到第二天都沒有臉面去見自己的煉獄大哥。

  倒是朝陽,當真像是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第二天又穿著一身嶄新的訶子裙在一眾人面前晃蕩。

  好在雖然煉獄杏壽郎的傷口看著嚇人,但是實際上最重的反而是眼睛上被拳風掃到的拿一下,腹部的傷口在被縫合以後就已經沒有太大的問題了,至於骨頭……早晚都會愈合的。

  杏壽郎原本打算直接回煉獄宅邸,卻在第二天看到了隨著千壽郎一起來到這裡的前炎柱,煉獄慎壽郎。

  對方從頭到尾都沒有說說什麼話,但是眼神落在朝陽和杏壽郎身上的時候會罕見的出現一絲絲溫和來。

  同時來的還有杏壽郎的鍛刀師,或者說是為煉獄世代鍛刀的鍛刀師。

  鐵地河原先生,是鍛刀村村長,鐵地河原鐵珍先生的後輩,一個性格溫和的帶著火男面具的男人,

  作為柱的刀師,他是隨時都有新的刀可以拿出來的,和上次一樣,他是親自送刀前來的,三個人坐在廊下,廊外是正光裸著上半身,被蝶屋三小只壓著背,做俯臥撐訓練的炭治郎三人組。

  無論是炭治郎還是伊之助都充滿了干勁,只有我妻善逸,明明可以做到的,卻在那裡涕淚橫流的叫著快死了。

  當場換了刀鍔以後這個溫和的男人嘆了口氣:「摸著舊刀的斷口:「一定是非常艱難的戰鬥,才導致刀兩次斷裂的吧。真是辛苦你了。」

  「不過我很好奇,為什麼兩次刀的斷口居然是一模一樣,像是被什麼東西硬生生敲斷了一樣呢?」

  「我聽說上次斷刀是遇到的上一個下弦之一,這一次是新的下弦之一和上弦之三呢,他們的能力是一樣的麼?」

  「並不是!」杏壽郎大聲道:「是因為我還不夠強,所以才導致了刀被斷掉,真是非常抱歉!」

  「哎呀呀,不要說這種抱歉的話啦,劍士的生命和雙手要比劍本身重要的多,雖然劍也很重要,但是只有斬下惡鬼的頭顱才能算是好劍不是麼。」這位溫和的鍛刀師笑著擺了擺手,看起來並不是很在意的樣子。

  「不過我真的很在意,因為刀的斷裂口很特殊,是其他武器撞擊造成的,我造出刀居然會被輕松打斷,而且是兩次,說起來真是讓我無比慚愧啊……」

  「這個跟您沒有關系,所以請您不要苛責自己!」杏壽郎信誓旦旦:「說起來,因為自己學藝不精而導致刀兩次斷掉,如果這裡有個洞我真應該鑽進去啊!」

  坐在旁邊的朝陽眨了眨眼,二話不說抄起杏壽郎的新刀就跳到了廊外,揮手間就挖好了一個大坑,然後對著杏壽郎比了個請的收拾:「給你安排妥當了,你可以鑽進去了。」

  老實說如果蝴蝶姐妹在這的話應當會覺得這個場景似曾相識的,但是他們不在,而完全沒見過這種局面的千壽郎,炭治郎等四個小輩連同一個慎壽郎長輩和一個鍛刀匠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大名鼎鼎的現任炎柱,當真蹲到了坑裡。

  「不……不是吧……」善意不可置信。

  炭治郎不敢出生——這個狀態從昨天下午看到不應該看的那一幕的時候就開始了,一直持續到現在,估計還的持續一段時間。

  至於伊之助……他非常不忿的大聲嚷嚷:「可是咕嚕咕嚕貓頭鷹的刀明明是油菜花葉子砍斷的啊!」

  咕嚕咕嚕貓頭鷹?油菜花葉子?

  朝陽扭頭,陰森森的看向了伊之助。

  鐵地河原先生也疑惑的看了過去:「油菜花葉子是?新的血鬼術麼?」

  「才不是!就是她啊!」伊之助筆直的指向了朝陽。

  這下就是在不明白也明白了。

  是朝陽砍斷了杏壽郎的刀,而且從刀的裂口上判斷,兩次都應該是她砍斷的。

  破案了!

  這位鍛刀人看葉朝陽的眼神當場就變得不友善起來:「我非常想知道,我的刀到底是哪裡得罪了葉小姐……」說著,鐵地河原從自己的腰帶裡面抽出了一把斷刀,直面葉朝陽:「以至於葉小姐要兩次砍斷我的刀!」

  「啊啊啊啊,實在是太讓人氣憤了!我今天一定要討回個公道!」

  「冷靜,鐵地河原先生!朝陽姐姐一定是有苦衷的!」千壽郎連忙撲上去拉住了鐵地河原。

  旁邊的慎壽郎也微微側身看著他:「要是不那麼著急的話,先聽聽他們怎麼說吧。」

  說著,就把視線投遞給了自己剛剛從坑裡爬出來的長子,眼神裡面帶著微不可聞的嫌棄。

  「你干了什麼好事啊!即便你是鬼殺隊最強的劍士,但是隨隨便便打斷我的刀我也是不會原諒你的!」

  千壽郎拼盡全力,甚至炭治郎三人也衝了過來,這才勉強架住了暴怒的鐵地河原。

  「對不起對不起!鐵地河原先生,請你冷靜點!」炭治郎瘋狂的道歉著。

  朝陽看著掛在鐵地河原身上的四小只怎麼都有點想發笑。

  等到看著杏壽郎從坑裡出來,擋在自己面前給鐵地河原解釋並不是她看不起刀和刀匠。

  「鐵地河原先生刀斷掉是因為我沒有能夠完全劈開鬼的脖子,而朝陽為了幫我,所以砸了一下刀,這才導致刀斷掉,如果非要說的話,都是怪我學藝不精!如果我早些砍斷鬼的脖子,刀就不會斷掉了!請不要為此責怪朝陽!」

  朝陽看著急匆匆把所有的問題都攬在自己身上,為她開脫,絕口不提第一次的時候,根本就是她故意干的杏壽郎,嘆了口氣,

  不管怎麼說,隨隨便便的砸斷別人好不容易用心血造的刀確實不不是什麼好事。

  葉朝陽嘆了口氣,把君行四海上的裹著的布打開,然後將劍遞到了鐵地河原的面前。

  果然,真心熱愛鍛造的人都抵抗不過神兵的誘惑,鐵地河原幾乎是在看到君行四海的時候立刻就冷靜了下來:「這是!這是!我可以拿起它麼?」

  「可以,但是不能拿久。」


第192章

  鐵地河原抓起君行四海,仔細又痴迷的摩挲著它身上的劍紋:「偶,天啦,天啦,這是怎麼樣的神兵利器啊,鍛造它的人一定是這個世上最厲害的鍛造師!還有這鋼材,真是見所未見啊!」

  「裝飾用的黃金樹葉上的雕工更是難能可貴!太棒了,太棒了!」

  「我真是太想知道它是誰鍛造出來的了,居然還沒有開鋒就已經有這麼強大的模樣了,真是美麗的劍刃啊!」

  「是葉氏第一任家主。」朝陽對鍛造師碰自己的劍倒是有些耐心,畢竟再厲害的刀劍都會有它的鍛造師。

  「是這樣啊,是這樣啊!那葉小姐,聽說你也是葉氏的家主,你也會鍛造麼?」

  「不能算會……」朝陽微微皺眉,有些嚴肅的思索道:「能算略懂皮毛,肯定比不上您。」

  「太謙虛了,您太謙虛了,能鍛造出這種神兵的鍛造師的後代,也一定擁有常人難以企及的鍛造天賦!」

  在好好的欣賞了一通君行四海後鐵地河原依依不舍的放下了它,認真的向著朝陽道:「葉大人,你就是用它批斷了我的刀刃的吧,啊,那確實是在下鍛造技藝不精啊!」

  「在下一定會鍛造出更好的刀的!」鐵地河原離開的時候這麼信誓旦旦道。

  「好啊,到時候一定要請我見證刀刃開鋒啊!」朝陽笑著擺了擺手,回頭就哭笑不得的看著杏壽郎:「不要這麼耿直啊,我逗你玩你還真跳坑裡去啊。」

  杏壽郎的眼睛眨了眨:「這不是耿直偶,因為我跳進去的時候朝陽你也很開心,所以我覺得這樣也是好事啊!」

  「原來是這樣啊。」朝陽笑著,貼近了杏壽郎一些。

  她以往並不能理解別人為什麼對愛情這個東西孜孜以求,明明這個世上好東西實在太多了,金錢,權勢,地位,名譽,美人哪個不值得一生追求呢?

  可是現在,她好像能明白一點了。

  依靠著心愛之人能夠得到幸福的這種感覺,也能作為一生的追求,有的人追求這個並非是毫無理智的,相反,這種人或許才是最聰明的。

  他們想盡所有的辦法,圖的也是自己的愉悅和快樂,真是難得。

  而送走鍛造師以後,在回過頭來的千壽郎忽然注意到了一個非常奇特的地方。

  「說起來,兄長你喉嚨上的傷是怎麼回事呢?我記得我前天來的時候並沒有看到呢。」

  一邊炭治郎臉色也是一變。

  杏壽郎眼睛一瞪,難得的有些卡殼,手指摸上喉結上的牙印的同時,腦子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唔姆夕陽時發生的事。

  臉色奇怪的紅了紅。

  一邊的慎壽郎多看一眼就知道是怎麼回事,毫不猶豫的給了自己小兒子一個暴棗:「大人的事小孩不要隨便問,該你知道的時候你自然會知道的!」

  好在杏壽郎出神歸出神,手下速度不慢,伸手接下了父親的一圈,避免了自己弟弟被揍的痛哭的命運。

  「沒有什麼的,只是被一只有點淘氣的小貓咬了一下喉嚨而已。」

  一邊『有點淘氣的小貓』葉朝陽眉毛一挑,面上笑眯眯的贊同道:「是啊,非常淘氣的小貓呢。」

  背地裡的手伸到了杏壽郎的病號服下擺裡面,不知道做了什麼動作,杏壽郎的劍更紅了。

  而在他們身後看到這些的炭治郎,大氣都不敢出一個。

  杏壽郎和朝陽擊殺上弦之三的消息幾乎傳遍了整個鬼殺隊,柱們倒是無所謂,反正一定會有柱合會議來交換情報,而且朝陽在杏壽郎睡覺的時候就已經寫好了報告書,根本不需要再多問什麼,來訪的多數是來看望兩人,送來的慰問禮物也是千奇百怪。

  蝴蝶姐妹的禮物是最正常的……也沒奇怪的地方,就是平安符。

  蛇柱伊黑小芭內和戀柱甘露寺蜜璃送來的東西分別是補品和甜品,也是很有默契。

  岩柱正常的有些過分,他送的是一束非常漂亮的,純白的百合。

  時透兄弟不知道是忽視了堂堂炎柱還是怎麼樣,給他帶的就是普通的伴手禮,但是給朝陽的就是非常豐盛的禮物,黃金打的簪子,漂亮的手扇。

  從這裡開始,禮物就變得千奇百怪。

  水柱富岡義勇送的居然是一提白蘿蔔?

  不死川非常微妙的送了一對晴天娃娃……是的,一對,可是為什麼是晴天娃娃?

  而本次送禮最為見鬼的是音柱……他鬼鬼祟祟的拍給了杏壽郎一本冊子,還特意囑咐了不能讓葉朝陽看到,也不知道是在打什麼壞主意。

  至於杏壽郎本人,他自從從自己親爹那裡接到一個小盒子以後,表情就一直非常亢奮。

  搞得朝陽也對那個小盒子感興趣起來,可是問他盒子裡面是什麼,他又不說,奇奇怪怪的。

  好在朝陽這次終於想起來自己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了!

  從那個成年即死去的藝術家那裡拿到的東西還有兩個。

  一個是一束完全透明的用水晶雕刻的彼岸花發卡,若不仔細欣賞,咋一看上去甚至還顯得有些廉價感。

  另外一個則是一把刀鍔。

  模仿太陽的形狀制作而成的刀鍔,其制作者稱呼它為『日輪』,意為太陽升起的意思。

  朝陽單獨找炭治郎的時候,後者甚至認為她可能是來讓他對前日所見所聞保密封口的,但是等朝陽拿出刀鍔來的時候炭治郎愣了愣。

  「葉小姐,這是?」

  「舊人遺物。」朝陽平靜的看著炭治郎:「在大概三年前,他死在了鬼的手上,這些都是親手做出來東西。」

  這些都是陳詞濫調了,實在沒必要過多贅述,朝陽並不打算怎麼介紹,可是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從他三歲,到十八歲,一共做出了十五件作品,除卻她母親唯獨留下來的那一件以外,其他的都給了我,而你在其他的柱包括我的身上可以看到,其他的十二件。把這些東西給我的人,希望這些東西最終可以去到有足夠價值的人的手上,這樣才能讓造出這些藝術品的人,才華不至於蒙塵。」

  炭治郎捧著朝陽遞過來的東西,有些發蒙,最後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朝陽:「所以,葉大人,你把這些東西的意思是……」炭治郎謹慎的猜測道:「是因為您認為我擁有著和柱等同的價值麼?」

  朝陽皺了皺眉,又舒展開:「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你可以這麼理解。」

  「可是這怎麼可以,我……我還什麼都沒有做。」說到這裡的時候炭治郎有些羞愧的低下頭:「就連那個時候,葉大人你和煉獄小聲點對付上弦之三的時候,我連最根本的幫忙都做不到,何德何能能跟柱相提並論呢?」

  「你說這個話我就聽不懂了,」朝陽露出一些些嗤笑來:「當初在產屋敷面前誇下海口,說一定會跟妹妹一起殺死鬼舞辻無慘的不是你灶門炭治郎麼?怎麼現在又覺得自己連柱都比不過了?」

  炭治郎被人當面揭穿當時一時頭熱說的大話,頓時臉紅的和煮熟的蝦子一樣。

  「不要泄氣啊灶門少年!我完全相信你,還有你的妹妹能夠做到斬殺鬼舞辻無慘的!」一個開朗的聲音打斷了他們在廊下的談話。

  兩個人側頭看過去,就看到了脫下病號服,換上簡單的劍道服,一看就知道是准備去做鍛煉的杏壽郎。

  「你怎麼這會就打算動彈了?蝴蝶她們不是讓你在躺會的麼?」朝陽流暢自如的站起身來。走到杏壽郎身邊,一遍抱怨他不愛惜自己,一邊仔仔細細的幫他把頭發扎起來:「想要從新開始投入戰鬥的前提必然是有完全恢復了的強壯軀體啊。」

  「嗯嗯!朝陽說的很對,但是我覺得我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可以參加訓練了,如果今天日落之前沒有問題的話,我就想跟蝴蝶她們告辭了,一個完全不需要照顧的人在這裡浪費資源真是不好意思呢?」

  「完全不需要照顧的意思是我沒照顧你?」朝陽挑眉,自從確認關系以後,她就完全暴露了自己的本性。

  真正意義上的也大小姐,就算沒什麼壞心,但是光憑那張嘴就能讓人覺得不好相處。

  可是杏壽郎完全沒有這方面的感覺,依然開朗的笑著:「可是我覺得朝陽完全可以回去繼續照顧我,不用在這裡浪費時間!」

  一邊的炭治郎捧著禮物,進也不是,退也不是,一時間感覺到了自己這個人都非常多余。

  好在作為柱的杏壽郎並沒有完全忽視他這個後輩,很快就回過神來看著他:「灶門少年,之前沒什麼機會說,正好在這裡我好好跟你說清楚。」

  「我願意相信你的妹妹,我願意認同你的妹妹是鬼殺隊的一員,我在火車上的時候見到過,你的妹妹,灶門少女,即便自己受傷流血液壓努力的保護人類,賭上性命與鬼戰鬥的她,不管別人說什,你的妹妹都是鬼殺隊的一員,我是這麼堅信的。」

  「所以我希望,無論何時何地,你和你的妹妹都能挺起胸膛活下去,不要管自己的懦弱和不中用在怎麼狠狠的打擊你,都要記得自己的使命,咬緊牙關也要往前走,因為就算停下腳步坐下來,時間的流動也不會為你停止,時間不可能陪伴你承擔任何事情。」

  炭治郎的眼眶裡緩緩的儲起淚水。

  這個在柱合會議上一直要致他們兄妹於死地的炎柱,無論是在執行任務的當時,還是在現在,都不遺余力的肯定了他的價值與付出。

  「不只是你,還有豬頭少年,和那位黃色頭發的少年,我相信在不久的未來,你們一定能成為支撐鬼殺隊的柱。」

  「我是這麼相信你們的,打從心底相信你們,朝陽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才會以前把禮物給你。」

  「我們需要更多的同伴,鬼殺隊需要更多的柱。」朝陽忽然開口:「所以,灶門炭治郎,你,做得到麼?」

  「我做的到!」炭治郎大聲道:「無論如何,就算做不到,我也會做的到的!」

  「好!真是朝氣蓬勃的少年人啊,哈哈哈。」

  朝陽揉了揉自己被震了一下的耳朵,有些不滿的看著兩個年紀比自己小的男性,不滿意的撇了撇嘴:「聽到了聽到了,聲音小點!」

  「是!」炭治郎立刻應到,應完了才發現自己聲音又大了,立刻不好意思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好了好了,既然都跟你講清楚了,兩個東西怎麼分配就看你的了,記得活著成為柱,不要辜負人家的期待啊。」

  「是!」炭治郎笑了笑。

  「退下吧,這裡沒你的事了。」朝陽揮了揮手。

  不是啊,這裡不是我先找到的麼?為什麼現在朝陽的態度看著反而像是他闖入了不應該闖入的地方呢?炭治郎摸不著頭腦,不過還是順從的行了禮,打算就此退下,

  離開廊下的時候像是忽然想起來什麼一樣,猛然轉頭對朝陽道:「我忘了說了,謝謝你,葉小姐!謝謝你在柱合會議的時候保護我和我的妹妹!」

  「我哪有保護你,我只是看個熱鬧。」

  「不,有的!」炭治郎聲音堅定:「我很明白,因為我的鼻子很靈敏,我能聞到每個人的情緒,而那個時候,葉小姐你的情緒是非常堅定的,是在非常堅定的想要保護禰豆子,故意做出放任不管的態度,也是為了給我爭取繼續留在鬼殺隊的機會,而不是單純的逃跑然後被昔日同僚追殺。」

  「所以我非常非常的感謝葉小姐!謝謝你!都是托了你的福,還有鱗瀧先生,富岡先生,還有煉獄先生,都是因為有你們願意認同我,所以我今天才能繼續以鬼殺隊的名義繼續在殺鬼的道路上前進下去。」

  「萬分感謝!」炭治郎最後鞠了一躬,然後就像個歡快的猴子一樣跑去找他的兩個好朋友和妹妹了。

  朝陽被他斬釘截鐵的表達震了震,直到對方跑掉才回過神來,嗆笑:「一個兩個,都把我當什麼好人了,真是,也不怕失望啊。」

  「不!不是把朝陽當做了好人!」杏壽郎申辯道:「而是朝陽你本來就是很好的人。」

  「或許吧。」朝陽扯了扯嘴角。


第193章

  而這天晚上杏壽郎還是沒有走成,因為蝴蝶姐妹不允許自己的病患走夜路離開這裡。

  於是幾個人商量了下,干脆等到兩天以後,一起參加完柱合會議再走。

  朝陽想的很好,前兩天她都是在杏壽郎的床邊搭了一個小床來守夜,今天應該不用守了,所以翻上屋頂就打算來個對月賞酒。

  哪曉得杏壽郎也追了過來。

  「傷口沒好就來陪我喝酒?」朝陽坐在房頂上看著旁邊的杏壽郎。

  「嗯!」

  「可是我沒有酒碗可以給你。」朝陽晃了晃手上的罐子。

  一個人的時候她其實更喜歡把酒壺抱著直接喝水。

  「唔姆。」杏壽郎伸出雙手抓住了酒壺,然後湊到了嘴邊咕嚕了一口:「好喝!」

  確認過眼神,這就是口頭禪,只要吃到或者喝到味道過得去的東西就會激發的口頭禪。

  朝陽失笑,伸手把酒壺拿了回來:「你傷口還沒好,現在喝酒的話蝴蝶她們又要擔心了,說不定還要來責備我啊。」

  「沒關系!」杏壽郎認真道:「我不會告訴蝴蝶她們的,待會就去刷牙,這樣就聞不出來了!」

  「原來在耿直的人也會耍小手段啊,人不可貌相啊,杏壽郎。」朝陽笑著調侃:「不過你還是別喝了,我記得你酒量不怎麼樣的,玩意待會醉倒了,那就一百張嘴也辯解不了了。」

  「沒有關系!在你不在煉獄宅院的這些日子,我有好好練習喝酒!現在雖然還不能和朝陽你一樣海量,但是喝上小半壺還是可以的!」

  「問題是你喝了,我喝什麼?總不能大半夜的跑出去買酒吧。」朝陽搖了搖頭:「況且你好像也不喜歡喝酒,沒必要勉強。」

  「我沒有勉強!」

  朝陽看了他一眼,對方就算坐在屋頂的瓦礫上也是坐的端端正正的,看起來似乎有些緊張。

  真有意思。

  朝陽放下酒壺,湊了過去,果不其然的看到杏壽郎眼睛亮了亮。

  「所以你跟上來,就是想要這個是麼?」調笑的聲音貼著杏壽郎的喉管,激起一圈圈戰栗。

  不可否認,這就是他想要的……或者說還不夠。

  杏壽郎伸手圈住了主動貼過來的朝陽。

  日頭已是冬季,本來體溫就低的朝陽也會在外面被冷風一吹,觸手的地方就跟冰塊一樣冰。

  陷入溫暖又結實的懷抱的時候,朝陽舒服的嘆了口氣。

  以前怎麼會覺得杏壽郎的呼吸法討厭呢?明明就是棒的不得了的呼吸法,冬天的時候取暖效果一流呢。

  活死人用了都說好。

  扯遠了,朝陽順勢依偎到了杏壽郎懷裡。

  說依偎也不對,朝陽的身高跟杏壽郎幾乎是一致的,所以這會靠在他胸前的樣子反而更像是掛在他肩上一樣。

  「別坐的這麼規矩,你的膝蓋膈的我腰疼。」

  「對不起!」杏壽郎小心的抱著朝陽換了個姿勢,雙腿打開直接坐在房頂上,摟著朝陽在自己懷裡:「這樣好一點了麼?」

  「好多了。」動了動,自己找個了更舒服的角度靠著。

  本來想安安靜靜的靠著看一會月亮的,可是杏壽郎身上像是被火烤過的紅薯味一直在刺激她的嗅覺,腦子裡面不自覺的一遍一遍呈現兩天前她在杏壽郎床上時的場景。

  真是……

  不行,說好了要等對方傷好,那就是要等到傷好,君子一言當駟馬難追!

  朝陽忍了忍,還是非常克制的伸手摟住了杏壽郎的脖子,把自己的鼻子送到動脈那裡,這個地方的味道最濃郁……還挺好聞的。

  被心愛的人全心全意的依賴著的杏壽郎臉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母親去世以後,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過這種感受了。

  醉酒的,自我放棄的父親,年紀還小的弟弟,就像是壓在肩上的大山,雖然隨著年齡漸長所以越發得心應手,可是也越發難以從那個宅院之中到幸福,比起看到父親和弟弟安穩度日的滿足感來說,更重的是他的責任,是他必須要做到的事情。

  殺死鬼以後得到的感謝還會伴隨著一些微妙的空虛,為了沒有能被拯救的人的遺憾,和自己能力有限空虛。

  以至於他幾乎快忘了,這種懷裡被填的滿滿當當的幸福感是什麼滋味。

  懷裡這個人很厲害,她不是無力的等著他拯救的人,也不是毫無理智的惡鬼。

  非要說的話,朝陽就是是冰涼卻映照著月光的湖水,又或者是可以埋沒人的暴風雪中看到的霞光。

  雖然說話的時候總有種自暴自棄的感覺,可是無論何時何地,朝陽都在非常努力的踐行自己的道義。

  是身如寒冰,心如炙炎的人。

  但是朝陽並不知道杏壽郎那些復雜的,毫無頭緒的感嘆,她深吸了兩口杏壽郎,卻發現完全沒用,更想把對方摁住做壞事了呢!

  為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朝陽隨口起了個話題。

  「杏壽郎,」

  「嗯?」

  「你對我小時候的事有興趣聽麼?」

  「有!」杏壽郎精神飽滿的聲音驚的附近樹上睡覺的鳥四散而起。

  「小點聲,大家都在睡覺啊,杏壽郎。」

  「好,」大黃雞的聲音笑了一下,鼻吸就噴在朝陽的頸部,有些癢癢的。

  找了話題卻不知道怎麼開口,這才是最難的,朝陽朝陽略微安靜了片刻,最後還是選擇了從故事的終點開始說起。

  「其實我年輕時候的事有些無聊,你應該也見過一些,」

  她說的是在下弦之一的夢境裡面。

  「不過那些事都不值得提,我活到現在,除了遇到你以外,最有意思的應該是我出門流浪的那幾年。」

  「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我擅賭其實是被逼出來的,剛出家門那會錢包被偷了以後,為了謀生,就把劍技用在了賭桌上,沒想到還當真有些用途……」

  朝陽斷斷續續的講著,話題更是想到哪裡說到哪裡,東南西北的到處亂跑,一會是她靠賭桌上的名氣認識了教坊司的花魁。

  一會是看到有人打擂的二話不說去湊熱鬧,直到後來才知道那是武狀元的比武現場,不想從軍從政的她連滾帶爬的跑出來,被人追了十條街。揚言如果她不做武狀元,就打斷她的腿來懲罰她忽然打亂比武現場。

  一會是路見不平拔劍相助結果發現竟是自己多管閑事,當場自閉。

  又或者是豪擲千金在花樓裡面買下花魁除夜卻只聽了一宿的琴。

  小的時候,頑皮,喜歡上躥下跳,練出來一副什麼都能干兩把的手,什麼詩詞歌會,什麼廟堂賞花,她都能湊上些熱鬧,惹了不少女孩子喜歡。

  即便那個時候正植□□皇室風雨飄搖之際,可願意花天酒地的人依舊不少,她也混下了一些名號。

  除了所謂的年輕一代天下第一以外,最讓朝陽印像深刻的就是在流浪的最後,她住在教坊司的那半年。

  朝陽從小就長得挺高的,又慣穿男裝,頂著一個不分男女的葉子淵的名字摸爬打滾好幾年看出她是女兒身的也只有教坊司的花魁一個人而已。

  索性就跟在花魁身邊,做了她一個人的樂師。

  那個時候認識她的人都拿此事調笑,說她是英雄難過美人關,為了得到教坊司花魁的青眼是什麼都舍得下。

  當時朝陽只是笑笑,並沒有把這些話太當真。

  知道她收到母親去世的消息,然後獨自一人坐了一整天,沒有奏樂,也沒有起舞,更是放棄了喝酒。

  決意回到藏劍山莊的她和花魁辭行,最後一夜的時候,花魁躺到了她的床上,說是在臨走之前,讓她最後感受一次自由自在的快樂,朝陽沒有拒絕。

  「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有遺憾。」朝陽把頭撐在杏壽郎肩膀上:「那天早上我走的時候,她還沒醒,所以我只跟她留了個字條,說來日再會。」

  「我本來想著,等我繼承了藏劍山莊,就去找皇帝要個賞,給她贖身,脫了賤籍,她喜歡自由,我就給她自由,天高海闊,任憑她去哪都行,得空的話,能回來藏劍山莊看看我是最好的。」

  「我頭上只有哥哥,沒有姐姐,能稱得上的,都是師門的師姐們。只有花魁,我是真心實意叫的姐姐。」

  可是誰知道呢,這個來日再會,就成了永無來日啊。

  朝陽沒有把這句遺憾說出口,他想讓杏壽郎知道的是那些開心的事,即便是當時讓人感到窘迫,日後回想起來也能讓人高興的事。

  但是杏壽郎有所領悟,拍了拍她的背,作為安慰:「既然說了來日再會,那就一定能再見到的,即便是在來世彼岸也一定會再見!」

  「承你吉言啊。」朝陽也拍了拍杏壽郎的背,她只是覺得有些遺憾而已,並沒有多難過。

  「說起來,你是學會了視域麼?」朝陽忽然問道:「跟猗窩座打的時候,我看到你避開他的拳頭了,而且後來的動作也變得非常迅速,似乎是預知了他一部分的招數。」

  「嗚姆……這個的話確實是這樣的,在那個時候我似乎是忽然可以看清他所有的動作了,包括肌肉的收縮,骨頭的運行,甚至能聽到一些血液流動的聲音來判斷他的力道之類的,時間好像也變得很慢,我完全可以分解他的動作,不過我那個時候並不怎麼太適應那個狀態,所以沒能反應過來,如果在多給我一點時間的話,我應該就不會被他打中了。」

  朝陽點了點頭:「這就是視域,我看了你們的記載,似乎說是初始劍士的時候也出現過類似的情況,他們把這個叫做通透世界,大家的叫法不一樣,應該是同一種東西。」

  「嗚姆,原來是這樣啊!」杏壽郎眨了眨眼:「那麼上弦之三當時說的至高領域,是不是也是指這個呢?」

  「這不好說。」朝陽搖了搖頭:「雖然我把你們記載看的不少了,但是你們劃分的辦法跟我所在的那個時代劃分的辦法並不一樣。」

  「雖然說是『視域』但是實際上這個能力代表的是五感的巔峰,開視域會給身體帶來極大的壓力,有些並不具備條件的人用一些手段強行開啟『視域』輕則五感受損,重則傷及性命,只有千錘百煉,□□達到人類能達到的巔峰的人,才能開啟這個狀態,從這個角度看,說『視域』是武術至高領域的標志並不為過。」

  朝陽沉默了一下:「而我所擁有天生劍骨之所以被人惦記,就是因為它能帶來的天賦的加成,我天生『視域』就是半開的,稍加鍛煉就能達到常開的狀態,而它帶來的壓力則被天生劍骨代為抵償了。」

  「我並沒有達到□□的巔峰狀態,人在鍛煉的時候是很容易遇到瓶頸的,要做到所謂的巔峰,大多數的人,最少得過八個瓶頸,而很多人,終此一生都會在其中一個瓶頸下不得突破。而我沒有,這也是天生劍骨賦予的天賦,幾乎沒有上限的□□。」

  「我沒有試過摸到門檻在突破門檻的感覺,說道這個我倒是很羨慕你。」朝陽撅了撅嘴:「不過你既然已經觸碰到了『視域』那你現在能控制它麼?」

  「不能!」杏壽郎就算在承認自己不足的時候,也是精神奕奕的:「最少今天練習的時候,我試圖再次打開這種狀態的時候,失敗了十來次。」

  「我想這可能是因為沒有足夠壓力的關系,」杏壽郎仔細思索著:「面對上弦之三的時候,我明確感受到了生死危機,但是自己練習的時候,則沒有那麼大的壓力。」

  「是這樣的」朝陽點了點頭:「就我知道的,開啟『視域』並不是什麼時候都可以開的,八大家裡面能做到這一點的人也是屈指可數,主要是開啟的前提條件,是□□必須達到巔峰,而我和我小伯都算,不過我小伯也只能在戰鬥的時候開啟這個狀態。」

  「你沒法隨意開啟的話,大概率是因為你的□□還沒有達到屬於你的巔峰狀態,出於自我保護,你的身體並不支持你隨意開啟『視域』。」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看來我還需要加強練習啊!」杏壽郎興致勃勃:「下次就找其他的柱級隊員一起練習吧,這樣一定能更快進步的!」

  「嗤……」朝陽笑出了聲。

  杏壽郎不明所以的低頭看她。

  「沒什麼,我只是覺得,我們這麼親密的靠著,討論的卻是你之前碰到的其他的男人的事,感覺好微妙啊。」朝陽沒心沒肺道。

  「嗚姆,這麼說也是。」杏壽郎更緊的擁抱了朝陽:「那就不要談那麼掃興的事了,我給朝陽講講我小的時候吧。」

  「你小的時候?」朝陽一下就來了興趣:「說來聽聽。」

  杏壽郎也停頓了一下,然後才緩緩的開始講述起來。

  「其實,在目前去世之前,我的父親,煉獄槙壽郎並不是那樣的,他也曾經是滿懷熱情的人,所以我一直到到今天都不能完全理解,為什麼那樣一個人,會忽然挫敗下去,然後什麼都不管不顧的沉浸在酒精裡面。」

  「千壽郎一直猜測是因為母親死去的原因,而母親是從生下千壽郎之後開始生病一直到死去的,很多人都知道,父親也知道,原本我和父親都沒有跟千壽郎說過這種話,可是也不知道他是從哪聽到的,五六歲的時候,哭著問我是不是他害死了母親,害的父親墮落下去。」

  「很可恥的是,有那麼一個瞬間,我甚至覺得,就這麼把錯誤推給他也好,這樣的話或許我能解脫一些。」

  「但是你沒有這麼做,」朝陽打了個哈欠,聲音帶著些溫和:「相反,你鼓勵了你的弟弟。」

  「是的,因為我是兄長,我是煉獄的長子,我應該承擔這一切的責任。」杏壽郎蹭了蹭朝陽的發頂:「雖然大家都說是母親的死去才導致父親的墮落的,但是我覺得遠遠不是如此,一定有更深沉的原因導致了父親的一蹶不振,所以我一直在努力,我想,只要我繼承煉獄的名號成為新的炎柱,父親或許就能振作,可惜並沒有,當時千壽郎來問我,是不是只要他成為柱,父親就會贊賞他,我很怕打擊他的信心,又怕撒謊讓他走上歧途,所以只能實話實說,那個時候千壽郎很難過。」

  「但是千壽郎真的很厲害,」說道自己弟弟的時候,杏壽郎的臉上露出了稱得上是驕傲的神色:「家裡的侍從在母親去世以後,就全部遣散了,父親又不管事,所以我就帶著千壽郎一起處理家務。」

  「一開始,他只能幫忙搓搓抹布,但是他學的很快,在我進入鬼殺隊之前,他就已經完全能夠獨當一面,照顧整個家裡了。」

  「他不僅擔負起來了原本不屬於他的家務,就連劍術他也從來沒有放棄過。其他的孩子,包括我在小時候,活潑好動,喜歡出去玩的時候,千壽郎卻沒有這種機會,他從來沒有抱怨或者提出過不滿。」

  「他比我可憐的多,在懂事之前母親就已經離開了,他對母親最多的記憶就是供奉在籠閣中的照片,而他和我一樣,非常期望父親振作起來。」

  「所以朝陽……」杏壽郎將懷抱又緊了緊:「謝謝你,謝謝你讓父親開始振作起來了。」

  是的,雖然依舊沒有回歸鬼殺隊,但是慎壽郎已經從新拿起了日輪刀,這幾天,原本屬於杏壽郎的任務按規矩是要分給其他的柱和甲級隊士去執行的,現在是槙壽郎在幫忙完成——就像是他還在做炎柱的時候一樣。

  「朝陽……」杏壽郎疑惑的低了低頭,這才發現,朝陽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睡著了。

  閉上的眼睛,濃密的睫毛,低微的呼吸。

  「你也很久沒有好好休息了吧,那就讓我陪著你休息一會……」杏壽郎低聲這麼說著,很輕很輕的在朝陽額頭上落下一個吻:「晚安,夫人。」


第194章

  在杏壽郎懷裡不知不覺睡著的朝陽一覺睡到大天亮,一直到蝴蝶姐妹都穿戴整齊了前來敲門叫人一起去柱合會議的時候才醒來。

  醒的時候還難得的打了個哈欠。

  一時間有些分不出這是哪裡,恍惚裡面誤以為自己在葉氏的山莊,伸手張口就是一句:「葉一,我衣服呢?」

  可是遞出衣服的手卻把她驚醒了一下。

  很好,這裡不是葉氏,是蝶屋。

  朝陽沉默的看了一眼遞她衣服的杏壽郎,對方正目光炯炯的看著自己。

  「所以我換衣服你也打算這麼看著麼?」

  杏壽郎的臉色紅了紅,但是或許是得了朝陽真傳的緣故,他非常直率的點了點頭:「我們已經是伴侶了,難道朝陽認為我不可以看麼,可是我認為這也是作為伴侶的權利啊!如果朝陽穿衣服碰到麻煩的話我也可以幫忙!」

  說起來還真是遺憾,明明什麼都做了,最私密的地方都探訪過,可是杏壽郎並沒有見過朝陽的身體,他非常想要看看。

  朝陽揉了揉自己的頭,一瞬間以為自己面前的人換了個芯子。

  那個直的跟個木頭一樣的杏壽郎去哪了?現在這個想要看瑟瑟,說的還理直氣壯的人是誰?

  不對,好像是她教的。

  算了,自己的徒弟自己忍著吧。

  朝陽撇了撇嘴攤開衣服,准備換:「公平起見,你也在這裡換衣服。」

  來啊,互相傷害啊!今天誰都別想跑!

  「沒有問題!」大聲這麼答應下來的杏壽郎直截了當的開始脫起了衣服。

  嗯,很漂亮的肩部,喉頸部微微隆起的肌肉也很好看,腹肌有八塊,上面傷口還沒有完全愈合,粉色的肉微微外翻,看起來很性感,讓人很想坐上去摩一會。

  至於再往下是結實的接近蜜桃形狀的臀部和肌肉飽滿的大腿,腳踝的地方沒有多少肉,但是可以看得出骨骼的粗壯,是非常性感的身體啊……

  朝陽有些遺憾的瞟了一眼對方的內褲,沒看到關鍵的地方真遺憾。

  在一抬頭去看杏壽郎,就看到對方那高聳的鼻尖下面,兩條委婉而鮮亮的血液緩緩的流淌出來……

  杏壽郎不僅臉紅了,而且還流了鼻血!

  朝陽眨了眨眼。

  她就是脫了個上一而已,裙子都沒有解開……

  「好可愛!」杏壽郎脫口而出。

  可愛?

  「夫人的胸脯真可愛!」杏壽郎補充道。

  老實說贊美朝陽身段的杏壽郎不是第一個,花魁姐姐贊美的時候更是給她吹的天上有地上無的,那個時候朝陽也沒有臉紅過,但是聽到杏壽郎這麼直率的說可愛……

  朝陽舔了舔嘴,有些羞澀的趕緊套上了衣服,又抄起一邊的毛巾胡亂拍在杏壽郎臉上:「先止血吧你,鼻血都快滴下來了!」

  杏壽郎從臉上揭下毛巾,仔仔細細的處理起自己的鼻子。

  眼神卻沒有離開過朝陽。

  和朝陽表現出的浪蕩還有隨意不同,她的身材並不算寬闊,如果不是長得足夠高,那大概會是一個很嬌小的女孩。

  肩不算寬,但是很直,沒有多少肌肉的痕跡,很難想像這麼一副軀體能夠背著重達三十多公斤的劍在房頂上跳躍飛騰。

  執行任務的時候,朝陽都穿著寬松的長袍,所以看不出來什麼,只有在訶子裙的狀態下可以欣賞到一些曼妙的身姿,杏壽郎以為那就是全部了,但是剛才呈現在眼前的風景還是令人心神搖曳。

  朝陽的胸部不算大,但是非常飽滿而且挺翹,和毛發的黝黑不同,最頂端的茱萸是粉色的,讓人很想輟一口。

  嗯……所以杏壽郎沒能憋住自己的鼻血,以至於現在要狼狽止血了。

  前往產屋敷宅邸之前,杏壽郎的鼻血終於止住了,蝶屋離產屋敷宅邸不遠,四個人從天亮的時候開始出門,是正好能在柱合會議之前趕到的。

  蝴蝶姐妹走在兩人身後,而前面的杏壽郎和朝陽就恍若未覺的牽著手,有的時候會交換幾句毫無營養的話。

  日已經近深冬,就算是體格結實的鬼殺隊隊員們也會穿起比較保暖的衣服,但是朝陽則毫無這方面的自覺,依舊套著一身薄薄的裙子,走起來就像是冬日罕見的蝴蝶,而杏壽郎則是一直試圖把披風給她披上,但是要不了多久,披風就會被甩開。

  「所以這就是談戀愛麼?」蝴蝶忍眉頭抽了抽,忍了又忍,這才沒有直接衝上去把兩個人撕開:「真是有夠黏糊的啊。」

  「忍不覺得這樣很好麼?」蝴蝶香奈惠捂著嘴笑了笑:「無論是葉小姐,還是煉獄先生,都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呢,我們所追求的不正是所有的人都能擁有平凡而美好的幸福麼?」

  蝴蝶忍沒有說話了。

  柱合會議依然是老生常談,不過朝陽注意到了,產屋敷臉上那駭人的青筋綿延的面積更加的大了,而且這次扶著他出來的並不是他的女兒,而是產屋敷天音,甚至於一直到對方坐下,他們攙扶的手都沒有分開。

  這是之前從未見過的情況。

  看來詛咒惡化的相當之快。

  朝陽坐下來的時候是貼在杏壽郎身邊的,雙目被嚴重損傷的產屋敷耀哉只能看到些輪廓,在看到以後微微笑了起來:「早上好啊我的劍士們。」

  「早安,主公。」

  「能照舊見到你們可真讓我高興,不過現在似乎有更高興的消息了呢。」產屋敷笑的眼睛微微眯起,視線筆直的落在杏壽郎和朝陽身上:「介意分享一下麼,朝陽,杏壽郎?」

  這下,本來還在偷偷打量的其他的柱立刻把頭調轉了過來,光明正大的盯著兩個人。

  「你想知道什麼方面呢?」朝陽倒是大方,在被點破以後毫不猶豫的直接靠在了杏壽郎身上。

  「朝陽……」杏壽郎是想拒絕的,畢竟是柱合會議,多少還是要有些嚴肅的,而且面前就是主公……那是像長輩和父親一樣的存在,在他面前說起還沒有結果的私事怎麼想都不太好意思。

  但是朝陽是個渾然不記的人就算了,沒想到產屋敷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居然也放縱起來。

  「有什麼能說的,就多說一些吧,我很想分享你的高興呢。」

  「我倒是不介意多說幾句,不過……」朝陽看向了一臉緊張的杏壽郎:「他不太樂意,要不下次吧。」

  「也好,那就直接開始柱合會議吧。」

  「說起來,你們殺了上三以後提供的情報我見過了,但是其他的柱或許還有問題,要麻煩杏壽郎和朝陽你在多解釋下了。」

  「完全明白!」杏壽郎開口道:「上弦之三名為猗窩座,是憑借強大的身軀力量戰鬥的,再和我對戰的一開始並沒有施展血鬼術,而且據他的姿態來看,鬼舞辻無慘確實對灶門炭治郎少年下達了追殺的要求,以至於一看到對方就直接下了死手,絲毫不顧及我還在場!」

  「對方的血鬼術名為破壞殺,第一式也是所有血鬼術的基礎都是一個叫做羅針的血鬼術,該術可以為他帶來一定的預知對手動作的能力,使所有的假招和偽招都毫無意義。」朝陽補充道:「如按鬼殺隊的說法,就是用自己的血鬼術模仿了半個『通透世界』出來,不過也只是半個而已,稍微強一點還是可以打破的。」

  幾個柱都死死的盯著朝陽,尤其是不死川,面色非常不好。

  『稍微強一點』的意思是說他們都很菜是麼?

  「所以,朝陽你對上線之三的強弱是怎麼看的呢。」蜜璃探頭問過來:「這個很重要啊,可以幫助我們判斷其他幾個上弦的實力。」

  「是的,只有知己知彼,才能做出最合適的安排啊。」產屋敷也看了過來。

  最能夠回答這個問題是朝陽,畢竟比起杏壽郎來說,她才是真的能和上三打的不分勝負的那一個。

  「上弦之三的實力,相當於最少十五個下弦之一,相當於非全盛時,不過也差不了多少的我,這個相當於並不是指簡單的一加一等於二,而是成倍的疊加,如果換做是在坐各位的話……」朝陽微微皺眉環視了一圈:「我並不太清楚各位現在的實力,不過如果兩年前我和各位對陣的結果來說的話……」

  「約等於是兩到三個悲鳴嶼行冥,五個以及以上的宇髄天元,不死川實彌,富岡義勇,伊黑小芭內,蝴蝶香奈惠這四位都是四到五位。」

  「時透兄弟,甘露寺蜜璃,蝴蝶忍四位我並沒有完整對陣過,所以不太清楚,可以肯定的是,如果以上弦之三到下弦之一的實力作為依據推算的話,即便是最末尾的上弦之六也有等同甚至可以擊殺柱的實力,而柱以下的鬼殺隊隊士,上前就是送死。」

  「在根據上弦之三的推算,上弦之一恐怕最少需要把這個人數在翻個兩到三倍左右,而上弦之六則是一半左右。」

  如果炭治郎在這裡,他就一定能悟出朝陽這句話到底是在針對誰。

  「但是,」朝陽忽然話風一轉:「上弦之三在被斬首以後並沒有死去,而是封閉了自己的傷口,做到了即便被日輪刀斬下頭顱也不會死去的事情。」

  「什麼?」宇髄天元失聲。

  伊黑小芭內也盯了過來:「為什麼你們之前在情報裡面沒有提到?」

  「因為這件事三言兩語說不清楚。」

  杏壽郎頗為贊同的點了點頭:「這件事交給我來說明吧。」

  「當時朝陽和我斬下了鬼的頭顱,我也身受重傷以為戰鬥已經結束的時候,猗窩座也就是上弦之三並未倒下而是愈合了傷口,看樣子是還能與我們繼續戰鬥。」

  「那麼後來呢?後來你們是怎麼贏的?」

  「不是我們贏了,是他自殺了。」杏壽郎朗聲:「雖然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他好像回憶起了自己還是人類的時候的事,明明還有機會逃跑,卻站在太陽底下任由自己死去。」

  幾個柱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鬼在太陽底下自殺……聞所未聞!

  「但它自殺並不是重點,重點是上弦之三居然能在戰鬥之中領悟斷頭不死的能力,那麼我們就必須按照其他的上弦也能領悟,以此來做最壞的打算!倘若上弦領悟斷頭不死的話,我們能做到的就只有把戰鬥拖延到天亮,而這必將增加傷亡,想要活下來唯一辦法就是提升實力。」

  這下幾個人都不淡定了,紛紛左右看看,最後還是伊黑小芭內手指一戳指向了煉獄杏壽郎:「你剛才是不是算漏了一個人,你只說了十個,這個你還沒有談談呢,他呢,幾個他等於一個上弦之三?」

  朝陽看向了杏壽郎,看對方點了點頭,這才開口:「既然提到這個問題,那我就交代第二個情報一起說了。」

  「如果是說面對上弦之三之前,那麼最少要四個杏壽郎才能勉強斬殺上弦之三,而如果是今天的杏壽郎,應該兩個就勉強足夠。」

  「什麼?」宇髄天元最先拋來不可思議的目光:「為什麼?不過是兩三天而已,為什麼會有這麼大差距?他做了什麼?是提升了很大的實力麼?還是找到了別的辦法?」

  「快點把對付上弦之三的辦法交出來啊,煉獄!」這是不死川。

  「是『視域』!」杏壽郎在同僚的追問下開口道:「朝陽是這麼跟我說的,這個視域等於是我們所謂的通透世界,是只有達到□□的極限並且突破極限的人才有可能觸摸到境界!」

  「哈,你這不等於沒說麼?」不死川不滿道:「大家都知道要變強,那到底要怎麼達到極限又怎麼突破極限呢,你說清楚啊!」

  「這個問題的話,在場有另外一個更有權利發言的人。」朝陽看向了悲鳴嶼行冥:「悲鳴嶼先生,我記得你兩年多之前就打開了半扇通透世界的大門,現如今情況如何了?」

  「南無阿彌陀佛。」悲鳴嶼雙手合十:「我已經對通透世界有所領悟,等會後我就將我的領悟寫下來交給各位。」悲鳴嶼頓了頓,微微扭頭向朝陽:「這都要多謝當初葉小姐的指教,才有我的頓悟。」

  朝陽點了點頭,算是回了對方的感謝。

  「嘮嘮叨叨個什麼啊,既然有辦法那就趕緊拿出來吧。」

  「讓華麗的話華麗的看看葉小姐你的辦法吧?」

  「辦法我早就教過了,」朝陽坐正了身體:「藏劍的奧義,就是我的辦法。」

  「在我家那邊,武術流派眾多,代代出奇才,而八大家之所以為八大家,就是因為我們的心法奧義。」

  「每一代中,能夠達到極限,開啟視域的人少之又少,都為天驕,而每一代的天驕,都有八大家的人上榜。」

  「並非是因為我們每一代都能出天才,而是因為我們的心法,都是直指武術最高領悟的。」

  「常人突破極限需要付出無數的代價,沒有足夠強大□□支撐的視域會損傷使用者的壽命,而八大家族能百年傳承,就是因為我們的心法奧義練到極限,能夠突破這天塹。」

  一邊聽著的時透兄弟瞳孔微微放大:「原來朝陽姐姐教的是這麼厲害的東西麼?」

  看來回去以後得更加勤快的練習才可以呢!一定不能辜負朝陽姐姐的期待!

  「喂,說來說去就是要加強鍛煉,可是我們這裡面可有不少人練過你教法子,我們了沒什麼視域。」

  「那是因為我們面對的壓力還不夠啊!」杏壽郎接到:「我也只是碰巧打開了一下,按照朝陽教我的經驗,我的身體並沒有達到巔峰,只是我的意志率先達到,所以短暫的開起來了一下通透世界,之後還需要更多的練習,才能保證實力的發揮!」

  「啊,是這樣的。」悲鳴嶼點了點頭贊同道:「我開啟通透世界,也是通過了一遍又一遍的鍛煉,不斷的突破自己的極限做到的。」

  「所以朝陽姐姐教的辦法,就是讓我們更快的觸摸到自己的極限麼?」

  杏壽郎看向時透兄弟:「是,也不僅是。」

  「朝陽所教導的方法不光是能夠提高修行的速度,這點大部分的呼吸法都能做到,不算什麼,重要的是能夠將每一次突破極限以後給身體帶來的傷害降到。就像是這次,我就感覺到我的精神和身體的恢復速度都比以往快了不少呢!」

  「准確說是提高了你身體承受的上限。」朝陽糾正道:「人生來都會有一個能力的極限,而我們所做的所有的事,都是為了接近這個極限。但是在接近極限以後,等著的就是衰敗,這也是你們的呼吸法最大的弊病。而八大家各有各的手段,可以拉高這個極限。」

  「上限變高了,無論是修煉速度還是恢復速度都會響應的提高,這是理所當然的。」

  旁邊的柱們都若有若悟的點了點頭。

  「既然是這樣,那麼如何更快的能夠摸到所謂的極限,這種問題也需要各位加入到自己的目標之中了。」產屋敷臉上的笑意稍稍的熱切了一些:「我能感覺到,我們離能夠終止一切噩夢的那一天已經不遠了,不過在那之前,還需要各位繼續努力,拜托了!」

  「遵命。」


第195章

  柱合會議以後,杏壽郎下意識的就牽著朝陽直接往煉獄的宅邸走去,卻在產屋敷宅邸到煉獄宅院必然會經過的,離煉獄宅院非常近的鎮上朝陽松開了他的手。

  「夫……朝陽。」杏壽郎捏了捏空蕩蕩的手心不解的看向朝陽:「為什麼不繼續牽著了呢?」

  「因為我們得分開走了。」朝陽臉上笑意不減。

  大黃雞更加不解了:「分開走?為什麼?我不明白!你不回家麼?我們家就是往那個方向啊!」杏壽郎指向煉獄的宅邸。

  「我們家……」朝陽把這個詞在嘴裡咕嚕了一遍,笑道:「那是你的家,不是我的。」

  「可是我們已經是伴侶了!」杏壽郎轉身面對朝陽強調道:「我們已經是伴侶了,所以我的家也是你的家啊!朝陽這麼說我會傷心的。」

  那曉得朝陽還是搖了搖頭:「這不一樣,杏壽郎,你的家是你的家,我已經沒有家了。」

  杏壽郎依然不能理解,熱情滿溢的眼睛裡露出更加炙熱的感情來:「我知道,我知道朝陽過去的家已經不可能在在出現了,我也覺很遺憾,可是從今天開始,朝陽會和我一起成為伴侶組成家庭不是麼?這樣,我的一切都屬於你,包括我的家。」

  朝陽皺眉,她第一次覺得杏壽郎的辯駁能力比她強得多,能說到她無話可說。

  「但是也不是現在啊。」朝陽想了半天,這才勉強擠出一句話:「就算我不認同婚姻,如果你要迎接我去你家裡居住,怎麼都要有個儀式吧,好歹我也是葉氏家主啊。」

  「況且孤男寡女的,如果住在一起到時候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很隨便呢,我是無所謂,你的清譽可就不保了。」

  這下就輪到杏壽郎覺得迷茫了:「可是之前,朝陽你不是也在宅邸住過麼……」

  「那是以前啊,以前我跟你並不是情侶,也不是伴侶,清清白白的普通朋友而已,和如今能一樣麼?」朝陽詭辯道,絲毫不提當初對杏壽郎心動的人是誰。

  杏壽郎眨了眨眼,他總覺得哪裡不對,但是又說不出來,不過本著能聽朝陽的就聽朝陽的,她開心最重要的原則,杏壽郎退了一步:「那你現在住在哪裡,我送你回去吧!」

  朝陽倒沒有拒絕這個提議,而是再次牽上了杏壽郎的手,把他帶到了鎮上最大的酒樓門口。

  「你住在這裡麼?」杏壽郎看了看門口,反倒松了口氣,畢竟朝陽脾氣不好琢磨,萬一去睡橋洞也有可能,畢竟聽她說的,以前不是沒這麼干過。

  知道她住在一個溫暖又舒適的地方,而不是隨便自己怎麼樣,杏壽郎就放心多了。

  而且……大黃雞心理的算盤打的巴拉巴拉的響呢。

  知道了住宿地方以後,下次任務或者出門的時候就可以來接朝陽,他們可以更早一些見面,或許還有更多的時間可以拉著手一起在鎮子裡面轉轉。

  大黃雞能有什麼壞心思呢,只是想粘一下而已。

  朝陽看了杏壽郎一眼,深邃的黑色瞳孔像是看穿了他所有的想法……倒也不用看穿,畢竟杏壽郎的想法都寫臉上了。

  只是想多貼貼而已,還真是單純啊。

  朝陽嗤笑了一聲,並沒有松開手,反而將對方往自己的方向又拉了拉:「都走到這裡了,不進去看看?」

  杏壽郎眼神一亮:「去!」

  朝陽笑著,牽著對方的手就踏進了這個酒樓,一進去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上的活,熱情的向朝陽招呼道:「葉小姐好!」

  「老板好!」

  也有人注意到了朝陽背後的杏壽郎,甚至認出了他。

  「哎,這位不是靠山那邊煉獄家的長子麼?怎麼跟老板一起來這兒了呀。」

  「老板從來沒帶人來店裡過,他會成為老板娘麼?」問這句話的人被旁邊的人賞了個暴棗。

  「你說話注意點!那要也是老板丈夫,不是什麼老板娘!」

  哪曉得杏壽郎也聽到了他們的竊竊私語,站在店中好奇的問朝陽:「他們都叫你老板,你是買下了這個酒樓麼?」

  「顯然如此啊,」朝陽笑了笑:「不然我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豈不是太悲哀了?」

  杏壽郎點了點頭,非常大聲的對旁邊還在交頭接耳的服務員們道:「我暫時還不是老板娘,但是我會努力的!」

  這下,不光是朝陽了,就連一眾小廝們也沒忍住,笑了出來。

  連忙把這只大黃雞拉到了頂樓自己房間裡面,這才收了笑,在看向杏壽郎的時候就對上了對方亮晶晶的眼睛。

  「我這麼說朝陽會開心麼?」極其擅長打直球的大黃雞這麼問道。

  原來他在樓下是故意表演耿直來逗她開心的啊,朝陽又笑了,笑的很高興,嘴上卻得理不饒人道:「原來你在下面說會努力做我的老板娘這種話都是說來哄我的啊?」

  「也不算是!我想跟朝陽做伴侶,最好能結婚,但是老板娘這個說法不對,不過我也想不明白他們應該叫我什麼才能表明我跟你的關系。」

  還是耿直嘛,朝陽又笑了笑,貼了過去,把對方整個抵在門背後。

  這個房間的布局並不算闊,但是很空,除了兩三個櫃子以外,就是正中央一張寬達三米的圓形大床了,異常長的帷幔從天花板垂落下來,拖的到處都是,凌亂之中顯出幾分浪漫來。

  而現在杏壽郎就被這個房間的主人摁在牆角,以一種隨時可以輕上來的姿勢。

  杏壽郎頓了頓,然後搶先出手——吧唧一口像是逐木鳥一樣在朝陽嘴上香了一口,臉上也露出了和孩子一樣天真快樂的笑容來。

  「朝陽的嘴唇很軟呢。」

  色從膽邊起。

  朝陽舔了舔嘴角,一只手剝開對方的黑色制服,一把抓住裡面的紅色領帶,將對方的腦袋拉的湊近了不少,笑道:「嘴唇是很軟,我還有更軟的地方,煉獄先生要試試麼?」

  杏壽郎一愣,然後就聽到朝陽放沉的聲音,像是惡魔的蠱惑一般:「想試試的話,今晚就別回去了。」

  杏壽郎眼睛亮晶晶的:「想!」

  陽炎按要求去找千壽郎,通知他,他的兄長今天夜不歸宿的時候挨了槙壽郎一巴掌。

  「不要在小孩面前說些奇奇怪怪的話!」

  陽炎覺得很冤枉,它只是轉述朝陽的原話而已。

  「告訴千壽郎,他的哥哥今天晚上歸我了。」

  這句話有什麼問題麼?肯定是有的吧!但是關它一個鎹鴉什麼事!有本事去打那個帶輕重雙劍的啊!

  千壽郎很茫然,他壓根不太懂鎹鴉說的話的意思。

  什麼叫哥哥歸朝陽姐姐了?

  小孩子不懂的事還有非常多,在未來的三個月裡面,他隔三差五就會收到陽炎類似的告知。

  而大部分時候,杏壽郎還是會回到煉獄的宅邸。

  千壽郎曾經試圖詢問過一次:「兄長,你每次不回來,朝陽姐姐都會讓鎹鴉轉告我,說你歸她了,這是什麼意思啊?」

  然後問完這句話以後,就看到一向非常爽朗的大哥臉色微妙的紅了紅,然後大聲的笑著,走開了……走開了……根本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嘛!

  這種疑惑必然是要困擾他一段時間的了。

  不過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兄長杏壽郎一回來就會扎根到書房裡面去不停的翻閱書籍,而在冬日徹底結束的時候,杏壽郎敲開了槙壽郎的房間。

  裡面的前炎柱並沒有在喝酒,而是在仔仔細細的寫些什麼東西。

  「父親大人,打擾了。」杏壽郎端正的跪坐在了慎壽郎面前,後者只是抬了抬眼皮看了一眼他:「怎麼,悠悠閑閑的過了三個月,現在想起來要向我炫耀你的戰績了麼?」

  「並不是!上弦之三並非是我一個人斬殺,這份戰績不屬於我,炫耀之類的話更是輪不到我來說,我這次打擾父親是想像父親請教一些問題。」

  「說吧,說完了趕緊滾。」槙壽郎的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惡劣,不過……

  杏壽郎打從心底裡感到了開心,雖然依舊不是那個會熱心教導他的父親,可是能夠振作起來不在頹廢,就已經很好了!

  「是這樣的,在無限列車上的時候,灶門少年曾問了我一個問題,他的父親傳授給了他一種奇異的呼吸法,叫火之神楽舞,而我也見到他施展過,是一種非常非常厲害的呼吸法。」

  「那位少年實在是幫了我不小的忙,我也應該幫助他,可惜歷代炎柱的手記似乎都遺落了,所以我特意來請教父親,您知道有關火之神楽舞的事情麼?」

  「火之神楽舞?」槙壽郎皺了皺眉:「沒必要說什麼遺落,你也看到了那些殘本吧,就是我銷毀的。」

  「是的,火之神楽舞,其中崩斷下弦之一脖子的,就是叫做『火之神楽舞·碧羅之天』的招式,那位少年應當是想要借此了解他的父親和鬼殺隊是否有關系,所以才問到了我這裡,然而我並沒有找到答案,所以想要前來問問您。」

  「火之神楽舞……沒聽說過。」槙壽郎低下頭去,繼續寫著手上的東西,就在杏壽郎以為這個問題不會有答案,打算轉身請辭離開的時候忽又聽見自己的父親開口道:「不過叫做碧羅之天的招數我有點印像。」

  走出房門的腳步頓了頓,又折返了回來:「那就請父親告訴我。」

  槙壽郎的神色之間帶上了一些厭惡的樣子,不過還是開口說道:「是『日之呼吸』,在說到這個之前罵我先確認一下,你說的那個灶門少年,是不是帶著日輪花紋的耳飾?」

  「是的。」

  「那就沒錯了,我不可能搞錯,他多半就是『日之呼吸』的使用者。」

  「『日之呼吸』是最早刀神的呼吸,最強的絕技,所有的呼吸都是『日之呼吸』的衍生,所有的呼吸法都是在步『日之呼吸』的後塵,是對『日之呼吸』東施效顰的劣等呼吸法而已,炎水風雷岩和其他的呼吸法都是。」

  杏壽郎一愣。

  他沒想過自己的父親會這麼想。

  確實,大部分時候來看,衍生呼吸法是沒有本體呼吸法強大的,而鬼殺隊的柱也多數是出自五大呼吸法,如果這麼算下來,作為五大呼吸法起源的日之呼吸或許真的可以甩別的呼吸一大條街的地步。

  而父親……就是因為呼吸法不夠強大,看不到鬼殺隊的希望所以敗落下去的麼?

  不可以啊!

  「說什麼東施效顰這件事我絕不認同,就算您是我的父親,我也無法認同!」杏壽郎朗聲道:「或許日之呼吸確實是最強的,但是其他的呼吸也絕對不弱,像是岩之呼吸的悲鳴嶼行冥先生,他一個人就能抵的上半個上弦之三,而時透兄弟學習的不過是衍生呼吸法的霞之呼吸,卻能在拿到刀後兩個月就成為柱,至今戰績彪炳。」

  「而修行的根本就不是呼吸法,而是一種聞所未聞的劍術的朝陽,更是能以一己之力阻擋上三直到日出。」

  「這個世界上修行的方法絕對沒有優劣之分,而在於使用它們的人的內心到底有多強大!強者之所以為強者,絕非只因為手中的刀劍,還有便是絕不服輸的大義之心!」

  槙壽郎愣愣的看著自己的兒子,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在他一味沉迷酒精,裹足不前甚至就此放縱墮落的時候,他的兒子,繼任炎柱不超過三年的煉獄杏壽郎已走到如今的地步,超越他,成為了更強大的柱。

  「我知道,母親的死一定對您造成了很大的打擊吧,可是父親。」杏壽郎正色道:「我知道很難,但是我還想想請您振作起來,煉獄家需要您,鬼殺隊需要您,我也需要您。」

  「你不怪我放棄教導你麼?」

  「不,完全不,」杏壽郎笑道:「相反,正是因為父親您放縱我自己學習,我才更加明白了強大的含義。」

  槙壽郎眨了眨眼,半晌,眼中泛起淚光:「你還真是……完美的繼承了你母親那深厚的血統啊。我知道了。」

  杏壽郎沒有繼續追問自己的父親知道了什麼,槙壽郎也不在糾此事,而是將話題轉回到了一開始的地方:「關於日之呼吸我也是略有聽聞,被日之呼吸選中的使用者,額頭天生就有紅色印記,而在你說的灶門少年之前,有記載的有且只有一位,煉獄家對他語焉不詳,我也只知道對方的名字叫繼國緣一。」

  「如果說灶門少年的火之神楽舞或者說日之呼吸是他們家世代相傳的,那極有可能,他們家祖上認識那位初始呼吸劍士,除此之外,就沒有其他了。」

  「我知道了!」杏壽郎拜服下去:「我會把這些話轉告給灶門少年,非常感謝父親您的告知,我就先不打擾了。」

  說著,就准備退出房間。

  「等下。」槙壽郎叫住了自己即將離開的兒子:「你待會是要去見葉朝陽的吧。」

  「是的,父親,我跟她約好了在蝶屋碰面,灶門少年這段時間也在蝶屋鍛煉呢。」

  「那你替我轉告她一句話吧。」槙壽郎從新捏起了手裡的筆,認認真真的埋頭寫東西,嘴裡也不忘交代道:「就跟她說『萬分感謝。』就說這些就行了。」

  杏壽郎站在門口,回頭看著自己的父親。

  槙壽郎的年紀並不算大,如今也不過四十歲,但是自母親死後,他就衰老的非常的快,看上去不像是四十歲的劍士,倒像是五十來歲的流浪壯漢。

  而今天看上去卻年輕了一些,可能是胡子渣被剃干淨了,也可能是因為身上沒有酒味。

  「我知道了,父親,我會好好轉告她的!」

  「快滾吧,不要打擾我。」


第196章

  杏壽郎還沒趕到蝶屋,站在門口的時候就聽到宇髄天元在和灶門炭治郎對峙。

  「我是因為任務需要女性隊員才會帶走她們的,帶走不是繼子的人們也不需要經過蝴蝶同意!」

  「菜穗還不是隊員啦!她又沒有穿著隊服!」是小澄的聲音。

  「那我不要了!」

  「怎麼能這麼做,你這個冷血的家伙!」這是炭治郎的聲音。

  杏壽郎愣了一下,快步上前,抬頭看向站在門欄頂上的宇髄天元:「喂,天元,你在做什麼?」

  宇髄天元回過頭來看到杏壽郎:「任務啦,尋找鬼的任務,需要女性隊員。」

  「簡而言之我會帶她去執行任務,雖然看起來派不上什麼用場,但她好歹也是鬼殺隊隊士,希望能有點用。」

  「每個人都是有苦衷的啊,希望你不要沒神經的一一戳人傷疤!」炭治郎在下面大聲的叫著:「把虧小姐還回來!」

  「溫吞,太溫吞了,就是因為有你這樣的貨色在那邊不起眼的嘮嘮叨叨,鬼殺隊才會變得越來越衰弱吧。」宇髄天元一臉嫌棄。

  「可不要這麼說偶!」杏壽郎笑容微微收斂:「這位灶門少年雖然沒有答應做我的繼子,不過也是非常厲害的人,他可是能夠砍斷了下弦之一的脖子的厲害少年人啊。」

  「是嘛。」宇髄天元撇了撇嘴。

  「煉獄先生!」炭治郎眼神一亮,身體往前傾斜了一下,似乎是立刻就想上去打招呼,可是又不知道在顧及什麼,最後一步也沒有動,反而是杏壽郎走到了他旁邊。

  「灶門少年,好久不見。」

  「現在可不是敘舊的時間啊,杏壽郎。」宇髄天元皺了皺眉。

  「那就讓我們代替葵小姐跟你一起去!」

  「你說『我們』?」宇髄天元疑惑,然後左右看了看。

  我妻善逸和嘴平伊之助站在他的兩邊,顯然也是剛剛回來的樣子,兩個人越過門欄走到了炭治郎身邊。

  「搞什麼啊,你們幾個?你到底想說什麼?」

  「雖然才剛回來,但是我還體力充沛,可以陪你一起去!」這是嘴平伊之助。

  而旁邊的我妻善逸則是瑟瑟發抖,滿頭大汗,也不知道是誰給了他這麼大的壓力,而即便是戰戰兢兢的,他也指著宇髄天元開了口:「能不能放開葵小姐?就算你是肌肉發達的怪物,我也一步都不會退縮的。」

  宇髄天元臉色一沉:「這樣啊,那就請你們一起來吧!」說著,露出了一個堪稱猙獰的笑容:「但是你們絕對不能違抗我喲!」

  說著揚手就習慣性的要拍小葵的臀部,卻在觸及之前,肩部一輕,在回頭看,哪裡還有小葵,面前分明是那個極為令人不爽的葉朝陽。

  「既然你需要女性隊士,我給你湊個數,怎麼樣?」

  比獰笑,朝陽還沒輸過。

  而這件事的最後,就變成了上一個任務為了保護平民而受傷的傷口還沒徹底痊愈,還在休假期的杏壽郎,連同根本就還穿著訶子裙無所事事的葉朝陽跟著宇髄天元,夾著個登記絕不超過丙的隊員前往任務。

  「我們要去哪裡啊大叔!」嘴平伊之助這麼問道。

  「是要去日本最充滿□□的超華麗場所。」

  朝陽挑了挑眉,杏壽郎也看向了對方。

  「是有鬼棲息的游郭!」

  「游郭?」純潔少年灶門炭治郎不明所以。

  「就是那個啊!不懂嗎?你不知道麼?」旁邊的我妻善逸反應的倒是快,但是只換來了他兩個同伴更加盲眼的表情。

  朝陽在旁邊,沒忍住差點笑出聲。

  而宇髄天元作為本次任務的帶頭走在最前面,非常華麗的擺出了自己的架勢來教導後輩:「你們給我聽好了!」

  「我是神!」

  差點笑出聲的朝陽抖了抖,不可置信的看向宇髄天元。

  「你們是廢物!」

  三個低級隊士石化了。

  「先把這點牢牢的記在腦子裡面!塞進腦海裡面!」

  「我叫你們變成狗就得變成狗,我叫你們變成猴子就得變成猴子,一邊卑躬屈膝搓著手,一邊討我的歡心,全心全力的阿諛奉承。」

  「再說一遍,我是神!」

  旁邊的杏壽郎沒忍住『哈哈哈哈』的就爽朗的笑了出來:「天元還是那麼囂張又有活力啊!」

  朝陽在一邊只想捂住自己的臉。

  而另外一個耿直少年灶門炭治郎居然舉手提問:「請問,具體來說是掌管什麼的神呢?」

  「好問題!你很有前途!」宇髄天元贊同的改變了自己擺出的架勢道:「我是掌管華麗的神,祭典之神。」

  朝陽忍無可忍,捂著臉,拖著杏壽郎就率先往前走,但是背後的聲音就隨著風一起過來,吹進耳朵裡面。

  「我是山之王,請多多指教啊,祭典之神!」

  「你再說什麼啊,真是令人惡心的家伙」

  「你說什麼啊,混蛋!」

  「冷靜,伊之助!」

  「好惡心啊。」

  「放開我,權八郎!」

  朝陽面露菜色:「杏壽郎。」

  「嗯?」

  「宇髄天元……他以前是做忍者的,沒錯吧。」

  「是啊,是超級華麗的忍者!」

  「他們忍者都這樣麼?」

  「不知道!」

  日本游郭挺多的,但是如果非要說最繁華的游郭在哪兒,必定的吉原游郭。

  而普一踏入,我妻善逸和嘴平伊之助就安耐不住的要到處跑,好在三個人一人一個的給他們摁住了,分到朝陽手裡的正好是三個之中最聽話的灶門炭治郎。

  「這就是吉原游郭,男人和女人彰顯虛榮與欲望,愛恨交織的不夜城,很華麗吧!」

  確實華麗,道理兩邊都是不同的花樓屋,有很多漂亮的姑娘在憑欄眺望,希望有客人多看他們一眼,而中間則是一個巨大的長闌花圃,裡面種著的是一顆顆紅葉的樹,和屋檐下吊掛的紅色燈籠相宜得章,整條街都顯得異常的艷麗華貴。

  伊之助興奮的就要到處衝,好在煉獄給他死死的摁住了。

  在兩邊屋子的二樓有年輕的游女甚至向著樓下的幾個人招呼搜:「那邊的少年人,過來玩嘛,有點心吃偶。」

  我妻善逸的臉上當場就露出了非常幸福的表情,但是很快他就捂住了臉,控制自己不要看過去。

  宇髄天元一巴掌拍熄了對方臉上的興奮:「對你來說還太早了啊。」

  朝陽湊到杏壽郎耳邊,小聲道:「有沒有覺得很熟悉?我們之前殺過的一個只會在土裡面鑽來鑽去的鬼的時候也是差不多的地方。」

  「嗯嗯!我完全記得!而且……」杏壽郎聚了聚自己手上的包袱,在朝陽疑惑的眼神裡面偷偷告訴她:「玉髓跟我說過任務,是需要我們潛入這條游郭,所以我把上次的衣服都帶過來了呢!」

  朝陽眼珠子瞪的都快掉下來了。

  這個男人也太會上道了吧!

  不過……

  還真別說,杏壽郎穿女裝的時候挺別致的。

  「好好看清楚偶,這個地方咋白天會陷入沉睡,到了晚上才會燈火通明,是最合適鬼棲息的場所吧。」

  「成為游女的女人,大部分是因為貧窮與欠債被賣來這裡,作為交換,她們的飲食起居能得到保證,出人頭地的話還會有富人給他們贖身,游女也有分階級,最高階的花魁更是出類拔萃,眉毛自然不用多說,腦袋也很聰明並且精通技藝,是每間店花時間並砸大錢培養起來的賺錢招牌,是最特別的女人。」

  「原來是這樣啊。」炭治郎點了點頭

  「好了,探勘就到此為止,走吧,」宇髄天元帶著幾個人跟著宋亞一起到一個畫著紫藤花紋的酒店裡。

  這個位於游郭卻只提供酒水的店子顯得有些清冷。

  宇髄天元看了看煉獄又看了看其他幾個笑的開口道:「我需要你們潛入游郭之後先去找我的老婆。我也會去調查鬼的情報。」

  「什麼鬼!」我妻善逸第一個不滿起來:「請你不要開玩笑,竟然利用不下來尋找自己的老婆!」

  旁邊的煉獄笑道:「黃色少年,有什麼問題麼?」

  「我一定要說!」善逸大聲道,就算炭治郎連忙過來阻止也沒有什麼大用,他豎起手指來大聲道:「像你這樣陰陽怪氣的人,想也知道不可能受歡迎,可以是你竟然叫我們這些鬼殺隊成員幫你找老婆!」

  「不是這樣偶!」煉獄笑著解釋道:「宇髄天元的老婆雛鶴,牧緒,須磨三人和插秧一樣,雖然沒有加入鬼殺隊,但是也一直以協助者的身份在為鬼殺隊提供工作和情報,是非常重要的同伴。」

  「沒錯啊!我的老婆是這次潛入游郭,負責收集鬼的情報。因為定期聯絡忽然中斷,我才說要來的!」

  「什麼?三個老婆?」我妻善逸不可知識的指著宇髄天元:「怎麼回事嘛,我絕對不相信這種事!為什麼這麼糟糕的家伙會有三個老婆啊!」

  「好好給我看清楚!」宇髄天元忽然抓起一般的矮桌上堆放的一層層信件砸了過去,一下就砸暈了我妻善逸:「這些事透過烏鴉送來的信。」

  「數量很多啊!她們潛入很長一段時間了麼?」炭治郎收起一軋信件問道。

  旁邊的伊之助大口大口的干著飯團似乎對他們的話題毫無興趣。

  「是啊,因為我有三個老婆。」

  本來被砸癱下去的我妻善逸聽到數量再次一坐而起:「三個!你為什麼會有三個老婆啊!開什麼玩笑啊!」

  這次上次給他的是宇髄天元的拳頭,成功徹底放倒了這位下級劍士:「你有意見嘛?」

  被打暈的人是肯定不會說話的。

  旁邊的朝陽已經不想說話了,抿了口茶水,低聲對旁邊精神奕奕的煉獄杏壽郎道:「你不會也很羨慕宇髄天元有三個老婆吧!」

  「不!因為我有朝陽一個夫人就夠了太多了應付不過來啊!」杏壽郎大聲道。

  朝陽一口茶水沒吞下去差點噴出來……她就不應該問耿直人這種話。

  幾個人開始翻閱信件。

  「請問,信上多次提到,要我們來的時候盡量別太引人注目吧!」

  「所以我早就說過了啊。」宇髄天元不耐煩道。

  「但是具體來說應該怎麼做呢?」

  朝陽挑了挑眉,笑道:「扮做游女。」

  「沒錯,聽起來葉小姐有這方面經驗啊!」宇髄天元看向了朝陽。

  杏壽郎在旁邊點了點頭。

  「不僅如此,就算不情願也要裝扮的不顯眼,我的三個老婆都是優秀的女忍者,我認為花街是鬼最好的藏身之處,作為客人潛入的時候,卻沒有揪出鬼的尾巴,因此必須要潛入到客人到不了的更深的地方。」

  「我已經掌握了三間可疑的店你們三個到那幾間店去找我的老婆,並打聽鬼的情報。」

  「目標分別是鴇屋的須磨,荻本屋的牧緒,京極屋的雛鶴。」

  「我看你的老婆已經死了吧!」嘴平伊之助非常沒有眼力見的這麼說著,下一秒就被宇髄天元同樣放倒。

  「不好意思打擾了,替換的衣服帶過來了。」門外,紫藤花之家的主人送來的宇髄天元要的東西。

  「謝謝。」

  杏壽郎起身,把外面的箱子拖了進來,裡面是給灶門炭治郎他們用的女裝。

  而至於朝陽和杏壽郎二人……

  「喂,杏壽郎,你怎麼會有花魁的衣服啊!而且還不止一身啊!」宇髄天元指著兩人帶來的包裹,略有疑惑。

  「這個嘛……」杏壽郎笑道:「那當然是因為我對於扮做游女非常的有經驗啊!」

  炭治郎和宇髄天元都愣住了。

  朝陽無助的再次捂住了自己的臉。

  她為什麼當時想不開讓杏壽郎一起女裝的?嗯?


第197章

  但是更讓朝陽產生懷疑的是宇髄天元這個口口聲聲說著要華麗的家伙畫出來的妝奇奇怪怪的,塗的慘白不說,頭頂上的矛頭吐得跟豆子一樣,睫毛居然貼的是假毛,角度活似向日葵,嘴上的口脂也很難看,臉上還兩跟鍋貼似的圓圓紅紅的玩意……讓人倒盡胃口。

  經過朝陽的抗爭——或者說武力鎮壓,杏壽郎最後沒有穿上女裝而是換上了和宇髄天元一樣的浴衣作為便服,朝陽則打扮做了破落的富戶人家小姐的樣子,和杏壽郎一起,裝成給宇髄天元打工的可憐人。

  幾個人優先到了荻本屋,荻本屋的老鴇和樓主看上去是很和善的人,兩個人坐在門口有些為難的看著帶頭的三個小的,和宇髄天元,而朝陽則是站在最後。

  「天啊,她們真是……一群長相醜陋的孩子」

  樓主顫顫巍巍的拒絕:「這個嘛,我們店可能……」

  「能不能請您通融一下呢?」卸了妝以後,看起來頗有美男子感的宇髄天元笑著,用一種幾個人都沒有聽過的溫柔的聲音開口:「只要讓老板娘細心打扮了一下,應該能讓他們散發耀眼光彩。」

  「不好意思……」樓主剛要拒絕,就看到一旁的妻子笑眯眯道:「如果只有一個人就可以。」

  「那其中一個人就麻煩您了,真是不好意思。」

  「那我們就收下中間的孩子吧。」

  「我會努力工作的!」被選中的炭治郎精神奕奕道。

  「你們真是沒用啊,這樣子根本就賣不到什麼好價錢。」宇髄天元搖頭嘆息。

  朝陽沒有說話,不過她現在非常懷疑,音柱的外快就這麼來的……

  說好了一共六個人,三三成組,三個笑的去負責查探工作,而三個大人則負責注意鬼的動向,可是現在情況反而感覺變得復雜起來了呢。

  「我跟你沒什麼好說的。」我妻善逸陰沉著臉。

  「你是因為我叫你穿女裝發火了麼?我不是說過要對我言聽計從麼?」

  這麼說的時候,旁邊的嘴平伊之助和煉獄杏壽郎忽然注意到了別的的動靜,往另外一個方向走去,朝陽也跟了上去。

  「喂,感覺那裡好像聚集了很多人啊!」伊之助招呼道。

  宇髄天元和我妻善逸也走了過來。

  在人群的夾道中緩緩走過一長隊的人。

  最前面打頭的是兩個看起來年齡很小的小姑娘,穿著紅色的振袖,後面則是三個男的,一個撐著另外一個衣著華貴,腳下木屐有一尺厚的游女模樣女人,另外一個打著傘。最後一個提著寫著『鯉夏』這個名字的燈籠。

  後面還跟著幾個年齡也不算太大,看起來最多十五六歲的游女。

  「花魁游街,是這裡地位最高的游女要去迎接客人的禮儀。」朝陽解釋道:「走在最中間的那個就應該是這裡鼎盛的花魁之一,名字叫……那裡有,鯉夏,應該就是剛才炭治郎去的鴇屋。」

  這麼看著的時候,朝陽感嘆了一句:「還真漂亮。」

  「老婆!該不會是你的老婆吧!」我妻善逸的情緒似乎到了崩潰的邊緣,指著道路中間的花魁質問宇髄天元:「那位美女居然是你的老婆麼?太過分了!娶了三位老婆全部都是那種美女麼?」

  「不是我老婆!」

  我妻善逸喜提今日第二次拳擊。

  「走的有夠慢的,換做在山裡早就被殺掉了。」

  這麼說著的伊之助被一個老鴇給看上了,直截了當的對著宇髄天元道:「這位姥爺,您是要把孩子送到游郭麼?那麼這個孩子就由我們店裡收下。」

  「您是?」

  「是的,我是荻本屋的遣手。」

  宇髄天元立刻換了衣服高高興興的表情:「哎呀,居然能被荻本屋親自相中,真是太好了,不過是什麼風把您給吹來的呢?」

  「是我的眼光,我的眼光是不會出錯的。」這麼說著的遣手正巧往旁邊看了一眼,然後不可置信的盯住了朝陽的臉。

  感受到視線的朝陽也扭過頭來看著遣手,忽的一笑,笑的搖曳生姿:「怎麼,這位遣手。」

  「真是令人感到驚訝的美貌!」遣手眨了眨眼,立刻又宇髄天元道:「這位姥爺,這也是您要送去游郭的人麼?

  宇髄天元也沒想到居然有人看上了在鬼殺隊中凶名赫赫的葉朝陽……而且葉朝陽本身也不對勁,那種說話拐著彎帶著鉤子一聽就不是正經人的語調她是怎麼拿捏的這麼好的啊!

  兩個柱用詢問的眼神看著朝陽。

  朝陽微微抽動了一下嘴角示意。

  「是啊,您也看上了這位小姐麼,實不相瞞,她是我在路上碰到的,說是家裡欠了債,所以我替她還了債,她就一直跟著我了,如果您要的話……」

  宇髄天元把葉朝陽買了個好價錢。

  在離開之前,朝陽笑眯眯的回頭,對著宇髄天元做了個口型:「四六開。」

  宇髄抽了抽嘴角。

  這是要他把賣掉她的錢四六開吧……居然這麼斤斤計較麼!

  雖然有些想不通,但是也不妨礙他笑眯眯的擺了擺手:「保重啦,豬子還有朝陽。」

  跟葉朝陽這個高調展示美貌最後也賣了個高價的倨傲的大小姐不同,伊之助是被低價賣掉的,帶他們回去的遣手很快洗掉了他臉上的妝容,換來了屋裡其他人的歡喜驚呼:「天啦,雖然臉被化了亂七八糟的妝,但是卸掉以後竟然長這樣,用低價買到這麼美麗的孩子真是賺到了!」

  這麼驚呼的人有看向了朝陽:「雖然那個姑娘用的錢稍微多一些,但是就憑那張臉的美貌也足夠做上花魁了呢!」

  朝陽笑了笑。

  跟圓眼小嘴的伊之助不一樣,朝陽雖然也是大眼薄唇,但是因為臉更加鋒利,反而具備著一種極具攻擊性的美貌,說起來正好跟看起來非常可愛的伊之助是兩種不同的極端。

  「趕緊來教育她們吧,一定要把她們打造的比京極屋的蕨姬以及鴇屋的鯉夏更紅的游女!」

  成功潛入游郭內部的朝陽笑的臉都快僵了。

  在被帶到一個小房間坐下來的時候,朝陽從給她換衣服的兩個女孩子口裡聽了一些消息。

  「聽說京極屋的老板年,從窗戶掉下去死掉了我們還是離窗戶遠點吧。」一個替朝陽挽發的女孩子這麼說著。

  朝陽從打開了一條縫的窗戶往樓下望去。

  日本的建築都不算高,而且喜歡用木頭代替磚頭來做隔斷之類的東西,說這是為了防備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有可能發生的地震,而游郭裡最高的樓不過也就是三樓或者四樓,這點高度,摔下去直接摔死的幾率很小啊。

  「最近逃跑和失蹤的游女們也很多,真可怕啊。」

  「逃跑?」朝陽挑了挑眉:「你們說的逃跑是什麼意思?」

  「煉獄小姐,你不知道麼?」

  為了偽裝的更像一些,朝陽自稱為煉獄朝陽,是富戶人家的孩子,但是家裡不慎倒台,沒有辦法,只能出來討口飯吃,也是路上才碰到的宇髄天元。

  「逃跑的意思就是欠債還沒還請,就從這裡調走,也有是想和喜歡的男人私奔才逃走的。」

  「鴇屋的須磨花魁似乎也是這麼逃走的。」

  須磨……很好,聽到宇髄天元老婆的消息了。不過為了不打草驚蛇,朝陽什麼都沒有問,只是點了點頭:「是嘛,真可惜啊。」

  「不止是鴇屋的須磨呢,京極屋的雛鶴也莫名其妙的生病,然後不知所蹤了。」

  「我們這邊情況也不好,好不容易之前有一個牧緒,最近也生病了,天天都看不到人。」

  很好,三個名字都聽到了,

  朝陽搓了搓手指尖。

  逃跑啊,這個接口對於鬼來說也太容易不過了,在這裡吃掉游女,只要處理好後事,那麼小時的人也只會被當做逃離了游郭,所謂的留書恐怕都是偽造吧。

  現在還有明確消息的就是牧緒一個待會就去找找看吧。

  就是不知道三個人遇到鬼以後,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了,這裡的脂粉味太重,混合著令人不悅的奇怪的男性的味道,還有酒水的味道。以至於她幾乎聞不出來別的什麼味道。

  而這個時候扶著盯著情況的宇髄天元和杏壽郎兩人一個已經換回了鬼殺隊制服,另外一個為了活動方便沒,而且刀也可以藏在浴衣裡面,所以並沒有換掉。

  並肩坐在房頂的屋梁上面。

  「今天也沒有看到什麼異常的情況啊。」宇髄捏著下巴琢磨道:「但是我總有些不祥的感覺,卻像是被厭惡籠罩著一樣,巧妙又不起眼的消除氣息,說不定盤踞在這裡的鬼是上弦呢,如果真是這樣,可能會有一場超華麗的對戰。」

  「你說是麼,杏壽郎。」

  杏壽郎看著荻本屋的方向,點了點頭:「嗚姆,那就認真對付吧!」

  而被迫第一次換上過於拘束的和服的朝陽有些不滿的走在走廊上。

  伸手微微拖地的下擺和敞開的後領,還有又寬又硬的腰帶,都讓她有些不適應,而且行動也非常不方便……兩把劍都不在身上的感覺怎麼都不太對勁。

  晚上是游郭營業的時間,怎麼動作都還算合理,但是為了避免打草驚蛇,朝陽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沉默的找了一圈,並沒有聽到或者看到任何有關牧緒的消息,一直到第二天大家都休息了,朝陽也沒有收獲。

  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游女們都起身開始整理自己,朝陽才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這個店裡離最大的那個窗戶最近,得到陽光最多的房間,一直沒有人進去也沒有人出來,但是門口卻放著吃的。

  應該就是牧緒曾經呆過的地方了。

  朝陽在門口站了一會,裡面有很黏膩的感覺,還有鬼慘留下來的氣息,但是沒有活人的,也沒有血腥的……她被鬼抓走了,起碼抓走之前還是活的。

  而且時間就離現在不遠。

  朝陽沒有打開房門,而是扭頭混進了游女之中。

  「煉獄小姐,今天是你第一天開始工作,不用著急,也不用想著招待客人,可以先看看其他人是怎麼攬客的。」

  帶她來荻本屋的遣手笑著這麼說著替她簪上了花簪。

  「我知曉了。」

  其他的游女眼帶著羨慕又惋惜的看著她。

  不僅漂亮,也彈得一手好琴,歌舞也算會一些,不愧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出身,不過……真是可憐啊,明明應該有光明的未來,卻流落到了這裡。

  這個時候,大部分的游女都在打扮自己,而一部分起的早的已經在合適的地方等著客人了……至於來的早的客人……

  朝陽聽到了外面沉重的奔跑的腳步聲,微微皺眉。

  「誰啊……」

  話還沒徹底出口,就聽到外面游女的尖叫:「啊啊啊啊啊!她揍人了啊!」

  然後又是跑動的聲音。

  朝陽抿著嘴打開門開口問門口兩個大驚失色的游女:「剛才是誰在喧嘩啊。」

  「就是……就是和你一起來的那個小丫頭啊!」

  伊之助?

  朝陽撇了撇嘴,也不管還沒挽好的頭發,直截了當的往樓下走去。

  然後果不其然的在樓梯間看到了對方。

  「嘴平伊之助,你發現了什麼麼?」

  「鬼!我找到鬼了!它就在牆裡,我剛才差點就能抓住它!都怪剛才有人攪局!」

  在牆裡的鬼?

  朝陽眯了眯眼:「走吧,先跟我回去。」

  兩個人很快回到了朝陽的房間,而追責的遣手也跟了過來:

  「那個新來的,竟然把店破壞成這樣了,必須要好好教訓她一次才行。」

  推開門的遣手怒氣衝衝的看著兩個人。

  朝陽立刻配陪上了笑臉:「真是不好意思啊,這個孩子算是我的熟人,他不太懂事,如果有什麼做的不好的地方,真是非常非常的對不起,有什麼我可以補償的方式請盡管交代。」

  遣手憤怒的表情緩了緩,畢竟面對這麼漂亮還做小伏低的女孩,憤怒總是會沒有那麼明顯的。

  打發走了遣手,朝陽帶著伊之助翻上房頂,找到了同樣在房頂約定好的地方等著的炭治郎和杏壽郎,這才開始詳細詢問伊之助的消息。

  「所以,你的意思是,那個鬼一開始是在天天花板上,然後有潛到了牆裡,要順牆下去的時候你打算去抓她卻被人攔住了麼?」

  「我說的很清楚了,我那邊有鬼,而且我已經找到了!都怪那個蠢貨!如果不是他我早就抓到那個鬼了!」伊之助一邊說一邊手舞足蹈:「就是一個長得像這樣的家伙……」

  朝陽看他比劃了半天,也沒有看懂。

  「那這樣呢?這樣你們總該明白了吧?」

  「但是我還是看不明白!」杏壽郎朗聲:「不過話說回來,你們的同伴,那個黃發的少年呢?」

  伊之助不依不饒的做了個大鵬展翅的姿勢比劃到:「那這樣呢?我一看就知道了!」

  炭治郎無可奈何的點了點頭,但是朝陽非常確定,他也沒看懂。

  「善逸不會過來了。」宇髄天元的聲音忽然出現在旁邊。

  四個人看了過去。

  「善逸不會來了是什麼意思?」炭治郎神色擔憂。

  「是我的錯,我對你們做了很差勁的事情。」宇髄天元神色有些低沉:「我為了救老婆做了很多錯誤的判斷,善逸現在下落不明,但是事實上,他從昨天晚上就失去了聯絡,你們趕緊離開這裡吧,階級太低了,如果在這裡的鬼是上弦你們根本無法應付。」

  「失去消息的人就當做已經死了,之後由於我和煉獄兩人行動。」

  「不行的,宇髄先生,我們……」

  炭治郎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對方打斷:「別羞愧,活下來的才是贏家,不要錯失機會。」

  說完整個人就直接消失了。

  光說速度的話,音柱確實了得。

  「因為我們階級太低了,所以他不相信我們麼?」炭治郎有些氣餒。

  「才不是!」杏壽郎大聲道:「是因為宇髄他沒有見過你們的本事,畢竟你們三個都是直接面對過上弦之三的人,尤其是你灶門少年,你斬殺了下弦之一,宇髄沒見過你的努力自然不懂得你的強弱。」

  「打起精神來!」杏壽郎用力的拍了怕炭治郎的肩膀。

  不虧是熱情洋溢的大黃雞,很快就讓炭治郎從新精神了起來:「煉獄先生!你說的很對,現在可不是沮喪的時候!真是對不起!」

  接著就將頭轉向了朝陽和伊之助:「天黑以後我會馬上去兩位呆著的狄本屋,在那之前請先等等我!」

  「怎麼?你不相信我有一個人搜查一條街的實力?」朝陽挑眉。

  「不是的!因為我今天就會調查完我呆的店了。」

  伊之助直接伸手去啾起了炭治郎的臉:「都說了我們店裡有鬼,才叫你立刻過來的,你可真有夠笨的!」

  朝陽不再看兩個互相爭執的少年人,轉頭看向了杏壽郎:「你怎麼想?」

  「我現在准備去荻本屋,待會就會跟你回合!」

  朝陽笑了:「那客人,你要點我的牌子麼?」

  杏壽郎眨了眨眼,這才想到,朝陽是以游女的身份潛入狄本屋的,如果要進去找她回合……似乎最快最有效的辦法……好像還確實就是以客人的身份過去呢!

  一邊的伊之助還在敲打他可憐的好兄弟。

  「好痛啊!」炭治郎慘叫:「因為現在善逸不見啦,你們店裡的鬼也躲起來了……等一下,不要一直打我啦……所以我想在建築物裡是不會有通道。」

  朝陽和杏壽郎對視一眼,這個炭治郎腦子還挺好使的。

  「通道?」伊之助停了手。

  「沒錯,晚上的時候有宇髄先生和煉獄先生看著店外,鬼卻沒有出現在街道上,那麼鬼就只能是在店裡,而沒有進出店面的話就代表,鬼很有可能是在內部工作的人。」

  「鬼在店裡工作的時候,偽裝人類的技術越巧妙,在殺人的時候就會越謹慎,一定不會讓自己被發現。」

  朝陽點了點頭,旁邊的杏壽郎哈哈笑了兩聲:「會讓人在我眼皮子底下被鬼帶走,真是讓我萬分慚愧啊!」

  「別這麼說,煉獄先生!」炭治郎立刻勸解道:「我們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鬼,沒有能夠及時反應過來並不是誰的錯!」

  杏壽郎笑了笑:「可是身為柱,連一起行動的下級隊士都無法保護,這裡要是有個洞我真應該鑽進去啊!」

  朝陽的手一下就變得很癢,如果不是怕留下什麼可疑的痕跡,她現在就要挖一個洞出來看著杏壽郎跳!

  「不要吧話題扯到無關的地方啊!咕嚕咕嚕黃大雞!」伊之助揮手:「如果是這樣就好說了,畢竟殺完人以後的善後工作很麻煩的,血跡也沒那麼容易擦干淨。」

  「這裡是夜之城,對鬼有利的事情很多,不利的也很多。」

  朝陽點了點頭:「首要一點就是晚上必須參加工作,並沒有那麼多時間殺人吃人。」

  「是的,我認為善逸還有宇髄先生的太太們,大家都還活著。」炭治郎堅定道:「我會抱著這份信念行動一定會救出他們。」

  杏壽郎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不錯的覺悟,那就好好干吧,灶門少年,豬頭少年!」


第198章

  回到荻本屋的朝陽不過幾分鐘,就等到了所謂的『點名』,來的正是杏壽郎。

  兩個人坐在房間裡面慢慢的喝茶,而在這之外還注意著房間的天花板。

  朝陽的雙劍,和杏壽郎的日輪刀都藏在隱蔽的地方,現在正在由宇髄天元特殊訓練的忍鼠送過來。

  聽到那些細細密密的腳步聲的時候,朝陽沒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還華麗的老鼠,我情願他用蛇啊。」

  「但是有的時候蛇並沒有老鼠靈活不是麼!」

  「那也可以是別的東西啊!為什麼一定是老鼠!」朝陽非常不滿。

  說著,干脆利落的開始解開自己的腰帶。

  「朝陽……你……」杏壽郎的臉紅了紅:「我知道你很喜歡這種事,可是現在是在任務啊,不太合適吧!」

  朝陽皺眉:「你在想什麼啊,杏壽郎,就憑這身衣服,別說揮劍了,我走兩步都麻煩,肯定是要先換一身衣服做好准備啊!」

  「哈哈哈,這樣啊,那朝陽就趕緊換吧!」直到自己誤解了對方動作的杏壽郎尷尬的笑了幾聲。

  可是朝陽可不是這麼容易被打發的人,眼神往某個不可描述的地方掃了一眼,壞笑一聲:「不過既然煉獄先生你是這麼想的,那麼在鬼現身之前應該還有些時間……」

  杏壽郎一聽對方開始叫他煉獄先生就知道大事不妙,可是一遍是有傷在身一邊確實是想略微和對方貼近一些,杏壽郎沒能第一時間拒絕。

  「放心,我的反應速度比你想的要快些的,只要你利索一點,我們不會耽誤什麼的。」

  杏壽郎咽了咽口水。

  「我不會做到最後的,而且一個游郭的客人進來只聊天你不覺得奇怪麼,就當是為了掩人耳目吧。」

  朝陽笑著,將嘴唇覆蓋到了對方溫熱的唇瓣上。

  「轟!」

  「外面好像有什麼聲音……」杏壽郎豁然從互相依偎姿勢站了起來,警惕的從天花板取下了自己的刀。

  真是令人不爽……擾人好事的家伙。

  聽剛才聲音的強度,多半是宇髄天元,等這件事完了,她非得討個說法!

  「朝陽,你衣服還沒穿好!」杏壽郎飛快的拉好了自己的腰帶,抓上刀和披風就追上了表演。

  兩個人一路往聲音傳來的地方跑去。

  只跑了幾步就看到了目標對像……實在是太明顯了,一身奇怪的腰帶四處飛散,穿的比衣服幾乎要散開,肩膀,大腿,甚至大半胸脯都露在外面的朝陽更暴露,甚至從朝陽的角度看過去,視力要是好點,都能看到對方□□了。

  很漂亮,臉上還有粉色的花紋,頭發正在由黑轉白。

  這個鬼抬著頭,一臉興奮的抓著自己的臉喃喃自語不知道再說什麼。

  這就是潛伏在游郭的鬼?哈……看起來並不怎麼樣,是下弦之二,還是新的下弦之一?

  「太好了,柱來了啊,太好了,那位大人一定鬼很開心的。」

  在這個鬼踩著的房檐之下跟它對峙的赫然就是炭治郎!

  朝陽看著那個鬼頭發散發出些許光輝,然後在變成白色,發尾又是青色,簪著花魁特有的團子簪。

  「真是令人作嘔的味道。」這個顯然是偽裝過花魁的鬼說出來朝陽想說的話。

  朝陽不滿的皺了皺眉,趕上來的杏壽郎連忙將細節披風披在了朝陽身上:「不要這麼忽然跑出來啊,衣服沒穿好,脫落了怎麼辦?」

  雖然是這麼說著,杏壽郎目光卻一直在鬼身上,沒有移開過半分。

  「殺鬼重要,這些事回頭再說,」朝陽也沒有拒絕披風,一只手提著自己的劍就慢走了過去。

  「你們好吵啊!拿著刀是想做什麼啊!不要在別人的店門口惹是生非啊!找哪門子的麻煩啊!」

  『蠢貨!』朝陽暗罵一聲,提快了腳步,頭也不回的對杏壽郎囑咐:「你上次的傷還沒好,先不要直接面對上鬼,我來對付它,你好好看著,找機會砍了她的頭!」

  在距離現在不過半個月之前的任務裡面,因為一些棘手的情況,杏壽郎的背被普通人誤傷過,傷口很深,影響到了一些脊椎,本來應該還有一個多月休養期的,卻被臨時拉到了這場任務裡面。

  「好!」杏壽郎知道朝陽固執,也不強求直接參戰。

  「在這條花街上,店家和客人都必須守規矩才能經營,不需要你們這種惹是生非的人!快給我消失!」

  「吵死了。」

  朝陽聽到那個鬼這麼罵了一句,然後下一瞬間,這個鬼身上的腰帶肆無忌憚蠕動,然後向四周濺射而去。

  朝陽拔劍,也不看身後的情況,逆著一條腰帶濺射的方向筆直的迎了上去。

  炎之呼吸·一之型·不知火

  炎之呼吸·五之型·盛炎婉轉

  「聒噪!」

  問水訣·斷潮

  杏壽郎沒有能夠斬斷所有的衣帶,以至於有一部分建築依然被摧毀,可是他的劍技卻極大的削弱了對方腰帶的衝擊,確保了無人死亡,即便受傷,也是輕傷。

  而朝陽更是直接斬下了對方的頭顱。

  「煉獄先生!」炭治郎大聲驚叫。

  為了保護剛才那個大吼大叫的普通人,杏壽郎在劍招中間,幾乎是避無可避的挨了一下,那跟劍刃一樣鋒利的腰帶把杏壽郎身前直接劃開!

  朝陽粗暴的抓著鬼的腦袋,剛打算好好看下她是十二鬼月的第幾個,就聽到了炭治郎的大叫。

  轉頭看到的就是本來傷口就沒有愈合的杏壽郎胸前又添了一條漫長的刀傷。

  雖然對方及時用呼吸法止血了,可是顯然不能再盡全力運動了,不然等著他的可能就是前後兩處傷口的撕裂。

  「你做的好事!」朝陽低頭看向鬼。

  也是這個時候,她才看清對方眼裡的數字。

  「上弦之六啊……我還以為是下弦呢,真是脆弱。」朝陽說著,竟然笑了起來,笑容裡面有幾分殘忍的意味,手上的力道也漸漸收緊,直到徹底扯住對方的頭發。

  「你眼裡的數字是假的吧,上弦之六就這個實力,那猗窩座死的也太憋屈了。」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君行四海並沒有日輪刀可以直接斷頭殺鬼的能力,所以對方還活著並不是什麼新鮮的事。

  朝陽也沒想這麼快殺死對方。

  「炭治郎。」

  「在!」

  「跟杏壽郎一起,先把周圍的人疏散一下。」朝陽的聲音不鹹不淡。

  說實話,她總覺得面前的這個上弦之三很奇怪,對方的威脅感覺,和脖子的硬度完全不是一回事,如果非要拿猗窩座來說的話,猗窩座是強敵,對方的威懾感就像是讓她赤手空拳的面對一個訓練有素的……小孩。

  有危機感,但是不算太重,屬於警惕一點就可以應付的程度,但是剛才那一劍,分明覺得對方喉嚨並沒有比下弦之一更硬。

  血鬼術確實很強,但是就算強也就只是這點程度,隨便來個靈活點的劍士,打不過,起碼是躲得過的。

  太菜了,真的太菜了,完全不符合她對上弦實力的推斷。

  「怎麼……會這樣!我不信,我不信,你的劍都不是日輪刀,你憑什麼能砍斷我的脖子!」

  血鬼術·八重帶斬

  身體兩邊分別伸出四條帶子,交叉的向著葉朝陽覆蓋過去,不用看都知道,如果不躲開就一定會被切成碎片。

  火之神楽舞·灼骨炎陽

  從屋檐下趕過來的炭治郎毫不猶豫的打發動了攻擊,通紅著眼睛,直接打碎了所有的腰帶!

  「你!我不是讓你去疏散人群了麼?」

  可是朝陽發愣的檔口,鬼已經開始從新指揮身軀發動了新的攻擊。

  「你把我的頭砍下來又怎麼樣,你拿的不是日輪刀,你根本不是鬼殺隊的成員,你……等下,你不是活人!」這個鬼明顯也震驚了。

  「你終於反應過來了啊。」朝陽嗤笑:「你們鬼的信息網就這麼差勁的麼?每一個鬼都會驚嘆我不是活人,我還以為你們共同擁有鬼舞辻無慘的細胞,可以共通情報呢,看起來是我高估你們了。」

  「既然不是日輪刀砍斷脖子就不行的話……」朝陽冷笑一聲,直接把這個鬼的頭顱丟了回去,丟回了她的身體方向。

  而同時,炭治郎明顯力。

  「醜陋的臭小鬼,和漂亮但是惡心的家伙!」這個鬼續上了自己的腦袋,毫不猶豫的再次伸手。

  「既然砍頭無用,那麼就讓我試試,把你的恢復能力打到極限,或者邀請你看日出有沒有用吧!」朝陽抽劍就要劈過去,卻在一半的時候硬生生止住了劍式。

  是炭治郎,他似乎短暫的領悟了某種境界。

  這種頓悟太過難得……

  而隨著這種領悟而來的,就是它燃燒出和太陽一樣的暗紅色光芒的刀刃,和越來越快的動作!

  所有的腰帶都對上了炭治郎,可是他只是不慌不忙的揮動刀刃,逼所有的腰帶集中到一起然後用刀固定,等腰帶繃緊的時候,拔刀,一步衝上去,不斷揮舞刀刃,切斷腰帶也逼近這個鬼。

  不行,他到極限了。

  朝陽冷靜的看著。

  借用閉氣而換來的肺部的能量爆發是好手段,但是維持時間非常短暫。

  光是是壓住腰帶,然後在腰帶彎曲之前揮刀就已經用掉了大部分透支而來的氣力,最後一刀了,然後這個小子就會力竭。

  刀刃觸及脖子的一瞬間,炭治郎的極限也到達了過來。

  日輪刀未能砍下鬼的脖子,他匍匐在地上,用力的捂著口鼻。

  這下,就連鬼也驚了,有些呆又充滿了傲慢與偏見看著他:「人類還真是悲慘的生物啊,不管怎麼努力也不過如此,我都有點同情了。」

  「想也知道,傷口沒辦法輕易復原,難怪會變成這樣。」

  「所以做鬼很占便宜對吧,」朝陽嗤笑了一聲:「舍棄人心舍棄過往,舍棄來生,用永墮地獄換來的就是這點東西。」

  「隨意奪走人命的權利讓你這麼痴迷麼?他覺得懊悔也不覺得難過,真是有意思。」朝陽說話的聲色就像是閑聊一樣:「活人失去的珍貴的生命絕不會從新來,活人也不可能像你,像我一樣受傷就能復原,看起來確實是鬼更了不起,但是呢,你把人命當什麼?你把你曾經擁有的,彌足珍貴的東西,當做什麼?」

  「你到底想說什麼?」

  朝陽擺了擺頭:「我沒想說什麼。」

  「那你可真是羅裡吧嗦的煩死個人了啊!」鬼大叫一聲:「作為回禮,我一定會砍下你們兩個的腦袋!」

  朝陽眉毛一挑:「說這種大話之前,不妨先看看自己處境?」

  就像是為了回應她的調侃,一束炙熱的烈焰從朝陽的背後,筆直的衝著這邊轉了過來。

  就像是早就排演好了一樣,朝陽冷笑了一聲,在火熱的刀刃靠過來的第一時間往後一躺,然後抬腿正好避開全力砍過來的炙熱的日輪刀。

  炎之呼吸·一之型·不知火

  鬼在朝陽說話的時候就反應過來了,她在等什麼,而她等的就是這招!那個赤金色頭發的男人,即便身前傷口頗深,也沒有緩過半分劍勢。

  這一刀根本擋不住,碰到就會被斬斷脖子!

  鬼險之又險的退開,刀劍陷入喉嚨卻也只砍下一半,脊椎保住了。

  可是下一瞬間,巨大的衝擊就直接打碎了它的頭顱。

  「禰豆子?」朝陽驚訝的看向不知道什麼時候從木箱裡面走出來,直接到達屋頂的禰豆子。

  「竟敢這麼對我!是你吧!沒錯,就是你!那位大人說的就是你吧!」

  杏壽郎和朝陽都是一愣,看向了禰豆子。

  口伽還在對方臉上,可是對方滿臉都是憤恨的神色,青筋炸起,擋在三個人面前,直面那個奇怪的鬼。

  「好啊,我一定會狠狠的殺死她,在將成果獻給您!如您所願!」

  或許是太過興奮,這個鬼盯向了禰豆子,完全無視了另外兩個更大的威脅。

  朝陽眯了眯眼,這下她聽明白了,幾乎所有鬼都會聽鬼舞辻無慘的話,面前這只也不例外,那麼,鬼舞辻無慘一定對灶門兄妹下達了追殺令之類的東西,以至於無論哪個鬼看到灶門兄妹,都會先殺之而後快。

  真是無聊。

  杏壽郎握刀下意識就要衝上去的時候,朝陽的手按在了他的手背上,微微搖頭。

  「朝陽,鬼就在面前。」

  「無妨,這個鬼弱的要死,人群疏散以後也造成不了什麼危害了,沒必要急著殺,給下級隊士磨刀正好。」

  「你不是認為灶門兄妹有機會成為柱麼,正好看看他們如今的水平。」

  他們閑聊的檔口,禰豆子揚腿直接向著對方踢了過去。

  「你除了踢擊就不會干點別的事麼?」鬼大叫,下一秒,她的腰帶就斬斷了禰豆子的腿:「沒用的鬼!」

  在接著是手臂,最後直接對上了腰部。

  「不行,在這麼下去禰豆子要被切碎了!」杏壽郎握刀,刀刃上燃起火焰。

  「再看看,鬼跟人不一樣,禰豆子沒有求助就說明她還沒有感受到威脅。」

  白發的鬼把禰豆子甩下了房頂,自己也追了下去。

  杏壽郎眉毛都挑起來了:「怎麼回事啊!我們完全被鬼忽視了嗎?」

  「這個鬼多半腦子有點毛病。」朝陽擺了擺頭,嘆了口氣,轉而問道:「你的傷口不要緊麼?被一個菜鬼打成這樣……」

  「唔姆!這麼說起來還是不好意思啊!明明就不是什麼強敵還受了這麼重的傷!甚至讓下級隊士衝在自己前面,如果這個有個地縫我真應該鑽進去。」

  「那你鑽吧。」朝陽伸手,指了指不遠處被鬼打架而砸出來的坑:「嘍,現成的地縫。」

  杏壽郎精神奕奕:「那等打敗了這個鬼我就去鑽!」

  兩個人的目光又放到了鬼身上,然後都是一驚。

  禰豆子的樣子完全變了,不再是那個十二三歲小姑娘的樣子,反而更像是二十出頭的青年女性,除此之外,身上甚至還遍布了紅綠交接的藤蔓花紋——全身都有,腿部,肩部。額頭上也長出了代表惡鬼的鬼角,口伽更是不是知道被她甩去了哪裡。

  「完全的鬼化了麼?」朝陽看了看禰豆子,又看了看房頂上躺著昏迷的炭治郎。

  而這個時候的禰豆子已經一腳把對方那個鬼踩的趴在了地上。

  哎?這個動作怎麼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見過?

  杏壽郎歪了歪腦袋,略微思索了一下。

  是見過,在鱗瀧左近次那裡,朝陽當時制止禰豆子攻擊她用的就是抬腳踩!

  於是杏壽郎也走向了朝陽和炭治郎,蹲下身來大聲呼喚對方:「灶門少年,灶門少年,你的妹妹鬼化了啊!看起來比你還強啊!哈哈哈哈。」

  朝陽也往下看了看……禰豆子咧開嘴無聲的笑著,一遍又一遍的踩著對方。

  按這麼下去,說不定禰豆子會跟她一樣,直接耗盡對方的復原能力,然後迫使對方死亡,倒是好辦法,就是有些不雅。

  而認為禰豆子不雅的葉朝陽壓根沒注意到自己現在的狀態也是不雅。

  鬼好不容易從新抓到縫隙切斷了禰豆子四肢甚至頭顱的時候,卻只能看著對方一瞬間回復,然後再次追了上來。

  殺瘋了麼這是?

  朝陽後退一步,視線回到炭治郎和杏壽郎身上。

  也正好是這個時候,炭治郎猛然睜開眼睛。

  「禰豆子!」高呼著自己妹妹的名字醒來的少年,睜眼看到兩位前輩的時候,大口喘氣著:「禰豆子……禰豆子呢?」

  「她啊。」朝陽指了指屋頂下:「在為了保護你,跟那個鬼決鬥呢!」

  是的,保護自己的哥哥,還有她和杏壽郎這種旁觀人員。

  禰豆子是這麼做的,並且一直執行到現在。

  兩個鬼,糾纏著,打進了一個房間裡面。朝陽和杏壽郎互相看了一眼,也說著房脊跑了過去。

  可是等到的時候看到的卻是意圖襲擊普通人的禰豆子,被炭治郎從背後治住的樣子。

  日輪刀的刀鞘代替了口伽架在對方的獠牙中。

  禰豆子在瘋狂的掙扎,試圖去襲擊旁邊那個手臂受傷的游女。

  「禰豆子……她攻擊人了麼?」杏壽郎眨了眨眼。

  「不是這個……」朝陽厭惡的皺眉,然後捂住了口鼻:「她殺瘋了,敵我不分了而已,而且……那個女孩是個稀血。」

  「人不是在疏散了麼,怎麼這裡還有活人?」

  「是我的疏漏!」杏壽郎臉上笑意消失,握緊了手裡的刀,沒有多余解釋。

  也能理解,花街彎彎繞繞,短時間根本不可能疏散所有建築裡面的人,杏壽郎應該是沿途都飛快的看過,並且叫喊他們疏散過一次了,但是也不妨礙這種不知情,又瑟瑟發抖的人躲在自己的屋子裡被遺漏掉。

  「一定很痛苦,難以承受吧,對不起啊禰豆子,不過沒事的,哥哥不會讓你傷害任何人!」

  旁邊的炭治郎用自己的刀架著對方,盡全力安撫已經陷入瘋狂的妹妹。

  杏壽郎的刀刃垂下去了一些。

  「你在這注意下鬼,我速度比你快,我會先把這個房子的人全部帶走。」朝陽拍了拍杏壽郎的肩膀。

  然後刷的一下整個人就開始動起來。

  「睡吧禰豆子,睡覺讓傷口復原吧。」杏壽郎站在旁邊反而有些奇怪的情緒。

  朝陽也有殺瘋的時候,那個時候為了殺鬼,她不會顧及普通人死活。

  這一條街到處都是禰豆子的血的味道,所以,禰豆子也是被逼迫到了不得不選擇的境地麼?

  選擇為了殺鬼而放棄理智,或者選擇不放棄理智,就無法和鬼纏鬥來保護哥哥?

  禰豆子也在面對這種選擇麼?

  而灶門兄妹完全不知道炎柱的內心復雜之處,禰豆子為了掙脫束縛,是全力一躍,直接從一樓,跳到了二樓,杏壽郎連忙跟上。


第199章

  好在是朝陽速度確實夠快,二樓空無一人。

  「禰豆子,快睡吧。」

  「灶門少年,鬼要過來了,你得快點安撫你的妹妹!」杏壽郎警惕道。

  鬼的味道已經逼近了,就在……

  穿著飄帶的鬼從牆外突入了進來,頂著被燒的破破爛爛的臉站在了三個人面前。

  杏壽郎握緊了刀,警惕的看著她。

  不對勁,很不對勁,他大概能明白朝陽為什麼一直警惕這個鬼了。

  這個鬼並不強,直覺感受到的壓力是足夠致命的,但是她無論是手段還是血鬼術,沒有比他兩次遇到過的下弦之一強多少。

  和她散發的壓力完全不是一個量級。

  按朝陽的推算,只要是上弦,即便是最弱的,應該也等於沒有開啟通透世界的大概三個他,但是這個鬼……一個煉獄杏壽郎就能對付。

  「你們還挺有一套的啊。」連嘴唇都被徹底燒跨變形的鬼睜著失去眼皮的雙眼:「沒錯,還會用血鬼術,只會燒鬼的奇妙血鬼術,這些商業很難痊愈。」

  「真是令人非常不爽,超級不爽。」

  「還有你,赤金色頭發的小子,你是柱吧,我能感受到,雖然勉強避開了你的攻擊,可是你的刀還是更快的趕了過來,比地上那個醜陋的廢物強多了。」

  「不許你這麼羞辱他!」杏壽郎轉刀,刀尖直對這個艷麗又古怪的鬼

  「哈,為什麼不能,他就是又醜又垃圾啊,完全沒有活著的意義,送給我我都不吃。」鬼抖著牙齒,一步步靠近:「不過你自己來了可真好啊,替我省了不少麻煩呢。」

  「需要我提醒一下你麼?這裡的柱可不只有我一個啊。」杏壽郎忽然笑了起來。

  下一面一陣疾風刮過,已經卸下雙刀捏在手裡的宇髄天元趕到了。

  他剛一過來就蹲到了灶門兄妹面前:「這不是灶門禰豆子麼,華麗的鬼化了呢!」

  「對不起,宇髄先生!」

  宇髄天元的臉色頓時變得奇臭無比:「喂,你這小子,明明在主公大人面前說了那種大話,為什麼會搞成這種樣子啊,沒人叫她華麗的鬼化吧!」

  「原來是來了兩個柱啊,那太好了,我還沒有一口氣殺過兩個柱呢。」

  「吵死了,我又沒有跟你說話,趕緊消失吧!」宇髄天元不耐煩的回頭看向鬼:「你也不是上弦的鬼吧,實在是太弱了點,我在找的並不是你。」

  「說什麼蠢話啊……」鬼的話音未落,她的頭就從脖子上滑落了下來,跪坐下來的軀體不可置信的抱著自己的頭顱:「哎?」

  「真是華麗的一刀啊!」杏壽郎大聲贊賞著。

  「我還沒說你呢,杏壽郎,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就這麼弱的一個鬼都能重傷你了麼?真是一點都不華麗了啊!」宇髄天元嫌棄道。

  「哈哈哈哈哈,這個確實是我的失誤呢!萬分羞愧啊!」

  宇髄天元沒有繼續管自己的同僚,而是嚴肅的面向炭治郎:「喂,小鬼,戰鬥還沒結束,想辦法安撫你的妹妹」

  可是發了狂的惡鬼不是想安撫就安撫的了的。

  「戰場上不需要只會哭哭啼啼的笨小鬼,你到一邊去唱首搖籃曲給她聽吧。」

  恰好這個時候,禰豆子登了一腳,灶門兄妹二人就直接突破了窗戶,從二樓筆直的摔落了下去。

  而破開窗戶以後朝陽也正好到達了二樓,微微閃避還是被窗戶擦到了臉頰。

  她站在廊上,赤腳踩著瓦礫先是看向了灶門兄妹的方向,

  「禰豆子。」

  「小山上的小兔子,為何耳朵這麼長……」

  不是?等下?為什麼鬼殺隊隊士在打架的時候會忽然唱歌啊?

  朝陽一驚。

  而且唱得很難聽啊!

  「因為小時候媽媽吃了長長的樹葉。」即便被撞的鼻梁都快斷了,鼻血隨意的噴湧而出,炭治郎都沒偶松開自己的妹妹,而是盡力的固定著她:「耳朵才會那麼長。」

  這下,兩個柱搭一個協助者都頗有興趣的看著這對兄妹。

  這種搖籃曲怎麼可能對鬼有用呢,朝陽是不信的。

  「小山上的小兔子,為何眼睛這麼紅,因為小時候媽媽吃了紅色的果實,眼睛才會這麼紅」

  可是離奇的是,在炭治郎唱完這麼一句以後,禰豆子的神情竟然慢慢的褪去了瘋狂,然後忽的一下嚎啕大哭起來。

  隨著哭聲,變大的身軀一點一點縮小,身上的斑花也消失不見,最終變成了大概只有三四歲模樣的幼女,躺在自己哥哥的膝蓋上。

  「媽媽……禰豆子睡著了!」炭治郎不知道對著哪個方向忽然說了這麼一句。

  樓上三人都驚呆了。

  但是現在不是圍觀灶門兄妹情深的時候。

  那個被日輪刀砍掉頭的鬼,壓根沒有開始消散。

  「她也領悟了斷頭不死的絕技了麼?」杏壽郎神色深沉。

  是的,斷頭不死的絕技,在柱合會議上提供過上弦之三斷頭不死的情報後,產屋敷分析了這個情況,最終給出的答案也許只是猜想。

  就跟劍士在超越自我以後可以打開通透世界一樣,鬼在超越作為鬼的極限以後,也能達到某種境界,而斷頭不死,就是這個境界的標志之一。

  「竟然敢砍下我的頭!我不會輕易放過你的!」

  那個女鬼還在叫囂。

  朝陽跨過二樓的門檻走了過去,站在杏壽郎旁邊撇了撇嘴:「真麼弱的鬼也領悟了斷頭不死啊,那得廢點體力要麼拖到天亮要麼把它回復的能力耗干淨了。」

  「嗯!正是這樣!」杏壽郎點了點頭,對著鬼添油加醋道:「其實砍斷你的頭的不光是天元,還有朝陽呢!待會也會加上我一個!」

  朝陽差點給他來個五體投地。

  干嘛啊,這種話真的不是挑事麼?

  不過鬼殺隊隊士挑鬼的事也挺正常的……關鍵是挑事的是杏壽郎這種看起來很老實的人就不正常了。

  「哈,你怎麼還在那邊吵鬧啊,我已經沒有事要找你了,你趕緊不起眼的去死吧!」一邊的宇髄天元嫌棄的對鬼擺了擺手,又看了他們一眼,眼神帶著調笑的意味:「不是吧,現在炎柱換成葉小姐來做了麼?」

  說的正是代表炎柱的羽織此刻正披在朝陽的肩上。

  「怎麼?不滿意你找產屋敷投訴啊。」朝陽挑眉。

  兩個柱加一個她在這裡,如果鬼就這個水平,今天晚上就不是任務而是聯歡了。

  「不許直呼主公大名啊混蛋!」

  「好過分啊,居然無視我!」一邊的鬼還在不斷的絮絮叨叨:「開什麼玩笑啊,而且你們剛才還說我不是上弦對吧!」

  「沒錯!」杏壽郎大聲的回應:「因為你的實力根本不在上弦的檔次上,我跟上弦之三打過也跟下弦之一打過,你大概就是比下弦之一只強了那麼一點,需要多揮刀一下而已。」

  「不!我是上弦!我跟下弦不一樣!我是上弦之六啊!」

  「那為什麼你的頭回這麼容易被砍掉啊。」宇髄天元撇了撇嘴:「也太弱了吧,你的腦漿炸爛了麼?」

  朝陽和杏壽郎頗為認同的點了點頭。

  「我又還沒有輸!因為我是上弦啊!」

  「已經輸了吧,根本一目了然啊。」

  「雖然現在還是六,但是今後會變得更強!」

  「沒有說服力!」

  如果不是因為這個鬼斷頭不死,三個人絕對不會在這裡跟她耗費時間。

  對方擁有斷頭不死的能力,那麼勉強打過其他的下弦躋身上弦也不是說不過去。

  那麼這次要找的,也就還是這個鬼。

  但是三個人誰都沒想到,這個鬼在說不過宇髄天元以後,她居然!跟禰豆子一樣放聲大哭起來了!

  朝陽今天第二次震驚了。

  現在的鬼都這麼愛哭的麼?

  鬼舞辻無慘是怎麼教自己下屬的啊!

  「我真的是上弦之六,真的啦!大人都給我數字了,我真的很厲害啦!」

  「那你死一死,我就信你。」朝陽翻了個白眼:「你要不死,我絕不信你是上弦之六。」

  「這個家伙要說到什麼時候啊!」宇髄天元不耐煩的抓著自己的刀,看樣子是打算在給這個鬼來上幾刀。

  「去死,去死,所有人都去死啊!頭被砍斷了,我的頭被砍斷了啦!」鬼還在哀嚎:「哥哥!」

  而隨著她這一生哥哥,更強的危機感蔓延開來,遠超第一眼看到對方時感受到的壓迫感。

  她確實不是上弦之六!但是她可以呼喚出上弦之六!

  就在她的身體裡!

  那從她軀體裡面像是長出來一樣,慢慢出現的枯瘦的,綠色頭發的男人,就是真正的上弦之六!

  杏壽郎和宇髄天元反應極快,抬刀就砍了過去!

  可是對方的速度也不慢,幾乎是一下子,就帶著那個白發的女鬼避開了兩人的刀鋒,到了另外一邊的角落裡面。

  「哭也沒有用啊,不過是一顆頭,自己接回去不就得了。」

  三個人死死的盯著新出現的鬼,沒有人輕舉妄動。

  那是一個異常醜陋的鬼,令人作嘔的屎黃色瞳孔,身材非常非常的瘦,正常人有的腰部粗細他完全沒有,只有一根腰椎骨頭支撐著上下半身,身上和臉上有不少黑色的斑點,身型骨瘦如柴,頭發並非是純粹的綠色,而是黑綠相間,皮肉也不是白色或者健康的肉色,而呈現出灰色來。兩只手臂上和脖子上還纏繞著紅黑色相間的綢帶。

  這個鬼反應速度非同小可。

  三個人臉色都不算好。

  「臉是被火燒傷了麼,這張臉應該要好好珍惜啊!」綠發鬼的手指擦過白發鬼臉龐的時候,對方臉上無法自己痊愈的傷口一瞬間就收拾了起來,身上的傷口也愈合了,從新變做了那個漂亮的樣子:「難得臉生的這麼可愛。」

  宇髄天元第一個衝了過去,卻未能斬下對方的頭顱,反倒被對方不知道從哪拿出來的鐮刀砍裂了護額在頭上留下傷口。

  「挺可以的啊,竟然擋下了我的攻擊,我可是抱著殺死你的決心砍的。」那個鬼扭曲著身體轉過身來,面對宇髄天元:「你真好啊,太好了!」

  「你真幸福,那張臉很好看,皮膚也好好的……還有這邊的兩位……啊,漂亮的赤金色頭發啊,沒有任何半點淤血,和傷疤,身上的肌肉也很好啊,哪像我,吃都吃不胖。」

  杏壽郎沒有說話,而是跟宇髄天元一樣沉默的看著站在他們中間的那個令人厭惡的鬼。

  「赤金色頭發的就算了,大概也就六尺吧,白色頭發的這位個子才叫高,輕輕松松就超過了六尺呢,你肯定也很受女人的歡迎吧。」說著的時候,這個鬼的手狠狠的抓上了他自己的臉,指甲陷入皮肉裡面,硬生生抓出好幾條血痕來:「真是讓人嫉妒啊,能不能請你去死呢,當然,是要讓你以痛苦的方式死去!列如活生生剝下你的皮或者謝凱你的腹部,就從這些開始吧!」這個鬼扭曲的笑了起來。

  朝陽臉色一沉。

  當初上弦之三就是打開了杏壽郎的腹部,這才導致杏壽郎差點死去的。

  「那我說個更讓你嫉妒的吧……」朝陽從陰影裡面走了出來,走到了鬼旁邊:「這個男人有三個貌美如花的老婆偶。」

  鬼愣住了,然後朝陽繼續笑眯眯道:「而且你覺得我跟你妹妹比起來怎麼樣呢,應該也勉強算不相上下吧……」

  鬼瞪著眼睛看著她。

  朝陽臉上笑著,眼底卻全是冰冷殺意:「我是你背後這個身高剛到六尺的人的伴侶偶,說起來真可憐呢,是不是只有你沒有伴侶或者老婆啊。」

  明明是還在打架的氣氛,宇髄天元差點沒憋住笑出來,旁邊的杏壽郎眨了眨眼:「嗚姆,激將法麼!真是好計策啊!」

  好個鬼啊,分明是朝陽沒事挑事!

  「她太過分了哥哥!剛才第一次就是她砍了我的頭,明明拿的不是日輪刀,自己也不是活人還跟鬼殺隊的混在一起!而且不光他們三個,還有其他人也在,把燒傷我的那些家伙也殺了吧!」白發女鬼哭叫著:「一定要殺了!我明明都這麼努力了,一個人非常努力的到現在,可是大家卻妨礙我,欺負我!所有人一起欺負我一個!」

  「是啊,你說的沒錯,真是不可原諒啊!」

  宇髄天元臉上的血已經流過了他畫著花紋的眼角,朝陽走到他面前,從衣服下擺撕了一片遞給他:「擦擦臉。」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宇髄天元接過,胡亂擦了一把自己的臉。

  「我可愛的妹妹,用她那愚笨的腦袋努力的在做事,欺負他的家伙們我會通通殺掉!」說著,面前這個鬼身上自己抓出來的傷口眨眼間就愈合了:「我可是很會記仇的啊,別人欠我的賬我一定會討回來,給我一遍又一遍的死去吧!」

  「記住,我的名字叫妓夫太郎!」投擲出來的鐮刀突破房頂,然後再次回到房間,筆直的向著三個人削了過去。

  朝陽沒有挪動,看著杏壽郎和宇髄天元一人擋下一把鐮刀的飛削,然後拿覆蓋著惡心肉塊的鐮刀又回到了妓夫太郎手上。

  「真令人嫉妒,你們兩個還真是好男人啊,對吧,在那邊耍帥的樣子真好啊。」

  「對被你們救的那些人而言,你們是救命恩人吧,他們一定很喜歡你們,很感激你們吧」

  「這不是理所應當的麼,因為我和杏壽郎都是華麗又氣派的帥哥啊,就連老婆都有三位!」

  「啊啊啊啊,不要再說了,你居然有三位老婆,開什麼玩笑,這不可能是真的!」妓夫太郎又開始抓繞自己的臉,憤怒的不得了:「不可原諒啊!」

  就在這個時候,他手上的鐮刀發生了改變,變得紅艷艷的起來,就像是緞帶那樣。

  血鬼術·飛行血鐮。

  鐮刀甩出來的痕跡化作了通紅的鮮血,變做刀刃的模樣,宛如薄刀的血之斬擊數量眾多,兩人再次格擋下來,可是空氣裡面的血刃變得更多了。

  每打碎一個痕跡,就會濺起無數的血花。

  而散開的血花會分裂成更多的斬擊,被自由控制,再砍傷敵人前可以自由移動,無窮無盡。

  有些飛濺到了朝陽手上,灼痛的感覺猛然襲來。

  這對兄妹鬼……跟之前遇到的哪一家編劇鬼不提啊一樣,他們之間似乎有什麼奇妙的聯系。

  哥哥在妹妹的身體裡面浮現的話,那麼他們會不會是兩體一命呢?

  如果是這樣的話,同時斬下兄妹二人的頭顱就好了吧。

  朝陽還在觀察情況的的檔口,宇髄天元從腰上抽出了幾個小的黑色丸子。

  「杏壽郎,葉小姐,讓開!」

  拋開丸子,然後利用自己的刀在斬上去,直截了當的炸開了整座花樓。

  可是呈現在眾人面前的卻是被女鬼腰帶蹭蹭包裹的圓球。

  「事情果然不會那麼簡單呢!」

  圓球散開,裡面是騎在欺負太郎身上的女鬼,兩人疊在一起,宛如天生如此。

  「因為我們兩個啊,是一心同體啊。」

  「真令人不痛快,不僅長得帥,還有三個老婆,甚至還特別會耍帥。」妓夫太郎對杏壽郎似乎沒有什麼看法,但是卻對宇髄天元念念不忘:「你真是特別呢,和我以前殺掉的那些柱不同,你一定天生就是個特別的家伙吧。擁有與眾不同的才能真令人嫉妒啊。真想找點送你上西天!」

  被門板隔住的朝陽幾乎要罵出聲來。

  不就是嫉妒人家有三個老婆麼?搞得跟誰不嫉妒一樣!

  「才能?」宇髄天元忽然嘲諷的笑了一聲:「我看起來像是有才能的人麼?如果連我這種程度都算厲害,那你的人生還真是幸福啊,關在這個地方活了幾百年,也難怪你們會這樣沒見過市面。」

  杏壽郎就在朝陽旁邊,下意識就要扒開門板出去面對鬼,卻被朝陽拉了拉手:「等一下,」說著直接拉開了他的衣領,在對方微妙的眼神下完完整的打量了一圈對方的身體,檢查傷口和傷口擴散的情況。

  杏壽郎本來以為朝陽是又想做什麼,可是朝陽在看到杏壽郎傷口邊上被感染出來的微微的紫色以後,咬牙切齒:「該死的家伙,居然在血刃上下毒!」

  「不用擔心我,我沒事的朝陽。」杏壽郎這才知道,朝陽是感覺到了血刃上的毒性這才來關心他:「我沒事,炎之呼吸能夠蒸發很多東西,我中毒很淺,而且托你的福,我會收力以後,毒素也能被收斂起來,只要打敗他們再趕去蝶屋就好了。」


第200章

  藏劍山莊的奧義確實了得,如果他以現在的力道制止毒的擴散,足夠撐兩到三天,這個時間也足夠他找到蝴蝶他們配置解藥了,畢竟這只是血鬼術,不是真正的不怕太陽的毒。

  朝陽咬了咬牙:「我當然知道,不過宇髄天元還沒學會收力,他要倒霉了。」

  「沒關系的,我們都會沒事的。」

  「你懂什麼啊!」鬼妹妹大叫。

  「我當然懂,你們不知道吧,這個國家可是很大的,厲害的家伙到處都是,有高深莫測的家伙,還有拿刀兩個月就成為柱的家伙。甚至於還有明明年紀比我小卻觸摸到了至高領域的人,跟完全無法匹敵的劍技。」

  「我是與眾不同的人?你們再開什麼玩笑啊,你們知道迄今為止,有多少條人命隕落在我手上麼?」

  肯定沒我多,朝陽誹謗了一句,冷淡的扒開了差點砸她身上的門板,這筆賬晚點在跟宇髄天元算,現在有更重要的事。

  「宇髄天元,你最好想辦法對付一下你身上的毒性,這個肮髒玩意的鐮刀上面有劇毒啊。」

  妓夫太郎也抓了抓臉:「是啊,我的血鐮上明明有劇毒,但是過了這麼久,你們三個怎麼都沒事啊!你們說啊!」

  「你不是知道麼,我不是活人啊,你用對付活人的辦法對付不了我的。」朝陽擺了擺頭。

  「因為我是炎柱,煉獄杏壽郎。」杏壽郎握緊了手裡的刀,面對向兩個鬼。

  「我來自忍者世家身上有抗性,所以毒對我無效。」

  「忍者在江戶時代就已經絕跡了吧,你不要騙人啊。」

  「我沒有騙你。」

  朝陽看著宇髄天元,對方的呼吸聲變粗了,毒對他並非無用。小聲對一旁的杏壽郎道:「待會,必要的時候你帶走他,其他的交給我應付就好。」

  「我知道了。」

  妓夫太郎端詳了宇髄天元幾秒,咧咧咧的笑了起來。

  「有什麼好笑的?」

  「毒果然慢慢的開始生效了啊。」血色的鐮刀晃了晃:「你說毒對你無效只是在虛張聲勢嘛,太丟臉了吧。」

  「不,根本完全沒有效果!要我跳舞給你看麼,我的狀況好到能吃下一百碗天井呢!超華麗的!」說著宇髄天元就對著上弦之六兄妹衝了過去。

  「他身法變慢了……」朝陽看著宇髄天元的動作。

  但是即便是這樣,音柱不虧是音柱,他一招就分開了上弦之六兄妹二人。

  「不准踢我妹妹,該死的家伙!」

  宇髄天元忽然拋出了不少小的黑球:「葉朝陽,閃開!」

  這次他沒有叫杏壽郎。

  朝陽很快反應過來,這是只能對鬼造成影響的武器。

  這個莽夫!

  朝陽暗罵一聲,撤後兩步。

  而中招的鬼妹妹已經被炸的不知所蹤了,妓夫太郎卻靈巧的避開了這些小東西。

  杏壽郎沒有在等待,而是隨著宇髄天元的動作,揮刀直面妓夫太郎。

  可是無論是以為恐怖的指尖力量握著刀尖而揮灑出去的日輪刀,還是燃著烈焰的日輪刀,都沒能劈下這個鬼的脖子——被他以一種古怪的角度彈了回去。

  「頭又被砍斷了!可惡的家伙,我絕不原諒你!」另外一邊被炸斷頭顱的鬼妹妹不可置信的嚎叫著:「好不甘心啊,為什麼都是我被砍啊!」

  扶起了自己的頭顱想要給自己從新鑲嵌上去的時候,遭到了朝陽慘無人道的一腳踩下:「你該不會以為我沒看出來吧,」

  「是兩體一命吧。」朝陽冷淡冷淡的用腳底板碾了碾那張如花似玉的臉,剛才差點被炸的賬晚點在跟宇髄天元算。「我仔細想了下,斷頭不死這點上弦之三也是臨時領悟的,離譜的要命。沒有道理上弦之六可以隨便做到,你們應該就是用分體的辦法強行模擬了這一個特點吧,只要能夠同時用日輪知道砍下你們兩個的頭,應該就可以了。」

  「咧咧咧……」妓夫太郎憤怒的惡心的笑道:「放開我的妹妹!」

  「呦,生氣了啊。」朝陽笑了起來:「無能狂怒的感覺怎麼樣?」

  妓夫太郎扣著自己的臉和身軀,一大一小的眼睛掙的通紅:「是啊,你看出來了,你領悟了,可是那又有什麼用,你的同伴還是會漸漸死去!等我殺了這個白色頭發令人討厭的家伙,我就會把赤金色頭發的也殺了,最後就輪到你,從我下毒的時候開始,我們就在緩慢的獲勝當中了。」

  「這麼自信麼?」朝陽笑道:「你應該沒有同時面對過好幾個柱的經驗吧。」

  「而且不僅是柱。」宇髄天元扭頭看向另外一側。

  不知道什麼時候,我妻善逸和嘴平伊之助居然竄了過來。

  帶著豬頭頭套的嘴平伊之助喘著大氣:「不要忘了還有我啊,這裡還有本大爺,伊之助啊!和我的手下啊。」

  「這些家伙是誰啊!」妓夫太郎不悅。

  「啊,你問這個,我介紹一下……」朝陽目光落在了即便傷痕累累也毅然決然的衝了上來,以刀鋒與自己的正面面對幾乎不可戰勝敵人的炭治郎身上:「這些是未來最短一兩天,最長一兩年一定會成為柱的幾位少年人,這位是未來的日柱……那邊黃色頭發的大概是鳴柱,豬頭的那個大概是豬柱了。」

  「所以你要面對的不是兩個柱,而是五個柱加上我歐。」

  「是啊!未來的柱如果也算上的話,這裡可是有五位柱的大場面啊!妓夫太郎,你應當沒有見過這種局面吧!」杏壽郎大聲道。

  「煉獄先生!」炭治郎看向一邊的杏壽郎。

  旁邊的宇髄天元也笑了起來:「你們的登場方式還真是華麗,我很中意啊!」

  「無論來多少厲害角色,你們都不可能迎接幸福的未來,反正你們全部都會死!不要露出那種充滿希望的眼神!」

  「會贏的,我們鬼殺隊會贏的。」

  「贏不了的,你們最可靠的柱都已經中毒了!」

  朝陽又是一腳踩下去:「聒噪,小妹妹,長輩說話不要插嘴啊!」

  「中毒?」炭治郎瞪大了眼睛看向兩位柱。

  「隨隨便便就鞥打贏你們啊,愚蠢的小嘍啰。中毒這單程度的絆腳石根本不足為據,不要小看偉大的人類啊!」

  另外一邊的杏壽郎沒有應聲。

  「他們三個都是我優秀的繼子,遲早會成為柱,意志強大絕不會退縮,就算手腳斷掉也會緊追不舍,而且打倒你們的方法我也已經早就看穿,朝陽也說的足夠明白。簡直再簡單不過了!」

  「是啊,我會根天元一起,同時砍下你們的腦袋!」杏壽郎鎮定道。

  「為了保命而把力量一分兩份,同時接納和保護弱小的妹妹,這件事隨便猜猜都能知道怎麼解決!」

  「原來如此!太簡單了!」一邊的伊之助附和:「看來我們贏定了!」

  朝陽翻了個白眼。

  「就是因為連這種簡單的事都辦不到,那些獵鬼人才會死的,柱也一樣,我和妹妹分別吃掉了十五個和七個柱呢,也不是沒有面對過兩個柱同時在場的情況,可是都沒有例外過呢。」

  「是啊,每一偶人可以活到天亮!」女鬼惡狠狠的盯著朝陽:「漫長的夜晚是永遠都站在我們這邊的!所有人都給我去死吧!」

  說著女鬼不在忍耐,身軀扭動,接上頭顱的斷口一揮手,無數的腰帶就攻向了不同的人。

  「找死。」朝陽冷著臉,伸手再次拔劍。

  切斷那些腰帶的同時,也將這個白發女鬼掐著喉嚨提到了屋頂上——用破開天花板而出的方式。

  「葉小姐!」炭治郎看向月光傾瀉進來的地方。

  「蚯蚓女就交給我和菜葉子去對付!你去打倒那個螳螂,聽懂了沒有!」伊之助大叫著就離開的屋內。

  「那你小心一點!」

  「我不會讓妹妹被打倒的。」妓夫太郎咧咧笑著,手再次抓上了臉頰。

  而到達了屋頂的朝陽掐著白發女鬼的名字,表情非常悠閑的直接將對方齊腰斬斷然後在對方的哀嚎裡面施施然的開口道:「就這點本事啊,能吃七個柱,真是難為你了。」

  說著,葉朝陽的黑發漸漸變白,脖頸以下出現黑色的斑紋,眼睛也變成了灰白的豎瞳。

  「你是鬼?」女鬼驚訝道。

  「不是鬼,是活死人,我跟你們這種東西並不算同族。」朝陽笑道:「給你個機會,自我介紹,這樣我殺了你以後給你立碑的時候你不會是無名氏。」

  「我一定會殺了你!」

  「做得到?那就試試唄。」說著,君行四海揮動的檔口,將對方的脖頸再次切斷。

  「不可饒恕!不可饒恕,我一定要讓你嘗嘗同樣被斬頭的滋味,我要把你的頭切下來一千次!一萬次啊!」

  朝陽松手,看著對方的肢體再次粘合在一起,身上青筋一根根炸了起來。

  「你對我做的這些事,讓我痛苦不看,我一定會還以顏色,討回公道!這才算扯平!我要你死了也記得住我的名字,墮姬!」

  這麼說著的墮姬捏緊了拳頭,額頭中央裂開了一條縫隙,順著縫隙出現的……是她哥哥的那只刻著『六』這個數字的眼角,還有那標志性的黑斑。

  「那些有意見的家伙都被我們殺掉了,你們也會一樣,我們會切斷你們的喉嚨的!」妓夫太郎毫無畏懼的面對著兩個柱:「況且上三也不是你們殺的吧,他是死在了太陽之下,而我,根本不會允許你們看到太陽的,你們放心吧。」

  妓夫太郎第一個要對付的就是最脆弱的炭治郎,可是就在他的鐮刀即將觸及對方的一瞬間,炭治郎被人抓住,然後甩了出去,同時被甩出來的還有鼻子冒泡的善逸

  是杏壽郎,兩個柱和妓夫太郎一前一後的糾纏起來。

  這個時候的伊之助也衝到了葉朝陽旁邊,驚叫了一聲:「啊!她居然有三只眼睛!」

  「你們的動作都被我看穿了!」墮姬撫摸著自己額頭的眼睛:「因為哥哥蘇醒了,這次俺是我真正的力量。」

  「吵死了,不要用尖銳的聲音說話啊!」伊之助氣的豬耳朵都在往後撇。

  「而且你這個樣子真的是醜到我反胃啊,」朝陽做了個干嘔的姿勢:「頭上長個眼睛你以為你司法天神啊!嘔……」

  「什麼繼子,什麼同伴啊,都在騙人吧!」同時錯開了兩個人攻擊,甚至於讓杏壽郎的刀尖差點掃到宇髄天元的喉嚨以後,妓夫太郎格格笑了起來:「你們的動作一點也不統一,完全不行啊!」

  而屋頂上,朝陽看著不斷揮舞腰帶的墮姬面色微微一沉……這兩個鬼並不是分裂,而是守望互助,墮姬大概只有超越下弦之一一點的實力,可是妓夫太郎卻是實打實的上弦之六,兩個人合作的時候並非是一加一大於二這麼簡單。

  不過,上弦之六,沒有上弦之三那麼強……拿來讓杏壽郎試試能不能在打開『視域』倒是剛好,畢竟有壓力,人才會突破自我,她待會再過去收拾就行。

  「吵死了蚯蚓女!」

  「你才是,不要一直叫來叫去,不甘心的話就來殺我啊,看看,你們現在連靠近我都做不到!」

  「做不到……你再說誰啊!」朝陽忽然出現在墮姬背後,又是一劍,將對方攔腰斬斷。

  伊之助呆住了。

  「好……好強,我壓根沒法前進,她卻能一刀砍斷對方的腰!」

  「螻蟻!都是螻蟻!」墮姬幾乎一瞬間就恢復了自己的身體,毫不猶豫的指揮著腰帶貫穿屋頂筆直的向下扎過去。

  那是妓夫太郎和兩個柱的戰場。

  在好不容易甩出一圈炸彈逼妓夫太郎後退幾步後,對方再次以更快的速度撲上來的時候,宇髄天元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壓力。

  「去死吧!」幾乎就市一瞬間,鐮刀就來到了面前。

  「天元,小心!」杏壽郎劈過來的那一刀被躲過,地面出現深刻的裂縫。

  「杏壽郎,你才要小心,這個家伙簡直跟螳螂一模一樣!」

  血鐮飛快的舞動,間歇性在他們身上造成不輕不重的傷口。

  這點血液的流逝對於柱來說什麼都不是,但是卻讓毒素累計起來。

  空氣裡面到處亂飛的血刃也是巨大的威脅。

  在其他的血刃攻向兩個人的時候,撲過來的赫然就是剛才被甩開的炭治郎。

  水之呼吸·三之型 流流舞動

  音之呼吸,五之型·鳴弦奏曲

  炎之呼吸·五之型·炎虎

  雙刀揮動旋轉之間產生爆炸,卻跟炎虎相撞而導致威力驟減。

  「嘿嘿嘿嘿嘿……真可笑啊,兩個柱在互相攻擊呢。」妓夫太郎獰笑:「就算用吵鬧或者威風凜凜的招數應付我也沒有用!」

  朝陽看著屋檐下追擊的二人。

  柱與柱之間並沒有經過戰鬥磨合過,會出現這種左手打右手的情況在正常不過……只要還沒到落敗的地步,她就沒必要去管,有意思的還是眼前這個……

  「統統去死吧,醜陋的惡心的家伙們!」

  血刃和腰帶一起飛舞過來,善逸也不知道何時跳到了房頂上,擋住了削像伊之助的飄帶。

  「你們兩個……互相守護一下,我盯著這個鬼。」

  說到底,即便是分享了自己哥哥的力量,墮姬也沒有多強,所以朝陽並不介意把墮姬拿來磨刀。

  「血刃為什麼會和飄帶一起,完全接近不了蚯蚓女啊,可惡!」

  另外一邊的兩個柱和炭治郎也不算輕松。

  明明只是下級隊士,也拼盡了權利,不斷的去阻止濺射向兩個柱的攻擊,近最大的可能給前輩制造發揮的機會。

  「不要勉強,灶門少年,你肩上的傷口太深,一定要記得止血啊!如果實在不行,就帶著你的妹妹先遠離這裡!」杏壽郎大聲道。

  「沒錯,這就是柱給你的吩咐!」宇髄天元看了一眼對方用繃帶綁在刀柄上的手,只看了一眼就立刻收回了視線。

  朝陽被墮姬纏住了,要快一點,再快一點,做出個了斷來,不然會被全滅在這裡的。

  就在幾個人和兩個鬼纏鬥的檔口,朝陽看到了另外一副景色……宇髄天元的大老婆雛鶴,那個看起來斯斯文文的女忍者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站到了房頂上,還拿著一個奇怪的箱子,而箱子裡面藏著的就是無數的苦無。

  打開的一瞬間,直奔像屋檐下的人。包括杏壽郎也在苦無的攻擊範圍內。

  該死!蠢貨!


第201章

  就算是不顧及兩個柱是否會被誤傷而施展攻擊也得看看環境吧!一個並沒有出色戰鬥天賦的家伙貿然對上弦的鬼出手這是找死啊!

  妓夫太郎原本准備硬抗這些苦無,卻在很短的時時間內忽然反應過來。

  沒有人會在這個時候繼續做無用功,除非……

  血鬼術,跋弧跳梁

  無數的血刃激射而出,用斬擊做出的屏障,彈開了幾乎所有的苦無。

  而就是這麼一個空隙,宇髄天元和杏壽郎直接貼身攻了過去,拼著自己被苦無射中,一正一反,兩把不同的日輪刀分別以相反的限度,向著對方的脖子削去。

  妓夫太郎揮動血鐮隔開了致命上,卻被掉轉的刀鋒削斷了手腳。

  上弦之三恐怖的恢復能力沒有短時間見效。

  苦無上面塗了東西,紫藤花提取的玩意麼?

  朝陽停下了趕過去的腳步。

  苦無扎中的都不是要害,比起杏壽郎胸前的傷口來說都不能算什麼,他完全可以止血,還沒到她必須出手的地步。

  而之前被打開的炭治郎則在同一時間再次追上,揮刀向了鬼的脖子!

  「真有意思,動作終於開始統一了啊!連我都忍不住要贊賞你們了。」

  下一瞬間,妓夫太郎的雙手雙腳再次再生,抓住了自己的鐮刀格開了炭治郎差那麼一點就能削斷他喉嚨的一刀。

  「這毒的效果可是真強啊!」

  上弦之六嘲諷著,雙手上的緞帶散開。

  血鬼術·圓斬回旋·飛行血鐮。

  雙手沒有揮動,就產生的如同龍卷風一樣的斬擊。

  杏壽郎甩開了避之不及的炭治郎。

  音之呼吸·四之型·響斬無間。

  炎之呼吸·四之型·盛炎漩渦

  但是在血鬼術結束的時候,兩個柱都沒有看到妓夫太郎。

  「天元大人,煉獄大人,小心背後!」

  飄帶再次追了上來,兩人躲閃開去。

  「雛鶴!」宇髄天元驚覺。

  雛鶴也在旁邊投出苦無試圖幫忙:「天元大人,我來引開腰帶,請你不要管我,快去找鬼……」

  即便面對不可戰勝的鬼害怕的全身都是冷汗,可是這個高扎馬尾的女忍者依然未曾退卻半步……可是她的話還未說完,嘴就被妓夫太郎狠狠的捏住。

  「你們兩個小心點!」朝陽囑咐了一句嘴平伊之助和善逸,整個人騰身前往另一個屋頂。

  「竟敢對我下毒手,我是不會防著你不管的,」

  「雛鶴!」宇髄天元齜牙欲裂,杏壽郎剛要撲上去更多的腰帶就隨之而來以不可擋之勢將兩個柱層層包裹起來。

  「不要氣餒啊,天元!」

  杏壽郎咬牙忍著裂開傷口帶來的疼痛,再次揮刀。

  炎之呼吸·四之型·盛炎漩渦

  而下一秒,朝陽閃現到了妓夫太郎面前,在妓夫太郎掐住雛鶴喉嚨的時候,毫不猶豫的斬斷了對方的雙手。

  遲一步衝過來的炭治郎揮舞著截然不同的烈焰和水波一樣的一樣的刀刃削斷對方的他一條腿腿,並且將雛鶴帶到了一邊。

  「速度倒是挺快的嘛。」妓夫太郎回頭,手腳再次重生出來

  朝陽看了一眼炭治郎。

  「將自己學會的東西,變化成最能發揮實力的形態,不錯。」

  而妓夫太郎已經撲了過來:「不管怎麼樣,你們兩個都是死路一條!」

  而就是這個時候,杏壽郎和宇髄天元兩人突破了腰帶的纏繞,衝上屋頂。

  「灶門炭治郎,葉朝陽,非常感謝兩位!」

  包括炭治郎,三把不同的日輪刀斬向妓夫太郎的喉嚨。

  「你們想斬斷我的喉嚨,根本就是天方夜譚!」血鐮架住了三把不同的刀,而連到上那些該死的肉塊直接覆蓋上了刀刃以至於無法使力。

  宇髄天元的第二把刀筆直的向著妓夫太郎刺了過去,卻被對方把頭整個扭轉過來,然後一口咬住。

  「四把刀都殺不了你,那算上我這個呢!」朝陽抄起君行四海。

  問水訣·斷潮!

  目標不是喉嚨,而是被控制住的日輪刀刀刃。

  血鬼術·圓斬回旋·飛行血鐮

  「炭治郎,站穩!」

  下一瞬間,兩個柱就被妓夫太郎連續不斷的環形斬擊逼迫下了房頂。

  而愈發瘋狂的飄帶也將抵抗不了的伊之助和善逸逼到了和他們回合的位置。

  「這麼下去不行!得改變戰術!」伊之助粗聲粗氣:「這樣下去完全接近不了蚯蚓女!」

  「我們三個來對付她!菜葉子,你和嘎嘎叫的貓頭鷹還有那個白頭發大樹去想辦法對付另外一邊!」

  「比起那個鐮刀男,這邊要弱的多,先斬下這邊的頭吧!炭治郎,你還能動麼?」

  朝陽往方房頂下方一看,杏壽郎和宇髄天元兩人合作開始慢慢的順暢起來,可是對面的鬼也開始傾盡全力,兩邊始終不相上下。

  包裹過來的飄帶被炭治郎一刀切開:「我還可以動,但是宇髄先生和煉獄先生都中了敵人的毒,情況很危險,必須趕快分出勝負來才可以!」炭治郎看向朝陽:「能請葉小姐去那邊幫忙麼?」

  「真是令人厭煩的鬼啊。」朝陽厭惡的抬劍劈開了幾個血刃:「炭治郎,你送雛鶴離開這裡,我一個人就能宰了那個墮姬。」

  「不用顧及我,我會躲起來的,你們只要想著打倒鬼就好。」

  雛鶴正這麼說著,更多的飄帶就攻了過來。

  朝陽看都不看。

  譚志蘭三人擊退飄帶站到一處。

  「你沒事吧!」炭治郎大聲問雛鶴。

  「我沒事,非常感謝,我這就離開!」說著,幾個跳躍之間遠離了戰場。

  「你們的動作變得越來越遲鈍了啊,是誰會先被我擊敗呢!」

  朝陽出現在了墮姬背後,聲色森冷:「被擊敗的只有你。」

  君行四海架在了對方的脖頸上,輕輕的一勒。

  有著漂亮白發的腦袋就落了地。

  而下一瞬間,他的身體就被君行四海徹底達成碎片。

  「我的劍不是日輪刀,殺不了她,你們誰過來補個刀。」朝陽提著墮姬的頭顱這麼回頭道。

  「你真是太厲害了!油菜花!」

  獸之呼吸·六之牙·亂咬樁。

  在被君行四海切開的傷口的基礎上,伊之助再次切上了一刀,並且夾著對方的頭顱就開始更快的奔跑起來。

  「頭!是頭啊!我會盡量拿著它跑遠一點,以免它連接回身體的!」

  可是身體已經開始愈合,更多的飄帶向著伊之助攻了過去。

  「廢物就應該安安靜靜的躺著!」朝陽怒罵一句,再次將對方的軀體切成碎片:「沒完沒了,沒完沒了,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

  炭治郎和善逸在後面,笑容僵持了一下。

  原來……原來,葉小姐這麼暴躁的麼?

  「總之我會盡量拿著頭跑遠一點的,你們快去幫大叔和咕嚕咕嚕叫貓頭鷹吧!」

  「你這只該死的野豬,快放開我!」

  墮姬叫著,頭發也變成飄帶的樣子攻向伊之助,卻被伊之助一刀斬斷。

  「你的攻擊一點力氣都沒有!」

  「你說什麼?」

  「雖然說還沒有死,但是作為要害的頭被占下來了還是會變弱啊!」

  一把鐮刀向著伊之助扎了過去,卻被一把黑金相接的雙刃劍擋了個嚴嚴實實。

  「還真是好哥哥啊!」朝陽嗤笑一聲,看著面前的妓夫太郎。

  對方齊肩斷了一條手臂還沒來得及愈合,顯然是為了掙脫兩個柱的攻擊付出了一些不算小的代價。

  但是這個時候,巨大的攻擊覆蓋到了整個花街,所有的房屋都被艷紅色的薄薄光刃擊開,

  「哥哥,救我!」墮姬的尖叫讓朝陽頭疼。

  一把推開伊之助:「不要跑太遠,也不要停下奔跑,懂了麼。」

  「本大爺知道了!桑葚葉。」

  音之呼吸,肆之型·響斬無間

  炎之呼吸·一之型·不知火

  問水訣·虎跑·聽雷·斷潮。

  三人擊退妓夫太郎。

  「譜面已經完成了,來拿下勝利吧!」

  朝陽看著宇髄天元已經蔓延到肩部的毒素,雙眼一瞪:「不是要你們優先遏制毒素的麼!」

  可是還沒等對方回答,妓夫太郎的反撲就來到面前。

  「不要笑死我了,不過是通過控制心跳來阻止毒素蔓延而已!」

  宇髄天元第一個狂笑著衝了過去:「我已經全部看透了,你那肮髒的歌曲!」

  朝陽的目光落在了杏壽郎身上,對方深深淺淺的傷口不計其數,可是並沒有倒下,甚至於還緊緊握著刀,跟著宇髄天元就一並攻向了妓夫太郎。

  炎之呼吸·五之型·炎虎

  兩人打開了全部的斬擊,筆直的撲向妓夫太郎,而朝陽就夾在兩個人中間不斷揮劍積攢著劍氣。

  然後在接觸到對方的一瞬間。

  嘯日

  山居劍意·夕照雷鋒

  奧義·炎之呼吸·九之型·煉獄

  炎之呼吸·一之型·不知火

  音柱的譜面不知道是什麼招呼,但是他完全跟上了所有的攻擊節奏,簡直就像是在將對方的血鬼術當做曲子彈奏一版。

  這人去做樂師一定能大賺一筆!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三個人的聯手強攻確實有效,妓夫太郎不得不連續躲避,轉攻為守,甚至躲到了一邊,

  不能在這麼下去!

  還好,還好他早就給兩個柱下了毒,即便是對方全力以赴,也沒有一開始那麼強大的力道了,真正難纏的反而是混在他們之中那個奇怪的女人,她拿著奇怪的劍刃雖然即便斬斷他的喉嚨也造成不了致命傷,但是卻極大的限制了他的行動。

  令人討厭的,出劍足夠刁鑽的不人不鬼的家伙。

  他們三個顯然沒有好好磨合過,白發男人和其他兩個的招數完全合不上節奏,尤其在那個女人加入之後更加明顯了,得在他們節奏統一之前徹底擊敗!

  妓夫太郎毫不猶豫的收回借用出去的眼睛,雙眼睜開的瞬間從新發起了衝擊。

  雙鐮,輕重兩劍,濺射著火光的日輪刀,被鏈條鏈接的雙刀不斷的互相交替!

  四個人在戰鬥的波動中有來有往!

  炭治郎也跟了上來,在不同的武器交叉的檔口抓住了一絲的機會,黑色的日輪刀吻上了妓夫太郎的喉嚨。稚嫩的臉上自上而下的浮現奇怪的花紋,就像是他額頭傷口的延伸。

  杏壽郎的眼神變得平靜起來。

  這是開啟通透世界的標識。

  這兩個人身上的氣息徹底變了!妓夫太郎深知不妙。

  妹妹的頭已經被斬下,如果他的頭在被斬下,那他們兄妹必死無疑!

  血色的鐮刀從下而上,貫穿了炭治郎的下頜,可是卻未能動搖對方的意志!

  屬於炎柱的赤紅色的刀壓在黑色的刀刃上,兩把刀交疊的一瞬間。黑色的刀刃貫穿對方的喉嚨。

  斬下鬼頭顱的一瞬間,炭治郎徹底脫力跪在地上,毒素再從他的喉嚨蔓延,以至於無法呼吸,更無法以呼吸法制止毒素散開。

  「屏息!靜神!」朝陽火速反手點了對方幾處大穴。

  而另外一邊的宇髄天元和杏壽郎都露出來了驚恐的眼神。

  「戰鬥還沒結束!快點跑起來!躲開啊!」

  垂死掙扎的妓夫太郎發出最後一擊。

  巨大的波紋和血刃從妓夫太郎倒下的身軀裡面,毫無規則的散開。

  如果任由這些血刃蔓延,那麼整條花街的覆滅也就是幾個眨眼的功夫而已!

  要殺幾個已經重傷的人綽綽有余!

  可是她用君行四海積累下來的劍氣已經在剛才的打鬥中消耗殆盡,而在積累新的劍氣顯然是來不及了。

  沒關系,沒關系……

  嘯日

  朝陽咬著牙,從自己的軀體裡面,以血代劍氣,任憑鹿盧切開自己的軀體。

  山居劍意·風來吳山

  劍尖迸發,從鹿盧上散開的血色銀杏樹葉一瞬間覆蓋了所有的血刃。

  以攻代守,妓夫太郎最後的殺招被硬生生擋下。


第202章

  但是,她沒辦法處理三個人的中毒。

  杏壽郎和宇髄天元還好,兩個都是柱加上會收力,在她也封住宇髄天元幾個大穴以後,堅持到救援來臨問題不是很大,可是炭治郎……朝陽蹲在對方面前,看著他不斷的大喘氣,試圖在致命的毒素下在多爭取一些活下來的機會。

  朝陽眼神暗了暗。

  「再堅持一下……」朝陽朗聲:「破軍已經去叫人了,再堅持一下,或者到天亮或者待會就有人能救你了。」

  這個時候,不知道什麼時候又爬出箱子的禰豆子一句小跑到了他哥哥身邊,圓圓肉肉的手蓋在了炭治郎手上。

  血鬼術·爆血

  鮮艷火光燃起來的時候,朝陽忽然想到,禰豆子,似乎是擁有著能夠燃燒鬼和免疫血鬼術的奇怪術式。

  而就在這種火焰中,從炭治郎下頜骨開始的毒素被燒的一干二淨,對方幾近窒息的喘息終於停了下來!

  「禰豆子。」炭治郎虛弱的睜開眼。

  朝陽下意識就要帶走禰豆子去給杏壽郎和宇髄天元去祛毒,卻在對方笑著蹭著炭治郎的臉的時候遲疑。

  算了吧,他們兩個不祛毒也不會死,等這兄妹兩人好好互相依偎一下吧。

  「是你救了我麼,禰豆子!謝謝你!」說著炭治郎轉頭看向了站在一邊的朝陽:「也謝謝你葉小姐……不過請問,其他的人呢?」

  說著,就准備起身。

  「我勸你最好不要動,雖然我不知道你怎麼做到的,但是你的身體在剛才跨過了你□□目前的極限,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你應該得躺幾天……」

  朝陽話音未落,炭治郎直接跌的跪坐下來。

  「炭治郎,炭治郎!救命啊!」

  善逸的聲音從旁邊的廢墟裡面傳來。

  而眼前已經重傷的少年立刻就要不顧自己的身體前去看望自己的同伴。

  「拿你沒辦法啊。」朝陽嘆了口氣,她也已經接近力竭,不過情況卻是最好的那個。

  畢竟活死人的愈合和恢復能力遠超常人。

  她一把拎起炭治郎,就像是拎一個小雞崽一樣,拎著對方往聲音的來處走。

  沒走兩步就看到了那個哭哭啼啼的黃色頭發的少年人,不斷的哀嚎甚至拍打著地面。

  「炭治郎,我一醒來全身就超痛的!我這兩只腳是骨折了麼?怎麼會這樣啊,是誰做的好事啊!」

  是你自己睡覺的時候做的。

  朝陽嗤笑了一聲,好歹沒把嘲諷的話說出口。

  「好痛啊!太可怕了,我不敢看啊!」

  炭治郎笑了:「你沒事啊,太好了。」

  「哪裡沒事啊!雖然我也很可憐,但是伊之助的情況更不好啊!他的心跳聲在變弱啊,」

  「伊之助?」

  「伊之助在那邊!那邊!」就算是自己的腳廢了也還在擔心友人的善逸指出了准確的方向。

  朝陽三步做兩步的跨了過去。

  對方躺在破敗屋頂上有幾個木刺貫穿了他的身體。

  應該的剛才屋頂坍塌的時候導致的,而心跳變弱則完全是因為對方有一天心脈被徹底壓住。

  朝陽不敢完全抽出木刺,而是稍微改動了壓迫心那個那根刺,並且將刺全部斬斷,又封堵了幾個出血點

  「我好餓!快點讓我吃東西!」醒過來的伊之助這麼大叫,然後被朝陽毫不猶豫的一個手刀劈暈。

  「他需要休息。」

  「伊之助!太好了!嗚嗚嗚!」炭治郎抱住了自己的好兄弟。

  「那煉獄先生還有宇髄先生呢?」炭治郎帶著哭腔問著。

  「終於想起來還有兩個人了啊。」朝陽挑了挑眉,側頭指了個方向:「那邊,兩個都在,中毒不輕。」

  炭治郎起身准備過去,朝陽伸手抓他的時候,個子小小的禰豆子直接背起了自己的哥哥,在朝陽差異的眼神裡面邁著自己的小短腿飛速向杏壽郎他們方向跑去。

  「請你不要死啊。天元大人!好不容易才活下來!好不容易才打贏,我不要這個結果!」這是三個人中最喜歡哭,動不動就哭的須磨。

  宇髄懂了動嘴,想告訴自己的幾個老婆,其實他沒有大礙,只是為了封住毒性蔓延,朝陽不知道動了什麼手腳導致他沒法說話而已。

  「要是你讓天元大人死了,我這輩子就再也不拜神了!我絕對不會原諒你的!」須磨這麼大喊大叫的時候,禰豆子已經放下了自己的哥哥,然後抓住了杏壽郎,一頓漂亮的火焰以後,毒素被燒的一干二淨,朝陽也解了對方的穴道。

  「你給我閉嘴了!小心我用石頭塞住你的嘴巴啊!你這個笨女人!」旁邊牧緒揚手就抓住了路上的石頭就要往須磨嘴裡塞,卻被對方死死的抵擋住。

  旁邊的雛鶴連忙試圖阻攔:「你們兩個都安靜一點啦,天元大人並沒有那麼危險。」

  「牧緒小姐欺負人啊!」

  「閉嘴,笨蛋!」

  就在幾個人爭吵的時候,禰豆子跑了過去,血鬼術再次點燃!

  三位女忍齜牙欲裂。

  須磨更是直接伸手去抓禰豆子,卻被恢復過來的杏壽郎攔了一把。

  而不甘心的須磨伸手像禰豆子哭叫:「你在做什麼啊!你是誰啊!不管怎麼說現在就火葬也太早了!人又沒死你為什麼要燒了他!我要打你屁股,姐姐生氣了!」

  「須磨小姐,請冷靜一點!」杏壽郎舉著禰豆子,還要擋著須磨,一時間多少有點狼狽。

  「等一下,這是怎麼回事啊!」毒素被燒干淨,啞穴也被解開的宇髄天元笑了起來:「毒素消失了,杏壽郎,你也是吧!」

  三個女忍撲到了他身上,就算是剛才還針對禰豆子的須磨都立刻放棄了目標。

  「天元大人,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宇髄天元本來想解釋朝陽封了他的穴道以後,只要救援來的快一點就沒事了的,可是等手臂落在幾個妻子身上的時候,解釋的話變成了溫和的笑容。

  「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

  「是禰豆子的血鬼術。」朝陽看了看被杏壽郎放開後就啪塔啪塔的回到哥哥身邊禰豆子:「墮姬那個時候說了,禰豆子的血鬼術能夠傷鬼,我想也正是如此,傷鬼不傷人的血鬼術,可以祛除同樣是血鬼術的毒素,炭治郎的毒也是她解開的。」

  「原來如此!真是非常厲害的血鬼術啊!」杏壽郎點了點頭,蹲下身來,將視線放平到跟禰豆子一致,認真道謝:「非常謝謝你,救了我的命。」

  「怎麼會這樣,我都搞不懂了,」須磨淚眼汪汪的對著炭治郎道謝:「謝謝你啊!」

  「這些都是我們兄妹應該做的!」炭治郎也高興起來,不過他也不忘提醒道:「煉獄先生,宇髄先生,血鬼術只能祛除毒素,不能愈合傷口,所以還請兩位先不要動。」

  「你也是啊,灶門少年,傷的這麼重,先休息下吧。」

  「不,還不能休息,我要去找鬼的頭,在確定之前,都還不能放心!」

  看來是被墮姬砍頭還能續上的能力給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陰影啊。

  「這件事就交給我去處理吧!」杏壽郎笑了起來,他是目前為止場地上看起來保存最完好的人,除了胸前一道傷口和背部從從新裂開的傷口,還有那些細細小小習以為常的傷口以外,幾乎看不到什麼重傷。

  起碼比滿身是血的宇髄天元和被打的頭破血流,腿腳都無法動彈的炭治郎要來的強。

  炭治郎猶豫了一下。

  「我跟杏壽郎去,你在這休息,等接應的人。」朝陽擺了擺手,走到了杏壽郎身邊。

  兩人尋著血的味道找鬼頭的事,身後傳來了啪塔啪塔的聲音,杏壽郎回頭看了一眼。

  是禰豆子背著他的哥哥趕了過來。

  杏壽郎笑了笑,沒有在強求炭治郎回去休息:「既然跟上了,那就一起吧,不過你得注意傷口啊,灶門少年。」

  「是,煉獄先生。」

  四個人很快找到了兩個鬼的頭顱,非常碰巧的,這兩個鬼的頭落到了一起,應該是當時負責保管墮姬頭顱的伊之助正好在他們附近,也難怪會傷的那麼重了,沒被四散的血刃削成碎片都是好的了。

  炭治郎在看到滿地的血以後,抽出了一個奇怪的像是小刀一樣的吸管扎進了血裡面。

  「喵嗷嗚。」只脖子上掛著奇怪紅色紋路紙片的三花貓從虛空中出現,杏壽郎一驚,腰部間的日輪刀順勢拔出,擋在了其他三個人面前。

  「煉獄先生請停手!那是茶茶丸!」

  直劈而下的赤紅刀刃停在了半空,使用者疑惑的朝旁邊看去。

  「茶茶丸?」朝陽也投過去了疑惑的目光:「雖然鬼氣很淺,但是對面是一只鬼貓歐,你認識?」

  炭治郎忽然露出極其痛苦的表情,就連瞳孔也微微上翻。

  杏壽郎看了看,收回了刀:「算了,沒關系的,不想說就不說好了,不過,灶門少年你為什麼要收集鬼的血液呢?」

  炭治郎這才喘了口氣,恢復了表情。

  那個叫茶茶丸的可愛小貓咪蹭了蹭朝陽的腿,然後跑到炭治郎旁邊,後者把剛才的吸管放進了小貓背上的包裡。

  「為了研究讓禰豆子從新變會人類的辦法。」炭治郎倒是認真的回答了這個問題,又摸了摸茶茶丸的腦袋:「把這個帶去給……小姐,拜托你了。」

  茶茶丸在廢墟上跳躍幾步,然後消失不見。

  朝陽挑了挑眉,如果沒聽錯的話,剛才炭治郎先生說的那個名字是……珠世?

  她對這個名字有點印像,半年前的柱合會議上,產屋敷曾經要求炭治郎替他向這個人問好。

  這個鬼貓,是珠世養的?

  不過跟她沒什麼關系,她更關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你既然說了在研究鬼變人的辦法……」朝陽舔了舔自己的後槽牙,盡力把聲音裡面的波動壓了下去,像是隨口囑咐道:「如果找到了,記得立刻知會我。」

  炭治郎眨了眨眼,半晌,像是忽然知道了什麼一般,大聲承諾到:「一定做到,葉小姐!」

  杏壽郎也看著朝陽。

  或許別的人看不出來,朝陽抱著手用手指尖敲自己手肘的動作其實包含了另外一個意思。

  期待,和緊張。

  當然,戰鬥不可能讓朝陽緊張,她對自己的實力從來自信,那麼就是炭治郎給她的消息。

  能變成人的機會……

  朝陽……原來一直一直,都沒有放下這個心結麼?

  能勸的話他都說過了,這會再多說也無益。

  杏壽郎伸手,手指插進了朝陽的指縫裡,兩人十指相扣。

  「朝陽,我永遠都會在你身邊。」

  「但願吧。」朝陽狀似不在意的笑了笑。

  四個人繼續往前,但是很快就不用在摸瞎了,前方傳來了妓夫太郎的聲音。

  還沒死透?

  朝陽不滿的皺了皺眉。

  「你怎麼會隨隨便便就被人斬斷頭啊,而且她根本就連日輪刀也沒有吧!」

  「所以說你看到她那麼厲害的針對我,你為什麼不來救我?」

  「我那個時候正在跟柱對戰啊,兩個柱啊。」

  「那又怎麼樣?為什麼你沒有殺了他們啊!把他們的頭切碎不就好了!」

  「我正打算那麼做啊!」

  「什麼?」

  朝陽冷艷看著已經被日輪刀斬下頭顱所以正在慢慢消散的兩個鬼。

  明明都到了死亡的邊沿,卻在互相指責,打架的時候不都還是好哥哥好妹妹麼?

  「因為帶著耳飾的小鬼還活著啊,我就想著先解決他,說到底還不是因為你什麼都沒有做!不管怎麼說,要麼躲起來,要麼把那個帶著耳飾的小鬼給了結了這種事你總做得到吧!」

  「無論躲起來還是殺了小鬼,你直接操控我去做不就好了,可是你根本沒有反應啊!太大意了!」

  「吵死了!」

  朝陽走了過去。

  這對完全不像是兄妹的鬼還在爭吵。

  哥哥怪妹妹無能,妹妹埋怨哥哥沒有做好。

  面對強敵無能為力,然後死去的悲哀啊。

  「你好歹也算是上弦的鬼!不要去你做什麼大事,躲起來總是可以的吧!笨蛋!」

  「到底誰才是笨蛋啊!」

  「你說什麼?」

  兩個鬼的大聲爭吵終於停止了,他們都在喘息。

  作為鬼的生命在幾百年前就終止了,而現在,作為鬼,他們也走到了盡頭。

  「像你這麼醜陋的家伙,怎麼可能會是我的哥哥。我們長得一點都不像!你這個廢物!」墮姬大叫著,哭了出來:「除了很強之外就沒有任何優點,根本一無是處,輸了就一點價值都沒有,沒用的醜八怪!」

  「我和你這種人,肯定沒有血緣關系!」

  ……

  「你不過是一個養子,有什麼資格跟我一起為葉氏復仇呢?」

  「君山的族墳可沒有給你埋骨的地方。」

  「不是我要舍棄你,而是我們本就不是一路人,你莫要搞錯了。」

  ……

  朝陽走上前去,一腳踩在了墮姬頭上。

  而對面的妓夫太郎在劇烈的喘息以後赫然睜裂的眼眶:「你在開什麼玩笑,要是沒有我,你早就死了,你以為我救了你幾次啊,沒用的人是你才對吧!」

  朝陽看著他。

  這對兄妹……是被蠢死的啊。

  哥哥或者妹妹,只要其中一個不出現,不被她們找到,就憑一命兩體的特質,根本沒法殺死。

  兩個都蠢透了,現在卻在這裡互相指責。

  明知危險還要一起行動,憑借的難道是怨恨而不是對對方的信任和想要幫助對方的心麼?

  她當初並不信任葉縱橫,她只想讓對方離自己這個深淵遠一點,再遠一點。

  所以說了很刺耳的話。

  真令人懊惱啊。

  「很弱,又沒有任何長處,我真後悔我為什麼要保護你這種家伙到現在,要是沒有你的話,我的人生就會不一樣,要是沒有……」

  朝陽伸手,指甲伸出,就要把對方對方的舌頭掏出來好阻止他的時候,一把日輪刀來的更快。

  杏壽郎的刀插入了妓夫太郎的嘴裡,卡主了他的牙齒,使他無法繼續出聲。

  朝陽順著刀刃網上看,就對上了對方炙熱的視線。

  「雖然兩位是鬼,但是都快死了,還是省點力氣吧!」

  炭治郎不知道何時從自己的妹妹身上爬了下來,拖著虛弱的腿走到了兩個□□旁邊,眼神充滿悲哀的看著妓夫太郎:「你在騙人,你根本不是這麼想的。」

  「全都是謊話……」

  朝陽看向炭治郎……這個少年人是真心實意的在為這兩個鬼而感到悲哀……是因為他有一個化為了鬼的妹妹麼?

  眼睛好酸啊,像是要哭出來了,朝陽抬了抬頭,然後忽然意識到,她不是活人,沒有淚水。

  「和好吧,你們兩個是這個世上獨一無二的兄妹,你們的所作所為任何人都無法原諒,只會被那些被你們傷害殺死的人埋怨,憎恨,並且唾罵。」

  「沒有人會站在你們這邊,所以至少你們兩個,不可以互相責罵對方啊。」

  「啊啊啊啊!」墮姬不管不顧的張開嘴,大聲哭嚎起來,她漂亮的臉已經湮滅了一半了,朝陽的腳就踩在她的傷口上。

  「你很煩啊,你們都很煩,不要對我們說教啊!該死的小鬼,該死的柱,該死的劍士!」

  「滾到一邊去,快滾。」

  「我好不甘心啊!好不甘心!」

  「快想想辦法啊哥哥!我不想死啊!哥哥!哥哥!」

  在墮姬的哀嚎裡面,朝陽的腳最終踩落在地——她徹底湮滅了。

  「小梅!」妓夫太郎拼著被日輪刀割碎了嘴,再次張口,在不甘心的嘶吼後,也化作了飛灰。

  鬼湮滅後,他們留下的血液也在緩緩消失,在最後一絲痕跡也徹底了結與虛無後,炭治郎看著灰塵飛舞的方向像是喃喃自語:「他們和好了麼?」

  朝陽看了炭治郎一眼:「應該吧。」

  應該把。為了妹妹都可以不管不顧自己的安危,無論何時都要在一起……就算變化為鬼,忤逆絕不群居的本能,無論何時都要走在一起,有著這麼堅定信念,就算下地獄的時候也會一起走的吧……

  或許他們能在地獄裡互相諒解,從新做兄妹吧。

  真不錯啊……


第203章

  「上弦之六!第二個上弦!」詛咒一腳覆蓋了幾乎整個面部的產屋敷耀哉在咳出了好幾口血以後大笑了起來。

  「變數,這就是變數!」

  「葉朝陽小姐,炭治郎,我果然沒有看錯!」

  但是比起這個,回到蝶屋以後,朝陽得知了一條新消息。

  音柱宇髄天元申請了隱退。雖然辭職信還沒寫好,但是朝陽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挑了挑眉,一腳踹開了音柱房間的大門。

  而她身後還跟著滿身繃帶的杏壽郎。

  「宇髄天元,聽說你要隱退啊。」

  宇髄天元看向門口。

  經歷了一場大戰,回復最快的就是她,在吃掉好幾個老虎和熊還有狼的心髒骨髓以後,就徹底回復了原貌,這會正施施然的喘著那一點都不端莊的裙子,手裡還搖著團扇,是要氣死同戰場退下來的傷兵麼!

  「哈,你聽說了啊,我確實是在考慮這件事……」

  「為什麼呢,我不明白!」即使是被包裹的嚴嚴實實,杏壽郎還是精氣十足的叫著:「明明我們剛剛打敗了上弦之六,還有四個上弦和鬼舞辻無慘等著我們,你為什麼忽然說要隱退呢!」

  宇髄天元看著杏壽郎和朝陽兩人,顯然這兩人如果不得到一個合理的解釋,這件事就別想翻篇了。

  「這個啊……」宇髄天元嘆了口氣,指了指旁邊等著的小護士們:「你們都華麗退下吧。」

  直到病房裡面的人只剩下宇髄天元和他的三個老婆還有杏壽郎的時候,他才開口:「這個理由說起來很不華麗,但是我撒謊更沒有意義。」

  「我出身忍者世家,從小到大殺了不知道多少人,會加入鬼殺隊是因為極其私人的原因,我想活下去,卻不想成為背負罪惡的人。」

  「天元大人!」旁邊的雛鶴微微皺眉,似乎是想說什麼,卻被宇髄天元制止。

  「讓我說完吧,被養育成忍者,奪走無數的性命,無論我怎麼做,那些人都不會因此回來,我是因為並不想繼續下去,不想成為冷酷無情的人而脫離家族,我想和過去做個了斷,然後才能問心無愧的在陽光下生活。」

  「很庸俗的理由,但是主公大人給了我機會,所以我和我的老婆們約定好了,只要殺死一只上弦之鬼,我們就會退出一線,以普通人的身份生活。」

  杏壽郎一愣,顯然沒有想過是因為這種理由。

  因為已經與相愛的人約定好了,所以要退役,退出鬼殺隊主力中。

  這怎麼可以呢,他們的任務並沒有完成。

  杏壽郎剛想說什麼,就聽到旁邊的朝陽點了點頭:「這樣啊,我完全理解。」

  因為她也曾有類似的想法。

  「不過我有幾個問題想問問你啊。」

  「第一個,你真的甘心止步於此麼?」朝陽逼近了宇髄天元:「沒有達到武道巔峰,斬殺上弦也是跟同伴一起完成,甚至砍下它脖子的人也不是你,到底來說,你的目標雖然也算完成,但是評分恐怕也就是一個及格而已,這麼華麗的你甘心止步於此麼?」

  宇髄天元一愣。

  確實,確實不甘心,因為他看到了真正的,更加遼闊的領域……杏壽郎的通透世界,還有灶門少年的那個突如其來的爆發。

  或者更早一點,在朝陽擊敗他的時候,不甘心就埋下了種子。

  「喂,你不要問一些很奇怪的問題啊!」牧緒皺著眉頭道。

  「牧緒小姐,不可無禮。」雛鶴拉住了旁邊的女孩。

  朝陽看都沒有看一眼,繼續盯著宇髄天元的眼睛:「這個問題的答案你沒必要現在告訴我,你自己知道就行,我想知道的是,第二個問題,我跟你的賬怎麼算?」

  「賬?什麼賬?」宇髄天元愣住了。

  「兩筆賬,一筆是妓夫太郎剛出來的時候,你甩的那個能炸傷鬼的炸彈,居然攜帶對同伴有大規模殺傷力的武器,我很生氣啊!」

  「可是我不是華麗的讓你讓開了麼?」宇髄天元指了指朝陽:「你也沒有受傷啊,況且當時是在殺鬼耶,那顧得了那麼多。」

  「那還有一筆,人命賬,我和炭治郎救了你的老婆雛鶴,這筆賬你打算怎麼還。」

  宇髄天元一愣,扭頭和雛鶴對視一眼,彼此都震驚了。

  說實話,那個情況誰有余力都會去搶救雛鶴的,但是只有朝陽居然在做完事以後直截了當的索要報酬。

  這是什麼小氣鬼操作啊。

  「這兩筆賬隨便你怎麼開,或者你只好好道謝,我都認。」朝陽笑著:「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

  「你剛才說你作為忍著殺了很多人,想要堂堂正正活下去,所以作為贖罪加入的鬼殺隊去保護普通人,我沒理解錯吧。」

  宇髄天元領教了對方的牙尖嘴利,一時沒有回話。

  「你覺得你欠的那些人命賬殺一個上弦就能堵上?造出上弦來的鬼舞辻無慘可還活著呢。」

  朝陽說完,徹底起身表情裡都是滿不在意,就像是那些問題跟本就只是問問今天中午吃什麼一樣,轉身就對杏壽郎招了招手:「我的話問完了,杏壽郎,我們可以走了。」

  竟是連答案都不打算知道了。

  杏壽郎左邊看了看,右邊又看了看,最後朝宇髄那邊微微點了點頭:「我就先告辭了。」走到門口的時候又返回了一些面帶燦爛笑容道:「即便退役也沒有關系,我們會是永遠的朋友。」

  「請多保重。」

  一周後,朝陽沒有收到任何宇髄天元退役的消息,蝴蝶香奈惠告訴他,不知道那天他們離開以後,宇髄和他的老婆們到底說了什麼,總之下午的時候四個人一致決定了繼續留在鬼殺隊,並未請辭。

  「聽說我妻善逸和伊之助已經歸隊了,炭治郎……」

  香奈惠嘆了口氣:「傷勢很重,雖然看不出來,但是骨頭和五髒六腑都出了點問題,估計還得一段時間才能醒來。」

  朝陽點了點頭,順手從懷裡抽出幾張寫滿了字的紙:「這些是我老家的藥方,你拿去煎藥,多試試,其實我也不知道哪個是真能管用的那個。如果可以的話,讓所有的丙級以及以上,包括柱級的隊士,把這個當做日常保養的東西,一天最少喝一副下去。尤其是炭治郎,他已經……」朝陽頓了頓,還是沒把關於斑紋的事說出口,而是一語帶過:「讓他一天喝三頓,就說是我吩咐的。」

  香奈惠有些驚訝的看著手上的好幾張有些微差異的藥方:「葉小姐,這是,看起來似乎是強身健體的方子,可是裡面為什麼有烏頭……我不明白。」

  「藥方是什麼原理我也不清楚,但是能救命……」頓了頓,接道:「炭治郎雖然殺了上弦,但是他自己也有麻煩了,這個藥能幫他,而且其他的人可能會遇到一樣的麻煩,這件事解釋起來有點復雜,下次柱合會議的時候我會詳細說明的,現在先請你這麼執行吧。」

  「我知道了。」蝴蝶香奈惠笑著應下:「我會先找人試試這些藥方的效果,如果無害的話就投入給隊士們使用了。」

  「如此甚好。」

  煉獄家腳下的春日祭典依然是非常熱鬧的時候,兩個人避開人群走到小河旁邊的,放下滿滿一袋子河燈,朝陽沉默的看向河面。

  死的人是在太多了。

  她還記得,第一次放河燈的時候,她放出去的河燈不過三四十盞的數量,而現在,順河而下的河燈卻幾乎鋪滿了整個河面……在這麼下去,這條河水該載不動那些亡魂的遺願了。

  杏壽郎站在她的旁邊,看著河水裡面飄著的河燈上有一些新的名字。

  江川菊,江川杏,狛治,戀雪……

  甚至還有上弦之六兄妹的名字,妓夫太郎寫的依然是妓夫太郎,但是墮姬卻不是墮姬,而是只聽到過妓夫太郎叫過一次的小梅。

  杏壽郎扭頭去看朝陽,對方穿的款式不變,布料卻一變再變的訶子裙。

  或許蝴蝶對她的判斷是錯的。

  並不是十分感情只說一分,而是她說了,卻沒有人可以完全理解。

  朝陽極其善於表達,無論是對鬼的憤怒和叱罵,對下級隊士的教訓,對幾個被認為是同伴的柱的幫助和好感,朝陽都善於表達。

  只是有些東西過於沉重,以至於即便表達出來,也無人能懂。

  他現在好像能理解一點了。

  旁邊的煙花炸開的時候杏壽郎聽到背後有人叫喚他。

  「煉獄先生!煉獄先生!」

  杏壽郎回頭,是身上還裹著繃帶的炭治郎。

  「嗚姆,是灶門少年呀!」杏壽郎爽朗的一笑:「晚上好!」

  「煉獄先生晚上好,」然後又轉頭對朝陽也打招呼道:「葉小姐晚上好。」

  「晚上好,炭治郎。」朝陽點了點頭,視線又調回了河面上。

  「你的傷都好了麼?」杏壽郎低頭關切道:「聽說你睡了兩個月啊。」

  「托兩位的福,都好的差不多了,」炭治郎笑的非常燦爛:「伊之助和善逸已經歸隊了,我可能再有一兩天,拿到刀也要歸隊。」

  「嗯嗯!很有干勁嘛!要接著加油偶!」

  「沒有問題!我一定會繼續努力的。」

  朝陽聽著兩個人廢話,眼神飄蕩的檔口碰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山田園之……

  朝陽掉頭就走。

  三次祭拜,三次都碰到這個人,她是跟這個人有仇。

  但是對方顯然也看到了她,恭恭敬敬的上前來打招呼:「葉大人,煉獄大人。」

  「是山田啊!」煉獄笑道:「看起來你還很不錯的樣子,最近怎麼樣?」

  「回大人的話,在下前幾日晉升甲級隊士了。」山田的視線我微微側向了朝陽,很快就收了回來,非常謙卑的低著頭。

  「嗚姆,半年通過訓練,兩年做上甲級,你很努力啊!值得贊揚!」煉獄拍了拍他的肩膀:「在努力一點吧。」

  煉獄順著他偷看的方向看到了朝陽。

  朝陽被擋住後站在了原地,看向正前方稍遠些的地方的燈紅酒綠,唯獨不看這邊。

  她還是非常厭惡山田園之,這點在明顯不過。

  當初對方為了自己的姐姐,同意了鬼的威脅,迫害鄉親的賬一直在她腦海裡面,過了這麼久好不褪色。

  煉獄笑容消融了一些不過還是又拍了拍山田的肩膀,低聲道:「沒關系,她已經原諒你了,只是還在生氣而已。」

  說著,遞給了他一個河燈:「去吧,去祭祀你要祭祀的人吧。」

  「謝謝……但是我還想跟葉大人說兩句話。」

  「你說吧,不過她不一定會回你就是了。」

  山田走到葉朝陽面前,恭敬的低著頭:「葉大人,晚上好,很高興在這麼明亮的月夜見到您。」

  「我不高興見到你。」

  非常噎人的話語,但是山田並沒有生氣,而是把頭低的更加厲害:「我已經成為了甲級隊士,會繼續努力,直到成為柱,我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讓您相信我的決意,但是無論多久,哪怕窮盡一生,我都會來證明我的悔過。」

  「你對我悔過有用麼?」朝陽嗤笑了一聲:「對我來說有意義麼?你活著還是死了跟我有什麼干系?能不能成為柱又跟我又什麼干系?」

  「我很討厭你,你不要在出現在我面前,就萬事大吉了。」

  山田並沒有反駁,只是更加的恭敬的彎腰低頭:「是,祝您武運昌隆。」

  說完,恭恭敬敬的轉頭,找了個離朝陽最遠的地方,在河燈上寫了字,然後讓河燈混進了飄飄蕩蕩的大部隊裡面,做完這件事後,雙手合十的祈求了些什麼。

  站起來轉身准備走的時候,卻聽到朝陽忽然開口:「你的那幾個同伴呢?」

  她沒有看向山田。但是山田很清楚,這句話問的就是他。

  「他們……」山田低下了頭,掩飾淚意:「回葉大人的話,我已經把他們的名字寫到河燈上了。」

  朝陽沒有說話,那雙黝黑的眼睛在今夜第一次落在了山田身上。

  「什麼時候的事。」

  「年頭,最後一場雪停的時候,我們碰到了一個用扇子的鬼……活下來的只有我一個人……」山田的頭低的幾乎要埋到地裡去,聲音裡都是懊悔和哽咽。

  朝陽也沉默了,春日的夜風很涼,但是比夜風更涼的是朝陽的臉色。

  「知道了,你可以滾了。」

  山田拜別。

  而看著這一切的炭治郎卻用一種非常擔憂的眼神看著朝陽。

  他能聞到別人情緒的味道,葉朝陽的味道很淡,但是也很濃烈。

  濃烈到即便站在熱情如火的煉獄先生身邊,對方也無法覆蓋她散開的那種難過。

  山田是悲傷,悲傷的幾乎要被旁邊的河水溺死的程度,朝陽只是難過而已。

  毫無遮掩,毫無阻攔,鋪天蓋地。

  但是山田走到看不見人影以後,朝陽深吸了口氣,這種氣味就被收拾的一干二淨,然後變成了沒什麼感情起伏的,銀杏樹葉的味道。

  「灶門炭治郎。」朝陽連名帶姓的叫了一聲。

  「在!」炭治郎下意識就認為對方有很重要的事要說,脊背挺的筆直:「請吩咐。」

  「不是吩咐……是跟你性命攸關的事。」

  炭治郎眨了眨眼:「跟我性命有關?是指殺鬼麼?」

  「是,也不是。」朝陽擺了擺手:「走吧,我請你吃宵夜,吃飯的時候說。」

  朝陽沒有帶他們去多麼高雅的地方,而是走進了一間小店,然後非常熟練的把門關上

  店長和侍者就恭恭敬敬的走了過來:「老板。」

  「准備一點酒,店裡跟紅薯有關的飯菜來個二十來份給這位先生,」然後朝陽看向了一臉驚訝的炭治郎:「你想吃什麼自己點吧。」

  炭治郎還在吃驚侍者對朝陽的稱呼,下意識就問道:「葉小姐你是這間店的老板麼?」

  「不止呢。」店長笑著回應:「這條街上一半的店面其實都是葉老板的,另外一半的地契也在葉老板手上,我也只是在葉老板手下工作而已。」

  「好厲害!」炭治郎感嘆。

  「這個季節店裡有香椿芽麼?」

  「有的,我們店裡應有盡有。」

  「那就勞煩老板給我來幾份香椿芽炒蛋了!」

  「沒有問題。」

  「快進來把,灶門少年!」杏壽郎熟門熟路的站在包間面前對著他招手。

  三個人吃飽以後朝陽抿著酒開口道。

  「你還記得在你和杏壽郎切下上弦之六脖子的時候,你身上發生了什麼麼?」

  「啊?」炭治郎驚訝的抬頭:「這個……這個怎麼說?」

  「就是在砍下對方脖子的時候啊!」杏壽郎朗聲:「當時我成功的開啟了通透世界,而你身上似乎也發生了一些不太一樣的變化呢!」

  「這件事我想產屋敷他們已經去信問過你了,所以我得再確認一邊。」朝陽正色:「這是很重要的事。」

  炭治郎也認真回憶道:「可是我對那天的情況記不太清楚了,我只記得當時我是抱著無論如何也要幫上忙,無論如何也要能夠把上弦之六斬殺的信念揮刀的,僅此而已。」

  「記不清了啊……」朝陽抬了抬臉,用下巴看了一眼炭治郎:「那我這麼跟你說吧,產屋敷宅邸歷代的鬼殺隊資料我都翻過,雖然不能完全確定,但是你的情況應該就是他們所描述的斑紋。」

  「在我生活的地方,這叫越界爆發,是以命換命的時候才會出現的情況。」

  「鬼殺隊記載在戰國時代,將鬼舞辻無慘比如絕境的起始呼吸的劍士們身上也出現了類似的情況,但是沒有特意指明,或許是認為這是伴隨呼吸法出現的,我完全有理由懷疑他們的身上都有斑紋出現,而之後關於鬼殺隊幾近斷代恐怕也跟此有關。」

  「因為如果當真,斑紋就是越界爆發的話,那麼它帶來的後果必然是早夭。」

  炭治郎一愣,杏壽郎也驚訝的看向了朝陽,之前他從未聽朝陽提起過:「怎麼會這麼說呢,那麼斑紋跟通透世界有什麼聯系麼?」

  「沒有多少聯系。」朝陽搖了搖頭:「我打個比方。」


第204章

  朝陽揮手,要來了一大一小兩個紙張糊出來的容器。

  「每個人生來的天賦是不一樣的,有點天賦高,就像是這個大杯子,可以容納更多的酒,有的天賦低,就像是這個小杯子,只能容納兩三口酒。」

  「而一個人所做的所有的練習,學習,其實都是在倒酒,追求將杯子倒滿的過程,有些人可能領悟或者學習了一些技巧……」朝陽扯過一邊其他的糊了紙漿的硬紙,分別在兩個杯子上都環繞了一圈。

  「這些技巧提高了能夠容納酒的上限,也就是天賦的增強,比如說我的技巧,其實就是我天生的劍骨,加上我家傳了得,我本身並不是什麼很厲害的人,但是憑借這些技巧和我的天賦,我能提劍跟世界上所有的人一較高下。」

  「而杯子的容量達到了一個量級的時候,在突破極限一些,就會觸摸到至高領域,具體的標志性的技能就是你們所說的通透世界。」

  「我天生天賦奇高,出生即半只腳踏入這個境界。之後一切都順理成章。」朝陽開始往杯子裡面續酒:「但是無論再大的杯子,都會有一個容納的極限,越界爆發就是突破這個極限。」

  倒滿酒的杯子在倒酒,酒液溢出杯口,打濕了外面還沒上漿的杯壁。

  「當力量超過天賦也就是身體能夠正常承受的限額的時候,有些人就會出現一些特征性的東西,比如炭治郎,當時我聽到了你的心跳,超出了正常活人能有心跳數的三倍,體溫也異常的高。」

  「在這種情況下,活人幾乎是活不下來的,但是有些人可以活下來,然後暫時的擁有更高的力量。」

  朝陽再次給其中一個已經溢酒的杯子上了一圈杯壁,然後繼續往裡面倒酒,直到倒滿。

  「這種力量會帶來強大的負擔,你昏迷兩個月大概率就是因為無法負擔,但是就算之後從越界爆發的狀態退出來,傷害也幾乎不可逆轉。」

  「有些走投無路的劍客會把這種手段作為自己終極的殺招,可是進入這個狀態的次數越多,人的壽命就會越加短暫,以至於早夭。」

  桌上的杯子已經開始軟塌,再過幾分鐘,就會徹底垮下來,即便上面圍了兩圈杯壁也無濟於事。

  炭治郎大概的理解了朝陽要說的話。

  斑紋……會讓它的使用者減少壽命,所以葉小姐就是想要告訴他這個麼?

  「沒關系的!」炭治郎直愣愣的看著桌面上的杯子:「沒關系,只要能打敗鬼舞辻無慘,怎麼樣都行。」

  「你才十五歲,炭治郎。」朝陽看向他:「十五歲。」

  「提高體溫,加快心跳,並且搭上濃烈到無法遏制的情感,能讓人短暫的突破極限,付出的代價卻無法挽回……還真是……聽起來非常的壯烈啊!」杏壽郎的注意力永遠在奇奇怪怪的地方。

  朝陽看了他一眼:「你不會也想試試開斑紋的滋味吧。」

  「說實在的,其實我挺想試試的!」杏壽郎耿直道:「我想,如果能夠超越自己的極限,和對手痛痛快快的打一場,哪怕是要少活一些年,也算痛快!」

  「呵。」朝陽搖了搖頭:「就我所知,能夠越界爆發的人,少有能夠活過三十歲的,這樣你還羨慕?」

  杏壽郎眨了眨眼:「非常羨慕!因為朝陽你說了,他們是懷著足夠濃烈的感情在揮刀,所以才能越過極限,我也想要看看那樣的自己。」

  「愚蠢。」

  「產屋敷宅邸裡面有歷代鬼殺隊的記錄,但是並不完整,可能因為中間有鬼搗亂以至於幾乎斷絕傳承,」

  「我大概推算一下,應當是因為出現斑紋的人都走進了必死的,早衰的胡同裡面,加上這個特點並沒有收到多大的重視也有關系,劍士過早的死亡而導致了鬼殺隊的斷代,卻沒有人記載這一點讓我覺得很奇怪。但是也不是完全沒有,在我的翻閱過程裡見到過這麼一句明確記載,『但凡出現帶有斑紋之人,而後變回像共鳴一樣,周圍的人也會出現斑紋。』」朝陽頓了頓,看向杏壽郎:「如果你真這麼想試試斑紋的味道的話,可以多跟炭治郎走動一下。」

  說著,冷笑兩聲,伸手又抓了一把紙張,給整個酒杯都圍了起來,這才對炭治郎和杏壽郎道:「不過非常不幸,我不打算讓你體會燃燒壽命換來的跨越極限了,我非常恰好的知道一點怎麼挽回這種劣勢的辦法。」

  「不一定有用,因為這個辦法需要時間去堆積,不可能讓那些年級大了在使用越界的人管用。好在你離三十歲還有很長一段距離可以嘗試。」

  杏壽郎靈光一閃:「所以,朝陽你說的辦法,就是你的心法奧義麼?」

  「不僅是如此,還有藥方。」

  杏壽郎眨了眨眼:「所以這幾天千壽郎給我煎藥,甚至讓我做任務也帶著的那種藥水,就是能夠改善斑紋後遺症的藥麼?」

  「是的,藏劍山莊早些年也出過為了感情連命都不要的瘋子,不過因為藏劍的心法奧義,對方熬過了三十歲,卻也在四十歲的檔口死了,後來這個藥方還是我在一個赤腳郎中那裡學的,雖然不是什麼有名氣的人,但是出手偏方異常的有效,我親眼見過他怎麼給一個施展過越界爆發的人續命的,可惜那個人喝藥的時間已經太遲了,喝藥也只是多維持了幾天他的性命。」

  「那個郎中告訴我,如果早兩三年碰到,或許就有的救。」朝陽端酒的手頓了頓。

  如果她早些知道這個藥方,早些回到藏劍山莊,是不是就能救自己心力衰竭的母親呢?

  這個問題不會再有答案了。

  但是現在,她可以給別人答案試試。

  「要不是看到你的斑紋所以想起來這件事,我大概一輩子都不會記起這個藥方了。」朝陽搖了搖頭:「但是光有藥方我不放心,從今天開始,你跟隨我學習心法奧義,懂了麼?」

  炭治郎眨了眨眼:「那麼其他的人呢?」

  「柱合會議的時候我會說的,我不可能一口氣訓練所有的人,到時候就讓柱們想辦法。」

  炭治郎點了點頭但是很快就有些為難道:「葉小姐,是這樣的,我之前的刀卷刃了,所以委托了我的鍛刀師,要勞煩他給我從新鍛造一把刀,可是他來信拒絕了我,我已經請示過主公可以去鍛刀村看看情況了……事實上正是今天收到的回信,明天就要出發,您可否等我幾天呢?」

  「鍛刀村?他拒絕了你?」朝陽挑眉:「那這樣,反正最近沒事,我跟你一起去,正好拜訪一下鐵地河原。」

  「那我也一起去吧!」杏壽郎笑了笑:「其他階級的隊士想要去鍛刀村的話,不僅要先打報告,還需要隱來指路,但是柱是可以直接過去的,不介意的話我跟你們一起。」

  「這怎麼好意思,為了我這點事耽誤兩位……」

  「沒事……」朝陽擺了擺手:「如果那個鍛造師不肯給你幫忙鍛刀,那麼要麼由杏壽郎的鍛刀師代勞,要麼……我親手給你打一把刀。」

  這下,杏壽郎也是一驚,他倒是知道朝陽會鍛刀,畢竟鐵地河原也肯定過對方的家傳,可是他還不知道朝陽的鍛刀水平呢.

  炭治郎也眨了眨眼。

  他從對方的氣息裡面聞出來了自信的味道,所以他並不懷疑朝陽會不會鍛刀不過:「這會不會太麻煩你了。」

  朝陽看了杏壽郎一眼,又看了看炭治郎,破口笑道:「其實杏壽郎上次斷刀的時候,我就在想實在不行我給他打一把刀出來,這次如果真輪到我動手,就算是便宜你了。」

  旁邊的杏壽郎臉色微微有些失望,早知道上次就不叫鐵地河原先生過來了,他是真想看看朝陽鍛刀是什麼樣子。

  鍛刀村是鬼殺隊中非常非常重要的一個部分,重要程度從某些角度講甚至超過了鬼殺隊主隊,畢竟所有鬼殺隊隊士的刀都是由鍛刀村打造的,如果沒有鍛刀村,那麼隊士們就沒有刀可以用,手無寸鐵的普通人那裡可能是那些惡鬼的對手呢。

  為了防止鬼襲擊,鬼殺隊中除了柱知道一個大概的位置外,沒有人知道村子在哪,即便是負責運送隊士的隱們。

  其保密等級僅次於產屋敷的宅邸。

  朝陽和杏壽郎是自己過去的,而炭治郎,根據規矩,他本來是要讓隱一段路換一個人,這麼背過去,為了方便……最後是朝陽親手捆上了他的眼睛堵住了鼻子,甚至差點反綁了手腳,活像個犯人一樣,然後全程由杏壽郎背著過去。

  不過在到達的時候,朝陽的眼神亮了亮,直接開始往裡走,而炭治郎則是被杏壽郎小心放在了地上,解開了眼睛上的繃帶:「到了偶,我給你解開繃帶,注意你的眼睛,不要一開始就睜眼。」

  這個時候的太陽光很辣,在黑暗環境裡面忽然直視陽光眼睛會不適。

  「好的,辛苦您了!」下一瞬間:「哇偶!」

  眼前的景色和從來沒來過這裡的炭治郎還有朝陽想的並不一樣。

  藏劍山莊煉器的地方倚靠在君山腳下,直接挖空了一小片山腳做出來足夠炙熱的火爐,裡面時刻流淌著和岩漿一樣的液體金屬,鍛造台在外面,是一塊露天的巨石,和奢貴精致的藏劍山莊本體不同,他們的煉器的地方粗糙的不可思議。

  這裡也跟她長得不同。

  以一座山來做鍛造師的窩,那這裡必然精致不到那裡去。

  可是這個鍛刀村卻稱得上一聲漂亮。

  無數木頭結構的房子磊在巨石上互為支撐,房子做的很精致,最高三層,每一棟都有外置的回廊或者露台,房子個防止中間的縫隙裡面種著櫻花樹,正是五月,山上卻很涼快,櫻花的花期被拉長這會正開的熱烈,承著背後郁郁蔥蔥的高峰,顯得嚴謹卻也浪漫。

  趕不上藏劍山莊華貴,不及君山闊達,卻別有風味。

  「好厲害的房子!還有這個味道!這附近有溫泉吧!」炭治郎興奮起來。

  「確實有溫泉,就在村子背後呢!」杏壽郎露出些許懷念來:「說起來我剛成為柱那會來過這裡,一眨眼已經快三年了啊!」

  「走吧,在這裡來的話需要先去拜訪村長,從這前面左拐,在往前走就是村長的住所了,」

  走進一個有點老舊卻顯出幾分莊重來的樓裡的時候,杏壽郎走到了最前面,打開門的時候,三個人正在裡面端正的等著他們。

  其中就有杏壽郎的鍛刀師,鐵地河原刀衷。

  另外一個跟他坐並排的應該是他的兄弟,被面具遮掩所以看不到長相,但是無論身形還是衣服都一摸一樣。

  坐在中間的是一個非常非常……嬌小的老頭,頭已經禿了一半。

  「炎柱大人,真高興見到你啊!」

  「我也很高興見到您,鐵地河原老先生,」說著又像另外一邊的刀衷微微躬身:「刀衷先生,下午好。」

  「下午好,煉獄大人。」刀衷回禮。

  杏壽郎不知道另外一個人的名字,所以只是微微躬身行禮,對方點頭還禮。

  「這位想來就是葉小姐了吧,幸會啊!老夫是鐵地河原鐵珍。」

  「在下葉氏葉子淵。」

  「子淵……真是不錯的名字。」

  「承蒙贊賞。」

  炭治郎驚奇的看著朝陽,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朝陽低頭給人行禮呢!

  杏壽郎和朝陽兩人到了一邊坐著,也就露出來了後面的炭治郎。

  「你好啊,老夫是這裡的村長,鐵地河原鐵珍,請多指教!」小老頭對著炭治郎聲色就顯得有些陌生了,應該是第一次見。

  「村裡個頭最小的是老夫,最了不起的也是老夫,總而言之你的頭要低的黏在榻榻米上!」

  炭治郎這個不知道是糟心還是實誠的孩子頭啪的一下就拍到了榻榻米上,大聲恭敬道:「小的名叫灶門炭治郎,請您多多關照!」

  「哎呀,這孩子不錯啊,真有精神,又有禮貌,來,給你花林糖。」

  鐵珍從旁邊摸到了一筐糖餅遞給炭治郎,炭治郎也湊過來,高高興興的接了過來,塞了一塊進自己嘴裡:「謝謝您!真好吃!」

  炭治郎並沒有忘記帶自己開的人,吃掉第一個以後就連忙征求了鐵珍的允許,把花林糖分給了杏壽郎和朝陽。

  朝陽剛想組織,就看到杏壽郎眼睛亮晶晶的接過了糖餅:「唔姆,真懷念呢,我第一次來的時候,鐵地河原老先生也是給了我花林糖。」說著就把糖塞進了嘴裡:「好吃!」

  朝陽捂著耳朵,一時間只想從窗子跳下去。

  而炭治郎這個眼力見怎麼都缺點意思的少年人轉頭就把糖又遞到了朝陽面前。

  「謝謝,我不吃糖。」

  炭治郎有些遺憾的坐在杏壽郎旁邊,兩個人分起糖來。中間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螢那個家伙不知道哪裡去了,我們正在找,也麻煩你擔待著點。」鐵珍嘆了口氣。

  「螢?」

  「是啊,鋼鐵塚螢。」

  「好可愛名字啊!」炭治郎感嘆。

  「哈,對吧,老夫給起的,」鐵珍說起這件事還有些得意,然後又變成了挫敗:「因為太可愛了還被他臭罵了一頓。」

  「那真是難過啊。」

  鐵珍又嘆氣:「那個孩子從小這樣,動不動就鬧脾氣,然後自己個跑走,對不住啊。」

  「不不不,才不會,怪我,又是把刀弄斷,有人磨壞刀刃的……」

  「非也,」鐵珍的表情變得有些危險:「是鍛出鈍刀的那孩子不好。」

  旁邊另外一位不認識的先生揮著手:「請您放心,一旦發現我們就立刻把他押回來!」

  「這這這……還是不要太粗暴……」

  「沒關系的,老夫還聽聞你還沒有恢復到能出去獵鬼,如果這段時間螢還是不鍛刀的話,老夫就讓其他人替你鍛刀。」

  「村裡的溫泉附近虛弱的身體有特別的療效。你可以慢慢休息。」

  說著,鐵珍看向了朝陽和杏壽郎:「炎柱大人,葉小姐,你們是配炭治郎一起來的吧,如果不嫌棄,那就在這裡留幾天吧?」

  「我正有此意!」杏壽郎笑了兩聲:「那就叨擾村長了。」

  朝陽挑了挑眉,沒有說話,既然炭治郎已經決定了要等他的鍛刀師。那就讓他等著唄,自己正好省事。

  說起來她似乎好久沒泡過溫泉了呢……

  正好,讓杏壽郎把攢了幾個月的假休掉吧。


第205章

  正值太陽剛下山的時候,負責領路的孩子把幾個人直接帶去了溫泉,指著一條林間小道:「三位大人,從這裡上去就是溫泉了,我先去給各位准備晚餐。」

  「好的。」

  「多謝。」

  三個人往石子路上走了沒幾步就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炭治郎君,煉獄先生,朝陽!」

  被點名的朝陽看了過去,是眼淚汪汪的甘露寺蜜璃,正向著這邊狂奔。

  「您小心啊!胸,胸快出來了啊!」炭治郎緊張道。

  誰知道甘露寺撲到他們面前的時候猶豫了一下,左右看了看,最後直接掛到了朝陽身上:「聽我說啊,我剛才被無視了呀!打了招呼都沒無視了!」

  朝陽接著蜜璃笑道:「誰無視你啊,你可是柱啊。」

  「不知道啊!所以我問了名字,但是被無視了。好過分啊!」蜜璃噘著嘴繼續嗚嗚道:「剛剛洗完澡的那種好心情完全毀掉了!」

  「沒關系!」杏壽郎朗聲道:「晚飯好像快做好了,聽說是松茸飯呢!不要讓他毀掉你晚飯的好心情啊!」

  「哎!真的嘛!」蜜璃破涕為笑,松開了朝陽:「朝陽你也是去洗澡吧,快點洗完了來一起吃吧!我先下去等你歐!」

  「好!」

  朝陽看著蜜璃唱著歌一跳一跳的走了,在繼續往前就看到了被岩石環繞的,熱氣騰騰的溫泉。

  「哎呀!」炭治郎忽然接到了一個什麼東西,驚叫了一聲,臉色變的慘白:「是掉下來的門牙!」

  在往池子裡面看去就是一個渾身都是傷疤的高大少年人正在背對他們。

  朝陽微微皺眉。

  這不會就是無視甘露寺的小子吧。

  朝陽剛想說什麼,就拉看到炭治郎不知道怎麼做到的,把衣服一扯,只穿著褲子就跳進去了:「不死川玄彌!好久不見,你還好麼!名字和風柱很像呢!」

  杏壽郎快人一步,立刻捂住了朝陽的眼睛:「我們換個地方吧。」

  無視兩個人也沒管炭治郎,換到了這個巨大溫泉的另外一邊。

  雖然什麼都做過了,可是忽然要共浴還是讓杏壽郎有些興奮,脫衣服的檔口眼神移都不移的盯著朝陽。

  訶子裙非常好脫,兩步路朝陽就脫的比杏壽郎更干淨了。

  「說起來,剛才我聽到了那個人的名字,不死川玄彌?風柱的名字好像是不死川實彌吧……他們有什麼關系麼?」朝陽隨口問。

  「唔姆,這個我倒是不清楚,雖然隱一直在說風柱有一個弟弟,那個不死川玄彌似乎就是衝著不死川實彌加入鬼殺隊的,不過實彌本人親口跟我們說過他沒有什麼弟弟呢。」

  「大概是關系不好吧,哈哈哈哈」杏壽郎笑著,顯然沒有太在乎這件事。

  朝陽沒有繼續追問,而是把帶來的毛巾往杏壽郎臉上一揚:「不說沒意思的話了,來幫我搓背吧。」

  兩人胡鬧了一通,互相攜手走下這片山區的時候天色已經黑的差不多了。

  到可以休息的專門待客的屋子的時候恰好聽到了蜜璃的聲音。

  「哎呀,你說這個啊,這個說起來有點難為情啊,你要聽嘛?」

  不知道炭治郎問了什麼問題甘露寺的聲音裡面帶著幾分激動:「我是為了找到能白頭偕老的夫君。」

  「女孩子還是找個比自己更強的人更好吧,想被好好保護嘛,你知道這種心情嘛?好吧,這種心情大概男孩子是不會明白的了。」

  「你想,柱都很強嘛,但是不太容易見得到,所以想要跟他們見面自己也要成為柱,我超努力的!」

  「啊啊啊啊,炭治郎君你怎麼了!沒事的,炭治郎,聽到這話的人都跟你是一樣的反應呢!」

  那能不一樣麼?

  朝陽和杏壽郎站在了門口。

  任誰看到一個強大的女武士都會認為她是具備有比男性更強的信念所以能夠跨越生理和心理的限制而成為強者中的強者吧。

  變強的理由是為了躋身強者之列好找老公這種理由也太扯淡了啊!

  不過如果把找到比自己更強,完全能夠保護自己的人當做信念努力的話似乎也不是說不通,但是就是很不理解,大覺震撼就是了。

  「甘露寺大人,刀快磨好了,請您來工房做最後的調整。」

  「哎呀,就要走了啊?」

  朝陽抬腳往屋內走去。

  對方要離開了,他們還要呆一段時間,打個招呼比較好。

  「請別介意,我們送您吧!」炭治郎這麼說的時候動了動鼻子,高興道:「葉小姐和煉獄先生也來了!」

  「沒事沒事,不用著急,我應該是半夜出發。」

  「這樣啊!」

  朝陽和杏壽郎已經走到了回廊,前方就是蜜璃和炭治郎的聲音。

  「炭治郎君,不知道下次還能不能活著見面,我們都加油吧!」

  「你在和上弦之鬼的戰鬥裡面活下來了,甚至還有過正面交鋒,這是很了不起的經驗歐。」

  「親身戰鬥得來的經驗是非常寶貴的,相當於五年份甚至十年份上修行,現在的炭治郎君要比以前強很多很多!」蜜璃的聲音還是那麼高昂充滿動力:「甘露寺蜜璃會為灶門兄妹加油的!」

  「是宇髄先生和煉獄先生『讓我贏的』當時煉獄先生的刀也砍上了上弦之六的脖子,而且我能感覺到,他下刀的力道和技巧都遠遠強於我,但是他卻推動了我的刀去切斷對方的脖子,葉小姐和宇髄先生都很努力把對方固定住,這才有了最後了結局,這並非我的成績。」

  「我還差的遠呢!但是我會繼續努力的!為了戰勝鬼舞辻無慘!」

  「唔姆!非常非常熱烈的鬥志啊,灶門少年!」杏壽郎大聲稱贊道:「但是你不必過分自謙,我們之中,除了朝陽,你是第一個找到間隙碰到妓夫太郎脖子的人,我相信就算沒有我幫你疊刀,你還是能夠切斷對方的喉嚨!」

  「煉獄先生!」炭治郎眼睛又亮了亮。

  「煉獄先生晚上好!朝陽晚上好,你們還沒吃晚飯吧,今天的晚飯除了松茸還有溫泉魚歐!超好吃的!」

  「聽起來很好吃啊!」杏壽郎眼睛眯了眯。

  「是嘛,那有酒麼?」

  「有的,不過要跟侍者單獨說。」

  「我知道了,謝謝蜜璃。」

  蜜璃高高興興的跟兩個人打完了招呼,又看向了炭治郎,悄悄咪咪的貼了過去,耳語道:「這個村子好像有可以變強的秘密武器歐,你可以去找找看。」

  然後揮手跟三人……應該是四人,禰豆子也在場。揮手告別:「拜拜啦!」

  場景一下子卡住了,而下一秒,朝陽就看到杏壽郎噴濺而出的鼻血。

  而流鼻血的時候他還不忘把手裡的飯團舉起來,避免污染食物。

  朝陽一愣隨後哈哈大笑。

  「你們怎麼一個兩個的都這麼純啊,沒見過漂亮的女孩子也不必這樣吧。哈哈哈哈哈。」

  朝陽笑的停不下來,旁邊的杏壽郎抽了一張毛巾除了,給炭治郎堵住了鼻血,回頭再看朝陽的時候總覺得對方一定是在內涵自己。

  炭治郎的飯團本來是要帶給不死川玄彌的,最後因為對方不在,而全部進了杏壽郎的肚子裡面。

  等著杏壽郎吃飯的檔口,朝陽大發善心的給炭治郎講解了一些柱內部的局勢。

  「如果你不想得罪蛇柱伊黑小芭內的話,我是建議你離蜜璃遠一點的。」

  「為什麼呢?」

  這下杏壽郎也看了過來,圓溜溜的黃雞眼裡全是迷惑和不解。

  朝陽沉吟了一會:「具體我不好說,但是我非常確定伊黑小芭內一定喜歡蜜璃就是了。」

  「啊!」這下杏壽郎也驚訝了,不過他立刻就相信了朝陽的話:「原來是這樣的啊!可是我感覺伊黑他完全沒有追求蜜璃的舉動呢!」

  「所以我也不太明白。」

  「那葉小姐你是怎麼看出來的呢?」炭治郎不解。

  「因為好幾次,我跟蜜璃在一起的時候,稍微靠近一點,就會被伊黑遞眼刀啊,嫉妒心這麼旺盛可真是不好對付啊。」說著,朝陽還裝模作樣的擺了擺頭。

  「哈哈哈,是這樣麼!我從來沒有感受到過呢!」

  「因為你耿直啊,而且你們認識的也很早。」伊黑早就對你的木頭腦袋徹底放了心啊!

  後半句朝陽沒說,怕刺激杏壽郎那脆弱的好勝心。

  「沒關系的,我不怕眼刀!」炭治郎信誓旦旦。

  朝陽擺了擺頭,又喝了口酒:「落我身上是眼刀,落你身上可能是真刀啊。」

  炭治郎一驚,朝陽說的輕描淡寫的,但是他卻聽出了風雨欲來的前兆:「這其中有什麼不同麼?」

  「肯定有啊,伊黑打不過我,他又不蠢,不可能跟我動手,所以只能拿眼刀捅我,但是你打不過伊黑,伊黑說不定就可以用日輪刀捅你。」

  炭治郎抖了抖,回想起了那次柱眾審判上,伊黑對他就非常針對的事,一時間冷汗狂飆,手上茶杯都快拿不穩了。

  「可是……可是鬼殺隊不是有規矩不讓內鬥麼?」

  「如果他想整你,完全繞的開規矩。」

  炭治郎心都抖了抖。

  而雪上加霜的是,杏壽郎居然湊了過來,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你不要擔心,我一定會幫助你和伊黑搞好關系的!他雖然看起來很冷漠又毒舌,其實他本身是一個非常非常關愛同伴的好人呢!」

  朝陽挑了挑眉:「你確定?」

  「我非常確定!」

  炭治郎回想著那天見過一次面的蛇柱,抖了抖。

  最後還是沒把那句我不確定說出口。

  炭治郎沒有追問朝陽什麼時候開始叫他心法奧義,他以為這種東西的學習一開始也會很鱗瀧先生教他呼吸法一樣,但是他萬萬沒想到,朝陽只是遞了他一本小冊子,讓他背熟上面的奧義,並且學會上面的一些基礎劍技動作,並且……在第二天檢查。

  第二天!

  很好,炭治郎為了完成朝陽的要求大半夜都沒睡,一直到早上也不過眯了一會眼睛就被杏壽郎拖了出去。

  「早上的時候可不要偷懶啊,灶門少年!」

  任誰被煉獄杏壽郎中氣十足的叫喚上一聲都不會在有拖延的想法,這當然也包括炭治郎。

  兩個人整備好出發後就在門口看到了一身勁裝的朝陽。

  三個人盯著太陽往後山走,一邊走朝陽一邊讓炭治郎背昨天記下來的東西。

  走到山林比較深的地方的時候,忽然看到一個人。

  准確是兩個長得幾乎一摸一樣的人,並且主動向他們這邊打招呼。

  「姐姐!」

  兩個人正是是時透無一郎,他旁邊的那個正是時透有一郎。

  「呦,你們也在啊。」

  有一郎看了這邊一眼高聲道:「葉小姐,請稍微等一下,我拿到東西了立刻就過來!」

  說著,更凶猛面對上他面前的那個帶著火男面具穿著火男馬甲的小男孩:「鑰匙給我!快一點!」

  「我!我不會把鑰匙給任何人的!就算被拷問也絕對不給!『那個』馬上就要壞了!」

  「你有在接受被拷問的訓練麼?大人也幾乎抗不過去你更加不行,看樣子是個相當愚蠢的孩子啊!」

  「壞了又怎麼樣,再做不就行了麼?跟你羅裡吧嗦的時間又要有多少人死掉?妨礙柱就意味著這樣,柱的時間和你們的時間價值全然不同,稍微動點腦子就能想明白吧,鍛刀人的價值就在於制作工具,如果連這個都做不好就當真一無是處了!」

  「把鑰匙給我,」有一郎的藍色非常生氣:「弄清楚自己的立場在行動,你又不是嬰兒!」

  朝陽挑了挑眉,她還沒來得及上前說什麼,就看到炭治郎鐵青著臉走了過去,直接了當的站在兩個人中間。

  「你是?」有一郎皺了皺眉:「那天那個帶著鬼的劍士?你要干什麼?」

  「我不是什麼帶著鬼的劍士,我有名字,我叫灶門炭治郎,不過這個不重要。就算你是柱也不能對這種孩子說這麼殘酷的話吧!」

  「什麼,這就叫殘酷了麼?」

  朝陽微微垂下視線詢問無一郎:「怎麼回事?什麼鑰匙?」

  無一郎有些為難道:「來村子裡面之前,我們知道了鍛刀村有一個以初代呼吸法武士作為基礎而制作的木偶,哥哥就下定覺醒一定要用那個木偶來練習,而恰好我們的刀都卷刃了,所以就一起來了。」

  「哥哥知道那個小男孩手上有木偶的鑰匙以後就……這樣了。」

  「這樣啊!」杏壽郎在一邊也聽明白了:「如果是以初代武士作為模板而制作的木偶的話,我也想見見呢!不過既然是別人重要的東西,這麼爭搶多少還是有些不合適,不妨我們互相練習吧!」

  「啊!那這樣就太好了!」無一郎一喜,然後又有些猶豫:「可是哥哥他……」

  炭治郎還在跟有一郎爭執:「你說的大概基本沒錯,沒錯是沒錯,但是鍛刀也是很重要的工作,他們是有和劍士不同天賦技巧的人,而且事實上,要不是他們給我們鍛刀,我們什麼都辦不成吧!」

  「劍士和刀匠互相需要對方,大家在同樣的戰鬥,每天戰鬥在各自的戰場上。」

  有一郎嗤笑一聲:「同樣的戰場?你殺了多少鬼?折了多少刀?你自己心裡沒有數麼?到底是劍士的天賦和戰鬥力更重要還是一個木偶更重要你衡量的出來麼?我可沒時間陪你說廢話,讓開!」

  「哥哥!不要說那麼過分的話,拿不到木偶的話……」

  無一郎的話還沒落,就被另外一個人打斷

  「有一郎,」朝陽忽然開口:「別難為人了,你不就要對練麼,我一個活人,總比木偶來的好點,我陪你對練吧。」

  旁邊的杏壽郎也走了過來:「那我也一起吧,兩個兩個人不知道夠不夠做你陪練的。」

  朝陽看了他一眼,笑道:「我一個人就夠了,畢竟……我是一個除了拔劍以外,一無是處的人啊。」

  無一郎一愣,慢慢的反應過來,朝陽生氣了。

  為有一郎的那一句除了鍛刀一無是處。

  「朝陽姐姐!」無一郎眼淚汪汪的看了看朝陽,又看向自己的哥哥,吼道:「哥哥太過分了,朝陽姐姐都生氣了!」

  這下,有一郎也手足無措:「我沒有,我不是說朝陽姐姐一無是處啊!」說著,連忙貼了過來,露出一個有點討好的笑來:「我道歉,朝陽姐姐不要生氣好不好。」

  「我沒有生氣。」朝陽還是笑著,笑容卻有些陰森:「你們不是想要陪練麼,就從今天開始好了。」

  「我練你們兩個,杏壽郎去練炭治郎,就這麼暫時定了。」

  「都交給我也沒有問題!」杏壽郎大聲。

  「那你的意思是你可以打兩個柱兼一個已級隊士麼,那你很棒棒歐!」


第206章

  但是訓練計劃還是被打亂了。

  兩邊的人雖然說是分開訓練,實際上是在同一片空地上,三個柱和朝陽的招數偶爾會疊在一起,而這個時候倒霉的就會是……炭治郎。

  「炭治郎,記得收力啊!」

  「藏劍心法最關鍵的地方不是在於你一招之內能發揮多大的力量,而是你能否把每一招的力量都收放自如!」

  話是這麼說,可是朝陽揍時透兄弟的時候卻沒有收手的感覺,三個人誤傷他的時候更是要把他內髒都打快出來了。

  在他第十次從亂戰中被打出去甚至添上了新傷以後,杏壽郎嘆了口氣:「看來我們還是得分開練習啊,灶門少年你跟我走吧。」

  旁邊一直圍觀的小鐵……也就是剛才死活不願意給鑰匙的那個少年人湊了過來,嘰嘰咕咕的在炭治郎耳邊不知道說了什麼,炭治郎就向杏壽郎請了幾個小時假,在回來以後,卻說自己找到了更好的辦法,可以不用麻煩杏壽郎了。

  杏壽郎有些驚訝的看向他:「所以,灶門少年你找到了什麼樣的辦法麼?」

  「是這樣的!」炭治郎興致勃勃道:「小鐵願意把他的人偶借給我練習了!我剛才試了一下,真的非常好用!我覺得我可以先去和那個人偶練習完了,再來向煉獄先生請教,或許會更好一些!」

  「歐,是這樣嘛!」杏壽郎頗有興趣的盯著小鐵:「小鐵先生,我可以一起去看看那個人偶麼,光聽炭治郎這麼說我真的很好奇是什麼樣的人偶啊!」

  這下,對練的時透兄弟和朝陽也扭頭過來,露出了頗有興趣的表情。

  小鐵氣勢洶洶:「我可以給你們看,但是你們不可以隨便動手!」

  「沒有問題!」杏壽郎一口應下?

  小鐵把他們帶到了另外一邊的空地上,那裡站著一個有著暗紅色頭發,穿著上紅下黑袴服的木偶武士,在臉上跟炭治郎一樣的位置,有著深紅色的花紋,面容秀麗表情木然,不過奇特的是,它有六個手!

  「他為什麼有六只手!」朝陽想到就去問。

  「手啊,我父親說過,這個人偶的原型是實際存在過的劍士,如果不用六只手的話就無法在現那位劍士的動作。」

  朝陽點了點頭,用手指著木偶:「如果他是初始呼吸的劍士做模板的話,那就有三百多年歷史了,看起來快壞了歐。」

  小鐵有些低沉:「是啊,距今已經三百多年了,當時所用的技術之高根本望塵莫及,壞掉的話就修不好了。」

  「所以你才不想讓時透兄弟碰它,是這樣吧!」杏壽郎笑道:「那又是什麼讓你改變主意了呢?」

  「因為我想讓炭治郎變強,變的比那個家伙更強啊!」小鐵的手直勾勾的指著有一朗的方向。

  「呵,比我強,他在練個幾百年吧。」有一朗撇了一眼木偶,帶著點不屑:「朝陽姐姐的教誨也比這個木偶強百倍。」

  小鐵氣的面具孔上都開始冒煙了。

  「行了,少說兩句,」朝陽擺了擺頭道:「我倒是對這個木偶挺有興趣的。」扭頭對杏壽郎道:「記得我說過的機關木偶麼,就差不多是這個玩意,其實我也會做,不過只會做最基本的那種端茶倒水幫忙背劍的,復雜的我就不會了。」

  「唔姆,是這樣啊!」杏壽郎說著,再一看,朝陽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反手把他的刀拔了出來,直接對上了六只手的木偶。

  一人一偶打的……

  也大概就是兩分鐘,朝陽在小鐵的尖叫裡面把對方的刀就全部打落了下來,然後擺了擺頭:「大概就等於一個沒開殺招的柱吧,炭治郎,你覺得它可以訓練你的話那還不錯,等跟它訓練完了以後你再去挨杏壽郎的打吧。」

  挨……挨打?

  這詞不對吧。

  炭治郎的小心髒抖了抖。

  朝陽把刀還給了杏壽郎,對方轉了個刀花並沒有把刀收起來,而是笑到:「我對這個人偶也很有興趣呢!讓我試試它的實力吧!」

  「不要啊!」小鐵撲到了杏壽郎的腿上:「你已經有人給你陪練了,不要這麼不知足啊!」

  「你就這麼跟柱說話麼?」有一郎不滿的黑了臉。

  「算了,我剛才就是看看那個木偶壞哪裡了,你就不要欺負人家小孩了啊。」朝陽笑了笑:「走吧,我們去旁邊練習,把這裡留給炭治郎讓他好好的挨木偶的打吧。」

  朝陽笑的很開心,杏壽郎也不知道哪裡觸了她的笑容,但是非常自然的收了刀,快走兩步,越過時透兄弟,搶在他們之前走到了朝陽身邊,牽住了她的手。

  無一郎撇了撇嘴,但是還是在有一郎打算開口的時候拉了拉他。

  接下來幾天過得頗為充實且無聊。

  朝陽一挑三……她嫌太累,所以提出混戰的想法,即不分敵友,四人隨意亂打,為了確保公平,朝陽拿的是一把不知道從哪拖出來的普通雙刃劍,她本身的兩把劍在旁邊杵著活像裁判一樣。

  不過令人意外的,晚上他們並沒有看到炭治郎,問過侍者以後知道對方還在後山,據說是要和小鐵一起進行特訓,所以這幾天可能都不回來。

  朝陽挑了挑眉。

  「灶門少年可真是非常努力啊!作為柱,我也不能輸給他!我會更加努力的!」

  所以在兩個人來到鍛刀村的第三天,更凶殘的訓練開始了。

  到第七天的時候朝陽有些困惑的看向了炭治郎和人偶的方向。

  這幾天一直聽到那邊隱約的乒乒乓乓的聲音,但是炭治郎卻一直沒回去過,那他休息在哪呢?

  「朝陽是在擔心灶門少年麼?」中場休息的時候,杏壽郎走到朝陽旁邊。

  「算不上擔心,就是不知道他怎麼處理休息的事的。」

  杏壽郎沉默了一下。

  這幾天時透兄弟都纏著朝陽,除了訓練以外,吃飯,休息都纏著,直到睡覺之前,而葉朝陽也非常放縱這兩個兄弟,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親近過對方了,怎麼想都有些不想別人分走對方的注意力。

  如果在加個炭治郎,他是不願意的。

  是的,他很欣賞炭治郎,但是這不代表他可以容忍對方分走本應該屬於他的東西。

  雖然這麼想,可是杏壽郎自己也有些擔心。

  「這樣吧,我們現在過去看看,確定下他的情況,你覺得怎麼樣呢?」杏壽郎提議道:「正好,雖然我們說是陪著他來的,卻好幾天沒見到他了,這樣也不太好。」

  「對啊,姐姐,我們去看看炭治郎吧。」無一郎也湊了過來。

  只有有一郎皺著眉,不悅道:「有什麼好看的啊!單獨訓練不是他自己選擇的麼,有什麼好擔心啊!有這個時間的話朝陽姐姐不如跟我們一起多訓練一會吧,或者去廚房看看今天晚上吃什麼?」

  朝陽擺了擺頭:「還是得去看看。」

  有一郎有些不高興的撇了撇嘴,什麼都沒說,跟上了朝陽。

  朝陽走過去的時候,正巧看到炭治郎正在跟那個人偶打的火熱。

  刀刃一次一次距離人偶的脖子更加近了。

  三個柱站在了空地不遠處的樹後看著。

  「唔姆,灶門少年確實很努力啊,看上去已經很久沒有休息過了。」

  「誰說不是呢。」

  「真可憐啊,因為認識到自己的弱小所以無論如何也要做的更好麼?」

  這下就連一向毒舌的有一郎都沒有說話了。

  視線內的炭治郎渾身青紫,隊服也有些破破爛爛的,看起來並不是這幾天休息在了外面,而是這幾天根本就沒有休息。

  真是非常非常難努力的人。

  努力到讓人嫉妒。

  眼看炭治郎的刀就要砍到木偶的脖子,朝陽想也沒想,再次反手拔劍。

  她打算格開炭治郎的刀去拯救那個木偶,卻聽到站在一點的小鐵大聲道:「砍下去,壞掉也沒有關系,我一定會修好的!」

  朝陽手頓了一下,沒有出擊,下一秒,炭治郎斬斷了木偶的喉嚨,自己也跌落在地。

  「真是不錯的氣勢啊!」杏壽郎大聲贊揚道。

  炭治郎明顯聽到了他的聲音,一楞,往這邊看過了,而一直等著的小鐵則是連忙小跑了過去,扶住了炭治郎。

  「你沒事吧!」

  「抱,抱歉,借來的刀斷掉了。」比起已經狼狽不堪的自己,炭治郎的第一反應就是為自己打斷的刀道歉。

  「沒關系,那個不重要。」

  不過比起這個來,朝陽被另外一個東西吸引了注意力。

  在人偶斷頭以後,它的身軀裡面露出來的一個東西。

  一把陳舊刀刀柄上的纏帶徹底老化的刀。

  「有什麼東西出來了啊啊啊!」炭治郎驚的把小鐵都舉了起來,做出了保護的姿勢大叫道:「小鐵君,有什麼東西出來了啊啊啊啊啊!這啥啊!」

  「不不不不不!我也不清楚,這是啥啊!」

  「是起碼三百年以上的刀吧!」

  「對啊,這下不得了了!怎麼辦啊啊!」

  兩個人非常統一的露出了激動的喘不過氣來的表情,四只手緊緊的交叉握在了一起。

  「炭治郎先生可以手下它啊!請你務必收下!」小鐵這麼說到。

  「不不不不,這個不行吧!劍都是從前積累下來的,只是碰巧到我這裡的時候人偶壞掉了,這怎麼好意思收呢!」

  「炭治郎先生不是正愁沒人鍛刀麼?沒關系的歐,反正我這個持有人都答應了!」

  「這這這不好吧!」

  「沒關系的歐,戰國時代的鐵的質量很好的,你拿去吧!」

  「真的可以嘛!真的可以嗎!」炭治郎確認了兩次,小鐵都點個頭。

  兩個人在冷靜下來,看向刀的時候,它已經被人拔了出來。

  是朝陽,她很隨意的把整個刀從木偶身體裡面抽出了出來,打開,刀鞘被隨意的丟在一邊,有些可惜的看著刀刃的部分:「真可惜啊,刀是好刀,可惜三百年沒人用沒人保養,已經鏽了。」

  炭治郎和小鐵一愣,兩個人看了過去,然後在看清刀刃的時候,喜悅的情緒消散的一干二淨。

  是的,刀鏽了而且是很嚴重的鏽。

  「鏽……鏽掉了!!」炭治郎失望流淚下來。

  「哎呀,這也是正常的,畢竟三百年了沒人知道也沒人保養它……白開心一場。」小鐵也很失望。

  杏壽郎想著朝陽手上的刀看過了,朝陽垂著瞳孔,把刀刃放在耳邊,然後用手指彈了彈。

  「沒事的,我完全不在意歐。」

  「哇,炭治郎先生,對不起!」小鐵就差沒哭出來了。

  朝陽又搓了搓刀刃上的鏽跡,這才開口:「刀沒有鏽壞,所有的鏽跡只在表面,磨掉就好了。」

  朝陽看著刀刃。

  這確實是一把好刀,凡鐵能歷經三百年而不腐,其鑄劍師一定是能鑄出寶器來的人。

  小鐵和炭治郎看向朝陽,正要問些什麼,就聽到旁邊的樹林裡面有奇怪的響動。

  扭頭看過去。

  「哇啊啊啊啊,是誰啊!」

  樹林裡面走出一個渾身肌肉,光裸上身的男性。

  「鋼鐵塚先生!」小鐵驚訝的看向來者。

  朝陽也看了過去,不過是剛看到一個火男面具就被杏壽郎擋住了視線,她挑了挑眉。

  「你們剛才的話我都聽到了,之後就請交給我吧?」

  「交給你什麼?」

  鋼鐵塚走到朝陽身邊來,伸手就要抽走朝陽手上的日輪刀。

  時透有一郎立刻沉著臉走到了兩個人旁邊,伸手抓住了鋼鐵塚的手腕:「你要做什麼?」

  「交給我吧!交給我。」

  「這東西可不是我的。」朝陽挑了挑眉,看向炭治郎。

  如果她沒有記錯名字,鋼鐵塚是炭治郎的鍛刀師。

  而後者也發出了不理解的質問:「為什麼要帶走它啊,鋼鐵塚先生,這個是小鐵君的,你倒是解釋一下啊!」

  「交給我!」

  「沒聽到問話麼,為什麼要交給你?」如果對方不是鍛刀師,有一郎可能就直接動手了。

  哪知道對方力氣頗大,直接一下子就掙脫了有一郎的控制,抓上了那把鏽跡斑斑的日輪刀刀柄。

  「唔姆,請不要為難朝陽,鋼鐵塚先生!」

  而就在朝陽眯著眼睛打算讓這個鍛刀人了解一下她的厲害,而一邊的杏壽郎的手也搭到了對方肩上的時候,旁邊又鑽出來又一個人。

  「各位,鋼鐵塚先生的弱點是嘎子窩,你們要往這裡懟。」

  「呀哈哈哈啊哈哈哈」

  鋼鐵塚抓著刀幾乎笑出眼淚來。

  朝陽想了想,送來了手退到一邊,站在杏壽郎旁邊。

  「呀,是鐵穴森先生,好久不見啊!」炭治郎大聲的招呼道。

  「好久不見,炭治郎,」然後又轉頭向幾個柱和朝陽打招呼:「好久不見,炎柱大人,兩位霞柱大人,還有……」

  「鄙姓葉。」

  「葉小姐。」鐵穴森看起來和趴在地上笑岔了氣的那個鋼鐵塚不太一樣,說話都文質彬彬的。

  「鋼鐵塚先生被饒癢癢以後就會躺平一會,接下來就由我來說明吧。」說著他把視線轉回給了炭治郎:「炭治郎,請原諒鋼鐵塚先生,他說窩在山上修行去了。」

  「修行?」

  「對,為了鍛出更好的刀,以免你死掉,只是他不會老實說。」

  「為了我麼?」炭治郎露出感動的神色來。

  「你一直在拜托鋼鐵塚先生鍛刀吧,我覺得他應該是很開心,因為這個人很不招劍士待見,所以經常被撤掉。」

  「是嘛?」

  「因為這個人接人待物太差了,所以直到現在也沒有人願意嫁給他!」小鐵補充道。

  而一邊躺著的鋼鐵塚就在這個時候又生龍活虎起來,直接抓上了那把鏽跡斑斑的日輪刀:「這把刀交給我了,我會用鋼鐵塚家世代相傳的日輪刀研磨技術把它打磨好的!」

  「那你解釋一句不就好了!信任關系都沒有建立起來,就交給我交給我的,跟個只會重復一句台詞的笨蛋似的!」小鐵這麼大聲的斥責著。

  下一秒,他就被鋼鐵塚整個抓起,速度快到朝陽都沒有反應過來。

  好在頂級劍客就是頂級劍客,從一個鍛刀師手裡搶人也不算難,更不要說炭治郎還幫忙抓了對方的弱點。


第207章

  終於能夠回到正常休息地方的炭治郎,二話不說,端著飯團就跟那個據說是不死川的弟弟,不死川玄彌走了。

  朝陽看了看杏壽郎,又看了看時透兄弟。

  時透兄弟的刀匠之前就因病去世了,而兩個兄弟又確實需要新的刀,之前才會出現奪刀的事,村長想了想,就讓他們兩個去找了白天見過的那個斯斯文文的鐵穴森。

  時透兄弟是吃完了晚飯以後過去的,按有一郎說的,刀匠就應該為劍士服務無論什麼時候,劍士需要刀他們就不可以休息。

  朝陽不治可否,不過估摸著這兩個兄弟晚上是不會回來了。

  朝陽想了想,剛起身,打算鑽進杏壽郎房間的時候,門就被敲響了。

  「打擾了!」這種氣勢磅礡的聲音問都不需要問就知道是誰。

  開門以後果不其然就是端著一盤傷藥和繃帶的杏壽郎。

  「你這個點過來做什麼?」朝陽施施然的坐回了原本的位置,就像是她壓根沒打算出門過一樣。

  「我來看看你的傷口。」杏壽郎這麼說著,抓起了她的左手。

  朝陽拿自己的劍會被割傷,但是拿日輪刀就會被炙傷,只有沒什麼大用的普通刀劍傷不到她。

  就比如現在,她手上就是一片漆黑還在泛著黑色泡泡,看起來異常惡心的炙傷。

  就在剛才,朝陽拿到那把刀以後,之所以會松手任憑刀被拿走,也是因為這個。

  她也算是個鍛造師,如果讓她來磨刀不無不可,可是日輪刀會炙傷她的手,所以在出現新的刀匠願意磨刀的時候,朝陽就正好順勢把這個燙手山芋丟了出去。

  朝陽本人並不在意這件事,可是杏壽郎看的明明白白。

  她收手很快,之後就換成了右手在外的樣子,善於隱藏,所以即便心細如時透無一郎也沒有任何察覺,杏壽郎知道這件事是因為一直都在注視著她。

  對方會被日輪刀炙傷在柱裡面不算秘密,但是也沒有人主動給時透兄弟提起,他們自然不會過多聯想,而多次看到對方被炙傷的杏壽郎卻覺得有些心疼,抓住對方的手臂後就單手打開了藥罐子:「朝陽要仔細自己的身體啊,不要這麼不愛惜,既然容易被日輪刀傷到,就不要隨便去碰他。」

  朝陽挑了挑眉:「這有什麼好在意的。」說著,五指用力合攏,輕輕一捏,焦黑的傷口緩緩被慘白的皮膚覆蓋,不過是兩三個眨眼的功夫,遍布幾乎整個手臂的炙傷就消失無蹤了。

  杏壽郎上藥的手在半空中頓住,然後就像是無事發生一樣,非常流暢的,他把藥罐塞進了朝陽手裡,然後背過神去,對朝陽露出了自己的背部:「既然朝陽已經沒事了,那麼久麻煩朝陽你也幫我上藥吧!」

  著實沒想到還有這種操作的葉氏大小姐一愣,認真的看向對方的背。

  非常漂亮的骨頭和肌肉交錯著,如果無視上面被打出來的青紫和破皮的話,應該是一個非常完美的男性背部。

  而那些細細小小的傷口全部來自她訓練時的下手。

  講道理,這種淺薄的傷口,對於習慣了高強度訓練並且工作內容就是殺鬼的柱們來說什麼都不算,只能刺激的他們更快的拔刀面對對手,完全沒有抹藥的必要嘛。

  杏壽郎也很清楚這件事才對,那麼……

  朝陽低頭看著手上的藥罐……這就是個借口!

  那麼杏壽郎的目的就很明白了,不是麼……

  朝陽放下了藥罐,傾身靠上了杏壽郎的脊背。

  「你是在埋怨我冷落了你麼?」

  「我……」我沒有這句話如果此刻說,那就有些撒謊的意思了,他確實覺得朝陽冷落了他,並且為此感到不開心。

  不過要說埋怨卻是遠遠不及的。

  「沒有,我沒有埋怨朝陽的意思,不過我覺得,既然我們身為伴侶,那麼我們完全可以照以往那樣在一個屋子裡休息,不是麼?朝陽為什麼要拒絕呢?」

  漂亮的黑色眼睛眨了眨,睫毛掃在杏壽郎的脖頸上。

  說實話,朝陽是不知道杏壽郎除了豪邁爽朗以外,還有這種醋精特質的。

  雖然字字句句只有他們兩個人,但是這不就是變相吃醋麼。

  一開始來到鍛刀村,大家分配房間的時候,引路的侍者並不知道他們的關系,默認分了杏壽郎一個房間,炭治郎一個房間,朝陽又一個房間。

  如果不是因為這裡到處都是日輪刀,怕禰豆子瞎跑被傷到了,可能禰豆子都會是單獨一個房間也說不定。

  當時杏壽郎只是眨了眨眼,非常順從的就單獨住了一個房間,沒想到是在這裡等著啊。

  先前知道朝陽的住處以後,杏壽郎就會偶爾的不回家,而是在任務以後,直接留宿在朝陽居住的地方,兩個人雖然是分床睡的,但是很偶爾,杏壽郎半夜爬上朝陽的床也不會被踹下去,慢慢的,就變成了要抱著對方才能更好的入眠的習慣。

  所以每一次分開都會覺得不適應,尤其這幾天。

  「好吧,算是我的錯,不過這是在鍛刀村做客啊,客人裡面如果有夫妻或者伴侶的話需要分開住,避免搶了主家的福氣,這是規矩,杏壽郎你不會不知道吧!」

  「原來是這樣麼,我一直都不知道呢!」杏壽郎恍然大悟,原來朝陽也不是故意跟他分開住的啊,這樣他就放心了!

  大黃雞回頭蹭了蹭朝陽的腦袋,變得開心起來:「那我們以後還是不要隨便出門做客了!」

  朝陽失笑。

  杏壽郎還是這麼直率,她說什麼就信什麼。

  真可愛啊……讓人忍不住想要在聽對方說出更多直率的話語來。

  朝陽的雙手環繞過杏壽郎的腰間,摸到了他的腹肌,然後在一點點的往上……

  就在朝陽滿腦子有顏色的畫面時,一個讓她非常不悅的聲音猛然炸響。

  水之呼吸·壹之型 水面斬

  在這裡,需要一個隊士用呼吸法對抗的……

  只能是鬼。

  有鬼來到了鍛刀村?

  可是為什麼朝陽自己卻毫無察覺?這裡有一個柱,一個下級隊士加上一個朝陽,一共三個鬼殺隊主力竟無一人發現麼?

  能隱匿自己到這個地步,下弦是做不到的。

  那只能上弦。

  三六已死,就算是補,這會也只能拿下弦湊數,絕對補不出這麼強的鬼出來。

  剩下的,一、二、四、五,來的是誰?

  「住手,不要欺負我啊!好痛啊!」不是人類的聲音傳到耳朵裡來的時候,杏壽郎和超驗都拔出了自己的刀劍來到了走廊上

  走廊上只有剛剛打開門出來的炭治郎,他手上捏著的是暫時借用的刀刃,,而至於鬼……則是天花板上。

  眼睛裡沒有眼白而是一片血紅,也看不到數字,但是就憑對方絲毫不散發的鬼意,和躲開了炭治郎刀刃的本事,那絕對是上弦。

  這個上弦的額頭腫大,頭上長了兩只角,面容有如般若的老者。

  衰老,而且醜陋。

  火之神楽舞·陽華突

  炭治郎的刀鋒切上了對方,這個鬼從天花板上掉了下來。

  「灶門少年,小心,它沒有被擊中!」

  迎接這個鬼的立刻就是下一招。

  炎之呼吸·一之型·不知火

  鬼並沒有被打倒,他翻身躲開,立刻迎來了下一擊——是禰豆子,她變成了面對過上弦之三時那個強大的鬼的樣子,一腳踩裂了對方的頭。

  但是鬼依舊沒有死去,甚至重傷也沒有,他滾到了一邊。。

  「禰豆子,不要變成那個樣子!」

  談整理那個大聲訓斥的檔口,朝陽拔劍。

  問水訣·斷潮

  君行四海切開了對方的脖子。

  「把脖子砍掉了!好快!」炭治郎驚呼。

  「咦嗚嗚嗚,人家被砍了!」鬼似乎真的感覺到悲哀,竟然哭了起來。

  朝陽眯了眯眼。

  上弦就算砍斷脖子也不一定會死,像是妓夫太郎和墮姬,又或者是上弦之三猗窩座那樣。

  「煉獄先生!小心!」

  杏壽郎和朝陽分別向身體和頭顱看去。

  這個鬼,分裂了!身體從新長出了頭,而頭也從新長出了身體。

  兩人邁開腳步,分別對上兩個鬼。

  杏壽郎面對的,正是那個長出了身體的頭顱,手上拿著的芭蕉葉一扇,杏壽郎整個人就飛了出去,而同時被飛濺的還有朝陽和炭治郎,禰豆子拉住了炭治郎,朝陽也伸手拉住了杏壽郎。

  好強的風力!

  「哎呀呀,居然沒有把人扇飛走,看來是碰到了厲害人物,好像是柱呢!真開心啊,你說是麼,積怒?」

  「有什麼可開心的,我只有無止境的怒火而已,可樂,和你混在一起也令人火大啊!」

  「是嘛,那分開真是太好了。」

  很好,現在朝陽看到數字了,在那個拿著芭蕉葉的,名為『可樂』的鬼眼裡,上弦之……三!

  是頂替了猗窩座位置的心的鬼啊。

  而且他那讓人惡心的舌頭上還寫著一個『樂』字。

  而另外一個鬼手上則是拿著錫杖一樣的玩意,一直咋不聽的生氣的磨著牙齒。

  這次又是要一起斬斷頭顱麼?

  拿著錫杖的鬼用錫杖重重的踱地,地板碎裂,爆發出巨大的震動,而避開的一瞬間,朝陽在屋頂的裂口上看到了另外一個人。

  兩邊的頭發被剃干淨,是在溫泉旁邊見過的那位不死川玄彌,他手上拿著奇怪的,像是火統一樣東西。

  他的強比正在觀察局勢的杏壽郎的刀更快,直接擊中了積怒的喉嚨,旁邊的可樂也被波及。紅龍的脊骨被打斷,但是卻還剩下一層皮。

  他一點憤怒都沒有,反而非常開心的曉蕾來:「嘔嘔嘔,這可真是有趣,我還是第一次嘗到這種感覺的攻擊」

  不死川玄彌抽到衝到了兩個鬼的面前。

  「玄彌·不信的,不管事多強的武器……」炭治郎話音未落

  玄彌就已經將可樂的頭徹底斬下。

  「……都贏不了那個鬼的!」炭治郎大聲道:「看多少次,它就分裂多少個腦袋還會返老還童變得更強!」

  沒錯,就是因為這個,所以杏壽郎和朝陽兩個人,既沒有動手,也沒有制止。

  「它是故意被砍斷脖子的!」

  是的,這只頂替了猗窩座位置的上弦之三毫不在意被砍斷脖子,也就意味著脖子並不是弱點。

  而九子啊他們眼前,兩只鬼,變成了四只。

  其中一個有著老鷹的翅膀和爪子,當場就抓走了炭治郎:「哇哢哢,好喜歡啊,很久沒偶分開過了耶!」

  「真是弱的悲哀啊」

  朝陽眯了眯眼,沒有去管炭治郎,而是直接伸手斬下了另外一只鬼捅向不死川玄彌的長槍。

  「玄彌!」炭治郎還在擔憂其他的人。

  「你還有空但有別人啊!」

  而杏壽郎已經揮刀直接攻向了空中的惡鬼,站隊對方腿部的同時,也救下了拒絕成為自己繼子的後輩。

  「是上弦,你們先躲遠點,看情況出手!」

  「可是煉獄先生。」

  「這樣也挺好的。」舌頭上刻著『喜』字的會飛的鬼笑了笑。

  而朝陽則是看到,那個被斬斷的鬼腳沒有消失也沒有繼續落地,而是長出了一顆眼睛裡寫著『上弦之三』字樣的鬼頭。

  這個鬼……分裂的能力挺強啊!

  朝陽好不喲與的揮劍直接把對方切成了四塊。

  而每一塊又長出了更小的頭。

  變成不過比拳頭大一些的狀的鬼,在張口的時候,已經遠遠沒有之前的威力的。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一開始出現的老者可能只是容器,容納的就是舌頭上刻著字的那四個最強的鬼,而再次分裂的話他們只會變弱在變弱。

  並不是越分越強,那麼這份分裂也應當有極限才對。

  「杏壽郎!」朝陽朝著另外一邊大吼。

  而切下了對方一條手臂的杏壽郎也察覺到了這一點,兩人再次握緊武器,即便相隔甚遠,一切交流都在樹影重重的眼神中。

  喜鬼朝著杏壽郎俯衝了過去:「嘗嘗我的爪子怎麼樣吧,在這個速度下的鋒利度連金剛石都能切碎呢!」

  「來顫抖吧,濺出更多歡喜的血液吧!」


第208章

  「卡哢哢哢,加油啊丫頭,還差一點偶!哈哈哈!」可樂抓著正在攻擊的他的禰豆子。

  旁邊的積怒不滿的就給予:「怎麼了?快點扯掉她的手腳啊,我越來越不爽了!」

  「別出手,這丫頭是我的,積怒和哀絕都一邊去吧。」

  而朝陽則是面對上了所謂的哀絕,就在他動手之前,搶先一步削掉了對方的頭顱的卻是不死川玄彌。

  朝陽眨了眨眼,忽的一笑:「積怒,哀絕,可樂,最後一個不會叫空喜吧。」朝陽嗤笑一聲:「你們信佛麼?那其他的憎恨和恐懼呢?起的什麼嫉妒什麼的,都一起來吧,還是說你們就四個?」

  而一邊的玄彌已經狂笑起來「砍多少頭都行,砍到你們死位置啊,螻蟻們。」

  積怒的錫杖再次剁了下來,引發雷霆集中實彌,他根本躲不掉,朝陽卻直接迎了上去,削斷了對方的錫杖。

  「那邊兩個人好像更有趣嗎!哇哢哢!」可樂這麼笑著:「已經跟你打夠了偶,丫頭!」這麼說著的時候,可樂抬腳,直接貫穿了禰豆子的腹部。

  朝陽臉色一沉。

  當時全力以赴的墮姬都未能重傷禰豆子,反而被其踩在腳下,這四個組成了新上弦之三的惡鬼其中四分之一就擁有遠勝出墮姬的力量。

  是,每一個分開來算,只需要一個柱就能斬下頭顱,可是難就難在他們會分裂!

  所以朝陽一直謹慎沒有直接動手。

  「積怒,等我吧這鬼丫頭的手腳扯掉以後,你就用錫杖刺她,持續落雷的話,她也動動彈不了了吧。」

  「我一開始就打算這麼做啊!」

  而在可樂扯斷禰豆子手臂的一瞬間,禰豆子抬腳將對方的頭顱直接踢斷。

  朝陽就要揮舞的刀刃頓了頓。

  她收回之前的想法,狠還是禰豆子狠。

  而下一瞬間,除了直接焚燒對方的血鬼術,禰豆子更是一手換一腳的將可樂的左腿直接扯了下來。

  「你在干嘛的蠢貨!」

  被罵做蠢貨的禰豆子你餓著唄扯斷的手臂,可樂鬼的芭蕉葉就在那只手上!

  然後狠狠的,想著對方揮舞下去。

  一瞬間就不知道吧對方送去了哪裡。

  「干的漂亮偶,禰豆子!」朝陽覺得自己稍微的有些多余。

  而下一瞬間,打算用錫杖刺殺禰豆子的積怒卻被朝陽拿劍擋住。

  不對,不對,為什麼這兩個被分體的鬼,沒有跟那個會飛的一樣分裂呢?

  而另外一邊,對上空喜的杏壽郎和炭治郎兩個人看了對方一眼。

  炎之呼吸·不知火

  這一刀並非是要砍掉鬼的脖子,而是筆直的捅入了對方的腹腔之中,然後筆直的帶著被日輪刀貫穿的鬼,衝了回來,直接打碎了牆壁,從新站到了這個寬闊的屋內的戰場裡。

  「可樂完了,空喜也被打回來,你們都在干什麼,太生氣,太生氣了啊!」積怒揚起了另外一個錫杖就要去攻擊杏壽郎,杏壽郎並沒有直接揮刀,而是伸手,架住了錫杖,從背後趕來的杏壽郎揚起日輪刀。

  水之呼吸·橫水車·改

  從上而下的攻擊豎著劈開了一半對方的頭顱,也將舌頭斬成了兩半。

  積怒的動作分明慢了兩拍。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所以要害並不是整個頭顱,而只是舌頭麼?

  但是舌頭也不是全部要害,只是能延緩他們的行動而已……這就容易了。

  「敵襲!敵襲!」年輕的鍛刀師敲響了高塔的警鐘,大聲道:「有鬼!敵襲!」

  「保護各家的當家,拿出隊士們的刀,協助村長出逃!」

  正在這麼說著的時候,背著陶壺還長著人類手腳的金魚撲了上來,而下一瞬間。

  「抱歉我來吃了,我馬上干掉他們!」趕來的正是戀柱,甘露寺蜜璃!

  「嘔嘔嘔,是柱過來了!好強啊!好快!」

  「長得太可愛了,我都忘記了柱是很強的啊!」

  ……

  「不要東躲西逃啊!」積怒揚起了錫杖,無數雷霆在房建類縱橫。

  「誰逃了啊蠢貨!」朝陽揚劍的檔口,拿著芭蕉扇的可樂又飛了回來,揮動手臂帶來的風力吹斷了朝陽的劍勢。

  「夠了,磨蹭死了可樂,給我把這個房子吹飛!」

  「嘎嘎,不用你說我也是這個打算!」芭蕉葉帶起的風打碎了整個房子,錯落之間幾個人被分散。

  朝陽被壓在瓦礫下,而張開披風擋住隨時和垮塌下來的主梁的是……杏壽郎。

  「蠢貨,你在干嘛啊!」朝陽大罵出聲。

  血水從杏壽郎的肩膀和後腦勺低落下來。

  「我沒事,朝陽你沒事吧。」

  即便是自己如此狼狽,杏壽郎卻依然笑了出來。

  「樓塔了你管我做什麼?」她是活死人,就算被整個房子壓下面也不會怎麼樣,倒是杏壽郎,就為了這麼一個無所謂的保護,何必讓自己受傷呢:「等著你去處理的是外面的鬼,和那些手無寸鐵的人,不是我!」

  杏壽郎眨了眨眼。

  而下一時間,朝陽不在管杏壽郎,而是直接揚手。

  黑色和金色交織的君行四海揮舞出一片殘影。

  蓋在他們身上的整個垮塌房子被碎為灰塵。

  得到自由的杏壽郎轉頭就看到了握著正在燃燒的赤紅色日輪刀的炭治郎。

  「搗鼓那些小把戲也贏不了我們的,即便被砍也不痛不癢!」可樂這麼叫囂著,向著炭治郎衝了過去。

  可是其他的兩個鬼卻沒有動手,看起來像是有別的想法。

  嘯日

  山居劍意·風來吳山。

  火之神楽舞·日暈之龍·頭舞

  炎之呼吸·二之型·上升炎天

  還有一只鬼!不在這裡。

  朝陽轉頭,就看到不死春玄彌,掐著對方的刀刃,死死的將哀絕鬼抵在了樹上,手上還提著對方的頭顱……

  短短的這一點時間,四個櫃的頭顱盡皆掉落。

  但是有些不對勁……

  玄彌回頭看過來的檔口,那張臉分明是……鬼的臉!

  黑色的眼球,張開的獠牙,扣著對方腦袋的利爪。

  這是……怎麼回事啊!

  而同一時間,被炭治郎削掉頭的可樂大聲的愛哀嚎起來。

  「這個斬擊是怎麼回事啊,我無法再生啊,傷口也在灼燒一樣的疼痛!」

  「冷靜一點啊,真難看,再生是可能的,只是會慢一點而已!」積怒胖著自己的頭。

  他們的肢體都被朝陽切碎了,而頭則是被炭治郎和杏壽郎分別砍下。

  但是無論怎麼說,四個鬼的頭此刻都已經落地,卻沒有死去。

  那麼這就說明,最少這個上弦之三並不能靠同時斬首來擊敗他們。

  三個人的臉色都沉了下去。

  炭治郎回到廢墟旁邊,把自己的妹妹拉了出來,

  最壞的情況已經發生了,居然當真有脖頸不是弱點的鬼麼?

  還是說……

  朝陽看了一眼杏壽郎,對方也看了過來。

  蟲鬼,他們曾經碰到過能把自己的身體變成巢和無數蟲子的惡鬼,這個鬼是不是也是一樣的?

  如果說這四個鬼並不是弱點的話,那就跟那些煩人的蟲子一樣了。

  關鍵是,他們的『頭』在哪裡?

  而另外一邊,炭治郎也抱著自己的妹妹走了過來:「還有第五只鬼!雖然只有一瞬間,但是我聞到過那個力量!」

  另外一邊,變成奇怪樣子的玄彌也走了過來,他伸手抓住了炭治郎的衣領:「你燒的已,要打敗這個上弦的人是我。我會比你這種人更早的成為柱。」

  他看了看朝陽和杏壽郎,又記者對炭治郎道:「上弦之六也不是靠著你的力量打敗的,所以你沒有成為柱的資格。」

  「不能這麼說……」杏壽郎剛打算插話。

  就看到炭治郎點了點頭:「是這樣的沒錯,煉獄先生和宇髄先生付出的努力都比我來的大的多!」

  玄彌一愣,看向了一邊的杏壽郎。

  當事人就在場。

  杏壽郎臉上並沒有笑意:「既然是以成為柱作為目標,那麼現在就應該去對付鬼,而不是在這裡為難自己的同僚!不死川實彌!」

  「在場還有第五只鬼,如果還有余力的話就趕緊去找吧!」

  玄彌愣了愣。

  這個檔口,被斬首的積怒已經從新把頭按了回去。

  朝陽持劍轉身:「你們去找第五個鬼,砍了它的頭,我會在這裡拖住他們四個,帶上,你們三個速度快點。」

  「好!」杏壽郎毫不猶豫的第一個衝了出去。

  「煉獄先生,不是那個方向!往東北啊!往東北,第五只鬼在東北低窪的地方啊!」

  帶著火紅色火焰氣息的柱立刻調轉了頭。

  「你以為你是誰啊,」積怒憤怒的看著朝陽,其他三個漸漸恢復的鬼也面對上了這個用的不是日輪刀的奇怪劍士。

  「你連日輪刀都沒有,就敢說要拖住我們,多大的口氣呢!」

  「不過看起來,你好像也不是活人,是無慘大人說的那個奇怪的,不是鬼也不是人的玩意麼?」

  「如果把你的頭獻給大人,大人應該會更加欣賞我等吧。」

  「你以為你能一個人擋住我們四個,那就來試試!」

  「聒噪。」朝陽抬頭,黑發變白,抬起的劍劍風更加銳利:「你們以為,我是為什麼不敢對你們下死手的啊。」

  問水訣·虎跑

  問水訣·斷潮

  問水訣·鶯鳴柳

  問水訣·香疏影

  嘯日

  山居劍意·風來吳山

  ……

  「玄彌,煉獄先生,往南方,它往南方走了!」

  「知道了!」

  杏壽郎跑到一半的時候,直覺讓他低下了頭,而出現在眼前的是不足他小腿高的惡鬼

  太小了吧,這就是第五只鬼?還是說它的本體?

  它長得跟他們一開始在天花板上看到的那只一模一樣!

  難怪,難怪他們會漏掉這只。

  那四個分體太強了,如果是一個人,同時要對付那四個鬼還要抓這個不過是野老鼠大笑的第五個鬼,那就太棘手了。

  如果這個就是本體,能夠控制其他四肢的話,那麼……他們是怎麼進來的,又是怎麼怎麼對付其他人的就非常清楚了。

  不能讓他繼續跑,這裡都是鍛刀人,雖然擁有無數的日輪刀,可是並沒有劍術的保護,對上惡鬼就是死路一條!

  炎之呼吸·一之型·不知火

  幾乎是貼著地面的一招,卻未能砍斷對方的脖子。

  而在對方的哀嚎中露出的舌頭上寫著一個芝麻大笑的『怯』字。

  砍不斷

  只有一根手指粗細的脖子居然砍不斷!

  拿著火統的玄彌趕了過來,子彈爆發之間激起一層熱浪,灰塵散開之後對方竟毫發無損!


第209章

  另外一邊,朝陽也聽到了『怯』的哀嚎,而隨著這個哀嚎,喜怒哀樂死鬼的聲音和氣味都發生了變化!

  積怒沒有向她在舉起錫杖了,而是對著自己的兩個同伴空喜和可樂伸出了手,將他們的軀體碾碎,細瘦,然後在一眨眼的功夫朝著哀絕移動過去。

  後這似乎是要抵抗,但是才發出聲音,就被打碎頭顱吸收掉,接著積怒就變成了一個身背數個刻有「憎」字的雷神太鼓,手持前後相反的雙頭型的鼓棒,比之前四個都要年輕的多,比朝陽矮一稿多投,外表是少年的鬼。

  不是分裂,難道是融合?

  甚至還變的更加年輕了。

  這個鬼身上有著極強的壓迫感。

  比起無所謂的四鬼來說,眼前站著的似乎才是真的上弦之三!能讓朝陽產生強烈危機感的鬼!

  「無聊,無聊透頂啊!」這個鬼齜著牙對朝陽道:「什麼嘛,你那個眼神……是對我憎珀天所做的事有什麼不滿意的麼?」

  「你,還有你的那幾個同伴,都是惡人啊!」

  「半天狗……」朝陽眯著眼睛說出了這個不知道什麼時候聽到的名字,聽到他的話以後,更是嗤笑出生:「惡人?你說我和我的同伴是惡人?」

  「因為你們欺辱弱小啊,你的同伴!」這個自稱憎珀天的鬼手指指向了抓住了怯鬼卻毫無辦法,只能回來看看朝陽能不能有辦法的其他三人:「他們剛才可是還想看似那個只有最手掌大小的弱者啊!對吧,你們不是惡人,誰是?」

  「窮凶極惡,乃是鬼畜之所為。」

  「小小的弱者?誰弱者啊?」一步步走過來的炭治郎不可置信的看著這個鬼:「開什麼玩笑啊,你們的氣味血的味道,吃的人不止一兩百個吧!」

  「他們對你做了什麼,他們所有的人,都做了必須要賠上性命才能償還的事麼?」

  「是啊!」杏壽郎朗聲道:「殺掉並且吃掉了那麼多無辜的人,卻裝作受害人的樣子……」

  「你們鬼都這麼不要臉的麼?」朝陽嗤笑了一聲:「只說這點,作為人卻是比不上你們鬼啊!」

  「我絕不饒恕,我會砍下你的脖子!」

  血鬼術·地生木龍

  地上伸出無數的木頭,纏繞成五頭惡龍的樣子。

  炎之呼吸·奧義·九之型·煉獄

  火之神楽舞·碧羅之天

  杏壽郎斬下了一個龍頭,卻跟著炭治郎一起,被另外一個龍的頭給掀了出去,同時還有不死川玄彌也被龍頭咬中至於重傷,禰豆子則是徹底陷入了龍頭之中。

  這個鬼……要比之前遇到的上弦之六強!是強的多!

  五個龍頭能施展喜怒哀樂的力量,攻擊力也提升的非常明顯!

  朝陽拔出了劍。

  「哎呀!好嚇人的怪物啊!那是什麼啊!」

  接住了炭治郎並且且從天而降,身後還跟著杏壽郎的正是——戀柱,甘露寺蜜璃!

  朝陽眨了眨眼,看著她的刀。

  與其說是刀,不如說那個是一條帶刃的辮子,非常的長,而且柔軟。

  這是朝陽第一次見到成為柱以後的蜜璃拔刀。

  所以,成為柱以後,徹底的理解了自己呼吸法的蜜璃,改換了武器啊。

  「你沒事吧,抱歉我來的太晚了,千鈞一發呢!」

  「甘露寺小姐!」

  「你可以休息了,你很努力了,很了不起偶!」

  「等等,那是上弦之三啊!新的上弦之三!」

  而蜜璃已經站在了憎珀天面前:「我說你!太鬧騰了!還不快把小禰豆子和玄彌君還回來!」

  「閉嘴,女流氓,這個世上可以命令我的只有那一位大人。」

  蜜璃震驚了,蜜璃拿著刀的手抖了抖。

  旁邊的朝陽也驚訝了,蜜璃這麼可愛的女孩子,居然有人說她是女流氓?

  「你……眼睛沒事吧?沒瞎吧?」

  這下,蜜璃看向了朝陽。

  她是第一次聽到朝陽毫無素質的問候他人,畢竟朝陽大部分時候就算倨傲也顯得非常的大小姐,這種破口大罵的事怎麼看都跟對方非常不搭調。

  而第二次看到的炭治郎,和反復觀賞過的杏壽郎,已經麻了。

  罵吧罵吧,反正罵的越凶打的越狠,沒什麼不好的。

  鬼生氣了,很明顯。

  四個龍的頭再次抬起一個。

  血鬼術·狂殺雷鳴

  戀之呼吸·三之型·戀貓時雨

  蜜璃的攻擊之間打斷了鬼的血鬼術。

  「我生氣了,就算外表是孩子,也絕不繞過你!」

  杏壽郎看向了自己曾經的繼子,眼神裡露出贊賞的光來。

  朝陽也看著她,准確是她手上的刀。

  甘露寺蜜璃的刀極薄且柔軟,以朝陽的見識也很少見到這種刀,更不要說使用這種刀的劍客了。

  蜜璃揮動它的速度很快,比同為柱的宇髄天元和煉獄杏壽郎都快。

  強大的韌性,再加上甘露寺蜜璃結實又柔軟的肌肉。遠遠比其他的刀更大的活動範圍,才讓這種速度變成了可能。

  靈巧和柔軟……本來就是女性擅長的。

  和君行四海還有鹿盧不一樣,這把柔軟的刀因為多變,動輒就會砍傷使用者,也只有蜜璃這種細致又細心的劍士可以使用,是專門為她鍛造,只有她才用的好的刀!

  朝陽笑了笑……在藏劍,如果因為一個劍客本身性別為女性而產生輕視的通常都輸的很慘。

  戀之呼吸·二之型·懊惱巡邏之戀

  戀之呼吸·六之型·貓足戀風

  「這個速度也跟得上的話,那就試試我的橫掃一氣吧!」

  血鬼術·無間業樹

  是範圍巨大的術!

  戀之呼吸·五之型·搖擺不定的戀情·亂爪

  蜜璃借著劍勢一步上前,刀刃直接纏繞上了對方的脖子!

  「甘露寺小姐!那個家伙不是本體!就算砍斷脖子也不會死去!」

  蜜璃一驚。

  下一瞬間,刀刃切斷對方喉嚨的一瞬間,憎張開了口。

  血鬼術·狂壓鳴波

  不好!

  強大的環形震動瞬間衝到了蜜璃身上,但是比這個鬼動作更快的是朝陽和杏壽郎。

  炎之呼吸·一之型·不知火

  朝陽順手,從在此斬上對方喉嚨的杏壽郎身後帶走了蜜璃。

  還好,還好,蜜璃問題不大,她只是被徹底震暈過去了。

  那個衝擊如果換一個人,炭治郎或者那個不死川玄彌,恐怕就要與世長辭了吧。

  朝陽咬牙。

  杏壽郎斬下對方的頭,也不過是暫緩了一些時間。給了被抓住的不死川玄彌和禰豆子掙扎了空隙,六個人再次站到了同一個戰線上。

  「哎,我是失去意識了麼?」蜜璃這麼疑惑著:「對不起,我明明是柱,卻犯了這種錯,真是對不起。」

  「不礙事,你可以在休息一下,我和杏壽郎都在這裡。」

  蜜璃搖了搖頭站起身來,舉起了自己的刀:「我絕對不會讓同伴!也不會讓同伴獨自面對鬼!鬼殺隊是我重要的容身之所!」

  「所以不管是什麼上弦還是什麼玩意,都無所謂!我會全部砍干淨的!」

  她走到了杏壽郎和朝陽身邊,擋住了其他三個下級隊士:「我絕對絕對不會輸給不可饒恕的家伙!覺悟吧你,我要拿出真本事來了!」

  「太好了!蜜璃,我們來大干一場吧!」

  「干個屁。」朝陽撇著嘴,少見的爆粗:「我來對付這個不知道是什麼玩意的玩意,你們去找鬼的本體!」

  「不!」蜜璃握著劍,還不肯退,就被朝陽推了一把:「只有他們三個下級劍士我不放心,你是柱,你得去盯著。」

  「那煉獄先生?」蜜璃看向了杏壽郎。

  「我會留下來,和朝陽一起對付他。」

  「好!」蜜璃應了一聲,立刻跟上了炭治郎。

  「小鬼們!想跑?想的美!」

  無數的木龍衝了過去。

  炎之呼吸·五之型·盛宴的蜿蜒

  問水訣·九溪彌煙。

  兩個人左右交錯的空隙裡面,所有的木龍都被絞的粉碎。

  鬼咬緊了牙。

  它不怕杏壽郎,那個人類最終還是會有體力的極限的,可是另外一個顯然不是活人的家伙……難纏!真是煩人!

  而難纏又煩人的朝陽笑了笑:「你的對手是我啊,長著小孩臉,手段也和小孩一樣搞笑的廢物!」

  「炭治郎,它的本體在哪裡?」

  「我知道,這邊!」

  煉獄先生和葉小姐拖住了鬼,但是那個鬼並不害怕斬首,他們得盡快找到鬼的本體!

  可是等幾個人劈開滿是鬼味道堅硬的樹根裡面卻空無一物!

  又逃了?逃哪裡去了?

  很近!非常近的味道!在哪裡?

  炭治郎轉頭,往另外一邊的味道上看過去,正好看到一個在向著遠方跑的鬼。

  不是怯鬼還是誰?

  「混蛋!不要跑!不要逃避責任啊!」

  「你所犯下的罪,我一定會讓你全部負起責任來的!」

  「絕不放過你。」

  「給我適可而止啊,蠢貨!」徹底化身為半鬼的不死川玄彌抗起了一棵樹,向著對方投擲過去,接著,幾個大跨步就追了上去,揮動起了自己的拳頭:「啊啊啊啊,可惡啊!你差不多該死了吧,給我!」

  「給我看看氣氛然後趕緊去死啊!」

  被三顆樹困住的怯鬼立刻迎來了禰豆子和蜜璃兩人的暴擊。

  可是脖子堅硬的它沒有被那把柔軟的刀削斷喉嚨。

  「怎麼回事!它的脖子也太硬了吧!」蜜璃驚叫。

  「是的,它的脖子異常的硬,不僅是我,就連煉獄先生也沒辦法斬斷它的喉嚨!」炭治郎大聲道。

  這個時候,已經逼近了天亮。

  而鬼的不斷逃竄也證明了對方是打定了主意要逃走!

  不能讓它得逞!不可以讓它得逞!

  都聽到了,他們都聽到了!

  這個鬼,在進入村子的時候,就直接殺死了負責在這裡巡守的隊員,還殺了不少鍛刀師,如果讓這個鬼就這麼施施然然的走掉,死的人就全都白死了,永遠死不瞑目!

  明明!明明這裡有這麼多鬼殺隊的隊士,為什麼連一個村子都保不住啊!

  絕對!絕對不能讓這個鬼贏!

  憤怒的炭治郎想起了善逸教他的那些東西。

  『我們隊自己的審計尺寸和每塊肌肉,並沒有很全面的把握,對全部的身體有個非常清楚的掌握才是真正的全集中,訓練我的爺爺經常這麼說。』

  『讓空氣循環在每根肌肉纖維和每根血管裡面,把力量通通灌入腳上。』

  善逸是這麼說的。

  『這個世上最難的不是拿出足夠的爆發力,而是如何收斂力量,厚積薄發而出的刀,永遠比一時義氣的揮刀要來的更加穩定,更加的強大。』

  『想要成為強者,不僅要學會發力,也要學會收力,先收,在發!』

  先收,在發!把積累的力量灌入腿部!

  嗖了一下,炭治郎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竄了出去,腳步下發出像是撕裂空氣的雷鳴一樣的聲音。

  追上怯鬼的同時,燃燒的刀鋒也吻上了對方的喉嚨。

  怯鬼滿臉恨意和淚水:「你啊,就不覺得,我很可憐麼!」

  這麼呼喚著的怯鬼身軀裡面衍生出一個巨大的惡鬼,一巴掌就掐住了炭治郎的臉。

  「不要欺負弱者啊!」

  緊跟而上的蜜璃立刻就砍下了對方的手臂。

  「你的理論是不對的歐!殺死他人的是你,現在迫害這個少年人的也是你,你才是那個欺凌弱者的人啊!」

  禰豆子也趕了過來,伸手之間發動的血鬼術點燃了這個巨大的,舌頭上有著『恨』字的鬼。

  禰豆子的血鬼術會燃燒鬼的活力,玄彌連忙比爾。

  而這個時候幾個人已經行至一個懸崖邊上,他松開手後,踩著鬼的禰豆子就隨著惡鬼一起摔下了山崖。

  作為哥哥的炭治郎也一躍而下。

  「炭治郎!禰豆子!」玄彌大叫。

  作為人類的炭治郎刀只能砍進這個恨鬼的脖子裡面一半,恰好被他卡住帶走,和禰豆子直接摔到了懸崖底下,炭治郎則是被卡在了懸崖邊上探出的一節樹枝上。

  恨鬼的雙臂沒有再生,它甚至連刀都沒辦法拋下。

  再生變得無比的緩慢,看來是憎珀天消耗了這個鬼太多的力量。

  但是鬼虛弱就會想著吃人!這個時候才是最危險的!

  而恨鬼正在從這裡,再次往村子裡面移動。

  「站住啊!我不會讓你逃走的,就算逃到地獄盡頭,我也會追到你,砍斷你的脖子啊!」

  第三個從高處一躍而下的正是甘露寺蜜璃。

  而鬼也看到了前面的人……兩個身上捆著數十把日輪刀的刀匠。

  是的,即便面對惡鬼,也要保存自己和同僚的作品,貫穿作為刀匠的職責!

  這就是鍛刀村,日夜以繼,不斷打造出日輪刀,延續千年的鍛刀村!

  「甘露寺小姐!」炭治郎也跳下了樹枝,這個時候他裡裡外外都已經是重傷的狀態,即便是這樣,他孩子站在了地上。

  「你可以休息了,剩下的就交給我吧!」

  「可是!」炭治郎猶豫了一下,他手上並沒有刀了。

  下一瞬,一把沒有刀鍔的刀被投擲到了他面前。

  炭治郎抬頭往山崖上看去。

  是時透有一郎,他背後站著的正是其弟弟,時透無一郎,從姿勢上無法判斷這把刀是從誰手上投擲出來的。

  「拿著刀去砍鬼啊,蠢貨!」有一郎大聲吼道。

  而在他們身後伸手直接掐住時透兄弟喉嚨的正是鋼鐵塚。

  「開什麼玩笑,不准用,殺了你歐!才磨好第一階段,還給我啊,我要繼續打磨!」

  「炭治郎,拿上那把刀去殺了鬼!馬上就會天亮,不殺了他他就會逃掉啊!」無一郎和鐵穴森死死的拉住了鋼鐵塚。

  柔軟的刀刃纏繞上對方的脖子,卻又被靈巧的避開。

  甘露寺不甘心的再次揮刀,胸前浮起櫻花一樣的紋路,而隨之即來的則是更加凶狠的刀刃。

  火之神楽舞·圓舞一閃

  習自我妻善逸的雷之呼吸的招數,帶著朝陽教導過的奧義,以無匹敵的速度,切下了對方的喉頸。

  失去頭顱的惡鬼倒下的時候,天光開始微微發亮。

  炭治郎回頭看向倒在懸崖底下最為開闊地方的禰豆子。

  「禰豆子!」

  不能讓她呆在這裡,會被太陽曬到的!

  可是沙啞的聲音已經不支持他說出更多話語了。

  聽到哥哥呼喚的禰豆子從地上爬了起來,下意識就認為自己的哥哥有危險,抬腳往炭治郎的方向跑了過來。

  「不是我不是我!禰豆子,快逃啊,逃到陰涼的地方去!」炭治郎捏著刀,抱住了自己的妹妹,就要帶她離開。

  可是禰豆子並沒有停下,而是繼續的試圖往前!

  隔著口枷試圖吐出一些其他的聲音。

  炭治郎回頭。

  斷頭的鬼並為死去,而是繼續往兩個刀匠的地方跑去。

  「哇啊啊啊啊,快跑,快點跑啊,都被看透了居然還沒死!」兩個刀匠哀嚎著,他們這一生恐怕都沒跑的這麼快過,可是還是被鬼一點點追上了。

  而回頭看著他們兄妹的甘露寺反應過來就要去救援,胸前的櫻花褪去,整個身體的力量都像是被抽空一樣,整個人跪坐到了地上。

  站起來,快點站起來!

  而這個時候,杏壽郎在看到,對方舌頭上的不是怯,而是恨!

  不對!砍的鬼不對!根本沒有砍到鬼的本體!

  不行,得把怯找出來!

  太陽升起!

  對人來說溫暖和充滿希望的陽光落在禰豆子身上卻是致命的傷害。

  正要往前衝的炭治郎停下了腳步。

  在回頭,就是自己的妹妹試圖捂住頭,卻依然被日光灼傷,全身泛起焦黑和煙霧的樣子。

  「禰豆子!」炭治郎不管不顧的回頭,用自己的身軀擋住了太陽:「快縮小,把身體縮小啊!」

  禰豆子盡全力,把身體從成年女性大笑縮小到了不過兩三歲的樣子。

  而太陽還沒徹底升上來就造成了這麼大的傷害。

  「啊啊啊啊啊!救命!」刀匠的慘叫觸動著每個人的耳膜,可是這個時候,懸崖上的時透兄弟趕不過去,正在嘗試跳崖的玄彌速度不夠。

  太陽升起的時候,鬼也會死,可是在那之前……被郁郁蔥蔥的樹覆蓋的村子一定會遭殃!

  甘露寺蜜璃已經到了極限,被憎珀天重傷過的她開啟斑紋以後的後遺症洶湧而至,以至於走路都艱難,即便是這樣,她還是舉起了刀。

  不夠,不夠……

  可是如果炭治郎抱著禰豆子……就追不上鬼,放下禰豆子……她一定會被日光灼傷而死。

  殺鬼,還是拯救妹妹?

  就沒有兩全的辦法麼?

  正在這麼掙扎的炭治郎,忽然整個人騰空而起!

  是禰豆子,拼著自己死在陽光下,也想要哥哥去救人,去殺鬼!

  她的眼睛裡,都是哥哥的樣子,然後在日光的灼燒下露出了一個笑容。

  禰豆子!

  炭治郎留著眼淚,跨步就要追上鬼。

  它還沒有跑多遠,還來得及!

  怯鬼……沒有跑多遠,氣味很明顯,它就在前面,更加鮮明的味道,就在那個恨鬼的體內!

  在心髒裡面!

  所以對方的弱電不是喉嚨,而是心髒!

  而這個時候的鬼,已經追上了刀匠,伸手就抓住了對方的頭顱。

  「嗚嗚嗚,不行了,要被追上了啊!」

  即便如此,兩位刀匠卻沒有任何人松開任何一把日輪刀。

  明明放棄它們就會跑的更快,有更多逃脫的可能!

  炎之呼吸·一之型·不知火!沒有披風,只穿著鬼殺隊隊服的煉獄杏壽郎忽然出現在他身邊,揮手將鬼腰斬!

  而與此同時的則是貫穿鬼心髒的無鍔之刃。

  靈位刀匠得救,鬼化作碎片緩緩消散。

  跪坐在地上的炭治郎一點一點匍匐下身。

  「贏了,我們贏了,煉獄先生。可是禰豆子……禰豆子。」

  被日光灼燒的禰豆子會連骨頭都不剩下的啊!

  「灶門少年,你做的很好!」同樣滿身是傷的杏壽郎笑道:「禰豆子,你的妹妹,你往後看看吧。」

  兩個刀匠放下刀,攙扶起炭治郎。

  這位傷痕累累的少年回頭,就看到雙手空空的朝陽一只手搭在已經化為十二三歲少女模樣的禰豆子身上。

  破破爛爛的和服,破破爛爛的外披,再往外則是雖然完好卻染上無數灰塵的,屬於炎柱的羽織。

  可是……禰豆子是站著的,站在日光底下。

  炭治郎喘著粗氣,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的一幕。

  「炭治郎,你們兄妹可真是了不起啊,你的妹妹,戰勝了日光!」

  而禰豆子也高高興興的開口:「早上好。」

  「禰豆子,禰豆子!」炭治郎在兩個刀匠的攙扶下一點一點走近了自己的妹妹:「太好了,你沒事吧?你……變成人了麼?」

  「太……太好了……沒……沒事……太好了!」這麼說著的禰豆子確實看著旁邊的兩位刀匠。

  朝陽垂頭。

  她和杏壽郎兩個人將憎珀天壓制到無法再生後,用君行四海固定在地上以後就連忙往這邊趕,緊趕慢趕的還是差點晚了一步。

  朝陽也不知道自己看到那個嬌小的女孩把自己的哥哥甩向鬼,而自己則是毫無遮攔的躺在日光下的禰豆子時是什麼心情。

  藏劍葉氏死的徹徹底底,她誰都沒能救下,現在又要看著有人在自己面前,就這麼死去,她卻無能為力了麼?

  還好,還好杏壽郎並不比她慢,毫不猶豫的脫下羽織,跳下山崖直接將羽織蓋在了對方身上:「朝陽,你管一下禰豆子,我殺了鬼就來。」

  杏壽郎直奔前方,緊隨其後的朝陽蹲在了禰豆子身邊,鹿盧橫插在地以最大的程度阻擋陽光照射到對方身上。

  可是從炎柱羽織下伸出的手卻緊緊的抓住了她的手腕。

  那只手有著漂亮的粉色指甲和細膩白皙的皮膚,不見絲毫剛才灼燒的傷痕。

  朝陽一愣。


第210章

  「她確實在說話,但是炭治郎,你仔細看看,她的眼睛和牙齒沒有變化,不是回復成了人,只是戰勝了陽光而已。」朝陽擺了擺頭笑道。

  為了救人而不可惜自己的性命,以至失態平息以後第一反應也是關切對方沒有事。

  禰豆子啊,長了一顆跟她的哥哥一樣飽含大義的心。

  旁邊的刀匠顯然也知道發生了什麼,摸著眼淚道謝:「謝謝你們救了我們,要是小禰豆子死了,我們都沒法道歉啊!」

  「不,不……真的,太好了,麼有化成塵土消失,真是太好了!」炭治郎一把抱住了自己的妹妹放聲大哭:「哇啊啊啊啊,太好了,太好了啊!禰豆子沒事真是太好了!」

  甘露寺也撲了上來。

  而已經到極限,全憑一口氣硬撐的炭治郎瞬間垮了下來,好在旁邊的杏壽郎接住了他。

  「你很努力啊,灶門少年,」杏壽郎看著炭治郎的眼神裡露出一些溫和來:「接下來就請好好休息吧。」

  鍛刀人的村子急待回復轉移,不然這裡一片狼藉又失去隱蔽,到了夜晚一定還會有鬼過來。

  雖然收到了兩個上弦之鬼的襲擊,但是村子的損害已經控制在了最小的限度,沒有時間悼念亡者,鬼不會燈帶,即使有人隕命這世上的營生往來也不會停止。

  朝陽和杏壽郎站在幾個草草掩埋出來的墳堆前沉默的看著忙忙碌碌的人。

  「會死這麼多人,都是因為我這個柱不稱職啊,如果這裡有個縫,我真應該鑽進去。」

  「不要在說這種沒有意義的話了,杏壽郎。」十幾個墳包,意味著十幾條人命。

  或者在昨天的時候,還是在村裡跟他們擦肩而過的人,可是今天就以土地與石頭為標記,和他們天人永隔了。

  「你總有一天也會跟他們一樣的,到時候再下去賠罪吧,那些話說給生人聽沒有意義。」

  朝陽聲音很輕也很重。

  杏壽郎看著她。

  這位葉氏的家主,曾經的大小姐,一定非常高自責吧。

  明明……明明有能跟曾經的更加厲害的上弦之三戰平的戰力,卻在這個村子遭受災難的時候什麼都做不到,什麼都做不出。

  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他也體會過。

  杏壽郎伸手拍了拍朝陽的肩膀,將對方納入懷中。

  朝陽依偎著他,從對方炙熱的懷抱裡面汲取溫暖和接下去的動力。

  半晌。

  「不過……」朝陽皺著眉頭開口道:「你知道青色彼岸花是什麼麼?」

  朝陽這麼問道。

  是的,青色彼岸花。

  就在剛才跟憎珀天對罵的時候,朝陽聽到對方提到過這個詞。

  「不知道,應該是對於他們來說很重要的東西。」杏壽郎也皺眉。

  「禰豆子戰勝了陽光,可是她卻站在了人類的這邊,鬼殺隊一定會面對千年以來最困難的時候。」朝陽抿著嘴:「我現在想的都是我的推測。」

  「鬼最害怕的是什麼,不是日輪刀也不可能是鬼殺隊的劍士,人的壽命的有限的,跟他們耗不起,真正能夠讓對方致命的是陽光。」

  「所有的鬼,除了禰豆子以外都聽鬼舞辻無慘的,並不隨便結伴,他說他只要找到獻給那個大人就一定能得到成為上弦之一的報酬……這個東西一定非常重要,並且要絕對保密,我們之前碰到過上任的上弦之三,對方就沒說過,上弦之二也是,上弦之六也是,我猜想,應該是上弦都知道這個東西並且在找,剛才也是對罵的時候對方說漏了嘴我才知道這個名字的,我的直覺告訴我,這個東西很重要。」

  「戰勝陽光的禰豆子,青色彼岸花,這兩個東西對於鬼舞辻無慘來說都很重要,而我也是在看到禰豆子以後忽然察覺到這一點的。」

  「其中一定有一個,可以讓鬼舞辻無慘同樣戰勝陽光,到時候,他就會成為無法被消滅的惡鬼,所有人類的噩夢都將開始。」

  「我們……」杏壽郎看向朝陽:「我們一定會將鬼舞辻無慘斬殺在我們這一代人手中,不會讓悲哀的命運繼續蔓延!」

  朝陽回抱住了杏壽郎,她還有一個猜想沒有說出口,不過等證實了以後再說吧。

  回去的路上,朝陽得知了時透兄弟在那天晚上的經歷。

  他們斬下了上弦之四……聽說是好不容易等上弦之三的位置空了,半天狗前進了一步,這才給他騰了位置,還說要好好感謝朝陽和杏壽郎。

  就在這句話不久以後,就被爆發斑紋的兄弟二人聯手斬落了頭顱。

  「朝陽姐姐,你都不知道,那個上弦之四的壺的真的太醜了,醜到了我懷疑他是不是惡心我,材質粗糙配色也糟糕,做工低劣,最窮的人家也不會用那種壺,我懷疑他腦子是不是對稱的!結果我這麼說的時候他還生氣了!」

  「是啊是啊,哥哥就是說了實話而已。」無一郎替自己哥哥委屈的撇了撇嘴:「活了上百年只做一件事卻毫無長進,智商真的少的好可憐啊!」

  朝陽沉默,朝陽端起了面前的杯子,手抖了抖。

  這換誰誰都得生氣吧。

  你們兩個居然還能戰勝上弦之四真是了不起。

  這麼想的朝陽完全忽視了自己是怎麼邊打邊罵半天狗的。

  開啟斑紋是好事也不是好事。

  但是朝陽覺得最大的好處是……除了開口的時候以外,終於有第二個可以一口氣分出兄弟兩人的辦法了。

  雖然兩個人的斑紋都是在臉頰上左右對稱的,但是有一郎的斑紋是紅色,而無一郎是青紫色,這就很明顯了。

  好好的跟霞柱兄弟和甘露寺告別以後,朝陽和杏壽郎走向了炭治郎的病房。

  對方還在昏迷,但是朝陽是當真有問題要問他。

  鍛刀村為了避免前幾天的那個?,有好幾個建好的孔村,玩意出了什麼意外可以立刻搬過去,在隱的幫助下,整個村子在一個白天內就有條有理的搬走了。

  朝陽和杏壽郎兩個人在廢墟裡面蹲守了兩天,除了幾只最多不過一合之敵的小貓,一個強點的鬼都沒有出現,更不要說上弦或者下弦了。

  反而正是這種安安靜的狀況給了潮陽一中山雨欲來的不妙的感覺。

  得快一點,再快一點,把鬼舞辻的弱點捏在手裡再說!

  不過這一戰也不是完全沒有好消息。

  禰豆子……現在就在病房外面歡快的跑來跑去,有的時候還會幫忙洗衣服,曬衣服呢。

  一個鬼,大搖大擺的在陽光下,幫鬼殺隊蝶屋的伙伴們洗衣服……時不時還能說上兩句話,現在已經基本可以念的清朝陽的名字和杏壽郎的名字了。

  邊洗衣服還會邊哼歌,嘴裡輪流念著她最近學會的名字,朝陽的名字出現頻率很高,一會是葉朝陽,一會是葉子淵,還有幾句什麼油菜花銀杏葉,想都不用想是誰教她的。

  畫面有點美,朝陽不好意思看。

  至於那些奇怪的稱呼,最好別讓她抓到機會,不然一定讓那個帶著豬頭套的少年人好看!

  原本,產屋敷是要在那一天召開緊急柱合會議的,可是朝陽搖頭否決了這個想法,加上甘露寺和時透兄弟並沒有痊愈,所以拖延到了明天。

  那麼今天……她就要從炭治郎嘴裡得到一個答案來。

  還沒到門口,朝陽和杏壽郎就聽到了

  「刃麼?那我看看刀身偶。」

  「哈啊!好厲害,漆黑的色澤,但是深度不一樣了。」

  「鐵質很好,而且前一位主人一定是非常強大的劍士!刀刃上只有滅這一個字。」

  「鍛造了這把刀的刀匠是為了將所有的鬼消滅,沒有刻上作者或者其他的刀銘,只有哪一個文字,鬼殺隊的階級制度是從那把刀以後單身的,只有柱才會刻上『惡鬼滅殺』的字樣。」

  「好,好厲害的刀啊!」炭治郎的聲音透著驚訝和不可置信。

  跟他對話的正是磨好了刀的鋼鐵塚。

  「但是之前的那場戰鬥裡面,用的時候好像還沒有這個字。」

  門口的朝陽失笑,也不知道應該罵炭治郎蠢,還是說他聰明,於是干脆推開了門,在鋼鐵塚發表之前開口:「因為那個時候還沒有把鏽跡磨干淨啊,那當時拿到的是半成品的刀刃,時透兄弟把刀遞給你的時候,鋼鐵塚正在掐他的脖子你不會沒看到吧。」

  「對啊!而且我現在傷還沒有好全啊,眼淚流個不停,痛得要死受不了的痛啊!磨著磨著我就被各種妨礙,害得我又從新磨了一次!」鋼鐵塚掐上了炭治郎的喉嚨:「宰了你偶!」

  好在杏壽郎攔住了他:「鋼鐵塚先生,你身上的傷還沒好,請不要這麼激動,如果有什麼事,我們等傷好了再說!」

  「煉獄先生!葉小姐!」炭治郎高高興興的招呼道:「看到兩位沒事真是太好了。」

  「你聽好了炭治郎!就算有柱在我也不會放過你,你今後要一直給我送御手洗丸子直到死!」鋼鐵塚大叫著。

  「是,是,我會送的,謝謝您!」

  得到對方的保證以後,鋼鐵塚這才罵罵咧咧的走人了。

  朝陽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臉上還帶著點笑容。

  是的,鋼鐵塚看起來非常暴躁,但是朝陽很清楚,對方很喜歡炭治郎,所以才會要求一直給他送禮物直到死。

  這麼說的話,那麼如果不幸,炭治郎戰死,就算沒有遞出消息,對方也會第一時間知道。

  「看起來你和鋼鐵塚先生的關系很好啊!我聽說他根本沒顧得上包扎傷口就先替你磨好了刀呢!」杏壽郎笑道。

  炭治郎一愣,看向手裡的刀:「這樣啊,真是辛苦鋼鐵塚先生了。」

  「炭治郎,我是來問你一點問題的。」

  「請問!」

  朝陽看了一眼杏壽郎:「你先出去吧,我想單獨跟炭治郎談談。」

  「有什麼要談的但是我不能知道的呢?」杏壽郎眨了眨眼,彎腰把臉湊近了朝陽:「我們是伴侶啊,有什麼事要瞞著我呢?」

  「那你出不出去呢?」朝陽也笑眯眯的:「出去的話今天晚上可以一起玩,不出去的話今天晚上自己睡,選吧。」

  炭治郎看了看,右邊又看了看,他不明白晚上可以一起玩是什麼意思,他想問,但是直覺告訴他最好不要問,以免被朝陽直接剁碎拿去喂鬼。

  杏壽郎有些不情不願的站了起來:「我會在房間外面等你的,朝陽,你得快點偶,我們待會就要參加柱合會議了!」

  「沒問題。」朝陽仰頭在杏壽郎臉上親了一口,看著對方的臉色從新高興起來,搓著臉乖巧出去了,這才從新把視線放回了炭治郎身上。

  「准確來說,我是有兩個問題。」

  「第一個,珠世小姐是鬼吧?日前,她已經到了鬼殺隊本部了,這會應該跟蝴蝶姐妹在一起。」

  「什麼?」炭治郎不可置信道。

  「別這麼驚訝的看著我,這可是秘密,我也是偶爾從蝴蝶身上聞到鬼味,又問了她才知道的,你得保證你能保守秘密,柱裡面除了蝴蝶姐妹,誰都不知道這回事。」

  「我明白了,請問第二個問題呢?」

  「關於『青色彼岸花』你知道多少?」

  ……


第211章

  柱合會議朝陽和杏壽郎是到的最晚的,除了他們以外十個柱全部到齊,但是卻沒見產屋敷耀哉的人。

  「主公呢?」杏壽郎坐下的時候這麼問道。

  他們接近遲到了,但是一向准時的產屋敷耀哉可是從來沒遲到過的啊。

  「不知道,先坐下來等吧。」為首的悲鳴嶼行冥這麼說道。

  不死川撐著一只眼睛看著甘露寺,石頭心底還有杏壽郎:「啊,真是讓人羨慕啊,煉獄你都碰到過幾次上弦了,為什麼我們就沒碰到過。」

  而對於這種是恰好跟上弦之六錯過的伊黑最有發言權:「這點真的是,遇不到的就完全遇不到,不過甘露寺、煉獄和時透兄弟,在那之後你們的身體情況如何了?」

  「啊!謝謝伊黑先生關系!我已經好很多了!」甘露寺的頭頂上還有些繃帶,但是精神很不錯:「多虧煉獄先生和朝陽擋住了憎珀天呢,我並沒有什麼事。」

  「謝謝你的關心,伊黑,我並沒有什麼事。」杏壽郎是四個柱裡面受傷最輕的,這跟他是和葉朝陽在一起的有很大的關系。

  「我們也還好。」臉上貼著一層又一層膏藥和繃帶的石頭兄弟看了看朝陽。

  後者一點傷口都沒有,這就是活死人比活人強得多的地方。

  「沒有傷亡就戰勝了兩個柱,誠為可貴啊。」

  「比起上次,這次兩位的回復非常迅速啊,請問是發生了什麼麼?」蝴蝶姐妹探過頭來。

  「包括此事在內,主公有話要說。」

  幾個柱裡面來的最早的富岡義勇這麼開口道。

  「各位久等了。」

  從悲鳴嶼行冥背後的房間口出現的人並不是產屋敷耀哉,而是產屋敷……天音,和她的兩個孩子。

  三人規規矩矩的跪坐下來:「今日的柱合會議,由我產屋敷耀哉的代理,產屋敷天音代為主持。」

  「主公耀哉病情惡化,今後無法在諸位面前先生,還請容我致以誠摯的歉意。」

  病情是接口,在坐誰都知道,那是天譴,直白的說只能讓人更加難過而已。

  十一位柱拜了下來。

  「了解,希望主公大人盡可能延續生命之火,也請天音夫人振作精神。」悲鳴嶼行冥頷首。

  「真誠的,感謝各位柱。」

  至此,柱合會議正式開始。

  產屋敷天音是神官之後,嫁給產屋敷耀哉雖然退居幕後,可是無論膽識還是氣魄,對方並不輸給自己的丈夫。

  「相比各位已經得知,日前出現了客服陽光的鬼,鬼舞辻無慘定會紅了眼的來尋找,為了使自己客服太陽,大規模的戰爭即將全面爆發。」

  「據報告,在分別與現上線之四,上弦之三交戰時,甘露寺大人和時透大人身上都出現了獨特的斑紋,希望兩位告知斑紋出現的條件。」

  杏壽郎看了朝陽一眼,關於這個問題,恐怕朝陽要比在坐都要清楚,畢竟炭治郎接受過她的訓練和磨礪,而炭治郎才是最早出現斑紋的人。

  產屋敷天音繼續道:「戰國時代,將鬼舞辻無慘逼入絕境的起始呼吸的劍士們,他們所有恩身上都出現了類似鬼的斑紋。」

  在坐皆是一驚。

  早早知道這個消息的恐怕只有閱遍了產屋敷家藏書的朝陽,不過那都是她的猜想,如今得到證實也是臉色微變。

  「我第一次聽說,為什麼沒有公開?」

  「這是口頭傳承,聽說過才知曉。」產屋敷天音看向了發問的不死川實彌:「因沒有出現斑紋而不入死胡同的人不在少數,所以……」

  旁邊黑色頭發的產屋敷輝利哉拿起了一根小冊子:「有關斑紋的傳承有許多曖昧不清的地方,可能是因為當時並未收到重視,歸屬地至今也有好幾次瀕臨崩潰,也可能是在此過程中斷了傳承。但是有一具明確的記錄在案的話『但凡出現帶有斑紋的人,而後變回像共鳴一樣,周圍的人也會產生斑紋。』」

  「其實呼吸道劍士中的一位在手記中留下了這每句話。」

  天音點了點頭:「如今這個時代,最初出現斑紋的,不是柱階級的隊員,而是灶門炭治郎大人,但是他本人好像也不清楚斑紋出現的辦法,我們暫且擱置了這個問題,但是這次緊隨其後的是兩位柱的覺醒。」

  「請務必告知覺醒斑紋的方式,甘露寺大人,時透大人。」

  朝陽剛打算開口,就聽到一百年的甘露寺激動到:「好的好的,我記得那個時候啊,我的身體很輕,很輕,然後啊!咕嚕嚕咕嚕嚕的力量就來了,心髒在撲通撲通的跳,耳朵也嗖的一下啊,感覺自己變得很快很有力氣!」

  朝陽沉默了……不止朝陽,所有人都沉沒了。

  這說了跟沒說有什麼差別?

  伊黑小芭內甚至捂住了自己的臉。

  「非常抱歉,如果有洞的話我想鑽進去!」蜜璃匍匐道歉。

  「你倒也不必學杏壽郎那套。」朝陽笑著,挑了挑眉。

  旁邊的杏壽郎看了一眼朝陽的神色,最後正:「這件事請讓我來說明。」

  幾個柱又看向了他。

  「怎麼,煉獄你知道什麼麼?」

  「不算知道,算是我跟朝陽一起的一些猜測,在當時得知灶門少年開啟斑紋以後的猜測。」

  杏壽郎這個時候開口倒不是要爭奪朝陽的功勞,而是如果由朝陽來說,他怕是一堆人能從天亮爭執到天黑。

  「請煉獄大人詳細告知。」

  「在我和朝陽的推算當中,開啟斑紋有三個必須要的條件。」

  「第一點,就是無論付出什麼代價,必然要擊殺眼前對手的堅定的,要有以命換命的覺悟,連自己性命都能一並拋卻的信念。這是因為斑紋一旦開啟,使用者必定早夭。跟通透世界不同,通透世界是順理成章的達到某個極限以後開啟更高領域的標志,而斑紋則是在現有的基礎上臨時透支性命換來的超越自身的力量。」

  「第二個開啟的條件是被強行加快的心跳和高過常人的體溫,我兩次聽到過炭治郎開啟斑紋的心跳,都超過了一分鐘兩百次,而據朝陽觀察,炭治郎兩次開啟斑紋體溫都在三十九度以上。」

  「那種狀態還能動麼?性命攸關啊!」蝴蝶姐妹不解的看過來。

  「是的,我也是這樣,所以我認為那可能是賽選的一個標准。」旁邊的無一郎接口道:「是立刻死亡還是活著得到更大的力量,恐怕有斑紋的人,和沒有的人,就在這裡分歧了。」

  「這麼簡單的條件就行了麼?」不死川咬牙切齒。

  「覺得簡單的話,你那簡單的頭腦倒是很讓人羨慕。」旁邊的富岡義勇開口就無比的討打。

  「你說什麼?」

  「沒什麼?」

  「那麼開啟斑紋就會成為柱的第一要務了啊。」蝴蝶忍感嘆了一句。

  「不,我不這麼認為!」杏壽郎開口道:「在到達極限之前開啟斑紋,我認為都是對生命的浪費!」

  「那你是什麼意思呢,煉獄?」旁邊的伊黑又在用手指戳人了。

  天音的臉色也動了動:「早夭啊……這件事我必須要和各位說清楚,已經出現斑紋的人是沒得選擇的,但凡有出現斑紋的人,都無一例外的……沒有活過二十五歲……我想這就是煉獄大人推算出來的早夭。」

  「不是推算,是我見過。」朝陽擺了擺手,站出來解釋道:「我見過,在我們那裡雖然表現形式不一樣的,但是我也聽說了時透兄弟開啟斑紋的細節,我現在非常確定『斑紋』和我見過的那個玩意是一回事。」

  「什麼見過的玩意啊,朝陽你說這種話可一點都不華麗!」宇髄天元皺眉:「快點華麗的解釋清楚啊!」

  朝陽頓了頓,撇了他一眼:「我之前讓蝴蝶姐妹熬的藥你們都有再喝麼?」

  幾個柱面面相覷。

  「南無……感謝葉小姐的苦心付出,我一直有在喝,不過卻沒有感覺到太大的效果。」

  幾個人都相繼點頭。

  「那個藥到底是做什麼的呢?那麼苦卻要天天喝,而且……」香奈惠看了時透兄弟和甘露寺一眼:「還讓我給兩位霞柱和蜜璃加大藥量呢。」

  「其實我也不清楚,真不清楚。」朝陽擺了擺頭:「我只是聽別人說,這個藥可以挽救一點超越極限以後帶來的早夭,加上之前我交的心法奧義,在理論上是可以抵扣掉幾次斑紋帶來的傷害的。」

  「在我們哪裡,有些走投無路的劍客會把這種手段作為自己終極的殺招,可是進入這個狀態的次數越多,人的壽命就會越加短暫,以至於早夭,不過我們那裡的限定不是二十五歲,而是三十歲,我想這就跟心法有所關系,畢竟我的家族裡面也出現過類似的人,並沒有早夭,而是……」朝陽的臉色裡面露出了一些懷念來:「他活到了三十多歲,是有記載在冊的,唯一一個活過三十歲的劍客。」

  幾個柱面面相覷。

  「既然是這樣,你為什麼不早點說啊!」

  「因為那個時候我還沒有完全確定。」朝陽道:「實際上,到現在,我拿出的這個藥方我也不知道它到底有多少用,告訴我這個辦法的人也告訴了我這個辦法需要時間去堆積。」

  杏壽郎點了點頭:「我已經在為開啟斑紋在做准備了!這幾天都有好好喝藥!」

  朝陽只想賞他一個爆棗。

  這個做什麼都是一根腸子直通到底的炎柱,還真是期待自己的斑紋啊!

  「這樣就太好了!」天音看著朝陽:「能有挽救已經開啟斑紋的辦法真是太好了。」

  「別做太大指望,我也不知道呀有多少用,」朝陽擺了擺頭:「所以我並不支持各位追求開啟斑紋,畢竟傷害無法回轉。」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情報,要跟各位共享。」天音再次開口,不過她依然是看向了杏壽郎和朝陽:「請兩位大人告知有關『青色彼岸花』的消息。」

  杏壽郎看了朝陽一眼。

  「只是推算,算不得信息,給各位參考一下。」朝陽開口:「我是從半天狗嘴巴裡得知這個消息的,但是除了他以外我並沒有其他的渠道驗證這個消息真偽。」

  「我不知道為什麼,但是半天狗給我的消息是鬼舞辻無慘需要十二鬼月尤其上弦去尋找青色彼岸花。這個消息並不是誰都知道,起碼上弦以外的鬼應該是不知道的。」

  「如果這個消息屬實,我直覺屬真,那麼這個東西一定能對鬼舞辻無慘產生威脅,就像是他會安排鬼追殺炭治郎一樣。」

  「這個鬼錙銖必較,那麼他要得到的東西,不是威脅巨大,就是利益巨大,而在加上禰豆子在我們這邊,那鬼舞辻無慘一定會不計代價的來尋找——只要我們找到這個『青色彼岸花』。」

  ……

  柱合會議結束以後,天音並沒有在久留,而是行了禮就退出了房間。

  「原來如此啊,如果是這樣的話,如果藥物無用的話,不知道我會變成什麼樣啊……南無……」悲鳴嶼行冥雙手合十。

  「天音閣下退室了,我也告辭了。」富岡義勇起身。

  「喂,慢著,別溜,還要決定各人今後的行動啊!」

  「你們六人商量就可以了,與我無關。」

  「什麼叫與你無關,你有沒有身為柱的自覺啊,還是怎麼樣?打算自顧自的先練習起來或者去找什麼青色彼岸花麼?甚至連會議也不參加。」

  「混蛋,站住啊!」

  「富岡先生,如果要走的話也說明理由吧,寥寥幾句話也太不負責了。」

  「我們你們不一樣。」

  「真讓人不爽啊,你以前也說過一樣的話吧富岡,看不起我們麼?」說著,不死川就站了出來,一副馬上就要跟富岡義勇打起來的樣子。

  「不要吵架啊,冷靜!」

  「給我站住!」

  救災及個人准備去攔富岡義勇的時候,悲鳴嶼雙手合十,重重的一震。

  「坐下吧,繼續談,我有一個提案……」

  富岡義勇坐下來了,葉朝陽卻站了起來:「你們商量,之後直接通知我就好,我先去看看產屋敷。」

  「喂!」不死川伸手就去攔朝陽,卻被杏壽郎攔下來。

  「沒關系的,不死川,讓她去吧,她應該是去打聽青色彼岸花的事了,現在我們開會,之後的結果我會監督她執行的!」


第212章

  朝陽一路走到了產屋敷休息的房間,在敲門得到入門的許可以後才低頭進屋。

  屋裡是勉強在天音攙扶下坐在床榻上的產屋敷耀哉。

  旁邊的輝利哉一副強忍著淚水的樣子,看來對方確實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了。

  「產屋敷耀哉……」

  「朝陽,你來了啊,真是不好意思,讓你看到我這幅萎靡不振的樣子。」

  「這不要緊。」朝陽抿了抿嘴:「不過今年的產屋敷家的新年祭是沒有辦法了吧……」

  產屋敷耀哉一愣,顯然是沒想過對方還會在意這種事,苦笑一聲:「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朝陽你急匆匆的來找我是有什麼事麼?」

  「我來驗證我的一個猜想。」

  「請說。」

  「知道了一些不大不小的事,特意過來求證,我先說我看到的吧。」

  「鍛刀村的時候,那裡有一個據說是以出道呼吸流派的武士作藍本所制作的木偶,在他的頭頂上描繪著和炭治郎一樣的斑紋,而炭治郎出手也和那個木偶有幾分相似。」

  「以下都是我的猜測,那個木偶就是初代日之呼吸的劍士的木偶,所以他們會有一樣的斑紋,而時透兄弟也側面為相同呼吸法出現類似斑紋做了佐證,他們兄弟二人的斑紋除了顏色。位置和形狀是上是一模一樣的。」

  「炭治郎並不具備日之呼吸初始劍士,也就是繼國緣一的血統,卻又說似乎是見過哪個木偶,小鐵告訴他,這可能是家族記憶的遺傳,那麼炭治郎一定是祖上和繼國緣一認識,並得到了對方的傳授。」

  「當然這不算什麼,我們也有培育人會傳授新的劍士自己的呼吸法,而奇怪就奇怪在,灶門炭治郎的妹妹,為什麼能戰勝日光?做到千年以來沒有鬼能夠做到的事,我想了很久都想不明白,這不可能是日之呼吸法的問題,他妹妹從來沒有學過,那麼就一定是在對方身上發生了不可獲知的事。」

  「恰好的是,我正好懷疑鬼舞辻無慘在找青色彼岸花,那麼我大膽的猜測。兩年多以前,鬼舞辻無慘為了尋找東西,去到了炭治郎家所在的山上,並且殺死了他的家人,不知道出於什麼想法,給了禰豆子自己的血,是的,只給了禰豆子,不然同樣的血統,為什麼他其他三個兄弟姐妹沒變成鬼?」

  「鬼舞辻無慘一定在想辦法戰勝日光,而青色彼岸花可能就是關鍵之一,這是我的猜想,而我更加瘋狂的猜想是灶門他們一家都在某些情況下吃到過青色彼岸花,以至於禰豆子借用青色彼岸花的力量戰勝了日光,如果這個猜測成立,那炭治郎他們家人說不定知道青色彼岸花在哪裡,而之後我確實詢問了炭治郎,可惜他記性不是很好……」

  ……

  「關於『青色彼岸花』你知道多少?」

  「青色彼岸花?」炭治郎眨了眨眼,不太明白道:「這個東西是什麼?很重要麼?」

  「非常重要,所以你必須告訴我,你見過沒有。」

  炭治郎低下頭去,認真的思索了半晌,然後忽然眼神一亮:「如果是說花開的時候不是紅色,整個花身呈藍紫色的話,我確實見過!」

  「在哪裡?」

  「在我家的後山上!不過很少開花,我只見過一次……可惜我記不清具體地方了,真是不好意思。」

  「在你家後山上!」朝陽瞪大了眼睛看著炭治郎:「你可不能搞錯,這件事攸關性命!」

  炭治郎眨了眨眼,非常認真的又反思了一遍:「沒有錯,不會錯的,我確實記不清楚具體地方了,但是我知道的,那個花就在我從小生活的地方的不遠的位置,一般在春日開花,我運氣不好,只見過一次,我媽媽還告訴我,那是世上最珍貴的花了!」

  「我知道了!」朝陽笑了起來:「非常感謝你告訴我這個消息,不過,炭治郎,關於青色彼岸花的消息,今日你知我知,不要在告訴更多的人了!」

  「為什麼呢?」

  「因為知道的人越多,死的人也就會越多。」

  炭治郎沉默了一下,最後應道:「好。」

  ……

  朝陽並沒有將那一天的談話和盤托出,就跟她說的一樣,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多。

  青色彼岸花只需要一個人去找就可以了,只要找到,那麼手握兩大殺器的鬼殺隊一定會引來無慘,到時候就是真正的決鬥。

  戰鬥的事不需要產屋敷插手,那麼他就暫時不需要知道,等她當真能找到青色彼岸花,拿出具體的計劃來的時候再說吧。

  「青色彼岸花確實存在,所以我一定會找到他,我來此是想確認一件事,半天狗所謂的鬼舞辻無慘在找這個東西……這個消息,靠譜麼?」

  「你怎麼會……想到要找我確認的呢?」

  「鬼舞辻無慘,你們一族跟他纏鬥千年,關於他的消息,你們應該是最清楚的。」朝陽眨了眨眼:「這個問題很重要,我得確認這件事,如果當真如此,那你應該是最能給我答案的人,而我之後的行動會以你給出的信息為准。」

  產屋敷看著朝陽堅定的眼神,忽然想到初見那一日。

  他問朝陽是否願意對鬼殺隊伸出援手,對方毫不猶豫的拒絕了,卻在第二天,帶著一身血回頭,同意他的邀約。

  而如今,更是為了鬼殺隊赴湯蹈火,從未有有一刻遲疑。

  對方是活死人,鬼舞辻無慘正正羨慕的樣子,她原本有更多的選擇,也不必為了這些事情東奔西跑。

  可是她選擇了留下來,盡心竭力的幫助鬼殺隊,毫無保留。

  所以……

  產屋敷笑了一聲:「那我也不應該有所保留。」

  「什麼?」朝陽沒有聽懂他的意思,問出口來。

  「朝陽,我的意思是,我確實知道這件事……不過這件事說來話長……」

  「我是產屋敷家第九十四代家主。」

  朝陽挑了挑眉,鬼舞辻千年前出現,之後鬼殺隊出現,如果按這麼算,產屋敷家每一任家主平均在位時間不過十來年,對於一個富貴家族來說顯然有些不對勁。

  「而鬼舞辻無慘……他……在千年前,還是人的時候,其姓氏也為產屋敷。」

  說到這裡的時候,產屋敷耀哉臉上露出了深可見骨的仇恨。

  「這個傳說,在我們一脈的人口裡世代相傳。」

  「將鬼舞辻無慘變成鬼的是當時頗負盛名的醫師,為了讓二十歲之前就可能死去的鬼舞辻無慘活久一點想盡了辦法,卻在都不見效以後,被鬼舞辻無慘殺死。」

  「可是醫師給他的方子是有效的,他變成了強壯的鬼,可是不能見光的特性卻讓他感到屈辱,他認為是藥物並沒有完全成功的關系,所以費盡心機去想要完善藥方,而青色彼岸花,就是藥方的一部分,也是他缺的那一部分。」

  「時隔千年,我的前輩們都以為青色彼岸花只是一個謠傳……沒想到……沒想到竟當真存在!」

  朝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眼神:「所以,你身上的天譴,就是因為這個吧?」

  「是啊,」產屋敷慘烈的笑了一聲:「因為家族裡面出了不可饒恕的,危害世間的惡鬼,所以我們一族遭受到了天罰,從鬼舞辻無慘殺死第一個人開始,產屋敷家的孩子就沒有一個能夠好好活下來的,不是天生有殘缺,就是成年之前即夭折。」

  「後來,我們找了一個辦法,」產屋敷耀哉已經看不到了,但是他的目光所向還是准確落在了自己妻子身上,神色變得溫和起來。

  「說起來或許有些卑鄙,我們一族的前輩找到了可以延續後輩生命的辦法,就是世代迎娶神官的女兒。」

  「被神明怨恨,就娶受神眷顧的一族的後輩為妻,以此延續生命,我覺得這是一種卑劣的手段,但是感謝天音,在知道一切以後依然願意嫁給我,成為產屋敷夫人,我最大的遺憾,大概就是即便這麼做了,我們一族最多也活不過三十歲。」

  「每一代都是如此,最後都會拋棄自己的妻兒獨自離去。每次想到這一點我都會產生懊悔。」

  「請不要這麼說,耀哉,我是自願的,能成為你的妻子我覺得非常高興。」

  朝陽在旁邊點了點頭。

  多麼悲哀的一族啊。

  子嗣凋零不說,甚至娶妻都被限制,而天音,原本可以嫁給普通人,過普普通通的一生,卻被一個注定早夭的人吸引了所有的心力,然後就此被困住一生。

  而在這個宅邸之外,或許此時此刻,依然有人因為鬼死去,宅院裡也不得安康喜樂。

  造成這一切悲劇的,就是鬼舞辻無慘。

  是他貪生怕死,又怯弱膽小,還暴虐無常,才引起了這一切。

  其他的鬼多數被他控制。

  這個人明明出生在一個心懷大義的家族,卻成了一個不擇手段的卑劣之人,連累家族。

  真是不可思議。

  朝陽擺了擺頭,站起身來:「我想知道的已經全部知道了,其他的事我會去處理的。」

  「那就麻煩朝陽你了。」

  「不麻煩,我應該做的。」

  是的,她應該做的。

  她是天下第一,即便是曾經的,那也是。

  既是天下第一那就應該做天下第一應該做的事,擔起這份的名號,決不墮藏劍葉氏威名。


第213章

  朝陽很早之前就提議過的集訓在禰豆子克服陽光,鬼舞辻無慘徹底沒有聲息以後終於得到實踐的機會

  這個特別訓練被稱之為『柱指導』,所有階級在柱以下的隊士都會參加,分別在不同的柱手裡被訓練。

  先前說過,柱一般不會指導繼子以外的隊士倒不是看不起,純粹是因為忙,得益於鬼舞辻無慘銷聲匿跡,柱可以把所有的精力放在夜間警備和訓練上了,也就有空來管這些普通隊士了。

  「慢死了!慢死了!慢死了!」

  「你們在搞什麼鬼啊,幾個意思啊!基礎體積一塌糊塗,跑步是很單純的事啊!跑那麼慢,做夢都別想贏上弦啊!」

  「好了好了!不要給我舔地面了,還沒到休息實踐呢!給我在跑一邊啊!」

  宇髄天元一邊這麼吼著,一邊鞭打著那些可憐的隊士。

  他是柱指導訓練的第一階段。

  從他暴力提升基礎體力的特訓開始,隨後是甘露寺的地獄柔軟度練習,時透兄弟的高速移動練習。

  蛇柱伊黑小芭內的矯正刀法練習,風柱不死川實彌的無限猛攻訓練,炎柱的如何提升揮刀質量的壓刀訓練。最後則是岩柱的肌肉強化訓練。

  從柱們的角度來看,應付一批又一批接踵而至的隊員也有望提升體力和技藝,如果因此能夠達到開啟斑紋的條件的話更是一本萬利。

  而已經出現斑紋的人,則是做時刻維持開啟斑紋狀態的訓練,此過程中得到的情報會傳遞並且公開給所有隊員,提升整體實力,為即將到來的戰鬥准備著。

  但是有幾個人並未到場。

  其中之一就是葉朝陽。

  蝴蝶姐妹似乎是有更要緊的事去做,富岡那個玩意天生跟所有的柱都有隔閡,至於葉朝陽這個玩意?

  這玩意屁都沒放一句,柱合會議都沒有參加完就跑路了!

  誰都不知道她去了哪裡。

  但是炭治郎卻有預感,葉朝陽,一定是去了他出生的地方

  灶門炭治郎是賣炭家族灶門家族中的長男,家裡一直靠著賣炭來維持家裡的生計。

  而他們居住的地方,則是日本東京最高的山峰之一——奧多摩郡雲取山。

  與它相連的則是一條,似乎數之不盡的山脈。

  她到的時候正是新年祭,大雪覆蓋下到處都是生機盎然的樣子。

  此時已經是二三月份,正是舊冬和新春交接之時。

  朝陽沒有通知任何人,而是帶著破軍,一人鳥,決議搜山。

  無論如何,在鬼舞辻無慘決定出下一步之前,她一定要找到青色彼岸花。

  而現在,她背上背著的除了自己的劍以外,還有一個寒冰玉做的匣子,這幾乎花費了她攢下來的大半現金,說是小半付身家也不為過。

  下了如此大的本錢,那無論如何,這件事得有個結果。

  一人一鴉在不同的山頂上,風餐露宿,破軍渴了只能雪水混著露水往下咽,餓了就在雪底下把凍死的動物扒出來吃掉,這麼熬了幾天以後,他們找到了一片墓地。

  是的一片。

  墓地很簡陋,都是一個墳包配一個刻著字的木樁子。

  朝陽隨手扒開其中一個上面覆蓋的雪。

  灶門炭十郎之墓。

  灶門炭治郎立。

  「是炭治郎的父親……」朝陽的手頓了頓,破軍短暫的停留在了她的肩上,整個鎹鴉累的快要垮掉。

  雪很深,非常深,是如果踩到底的話,能淹沒膝蓋的高度,所以這裡所有的墓,都只能看到一點點木樁的頭子,如果這片空地邊上拉了安魂的鈴鐺她也辨不出來。

  灶門炭治郎的父親葬在這裡,換句話,那麼炭治郎其他的親人的名字,是不是就在其他的木樁上面呢?

  聽說他家死的已經只有他和他妹妹了。

  按理來說,朝陽應該繼續往前走,青色彼岸花還沒找到,她此行的任務還沒有完成,繼續在這裡站著只會浪費時間。

  但是朝陽沒有動,她在墳前站住了腳。

  半晌,嘆了口氣,認命一樣的蹲下,用自己的劍扒開了積雪,露出了下面的墳包,頓了頓,開口道:「灶門碳十郎先生,你有個很優秀的兒子……」

  「非常優秀,他會成為這世上最厲害的劍士之一的。」

  「還有,那個什麼火之神楽舞,他練的很好。」

  ……

  說完這兩句,朝陽也不知道說什麼了,嘆了口氣,作了個揖,然後順次,將附近的墓碑一個一個的從雪裡面刨出來。

  這其中所有的名字,開頭的姓氏都是灶門。

  非常多的墳包,光是挖一個,然後作揖一次,這個枯燥的動作,朝陽就重復了幾乎上千遍,這還是看得到的墳墓,而那些時間早久的墳包被踏為平地以後壓根就看不到了。

  掃墓掃墓,掃到最後,朝陽看到了一個不屬於灶門家的名字。

  在木樁露出頭來的時候,她看到了一個耳熟的姓氏。

  字體很模糊,但是朝陽勉強還能辨認。

  繼國……

  朝陽手一頓更快的挖了下去。

  繼國這個姓氏她聽過兩次,一次是煉獄槙壽郎嘴裡,初始呼吸法劍士之一,一個是在鍛刀村。

  無論如何,這個姓氏代表的另外一個意思,就是日之呼吸!

  但是露出來的名並不是繼國緣一……而是繼國詩……

  這是……初始呼吸法劍士的姐妹,還是妻子,又或者根本不是一個時代的人,而是後人?

  但是總歸都不是本人,沒有什麼意義。

  朝陽嘆了口氣,這最後一個墳,不是灶門的墳墓,也不是繼國緣一的……沒有意義了。

  在起身離去和繼續掃墓之間猶豫了一下,最終選擇了後者。

  但是在挖出整個木柱以後,他看到了下面的字。

  ……也是繼國,但是再往下就徹底看不清了,並不知道到底是誰立碑的。

  朝陽挖開了所有的雪,然後站在墓前。

  「雖然不知道你跟繼國緣一有什麼關系,但是如果你認識他的話?麻煩你告訴他一聲,他的呼吸法改了名字,叫火之神楽舞,他選擇的傳承的家族將這個呼吸法保護的很好,不久的未來,應該就會有日柱的出現了。」

  巨大的失望蓋在朝陽頭上,她嘆了口氣,還是緩緩的攏手,彎腰。俯身作揖。

  就在她徹底將頭低下去的時候,卻在這個墓碑的側面看到了一朵花。

  一朵如果不是趴在地上或者將頭低下來,不貼近就絕無可能發現的花。

  一朵含苞待放的藍紫色的彼岸花!

  「我沒有通過最終選拔。」被灶門炭治郎煩的不行,最後還是擰不過去的富岡義勇認命的朝著這幾天都纏著他的炭治郎開口了。

  「哎?」炭治郎一愣:「最終選拔是指滕襲山的那個麼?」

  「對,」富岡義勇站在橋上,神色冷漠:「那年,我和以為跟我同樣,家人為鬼所害的少年……錆兔,我和這位肉色頭發的少年,一起參加了選拔。」

  「在那之前,我十三歲拜入鱗瀧老師麾下,同年歲又都舉目無親,我們很快就成了好朋友,錆兔是個很有正義感,心地善良的人。那年選拔,只有錆兔一人死亡。」

  「他將那座山中的鬼,幾乎全部打倒了,除了錆兔以外的所有人都通過了選拔,而我被一開始襲擊而來的鬼打的意識朦朧,那個時候也是錆兔救了我,錆兔把我交給別的人以後,就往喊救命的人那裡去了,等我回過神來,選拔已經結束,我確實活過了七天,通過了選拔。」

  「但是一只鬼都沒有祭拜,僅僅只是被人所救的家伙真的能算是通過了最終選拔了麼?我不配作為水柱。」

  朝陽朝陽在看到炭治郎並且試圖走過去的時候,就聽到這位說話方式非常奇怪的水柱居然對著一個下級劍士交代自己的過往。

  「說到底,我也不配合柱們對等的站在一起,我和他們不同,鬼殺隊原本沒有我的位置。」

  「你最好是讓柱幫你訓練,我不會有斑紋,錆兔的話可能會有。」

  「別再管我了,浪費時間。」

  「原來是這樣啊!」朝陽恍然大戶,站在了杵著拐杖的炭治郎旁邊,對著富岡義勇開口:「說真的,聽你說你跟大家不一樣的時候,我還挺想揍你的。」說著,朝陽自己都笑了:「不過你這人也是有意思……最終選拔很重要麼?你看看我,我加入鬼殺隊是經過了最終選拔的麼?」

  富岡義勇轉身,那雙冰冷的藍色眼睛看著朝陽:「我跟你,柱跟你,都不一樣,你不是柱。」

  「是,我不是柱,可是你知道麼,產屋敷一開始給我的選擇,就是讓我成為柱,那個時候我甚至連鬼殺隊是干什麼都不清楚。所以,你還覺得最終選拔重要?」

  「重要的從來不是你經過了什麼,而是你在做什麼,既然你在做柱應該做的事並且做好了完成了,那你就是柱。」朝陽開口道:「否認自己是柱是在逃避責任,是軟弱的人才會做的事,富岡義勇。」

  炭治郎看了看抱著一個奇怪的冰冷匣子的朝陽,和不遠處的富岡義勇,一時間不知道怎麼開口。

  他很明白一個人如果失去了另外一個,被看的比自己性命更加重要的人是什麼滋味。

  看著對方逼自己更先死去,而且還是為了保護自己而死,這種痛苦鑽心剜骨。

  而錆兔,那個在狹霧山幫助他鍛煉,那是一段不可思議的體驗,已經死去的人向他伸出援手,錆兔……和義勇先生一起參加了選拔,如果還活著的話,就是和義勇先生一樣的年紀。

  那麼厲害的人……如果海或者的話,一定是非常厲害的劍士,也是出於這個原因,義勇先生才覺得不如自己死掉更好……

  而另外一邊……

  炭治郎又轉頭看向了朝陽……跟富岡義勇不同,朝陽從來沒有逃避過自己的過去,對方聲稱自己來自藏劍葉氏,而葉氏早已被滅族,這件事在鬼殺隊並不是秘密,隨便找個隱打聽一下就會知道。

  同樣都是失去過重要的人,可是葉小姐卻能站起來,繼續往前走,富岡先生卻一直一直的被困在了過去。

  「而且我有個問題……這個問題,我問過煉獄慎壽郎,你應該見過,前任炎柱。」

  「關於你說的那個錆兔,他死在了最終選拔之中,但是他是為什麼而死的呢?我想他是為了保護當時在場的所有的人,其中也包括你,他將自己的性命舍去,一定是想要你能繼續往前看,往下走,那麼你呢?富岡義勇,你當真決定要將對方的意志和托付,辜負到底麼?」

  炭治郎一愣看向了朝陽。

  他也想問,想問問富岡先生,到底考不考慮把錆兔托付的東西繼續傳遞下去……

  但是他並沒有那麼堅定的心,可以像葉小姐那樣擲地有聲的喝問。

  「不如自己死掉,這種話,別給我說第二次啊,如果再有下次,我和你就到此為止了,一定會絕交!」

  「婚禮的前一天,你姐姐肯定也非常清楚這種事,才將你藏起來,讓你躲過鬼的襲擊,其他人我都不管,唯獨你,不能浪費你季節的付出,你絕對不能死。」

  「你的姐姐賭上性命,維護的屬於你的生命,和被托付的未來你也要傳遞下去啊,義勇。」

  兩個人並不知道富岡義勇沉進了回憶之中,只有炭治郎慌慌張張的的看向葉朝陽:「葉小姐,怎麼辦,我們是不是說話太過分了?義勇先生已經很低落了,我們兩個現在是不是還給他補了刀啊?」

  「我說話過分?」朝陽挑眉:「明明是他意圖推卸責任,棄鬼殺隊於不顧,做的更過分!」

  到也不能這麼說吧……炭治郎顫顫巍巍的試圖阻止朝陽,那曉得一伸手,手上就被塞進了幾個布袋子。

  裡面是濕漉漉的泥巴,把袋子都染的髒兮兮的。

  「這個是?」炭治郎好奇的低頭看過去。

  「你父親,你母親,還有你三個弟弟妹妹墳前的土……」朝陽搓了搓他的頭:「本來想砍點他們的墓碑帶給你懷念的,後來想了下,還是就給你帶點泥巴算了……」

  炭治郎一愣,鼻尖抽了抽,沒錯,這個味道沒有錯,就是他們家墓碑前泥土的味道,好懷念,又好悲傷的味道啊!

  「葉小姐……」

  「葉小姐,你說得對,雖然有些晚了,我也去參加……」

  兩個人面面相覷,但是中間哪裡還看得到葉朝陽的人影呢?

  炭治郎非常看了看泥巴,又看了看面前的富岡先生,兩人相對無言。

  朝陽快倒是真的快啊!


第214章

  朝陽抱著的匣子裡面就是青色彼岸花,她還沒想好要怎麼做。

  假設她的猜想無誤,當初讓鬼舞辻無慘變做鬼的藥物裡面,青色彼岸花是最後缺失的主藥,那麼這個東西絕對不能落入鬼的手裡。

  可是要怎麼通知鬼舞辻無慘呢?

  如果拿著禰豆子和彼岸花作為誘餌,請君入甕,也得『君』知道啊。

  這個問題朝陽沒有想出任何好辦法。

  青色彼岸花被她放在了趙老板手上。

  偃旗息鼓的鬼們大概想不到,一個種著紫藤花的普通人家手裡會藏著他們夢寐以求的青色彼岸花。

  就在她准備先放下這條路,去加入柱指導,走一步看一步的時候,同樣沒有加入柱指導的蝴蝶姐妹忽然給她傳來消息。

  由產屋敷耀哉親自邀請而來的珠世小姐果真有著通天的本領,不愧為被鬼舞辻無慘轉化的第一個鬼,長久的壽命給了她難以想像的智慧,竟然當真做出來了能夠讓鬼成為人的藥水。

  而且……她們抓到了兩個鬼,打算做做試驗,沒有問題的話就給禰豆子吃下。

  能夠讓鬼成為人的藥物,這應該是絕密才對,為什麼會告訴她?

  朝陽只能想到一種可能。

  蝴蝶香奈惠心細如發,一定是從她身上察覺到過一些什麼。

  「破軍,我們去蝶屋一趟。」

  朝陽半途改道,從前往煉獄宅邸的路上撤到了前往蝶屋的路上。

  這個用竹子豎起圍牆的寬大院子和三年之前一模一樣毫無改變,但是踏入它的人心情卻變得復雜的多。

  能夠讓鬼變成人……會對她這個活死人有用麼?

  「朝陽!」站在門口的蝴蝶忍對揮了揮手:「這邊偶!」

  看來是等她已久了。

  「蝴蝶忍。」朝陽笑了笑:「你姐姐這麼急匆匆的把我叫過來,就是為了讓我看熱鬧?」

  話說的像是對藥一點興趣也沒有,可腳下的步子並不慢於前面帶路的蝴蝶忍。

  「倒也不完全是熱鬧……」蝴蝶忍撇了撇嘴,多看了朝陽兩眼。

  說實話,純看朝陽言行,是全然看不出來她對從新成為人的渴望的。

  除了那個大雨瓢潑的下午,她一遍又一遍,讓蝴蝶忍抽干了自己的血,就為了一個不是死人的答案。

  那種不甘心又滿是死寂的眼神……

  如果說朝陽小姐是鬼,得到了長生又不懼怕陽光,照理來說應該是最好的樣子,可是她卻一心想要成為人,可又偏偏聽說,她變成現在的樣子全是自願……

  說起來真是荒誕可笑。

  不過蝴蝶忍沒有笑:「只是請你來看一看。」

  看你對變成人類是否還有期待。

  朝陽沒有接這個話,兩個人步入了一個寬闊的地下室。

  「珠世小姐,姐姐。」蝴蝶忍率先打了招呼:「朝陽來了。」

  地下室很昏暗,燃著幾盞電燈將台前的部分找的明朗清晰,其他的地方則只是堪堪能看清的地步。

  場地還算大,靠近走廊的這邊是幾個試驗的台子,上面都是朝陽看不懂的玻璃管和奇怪的液體,旁邊還有很高的櫃子裡面放著亂七八糟的東西,而蝴蝶香奈惠並不在台子前,而是在另外一段。

  一個有著粗大鐵鏈拴著鬼的那一端,而跟她挨著的則是另外一位穿著紫色和服的女性,留著一頭黑色長發,從中間分開,梳成一個大而低的發髻,瞳孔的顏色淡紫色的薄霧。嘴唇紅潤,臉色卻蒼白。

  這應該就是珠世小姐了。

  「珠世小姐,久仰大名。」朝陽恭恭敬敬的招呼。

  「葉小姐。」珠世也站起身來,手上還拿著一個針管,背後是一個掙扎嚎叫的惡鬼,可是她偏偏先顯出一份風輕雲淡來,微微向著朝陽頷首:「久仰大名。」

  「珠世小姐知道我來意,廢話我就不說了,藥劑在哪?」

  珠世頓了頓:「就在桌上,紅色的就是。」

  朝陽扭頭看過去,在離她最近的桌子上擺著一排赤紅色的藥劑,顏色濃郁,近似人血。

  藥劑被拿起來到時候,珠世叫住了她。

  「葉小姐。」

  「怎麼了?」朝陽看過去。

  「我已經從蝴蝶姐妹處得知了葉小姐的情況……」她這麼說的時候,身後的惡鬼一點點的冷靜下來,瞳孔裡面的血紅色也慢慢的在向常人的黑色進行轉化。

  朝陽眨了眨眼,能把鬼變成人的藥,成功了?

  捏著試管的手抖了抖,看向了珠世。

  「葉小姐的情況跟我了解的鬼並不太一樣,在您嘗試藥水之前,我想先為你進行一些說明。」

  「我是醫生,葉小姐,這世上任何傷病都有相應的藥物跟治療方法,我認為鬼化實際也算是一種身體變化……」

  朝陽聽的很認真,大概是僅次於兒時學劍時的認真。

  「鬼舞辻無慘是通過藥物成為鬼,並且擁有了感染的能力,這聽起來就是一場一場嚴重的傳染病,那既然如此,既然能通過藥讓人成為鬼,那就一定有讓鬼成為人的藥。」

  「經過我數百年的怒喝和兩位蝴蝶小姐,還有炭治郎的幫助,我終於找到了這個辦法……」

  朝陽點了點頭:「在我們擊敗上弦之六的時候,炭治郎曾經伸手去取過他們的血,所以那個時候,或者說再早一點之前,他就在和你合作了麼?為了……」朝陽頓了頓:「他的妹妹,禰豆子?」

  「正是如此,但是這不是最重要的,我研究過葉小姐你留下的血液樣本,你跟鬼完全不同,鬼是脫離了人的範濤,成為了另一種生物,卻還保留著一些人的特性,但是葉小姐,你完全不同,你並不是鬼,你是完全的人,不過卻是死人,起碼你的身體是。」

  「讓一個人起始回生是我無法涉足的領域,所以我也並不確定能夠將鬼轉換成人的藥能否對您有用。」

  「我知道了。」

  顫抖的手穩了穩,然後下一秒,毫不猶豫的,朝陽將手裡的藥水徹底吞了下去。

  鬼相顯現,灰白的瞳孔看向櫃子上的玻璃,那裡隱約的倒映著她的樣子。

  珠世轉過頭去,繼續關注著兩個鬼,蝴蝶姐妹都將視線落在了朝陽身上。

  一個小時過去了,兩個小時過去了……

  兩個鬼都變成了人的樣子,可是朝陽的鬼相卻分毫未動。

  「第三次……」

  蝴蝶忍以為朝陽會跟上次一樣,不信邪不服輸非要一試再試,可是朝陽只是感嘆了這麼一句,然後我微微笑了起來,只是笑容來空空蕩蕩,看不到半分愉悅的情緒。

  「朝陽……」蝴蝶香奈惠有些擔憂的走了過去。

  「我沒事。」

  只是第三次失敗而已……看來或許是不死心也無法扭轉乾坤啊。

  「活死人,就活死人吧。」朝陽擺了擺頭。

  蝴蝶香奈惠還想在勸什麼,就看到了朝陽冷淡下去的臉色:「這裡沒我事了吧,那我就先告辭了。」

  說著擺了擺手,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裡。

  朝陽說著蝶屋的小道一路走著,漫無目的。

  成為活死人以後,她並沒有想要長久活下來的心願,克服對人肉的渴望也不過用了半年的時間,在以後又半年,瘋狂的和變成了活死人的軀體磨合,一開始的時候非常艱難,這句身體完全無法容納劍氣,後來時間久了,忍著痛苦,也就能做到了。

  從小到大,她很少有怕的什麼,似乎膽大就是天生的。

  可是後來,她卻開始有了畏懼心。

  一開始,是害怕自己做不好家主,可是還是硬著頭皮上了,後來是怕自己保不住最後的哥哥,所以無論如何都要把他趕走。

  可是越怕什麼,就越是會發生什麼,越怕什麼,越做不好什麼。

  就比如,她現在很害怕屬於活死人漫長的存在,以及……她能做的自己全部都做了,如果到頭來還是無法在這一代斬殺鬼舞辻無慘,為產屋敷續命……這種結果她害怕看到。

  害怕有志者一事無成的死去,害怕那些滿懷熱情的人看不到結果,害怕……煉獄杏壽郎對她失望。

  可是……她逼迫所有人往前走,那自然,她應當走到最前面去!

  朝陽沉思著,腳步卻一直沒有停下,在抬頭的時候,看到的並不是煉獄宅邸的屋檐,而是產屋敷宅邸……

  歐,差點忘了,要跟產屋敷耀哉說一聲,她找到親色彼岸花了……

  可是現在天熱已經晚了,再去打擾似乎並不合適……算了,改天再說吧,畢竟現在說的話她自己也沒有非常好的計劃或者想法,說了也是徒增煩惱。

  就在朝陽轉身打算走的時候,卻聽到了非常非常微弱的哭聲。

  非常微弱,幾乎聽不到——如果不是這個哭聲屬於杭奈的話。

  她來到此地以後,第一個被她傳授劍術,雖然沒有天賦卻異常認真的孩子。

  產屋敷耀哉的第四子。

  朝陽屏息,腳步聲輕微的翻牆進去,摸著周圍的環境找到了杭奈。

  還有她的另外一個同胞姐妹,彼方。

  兩個長得和天音夫人異常相似有著銀白色頭發的小姑娘正湊在一起,小聲嗚咽。

  「你們兩個,躲在這裡哭做什麼?」朝陽直截了當的開口問道。

  杭奈一驚,立刻收了表情,恭恭敬敬的對朝陽弓腰:「葉大人,晚上好。」

  「您是來找父親的麼?他剛睡下。」旁邊的彼方也收拾了哭顏。

  「我確實找他有事,不過不算緊急,我現在覺得更重要的是,你們兩個為什麼在這裡哭?大半夜的。」

  「因為……」

  姐妹剛開口,就被彼方打斷:「說出來怕葉大人笑話,我和妹妹是因為晚上太頑皮,被父親責罵了,覺得難過,所以出來哭一會的。」

  話說的很快,分明是在掩蓋什麼。

  朝陽挑了挑眉:「是什麼頑皮的事讓產屋敷罵你們的?說出來,或許我可以幫你。」

  產屋敷耀哉就像是一個空有莊嚴卻沒有脾氣的菩薩。能讓他發火恐怕是有點本事。

  她倒是不打算懷疑這兩姐妹撒謊,小孩嘛,總有那麼一兩天不聽話的。

  兩姐妹互相看了一眼,眼底又積蓄起淚意,可是這一次卻是誰都沒有動口。

  「不說的話,那我也沒辦法,你們自己看著辦吧。」朝陽起身,佯裝要走,果不其然,沒走兩步,就被杭奈拉住了手。

  「葉大人,你真的有辦法救父親麼?」

  旁邊的彼方臉色一變,就要把杭奈嘴捂住,可是朝陽自己聽了個清楚明白。

  「救產屋敷耀哉?怎麼說?」

  彼方眼看是瞞不住了,嘆了口氣,把這件事原原本本說了出來。

  大概在半年多之前,她看到的那次完全由兒女攙扶的產屋敷耀哉出來主持柱合會議的那個時候,醫生就說了,他活不過五天了,可是產屋敷耀哉卻活到了今天,日復一日的堅持著不肯死去只可能是為了等著鬼舞辻無慘覆滅的那一天。

  原本這種堅持可以繼續下去,可是不知道是天意憐見還是別的什麼,產屋敷耀哉的直覺預見到了他死去的那一天,鬼舞辻無慘一定會來找他,看著他是如何悲慘的死去。

  產屋敷耀哉相信了自己的直覺,他決定以產屋敷的宅邸,和自身作為誘餌,誘鬼舞辻無慘現身,集十一位柱和她的力量,將鬼舞辻無慘拖到日出。

  是的,拖到日出,初始呼吸的劍士們給的教訓,日輪刀或許殺不了鬼舞辻無慘,但是太陽一定可以!

  而這件事,產屋敷還在考慮到底是告訴她,還是告訴悲鳴嶼行冥。

  如果告訴其他的柱,一定會遭遇聯合抵抗。

  所以現在知道計劃的只有產屋敷和他的妻子,孩子們。

  產屋敷天音並沒有反對這個決議,只是沉默的遣散了下人,平靜的告訴他,在這個世上,她並沒有舍棄丈夫獨活的想法。

  所以,產屋敷如果想要奔赴黃泉彼岸,她也會去。

  五個孩子也這麼說著,誰都不想離開自己的父親。

  可是不行。

  雛衣和日香被同意了這種做法,但是杭奈,彼方,和輝利哉卻不行。

  產屋敷耀哉死去後,需要有人繼續控制鎹鴉,指揮戰鬥,而年僅八歲的輝利哉顯然不可能一個人完成,那麼四個姐妹裡面,最合適和他一起完成這個任務的就是杭奈和彼方,他們同胞而生,很多事不用說,一個眼神對方就能完全明白。

  產屋敷讓我三個人一周內從產屋敷宅邸撤出去,撤到前柱中退役並沒有多久的槙壽郎的宅邸裡面去,這正是產屋敷耀哉委托槙壽郎的最後一件事,庇護他的孩子,直到大戰結束。

  是的,只到大戰結束。

  產屋敷不僅賭上了自己的性命,甚至在妻兒說最大的期望就是能永遠追隨他以後,毫不猶豫的,也將他們的性命壓在了人與鬼博弈的天平上,只為了在掙那一分半分的勝利的可能。

  賭上這一代鬼殺隊所有人性命,要將那深切,無望的悲哀親手斬斷!

  「我會想辦法的,你們先去睡吧。」


第215章

  朝陽這麼勸說了兩個姐妹,看著他們肩挨著肩,慢慢走回去以後,這才從新悄無聲息的離開了產屋敷的宅邸。

  她沒有回去,而是找了最近的旅館,然後讓老板送上了筆墨紙,匍匐在地上,開始畫了起來。

  她學過一些半點的對陣,那是所有世家弟子必須學的部分,不是為了讓他們成陣法師,只是為了讓他們和別人聊起來的時候,不要一問三不知。

  不是主修這個的朝陽,自然對這個不算精通。

  她很聰明,那點聰明都用在了爭強好勝上,布局算計並不在她的擅長領域內。

  可憐她轉了一宿的腦袋,都沒能想出一個能夠殺死鬼舞辻無慘,也不需要犧牲的局。

  鬼舞辻無慘是實力是不了測量的,他生性膽小,不會冒險,敢造出這麼多鬼,那必定是有碾壓過這麼多鬼的實力。他們面對的將是一個深不可測的對手。

  無論怎麼算,要拖住這種對手,必然有人犧牲。

  沒有勝算,沒有兩全的辦法。

  必須要有人犧牲,犧牲誰?

  可是犧牲誰,都不一定確保可以夠戰勝對方,真到了犧牲的時候,那就是餃子進滾水,一個一個的往裡面填命而已。

  鬼殺隊又有多少條命可以填呢?

  十一個柱全部填進去又夠不夠呢?

  不知道,都不知道。

  朝陽有些焦躁的咬著牙齒。

  她不畏懼死亡,當初藏劍一夕覆滅她都見過了,鬼殺隊百來號人而已,算不得什麼。

  可是……可是不能讓他們白白的去死啊!

  用力咬著牙齒的她,一個用力,不小心崩松了自己的一顆後槽牙……

  疼痛讓她瞬間清醒。

  不對,還有個辦法,她一個人可以抵好幾個柱,這種抵扣可不是一加一等於二,而是指即便是悲鳴嶼行冥帶著其他十個柱對她群起而攻之,鹿死誰手也未可知的抵扣。

  其他的柱做不到,不代表她做不到

  而造成這一切差異的,不只是她的劍術能夠以一擋百,還因為她是活死人。

  不曉得死亡和傷痛的活死人。

  如果由她來擋著鬼舞辻無慘呢?

  不夠,應該也不夠……試過了,她全力以赴,大概就是能跟上三平手,借用對方畏懼陽光的特點拖到日出來戰勝對方,如果打上二的話應該勉強也可以。

  上一開始就有難度了,更不要說是鬼舞辻無慘……而唯一破局的辦法……

  當年她殺上岐山道,阻她者六千有余,等她殺到峰頂,已是犯下了滔天罪業,但是她還記得,最後殺岐山道的山主時,對方術法神鬼莫測,本來應當是很難甚至無法勝利的,可是也不知道是什麼影響了她,在那個時候,她在最為憤怒的時候,對方正好攻擊了她毫無防備的意志。

  那一擊非常迅猛,幾乎擊碎了她所有的意識,至於她徹底的成為了一個只為了戰鬥存在的活死人。

  也是因此,她勝過了對方。

  她發揮極限實力最大的阻礙,反倒是她自己的意志……這是多麼可笑的的事啊。

  之後她就如一頭毫無理智的野獸一樣,殺死岐山山主,然後尋著味道,就要去殺那些老弱婦孺。

  是葉縱橫攔住了她……用她的裹屍布。

  在呼喚她名字引起注意的那一瞬間,用裹屍布捆住了她的手捂住了嘴,這樣才避免了她生吃活人,真正成為牲畜。

  如果不是鎮魔塔,她一生恐怕都沒法回復神志。

  而如今,她還記得自己的神志是怎麼被擊碎了,那麼如果舊計重施呢,能有當日幾分威力?又或者說,能擋鬼舞辻無慘多久呢?

  捏著的筆上淅淅瀝瀝的滴下墨水,將已經畫好的布軍圖染的亂七八糟。

  如果故技重施,那麼如果僥幸,能把鬼舞辻無慘拖天亮,那麼就必須有個人處理掉她。

  朝陽的臉色一點一點冷了下來,目光移到了另外一邊的名單上。

  十一個人,沒有人能夠當場格殺她,而那個時候……

  「朝陽,」明明已經徹底變成活死人的朝陽卻在聽到熟悉的聲音的呼喚以後,停下了自己往前的動作,慢慢的回頭看向過來的人,甚至放下了手,也收攏了牙齒……

  就像是禰豆子一樣。

  「朝陽,朝陽,不要再往前了,」「朝陽,回來」「朝陽……」那個時候她的眼裡只有灰敗的顏色,但是她還記得,全部都記得,記得葉縱橫是怎麼忍著眼淚走到自己的面前,一遍一遍的叫著朝陽,然後一點一點用裹屍布把她困起來的。

  她依稀還記得,那個時候神志全失的自己,不過是被足夠熟悉的聲音迷惑了而已……

  是身體的本能,本能不能去傷害自己的兄長。

  朝陽的眼神最後落在了一個炙熱的名字上。

  煉獄杏壽郎。

  她一心想要的得到的人……如果說這十一個人之中有誰能夠制止失去神志的自己的話應該是只有他了。

  也還好有他。

  朝陽一向是想到什麼做什麼的,第二天一早就找了趙老板,抽走了一只彼岸花,先是去了蝶屋找到了珠世,確認她確實有理論上能夠對付無慘的毒藥——也就是將鬼轉化為人的藥劑,並且能在短時間之類做出足夠的分量以後,轉頭又直奔產屋敷宅邸。

  這次面見的產屋敷耀哉已經連坐起來都做不到了,旁邊跪坐的正是杭奈,見到朝陽來的時候產屋敷也只是低聲道:「朝陽,你又來看我了麼?」

  「我不是來看你,我是來給你看個東西……」

  「可是我已經看不到啦……」這麼說著,產屋敷苦笑一聲,摸到自己臉上的繃帶上。

  「那就用手摸。」朝陽將彼岸花放進了產屋敷手裡,看著對方一點一點順著□□撫摸上花瓣,然後之間微微顫抖:「是彼岸花……」

  他帶著不可置信的語氣,連忙向自己的兩個兒女確認道:「杭奈,彼方這個花……是什麼顏色。」

  「父親,是藍紫色,也就是青色……」

  「青色彼岸花啊……是青色彼岸花……朝陽你居然當真找到了。」

  「我不僅找到了,連花帶根帶泥我都帶回來了,你拿到的只是其中一只。

  「這樣啊,這樣啊……」產屋敷笑了笑,又像是眷念一樣撫摸了花瓣半晌,然後將花從新遞給了朝陽:「謝謝你讓你得見它。」

  「謝謝不謝謝另外說,我只問一個問題,你這個天譴,是不是鬼舞辻無慘死了,就能褪?」

  產屋敷一愣。

  鬼舞辻無慘死去,這一個他們一族世代都在做的美夢。

  確實,神官准確的說過,只要鬼舞辻無慘一死,無論在重的詛咒或者天譴都能立刻消退,可是怎麼才能打敗他呢,他想來想去,只有用自己做誘餌這一條路。

  「聽說你打算拿自己做誘餌,但是這樣,則無論我們殺不殺的了鬼舞辻無慘,你必死,對此我有個更好的想法,你要不要聽一下?」

  產屋敷看向她。

  朝陽聲音很輕。

  「現在,在外面還能零碎的抓到幾個鬼,那麼就讓我來做局,我會讓其中的鬼吃下青色彼岸花,吃的多了,那鬼舞辻無慘一定會知道,只要他知道並且相信我找到了青色彼岸花,那我就有跟他談的余地。」

  「到時候你敞開產屋敷宅邸的防御,敞開以後你們立刻就走,我會留在這裡,做局,等他來。」

  「在今天來之前,我去找珠世小姐確認了,一個月,我有一個月的准備時間,到時候她就會做出足夠分量的將鬼轉化為人的藥來,還會有其他,對鬼有效的毒藥,我會想辦法在商談的時候騙鬼舞辻喝下毒藥。」

  「他不可能這麼好騙……這個鬼戒備心極重……」產屋敷搖了搖頭。

  「所以我也會喝……」朝陽開口道:「不用擔心,我和鬼多少還是有點差異,給他們用十分的毒,在我身上應該兌現不了多少,只要能卸下鬼舞辻無慘的戒備心,我會盡全力的。」

  產屋敷不說話了。

  是的,朝陽迄今為此從來不說沒有把握做到的事,既然她開口了。那就是有十足的把握了。

  「我喝下毒藥以後會放出信號,到時候由我圍困鬼舞辻無慘,其他人輪換進攻,爭取將這個時間拖到天亮。」

  產屋敷沉默了片刻:「聽起來完全可行的計劃,那麼你需要我做什麼呢?」

  朝陽沉默了一下,然後道:「活到天亮,活到收到鬼舞辻無慘被殲滅的消息傳過來的時候。」

  「我盡力。」

  在柱集訓開始的小半個月以後,缺席已久的朝陽終於從新出現。

  不過她的柱指導被排在了最後,一般來說要過了最艱難的悲鳴嶼行冥那一關,才會到她這來進行最後的慘無人道的魔鬼訓練。

  不,與其說是訓練,不如說是故意過來挨打。

  有幾個小聰明以為葉小姐對誰都笑眯眯的肯定很好說話,所以提前來她這裡參加訓練,卻被打擊的體無完膚。

  朝陽的訓練很簡單,比起什麼要邊挨罵邊跑步,變挨罵變揮刀,穿著緊身衣跳舞,攻擊被捆起來的同伴並且摸到柱的羽織,純粹的拼劍快和跟杏壽郎拼劍上力道,或者什麼背著整個樹去瀑布底下鍛煉力量之類的明確的目標,朝陽的任務標准是最不好達到的。

  「心法,注意心法……收不了力的小雞崽子們!」

  「不會收拾自己的力氣,那這份力氣就永遠不屬於你,說的就是你,軟腿小黑雞!」

  ……

  一共五個劍士,完全被當成了雞仔在訓呢。

  不過有一點好,朝陽的訓練是在煉獄家的宅邸完成的,天黑的時候她會離開這裡,這會給參加訓練的人喘口氣的時間……

  但是不長,因為緊跟著在晚上的,就是屬於炎柱的訓練!

  問題是沒有人告訴他們,會有一個等同柱的人和柱本身一起訓練他們啊!

  這根本就是不打算讓人活吧!

  一開始,杏壽郎郎很高興,但是時間稍微久一點,他就發覺了不對勁……朝陽似乎很焦慮,而且一副有話對他說,卻無法啟齒的樣子。

  杏壽郎考慮了很久最後還是跟上了朝陽的步伐,在某次太陽落下以後一起離開了煉獄的宅邸。

  「你跟著我做什麼,不去訓練你的隊士麼?」

  「他們都是很優秀的少年少女,即便沒有我的督促也會完成自己的訓練的!」

  朝陽點了點頭,兩個人並肩安靜的在路上走著。

  這是很難得的平靜。

  兩個人走的很慢,明明什麼親近的事都做過,可是就在這幾天的分別以後,卻像是回到了原點,隔著山,隔著水,隔著世間的一切那麼遙遠。

  「你有話想問我。」朝陽篤定,又嘆了口氣:「想問就問。」趁著我還能回答你的時候。

  「那麼,朝陽,你這幾天,去哪裡了呢?」杏壽郎眨了眨他那漂亮的赤金色大眼睛。

  「我去找了點東西。」

  「找到了麼?」

  「找到……」

  路邊的草叢裡面有些異常的動靜,杏壽郎幾乎是一下子就撲了過去,從草叢裡面被抓出來的不是完整的鬼,而是——一只眼球,一只上面刻著四字的眼球。

  朝陽後輩沁出一些冷汗來。

  這是血鬼術,不知道是新上弦之四還是新下弦之四,總之是只能查探類的血鬼術。

  剛剛查探到這裡就被杏壽郎捏住了,可是它肯定不止查探了這裡……

  鬼舞辻無慘已經在有所動作了。

  杏壽郎一把捏碎了眼球,剛准備對朝陽說些什麼,就聽到對方緩緩開口:「我確實,有話要對你說……我只是不知道怎麼開口。」

  「你說!我會好好聽著的!」

  「那我就在這裡說了。」朝陽咬了咬牙,深吸了一口氣,幾乎不敢去看杏壽郎那雙炙熱的眼睛。

  「我有一個計劃,已經在執行了,到目前為止一切順利。」

  「那麼是什麼計劃呢?」

  「以我和青色彼岸花為誘餌,騙鬼舞辻到產屋敷宅邸,以我信號為准,開啟決戰。」

  杏壽郎點了點頭:「唔姆,這個我知道!雖然很擔心朝陽你的安全,可是這確實是最好的方案……」杏壽郎頓了頓:「那麼朝陽,到時候可以讓我和你一起麼?我們是伴侶,無論什麼事都應該一起面對才對!」

  朝陽擺了擺頭:「你不能去,你是柱,鬼舞辻無慘如果當真願意坐下來喝杯茶,那也是要先把柱殺了的,你去就是徒增傷亡。」

  大黃雞的頭發似乎塌下來了一點。

  「可是我很擔心你,我本來想,如果你再不說,我就要來找你談論這件事了。」杏壽郎你一把捏碎了眼球,又擦干淨了自己的手,這才伸手要去抓朝陽的手,卻被對方避開。

  愣了一下,看向對方的神色,後知後覺的察覺到,或許朝陽說的,並不是這件事。

  「我本來應該在早一點跟你說的,可是我一直不知道怎麼開口,這對你來說太殘忍了。」

  杏壽郎有些不好的預感,可是無論如何,面對總比逃避好:「那還是得說出來,不是麼?早點說總比臨場在決定要來的好吧。」

  「是這樣。」朝陽嘆了口氣,又深吸一口氣,抬頭看著杏壽郎。

  冬日結束,春日的夜風裡面夾雜著尚未散去的寒意,而對面的男人就像是最溫暖的那一從火焰,無論何時都滿懷永不熄滅的熱情。

  「在我的計劃裡,決戰開啟以後,會由我作為主力從正面拖延鬼舞辻的動作,你們的進攻從其他的方向開始。」

  「根據我和產屋敷耀哉的推算,我們即便砍掉鬼舞辻無慘的脖子,也會出現上弦之三的那種斷頭不死的狀況,並且可能更加嚴峻,大概率,即便我騙他喝下毒藥,也不會妨礙多少他的愈合能力,畢竟他是活了一千年的鬼,辦法總比我們想出來的方案多。」

  「靠一波又一波的攻擊耗干對方的回復能力顯然不可取,那就只能將對方拖延到天亮。」

  朝陽把自己的算計,自己的計劃,掰開扯碎,要給杏壽郎講的明明白白可是越是這樣,杏壽郎就越是恐慌:「那……你需要我做什麼,你需要我在決戰以外去做什麼?」

  朝陽閉了閉眼:「你聽我說完。」

  「我們有十一位柱,按最好的預算,足夠把他拖延到天亮,可是如果情況不好……我會抹殺自己的神智以求得到更大的力量,去繼續拖延。」

  「屠殺岐山道的時候,最後就是因為這個,我才能打贏他們山主,只是那個時候有鎮魔塔壓回我的神智,又有不死心續接我一條命,才有你今日看到的我。」

  杏壽郎手顫了顫,他忽然意識到朝陽打算說什麼了。

  「這兩個聖物不可能在有,我也不可能回返。一旦我吐出所有不死心的力量,我的理智應該就會徹底消失。」

  「所以,如果真落到那一步,如果我失敗被鬼舞辻無慘吞噬也就算了,如果成功,鬼舞辻無慘死,我卻還活著的時候,請你殺了我。」

  「不可能!絕無可能!」杏壽郎大聲:「我不會殺死自己伴侶的!既然當初有讓你抹殺神智以後又恢復的辦法,那即便你這麼做了,我也會努力讓你恢復神智的!」杏壽郎頓了頓,像是想到了什麼一樣,眼神亮了起來:「就像是炭治郎和他妹妹那樣!我一定會有辦法的!」

  「那你有捆仙鎖麼?」朝陽看著杏壽郎發愣的樣子,嘆了口氣:「失去理智的活死人其實不能算活著,杏壽郎。」

  「那個時候,也得哥哥是找到了捆仙鎖,這才能限制我的行動,可是現在已經沒有可以限制我的東西了,如果放任不管,我就會是下一個鬼舞辻無慘。」

  「你還記得你說你會保護我的麼?」朝陽勉強笑了笑:「你可以認為我是在綁架你,但是這也是我真心的話,如果你當真要保護我,那就來保護我生而為人的意願吧。」

  「倘若我當真成為完完全全的,不知傷痛只知道殺戮的活死人,那個時候,就請你,殺了我。」

  杏壽郎只覺得自己現在怎麼開口,都無法挽回。

  他只是看著對方。

  「說起來或許不近人情,但是如果朝陽你當真有一天變做惡鬼,去傷害了無辜的人,我一定會親自殺了你!」

  這是他曾經對朝陽說過的話,但是等這件事當真擺在面前的時候,他卻覺得自己只是聽一下,就已經痛苦的無法在握緊刀柄了,以至於那聲好字怎麼都說不出口。

  但是拒絕的話說了一遍以後,也無法在對著她的眼睛說出第二遍。

  杏壽郎見過她的回憶,那些痛苦的,令人崩潰的回憶。

  他也從她嘴裡那些零碎的言語裡面可以拼湊出一些快樂的地方。

  朝陽啊!

  她任性過,放肆過,墮落過。

  她是嬌縱的大小姐,

  她是葉氏當代家主

  她是葉朝陽也是葉子淵。

  她所受到的所有的教養和經歷促成了她這個人。

  這個葉氏的前輩們曾經奢求過的樣子,這個能令世人瞻仰的樣子。

  褪去所有的青澀,矛盾,恐懼痛苦以後,從枷鎖囚籠中掙脫而出的,是心懷大義,願伏身請命,為天下護道的人!

  即是護公道,也是護她心中的道義。

  今晚的月色很美,清冷的月輝鋪設在石板做成的台階上,兩邊零散的樹被拉出斜而長的影子,帶著涼意的風也帶著溫和。

  一如朝陽的心。

  她並非不在意杏壽郎,而是比起愛情,她更加明白的是蒼生大義。

  能夠引君入甕的機會或許只有這麼一次,朝陽不想放棄。

  比起一個人,或者兩個人的得與失,她選擇了更多的人。

  僅此而已。

  就像是殺鬼的時候碰到阻礙的人,她也會毫不猶豫揮劍向人一樣。

  殺人者,當有被殺的覺悟。

  可是為什麼,是朝陽呢?為什麼又是他呢?

  「我還記得一些印像,當初我哥哥之所以能夠制止我,是因為他的聲音讓我覺得熟悉,有那麼幾秒鐘的猶豫,而不是直接不管不顧的攻擊,現在能做到讓我猶豫的,應該只有你了,杏壽郎。」朝陽正色:「我作為活死人,沒有弱點,而且骨頭非常硬,想要殺我辦法不多,如果我動手阻攔你,你就順著關節把我的手砍下來,砍骨頭沒用的,沒有東西可以劈開天生劍骨的,只有關節稍弱一點,然後在用刀刺進肋骨縫隙裡面,把心髒挑出來……只要把不死心挑出來碾碎,我也就死了。」

  「我不願意讓別人來做這件事。如果能活,無論如何我都會活下來,但是如果事有不可為,能制止我,有機會殺我的只有你一個,請讓我死的有意義,有尊嚴一點。」

  杏壽郎動了動嘴:「容我……。」

  聲音裡面像是摻入了無數的沙子,干澀嘶啞。

  他想要拒絕,但是他更清楚,他沒有辦法拒絕。

  「杏壽郎……」朝陽轉身,神色慎重的看著他,面上擠出一抹苦笑:「提出這麼過分的要求,對不起啊。」

  對不起,我需要你殺死我,對不起我可能要把你未來都困在殺死自己伴侶的痛苦中了,對不起……對不起啊,可能要留你一個人了,我的愛人。


第216章

  那天的最後,杏壽郎依舊沒有答應朝陽的請求,可是從第二天開始,兩個人就非常默契的一個字都不提起。

  倒是比起其他的時候來說,互相在一起相伴的時間反倒更加的多了,就連集訓也被集中到了一起處理,逼的下級劍士們叫苦不迭。

  但是在眼神交彙的時候,彼此都很清楚,留下的時間已經很少了。

  非常少,朝陽的推測不是無的放矢,就他們面對的上弦來說,數字越小,則越強這點是肯定的,而朝陽能夠跟上弦之三抗衡不落下風,那麼傾力之下或許能勝過上二,但是再往前就不確定了。

  真到了那個地步,為了攔住鬼舞辻無慘不造成無辜者的傷亡,朝陽沒得選。

  他們都知道這件事,所以格外珍惜剩下來的時間。

  除了給隊士的訓練以外,兩個人幾乎是孟不離焦,焦不離孟。

  吃飯是在一起,中間休息是在一起,就連訓練,杏壽郎都想辦法擴大了道場讓兩邊的人在一起訓練。

  隔壁路過的宇髄天元看這種場面怪叫了一聲,可惜誰都沒有回應他。

  話被說開以後,朝陽做事不在避開他,甚至會帶著他一起參加。

  去趙老板那裡拿回了青色彼岸花,因為被保存在玄玉裡面一直沒有凋零,而是和剛剛被挖出來的時候一模一樣。

  除此之外,朝陽動用了自己幾乎所有的積蓄,甚至於賣掉了一部分的房產來委托趙老板為她做一身衣服。

  一身黑白金三色交織的禮服,主色為黑金兩色,黑為底,金為袍,裝飾白色,腰掛玉墜頭戴銀杏葉冠

  鋪開能散成花的下擺,收攏卻又放開的袖口,手上捏著的是純金造的鏤空折扇。

  富貴異常,杏壽郎卻有種想哭的感覺。

  「你哭什麼,難道是被我這衣服的華美感動到了?」朝陽沒心沒肺的笑著問道。

  「不是……」杏壽郎看著她那雙多情的眼睛:「不是。」

  這下,朝陽也笑不出來了,半晌,嘆了口氣:「這身衣服……前身是我繼任家主那天穿過的大儀的禮服,可惜現在並不能找到一模一樣的面料來做了。」

  衣服依然是禮服,可惜卻不在是加冕之禮的禮服,而是葬禮。

  計劃推行的很順利,包括找到幾個脆弱的鬼,喂他們吃下青色彼岸花,眼睜著看著他們戰勝日光,然後用日輪刀結束他們的生命。在去找第三個的時候,朝陽看到的那個鬼臉上的狂笑,計劃成功。

  之後沒兩天,產屋敷宅邸附近聞到血鬼術味道的時候,朝陽和杏壽郎一家秘密安排了產屋敷的轉移,但是為了隱瞞鬼舞辻無慘,這裡的房屋沒有做任何改動,甚至於產屋敷家用過的東西,那些或者貴重或者輕賤的玩意都還擺在原處。

  在流浪的那些時間裡面,朝陽學到的那些奇怪的招數幾乎全用到了今天。

  機關暗器,煉毒,淬血正派人士絕對看不上的做法,由她拿出來的時候,就連產屋敷天音都驚了一下。

  表面風光霽月的葉大小姐,上三流和下三流的手段用的都熟。

  杏壽郎第一次看到朝陽坐在鏡子前描摹妝容的樣子。

  穩重自持,和那個站沒站樣坐沒坐樣的葉朝陽判若兩人。

  最後一根簪子簪好的時候,旁邊的天音扶了她一把,她才站起來。

  布料上的飾品有一個算一個,都是真金白銀,美玉琺琅堆疊上去的。

  就在他們柱和機會的廊後,還有一個小房間,朝陽改裝的就是那個房間,裡面的陷阱都是朝陽親手布下去的,而至於柱們,也都在此地附近,這是柱指導的安排,方便劍士們隨時更換聯系場地,而距離最遠的悲鳴嶼行冥是這個計劃的第四知情人,一旦朝陽發出信號,他就會第一個趕到。

  朝陽一邊用彼岸花插著花瓶一邊感嘆:「我是真沒想到現在造假的技藝竟也如此高超了,如果不是親眼看著他們漂洗染色,誰會相信這是紅色彼岸花染出來的青色呢。」

  杏壽郎沉默的看著滿滿一花瓶的彼岸花。

  朝陽不可能當真把彼岸花交給鬼舞辻無慘,這個計謀想來想去最大的漏洞就是對方當真搶奪到了青色彼岸花要怎麼辦,好在這個問題立刻就被趙老板幫忙解決了,她找到了東京最好的花匠,幫忙對照著青色彼岸花的顏色,將原本紅色的彼岸花染色,並且在這個基礎上注入了大量的毒藥。

  准確說,□□在這裡的所有不止,都摻雜著毒藥,最毒的,就是泡著紫藤花茶的水,這一切都布置好了,就等鬼舞辻無慘來了。

  「杏壽郎,你回去吧……晚上的時候還有一場惡仗要打呢。」

  回去,好好跟父親和千壽郎在一起呆一會,畢竟明天天亮的時候,誰還活著,誰死了……這些都不清楚。

  今天晚上的的計劃就是一場賭博,一場豪賭。

  拿出所有,壓上一切,也要賭這一局,賭她葉朝陽能贏!

  要麼一無所有,連命也輸出去,要麼就贏,贏一個現在,贏一個未來,贏一個有煉獄杏壽郎的未來!

  「好。」杏壽郎應了一聲轉頭離開,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看著日光裡的朝陽:「保重。」

  「保重。」

  夜幕落下的時候,朝陽見到了遠道而來的鬼舞辻無慘。

  穿著打扮很漂亮,是現下最時興的年輕男子的打扮。

  襯衫,領結,馬甲,西裝,長風衣,微微帶點跟的皮鞋,一件不落。

  眉眼細膩多情,頭發微微卷曲。、

  「是你?」鬼舞辻無慘眯了眯眼:「產屋敷呢?」

  朝陽笑了聲:「鬼舞辻大人這麼聰明,看到這一幕還沒有意識到麼?一個局而已,一個請君入甕的局。」

  鬼舞辻無慘臉上的笑容擴大了一些:「那又怎麼樣。」

  「不怎麼樣。」朝陽伸手撥弄了一下旁邊的彼岸花,毫不在意,就像是沒看到鬼舞辻扭頭就走一樣:「這個局是我做的,不過我跟鬼殺隊的那些人想法不太一樣,我認為人好鬼有共生的空間,而且我這不算人也不算鬼的,把你們都殺了,我怎麼自處啊,所以我想跟鬼舞辻無慘你談談條件。」

  鬼舞辻停下了要離開的腳步。

  說著朝陽又笑了起來,就像是看到鄰家的好友一樣,從矮桌旁抽出一張信來,對著鬼舞辻無慘晃了晃,像是沒看到對方眼神落在青色彼岸花上時忽然一縮一樣:「對了,你剛才不是問產屋敷的情況麼,他快死了,托我轉交你一封信,我現在讀給你聽,你覺得怎麼樣?」

  這倒不是說假話,這個信件還是白天的時候,天音給她,說的如果可以做到的話,就讓鬼舞辻看看這個信封。

  鬼舞辻緩緩的轉身看向朝陽:「你想談什麼?」

  「不著急,天才剛剛黑,我們有一整夜的時間可以慢慢談。」朝陽慢條斯理的撕開了信封,抽出了裡面的信件:「鬼舞辻無慘親啟

  在下產屋敷耀哉,因同伴請求,今日無法得見你真容實乃遺憾,謹以此信,聊表感慨。

  我們一族與鬼殺隊千年以來不斷追尋你的足跡,卻未曾見過,但是我想想你一定對產屋敷一族,深惡痛絕,若有機會,一定會親自前來殺死我,讓你失望了……」

  「不知天高地厚,當真讓我失望,」鬼舞辻無慘走到了朝陽的矮桌對面,眼神落在青色彼岸花上:「產屋敷他身上的病痛一定讓他非常狼狽吧,聽說千年之間,他們就算和升官聯姻,都未能使後代活過三十歲。沒有見到她的死狀我確實很遺憾。」

  朝陽手指顫了顫,還是將信繼續念了下去:「……你我同意血脈,你為千年前出生之人,我和你的血可能已經相去甚遠,可是即便這樣,我們一族也因為出了你這樣的怪物,而被詛咒至今日,單身的孩子們都體弱多病,沒多久就死去了,血脈快要斷絕的時候,我們收到了神主的建議,只要打敗你,就能繼續傳承,為此我們時代迎娶神官一族中的後人作為夫人,即便如此,我們之中也沒有人能活過三十歲,」

  「真是可笑啊,這兩件事中間有什麼關聯呢,他的病一定進了腦子吧……」鬼舞辻無慘輕蔑了笑了起來:「因為我這一千年以來,羈絆殺死了成百上千的人也得到了了原諒,從來沒有見過所謂的天譴,麼有見過神也麼有見過佛祖。」

  朝陽的手緊了緊,在信上抓出了幾條痕跡。

  「……我非常想知道,無慘你的夢想是什麼,這一千年以來,你的夢想是什麼。我猜你的夢想是永恆的,渴望不滅。」

  「確實如此,而且馬上就要視線了,只要得到禰豆子……」

  「……可惜你的夢想不會實現了,無慘……」

  無慘笑了一聲:「產屋敷就對她藏匿禰豆子的地方這麼有信心麼?那麼我想葉小姐你應該很清楚,我跟鬼殺隊的所有人都不一樣,我有很多時間。」

  「聽我把信念完嘛。」朝陽笑了笑,就像是很久以前,對自己家裡的長輩耍賴一樣,揮了揮手上的信紙:「這可能是他可以拜托我做的另外一件事了,就麻煩你耐心一點,聽我說完,沒多久了。」

  鬼舞辻無慘坐了下來。

  「因為你並不理解什麼是永恆,永恆是人的念想,這才是永恆不滅的這一千年以來,鬼殺隊並沒有覆滅,雖然有很多可憐的孩子死去了,但是也未曾覆滅過,這一事實恰好證明了,人的信念是永遠不滅的,重要之人的什麼被沒有理由的奪走,他們絕不饒恕的念想是永恆的,在這一千年中你沒有被任何人原諒。而且你啊,無慘,無數次無數次的踩踏老虎的尾巴,觸碰龍的逆鱗,是你喚醒了那些本會沉眠一生的虎與龍,他們一直在盯著你,絕不放過你!即便我死去,鬼殺隊也不痛不癢,我本身並沒有那麼重要,你無法理解,這些人的信念和聯系吧,無慘,因為你們的弱電很明顯啊,只要你死了,所有的鬼都會消失。」

  朝陽把信往旁邊一拍,然後看向了鬼舞辻無慘:「好了,我念完了。」

  對方的臉色非常不好,不在看著彼岸花,而是死死的盯著朝陽。

  後者不為所動,伸手拿起了一邊的茶杯,給鬼舞辻無慘倒了一杯紫藤花茶。

  對方猩紅的瞳孔看著目下的茶水:「你准備給我喝這個麼?」

  「不然呢?」朝陽也端起了自己的那一杯:「我都不在意,難道大名鼎鼎的鬼王,還會怕這點紫藤花?」

  「鬼王,我這可是來給你送青色彼岸花的,你不會一點誠意都沒有吧……」說著笑了起來,掐起一邊的彼岸花,就在手裡揉碎,然後將汁液分別滴進了兩個人的杯子裡。

  鬼舞辻看著她,面無表情的喝下參著花汁的茶水,臉色微微沉寂,也將茶杯端了起來,喝了個干淨。

  味道很奇怪,他並沒有感受到自己身體畏光的特性有任何改變。

  「感覺怎麼樣,鬼王。」

  「青色彼岸花……」

  朝陽點了點頭:「那就是說,你找的東西對你無效嘍,真可惜,看起來你只有吞噬禰豆子這條路可以走了。」

  「不過我可以給你第二條路。」朝陽從矮桌下面抽出了一根留著紅色液體的試管放在兩人之間的桌子上:「要不要考慮從新成為人?」

  鬼舞辻無慘臉色變了變,像是受到了什麼羞辱一樣。

  「只要成為人就不會再害怕陽光,」朝陽施施然:「成為活人,生命就會有始有終,也會變得有意義,不會耗費千年徘徊在這世上。」

  「變成人?你在說什麼?」鬼舞辻無慘冷笑:「難道你想變成人?那你現在又是什麼情況呢?」

  「漫長的生命有什麼不好麼?我可以完成我想完成所有的事情,無論需要多少時間,一年兩年,百年千年,如果我只有人類區區幾十年生命,那我今天也沒法跟你坐在一起了。」

  「這倒是實話。」朝陽點了點頭,不在勸說,又倒了一杯茶水。

  屋檐上有鎹鴉拍打翅膀的聲音,不過兩個人都沒有興趣細聽。

  「這些就是葉小姐想跟我談的了?」

  「差不多,其實我還有一個想跟你談的東西。」

  「什麼?」

  朝陽抬頭,笑著看向鬼舞辻無慘:「還沒感覺到麼?我下的毒。」

  剛剛又喝了一口水的鬼舞辻無慘手一頓,這才發現,自己的身體,似乎有些變化,細胞正在瘋狂的再生。

  「當然是打算談談你是怎麼死的了!」

  「你……」

  話還沒說完,朝陽反手抽出壓在矮桌下的君行四海和鹿盧,同時藏在四面八方的機關也同時啟動起來。

  無數的苦無和細針向著鬼舞辻無慘飛濺而來。

  朝陽臉上笑容褪去。

  急步一撤,無數刺藤一樣的東西從四面八方貫穿了鬼舞辻無慘的身體。

  棘刺破壞了房子,也在扎入身軀以後再次生出分支,根本不允許拔出,死死的將對方固定在剛才的地方。

  朝陽站在不遠處,她的目的很明確,不是擊殺對方,只是拖延時間,於是再次開口:「其實把,鬼舞辻無慘,你也感覺到了吧……青色彼岸花,根本就是毒藥,茶水也是,現在這個血鬼術上也是。」

  「而我給你的那個放著可以變成人類的藥水的試管裡面其實也是毒。我從頭到尾都沒有打算邀請你成為人類,我只是想著削弱你而已,所以所謂的變成人的藥,早就下在彼岸花裡面了。」

  鬼舞辻無慘並沒有被朝陽的解釋刺激道,反而是笑了笑:「雖然你一直說,我跟你並不相同,可是我們還是有一樣的地方的吧,可惜的是,我可以很快分解掉那些毒性,你應該不行吧。」

  「真可惜,你要死在這裡了!」鬼舞辻想著朝陽伸出了手。

  問水訣·斷潮

  炎之呼吸·一之型·不知火

  前後一刀一劍交互的瞬間,那顆優美秀麗的頭被斬下。

  可是不過短短兩次眨眼的功夫,他就再次長出了完整的頭顱。

  產屋敷和葉朝陽推算的沒錯,鬼舞辻無慘,就算被砍斷脖子,也不會死去!

  而且這個□□再生速度驚人非常驚愕,上弦之三的恢復速度在他面前就像是小兒學爬卻想跟飛毛腿比速度一樣!

  立刻趕上來的岩柱幾乎是立刻就對上了鬼舞辻無慘的血鬼術。

  黑血棘刺

  岩之呼吸·三之型·岩軀之膚

  炎之呼吸·四之型·盛炎魏延

  「就是你嘛!鬼舞辻無慘!」不死川咆哮著趕了過來,緊隨其後的就是戀柱等人。

  產屋敷的陣局安排確實非常厲害。

  「注意了!對他砍頭是沒用的!」

  炎之呼吸,戀之呼吸,蟲之呼吸,蛇之呼吸,水之呼吸,風之呼吸,霞之呼吸,岩之呼吸,花之呼吸,音之呼吸。

  這是朝陽第一次看到一共十種,十一道呼吸法同時在自己面前炸開的樣子。

  也幸好只是炸開,不是同時攻向她。

  只有鬼舞辻無慘,死死的盯著她:「你不會以為,我會站在這裡等你算計吧。」

  「以為這樣就能把我逼入絕境麼,你們准備下地獄吧!礙眼的獵鬼人,今天就把你們全部殺光!」

  朝陽一愣。

  「要下地獄的是你,無慘!絕對不放過你,絕對要打倒你。」

  「如果你辦得到的話,就試試看啊,灶門炭治郎!」

  鬼舞辻無慘對炭治郎的恨意遠遠超過了直接計算他的朝陽。

  下一瞬間,腳下踩著的破破爛爛的榻榻米忽然裂開,包括她在內,十一個柱,連帶一大片下級劍士,被卷入了不同的房間之中!

  在陷入這個層層疊疊的奇怪房間以後,朝陽落地第一反應就是認真的聽,聽不同角度的聲音,但是這個完全日式,大部分由木頭組成的奇怪的巨大的房子裡面。她除了自己的聲音什麼都聽不到。

  要麼就是對方血鬼術太強,要麼就是這個古怪的機關房間大的異常。

  而且不僅如此!

  在這裡的那些亂七八糟,連個人形都沒有的鬼居然擁有接近下弦的力量,這是特意被加強過用來妨礙他們的……她在算鬼舞辻無慘,對方也在算她啊!

  朝陽跑動了幾步,這個由無數房間組合起來的空間就像是或者一樣,不停的改變蠕動,似乎是在組織他們再次集合。


第217章

  珠世小姐和蝴蝶姐妹提供的毒藥還是起效了!

  否則鬼舞辻無慘為什麼把他們拉到這個明顯是他老巢,看上去到處都是陷阱的地方來呢!

  破軍從她身邊疾馳而過。

  朝陽看了它一眼,它身上的奇怪符號的紙張還在,據說是珠世小姐的跟班,一個叫愈史郎提供的奇怪血鬼術,可以借用一種叫做「眼」的血鬼術的力量,剛才也是破軍借用這種血鬼術以最快速度通知其他柱的。

  跟鬼一起戰鬥的感覺……真是有些奇妙啊。

  產屋敷耀哉已經失去活動能力,接替他指揮整個鬼殺隊的是他的兒子,產屋敷輝利哉,同時還有杭奈還有彼方,雛衣和另外一個女孩負責其他的後勤。

  輝利哉才八歲,就已經代替自己的父親,從他的肩上接過了那件白底紫藤花花紋的羽織,在產屋敷耀哉嚴厲而苛刻的教導下過早的長大成了一個大人。

  朝陽一邊按照破軍的指引飛快的向著北邊跑,由破軍一遍一遍的在這個扭曲的房間裡面糾正他的方向。

  一邊瘋狂的在心裡盤算。

  以她殺死上弦之三開始,到現在,原本的上弦三四五□□個已經全部死了,但是他們補位的非常快,上弦之三死了不到一年,原本的四就成了三,但是中間的時候他們碰到的上弦之六是沒有換位的。按這個算,從半天狗和玉壺算起,到現在的時間,已經足夠鬼舞辻無慘補上其他的上弦了。

  但是時間非常短,最多半年,這麼強行拉上來的鬼不一定真有上弦的實力,就算有,大概率也沒有磨合好。

  那麼其他的柱碰到應該不足為懼。

  至於下弦……碰到柱就是一盤菜,其他的劍士也有很大的進步,只要不是碰到上弦或者被下弦抓單,大概率還能活下來……

  現在最關鍵的問題是,必須趕緊殺了鬼舞辻無慘!

  眼睛裡面有著五這個數字的鬼忽然出現在她的面前。

  「垃圾,別礙事!」朝陽一步跨過的瞬間,君行四海瞬間疊上了四五招,將對方切成了碎片。

  「哈,你的那把廢劍,也能拿來殺鬼麼!」鬼還在狂笑,卻在察覺到自身體的溢散以後化成了驚恐。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那幾位不是說你的劍是沒法殺死鬼的麼?」

  「看來你的消息落伍了啊。」朝陽嗤笑了一聲,沒有解釋,揚長而去。

  是的,以前君行四海確實沒辦法殺死鬼,可是被日輪刀所用的沙鐵開過鋒的君行四海和鹿盧可以。

  這兩把劍經過了再次塑造以後,對使用者的壓迫更大了,相對的,對會的傷害也更加的大了。

  明知要挑戰的是不可戰勝的敵人,怎麼會一點准備都沒有呢!

  不過這個新上弦之五實在是太菜了,看來很外面的雜魚是一樣的,被臨時提拔起來的,傾力之下也就是一合之敵而已。

  鬼舞辻無慘在召喚這個奇怪的空間一定是想拖延時間,其他的上弦極有可能都在這裡,

  但是也不排除有被安排出去尋找產屋敷的鬼……沒用的,守著產屋敷的是上一代的炎柱煉獄槙壽郎,雖然退役已久,可他怎麼都是柱。而且鯪瀧左近次也在,聽說本來還要來第三個前柱,也就是前鳴柱的,可惜對方的弟子裡面出了鬼,為了賠罪道歉,切腹了……

  現在不是想這些雜事的時候,

  鬼舞辻無慘非常警惕,最厲害的沒有被換位的兩個上弦多半是在這個空間裡面。

  一個是沒見過的上弦之一,一個是能把沒有自己劍的她幾乎是按著打的上弦之二,除了他們以外,這裡應該沒有特別強的鬼了。

  現在。得快一點。在快一點,把上弦之一和上弦之貳找出來殺了,然後去對付鬼舞辻無慘!

  她體內,為了讓鬼舞辻無慘放下戒備,自己也喝了下去的毒藥已經開始發作了。

  朝陽吐出一口血,就在這個時候,弦樂又響了一聲,被送到她面前是一扇寬大的木門。

  寬大的門被塗成的石頭的顏色,而門內有著厚重的血腥味,以及……她曾對手過的,冰屑的味道。

  朝陽抬腳,直接踹碎了大門,門內景像非常優美,流水荷葉,曲折的矮橋,就像是富貴人家的庭院,而令人心驚的是坐在矮中央,旁邊堆著屍體正在啃食的惡鬼。

  上弦之二!童磨!

  問水訣·虎跑

  朝陽想也沒想,直接衝了過去,將對方手底下還活著的那個女人帶了出來,然後把她放在了角落。

  「哎呀哎呀,是葉小姐啊,好久不見,你還記得我麼?」

  「上弦之貳,童磨。」

  朝陽站起身來,身上貴重的衣料裂開,深可見骨的傷口迸出黑色的血液,瞬間將華貴的衣裙徹底染成黑色。

  她身後的那個普通女性穿的白色的長裙也沾染傷口同樣的顏色。

  「呀,被擋住了呀。」童磨驚訝的眨了眨眼。

  就在剛才,他伸出武器打算留住自己的食物,可是哪知道抱著人以至於無法完全擋開他攻擊的朝陽竟然會選擇以身為盾!

  「看來之前收集到的,說你根本不顧及普通人死活的消息有點錯誤啊。」

  「我確實不顧及普通人的死活。」朝陽面對著他,緩緩開口,身上的傷口也在幾個眨眼之間愈合:「不過今天有點特殊。」

  下定決心要跟鬼舞辻無慘死磕了的話,那當然是活下來的人越多越好。

  朝陽抽出腰上的注射器,將裡面的液體注射到了自己體內。

  這是珠世給她准備的,能在短時間恢復被消耗掉的能量的濃縮血液。

  「嗯……看起來你比之前看到的時候強了不少呢,那容我從新自我介紹吧。」童磨展開了那兩把漂亮的折扇:「我是『萬世極樂教』的教主,和信徒們共同幸福的生活是我的職責,我不會漏掉任何一個信徒的,包括你剛才帶走的那個。」

  「哈,那就試試,我一直很遺憾,三年前沒有直接把你打死,我想你也一定很遺憾。」朝陽嗤笑了一聲:「上弦之三已經死了,讓我看看你這個上弦之貳有什麼本事。」

  「本事啊,就是拯救世人啊!」童磨那雙五彩斑斕的眼睛亮晶晶的:「所有的人都怕死,所以我會吃掉他們,然後讓他們一起分享我的永恆,我接受了信徒們的感情,血液,□□,施予救贖並引導他們到了新的高度。」

  朝陽點了點頭:「可是這個孩子現在非常恐懼,你吃了她以後,會繼承她的恐懼麼?你會感同身受麼?你會因為同樣的性命收到威脅而痛哭流涕麼?」

  「不會的歐。」童磨坐了下來,繼續低頭吃著那些軀體嘴裡嘟嘟啷啷:「不過聽起來你好像有什麼難過的事,可憐的孩子啊,你說吧,我會聽的。」

  「上次沒有能夠把你的頭砍下來,這是我最難過的。」朝陽冷笑一聲,提劍衝了過去。

  問水訣·斷潮

  花之呼吸·二之型·御影梅

  蟲之呼吸·蜂牙之舞·真曳

  一劍雙刀同時行到童磨面前身後。

  「吶,很不錯的突刺和呼吸法呢!葉小姐你的劍術真是高明啊。」童磨摸了一把自己喉嚨上的血,那是被君行四海削斷了三分之一的喉嚨留下的:「就是太可惜了,沒能把我的頭整個砍下來呢!」

  「是嘛。」朝陽眨了眨眼,看著對方那張漂亮的臉上微微泛起的紫色。

  血鬼術·蓮葉冰

  隨著扇子一起擺開的冰做的蓮花將蝴蝶姐妹和朝陽彈開。

  蝴蝶忍手上幾乎是立刻就覆蓋上了一層薄冰。

  「忍!靠近他的時候不要呼吸!小心吸入他的血鬼術!」

  「單憑你們的劍技,恐怕是無法殺死我的啊。」

  下一秒,這個有著金色長發,自稱教主的鬼捂住了自己臉頰——剛才被蝴蝶忍刺中的地方。

  對方捂著嘴,卻止不住的一口又一口的嘔出血來,染的棕色的橋面一片鮮紅,

  是蝴蝶忍的毒素。

  「啊哈,這個,比你在累君的山上用的毒還要強力的多啊!」

  朝陽眯了眯眼。

  蝴蝶姐妹在研究毒素這件事她是清楚的,但是下弦和上弦居然有情報互通麼?那就是上弦之三和上弦之六還有後上弦之三沒有給他具體的關於自己的情報?

  也不對……他一開始就認出了自己,而且剛才閃避劍刃的動作也很熟練,應該還是得到了情報共享,看來只有被殺掉的那幾個廢物小鬼沒法及時跟上弦共通情報,以至於他們並不知道自己給君行四海上鍍了一層猩猩緋砂鐵和猩猩緋礦石的混合物,所以也擁有了斬殺鬼的能力……殺完她就要把表皮那層醜得要死的鋼鐵給它在磨掉!

  「那位大人也說過,你的毒似乎會跟著沒一個鬼的不同而進行改變調和,咳咳咳……」毒素在他臉上蔓延,朝陽並沒有急著上手殺了他。

  可是很快,這個鬼又抬起頭來,笑道:「疑,毒素好像分解掉了啊。」

  「真是抱歉啊,難得你給我下的毒,那把刀收起來的時候有特殊的聲音呢,是在那裡做了注射裝置可以調和新的毒藥麼?」

  朝陽看向蝴蝶忍手中那只有常規刀刃一半寬度的刀身,沒有開口。

  可偏偏那個鬼還在火上澆油:「嗚哇,好開心啊,中毒真有趣,感覺會中毒真有趣,感覺會上癮呢,下次調和會有效果麼,來試試啊!」

  這個鬼真是……和富岡義勇先生一樣討人厭啊。

  就在朝陽打算拔刀的檔口,蝴蝶忍將手裡的刀轉了一圈:「好啊……到目前為止還算是預想之內呢。」

  朝陽沒有動手,看著蝴蝶姐妹以刀不停的攻擊那個叫做童磨的鬼,對方還一直試圖跟三個人搭話。

  「葉小姐你不來打我麼?」

  不打你是在找一擊致命的機會啊!

  「葉小姐的招數我還記得,不過這兩把武器倒是新鮮,聽說砍鬼頭沒啥用,我真想試試呢?」

  待會就讓你試個夠。

  終於,在蝴蝶忍連捅他五刀以後,他轉移了注意力。

  「第五次了,這個也不行啊,沒什麼效果呢,而且越往後,毒素效果越小呢,你還能調制幾次毒藥呢?」

  朝陽看了一眼蝴蝶姐妹。

  即便被提醒過不能進身,近就必須要屏住呼吸,可是蝴蝶忍多少還是吸入了一些童磨的霧氣。

  不至於妨礙生命,但是卻對她多少造成了一些影響。

  「有每一偶開始呼吸不順呢,我看你開始出汗了偶。」

  朝陽抖動了一下手臂,上弦的恢復和適應能力都很出色,對方顯然已經適應了蝴蝶忍的毒。

  而這邊,兩個柱習的都不是強攻類的呼吸法,而唯一能當做強攻的朝陽並沒有出手。

  把血華為霧狀,在用扇子傳播,讓毒素遍布的整個房間都是,稍有不慎就會吸入肺部造成影響。

  蟲之呼吸·蜻蛉之舞:復眼六角

  將大量的毒注入對方體內的六連擊招式。以化成毒針的刀刃,銳利且快速的刺殺招數。

  「哎呀,你真的好快呀,可能是迄今為止我遇到的柱裡面最快的……不過,葉小姐,你是柱麼?」童磨再次看向了朝陽。

  這次朝陽沒有以自己作為盾,而是在蝴蝶忍出招的同一時間衝了上去,用自己自己的劍隔開了他的扇子。

  「有這麼快的速度,不考慮跟我正面打一架麼?」童磨還在笑嘻嘻的。

  朝陽轉了個劍花甩掉了上面的血,看向他:「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很討人厭?」

  這下,剛提刀的香奈惠也愣住了。

  「這到沒有人說過,聽起來很有意思呢。」童磨笑了笑:「不過真可惜,殺我的話好像光用毒不太行,如果能砍到我的脖子應該就好了,就用剛才那種速度,葉小姐,你如果能砍下我的脖子,或許就能贏。」

  朝陽看向這個鬼,很奇妙的,他說的每句話似乎都落不了地,又似乎都是發自真心實意,真是奇怪。

  像是一個追求某種道理到了極致,而徹底瘋魔掉的人。

  算了……它是鬼,殺了無數人,甚至剛才就在她面前吞噬人類的惡鬼。

  沒什麼好說的,殺了就是。

  蝴蝶忍卻愣了一下。

  如果在高一點,在有力一點,或許她的日輪刀就不用被舍棄刀刃了,如果能跟朝陽小姐一樣高挑,肌肉覆蓋的面積就會更大,也會更加有力。

  君行四海,那麼重的劍,葉小姐都能揮舞起來。

  「不要妄自菲薄,你做的很好,蝴蝶忍。」朝陽壓低了聲音,明明沒有回頭,卻像是看穿了她那一刻的猶豫:「這世上什麼樣的劍客都有,既然只能用突刺,那就把這一招走到極致,刺出足夠直接軋斷對方頭顱的劍來。」

  蝴蝶忍一愣。

  「既然拿起了武器,決定戰鬥了,那就一定要贏,無論如何。」

  雖然這麼說,可是現在已經面對上了上弦,在用這麼幾分鐘的時間顯然不可能。

  但是說完這句話,朝陽又吐出了一口濃黑色的血。

  「哎呀,你吐血了耶,雖然不清楚你的具體情況,但是樣子,你也中毒了吧……並不是我的毒,誰給你下的毒呢?」童磨捏著扇子捂住了嘴:「是鬼舞辻無慘大人麼?」

  「呵……你覺得你們這些鬼,這些廢物,有給我下毒的本事麼?」朝陽譏笑一聲,手上君行四海微微一顫:「除了那張臉你還有什麼東西可以給我看看?」

  話音落,三人再次混戰對上了童磨。

  蟲之呼吸·蜈蚣之舞·百足蛇腹

  花之呼吸·五之型·無果芍藥

  問水訣·平湖斷月·黃龍吐翠··玉泉魚躍

  「軟腳蝦」

  朝陽一直沒有太想清楚一件事。

  鬼殺隊的所有人,大部分來歷不同,但是多數都受到過鬼的侵害,不死川母親變成了鬼,殺死了家裡的人,蝴蝶姐妹本來是好好的醫師出身,可是父母卻死在鬼的手上,富岡義勇唯一的姐姐被鬼吃掉了,時透兄弟中的有一郎差點死在鬼手裡,岩柱曾經為了保護小孩跟鬼決鬥,宇髄天元為了救贖自己,煉獄杏壽郎世代殺鬼,戀柱倒是平常,只是為了求偶,伊黑是家族供奉了鬼,逃離出來的。

  他們為什麼要跟鬼對陣呢?如果是報仇的話,殺了侵犯自己的鬼以後不就夠了麼?要是要堅守家族道義的話倒也沒必要奉上性命吧。

  朝陽想了很久,才在前不久得到答案。

  正是因為自己的幸福被鬼破壞又或者是因為見過太多破碎和悲劇以後,下定決心,要守護他人還沒有被破壞的幸福,所以不斷的抽刀揮刀。

  要打敗更多的鬼,不再讓悲劇重演,即便知道自己力量渺茫也絕不泄氣,打敗一個鬼就能拯救幾個,甚至幾十個人,如果是十二鬼月,則這個人數只會更多。

  所以無論如何,無論多麼艱難,無論做得到還是做不到,都會拼盡全力去做!

  花之呼吸·四之型·紅花衣

  蟲之呼吸·蝶之舞·戲弄

  依山觀瀾陣

  問水訣·鶯鳴柳·風吹荷

  嘯日

  山居劍意·鶴歸孤山·夕照雷鋒


第218章

  「哇,要一起上麼?我今天的運氣真好啊,美味一個接一個的過來呢!」

  「 美味,你怕不是搞錯了吧,我們是作為同伴,一同前來殺你的啊!」蝴蝶忍板著臉,神色之間只有憤恨:「算了,說了你也不會理解,你根本沒有同伴,也什麼都感受不到吧!」

  「作為人的喜怒哀樂,所有的感情,理所當然應該擁有的內心,你都沒有,只能靠你那張動也不動的鬼臉來作為演示,避免暴露自己,可是羈絆這樣,你也覺得很空虛吧,真是滑稽,真是滑稽!」

  「哎呀哎呀,居然被看出來了。」童磨臉上的笑容小時的一干二淨,露出了一種空空蕩蕩的神情:「至今為止,我和相當數量的女孩交談過但是向你們一樣壞心的孩子還是頭一次碰到啊。真是的,為什麼要說那麼過分的話呢?」

  「那是因為你只會從一個位置去看人,也只看到一類人!」朝陽獰笑:「過分?現在還沒到過分的時候,等我斬下你的喉嚨再說過分吧!」

  「對啊,不光如此,你的腦子似乎也不好使呢!」蝴蝶忍笑道:

  童磨手上的扇子削到了朝陽面前,但是後者不避不讓,以傷換傷,直接腰斬上弦之貳。

  「我前面殺上三好歹還被打了兩下,你就是在給我饒癢癢,你們上弦入門門檻這麼低?」

  兩人再次拉開距離,對方伸出舌頭,舔干淨了下巴上的血,也將下半身從新愈合到了自己身上。

  朝陽站在蝴蝶姐妹身前,看著童磨,兩人的愈合速度竟不相上下:「現在是什麼廢物都可以做鬼了是麼?」話音落,再是一劍斬了上去。

  「哎呀哎呀,話不能這麼說呀,我很傷心的。」童磨臉上的笑容又揚了起來。

  血鬼術·枯圓垂雪

  花之呼吸·二之型,御影梅

  蟲之呼吸·蜂牙之舞:真曳

  嘯日

  問水訣·平湖斷月·黃龍吐翠

  「呀,真是厲害,好靈活呢!」

  血鬼術·凍雲

  問水訣·玉虹貫日

  「呀,好奇妙的招數,居然能夠打斷我的血鬼術,真是了不起,那試試這個呢。」

  血鬼術·蔓蓮華

  血鬼術,寒烈之白姬

  血鬼術·玄冬冰柱

  空中出現冰做的閉眼的女性像,噴著凍霧,還有無數的冰錐。

  這個招數,朝陽見過很多次了。

  憑著不死人不會隨便被傷的特性,朝陽沒有退,手上的劍刃再換。

  嘯日。

  山居劍意·風來吳山!

  竟是不避不讓,硬生生將童磨卷入自己無差別攻擊的的範圍中來,打碎了白姬也將對方逼退到了角落。

  「好厲害!」蝴蝶忍眨了眨眼。

  血鬼術·散蓮華

  鋪天蓋地的冰做的蓮花花瓣像是浪濤拍岸迎面而來,這次,童磨試圖凍住朝陽,而迎上它的則是再次被切回的輕劍。

  問水訣·玉泉魚躍

  連續前衝三次,衝刺時不受移動控制。

  每一次衝刺的間隙,朝陽都對准了童磨,三次,三劍,赫然是意圖以傷換命的打法。

  「哎呀哎呀,這麼厲害呀,那我可要認真招待了。」

  蟲之呼吸·蜻蛉之舞·復眼六角

  「早點下地獄吧,毫無價值的惡鬼!」

  「這種說法可不完全正確偶三位少女,」明明被逼到角落渾身是傷了童磨還是一副優哉游哉毫無畏懼的樣子:「地獄啊,天國啊,都是謬論,並不存在沒有那種東西,都是人類的空想,是虛構的故事,你知道是為什麼麼?」

  「現實中獲得正直善良的人也會慘遭無情變故,惡人為非作歹卻能逍遙度日不勞而獲,天罰都是久盼無望,所以至少寬慰自己,惡人嘶吼一定會下地獄,否則精神脆弱的人哪裡受得了呢?」

  「我真是越發覺得,人類是可悲的生物了呢。」

  「你說沒有地獄,沒有天罰對吧。」朝陽抹了一把嘴裡滲出來的血,毫不在意的擺了擺手:「簡單,我來做你的地獄和天罰!」

  「當初岐山道屠我滿門,皆為惡人,我也就屠了岐山道滿門,以牙還牙,你說,這算不算天譴!這算不算地獄!」

  「你和鬼舞辻無慘殺死的人,造就了今日站在你面前的我,所以……我就是你的地獄!」

  「你說的倒是挺有干勁的,哎呀……」童磨忽然跳了起來,粘到了天花板上:「哎呀,好像又死了一個上弦,算了,沒工夫陪你們了,就讓這個孩子來做你們的對手吧。」

  血鬼術·結晶之御子

  兩把扇子中間出現了三個跟童磨一摸一樣的冰人,落地以後立刻衝著朝陽重復了一次散蓮華。一次一次疊加,就是三重的散蓮華。

  「這個孩子能使出和我想通強度的技能歐,接下來就交給你了。」

  血鬼術,蓮花冰

  朝陽避也不避,直接上前。

  血鬼術,寒烈之白姬

  這些都是冰人使用出來的。

  但是同樣的招數,在一個天下第一面前用第二次……未免有些太過自大!

  問水訣·夢泉虎跑

  問水決·聽雷

  問水決·斷潮

  冰人碎裂,朝陽衝到了正打算打開石門離開的童磨面前,而緊隨在她後面的則是蝴蝶姐妹。

  「哎呀,真是厲害,比我上次見到的時候要厲害多了。」童磨自言自語道:「那我就在放幾只出來跟你們玩好了,把你們全部殺了或許會比較快,畢竟玩太瘋了是要被訓斥的,嗯,就這麼干吧!」

  兩把扇子疊合的檔口,五個一模一樣的冰人再次出現。

  「葉小姐!請讓開!」蝴蝶忍衝到了朝陽身邊:「它要跑了,我們沒多少時間了。」

  「你打算怎麼做?」朝陽揮劍,再次打碎一個冰人。

  「按我的計劃……讓他吞掉我。」

  朝陽眨了眨眼。

  「我在體內充滿了紫藤花的毒液,從內髒到指尖都是,對活人來說或許不算什麼,對鬼來說,就是劇毒,為了今天,我已經准備了三年有余!」

  「膽子真大。」

  敢往身體裡面放毒素,在完全不知道後果的情況下,只要自己或者就一直一直的在這麼努力。

  朝陽看著即將打開門走掉的童磨咬了咬牙。

  「那你試試,能不能超越我的速度嘍。」

  問水訣·梅隱香·探梅·驚濤·醉月·鶯鳴柳·雪斷橋·風吹荷

  ……

  蝴蝶香奈惠驚訝的看著朝陽,她從來沒有看到過朝陽疊劍,更沒有見過藏劍是怎麼疊自己劍氣和內力的。

  但是僅憑那些閃爍回傳的比任何時候都快的的銀杏葉也能猜得出來,這才算是她真正豁出性命去的全力以赴!

  朝陽衝到了童磨面前,抬手就要向下斬過去。

  對方速度也不慢:「哎呀,不要礙事嘛。」

  血鬼術·霧冰·睡蓮菩薩

  從水中破開棧橋升起的巨大的冰做的菩薩像渾身纏繞蓮花,然後伸手,向著三個人劈了過來。

  朝陽三人避開,對方巨大的力氣砸碎了棧橋濺起了水波。

  這個睡蓮菩薩非常強,身體周圍環繞的都是能夠破壞常人肺部,帶著毒性的霧,靠近過去會吸入毒霧不說,一時半會奈何不了它,不靠近的話殺不了童磨。

  但是,絕不可以讓她逃走。

  朝陽獰笑:「垂死掙扎,無趣。」

  蝴蝶姐妹或者說包括童磨,都沒有看清朝陽怎麼做到的,不過一個恍眼的功夫她赫然從百米開外地方,衝到了童磨面前,沒有任何劍技,雙手抓著君行四海,狠狠的往前一揮。

  這個睡蓮菩薩似乎將對方的力量消耗的七七八八了,散出的打量的冰霜凍結上朝陽的軀體,卻還是慢了半拍,以至於童磨在朝陽殺到面前來的時候有一個很短暫的停頓,在要揚起手打算用扇子擋開對方又或者把她削開的時候就發現視線忽然一轉——不,不是他視線轉了,是他的頭……被砍下來了。

  「哎……脖子被砍斷了麼?」童磨下落的頭顱臉上帶著一些茫然。

  而朝陽也沒有很好。

  剛才超越極限的速度完全是憑借天生劍骨的能力施展的,她本身的身體並不能接受如此強度的運動,以至於原本在身軀裡面蔓延的毒素猛然炸開,連同疲憊□□一起,幾乎落地就差點跪下,好在手裡還有長劍可作為支撐,勉勉強強的站在了棧橋上,杵著劍,硬生生咽下一口毒血,看著童磨的頭顱落在自己面前。

  「你現在,感受到死亡了麼?」

  童磨還是那副發愣的樣子,沒有生氣,也沒有憤怒,好像被斬下頭顱也是理所當然一樣:「感受是感受到了,不過像我這種一世為人付出的好人,就這麼死去也太不恰當了吧。」

  「呵。」朝陽嗤笑一聲:「假如你們上弦的消息當真能夠共同,那麼你應該知道原上弦之三猗窩座身上發生了什麼……斷頭不死,要不你也試試。」

  「哎,真的可以麼,我也可以那麼做麼?」童磨的眼神像是小孩那樣亮了亮,看著朝陽。

  朝陽忍了又忍,還是沒能忍住,一口漆黑的血噴濺在了童磨那頭金色的頭發上:「如果你做得到的話,就試試,你不是認為世上沒有神佛麼?結果你的血鬼術最後居然是菩薩……真是不錯啊。」

  「神佛有了,天譴和地獄也應當有,如果你不相信他們存在,我就證明給你看,我是這世間的地獄,我就是這世間的天譴,直到痛苦與邪惡消亡為止。」

  「這樣啊,猗窩座閣下也是這樣死去的麼?」童磨的頭顱已經開始消散了,可能是因為他是上弦之貳實力強大的原因,消散的速度挺慢的,但是卻也在一點一點,無法遏制的消散:「不過好可惜,我恐怕是做不到了,我沒有什麼感覺啊,沒有對死亡的恐懼,也沒有對戰敗的不甘心,我一向如此」

  「從我幼時開始,就很溫柔,聰明,不論何時,都會幫助可憐之人基於他們幸福,因為這是我的使命。」

  「我父母的腦筋遲鈍的讓人絕望,不然的話也創立不了萬世極樂教這種無聊的宗教,看著他們可憐,我總是會順著他們說話,我從來沒有聽到過神明的聲音。」

  「一開始,人美蜂擁而至的來膜拜我,對著我祈禱真的很傷腦筋,對著一個孩子哭訴自己難受啦,辛苦啦,該怎麼辦啦,我真的擔心這種大人的頭腦是不是有問題。」

  「等他說完那些令人哈欠連天的私事,就會低下頭求我引導他去極了,那個時候我哭了,發自真心。」

  「我覺得他很可憐,根本不存在什麼極了,那是人類妄想和虛構出來的童話啊。」

  「神明和佛祖都不存在,如此簡單的道理,這些人活了幾十年都不明白。」

  「死了就一了百了,什麼都感覺不到了,心髒停止,大腦停止,腐爛化為塵土,既然是生物那就必然如此,連如此簡單的事都接受不了,頭腦那麼笨,肯定很難受吧,我想讓這些可憐人得到幸福,我想拯救他們,我是為此誕生的。」

  可是明明心懷大愛,可是我卻什麼都感受不到,我目前將頻繁對女信徒出手的色鬼父親瘋狂捅亂刺殺害的母親,當她服毒自盡的時候,我也只是希望他們不要把房間弄髒,因為那個時候還不是鬼,只覺得血腥味臭不可聞,得快點換氣才行,之後腦子裡面想的也是趕緊幫別人結果,腦子裡面只有這些,不成有過片刻的背上,二十歲的時候變成鬼,活了上百年,但是人類的感情對我而言,都只是無關痛癢的幻覺啊。

  童磨並沒有把最後的話告訴朝陽,他只是從下往上,看著那個渾身血污的女人。

  「結果說了這麼多多,都是你最後的回憶?那你這一生還真是凄慘啊,聒噪的鬼。」朝陽嗤笑一聲。

  斬下他的頭顱,口口聲聲說要做這世間的天譴與地獄的人。眼睛漸漸的徹底亮了起來。

  「呀,已經不存在的心髒似乎又開始跳動了呢,這就是所謂的戀愛麼,葉小姐。原來這種感覺是真的存在的啊,那葉小姐你果然是能夠做到兼具地獄與天譴的人呢!」

  「聒噪,趕緊死吧。」朝陽抽劍,一劍捅穿了童磨最後半個腦袋。

  「我會在地獄等著你的偶,葉小姐,」

  至此,上弦之貳,徹底消散。


第219章

  「這次戰鬥只是開局,最終目標是鬼舞辻無慘,按我推算,他一定補充滿了十二鬼月就守在這裡,也肯定有鬼被他放出去繼續找產屋敷……」朝陽頓了頓:「那個沒關系,他們在煉獄的宅邸,慎壽郎不可能看著鬼踏入他家門的,我們得趕快點,接下來面對的可能是任何是十二鬼月,裡面最難辦的就是上弦之一……」

  朝陽說著剛要邁步,就是一大口血嘔吐出來,裡面還摻雜著內髒的碎片。

  即便在戰鬥之前就吞下了大量的大型動物的心髒,可是這會恢復能力也到了臨界點了,

  童磨並不是完全無法傷害她,只是都被她以活死人絕強的回復能力掩蓋。

  之前的估算有誤,上弦之貳比上弦之三難纏的多,上弦之三可以近身決鬥,受傷也是拳頭手腳的傷,可是這個上弦之貳卻會用冰和毒,原本是沒什麼關系的,可是朝陽為了騙鬼舞辻無慘喝毒,自己也吞了不少毒素,在加上剛才不管不顧的提速……如果當時他也學會了斷頭不死,那死的可能就是她了。

  「葉小姐!」

  「朝陽!」蝴蝶姐妹連忙上前扶住朝陽。

  這個被打的稀巴爛的房間裡面,童磨死去後,冰和霧都消散了,他的血也不在存在,可是這裡還是有非常多的血跡……一部分是紅色來自被童磨殺死的那些人,更多的是黑色……都是朝陽吐出來或者受傷的時候濺射出來的。

  而相反的則是她們,相比來說,幾乎毫發無傷。

  應該她們承受的那些傷害,都被朝陽以各種手段抵擋了。

  甚至於有招數明明是衝著她們來的,卻在半途詭異的轉彎落到朝陽那邊。

  她幾乎承擔了童磨所有的攻擊,還斬落了對方的頭顱。

  不惜代價的戰勝上弦之貳。

  「蝴蝶香奈惠,蝴蝶忍,葉朝陽,擊殺上弦之貳!」

  鎹鴉大聲的傳令。

  「哎……不是……」是幾乎由葉小姐一個人擊敗的啊!她們最多只能算幫上了一些小忙而已!

  葉朝陽根本沒有去聽鎹鴉說了什麼,用劍撐了一會自己。

  而這個時候,一雙顫顫巍巍的手,從下至上,扶住了她的手肘。

  「您還好麼?」

  朝陽垂眼看了過去。

  是剛才戰鬥開始的時候救下的那個姑娘,看起來就是十三四歲的年紀,跟時透兄弟差不多。

  朝陽動了動嘴,沒有回應她的話,而是轉頭交代道:「我們在殺鬼舞辻無慘,這裡應該是他的老巢,非常危險,到處都是鬼,不過這個房間曾經屬於上弦之貳,其他的鬼暫時應該不敢進來,你就呆在這裡,待會如果看到有跟那兩位……」朝陽指了指蝴蝶姐妹:「穿差不多制服的人過來,你就向他們求救,他們會帶你離開的。」

  頓了頓,朝陽再次開口:「我也不能保證你能活著離開這裡,所以……」

  「保重。」

  香奈惠過來,低著頭,沉默的跟這個女孩說了幾句,留下了一些藥粉,三人離開房間,繼續順著鎹鴉的指引,往能接近鬼舞辻無慘的方向狂奔。

  「朝陽,你真的不要緊麼?」蝴蝶香奈惠有些擔憂的看著朝陽。

  對方的裙子已經被撕裂,但是下面露出的並非的光裸的腿而是穿的規規矩矩的緊身褲和長靴……現在看著倒不像是端莊的貴家小姐,而是裝束隨意的劍士了。

  顯然,在這身漂亮的長裙之下准備著的,一直都是便於戰鬥和行動的衣服。

  「我沒事。」說著,朝陽又吐了血出來,但是這不能停下她的腳步。

  「可是你身上的毒……」

  「礙不了事。」

  不,還是礙事的,毒藥一直在蔓延,如果她現在停止活動,去吞噬更多的生氣,或許能憑自己的回復能力強行把毒性都替代掉,可是所有的力氣都被她拿去施展劍技和運動了,那些毒就在她體內肆無忌憚的游走。

  短時間並不能造成什麼影響,時間長了就不好說了……

  即便在這場戰鬥中僥幸活下來,恐怕她都得躺上一段時間。

  這是最好的計算,不過現在不是算這個的時候。

  其他的十二鬼月不足為懼但是上一還在,必須殺了他和鬼舞辻無慘。

  「樓下有聲音!」朝陽一頓,幾乎立刻就分辨出來了,是時透兄弟……還有杏壽郎!他的腳步聲對朝陽來說非常特殊。

  「是杏壽郎……我一個人去就夠了,你們繼續去找鬼舞辻無慘!」

  「我知道了!你要小心啊!」蝴蝶姐妹繼續向前跑去。

  朝陽反手抓起自己的劍。

  不需要嘯日切換心法,背上重劍卸下用力一砸,硬生生將地板與下一層的天花板砸開。

  下一個出現在面前的場景,就是一個留著黑色長鬢發高馬尾、身著紫色蛇紋和服黑色馬乘袴的劍士。最讓人感到不適的是他臉上居然有六只眼睛!而其左額與右下巴至脖頸處都有紅色斑紋。

  氣場強大,強到朝陽連握劍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而正在跟他對戰的就是時透兄弟,杏壽郎,還有悲鳴嶼行冥。

  稍遠一些的地方朝陽能聞到不死川的血的味道……他是唯一一個稀血的柱,太明顯了,想不聞到都不行。

  六個柱,一個重傷,剩下四個糾纏對方都沒有得到一個結果。

  這個強大的,像劍士一樣的鬼,必然是上弦之一——黑死牟,

  四個人陷入了僵持。

  「原來如此,你也有斑紋,按著麼算,我的兩個子孫和你,都有,是你們這一代的劍士都是如此麼?真可惜啊。」

  「你說可惜?」

  「難道不是麼,你看起來大概是,二十七歲左右。」

  「那又怎麼樣呢?」

  「我是在感嘆你的消逝,用有斑紋的人,無一例外的會在二十五歲之前死去,就算斑紋浮現,力量得到增強,哪也不過是透支性命的結果,你已經超過了二十五歲,斑紋卻浮現了,必然活不過今晚吧。如此鍛煉鑽研到極致的□□和技術,就要從世界上消失了,不覺得林人扼腕麼?」

  「不覺得,這件事吃有斑紋的人早就知情。」

  「都知道了麼?」

  「即便不出現斑紋,身在鬼殺隊每天也是九死一生,事到如今,一身性命又有何足惜,無此覺悟的人,怎麼可能成為柱呢。」被一名與轉著手上的流星錘,臉上露出憎惡的神色:「這是河燈羞辱,讓人憤慨之至啊。」

  「我並不是指性命之類無趣的東西,我的意思是,一旦成為鬼,無論肉日還是技術都能保存下來,為何你們不能理解,真是愚蠢。」

  「那你又怎麼理解呢!身為人是我等的驕傲!你是鬼,和我們不同,想法也不同,這是理所當然的,所以不要用你那種奇怪的論調,來試圖說服我們,只會令人感到厭惡。」杏壽郎的刀刃依然對准著對方。

  悲鳴嶼最明顯的傷口在臉上,從左邊的額頭一直拉到右邊的下頜,在深一些,估計就能把頭骨削開了,杏壽郎也好不到哪裡去,那件代表炎柱的披風第一次被撕裂,可憐兮兮的掛在他單獨一側的肩膀上,而另外一側的肩膀則是有著一道外翻的傷口,好在已經利用肌肉止了血。

  「煉獄說的很有道理啊,這麼說起來,我忽然想到,你似乎說了一句謊話啊。」

  「呵,你再說什麼啊,我從未說過一句……」

  「超過二十五歲依然存活的斑紋的持有者,也是有的吧。」悲鳴嶼的蓄力似乎完成了,他舉起了斧頭。

  不是有的吧,自信一點,就是有!」朝陽從黑死牟的背後開口道:「在找到青色彼岸花以後,我再次翻遍了產屋敷家所有的記載,最後推算出一個令人驚訝的結果。」

  「日之呼吸的初代使用者,與其後人,灶門炭十郎兩個人,都是成功活過了二十五歲的人。」

  「他們跟正常爆發斑紋的人不同,都是天生即具備斑紋,天生即無實力上線的人,可惜的是灶門炭十郎太過體弱,承受不了任何天賦,所以在超過二十五歲,不到三十歲的時候早夭。」

  朝陽換回了君行四海,看著對方轉過身來面對自己,這才笑道:「你還說錯了一件事,成為鬼確實能保存技藝,但是也只是保存而已,就像是把一個人放到冰天雪地裡面,那樣的話,無論什麼時候,那個人都還是人的樣子,可是他已經死去,永遠不會進步了,就像是你,鑽研再多的技藝,最後也只能憑鬼那種恐怖的回復能力來對敵,而過分依賴這種能力會導致你看不清自己劍術的破綻,即便玩出再多的花樣來,過去再久,你也不會在有任何進步,你會永遠停留在變成鬼的那一天,毫無意義,一日復一日的度過漫長且無聊的歲月,用能保存技藝來安慰自己,實則這一生都只有遺憾,不能觸碰圓滿,就連追求的資格,也失去。」

  「還有啊……你們東瀛的鬼,打架之前都喜歡聊天麼?前面那個鬼也是的,真是……聒噪啊!」

  下一秒,朝陽騰身直衝對方門面,而對方背後的杏壽郎和悲鳴嶼,以及不知道從哪鑽出來,渾身是血的不死川也同時揮動武器,四人一鬼纏鬥起來。

  迫使對方連著對開好幾步以後幾個人也站到了同一個戰線上。

  「還好柱和柱之間事先訓練過了啊,悲鳴嶼先生!煉獄!」不速傳看了一眼朝陽,最後還是沒有稱呼她的名字。

  「是啊。」杏壽郎拿著刀的手又往下了幾分:「我們一定要將對方的頭顱斬下來。」

  「時透兄弟呢?」朝陽沒有轉頭。

  「他們是第一個碰到黑死牟的被打傷固定了,應該待會就能過來。」

  「那就是五個柱,加一個我。」朝陽笑了了起來:「黑死牟,你真應該感到榮幸啊,這種陣仗還是第一次呢!」

  「是麼,我確實趕到了些許榮幸,不過更多的是失望。」

  失望眼前的人都不明白永生的意義!

  尤其是這三個二十來歲的柱,,准確說是一個二十歲出頭,一個二十一過了沒多久,一個二十七,相對他來說都還是小孩子,年歲居中的那個女人看不太出來,像是十八歲,又像是二十四歲。

  其中最難纏的就是那個用流星錘和岩之呼吸的劍士還有那個女人。

  一個□□非常傑出,一個手段奇異。

  三個柱,和一個顯然不是鬼殺隊隊員的人,四個人中最弱的是那個沒有爆發斑紋的……不,他並不弱,如果他也爆發出斑紋來,應當是能和那個目盲的男人一樣給他造出麻煩感的人。

  那就干脆以他作為突破口……刀如果從側面敲擊的話,是很容易斷裂的

  朝陽甚至還沒反應過來,黑死牟就變換了劍術,用那把惡心的,長滿了眼珠,以他血肉做出的刀,摁住了杏壽郎的刀。

  可是杏壽郎反應速度並不慢,幾乎是一下子,刀刃反轉就壓制了回來,甚至順勢再次斬斷了他的刀刃。

  不過沒什麼用,這個鬼的刀就是它本身的延伸,斬斷多少次,就可以瞬間回復多少次!

  而在同一時間,明明身受重傷,肚子上兩道可怕刀口,胡亂粘連的不死川速度更快了一瞬,跟著悲鳴嶼一起,兩人逼到了黑死牟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個向上,一個向下分別割開了對方的耳朵和手臂。

  風之呼吸·一之型·塵旋風·削斬

  炎之呼吸·六之型·琉璃火

  岩之呼吸·一之型·蛇紋岩·雙極

  朝陽撤半步,這是她第一次看到杏壽郎用出他父親的招數,雖然尚且不夠熟練,卻足夠的強。

  星火點燃的蔓延的瞬間,無數的刀氣衝向對方。

  三重刀法下,黑死牟身上終於出現露骨的傷口。

  而很快,對方則是直接竄出了幾個人的攻擊範圍。

  可以的,可以做到!

  「不錯,非常不錯,你們做得很好!」黑死牟此時側可贊揚對方的聲音聽起來就像是一個循循善誘的長輩。

  朝陽站在三人面前,身上綻出無數的傷口,而身後的三人也並沒有好多少。

  她擋住了絕大多數的攻擊。

  「怎麼可能,他做了什麼?」

  「竟然能從那麼遠的地方攻擊到這裡?」

  攻擊打出的塵霧散去,露出了裡面的黑死牟,衣物已經全部被撕裂,露出了對方肌肉盤庚的上半身,而她手裡的刀……

  不僅延長了近一倍,甚至還分裂出了新的劍刃,就像是樹丫一樣!

  「如果只是何種程度,是無法擊敗我的,而我只要擊敗你們四個,剩下的就很容易了。」

  「該死,稀血對他沒用!」不死川唾罵一聲。

  他受傷不輕,但是傷口越多動作就越遲鈍,只能拖後腿,還需要一個女人來保護,真是該死。

  那把奇怪的嘗到,要避開也很難。

  站在中間的杏壽郎一愣,立刻上前伸手就要攙扶朝陽:「你還好吧!」

  黑死牟帶來的傷害只能是斬擊傷害,朝陽天生劍骨和可以隨時愈合的能力本來應該是不會害怕其攻擊的,可是剛才……杏壽郎在她背後卻看到她吐了一地的血。

  「我沒事……」朝陽擺了擺手,拒絕了他的攙扶:「黑死牟還在,不能放松警惕。」

  是啊。不能分神,無論要說什麼都要等打敗面前的惡鬼以後!

  「最前面的那個小姑娘,還有旁邊的那個赤紅色頭發的小子,如我沒看錯,你們兩個都已經領悟了制高點境界吧,就此死去,不覺得可惜麼?」

  「是人,就應當死去,有何可惜!」朝陽擦了一把下頜的血,握緊自己的劍:「世間的萬事萬物都是相對的,如果沒有死亡,怎麼證明活著?」

  「我是,當真為兩位,感到可惜啊!」黑死牟感嘆了一句,然後舉劍。

  月之呼吸·柒之型·厄鏡·月映

  一刀,只是一刀劈下去,就直接劃開了整個道場的地面。

  這種可怕的攻擊距離,如果鬤被打中,即便速度再快都無法近身。

  而很快,下一個夾雜著無數圓月刃的下一招就襲了過來

  月之呼吸·捌之型·月龍輪尾

  巨大的橫劈,橫掃向幾個人。

  而擋在最前面的朝陽竟是挪也不挪一步,抬劍,以相反的方向,打出一計橫掃,竟當真將對方刀勢全部攔下。

  「橫掃啊,真是懷念。」

  她見過這個世上最強的橫掃的技藝,黑死牟湧出的這招反而有些不夠看了,

  月之呼吸·玖之型·墮月·連面

  不斷的,錯雜交互的亂數無形斬擊,產生多道交錯的刃風,連同圓月刃壓制了幾個人的動作。

  散亂的圓月刃在四個人身上都造成了傷口。

  「不死川,煉獄!」年齡最大的悲鳴嶼一看兩個年輕同僚慢下來的動作,有些擔憂的要往回走。

  「不用管我們,悲鳴嶼先生,請繼續往前!」

  月之呼吸·拾之型·穿面斬·葉縫殘月

  就在杏壽郎和不死川都無法動彈的堂口,不知道從哪衝出來的時透兄弟一左一右,交叉的帶著他們避開了對方的刀勢。

  朝陽只看了一眼,她是這幾個人裡面,最接近黑死牟的。

  月之呼吸·拾陸之型·月虹·孤留月

  自上空落下數道巨型刃風伴隨著圓月刃落下。

  對方的招數似乎無窮無盡,誰都不知道他到底會多少型的呼吸法,而且顯然的是對方也領悟了至高的境界,能夠看穿他們所有的攻擊,所以……機會很少。

  必須要讓對方連貫的劍術停下來,哪怕是一瞬間,都得讓對方停下來,只要能做到,能讓對方攻擊強度稍微減弱一些。

  在場五個柱總會有人有機會斬下他的脖子!

  「哎呀,五個嗯啊,散開來同時攻擊我,這確實是好辦法,說起來我還沒有試過同時戰勝五個柱呢。」

  月之呼吸·拾肆之型·凶變·天滿纖月

  無數巨大的弦月形刃隨著元月人一同蕩開。

  如此大範圍的攻擊,那劍刃之間必然有空隙!只要能夠穿過去!機會就在現在,只有一次!

  只要穿過,到對方那把奇怪長刀的範圍裡面,將對方拉進自己的攻擊範圍裡面!

  在這個只有幾米的距離下,朝陽直接舍棄了格擋,貼身而上。

  問水訣·探梅·驚濤·醉月·梅隱香·雪斷橋·鶯鳴柳·

  炎之呼吸·五之型·炎虎

  岩之呼吸·肆之型 流紋岩·速征

  風之呼吸·一之型·塵旋風·削斬

  霞之呼吸·貳之型·八重霞

  朝陽沒空去管別人,但是即便這樣,她也能很明顯的感覺到,在這麼高強度的戰鬥下,顯然同伴都有所進步,最明顯的就是時透兄弟,他們居然可以看穿對方的動作了……

  是摸到了至高境界的門檻了麼?還是斑紋賦予的短暫提升?

  這些現在都不重要。

  向前在靠近一步,兩人之間的距離縮到了十五尺內。


第220章

  嘯日

  山居劍意·鶴歸孤山·雲飛玉皇·峰插雲景

  再次拉開距離以後,在對方揚起刀的檔口,朝陽毫不猶豫的切回了輕劍。

  在運功結束之前強行切換心法對自身壓力頗大,但是機會只有一次。

  在高強度的攻擊讓對方的動作發生遲緩以後產生的機會。

  問水訣·玉虹貫日·驚濤·醉月·風吹荷

  貼近,眩暈對方,並且強制對方下一招攻擊自己造出讓其他人進攻的空隙。

  朝陽不是沒有把握砍下對方的頭,但是必須要有人做出能讓對方暫停的空隙來,在場,只有她有機會也有能力做到!

  黑死牟此生受到過兩次生死威脅,一次是在自己的兄長那裡,一次是現在。

  筆直穿過胸口的焦躁,生命收到威脅,身體因為緊張而僵硬,乃以立足的寧靜逐漸瓦解的感覺,令人憎惡又令人懷念。

  四百年了啊!

  那個時候出現在他眼前的,是已經超過80歲、變成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的雙胞胎弟弟——繼國緣壹。他深知所有持有斑紋的劍士都會在25歲前喪命,因而對於眼前那兩鬢斑白的緣壹感到不可思議。

  但是同時,繼國緣一,一個生命短暫已經老去的凡人居然憐憫了他,甚至在稱呼他為『兄長大人』的時候,落下了淚水。

  那個時候他的心情是怎麼樣的已經不得而知了,但是等他那些情緒過去,動搖結束,決定殺死已經脆弱不堪的血親,結束他獵鬼是生涯,要來個一刀兩斷的時候

  繼國緣壹也瞬間擺好架勢,發起進攻。

  「接招。」

  這是他弟弟最後對他說的話。

  下一霎時間,卻是緣壹的刀先他一步劃開了他的脖頸……

  黑

  回過神來才赫然發覺,緣壹的這一刀的威力和速度居然和全盛期別無二致,因為沒能一擊斃命,在感到深深恐懼的同時,憤恨和妒火熊熊的燃燒著,心中對於緣壹更是充滿殺意。

  為什麼一直都是他呢?擁有無盡的天賦,身為斑紋的持有者卻能免於一死。被上天眷顧的額數的天才,以腐朽之軀揮動的刀尖,速度和威力卻和全勝時期如出一轍。

  只有他,只有繼國緣一,跳脫世間的常理之外,生而集諸神寵愛於一身。

  被嫉妒的感情左右了思考的黑死牟恨不得親手殺死自己的弟弟,卻又料定對方的下一刀必定會斬斷自己的首級。當時的感覺也和今日一樣,那個時後,緣壹卻站在原地不動了。

  在揮出那一刀之後,他的弟弟便已經燈枯油盡,老死了,沒有在給他這個做哥哥的,擊敗對方的機會。

  如果對方在多活著一口氣,輸掉的就會是他,死去的就會是他,為了追求永生而變成鬼的數百年間,他一直在被這種屈辱的滋味困擾。

  死得其所……這個詞跟他再無關聯,鬼殺隊最優秀的劍士已經死去,他不可能也不可以在輸給其他人啊!

  為了強大而選擇的道路,甚至不惜變成異常醜陋的姿態讓黑死牟憤怒的報銷起來。

  就算不能統談嗎,身體之中也生長出無數的刀刃,有的扎入了朝陽的身軀,可是對方只是抬頭,冷漠的看向他,像是感受不到傷口也感受不到痛苦一般。

  朝陽能理解對方,完全能理解。

  為了追求強大,黑死牟選擇離開的人類的範濤,她也這麼選擇過,放棄自己交換來的力量一定要達成所願,否則即便是死了也不會甘心!

  雙手握緊的刀開始發燙。

  朝陽沒有理會,日輪刀的鋼鐵燙傷她不是一兩次了。

  可是這份藥將整個身軀都燃燒起來的劇痛還是讓她微微低下頭去。

  原本黑色刀刃……變成了紅色?

  這是……怎麼回事?

  好像之前也發生過,在很久之前,第一次面對上弦之貳的時候,手裡日輪刀的斷刀似乎也變紅過,斬殺上弦之三的時候,杏壽郎的刀似乎也短暫變紅過。

  這是?

  五個柱撲了過來,卻又被揮刀彈開。悲鳴嶼的斧頭分明已經摸到了對方的喉嚨,卻完全無法砍斷。

  還來不及做出更多的反應,針對黑死牟的控制就到達了極限,

  「紅色的刀?真是讓人不快啊!」黑死牟這麼開口的時候,刀刃揮動,狠狠的劈向了朝陽。

  後者不避不退,就像是他的弟弟說過的那樣。

  『總有一天,新生的孩子們,將會超越我們,向更高的峰頂攀登。』

  朝陽擋下了黑死牟的刀刃,而從她背後衝過來的則是五位柱。

  其中兩位霞柱交叉前進的檔口,刀刃相撞,也變成了通紅的顏色。

  令人厭惡,又令人作嘔的紅色!

  在是那個使用炎之呼吸和風之呼吸的劍士,以及那個擁有完美□□的劍士。

  一刀疊一刀,一技疊一技。

  即便滿身瘡痍也不肯死去,不斷使出超越極限的劍技,以足以與任何鬼匹敵的成長速度,明明沒有繼承日之呼吸,卻依然能將鬼斬與刀下。

  不死川的刀刃於悲鳴嶼的流星錘交疊,巨大的力量終於斬下了黑死牟的頭顱!

  可是只是一下子,對方的喉嚨斷口的血就止住了。

  朝陽面色不變:「繼續攻擊,不能停下,對方沒死!」

  「好啊!來得好,那我就把你切碎到永遠消失為止啊!」

  岩之呼吸·伍之型·瓦輪刑部

  風之呼吸·八之型·初烈風斬

  炎之呼吸·十之型·天炎墜落

  霞之呼吸·六之型:月之霞消

  霞之呼吸·三之型:霞散的飛沫

  嘯日

  山居劍意·風來吳山

  頂著這麼多即將砸上的劍技,黑死牟的頭顱從新生長了出來。

  比起剛才那個六只復眼的頭顱嗎,這個頭顱完全不像是人類能夠長出的。

  翻出的獠牙,鼓起的眼睛,像是刀刃一樣的頭發,還有奇怪的不堆成的角,背上長出了奇怪的像是蜘蛛一樣的東西,斑紋也衍生到了全身,砍下又從新生長出來的手臂上也伸出了尖角,背後還長出了惡心的刺,他徹底成為了鬼。

  「任何攻擊對我都沒有任何意義了,我不會再輸第二次了。」

  交錯的刀光劍影之間是柱的怒吼。

  「一鼓作氣!把他的頭顱砍到不能在生長出來!」

  「王八蛋祖宗,你不要長出新的頭啊!」

  「長出來又怎麼樣,看看老子給你在砍一遍啊!」

  「繼續攻擊!不要停下,他剛剛被斬下收集,身體應該非常脆弱,他沒有那麼快的再生能力了!攻擊脖子!不要停下!」

  朝陽的刀刃被摩的異常的光滑,離黑死牟最近,那幾雙復眼在看到她的刀刃的時候,愣了一下。

  「啊,河燈醜陋的姿態啊。」

  『兄長大人的夢想是成為這個國家最強大的武士嘛?我也想成為兄長大人這樣的人,我要成為這個國家第二強的武士!』

  「這是武士的姿態嗎?」

  朝陽聽到他這麼自言自語的時候,手上劍勢未曾止歇。

  五把刀劍,一個流星錘再次迎了上去,崩碎對方整個身軀。

  朝陽感受到了他的掙扎,可是又不是那麼強。

  『多悲哀啊,兄長大人。』

  首級被斬瞎,身軀被碾碎,仍然無法承認自己的百倍,如此苟活之軀,活著數百年,竟然是為了這種事麼?不惜化作醜陋的怪物是在因為不想輸麼?不惜食人血肉活著只是因為想要變強麼?

  朝陽落在地上,停手,胸腔的血再也止不住,從肺,從胃,從五藏六府湧了出來,彙聚在食管之中被反縐出來,像是什麼噴泉一樣砸在地上,染了一地。

  「不惜墮落成為如此凄慘的生物,只是不想死去嘛?不是吧,緣一啊,我只是想要成為你啊。」

  朝陽撐著劍,試圖支撐自己的軀體,卻在看到對方開始消散以後,再也站不穩,跪坐在地。

  已經……快到極限了。

  但是……

  「我究竟是為什麼誕生於世間的呢,告訴我啊,緣一……」

  聽到這麼慢慢消散的最後的聲音的時候,朝陽看到了從那件完全破敗的衣服裡面露出來的……已經被斬斷成兩截的……哨子。

  「上弦之一已經打倒了!」幾個人喘著粗氣停下了手裡的刀。

  而躲在角落裡面隨時待命的不死川玄彌也終於走了出來。

  「大哥……」

  「給我……滾回去!」不死川實彌依然對他的弟弟毫無耐心。

  杏壽郎衝到了朝陽身邊,連忙扶住她。

  「朝陽……朝陽……」

  即便是對陣不可戰勝的上弦之一時都沒有顫抖的手,此刻卻連刀都握不穩,滿心都是顫抖的抱住了自己心愛的人。

  「我沒事。」這麼說著,又吐出了一大口血。

  如果是普通人。這個出血量早就死的不能在死了。

  而她的回復能力在連續對戰兩個上弦以後也來到了極限。

  身上的傷口並沒有愈合,也沒有流血,包裹著熒熒白骨的是已經枯敗的皮肉,沒有血液,所有的血都被她吐的干干淨淨了,體內的毒素卻還在肆無忌憚的蔓延。

  兩頰因為失血而下陷,朝陽敢說現在她看上去不會比徹底變成鬼的黑死牟好多少。

  散落的頭發被刀鋒攪的亂七八糟,蒼白的,像是被火燙過一樣胡亂的彭著。

  還好今天盤的頭夠結實。

  朝陽很驚訝自己居然還笑得出來。

  這可能要感謝杏壽郎,在被他擁抱的時候,似乎死亡也不算什麼了。

  不能繼續活下去的遺憾和不甘心似乎也算不得什麼了。

  於是朝陽伸出手來,架在對方的手臂上,用力,從新支撐起自己的軀體,抬頭看著對方。

  卻差異的在那張臉上,在那雙炙熱的眼睛裡面看到了些許……淚意。

  這個無論什麼時候都充滿了干勁和熱情的炎柱煉獄杏壽郎,在傷心。

  「不要露出這種表情,杏壽郎。」

  對方粗糙的手掌撫摸上她的臉頰:「你為什麼,要拿自己做誘餌呢?」

  朝陽笑了笑:「成年人就算了,我們活到這個年歲,多少都算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可是你總不能讓我看著產屋敷家幾個孩子去死吧。」

  杏壽郎沉默了。

  兩個人身高相近,所以即便杏壽郎要擁抱她,也無法讓對方徹底倚靠自己,只能將自己的臉,埋在了對方的肩上:「可是……我舍不得你啊。」

  朝陽拍了拍他,沒有說話。

  舍不得的情緒誰都會有,但是時間是毒藥,也是良藥,在舍不得,也總有放下的那一天。

  「算我對你不起,杏壽郎。但是我希望你能為我高興,能死在追求我心之所向的路上,是我求之不得的幸事。」

  兩人在生與死化作利刃架在所有人脖子上的空隙裡相擁。

  可惜偏偏有人不識好歹。

  「我讓你滾你沒聽到麼?向你這種沒什麼本事的人就應該退出鬼殺隊,老老實實找個角落安安靜靜的結婚生子,不要參入這種事裡面來啊!」

  不死川正在大聲斥罵自己的弟弟,旁邊的時透兄弟即便已經力竭,也擋在了兩個人之中。

  「不死川先生說的太過分了,明明玄彌也有很努力!」

  「說起來你們是兄弟吧,你罵他廢物的話,不死川先生恕我直言,你是什麼?」

  旁邊的悲鳴嶼雙手合十,又在流淚了:「南無……玄彌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

  「他們就不能安靜一點麼?」朝陽覺得自己要被氣笑了。

  都是什麼沙雕玩意?

  好不容易她在死前想要一些溫涼的東西,都被這幫玩意打擾了!

  是不打算讓她有個善終的機會是麼?

  「唔姆,看起來確實是這樣呢!」

  在事實已經形成不可扭轉以後,杏壽郎也很快打起精神來,只是臉上的笑容怎麼看都十分的勉強。

  他想去制止一下同僚的爭吵,卻被朝陽的擁抱制止了。

  「我好累,你抱著我,讓他們去吵吧。」

  雖然是這麼說,可是又聽了兩耳朵,朝陽終於忍無可忍:「我說,不死川實彌,你不要太過分吧,雖然你弟弟沒啥天賦確實挺廢物的,可是他好歹還有一顆愛你的心,隨便踐踏家人的心意這不太好吧。」

  另外一邊的幾個人都愣了愣。

  一時間竟分不出來朝陽到底在罵風柱還是在罵玄彌,幾雙眼睛齊刷刷的看向她。

  「我在煉獄宅邸給他們訓練的時候聽了兩耳朵,這個小伙子……」她伸手指了指不死川玄彌:「他是為了曾經對你說過的很過分的話,還有想要保護你的心所以加入鬼殺隊的歐。」

  隨著她的手指,一群人的視線又放回了玄彌身上。

  對方身上受傷不輕,按鎹鴉的消息,時透兄弟碰到上弦之一之後不過兩個照面,這個少年人就趕了過來,為了幫上忙,吞下了上弦之一散落的頭發,到現在鬼相都還沒有完全消失。

  托了鬼強大的恢復能力,他就算被腰斬過一次也沒有死去,不過卻留下了可怕的傷口。

  「大哥……對不起哥哥,對不起那個時候一直在給你添麻煩,對不起那個時候說了很過分的話來責怪你,」玄彌伸手抓住了自己兄長的肩,小心的避開了上面的傷口:「無論如何,我想親口和你道歉,我也想要保護哥哥,就像是哥哥保護我一樣,這份心情是一樣的,我們是兄弟啊!」

  「我希望哥哥你可以獲得幸福,不要一直難過生氣,因為,你是我的哥哥,對我來說你是這個世界上最溫柔最好的哥哥。」

  「我也有哥哥。」朝陽忽然非常沒有臉色的開口,臉上卻帶著一些堪稱溫和的笑意:「可惜他已經死了,我非常遺憾沒能保護他,反而是讓他為了維護我而付出性命。」

  「有些事是不可避免的,在最壞的結果來臨之前,能夠好好說話,就好好說話吧,不死川實彌。」

  「我相信你絕對不是厭惡你的弟弟的。」

  「是啊,不死川,教育,時透兄弟,我們得繼續往前走了。」

  「不打倒鬼舞辻無慘一切就都不算完,無法保護自己重要的人。」


第221章

  要拼盡全力向前方奔跑,奮戰到生命最後一刻,在這裡的所有的人都是這麼做的,誰都不例外。

  而在此地之外,代替已經徹底失去行動能力負責整個戰鬥部署指揮的產屋敷輝利哉和他的兩個妹妹則是在前炎柱和前水柱的保護下,跪坐在案前奮筆疾書。

  「來不及了,無慘會復活的,毒素只能管用那麼點時間……」輝利哉咬著牙,不停的想著辦法:「不行……不行,柱們趕過去還需要一些時間!」

  「讓我去吧。」坐在一邊的珠世起身,清清冷冷的開口:「原本的計劃就不應該讓葉小姐去騙鬼舞辻無慘吞毒,本來應該由我上的,不然時間就不至於如此短暫。現在,也應該由我去拖延這些時間了。」

  「不!」輝利哉毫不猶豫的拒絕了她的想法:「葉小姐之所以決定由她來代替你,就是為了將傷亡降到最低!如果這次我們不能殺死鬼舞辻無慘,那麼現在活著的人就會成為繼續這條征途的可能!不到萬不得已……珠世小姐,請你不要出手。」

  「……我明白了。」珠世坐了回去。

  是的,朝陽決定犧牲自己,就是打了失敗的可能,為了第二條路,所以,死的人越少越好。

  無論是吞毒,或者是不顧一切的飛快奔跑,在對付完了下弦之二以後直接面對下弦之一,完全無視自己身體的接受程度,一味的壓榨自己的戰鬥力,去擋下傷害,去攻擊對手。

  所有的所有,都是為了保全鬼殺隊繼續戰鬥的可能!

  「隊士們的第一陣隊馬上趕到,其後的第二陣隊也會很快……」杭奈負責的是低級劍士的指揮,這個時候正向輝利哉報告,這是原本的計劃。

  「等等!別去,別讓他們去!立刻停下!不要讓他們去無慘哪裡,命令他們在柱和葉小姐到達之前先原地待命!」

  不能,不可以,讓葉小姐辛苦維持的局面被打破啊!

  而與此同時無限城中央,一個被無數房間包裹起來的天井之中,一個肉瘤一樣的玩意,借住周圍肉柱牽扯的力量懸浮在半空中。

  二三十個低級的隊士找到了它。

  「找到了!就是這個!是無慘!」

  「刀刃砍不到!」

  「冷靜!」

  「有誰有跳過去的能力?」

  這是躍躍欲試的隊士們。

  「與其那樣,不如先把四周用來固定的肉塊斬斷吧!」

  「慢著!等等!我們的命令是待機啊!」

  「現在不是待機的時候把!柱趕到之前,多少也排上點用場!」

  下一瞬間,肉瘤裂開,一頭白發,全身都是黑色肉塊,肉塊上還有鋸齒裂口像是全身布滿了惡魔嘴的鬼舞辻無慘從中走出。

  下一瞬,一個隊員的上半身直接消失。

  「無慘!無慘出來了!」慘叫的隊員還沒來得及示警就被削斷了腦袋。

  屠殺正式開始……持續時間卻異常的短暫,快到像是普通人吃完以後說的那句多謝招待一樣。

  「在柱到場之前先等著!」輝利哉在宅邸中齜牙欲裂:「否則會被當做恢復用的糧食!聽得見的人全部暫時撤退!」

  可是太晚了,脫困的鬼舞辻擺了擺手,削斷了傳令的鎹鴉的喉嚨。

  「難說啊,活了千年以上,就會漸漸嘗不出食物的鮮美,但是方才飢餓狀態下的一餐著實美味。」

  「為了我還特地送食物過來,值得稱贊啊產屋敷。」

  「你肯定是不能動了,但是身為你後繼承者的兒女,雖然不知道是誰在指揮,但真是優秀啊,如果願意在我面前低頭跪下的話,我倒是可以把你們都變成鬼啊,正好我大多數部下都折損了。」

  宅邸中,輝利哉還在試圖指揮撤退:「讓第二陣隊也退下,別靠近無慘!一旦他吃了隊員,體力就會恢復!」

  鬼舞辻無慘自言自語的話就像是刀子一樣,即便聽不到,他也能感受到。

  隊士正在一個接一個毫無異議的犧牲,甚至成為了對方的食物,用來對付後面的隊員。

  「請立刻撤退!義勇還沒到麼?杏壽郎呢!葉小姐在哪裡?」

  「啊,啊……」輝利哉不敢哭,因為父親就在隔壁不遠的房間,或許他還聽得到,不能讓他失望,不能讓鬼殺隊失望!

  但是,但是隊士們接連被殺害,葉朝陽賭上自己性命騙鬼舞辻無慘喝下毒藥也變成了毫無異議的付出……

  沒有趕得上,是他策劃和指揮的失誤。

  葉小姐帶著所有的隊士好不容易打開的局面,卻因為他的失誤害得那麼多人慘遭虐殺,大好局面一瞬就傾斜。為了今天,鬼殺隊准備了數百年,為了打敗鬼舞辻無慘傾注的心血,都因為他的失誤……

  旁邊的杭奈揚起手,惡狠狠的一巴掌拍在了自己哥哥臉上!

  「振作一點啊!不要隨便辜負劍士們的付出!振作一點,主公大人!快點發布下一條指令!」

  旁邊的姐姐被她忽然的爆起嚇了一跳。

  「戰鬥還沒有結束,哪怕還有一個劍士活著,我們都還有機會。更不要說柱們到現在雖然有重傷的,卻沒有退場!不要這個時候垂頭喪氣啊!」

  『沒有天賦?沒有天賦就做不了劍士?誰告訴你的啊,大錯特錯,杭奈。』日光之下的朝陽這麼笑著,摸過她的頭頂,輕聲細語的告訴她:『如果一個人覺得自己有做不到的事,那一定是沒有努力,如果努力了,那就沒有空抱怨,一直到死,即便拿不到自己想要的結果,能死在追求目標的路上,其實也是一種圓滿,所以……不要說沒有天賦,從你拿起劍的時候,你就已經是劍士了。』

  沒有人天生就會什麼的,產屋敷的男子時代繼承鬼殺隊領頭的位置。

  父死子繼,兄終弟即,即便沒有一個人能夠活過三十歲,可是每一個人,都是從一樣的重壓和煎熬裡面一路走下來,走到死去的那一天,這才換來了今天的機會!

  「繼續確認無慘的位置!」輝利哉咬著牙,從新趴到了比他的人大的多的桌子上,看著面前的圖指揮著:「總之,鎹鴉們先去散布眼線,他的攻擊範圍出奇的廣,千萬要跟他拉開距離!」

  「立刻讓柱和葉小姐集合,所有人把戰力集中到一起!」

  「彼方,杭奈,謝謝你們。」

  「無慘復活!所有人集合!」

  聽到這個消息的朝陽站在了一個天井口上,背後是時透兄弟,悲鳴嶼,不死川,煉獄。

  面前是屍山血海,還有一個站著的——鬼舞辻無慘。

  「真是太煩人了。」鬼舞辻無慘像是無奈又像是嘆息:「你們這些人真是糾纏不休煩得要死,我打從心底覺得厭倦,一開口就是什麼世間美好,父母之仇,兒女悲劇,兄弟離棄。」

  「至少你們得以幸存,這不就足夠了麼。」

  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論調?

  「家人被殺那又怎麼樣呢?只要對自己的幸運感到知足,一切照舊的生活下去不就可以了麼?把被我所殺當做遭逢大難什麼都不用深究。」

  「狂風驟雨,火山噴發,大地震顫,無論多少條生命都不會有人企圖向天災復仇,人死不能復生啊,不要在拘泥於這種無法挽回的事了,踏踏實實掙錢,平靜度日不就夠了麼?大多數人面對天災不都是這麼做的麼?為何你們不這麼做?原因只有一個,因為鬼殺隊是非正常人的集團,我已經厭倦當瘋子的對手了,想做個了斷的是我才對啊。」

  「鬼舞辻無慘……你真是,無論何時都能讓人作嘔的鬼啊。」杏壽郎後撤半步,捏緊了手裡的刀:「你那些邪門的說法我絕不認同,我一定,我們一定,會把你斬殺在今天的!」

  「至今為止,成百上千的很跟我說了這句話,但是真可惜啊,每一次都沒能實現。」鬼舞辻好笑的擺了擺頭:「他們都被我吃了,你們也一樣。」

  「嗯嗯,沒錯,是這樣。」朝陽點了點頭:「那鬼舞辻,你知道為什麼總有人要對付你,而不能把你當做天災放過麼?」

  「不都是因為你們瘋了麼?」

  「不是偶,是因為你太廢物了。」朝陽忽然猙獰的笑了起來。

  「你是不是沒有搞清楚這世間的法則啊?強肉弱食。」

  「說到底,誰強,誰就是規矩,如果你真的像是天災一樣強大,強大到人連站在你面前說句話都做不到,只能逃離容易出現天災的地方帶著回憶和懷念活下去的話,那肯定沒人會反抗你,可惜你不夠強,不夠強到讓所有人都折服於你的規矩!」

  「更何況,天災是天理的一部分,人活在天理裡面,依然要被其束縛這是沒有辦法的事,你給人提供了什麼?沒有任何付出,只會索取人命的廢物,活著就是浪費糧食!」

  「人吃五谷雜糧,吃牲畜草木而活,也為這個世界付出,研究怎麼在索取和付出之間找到平衡,可是鬼呢?」

  「一個兩個,只會吃人不會養活他人的廢物,強又不夠強,又毫無異議的垃圾,不是正應該被拋棄淘汰?」

  「以前讓你逍遙快活,不過是沒有可以容納你的地獄,現在,地獄已經構成,就差你了!」

  說著,左腳後撤,狠狠的一踏,然後向著對方筆直的攻了過去。

  杏壽郎愣了一下。

  他知道朝陽嘴巴罵人的時候不講道理,但是沒想到她這麼能罵!

  但是!她每一句,都是對的!

  鬼舞辻無慘就是垃圾,就應該被淘汰!

  可是對方速度更快。

  手臂可以像刀一樣鋒利而且伸縮自如,攻擊距離不可思議,眼睛跟得上沒有什麼用,能避開靠的都是□□的反應。

  「真是可憐啊,你的樣子看上去像是快死了,應該是喝了跟我同樣的毒的下場吧。」

  「明明擁有悠久的生命,卻要跟螻蟻在一起,還口口聲聲要殺我,聽起來真是可笑。」

  「一共五個柱,加一個你,想在這光照不進來的無限城中把時間拖到天亮,讓我見到陽光,你覺得這可能麼?」

  「可不可能試了才知道!」朝陽再次貼了過去:「說起來鬼舞辻無慘,你真是悲慘啊!一千年未曾得見日光,只能與燈火為伴,你還分得清光明和黑暗麼?還是說你就跟那些飛蛾一樣,只能在燭火下羨慕的看著?」

  「你在試圖激怒我麼?」鬼舞辻眉頭皺了皺:「沒什麼用歐,那個條紋衣服的柱,還有羽織奇怪的,跟一個女孩,似乎已經被我的部下殺了呢……」

  剛這麼說出口,他背後就襲過來一道深粉色的刀刃。

  戀之呼吸·六之型·貓足戀風

  水之呼吸·一之型·水面斬

  而裹著兩個體型不算大的霞柱躲開對方攻擊的正是……伊黑小芭內!

  「為什麼應該死掉的三個人現在還活著?」鬼舞辻無慘怒不可遏:「鳴女!你在做什麼!」

  「看起來你失算了呢!」杏壽郎一只眼睛被打傷,已經閉上了,現在只能靠另外一只右眼看東西,他笑著直面鬼舞辻無慘:「你以為已經死去的,我們的同伴都還活著!十一個柱,無人傷亡!現在在你面前已經集合了八位,很快,其他的人也會趕來,就如朝陽所言。」

  「鬼舞辻無慘。你的地獄已經准備好了,就差你到位了!」

  而在城中最後剩下的一個上弦,現上弦之四。鳴女則是被愈史郎以血鬼術捂住了眼睛。

  「呵,你說他在做什麼?現在是我在操控這個女人的視覺啊,」愈史郎雙眼通紅:「無慘,只要是珠世小姐想要的,我都會替她達成!殺死上弦也好,殺死你也好,我都會做到的。」


第222章

  而這個時候,全程都不知道去了哪裡的音柱宇髄天元也終於趕到,盯著鬼舞辻無慘看了兩眼:「雖然臉勉強算華麗,可是這一身的嘴真是讓人作嘔啊!」

  話音剛落,整個無限城的房子忽然產生了變化。

  原本還在一個狹窄通道裡面相逢的幾個人,被分到了不同的板塊上,雖然還能互相看到,可是距離卻被拉開了。

  「誰在控制鳴女?」

  猜都不用猜,柱能在這裡集齊九位,那必然是其他的十二鬼月都已經死去,剩下的應該只有一個或者兩個,用三味弦聲音控制整個無限城的,應該就是無慘嘴裡的鳴女了!

  「啊啊啊,移動壓力好大,要被壓扁了啊!可是必須設法進攻,鬼就在眼前啊!」蜜璃在朝陽不遠處慘叫,完完全全把心裡話叫出來了呢:「好可怕,真是太可怕了那個人!比我至今為止見到的任何一個人都可怕!好像在說近我者吃滿月即死傷害,太害怕了,用詞都變奇怪了啊!」

  朝陽扭頭看了蜜璃一眼:「你把你心裡話都快叫出來了啊!」

  「因為我是真的很害怕啊!」蜜璃聲音更大了:「啊啊啊,悲鳴嶼先生,朝陽,你們都在,真是太好了!」

  「沒有都在,還差蝴蝶姐妹!」

  「這樣嘛,那愈史郎君的計劃好像不怎麼行的通呢!」

  按愈史郎預計,他會去對付鳴女,散亂視覺和大腦,以此來誆騙鬼舞辻,柱都已經死去,而趁著這個機會,所有的柱會集結然後發動總攻。

  而現在整個無限城的晃動和控制,就是鬼舞辻無慘和愈史郎通過鳴女的力量在角力,要拼的是對無限城的控制,到底是鳴女輔助鬼舞辻來擊殺他們,還是愈史郎可以控制局面造出能夠讓鬼舞辻無慘斃命的空隙!

  為此,必須得攻擊或者激怒鬼舞辻無慘,打破無限城的格局,將局面引導像對愈史郎更好的方向。

  這倒是跟她之前的計劃相差不遠!

  場面變得有些混亂,帶著炭治郎的義勇和炭治郎被分開,還差點從新陷入無限城中,勉強避開以後,鬼舞辻無慘顯然也反應了過來。

  「雖然看不見,控制鳴女的,是珠世身邊的鬼吧,他在幫你們?那我就先殺了他!」

  「不好,他打算借用在鳴女身上的力量,直接把愈史郎吞掉!」朝陽幾乎是第一時間就察覺了對方的想法。

  旁邊的杏壽郎不明所以。

  「無慘給予其他鬼的血液,也是一種控制,無論何時,他都可以把自己的力量從其他的鬼身上拿回來或者給予,我們殺了上弦之一上弦之二其實也變相的幫他回收了力量。而現在,他打算把細胞更多的激活在鳴女體內,暫時給鳴女和他一樣的吞噬其他的鬼的能力!」

  另外一邊,愈史郎和鬼舞辻的鬥爭第一個拉開序幕。

  「可惡啊!以蠻力強行奪回幾乎被窩控制的思維,連我的細胞都開始吸收了!」

  「礙事的家伙,立刻給我消失!」

  「讓我來幫忙吧!吃了我,如果這樣就能打敗無慘……」一邊負責警惕的隊員這麼開口。

  可是話還沒說完,就被愈史郎打斷:「吵死了!一邊去。」

  「是!對不起!」

  而這個時候,以朝陽拔劍為訊號,十一個人對鬼舞辻狂攻已然展開!

  水之呼吸·四之型·擊打之潮

  蛇之呼吸·一之型,委蛇斬

  腳下的門板被打開,落入其中的鬼舞辻沒有急著反擊任何人。而是狠狠的一握拳。

  無限城抖了抖。

  「他把鳴女殺了!」朝陽高聲道:「鬼舞辻殺了鳴女,無限城可能封閉!所有人,把鬼舞辻帶到地面上去!」

  根據當時落下的情況,無限城極有可能是埋在地裡面的,如果無限城在這裡崩潰,那所有人都會在地下,鬼舞辻見不到陽光,這些人成為他的養分恐怕只是時間問題。

  朝陽這一生很少有生死危機的感覺。

  當初藏劍覆滅算一次,現在,算第二次。

  以一己之力,抵的上半數岐山道。

  鬼舞辻,你可真是了不起啊!

  在這裡,所有的牆壁上都有血跡,門版移動的時候,一不小心就會踩到已經被分屍體死去的鬼殺隊隊員的屍體碎塊。

  有的時候是柔軟也粗糙的手掌,有的時候是肌肉尚且還有彈性的腿腳,有的時候是頭顱……

  可是無一例外,他們都在漸漸失去溫暖的溫度變得冰冷。

  甘心麼?不甘心!

  懊悔麼?不懊悔!

  痛快麼?不痛快!

  如果是天命如此也就罷了,可她偏想要與天一爭,爭個人間正道,爭個生死分明!

  要殺了鬼舞辻無慘!無論如何!一定要殺了他!

  要找到機會!

  整個建築都在慢慢上升,得抓緊時間!

  朝陽揮手,替宇髄天元擋下了一記肉刃的割擊。

  下一瞬間,就看到鬼舞辻無慘的腦子被一把斷刀扎中——是炭治郎,他撿起了已經死去的同伴的刀刃!

  下一瞬間,整個無限城暴烈!所有人都被掀到了地面上!

  朝陽在看到周圍環境的時候愣了一下。

  這是……市中心!

  跟原本預計的從哪裡進入,從哪裡出去的設想偏差的相當之遠。

  而朝陽在一轉眼,就對上了一個眼熟的牌子。

  對了,趙老板說過,她在城裡有親戚,開了她的分店,應該就是這個了!

  這是……東京府中心離煉獄家最近的地方,直線距離不到一百公裡!

  一百公裡!

  她盡全力奔跑,大概需要兩個小時,鬼舞辻只會更快!

  無限城出口在這裡,那極有可能,對方察覺了什麼,產屋敷剛剛卸任的主公和剛剛上任的主公,都在這附近。

  不能讓他摸到煉獄宅邸附近,必須在這裡解決戰鬥!

  愈史郎已經把無限城打翻,把鬼舞辻無慘送到地面了,他們已經從新掰回了劣勢,只要能拖到天亮,就能勝利!

  而現在……朝陽抬頭打量月色,距離日出,還有一個半小時到兩個小時!

  在這之前,得找找到其他的人。

  朝陽左右打量一圈,熟悉的人一個個從廢墟裡面站起來,離她最近的就是杏壽郎。

  就在所有人都勉強站起來以後,中間最高的廢墟忽然被人從裡面推開!

  鬼舞辻無慘再次出現,而這次,他的背後足足生長出八只像是蜘蛛腿有像是辮子,明明是肌肉組織,卻在末端有著刀刃的玩意。

  被三番兩次的打亂計劃,鬼舞辻無慘顯然已經憤怒了起來。

  「你們當真以為能將我困在這裡,直到天亮麼?」

  「做得到的話,就來試試看啊!」說著,他的雙手也便化作了武器的樣子,隨著後面的幾根鞭子一起舞動起來。

  蛇之呼吸·三之型

  戀之呼吸·二之型

  水之呼吸·八之型

  炎之呼吸·六之型

  ……

  最先趕到鬼舞辻無慘面前的是刀法詭異的伊黑小芭內,他那把彎曲的摸不到刀路的刀刃直接砍進了鬼舞辻無慘的脖子裡面,可是這一刀並沒有什麼用,對方愈合的速度完全能對刀刃形成瞬間的包裹。

  砍到哪裡,就愈合到哪裡!

  可以砍中!卻無法砍斷!

  在被砍中的瞬間,就會完成再生!

  而下一瞬間,靠的太近的柱們都迎來了鬼舞辻無慘的回擊!

  「去吧,前進!到前線去!成為柱的肉盾也好!要保護他們,保護能與無慘抗衡的劍士!」

  朝陽眼睜著看著來不及反應的幾個柱在下級劍士拼命的保護下留得一命。

  即便是反應過來要保護後輩和同僚的劍士,也有援救不及的時候,朝陽在連續擋下攻擊炭治郎和蜜璃的辮子以後,就無法在防御自己的後輩,眼睜著看著辮子砸向自己,只來得及轉換身形。

  只要避開不死心就可以了,只要心髒不被挖出來就可以了!

  在重的傷都無所謂,這句身體並不害怕傷痛,完全可以繼續行動。

  「至今為止,不知道被柱們救過多少次了,要是沒有他們,我們早該喪命了,不要畏縮啊!上啊!」

  一個不知死活的低級隊士,擋到了她的面前。

  山田園之……

  朝陽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看著這個少年人。

  只要見面,動輒就是辱罵和羞辱,可是今日,卻被這麼一個人救下來。

  「葉大人……」即便拿著斷掉的刀也無法阻止鬼舞辻的鞭子,他也沒有退半步,而是以自己的血肉之軀擋在了朝陽面前。

  「蠢貨!當真愚蠢!」

  他的手在鞭子下斷掉,但是好歹保住了一條命,朝陽抓住對方,用力一甩,將這個人丟出了戰圈,抬頭下令:「所有下級隊士聽令,撤出戰鬥圈!疏散附近的居民,留在外圍警戒!不可靠近!」

  「重復一遍!所有下級隊士聽令,撤出戰鬥圈!疏散附近的居民,留在外圍警戒!不可靠近!」

  「沒用的,能當場死亡的人都算幸運,就算沒能當場斃命,被我傷到的人同樣難逃一死。」

  鬼舞辻無慘這麼說著的時候,看向了炭治郎。

  朝陽面帶驚恐的也看了過去。

  剛才還好好的人,這會掐著自己的嗓子,被打壞的哪只眼睛上長出了肉球,哦幾乎破壞了整個面部,口裡也不停的溢出鮮血。

  ……

  都怪這裡的血腥味太重了,她竟壓根沒發現,炭治郎已經中了對方的血毒。

  「我會在攻擊中混入自身的血液,不過我不會將你們轉變為鬼,那大量的血,會和猛毒一樣,破壞你們的細胞使你們一步步走向死亡。」

  「灶門炭治郎,已經死了!」

  而產屋敷宅邸。

  「灶門禰豆子!你要去哪裡?」

  煉獄慎壽郎坐在廊下看了過去。

  那個半人半鬼的少女踹壞了大門,飛奔向不知道的方向,後面的鱗瀧左近次正在賣力的追趕,一時間兩人奔跑速度竟不相上下!

  「主公大人!那個鬼女孩飛奔出去了,請問應該怎麼做!」

  而門內的輝利哉看著面前已經亂成一團的局勢,滿頭大汗。

  為什麼?出了什麼事?應該怎麼辦?要怎麼辦啊!

  灶門禰豆子為什麼要跑?是被鬼舞辻無慘操縱了?不,不可能。還說藥效終於起效,她要變回人類了麼?

  那也不對,如果變成人類了,前水柱左近次大人應該是可以抓住她的!

  「得去追她才行!現在……」

  「安排誰去追禰豆子?」旁邊的彼方問道。

  一只虛弱無力的手搭在了他幼小的肩膀上。

  「輝利哉,就讓禰豆子跟隨自己的心意行動吧。」

  是他的父親,帶著一身血氣和一件狼狽不堪的軀體,站在他的身後:「你做的很好,輝利哉。」

  「可是……可是禰豆子小姐一旦被捉住,事態就無法挽回了!無慘將會戰勝太陽,萬事皆休!」杭奈也反對道。

  「是這樣說,沒錯。」產屋敷耀哉顯然已經到了強弩之末,在天音的攙扶下,坐到了三個孩子中間:「讓她去吧,現場不是還有葉小姐麼?你們聽到剛才她的指揮了吧,她不會讓最壞的情況發生的。」

  而禰豆子一路連彎都不轉,為了趕路,筆直的條下懸崖。

  追在後面的鱗瀧左近次驚訝的看著對方跳下去的地方。

  「竟然從這麼高的地方跳下去,讓她回復人類的藥沒能生效麼?」

  另外一邊,蝴蝶姐妹終於到來,十一位柱連帶一個藏劍的劍客,此時代武力最為巔峰的十二個人還在拼命與鬼舞辻無慘相爭。

  朝陽不斷的去看天色。

  還不行,還不是時候!

  要抹殺神志一定得是在摸清對方的規律,看到對方弱點,並且想出對應的方法以後!

  沒有意識的活死人根本做不到這些。

  而另外一邊,富岡義勇的刀刃已經斷掉,他在杏壽郎的掩護下撿起了死掉的水之呼吸劍士的刀,然後再次衝了過來。

  幾個人通力合作也勉強只能維持局面!

  而看到甘露寺被削一頭長發,甚至在歪一點就會削掉頭顱以後,伊黑的臉色都變了:「甘露寺!只管保護自己就好了!」

  「看我殺了你啊,渣滓,混蛋!」

  朝陽冷笑一聲,忽然笑了起來,在戰鬥之中高聲對鬼舞辻道:「說起來真奇妙啊,鬼舞辻先生,你的本事倒是不錯,但是你培養屬下不行啊,完全趕不上你的後輩產屋敷耀哉呢」

  「上三自殺,上二浪死,死了還說要跟我在地獄會面,上弦之一倒是強,最後不知道怎麼的,也不願意活下去了,都在明晃晃背叛你呢!半天狗倒是忠心耿耿,卻被我活活打死,菜的摳腳啊,我看了都為你感到尷尬!」

  「就你一個強的有什麼用,連十幾歲的小姑娘都能克服陽光你克服不了,聽說你還被灶門炭治郎那個十五六歲的新任劍士嚇的屁滾尿流,真是笑死我了」

  鬼舞辻無慘爆怒,更多的血鬼術向著朝陽的方向揮舞過去。

  而另外一邊,僥幸保的一命的村田戰戰兢兢的站在戰鬥的最外圍,剛才他被打暈了,沒有聽到葉朝陽的吩咐,這會拔了刀就打算衝過來,卻被富岡義勇抽空遏制:「炭治郎動不了了!拜托你帶他去安全的地方治療啊!」

  朝陽看了一眼,更加大聲的開始羞辱鬼舞辻無慘:「一千年你都毫無長進不說,膽子也退化了是麼?」

  「你真的是鬼王麼?」

  她在制造可以靠近在離開的空隙!這個計劃也確實成功了,炭治郎被村田背走。

  無慘的攻擊更加的激化,僅憑肉眼和至高領域帶來的感知已經看不清他的動作了,避開對方的攻擊純粹都是靠□□的直覺,以至於現在在場能跟上他動作的葉朝陽就顯得格外的凌厲。

  身上衣物多處破損,那些黑色瘢痕毫無遮擋的露出,外翻的血肉讓她看起來和場中央的鬼舞辻無慘的樣子有的一拼。

  所有的人,都有在此刻獻上性命的覺悟!

  甘露寺成了第一個重傷的人,整個肩胛都幾乎被卸下來。

  「甘露寺!」

  瘋狂衝過去的伊黑把她撈出了戰場。

  「剛才那招是怎麼回事!明明甘露寺已經避開了!」不死川瞪大了眼睛。

  朝陽再次看向天色……還有一個小時。

  眼神再次轉換看到的伊黑……他臉上的繃帶脫落,露出來的下班臉上從嘴角開始,有兩道向著耳根蔓延的可怖傷疤。

  隱也趕了過來,朝陽聽覺敏銳,大概能聽到一些外圍的聲音。

  隱和下級隊士們都在阻止並且疏附近的人。

  「不行不行,不要進來,這邊的反方向啊,麻煩你們往那邊走!」

  「剛剛前面的地盤崩塌了,很危險的,大家快去避難吧!」

  「真的嘛?哪裡塌陷了啊,起火了麼?」

  「沒有發生火災,請放心!」

  「你們的警官麼?」

  「我們是地盤塌陷的條插隊的,是警署委托我們來的!」

  ……


第223章

  這邊的激鬥逐漸的白熱化。

  在刀面看上去的同時,踢開被斬斷的不,讓切割面鋒利,防止無慘的瞬間再生,但實際便如此,能夠爭取到的時間也不過是一瞬間而已。

  那些裂開的嘴會產生吸力,再次把肢體吸過來,然後並合。

  異常麻煩的攻擊,不僅是範圍寬闊,還有強大的卷入能力,想要避開攻擊就必須做出更大的動作,體力的消耗是正常時間的好幾倍。

  在李敏開始之前這段漫長的讓人炫目的時間,即使只是為了在爭取多一秒鐘,無論是鬼殺隊的水,都會毫不猶豫的舍棄自己的性命。

  絕不能輸,絕不能讓之前的同伴,讓那些即便沒有能力也豁出性命的人白白送命!

  富岡義勇的刀脫手而出……

  他身上鬼舞辻的造成的傷口最多,毒素也蔓延的最快,握力顯然到了極限。

  但是很快,另外一把刀就被投擲到了他的面前。

  「發什麼呆啊!殺了你偶!」

  再次的拔刀,衝上前方。

  而另外一邊的杏壽郎也要緊了牙關,在毫無空隙的攻擊之中看了一眼朝陽。

  對方沒有在說話,八條鞭子,她一個人就擋住了兩條。

  現在,離破曉還有一個小時,是十四分鐘,她還沒有找到鬼舞辻的破綻。

  所有的柱,都中了毒,杏壽郎的斑紋也開始浮現出來,或許其他的人看不到,但是他自己可以感受到,他的斑紋並不在臉上,而是在背上,在心髒後面的背部。

  可是這麼下去,恐怕是撐不到黎明了。

  而這個時候,朝陽見過一次的那只小三花不知道從哪裡蹦了出來,背上的包裹裡面彈射出好幾只注射器。

  就在一群人愣神的檔口,准確無誤的彈射往每個柱的方向。

  「不要避開!」朝陽大聲:「那個是毒素的抑制劑!」

  是的,一瞬間,她就反應過來了,這只貓是珠世的寵物,而珠世是他們的同伴,這個時候,這個三花出現,一定是過來送藥的!

  而下一瞬間,小貓被鬼舞辻切成碎片,所有人身上的毒素反應都退下。

  包括朝陽……

  珠世這是……連她也考慮進去了麼?

  明明已經准備好了送命……對方還是希望自己能夠活下來麼?

  朝陽的手頓了頓。

  「雖然不太明白,不過好像是被路過的貓救了啊!」不死川大叫。

  「是珠世小姐的貓!」杏壽郎眼睛亮了起來:「它帶來的是解藥!」

  「別大意!不是解藥,是抑制劑,能夠暫時環節中毒!我們還需要繼續戰鬥!」

  「真是令人煩躁啊!又是那個女人,珠世那個家伙,為什麼還沒有死去!一遍一遍的給我增加麻煩,居然做出了這種能阻止我細胞破壞的血清!」

  「你們以為這樣就可以對抗我麼?別做無謂的掙扎了,干脆點去死吧,亡者們!」

  暴虐的刀刃在每個人的腳下都砸出了巨大的坑洞。

  電光火石裡面,朝陽忽然想到了一件事。

  赤紅色的刀刃!曾經在軍君行四海上附加的日輪刀鋼材部分出現過。

  一共是三次的赤紅色刀刃,能夠造成更大的威力,讓不死川斬下上弦之一頭顱的刀刃。

  那個時候是怎麼做到的?

  刀刃相接?不,當時她的君行四海並沒有碰到其他任何刀刃,那就是還有辦法。

  在那個時候,她只是……用力的,握住了君行四海。

  抱著無論如何都要達到目的的決心!

  「聽秦楚,現在,所有人,握緊刀,抱著無論如何都要達成目的的舉行,以最大的力氣,握緊自己的刀!」

  「做不到的話,就去試試讓刀刃相互交接!」

  伊黑是第一個聽到並且嘗試的!

  可是等著他的卻是在半空中就失去知覺!

  「伊黑!」不死川怒吼。

  誰都沒有趕得及去救他,可是他並沒有直接砸在地上。

  相反,鬼舞辻無慘身上又多了兩道傷口。

  是愈史郎的血鬼術,他能妨礙視線!有新的劍士隱藏身體加入戰鬥了!

  但是不行,就算是靠血鬼術隱藏了自己,只要有動靜,存在就無法抹除,鬼舞辻無慘一定會發覺。

  塵土與血液一並飛揚,和能聽到的破空之聲。

  「小心!」朝陽速度再快,也只來得及找到一個人並且為其擋下攻擊。

  栗花落香奈乎!

  而跟她一起是則是,我妻善逸,還有嘴平伊之助!

  「哇啊啊啊啊!好痛啊,受不了了,真的好痛!」

  「該死,居然這麼快就被發現!」

  被削掉了能吃撐血鬼術的紙張後,三個人都顯露身形。

  「下級隊士!你們還活著啊!」悲鳴嶼行冥聽到動靜雙眼再次流出淚水。

  「怎麼可能死啊笨蛋!」伊之助大聲嚷嚷著:「我還帶了很多這種紙!我撿了很多過來,怎麼看都還有一大滴,你的攻擊沒有意義啊!」

  他對著鬼舞辻無慘大聲的叫著,下一秒就必須要避開對方的攻擊。

  而緊跟而上的就是伊黑那如蛇一樣蜿蜒盤旋,難以估量的刀刃。

  一刀八個窗口,傷口明明白白,斷掉的手臂也沒有即時回去。

  鬼武士無慘的再生變慢了!

  「是這樣啊!變慢了!一旦被赫刀砍中,就算是鬼舞辻無慘,在生也會變慢啊!」

  三個下級隊士再出給自己貼上能隱藏身體的血鬼術。

  花之呼吸,四之型·紅花衣。

  雷之呼吸。一之型·霹靂一閃

  蛇之呼吸·三只型·巢絞

  「看著後輩們這麼努力,我也不能就這麼看著毫無動作!」

  杏壽郎手上的刀與一旁的時透兄弟的刀刃相接。

  炎之呼吸·奧義·九之型·煉獄

  炎之呼吸·七之型·天火墜落

  霞之呼吸·貳之型·八重霞

  霞之呼吸·六之型:月之霞消

  赫刀覺醒以後,人數也增加,實屬萬幸。

  「富岡義勇,接我這一刀!」

  十一個柱刀刃相接的檔口,所有的刀刃都統一了顏色。

  「來吧,輕輕松松的,把他給我削成爛泥!」

  「嘎!距離黎明,還有一個小時三分鐘!」

  破軍在所有人頭上報時。

  不死川衝出去的檔口,在地上摸了一張符起來,貼在了自己頭上,而另外一邊,看不到的地方傳來了爭執的聲音。

  「善逸,香奈乎,我也想用那招,讓刀刃變紅的那個!」

  「那不是輕易能夠做到的,首先你得有和他們一樣的腕力啊!」

  朝陽看到不死川的動作,也默契了符,別再自己身上,然後很快就發現了端倪。

  這個符咒,能讓帶著它的人互相看見,而不帶著它的人,則看不見正在使用的人。

  好啊!

  朝陽伸手又摸了兩張,看都不看的甩了出去。

  貼到誰身上都好,只要多一分勝算都行,只要給她時間,找到對方的破綻!

  在傾力之下……朝陽終於看清了對方軀殼裡面的樣子。

  七個心髒,五個大腦……

  如果只擊中其中一個根本沒用,很快就會愈合,如果想要真的擊殺對方,必須要一口氣將對方所有的要害全部毀滅。

  但是這世上怎麼會有這種玩意?

  這種令人作嘔的玩意!

  像是心髒和大腦這種復雜的東西,如果照原樣再生是可以理解的,可是憑空多造出來如此駭人的數量,就非常令人恐懼了!

  而這也是對方被砍斷脖子也不會死去的原因。

  更要緊的是,這個人的頭腦和心髒都會移動,幾個人同時攻擊也不一定能同時攻擊到這些地方。

  十二處要害,可是在場開啟通透的人只有她和杏壽郎,還算上悲鳴嶼……

  「所有人,盯著他的軀殼看!不要移開視線!如果能夠通過他的軀體看到他的肌肉和內髒就最好不過!」

  可是就在這份安排說出口的同一時間,鬼舞辻無慘看向了她,更加猛烈的攻擊四散開來。

  不好!如果這一招打實,那麼在場一半的人都會失去攻擊的能力!

  而她……傾盡全力也只能擋住一半!另外一半怎麼都不可能擋下!

  就在這個時候,迎面而來的新的刀刃夾雜著不可抗拒的力量。

  火之神楽舞·慧慧恩光

  趕來和其他的柱一共阻止了鬼舞辻進攻的,是灶門炭治郎。

  「啊,多麼抽落地姿態啊,這下,可分不清誰才是鬼了啊,灶門炭治郎,你的樣子,可真令人作嘔!」

  「做個了結吧,無慘。」

  炭治郎這麼說的時候,所有的人再次持起刀奔赴向前。

  這次,朝陽看的清楚切明白。

  剛才的招數之所以無法招架,是因為對方腿上出現了八根鞭子可以用來攻擊,而對方又有五個腦子,思考的速度比他們所有人都快,所以她的攻擊無法被預判。

  但是在這種僵持下……朝陽終於找到了機會……

  鬼舞辻無慘的速度……變慢了。

  珠世給了她兩種毒藥,一種是能將鬼轉化為人,另外一種是促進老化,號稱一分鐘就能讓鬼老化五十歲。

  這個毒藥對她沒什麼用,只能消耗她的回復能力,但是對鬼舞辻無慘卻是致命之毒。

  在第一種轉化的毒藥以後發作的,真正能夠幫上忙的毒藥!

  朝陽勉強算是人類,所以毒藥見效並不完整,即便如此,也能消耗掉不少恢復力,而被這份毒藥實實在在傷害的鬼舞辻無慘呢?

  不僅要對付十一個開啟了赫刀的柱,還要挪出不少力量去對抗對方的毒藥!

  不算騙他喝藥的時間,從藥效開始揮發算起,到現在,最少三個小時,也就是說,無慘已經度過了九千年沒有食物的時光!

  這一點從對方遲遲沒有變成黑色的白發上就可以看出來。

  即便不是鬼,她確實有跟鬼互通的地方!

  「距離黎明還有五十九分鐘!」破軍依然在大聲宣告時間。

  是時間了!

  朝陽的體力到達了極限,加下一個踩空,整個人摔倒下去。

  「朝陽!」

  接住她的是杏壽郎。

  灰白色的瞳孔對上對方赤金的,充滿熱情和堅決的眼神。

  「裹屍布,帶了麼?」

  杏壽郎一愣。

  是啊,朝陽說過她的計劃,他會在合適的時候,抹殺掉自己的神志,以求來繼續拖延時間……

  現下,所有人都是強弩之末,誰都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堅持到天明,卻已經看到對方破綻的時候。

  就是朝陽找到的,最好的時機!

  「……我帶了。」

  「那就好……」朝陽站起身來:「記得我們的約定,一定要讓我死的……有尊嚴一點。」

  就在這個時候,鬼舞辻無慘身上忽然浮現出無數的傷口來。

  一群人驚訝的看著他。

  這個時候動作已經明顯慢下來的鬼舞辻無慘的選擇居然是……轉身就走!

  「他要跑走了!各位柱,無慘逃走了!」

  懷著必須殺死對方決心的炭治郎,第一個追了出去。

  也不奇怪,無慘不是心高氣傲的武士,也不是受感情驅使的人類。

  他是只執著於生存的怪物,一旦黎明將至,生命遭到威脅,自然會毫不猶豫的逃跑。

  如果被他逃走,所有的計劃都會功虧一簣,活下來也是輸了!

  那些劍士的犧牲,都會被白白浪費,毫無意義!

  被他們搶救下來的生命也會失去意義。

  鬼舞辻無慘只會等著他們這些強敵一個個死去的時候,再次出現攪亂世間帶來災厄與悲慘的命運。

  那個令人作嘔的怪物在逃跑的時候,毫不在意的踩上了那些曾經保護過柱們的下級劍士的屍體……鞭子劃過的時候那些本就不完整的身體被削成了碎片。

  「王八蛋!給我去死啊!」

  不死川追了上去。

  其後立刻就是杏壽郎,富岡義勇……

  但是鬼舞辻無慘,顯然沒有任何羞恥心,它渾身肌肉鼓起。

  「不好,無慘要分裂了,他打算分成四散的肉塊逃走!」炭治郎大聲提供著重要的情報。

  「逃走麼?也要看看我同不同意吧!」

  朝陽猙獰的笑著。

  鬼舞辻無慘的分裂並沒有湊效,這就對了。

  珠世的第三種藥,阻止分裂……

  珠世追隨鬼舞辻無慘的時間比任何鬼都要早,所以也對他的情況最為清楚,早就預料過如今局面!

  現在,就差一個可以徹底拖住他,阻止他他逃走的人了!

  朝陽的全身上下已經沒有完整的地方了。

  但是不要緊,珠世還有第四種藥,在第三種藥開始發揮以後,第四種就會開始生效,那種藥會開始破壞細胞,為他們爭取時間!

  如珠世小姐所言,殺死鬼舞辻無慘,並不需要比他更強,只需要弱化對方就可以達到。

  就像是鬼舞辻無慘為了活下去會不擇手段,那麼為了殺死他,鬼殺隊也會無所不用其極!

  原本這些毒藥並無異議,不斷的斬殺和對生命力的消耗,在加上這些藥水,一直到如今,終於將對方逼入絕境!

  而就在這個時候,無慘的胸前裂開了一個巨大的口子,無數的波紋激蕩開來。

  所有的柱和劍士們都被擊退。

  波紋也在往更遠的地方蔓延!

  但是下一瞬間,就有人不計生死的繼續撲了上來。

  為了掩護他們,那些死去的隊士屍體撒了一地,就算沒怎麼認真接觸過,在最後的訓練裡大家都是打過照面的,都是確認過彼此擁有共同的夢想的,都是下了決心無論如何都要戰勝對方的,怎麼可以。

  絕不可以辜負死者的委托!

  絕不可以輸在這裡!

  「距離天亮!還有二十五分鐘!」

  破軍的身上都是鮮紅的血跡,全靠鼻子和眼睛分不出來是誰的,或許是誰的都有。

  這種憤怒和無能為力的哀傷再次湧上來。

  當年她沒有做到一個家主應該做的事情,我沒有做到一個葉氏子弟應該做的事情,即便是死了,也無顏面對她的同胞。

  如今還要再來一次麼?

  她可以死,起碼,讓她死的有意義一點。

  『總要對得起葉氏對我的教導,不是麼。』

  「讓開!」朝陽高聲道:「所有人,讓開!」

  在十幾人驚訝的目光下,朝陽身上的傷口接連愈合,干癟下去的肌肉也從新豐滿起來,飄揚的白發,凌厲的劍刃,這是全盛時期的姿態。

  而她手裡的劍……卻沒有在溢出任何傷害她的劍氣了,就像是一個真正的劍客那樣,抬手,揚起手裡的劍刃。

  『葉一,我的妹妹,請你幫幫我,幫幫我面前的這些人,請讓我殺死眼前的惡鬼。』

  她聞到了近百人的死亡的味道,聽到了亡魂不甘的哀嚎,踩踏之間或許也觸碰到了那些或者冰冷或者溫熱的屍體。

  而這一切,就像是葉氏覆滅的那一天晚上。

  當初是岐山道,如今是鬼舞辻無慘,

  『拜托了,請把你的力量借給我。我不想,我在也不能,讓我的無能,以至於讓他人獻上性命依舊只能輸掉了!』

  朝陽逼近了鬼舞辻無慘,在對方的驚愕的目光下忽然一笑。

  「鬼舞辻無慘,我想了很久,對你最大的懲罰,應該是讓你成為人類吧,成為對生老病死,無可奈何的人類怎麼樣。」

  「我把不死心,送給你吧,成為我的同類吧,鬼舞辻無慘。品嘗我的絕望,品嘗我的痛苦,品嘗我的憤怒。」

  沒有心法,沒有內力,沒有劍技,有的只是灌注在劍刃上,來自不死心,無窮無盡的生命力。

  那個曾在鎮魔塔下救她一命的,五毒教真正的聖器,不能轉送給他人,卻能耗盡力量,將生的意願和意志強加在他人生命之上。

  君行四海劃過一道漂亮的孤形,劃開鬼舞辻無慘的軀體。

  橫掃。

  抹殺自己神志的同時,也將生的力量也意願全數斬進無慘的體內。

  這是她想到的最後的辦法。

  如果這一戰無法阻止對方逃逸,那麼就下一次吧。

  不過下一次他們對上的將不會是鬼王,而是雖然不懼怕陽光,卻沒有任何血鬼術加身的活死人。

  或者說,另外一個她。

  戰勝一個活死人,也有可能是一個活人,總比戰勝一個鬼王,要來的容易。

  朝陽的動作停止在了腰斬對方的最後一個姿勢上。

  斬擊沒有起效,鬼舞辻無慘再生了。

  而同時消失的還有他在對方站在他面前的時候,感受到的死亡的恐懼。

  也沒有了。

  「呵。」驚訝的叫了一聲以後,就是狂笑:「哈哈哈哈哈,你們最強的劍士已經死了!」

  是的,朝陽已經死去了。

  在略微改變計劃,抹殺神智的同時,割舍自己所有的生命以圖最終的勝利以後,朝陽死去了。

  但是無慘很快發現了新的不對勁。

  有什麼東西,從剛才的傷口裡面在一點點的蔓延!

  是一種奇妙的生命力!

  那些生命力愈合了繼國緣一留下的傷疤,也在灼燒他所有的細胞。

  就跟……他當初喝下藥成為鬼的時候感覺很像。

  非常像。

  這個女人,到底給他了他什麼?要把他變成什麼?

  而周圍的劍士們也發現了蹊蹺。

  朝陽沒能殺死鬼舞辻,反而讓他的傷口開始愈合了,但是相對的……對方由血鬼術生長而成的那些鞭子似乎……也在小時,可是鬼舞辻對此毫無察覺。

  他正在專心點看著自己腰部的傷口。

  杏壽郎愣了一下,他很快就想明白了。

  很容易猜,朝陽改變了計劃,她沒有用自己去拖延鬼舞辻無慘,但是她做了什麼手腳,讓對方發生了退化。

  機會就在現在,就是此刻!

  朝陽以自己的生命作為交換,換出的機會!

  「真神奇啊,那麼作為回報,我就把你吞了吧。」

  鬼舞辻張開了胸前的裂口。

  下一秒:「給我適可而止啊!」

  「甘露寺!」伊黑齜牙欲裂。

  甘露寺哭叫著,撲到了鬼舞辻背上,絲毫不顧及對方的辮子,伸手抓住了對方的腦袋,狠狠的一扭。

  頭顱從脖頸上脫落。

  這是……

  所有人都被這變故驚到了。

  而鬼舞辻的身體也停下了動作。

  沒有愈合,沒有攻擊,對方脖頸處的斷口哪裡,噴濺出了大量的血液。

  然後緩緩的對著朝陽的方向跪落,摔倒在地,就像是一個普通的,被殺死的武士那樣。

  此刻,正是破曉!

  甘露寺看著手裡的已經失去光彩卻沒有消失的頭顱愣了愣,看了看朝陽,又看了看自己曾經的師傅,杏壽郎。

  「我們……贏了麼?」

  「我們贏了。」

  回答她的是杏壽郎,而擁抱住她,仍開鬼舞辻頭顱的是伊黑小芭內。

  所有的人哭作一團!

  「嗚哇哇!打倒無慘了!我們贏了!無慘死掉了啊!」

  「還沒結束,站起來,去治療傷員!」

  「救援還沒結束,振作一點!」

  有不遠處的隱衝了過來,小心翼翼的去試探朝陽的呼吸。

  沒有呼吸,身軀冰冷,眼中無神。

  她死了,死在自己揮出的最後一劍裡面。


第224章

  「葉大人……」隱顫抖著手,立刻站起身來轉頭呼喚自己的同伴:「拿擔架來,我要收拾遺體!」

  「等等在收拾吧。」杏壽郎扔開了手裡的刀,直直的走向朝陽。

  「等等在收拾,讓我最後,最後和她呆一會。」

  和上弦之一預計的不一樣,悲鳴嶼沒有死在日出的時候,他只是喘著粗氣走了過來。

  朝陽提供的辦法,確實有些許成效。

  「悲鳴嶼先生,請包裹傷口吧!」旁邊的幾個隱捧著藥站在他身邊。

  他站定下來,任由隊士幫自己裹上傷口。

  「伊黑先生,你臉上的傷……」

  「不礙事,別在這裡耽誤時間。」伊黑拉起了甘露寺。

  「蝴蝶小姐,蝴蝶忍小姐……」

  「我們沒事,我們本來就是醫師,不用擔心。」兩人相互攙扶站了起來,往朝陽的方向走了過去。

  「時透……」

  「聒噪啊!」兩兄弟甩開了跟上的隊士,選擇留在了原地。

  「啊啊啊!不死川先生,你終於恢復意識了麼!」

  「我回復了,其他的人呢?」

  「他們都還活著……但是葉小姐……」

  「這樣啊,真討人厭。」

  「富岡,富岡先生!拜托你不要動了,讓我先給你療傷吧!」

  「不,不,炭治郎呢,炭治郎他在哪。」

  「炭治郎沒事!」

  「義勇先生!」炭治郎大叫:「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可是葉小姐她……好像……」兩人往場地的中央看了過去。

  「宇髄先生,你應該去擔架上!」

  「不去。」差點斷掉一只手,即便是現在都需要靠拄著刀才能站穩的宇髄天元站穩了,拒絕了救助,和其他人不同,他有些擔憂的看向了杏壽郎的方向。

  對方拒絕了療傷,草草的止血以後,就找隱要來了大量的清水和毛巾,以及一套完整的裙子……感謝破軍,鎹鴉裡面就它飛的最快,力氣最大,這個時候已居然已經找到了幾個鎹鴉,不知道從哪弄來了一套外衣。

  杏壽郎就拿著毛巾,沾了水,細細的把朝陽身上的血跡一點一點擦掉,然後在把朝陽身上染血的布料裁剪掉,罩上新的,寬松的裙子。

  這全程,杏壽郎的臉上都不帶有半分表情。

  非常非常的安靜,安靜到周圍的人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我不願意讓別人來做這件事。如果能活,無論如何我都會活下來,但是如果事有不可為,能制止我,有機會殺我的只有你一個,請讓我死的有意義,有尊嚴一點。」

  杏壽郎腦子裡面非常空,有生以來第一次這麼平靜又空蕩。

  只有這麼一句話還留在腦子裡面。

  朝陽希望能夠有意義,有尊嚴的死去。

  但是現在滿身血污……何談尊嚴呢。

  得給她弄干淨。

  她最討厭血腥了,就算是剛剛吃了心髒以後,也會立刻去洗澡,絕對不會讓血腥味在身上停留太久。

  明明這麼愛干淨,卻總是需要生吞心髒才能維持生命力,要有多難過呢?

  走的時候又怎麼可以這麼狼狽呢。

  不行的,她會生氣的。

  真是啊,為什麼痛苦總是降臨在同樣的人身上呢。

  朝陽很希望自己能夠活著,就算成為了活死人,也未曾想過要放棄生命。

  雖然脾氣有的時候顯得異常的暴躁,動輒會對那些傷人的鬼破口大罵,本性卻是異常溫柔又堅定的人。

  漫漫二十多年的長路,無數的曲折,滅門的仇恨未曾有一樣壓垮對方的風骨和期待。

  卻要死在這裡,多不公平啊。

  太陽徹底升起的時候,杏壽郎擦干淨了朝陽身上的血跡。

  接下來,就是她的劍了。

  朝陽非常愛她的劍,就算屢次被劍傷害,也沒有放棄過自己的武器,那是她最珍視的東西。

  從年幼時就追隨她,直到今日斬殺惡鬼,終結自己的生命。

  這把劍還有背上的那把,這兩把劍,也完成了它們的使命,從始至終,都在維護主人的意願。

  即便噬主時也沒有停頓過。

  「朝陽,松手,我替你擦劍。」杏壽郎握住了對方的手掌,意圖用自己的掌心去溫暖那個冰冷的手……不對,她的手,為什麼還有溫度。

  而且……飄散在眼前的發絲,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變成了黑色的。

  杏壽郎不可置信的順著發絲的方向抬頭看去。

  咚。

  這是沉悶的,劍落地的聲音。

  然後他看到的彩色的,溫暖的,斑斕的世界。

  就在那雙黑色的,帶著些許笑意的眼睛之中。


第225章 這是作者崩人設了也不負責的不負責番外

  那天的事說起來很有些混亂。

  朝陽睜開眼以後第一句話居然是大笑:「喂,我還沒死透呢,你想奪我的劍競選葉氏家主位也太早了一點吧。」

  然後她抬頭看向天空,雖然是中午,卻也有彩霞伴隨日光一起落下,天輕雲淡。

  就在這種日光下,朝陽身上的鬼相,那些黑色的斑紋全部褪去。

  「是霞光啊,真好。」

  「我聽我長輩說,我出生的那天也是霞光滿天,我一直遺憾我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麼樣子,現在我知道了。」

  旁邊正在伏地哀傷的隱一時間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講道理,他都准備好在對方墓前的哀悼詞了,結果對方居然醒了,還一副沒事人的樣子。

  搞毛啊!

  然後是跌跌撞撞走過來的時透兄弟,不可置信的看著她死而復生。

  「你們怎麼都一副送葬的表情啊,我還沒死呢。該不會是想乘著我還活著,給我來個活葬讓我自己感受下吧?」

  你別說,雖然但是,隱確實已經准備好下葬的手續了。

  「不至於啊,兄弟姐妹們,好歹是一起出生入死過的,就算要活葬死前給我口酒行不行啊!」

  朝陽似乎真不把生死當回事,就算這個時候也在耍嘴皮子。

  還挺利索的,一點都不像剛剛經過惡戰的人。

  杏壽郎伸出手去,小心翼翼的試圖觸碰對方。

  「哎呀,看起來大家都還不錯……甘露寺,是你把無慘的腦袋擰下來的麼?干得漂亮啊!」朝陽笑著道,抬腳就准備往前走:「不過現在可不是敘舊的時候,先把善後做了……」吧還沒出口,朝陽整個人就垮塌下來,失去意識。

  眼前最後一幕是杏壽郎帶這些許驚恐的表情過來接住了她。

  之後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她昏睡了一個星期,據蝴蝶姐妹說,這一周,杏壽郎就睡在她旁邊的病床上,醒來就守著她,沒有去練刀也沒有去做別的。

  但是收到的也不是什麼好消息。

  誰都不知道朝陽是怎麼從活死人從新變回活人的,但是她身體萎縮的非常厲害,即便在醒過來,也很可能拿不起她曾經的劍了。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杏壽郎沉默了很久。

  他很清楚朝陽是多麼驕傲的人。

  對方到底能不能接受二十多年苦修一朝喪盡的打擊這是未知之數。

  不過……無論未來如何,杏壽郎都會陪她走下去。

  能做劍士的未來也好,不能做劍士的未來也好,他都會陪著他一起往下走,一直到垂垂老矣。

  而且。

  「沒關系,朝陽能接受這種事的,她刻是無所不能的葉朝陽啊!」煉獄杏壽郎如此堅信:「就算不能繼續作為劍客了,她也一定能再次找到屬於自己的道路!」

  也是這個時間段,煉獄家腳下的鎮子上,那位賣華服的老板娘找了過來。

  「這身葉小姐委托我的東西,既然她並未去世,那麼這個東西就應該物歸原主。」

  趙老板年近五十,並不顯老,一身婉轉溫柔的旗袍踩著高跟,頭發梳的整整齊齊,如果不記那些略顯老態的皺紋,看上去就像是一個富貴人家的小姐。

  她是提著一個盒子過來的,蝴蝶姐妹面面相覷。

  普通人很難找到鬼殺隊隊士居住的地方,可是如果有鎹鴉帶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而對方肩上站著的破軍很好的說明了這是怎麼回事。

  對方確實認識葉朝陽,而且關系不算淺,最少已經值得葉朝陽把自己的鎹鴉介紹給她認識。

  「她還沒醒來……我們並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才會轉醒,如果您不介意的話,等她醒來以後,我們會安排鎹鴉去通知您,您看可以麼?」

  「那請問煉獄杏壽郎先生在不在呢?或者煉獄家任何人,產屋敷也可以。」

  蝴蝶姐妹眼裡的驚訝更甚了。

  對方不不僅是知道葉朝陽,甚至准確的說出了鬼殺隊主公的姓氏和煉獄的姓氏。

  葉朝陽跟她說了多少呢?

  不過出於對朝陽的信任,蝴蝶香奈惠讓出了可以進門的通道:「這樣吧,趙小姐,煉獄杏壽郎先生現在也在蝶居修養,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就請進吧。」

  三人互相點頭示意,一同進入了病房裡面。

  蝴蝶忍打量了趙老板手上的箱子幾眼。

  上面上著保險鎖,但是箱子不大,看起來是很小又很貴重的東西,到底是什麼呢。

  很快,他們就知道答案了。

  「葉小姐她……」趙老板有些憂心的看著床上像是睡著了一樣昏迷不醒的人。

  「她生了些病所以成了現在的樣子,但是檢查上來說並沒有什麼問題,請你不要擔心。」

  「我知道了。」趙老板坐在了床的另外一邊,正好對上杏壽郎,不過她沒有去看對方,而是仔細打量著朝陽的眉眼。

  「是跟鬼舞辻無慘打的吧。」

  幾個人都是一驚,誰都沒想到一個普通人居然會得知這麼多鬼殺隊的事。

  「別那麼驚訝,我知道的也不多。」趙老板笑了笑,對杏壽郎道:「我見過您,在慶典上的時候,您就在葉小姐旁邊。」

  「沒錯!那個時候好像還是冬天吧,朝陽很喜歡你呢!」杏壽郎精神奕奕:「你能來看她真是太好了,她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的!」

  「她會知道的。」趙老板露出一個堪稱欣慰的表情來,然後將手上的箱子,放在了床上的小桌子上:「我今天前來,是為了物歸原主。」

  物歸原主?

  杏壽郎愣了愣,趙老板打開了箱子,裡面是一個很小的木盒子。

  杏壽郎更愣了,他認識那個東西,朝陽曾經不離手的盒子,裡面裝的必然是葉氏的很重要的東西,怎麼會在一個普通人手上。

  而在那個盒子下面壓著的,就是層層疊疊的紙張。

  趙老板先抽出了第一張,亮在杏壽郎面前。

  這是一封委托書,委托趙玉珍——也就是趙老板全權處理她所有的資產。

  「這是一個多月之前,葉小姐交給我的,現在沒用了,自然應該作廢。」

  在確認杏壽郎看清楚以後,這封委托書被塞進了他手裡。

  再是下一張。

  「這是遺囑,不過遺囑分了三層,葉小姐既然沒有醒來,那這份遺囑就由我來說明。」

  遺囑?旁邊醒來沒有多久的炭治郎和香奈乎還有蝴蝶姐妹都看了過來。

  「第一份遺囑,生效條件是葉小姐戰死,鬼舞辻無慘也死去,其他鬼殺隊隊員存活,包括煉獄先生你存活的情況。」

  「財產會分成兩個部分,所有的現金連帶她名下一半的地契都會衝入鬼殺隊傷亡隊士的撫恤金中,如果是沒有家人的,則拿去雇佣掃墓人,年年代為掃墓。另外一半,贈與煉獄杏壽郎。」趙老板看著第一份遺囑,緩聲道:「上面有句話,讓我轉告煉獄杏壽郎先生。『僅以我意,祝煉獄杏壽郎先生,花開明日香,前程可期量。』」

  杏壽郎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人:「那麼第二層遺囑呢?」

  「第二層遺囑,依然是她和鬼舞辻無慘都死去,鬼殺隊也被團滅,產屋敷一族存活,則將所有的財產,轉交產屋敷一族,讓他們安置死者,如果可以,就收集她的軀體,給她一個體面的葬禮。」

  「第三份呢?」

  「第三份,如果鬼殺隊死的一個不留,產屋敷一族也遭逢劫難,鬼舞辻卻依然存活,則……」趙老板抽出了一張陳舊的羊皮紙——准確說是半張。

  「……則動用所有資產,謊稱這份藏寶圖如果能湊完就能得到世間所有的財富,成為真正的天下第一有權也有錢的人,而藏寶圖的另外一半,在鬼舞辻無慘的手上,殺了他。並且開出天價懸賞。」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只要這個流言在一日,欲殺鬼舞辻的人就不會斷絕!總有一天,總有一個人,能夠完成我未完成的事。」

  「葉小姐是這麼跟我說的。」

  這是,把什麼都算明白了啊!

  如果能殺死鬼舞辻最好,如果無法殺死,那就把這個任務交給更多的人。

  她確實是在傾盡全力,就為了完成擊殺鬼舞辻的目標,而她預算的三個結果裡面,竟然沒有任何一條,盤算過自己活下來的可能。

  「既然葉小姐並沒有不幸葬身在戰鬥中,那麼今天,我就來歸還葉小姐交給我的東西。」

  「東京府市中心,最繁華的五條街的地契,還有商鋪鋪面,現金都被整和到了這張卡裡,是以美金為單位儲存的,大概八千萬美金……」

  趙老板一點一點細數著。

  杏壽郎也在旁邊聽著。

  朝陽,她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時候,攢下了堪稱恐怖的家產,如果把這裡面所有的財產都折算一下,在公示出去,日本富豪榜一定會有葉朝陽一席之地!

  將如此重要的事秘密委托給並非鬼殺隊的成員,這一點也很好理解。

  如果那天晚上的計劃失敗,鬼殺隊全員覆沒,那麼等著其他隊士的也不過是鬼舞辻無慘的報復,而將重願委托給願意繼續執行下去的人,這才是最可行的方案。

  而杏壽郎……則是被她立為了資產的第一順位繼承者,其後是產屋敷,然後在是茫茫人海。

  葉朝陽心中確是是大義第一,可是也有一個很重要的地方,安安穩穩的存放著他煉獄杏壽郎的名字。

  趙老板清點的半天,終於把所有的地契和鋪面清點完成,連帶著箱子一起鄭重其事的交到了杏壽郎手裡:「與其放在我這裡保管,我想葉小姐一定更希望是您代為掌管直到她醒來從新做出決定。」

  「那麼,我的任務就完成了,請允許我先告退。」說著,趙老板起身,恭敬的行禮,就要退走。

  「請等一下!」杏壽郎也站了起來,拿出了其中一扎地契,走到了趙老板面前:「我看了委托書,上面寫的很清楚,委托您保管財產的報酬是在河流鎮的所有地契,這是您的東西,請您一並帶走。」

  趙老板笑了笑,搖了搖頭,並沒有伸手接過來:「三層遺囑,一層都沒有激發,我無功怎敢受祿呢。」

  「不,您能代為保管這些時日,並且最終歸還這些財產,這是您應得的部分,我想就算是朝陽醒來,她也會這麼決定的。」

  「少年人啊,就是固執。」趙老板笑意更深了一些:「那這樣吧,這些地契錢財,算上我手裡這對碧玉鐲子,就算是我提前送的禮了,」說著,趙老板當真將手上那個一看就價值不菲的玉鐲摘了下來,壓在了剛才的地契上:「我相信葉小姐一定會醒來,這就當做是我恭賀她馬到成功的賀禮了。」

  「送禮得當面送才有誠意!這我不能收!」杏壽郎聲音非常的大。

  「不是給你收的,她手上鐲子不是不見了麼,你給她帶上我的,這樣她醒來的時候,應該會開心一點。」趙老板笑著,看向病床上的人,眼神稱得上慈祥:「葉小姐啊,最喜歡華貴的東西了,心愛的鐲子不見了一定會不高興的,現在有個補上的,也算可以彌補一二,就這麼定了吧,算是我這個做長輩的一點心意!」

  說著也不管杏壽郎同不同意,把鐲子塞到他手裡就走。

  杏壽郎看著鐲子看了半晌,像是忽然想起什麼一樣,連忙追了出去,而後面的蝴蝶姐妹眨了眨眼。

  現在,他們知道為什麼朝陽會跟對方做朋友,甚至將如此重要的事交托對方了。

  這是一個道德感極高的生意人。

  愛錢,敢獅子大開口,卻一定會說到做到且條例分明的人。

  朝陽醒來的那天蝶屋很熱鬧,她躺在床上幾乎不能動彈,卻沒有任何喪氣的意思,就算蝴蝶委婉的告訴她,她很有可能以後都無法拿劍的時候,朝陽也只是笑了笑:「不能拿劍啊……沒什麼大不了啊。」

  「脫了劍客這身皮,我還可以做天下第一的有錢人,我跟你說,我已經在東京府買了五條街了!躺著都能賺錢!」

  蝴蝶姐妹一愣,倒真是被杏壽郎說中了,朝陽雖以持劍為傲,但是似乎又確實不怎麼在乎自己的劍技。

  「況且,我才剛醒來,能不能恢復還是未知數啊,別這麼悲觀。」

  朝陽是沒什麼好猶豫好糾結的。

  「能活著,就算是我賺了,不虧。」

  一句話,就把其他人想要安慰她的話全部打了回去。

  但是細看朝陽的神色,她倒似乎真是這麼想的。

  算是讓杏壽郎白白擔憂一場。

  愈史郎和珠世前來看望過朝陽,還帶來了茶茶丸,這讓朝陽想起了自己賭回來的白馬。

  而醒過來的第二天,朝陽就見到了產屋敷耀哉,對方臉上駭人的紫青色褪去了不少,甚至有一只眼睛似乎已經開始恢復視覺了。

  「真是不可思議啊,在我們華麗的殺死鬼舞辻無慘以後,主公身上的傷病幾乎是一下子就停止了惡化,而且開始往好的方向走了,這才一周吧,就能見到主公從新出門,真是在好不過了!」宇髄天元顯得非常高興。

  「是啊,都是托朝陽的福。」耀哉扶著自己的妻子臉上都是溫和的笑意。

  「不是托我的福,是你自己運氣好,福大命大!」朝陽多少有些臭屁的擺了擺手,臉上也是笑意滿滿:「你運氣真的是好的不可思議,居然讓你遇到了我這個天下第一,天啦,我都要嫉妒你了。」

  一番話逗的周圍都笑了起來。杭奈小心的走到朝陽邊上,牽起對方無力的手,貼在了自己的臉頰上,發出像是做夢一樣幸福的語調:「能看到葉小姐安然無恙,真是太好了。」

  雖然還不能怎麼動態,就連動動手指都覺得吃力,但是朝陽還是伸出手,摸了摸對方的頭頂:「我也覺得能在見到杭奈,真是再好不過了。」

  「你是我在這裡的第一個學生……說起來你這幾天有繼續練劍沒有懈怠吧,等我能爬起來了我是要檢查的!」

  溫柔委婉的氛圍被破壞殆盡。

  一群人為了劍技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杏壽郎在大聲說話的檔口,視線落在朝陽身上。

  是了,他很清楚,朝陽並不是什麼喜歡破壞氛圍的人,她只是單純不想讓別人憂傷,也不喜歡看到其他人憂傷的樣子而已。

  一如既往。

  但是這個想法很快就被打的七零八落的。

  朝陽在卸下作為劍士的面目以後,顯露出了除了杏壽郎以外,還沒有人見過的,真正的另外一面的本性——嬌縱跋扈的葉大小姐!

  說是嬌縱跋扈是一點都沒過分,反而是她的行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說一句驕奢淫逸,蠻橫霸道也不為過。

  能動彈的第一時間就叫著要把病房的床換掉,不僅是換自己的,而是讓鎹鴉去麻煩了趙老板,直接找來了一個設計師,硬是軟磨硬泡的讓蝴蝶姐妹同意了她改造病房。

  一米二的常規單人床都被他加塞了時下最新款的柔軟床墊,床品也被換成了真皮,窗戶被改成了漂亮的銀杏葉樣式,窗簾上也是銀杏葉花紋。

  偌大的病房徹底成了她的空間。

  蝴蝶香奈惠給她准備的單人房間更加過分,直接把隔壁杏壽郎的房間打通了,變成一個大的通間還直接按照五星級酒店的標准從新改造了一遍,甚至因為對窗外的假山不滿意而叫人直接換了。

  當然這些都是朝陽自己掏錢的。

  如果只是這樣還在忍受範圍內。

  變做了常人的朝陽味覺異常的靈敏,而且挑食,給什麼不吃什麼,無論後廚提供什麼樣的美味,嘗一口,不滿意就會直接推到一邊,好在每次跟他一起吃飯的都是杏壽郎,會毫不在意的吃掉被她戳了一口就不吃的東西。

  但是人不吃東西是不行的,而她也因為沒有合適的食物,天天都在生氣。最後安撫住她的居然是千壽郎做的紅糖糍粑?

  然後可憐的千壽郎就開始了每天都要兢兢業業往蝶屋送紅糖糍粑的可悲日常。

  這位小兄弟倒是沒有任何怨言,至於朝陽為了對方能專心為自己倒騰吃的而雇佣了一個僕人按時去煉獄家的宅邸打掃就是後話了。

  光吃紅糖糍粑也是不行的,在發現朝陽居然會多吃幾口炭治郎燒的飯團以後,杏壽郎立刻來了精神,發揮了他不恥下問的優良品德,硬是從前者那裡學到了怎麼做好吃米飯的秘籍,並且開啟了自己作為廚神的道路!

  不僅是在吃的上朝陽表現出了挑三揀四的特性,就算是平時躺在床上的娛樂活動幾乎沒有的情況下,朝陽也開始給自己找樂子了。

  一開始,是黏著杏壽郎,非常粘,粘到了醒來就會開始找對方,一直到睡著都不樂意對方離開自己視線的地步。

  其他人的感官暫且不談,杏壽郎是痛並快樂的。

  痛是因為朝陽總是喜歡對他上下其手,他卻無法躲開,更不能還以顏色,又舍不得朝陽露出難受的顏色。

  「杏壽郎,真的不可以摸摸麼。」每次朝陽這麼失落的低垂著眼神,伸出兩只手指去扯他的衣袖的時候,就算知道對方這是哄騙,也會忍不住聽之任之,只想著讓她趕緊高興起來。

  好在身體變得孱弱以後,朝陽性格也似乎沒有那麼強勢了。

  晚上讓他幫忙洗澡的話也是撒著嬌說的。

  「我一個人進不到浴桶裡面……那個太高了。」

  朝陽穿著浴衣哀哀戚戚的嘟著嘴這麼說話的時候,杏壽郎毫無抵抗的能力。

  「嗚姆,那我就把你抱進去吧,脫衣服可以自己來麼?」

  朝陽伸手,把自己掛在了杏壽郎脖子上:「也不太行,不想自己動。」

  杏壽郎眨了眨眼:「那朝陽是希望我幫你洗麼?」

  誰知道對方居然搖了搖頭:「一起洗好不好,你幫我洗,我也可以幫你啊。」

  杏壽郎眨了眨眼,火速脫到了只剩一條褲衩,然後先進了浴桶,眼神亮晶晶的邀請朝陽:「那你也趕緊進來吧!」

  這位兄弟,你是不是忘了,我爬不進去?

  朝陽嘴角抖了抖,直截了當的向著對方伸了伸手:「那你把我抱進去吧。」

  杏壽郎這才想起來,朝陽已經不是之前那個身手靈活的劍客了,現在的她非常孱弱,需要幫助。

  連忙起身把對方也抱進了尚算寬大的浴桶裡面。

  日式的浴桶裡面有個類似凳子的結構,不過也只有一個,而且這個浴桶雖然是給大體型的人用的,但是做它的人一定沒想到,這會變成雙人浴桶。

  杏壽郎把朝陽撈進來以後就為難了一下,坐的地方只有一個,給朝陽坐著他站著的話,角度就會很奇怪,而朝陽坐著他站著的話角度還是很奇怪。

  不過朝陽就沒有那麼多顧慮了,在腳接觸到桶底以後,非常自然的壓著杏壽郎的肩膀,示意他坐下去,然後自己坐到了杏壽郎的腿上。

  很好,現在杏壽郎不僅頭發尖和瞳孔邊緣是紅色的了,整個腦袋都紅的不行,即便是這樣,他也非常熱情的抱住了朝陽。

  「朝陽喜歡這樣洗澡麼?我也很喜歡!」杏壽郎說著,抓起了一邊的毛巾,打濕了以後開始細細的給朝陽擦背。

  可是擦著擦著,就感覺到了一些不一樣的地方。

  靠在他肩上的朝陽也在磨蹭他的背部,用一種讓人非常癢的手法。

  本來就興奮的身體因為這種似有似無的撩撥而更加興奮起來。

  杏壽郎抓住了朝陽作亂的手,攏在一起。

  「要好好洗澡啊,不然待會怎麼睡覺呢!」

  大黃雞的眼神亮晶晶的,滿滿的都是期待,朝陽看著對方,忽的笑了起來,屁股往更裡面坐了坐,碰到了一個熱騰騰的棍狀物。

  「洗澡當然沒問題,不過你確定有些事要等到床上去做麼?」

  杏壽郎眨了眨眼,放下了手裡的毛巾。

  其余人是看都不想看這兩位。

  而這件事的轉折是在甘露寺傷好的差不多可以下床活動的時候結束的。

  朝陽找到了新的玩具,就是掰扯甘露寺——連帶活潑可愛的禰豆子。

  她從山下讓人帶來了漂亮的頭面,非常熱衷於讓甘露寺和禰豆子一天換一個發型,有的時候連蝴蝶香奈惠都不放過!

  其他的人沒什麼,伊黑看朝陽的眼神一天比一天危險,但是卻被杏壽郎發覺,大笑著拍了拍他的肩:「小芭內,你也很喜歡看她們在一起玩吧!不要不好意思!完全可以加入呢!」

  一個拐走甘露寺,一個還在旁邊加油鼓勁!

  這對夫妻的惡劣程度令人發指!

  幾個小姑娘不在需要時時刻刻刀不離手以後,葉朝陽展露了一些少女才有的嬌嗔。

  「哎呀,朝陽,你的指甲塗這種金紅色真好看耶。」香奈惠小小的感嘆了一聲,有些遺憾的看著自己的指甲:「可惜我沒有你那麼艷麗,塗不了那麼大氣的顏色,只能塗成粉色了。」

  「粉色也很好看啊。」朝陽不甚在意的吹了吹自己的手指。

  「哎,朝陽,你的指甲油顏色和煉獄先生羽織上的顏色一摸一樣耶。」甘露寺發出了發現新大陸的驚奇的聲音。

  「蜜璃你才發覺麼?」禰豆子調笑道:「朝陽這幾天用的顏色,不是金色就是紅色,就連衣服顏色也是這兩種,不僅是跟煉獄先生羽織像歐,其實更像他眼睛的顏色啊!」

  「是的耶!」蜜璃非常高興的看向朝陽:「朝陽,你和煉獄先生的感情真好啊,真讓人羨慕!」

  「哇,這都被你們發現了,」朝陽擺了擺頭:「那我應該是滅了你們的口,還是都給你們找個老公啊?」

  朝陽的葷素不忌惹的幾個女孩都紅了臉,不好意思的伸手去輕輕捶打她。

  旁邊的伊黑眼紅的都快流血了!

  而朝陽毫無收斂的意思,甚至在某個日落直接公然邀請杏壽郎到自己房間睡覺!

  「可惡啊!為什麼她會得到到美麗女孩子的喜歡!大家都很愛戴她,還有煉獄先生也是!就連禰豆子也很喜歡他!憑什麼啊!我好生氣啊!」善逸這麼尖叫著,被大病初愈的炭治郎勉強拉走。

  「因為他們是夫妻歐,善逸你沒有察覺麼?」旁邊的禰豆子笑道:「雖然他們自己都不這麼稱呼對方,可是他們分開的時候,各自為人,站在一起卻沒有絲毫外人可以在站過去的空隙呢。」

  「好羨慕,好嫉妒啊!」善逸淚汪汪的靠近了禰豆子:「禰豆子,還是你最好了。」

  以後不久,時透兄弟也回復過來,翻過兩個不同的病房來找朝陽。

  而端著食物的杏壽郎從新回到蝶屋的時候看到的就是朝陽,和幾個蹲在一起的蘿蔔頭。

  仔細辨認一下,有兩個時透蘿蔔頭,一個灶門蘿蔔頭,一個我妻蘿蔔頭,一個豬頭蘿蔔頭,還有一個禰豆子蘿蔔頭和一個不死川玄彌蘿蔔頭。

  都在圍著兩個案板和一個小火爐,旁邊堆起來的是亂七八糟的海魚屍體。

  幾個小蘿蔔頭在試圖摸清楚朝陽吃什麼,於是在時透兄弟的帶領下抓了不少海魚回來。

  出於之前對她吃生肉這點的了解,幾個人找了不少合適生吃的魚類。

  而朝陽在發現自己挺喜歡三文魚以後,就開始大搖大擺的指揮幾個人嘗試不同的做法。

  而緊隨其後的就是亂七八糟的什麼生蠔花甲之類的小玩意。

  「片魚肉刀要斜著下,而且要片薄一點。」朝陽對著時透兄弟的動作指指點點。

  大概鬼殺隊能這麼做而不激怒有一郎的只有主公和葉朝陽兩個了。

  「好的,朝陽姐姐你嘗嘗這麼切感覺怎麼樣子!」

  朝陽用嘴接過筷子上的魚肉,仔細的嚼了嚼,點了點頭:「非常好,比剛才好多了,下次刀在側一點。」

  杏壽郎走了過去,認真的看著,時透兄弟的刀法極好,這點也提現在了菜刀上,就比如現在,兩人能把魚肉片成幾乎透明的薄片。

  「呀!煉獄先生!」炭治郎高興起來,舉著架子晃了晃:「要來一起試試烤生蠔麼!裡面放了禰豆子特制的蒜蓉醬!」

  「唔姆!那我可要好好品嘗了!」

  朝陽眨了眨眼,試圖挪到一個距離杏壽郎最遠的地方,可惜對方卻絲毫不理解她的意圖,一屁股直接坐在了她旁邊。

  這頓飯又是在杏壽郎大聲的,吃一口就要說一次的「好吃」裡面度過的。

  這天回房間的時候,杏壽郎主動跟著朝陽踏入了她休息的地方。

  「杏壽郎,這麼晚了,不休息是還有什麼事麼?」朝陽背對他,直接開始准備起了洗澡的衣服。

  大家都很熟了,做什麼都不需要避著。

  杏壽郎有些不自在的咽了口口水,卻沒有移開視線而是非常慎重的從自己的袍子裡面抽出了一個盒子:「我有很重要的話要跟朝陽你說!」

  「那你說啊。」朝陽抽掉了自己頭上的頭面,頭也不回。

  「雖然很冒昧,但是我曾在朝陽的回憶裡面看到朝陽你怎麼丟掉自己的簪子的……我把他們找回來了。」

  朝陽一愣。

  丟掉簪子?因為她不喜歡所以丟掉的東西太多了,數都數不過來,杏壽郎這怎麼還惦記上了呢?

  面上有些失笑,不過還是心情很好的轉過身去:「那我就看看杏壽郎你給我帶了什麼好了。」

  細軟的手指撥開了盒子的鎖,而裡面顯露出來的則是九把金簪,每一把都是銀杏葉的簪頭。

  五把顯出一些陳舊的姿色來,四把卻是全新。

  朝陽有些發愣。

  「我雖然不知道朝陽你為什麼要丟掉他們,可是我記得,你是非常非常在意這些簪子的,我和千壽郎找了一些時間這才把五把都找回來。」

  不是找了一些時間,是找了很久。從那天雨夜以後就一直在找,直到大戰之前才勉強找齊。

  可是一直不知道怎麼交給朝陽,一直到趙老板找上門來,這才算有點頭緒。

  煉獄家的人多少都有點直男,並不知道簪子應該怎麼設計,更不知道要怎麼做才能相襯,杏壽郎只是想要替朝陽補上遺憾,所以將簪子托付給了趙老板,讓她幫忙,跟著現有的五只金簪做出剩下四只,湊原本的九支之數。

  趙老板也確實做出來了。

  朝陽低頭,伸手一點一點摩挲著盒子裡面的簪子。

  失而復得兩次了,或許算上那個藝術家少年應該算三次。

  她把五根金簪都扔在雨地裡面,很難找吧,可是杏壽郎卻全部找回來了。

  朝陽笑了,伸手,把原本的五只抓在了手裡,巧笑嫣然:「說你笨,你還真是笨啊。」

  「既然要替我補做簪子,那為何不來問問我原本簪子的樣子,四只全部做錯了!」

  杏壽郎眨了眨眼,他光顧著要補齊了,沒想到這點:「那,朝陽請你告訴我其他四只長什麼樣子!我一定會找人做出簪子原本的樣子。」

  朝陽抓著金簪的手頓了頓,然後又笑了:「不重要,那四個簪子不重要,包括這幾個也不重要,都是過去的東西了。」

  朝陽說著,將五根舊簪子毫不在意的扔在了地上,然後抓起了一根新簪仔細打量。

  「我會自己補全他們的,但是眼下更重要的是這四根簪子……這是你第一次送我頭面呢。」

  杏壽郎知道,朝陽說的頭面,指的就是頭飾。

  對方非常喜歡黃金玉石,更喜歡這些東西做成的首飾。

  「我……以後會送你更多的。」杏壽郎笑道:「我之前知道你喜歡卻不知道怎麼送,現在我知道了!」

  「油嘴滑舌,跟誰學的?」朝陽嗔怪的戳了一下他的胸口。

  「是朝陽教我的!天天跟朝陽在一起,不知不覺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朝陽語塞。

  好像……還真是這樣?

  現在蝶屋裡面的人中,嘴皮子最利索的必然是她,杏壽郎天天跟她一起,耳濡目染也是正常。

  真是,預料之中又是預料之外的好學啊!

  「學什麼不好,跟我學嘴皮子,學好了好跟我強嘴麼?」朝陽渾不在意的笑罵了一句。

  「不會跟朝陽強嘴的!」杏壽郎伸手抱住了自己的愛人:「我很喜歡朝陽……不,我很愛朝陽,所以無論朝陽說什麼都可以,我不會強嘴的。」

  朝陽眉毛挑了挑,頗有興趣的冒出了一個壞主意,漆黑的瞳孔轉了轉,不懷好意的盯住了煉獄大黃雞。

  「那你的意思是什麼都會聽我的嘍。」

  「嗯!不對,如果朝陽說一些什麼很過分的話我還是不會同意的,不過,朝陽一定不會為難我的!」

  「這麼相信我啊。」朝陽壞笑一聲:「那就讓我試試,你認為我過分的界限在哪裡吧。」

  「現在,聽我的,去床上坐著。」

  朝陽抓著新發簪的手興奮的搓了搓,而杏壽郎還不知道有什麼樣的折磨等著他。


第226章 這是作者崩人設的番外2

  先不談朝陽在蝶屋是怎麼把那些同樣在養傷的下級隊士們使喚的團團轉的,

  蝶屋從來沒有這麼熱鬧過,幾乎所有的隊士都在蝶屋裡面,大多數都在養傷,也有幾個傷不重,就賴著不走。

  就算是只喜歡和自己老婆待在一起的宇髄天元這段時間都呆在了蝶屋,連帶的,他的三個老婆也跟了過來,會在蝶屋幫忙照顧人,自然而然的,也跟朝陽混了個熟。

  說起來像是什麼大聚會,但是究其原因的話,大概是……大家都知道,這可能是鬼殺隊存在的最後的時間了。

  鬼殺隊是為了殺死鬼舞辻無慘而存在的,現在目標完成,眼下的時代也不在需要揮動刀劍的武士,大家都進入了一個平靜祥和的年代。

  如果從這裡離開,互相之間距離不近的那些人,恐怕以後就在難碰面了。

  但是讓所有人都驚掉眼睛的是前炎柱也過來了,當然,來一個前柱不算什麼,之前鱗瀧左近次也來看過兩個自己的徒弟還非常高興的擁抱了禰豆子。

  但是槙壽郎居然罕見的穿著非常正式的和服來蝶屋,就很奇怪了,更奇怪的是手上還提著跟煉獄家給人印像完全不同的精致的盒子。

  背後跟著的千壽郎和杏壽郎也是一身正裝就更奇特了,三個人單獨約了朝陽道蝶屋的茶室裡面,幾個小蘿蔔頭在外面面面相覷。

  「不要在這裡打擾大人了!」宇髄天元伸手就把他們都薅到了一邊:「在這種華麗的議親的時候,千萬不能打擾,你們知道了麼?」

  「議親?」時透兄弟一愣:「可是議親不是應該更加正式一點麼?好歹要等煉獄先生和朝陽姐姐傷好了在正式提出來啊。」

  「哎呀,這都是大人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

  倒不是宇髄想忽悠自己的同僚,而是……

  他聽說過杏壽郎在病房表白的壯舉,他疑惑過對方的莽撞是怎麼來的,畢竟煉獄家世代作為鬼殺隊的柱,家風還是異常嚴謹的。

  現在嘛……非常明顯了,杏壽郎那種想到就做到的莽撞風格顯然來自於其父親。

  有其父必有其子!

  這麼想想就一點都不奇怪了呢。

  而在房間內的朝陽在看到槙壽郎擺在桌子上的東西以後,眉毛挑了挑,歪頭看向杏壽郎:「你知道你父親今天過來的目的麼?」

  「我不知道!」杏壽郎回答的很大聲,飛快的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東西,臉色紅了紅然後更加大聲道:「不過我現在知道了,我和父親是來向你提親的!」

  朝陽點了點頭,轉向慎壽郎:「煉獄先生,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你會這麼做,但是我覺得我有必要把話講清楚,我是葉氏嫡女,而且繼任了家主,絕無嫁人的可能。」

  「不是針對你或者杏壽郎,而是針對所有人,葉氏的家訓裡面明擺著寫了,嫡女是不允許外嫁的,您把東西帶回去吧。」說道這裡,朝陽又揚起一個笑容來:「當然,如果你同意你的孩子入贅葉氏的話,我又是另外一個說法了。」

  日本人非常看重家庭和尊嚴,這麼說無異於在對方雷點上蹦迪,她以為槙壽郎被這麼挑釁一定會怒不可遏。

  倒不是她真心誠意要積怒對方,而是這種事最好一口氣說清楚,總比後面拉拉扯扯要來的大方的多。

  但是意料之外的,槙壽郎並沒有生氣,而是非常鎮定道:「是我唐突了,杏壽郎這個小子只告訴了我你們已經達成了伴侶關系,我想著總不能對你毫無交代,所以急急忙忙的就過來提親,是我做的不合理。」

  「不過我還是想請葉小姐認真考慮這件事,你和杏壽郎的來往情誼,這三年我都看在眼裡,如果說他如今的成就有我和夫人的一半,那也應該有你的一份,如此深刻的感情,如果停留在毫無保障的地方就太可惜了。」

  「我不覺得沒有保障,槙壽郎先生,在這點上我恰好跟你相反。」朝陽笑了笑,用扇子將桌上的禮物抵了回去:「我這人自由慣了,只有擁有了自由,才有愛人的余力,如果將我束縛,那我就會變成奄奄一息的野鳥,如何還能去做誰的伴侶呢?」

  慎壽郎頓了頓:「既然如此,是我打擾了。」

  「不送。」朝陽依然坐在茶室的位置上,沒有動作。

  但是跟著父親一路,送父親離開蝶屋的杏壽郎看著父親似乎不算高興的樣子,這些時間以來,因為朝陽順利存活而振奮起來的精神又有些萎靡下去。

  「父親大人……」

  槙壽郎站定,看向自己的兒子:「你決定好了麼?」

  「我決定好了!」

  是的,已經決定好了,在再次看到對方眼裡自己的倒影的時候,就已經決定好了。

  如果能夠讓朝陽成為煉獄夫人是最好的,不能達成也不為可惜,因為這幾天,朝陽對他超乎尋常依賴已經完全滿足了他的美夢,但是比起這種被依賴的感覺來說,杏壽郎發現自己更願意看到那個無拘無束,甚至無法無天的朝陽。

  朝陽是展翅高飛的鷹,自由強大,永遠向往更廣闊的天地,而他,在完成煉獄家世代相傳的使命以後,最大的心願,就是成為伴隨鷹的炎日。

  並肩共行,自由自在。

  或許會非常對不起父親和弟弟,身為長男的他為了一己之私選擇了自由。

  「非常抱歉,但是我已經決定了。」杏壽郎鄭重其事的看著自己的父親:「我已經決定好了,我想要成為朝陽的伴侶,和她一起去看看更加廣闊的地方,而非是下一任煉獄的家主停留在這裡。」

  「這麼說非常任性,我不求父親大人的諒解和支持,我只是希望,振作起來的父親大人可以稍稍的不要太為我的叛逆而覺得傷心難過。」

  槙壽郎沒有什麼笑容,而是轉頭提起了另外一件事:「那你要知道,葉朝陽非常的有錢,聽說我們家樓下鎮子上面的商街都被她買下來了,而你,卻把所有的錢都給了千壽郎和我,你打算怎麼跟她過日子啊,像個軟蛋一樣靠女人養麼?」

  「這個請父親放心,我已經有了更好的想法,無論是去做武師或者做別的事情,具體的想法我已經跟主公說過,他希望我在下一次柱合會議以後在做出決定,但是我已經決定了,無論如何我都會擔負起一個男人的職責,去守護並且照料自己的伴侶。」

  槙壽郎看著自己的兒子,他已經跟自己一樣高大了,但是更加年輕,更加充滿活力,更加的像是一捧永不熄滅的火焰。

  當初瑠火也是這樣。

  「你想好了就行!」槙壽郎粗暴的把手裡的盒子塞進了杏壽郎懷裡:「這些東西如果做不成你的提親禮,就當做你的嫁妝吧。」

  「想做伴侶或者想結親都隨你們去,既然決定好了就不要後悔了!」

  他大跨步的往前走了兩步,然後又忽然回頭,看到樹蔭下沒有跟上來的孩子,那個孩子送到了那個路口就停下了 ,馬上,在他目送完自己的父親和弟弟以後,他就會回到伴侶的身邊。

  是的,他已經有了新的家庭,有了新的想要眷念的巢穴。

  「殺死鬼舞辻無慘這件事,你做的很好。」

  「我收回前言,我的孩子,你跟我是不一樣的,我確實是一事無成的人,可是你也確實當得起這世間強者的名號。」槙壽郎臉上露出了一如十來年前的笑容:「所以,我相信你,無論選擇什麼樣的路,無論是去做劍士,還是去做一個人的伴侶,你都能做好!」

  「放心大膽的往下走吧,我會在這裡看著你的!」

  杏壽郎眼神一點一點的明亮起來,最終燃起熊熊大火:「我會做到的,父親!」

  慎壽郎不來提親朝陽還差點忘了,她是葉氏的家主,杏壽郎也是煉獄的長子啊,哪有長子離開家的做法的?

  她不想為難自己,也不能去為難杏壽郎啊。

  朝陽在茶室呆了一會,嘆了口氣,最後還是出去了。

  真是……讓人難做啊。

  世上的惡鬼都消失了,失去的人卻不會再回來,最好的祭祀大概就是好好的活著,等百年後,黃泉相會的時候告訴早已經死去的人,這個沒有鬼的世界究竟有多麼美好吧。

  在櫻花盛開的時候,產屋敷宅邸來信,邀請所有的人,參加最後一次柱合會議。

  其他的隊士不清楚,但是所有的柱連帶朝陽,都在天亮之時就已趕到,可是比他們更早的則是產屋敷家的人。

  令人欣慰的是,產屋敷耀哉身上的那些天罰的痕跡已經消退了不少,一只眼睛徹底復明,而另外一只眼睛也有了些光彩,想來再過不久,他的雙眼就能徹底回復。

  當真是好事。

  十一位柱連同朝陽一同坐在產屋敷一家的對面。

  對的,一家。

  五個孩子,和兩個家長,曾經指揮過鬼殺隊最終決戰的輝利哉坐在父母中間,臉上是還沒徹底褪去的振奮。

  「今天是最後一次柱合會議了,」產屋敷耀哉有些感嘆的看著眼前的劍士們。

  「謝謝你們趕過來,實彌,義勇,杏壽郎,香奈惠,忍,有一郎,無一郎,行冥,杏壽郎,天元……還有朝陽。」

  「能以完整的面目迎來最後一次柱合會議真是再好不過,其他下級的孩子雖然有些不在了,可是大部分人都在門外呢。」

  是的,這次的柱合會議,不分階級,如同數百年前那樣,所有劍士齊聚一堂,在這裡面的只有柱,可是一門之隔的庭院裡面卻是站滿了人。

  其中大部分人或許今天會是第一次見到產屋敷耀哉,也是最後一次,但這確是再好不過的事了。

  「非常感謝諸位傾力付出,我們才能最終誅滅鬼舞辻無慘,我非常高興的再此宣布,鬼殺隊,自今日起,解散。」

  「遵命。」

  「長久以來,為一個艱苦的夢想賭上身家性命,為人為世間奮戰至今傾盡一切。」

  「產屋敷一家,由衷的表示感謝。」這麼說著,包括產屋敷耀哉在內,七個人對著柱這邊擺了下去。

  朝陽刷的一下閃到了一邊。

  其他的柱激烈的拒絕了起來:「不必行禮啊!」

  「請把頭抬起來。」

  「鬼殺隊之所以能夠存續,都是多虧了產屋敷家族的努力啊!」

  「正是因為產屋敷家族歷代的努力,和輝利哉大人的指揮,我們才能如此出色的完成使命。」

  「才能成為您的驕傲,也為您驕傲。」

  「請不要對我等表示感謝,達成這個目的付出最多的不正是產屋敷一族麼?」

  ……

  「謝謝。」耀哉笑了笑:「非常感謝。」

  杭奈抹了抹眼睛,看到站在角落的朝陽,突的一聲笑了出來,被天音用眼神遏制。

  「朝陽姐姐,你為什麼要站在那麼遠的地方啊。」

  「我站在這裡是被你們趕過來的,不然我應該坐在那裡才對!」朝陽點了點幾個柱中間的位置,也是杏壽郎旁邊的位置,補充說明道:「葉氏家規有一條,不接受活人跪拜,剛才你們拜下來那一下可嚇死我了。」

  「一點預兆都沒有,我差點以為我要違反家規,到時候要面壁思過一天一夜啊!」

  「還有這種家規麼?」產屋敷耀哉和產屋敷天音有些疑惑的看向朝陽。

  後者面無表情:「有,藏劍葉氏家規森嚴,一共有一百八十條需要我背給你聽麼?」

  「那倒是不用了,不過外面的孩子們應該等很久了,我們出去吧。」

  所有的劍士以及其家屬,無論階級高低,此刻都在門外的庭院裡面。

  千壽郎和慎壽郎也在,本來安靜的局面在見到十一位柱和產屋敷家人後熱鬧起來。

  也不止,還有隱的隊士,還有鍛刀村那些帶著火男面具的人,有隊服的穿著隊服,沒有隊服的穿著漂亮的正裝。

  庭院櫻花開的正好,聽說是初始呼吸裡面第一個使用花之呼吸的劍士,在學會呼吸法的時候種下的。

  其意為必勝,而蝴蝶三姐妹似乎正在樹下還願。

  作為最後一次集會,在柱和主公的意見下,所有人都同意了同一個活動——掃墓。

  是的,給從數百年前開始一直在為鬼殺隊奉獻自己,以戰勝鬼作為目標的劍士們掃墓。

  這些死去的劍士,墳墓都被定在了產屋敷下買下的山林中,藏得不算深,到處都種著紫藤花,以防鬼的侵擾。山腳下卻是鮮艷浪漫的櫻花。

  也算是前輩對後輩的庇護,與必勝的信念。

  整整一座山的墳墓!數以萬記。

  領頭的是產屋敷耀哉和他的妻子,緊隨其後的是他的五個孩子,在落兩步距離是一眾柱,以後依次是各等級的隊士,不過因為炭治郎他們也在最終決戰之中發揮出了能抵上柱的威能,所以緊隨在了柱後。

  一群人決定先上山,然後在往下慢慢祭拜背在身上的武器和櫻花就當是負重訓練了。

  走在耀哉身邊跟他相談甚歡的是前柱慎壽郎和當代柱中的老大哥悲鳴嶼,再往後就是葉朝陽和杏壽郎兩人。其他的人都在更後面一些的地方,也就導致了時透兄弟只能哀怨的看著朝陽的高馬尾晃來晃去。

  朝陽今天破天荒的穿了一件黑色打底,金色做裝飾的勁裝,護腕之外還有敞開像是長柳葉一樣的闊袖,肩上有黃金做的鏤空的肩甲,頭頂的發冠簪著四個漂亮的金簪,如果忽略她背上兩把劍,這身別說是祭拜了,出去上什麼盛大的宴席也沒有問題。

  真是什麼時候都喜歡臭屁葉大小姐。

  不過……能看到她能慢慢的恢復過來,繼續背著劍做劍士真的太好了!

  而在完成最重要的任務以後,徹底放飛自己的葉朝陽做什麼都有種紈绔子弟的做派。

  祭拜和送花也是。

  產屋敷一家掃墓是真心誠意的,幾個孩子都帶了抹布,後面有隱幫著換水,他們會把每一個墓碑都擦的干干淨淨。

  柱和其他的隊士也跟著忙了起來,最後就落到了產屋敷耀哉和他的妻子反而插不上手的地步。

  然後朝陽這才知道,曾經聽過的,產屋敷耀哉記得每一個人是什麼意思。不是知道一個名字而已,而是記得對方是什麼時候加入的鬼殺隊,又是什麼時候死去的,做出了哪些功績。

  甚至早一些,跟他們並不是同一代的前輩們,他也能說出兩三句對方的生平。

  尤其的歷代的柱,更是如數家珍。

  在聽到第不知道是十幾個墓碑前的時候,恰好是某代的產屋敷的先祖,或許正好是初始呼吸誕生時的那一代,死的很早,據說是十幾歲就死去了,後輩都沒有留下,好在還有個弟弟,不然產屋敷這個姓氏恐怕就要斷絕了。

  這麼說的時候,產屋敷耀哉忽然笑著提起了另外一個笑話。

  「說起來,在產屋敷的記載上,在那位日之呼吸的前輩傳授呼吸法之前,各個流派的劍術都不能算有多強,可卻足夠的華麗。」

  「產屋敷世代不具備劍術的天賦,所以一直都很羨慕能夠揮動劍的劍士們,每一代都是。」

  朝陽眨了眨眼:「羨慕劍士?有什麼好羨慕的,你們產屋敷家腦子世代都好使,這不也是天賦麼?」

  「還是有一些不一樣的。」耀哉嘆了口氣。

  朝陽不以為意撇了撇嘴,抬腳就走到對方身邊,伸手去抓對方:「既然這麼羨慕,那我圓滿一下你做劍士的想法……」

  說到一半,忽然想起來,男女授受不親,對方的老婆還看著在呢!

  然後手腕一轉,抓住了一邊的杭奈:「你應該是沒機會了,我讓你女兒試試,完了你可以問問她是什麼感覺。」

  產屋敷耀哉一愣,然後就看到面前的人直接從背後抱住了杭奈,將不過七八歲大的雛女攬入懷中。

  「准備好,試試做天下第一的滋味了麼。」

  「朝陽姐姐。」

  施展劍技要避開所有的人並且不能碰到旁邊碰到墓碑還要包住一個幼女並不是很容易的事,但是這對於葉朝陽來說也不是什麼難事。

  朝陽把君行四海從背上卸下來,塞到對方手裡,然後在握住對方的手。

  君行四海震了震,似乎對這種決議並不滿意,但是朝陽敲了敲他的劍柄的部分,它就安分下來,甚至變輕了些許。

  捂著對方腹部的腹部的手細心的灌注自己的內力到對方體內,然後順著對方的經脈游走,而同時,自己體內內力鼓動,膝蓋微屈,帶著杭奈直接往前方衝去。

  一群人都沒想到,朝陽說的圓滿,就是這麼個圓滿的辦法。

  被朝陽籠罩的杭奈,借助朝陽的力量和指導,居然放出了和朝陽一摸一樣的劍術身法。

  「還能這麼做麼?真是華麗的辦法啊!」宇髄天元眼神一亮,旁邊的須磨立刻撲了上來,撒嬌耍賴:「天元大人!那個,我也想要試試!」

  她的手指著在低空像是鳥一樣靈活的穿來穿去的朝陽和杭奈。

  「你呀。」宇髄天元無奈的笑了笑,看著旁邊伸手就想揍須磨的二老婆,直接將三個老婆都攬入懷中:「既然是這麼說,那就准備好了!」

  健碩的身體如離弦之箭一樣飛射了出去。

  富岡義勇看了看跑沒影的幾個人,又看了看產屋敷家剩下幾個孩子,略微猶豫了一下,隨機抗起了雛衣,有樣學樣的也開始帶對方體會一下呼吸法。

  這種一帶一極限體驗活動不知道怎麼就被推開了。

  蝴蝶姐妹帶上了另外兩個產屋敷家的小姑娘,炭治郎鼓足勇氣以下犯上的對輝利哉伸了手,對方的手搭上來的時候,這位可憐的日呼傳人緊張的手都抖了抖。

  至於其他沒產屋敷家小孩可以帶的人盯住了自己附近的人。

  杏壽郎理所當然的把自己的弟弟夾了起來。槙壽郎看了一下產屋敷耀哉。

  老實來說,他見過產屋敷耀哉的爸爸,按年齡來說也算是耀哉的長輩,但是現在彼此都是大人,忽然把對方夾住會很奇怪啊!

  不過時透兄弟倒是沒這麼多想法,兩個人不知道跟產屋敷天音說了什麼,最後成功帶走了上一代鬼殺隊主公的老婆。

  一群人把產屋敷家瓜分到只剩下了產屋敷耀哉一個孤家寡人的地步。

  真是妙不可言啊!

  最後槙壽郎也沒有輕舉妄動,倒是因為沒有撈到人而惱羞成怒的不死川實彌嗯東看看,西看看,最後面色不善的盯住了自己的弟弟:「喂,你過來一下!」

  而等不死川玄彌又是戰戰兢兢又是受寵若驚的走到自己哥哥面前的下一瞬,就被他哥反手一抓,然後拋了起來,夾著就去追葉朝陽等人。

  今天也是兄友弟恭的一天呢!

  之後陸陸續續的其他的隊士也組隊起來,一群人一邊祭拜獻花,一邊糾纏著,直到走到山下的櫻花林中。

  到這裡,這座寄托了無數思念和意志的墓山就算走完了。

  有隱已經在樹下撲來了非常大的鋪面。

  日本的慣例了,櫻花祭的時候,會在先輩的墓前敬酒甚至吃點東西,就像是對方還活著那樣。

  朝陽倒是沒想到產屋敷還准備了這個。

  一群人陸續入席,在產屋敷說不需要拘束後,四五成群的分開坐下。大部分的劍士都選擇了坐在自己的培育師身邊,水之呼吸的劍士很少,可是鱗瀧左近次附近坐的人卻非常多。

  悲鳴嶼則是坐在了產屋敷家的席位上,他作為柱的時間不算短,人緣也好,有些膽子大的,也直接做了過去。

  讓朝陽意外的是,走過來和槙壽郎坐在一起的培育師和劍士也很多,竟是比鱗瀧左近次更多一些,不少以前是受過槙壽郎恩惠的,其中甚至有槙壽郎的徒弟,以至於乍一看上去,煉獄的這一席人反而是最多的。

  而這個時候,除了人際關系同樣明顯的還有另外一件事,就是情侶關系,在這個時候幾乎也是一覽無余。

  產屋敷的兩位基本上就不用說了,以鱗瀧先生為首的席位上善逸一直在對禰豆子絮絮叨叨,而炭治郎則是心不在焉,時不時就去瞄一眼蝴蝶姐妹席位上的梨花落香奈乎。

  風柱不死川實彌和他的師傅做在一起,後者是一個失去了一條腿,臉上有疤卻非常溫柔的劍士,不知道跟不死川說了什麼,最後反而把自己已經成為柱的弟子帶到了蝴蝶香奈惠面前像對方搭訕,這個時候,不死川臉上的紅暈就很明顯了。

  每個席位之間的距離並不遠,不少的人互相竄席交談敬酒。

  杏壽郎看著朝陽滴酒不沾,就算有低級劍士過來敬酒也被她以茶代酒的擋回去,覺得有些奇怪。

  朝陽先前,不是最喜歡喝酒了麼?

  之前是在蝶屋,蝴蝶姐妹不會允許一個病患喝酒,可是現在已經出來了不是麼?朝陽似乎也沒有繼續喝酒的意思,是因為口味變化麼?

  杏壽郎心裡有很多疑問,不過他沒有說什麼,朝陽如果決定不喝酒了那就太好了,畢竟喝酒傷身。

  同席的還有伊黑小芭內和甘露寺蜜璃。

  一個曾經受過槙壽郎救命之恩,一個曾是杏壽郎徒弟。

  這會正坐在兩個人旁邊,甘露寺挨著朝陽,在她另外一邊就是伊黑。

  朝陽笑眯眯的感受著來自對方的眼刀,側頭湊近了杏壽郎低聲道:「他們兩個真有意思。」

  「誰?」杏壽郎的大聲吸引了整個席位的注意,朝陽翻了個白眼,揮揮手驅散了好奇的目光,又連忙示意他小點聲。

  等周圍的人都不往這看了以後,這才又壓低了聲音繼續道:「我敢打賭,伊黑小芭內一定非常喜歡蜜璃……但是他怎麼這麼慫!連一句喜歡都不敢說?」

  杏壽郎眨了眨眼,壓低了聲音貼了過去小聲道:「不是慫,我想伊黑他應該是有很多顧慮吧。」

  「我不信。」朝陽嗤笑一聲:「就是慫。」

  兩個人貼的很近,說話聲音也很低,再加上朝陽臉上似有似無的笑意,一看就是非常親密的樣子,讓人不好涉足,甚至多看兩眼都會臉紅。

  這也方便了朝陽的密謀:「我倒是想幫他們一把,你覺得呢?」

  「唔姆,朝陽你打算怎麼幫呢?」杏壽郎頗感興趣的眨了眨眼。

  後者放下了手裡的茶杯,舔了舔自己的後槽牙,腦子轉了轉,想出了一個絕妙的主意,不過……

  「我有一個很棒的計劃,不過需要你的一點配合。」

  「說吧,需要我配合什麼,我都可以!」

  「配合就是,無論我說什麼你都不要反對,都要表示支持。」

  「沒有問題!」這個時候的杏壽郎還不知道在前面等著他的是什麼樣的陷阱,完全被朝陽的笑容迷惑的他非常開朗的把問題都包攬下來。


第227章 這是作者的不負責番外3

  然後煉獄家這一桌子上的人就看到朝陽站起來身來,盯著伊黑的眼刀,直接把對方一巴掌推到了一邊,自己貼上了甘露寺蜜璃。

  就連蜜璃本人也感到了迷惑,不知道為什麼朝陽忽然貼過來,還把伊黑先生推開了。

  而朝陽臉上的笑容看似溫和,卻怎麼看都有點不懷好意的意思。

  這……大概是她的錯覺吧。

  蜜璃緊張的拿起一塊櫻餅往自己的嘴裡塞,但是很快這種不懷好意的錯覺就變成了現實……

  因為朝陽居然抓住了她的手,然後接著她的手,在她手上的櫻餅上咬了一口,然後滿懷笑意的貼近了蜜璃的臉,貼近到了兩個人幾乎是用鼻尖抵著她下巴的地步。

  蜜璃幾乎是驚恐的看著朝陽,可是對方的眼神卻像是帶著勾子,勾的她沒法後退。

  朝陽……真是漂亮到讓人毫無抵抗能力啊!

  蜜璃的臉紅了大半,其中一半是羞澀,一半是被好看的人貼近的興奮。

  「朝……朝陽……你這是做什麼呀。」

  「我不做什麼,就是覺得你做的櫻餅很好吃,人也很好看。」背後伊黑小芭內的眼刀幾乎要化為實質來捅她個透心涼,可是朝陽只覺得興奮,非常的興奮!

  讓眼刀來的在猛烈一點吧!

  旁邊的杏壽郎兩次三番想要起身去拉開朝陽,那麼親密的動作為什麼要跟別人做呢?

  就算蜜璃是女孩子也不合適啊!

  可是想了想自己答應過的什麼都要同意,他又不好動作了。

  而另外一邊的朝陽似乎完全沒察覺到兩個柱的心理活動,反而是笑的更加艷麗了。

  「才沒有,朝陽你才是真的超好看的。」

  「是嘛,蜜璃你說的可不要是哄我的啊。」

  一邊的宇髓元天也看了過來,一時間腦子裡面警鈴大作。

  杏壽郎臉色也不好看,朝陽現在的動作姿態讓他想起了在吉原花街的時候,對方誘惑他時的姿態,好幾次想起身。

  煉獄槙壽郎看著杏壽郎,一時間只覺得對方的頭發赤金的不是很正宗,多少有些綠。

  而朝陽的撩撥的還在繼續,她推開了面前的餐點,伸出手,從腳部肩部開始,整個人橫陳在蜜璃的面前從下往上用那雙多情的杏眼看著蜜璃。

  細細白白的手指勾住了蜜璃粉粉綠綠的頭發:「難得我長得這麼好看,你喜歡麼,又有多喜歡呢?」

  杏壽郎看的有些焦躁。

  他知道朝陽漂亮,尤其是她願意放下身段,從下往上看人的時候,那個上挑的眼神足夠勾走所有人的魂魄。

  可是她為什麼要這麼對蜜璃?

  蜜璃咽口水的聲音很大,她幾乎有些手足無措,又緋紅著臉的看著朝陽:「我超喜歡朝陽的,最喜歡朝陽了!」

  「最喜歡啊。」朝陽笑了笑:「我也最喜歡蜜璃了,要不,蜜璃你要考慮在喜歡我一點,然後來做葉夫人怎麼樣?」

  附近忽然靜了一瞬。

  無數的目光從兩個人身上挪到了杏壽郎。

  這位炎柱,是要成綠柱了麼?

  炭治郎非常擔憂自己的大哥。

  朝陽小姐這也太不靠譜了!

  伊黑更是像徹底僵直了一樣,不能動彈,死死的捏著自己的刀。

  「哎哎哎,雖然這樣也很好啦,可是我們兩個都是女孩子啊,怎麼結婚呢?」

  「怎麼不能?嫁給我,你就是葉氏的夫人,不瞞你說,我聘禮已經准備好了。」朝陽慢條斯理的從懷裡抽出了一張地契來:「東京府最繁華的那條街,我買下來了大概五分之一,先當做我的誠意吧,如果不夠,我可以在追加五倍!如此誠意,邀請你作為我葉氏大夫人,你可願意啊?」

  杏壽郎裂了,他是知道那個地契的,但是那個地契不是說要送給誰做添妝麼?

  雖然他不太明白添妝是什麼玩意,可是這跟聘禮完全是兩碼事吧!

  難道她真的改變想法,要跟蜜璃做伴侶了麼?

  「這……這!」不得不說,蜜璃確實開始心動了。

  不是別的,是真的朝陽太漂亮了,漂亮到足夠她思考一下自己的性取向。

  「如果你喜歡小孩的話,我們可以去領養一個,甘露寺這個姓挺好聽的,孩子叫甘露寺秋桂怎麼樣?男孩就叫近之?」

  杏壽郎瞪大了眼睛,終於忍耐不住,伸手意圖把朝陽抓回來問個清楚。

  但是下一秒,他伸出去的手就不得不拿出來自己刀。

  「離甘露寺遠一點!」伊黑忽然發難,握著沒有出鞘的刀就想著朝陽劈砍過去。

  帶鞘的彎曲的刀在半途就被另外一把刀給擋了下來。

  「伊黑,請不要這麼做。」

  「煉獄。」伊黑眯著眼睛,低聲警告:「你管不好你的女人,讓她隨便騷擾甘露寺,我不過是想警告她而已。」

  朝陽在對方揮劍的時候壓根沒有在意。

  一個是她不信杏壽郎會干看著,一個是……

  「警告我?不是吧,伊黑,你覺得你打得過我?」朝陽挑眉回頭,不在用那種魅惑的眼神看著人,反而異常興奮的挑著眉。

  一個人是怎麼在艷絕眾生和非常欠打之間瞬間轉換的?

  朝陽小姐最厲害的地方恐怕不是劍術而是變臉吧!

  「伊黑!」杏壽郎正色:「朝陽並沒有騷擾甘露寺,她只是在征求同意而已!」

  伊黑臉上迸起的青筋肉眼可見的增多了一倍。

  旁邊圍觀的一眾劍士似乎都有些明白了。

  所以怪不得朝陽和杏壽郎居然能夠走到一起,原來是一個點火另外一個就扇風啊!而且扇風扇的毫無自覺。

  絕配!

  但是下一秒,杏壽郎也把話頭直接落到了朝陽頭上:「不過朝陽,你不是說了要和我做伴侶的麼?為什麼現在卻改變想法要和蜜璃求婚呢?」

  「現在做的事哪有那麼多為什麼啊,想做就做了啊,蜜璃長的漂亮,活潑,還會做好吃的,誰不喜歡她呢,我不過是不能免俗而已。」

  「唔姆,那朝陽是覺得我不夠漂亮活潑還是覺得我做的東西不好吃呢?」

  這下,原本還在想要怎麼避免這種局勢的產屋敷失去了說話的想法。

  得,一個兩個,腦回路似乎都不一般,等他們自己掰扯吧。

  而朝陽和杏壽郎的掰扯還沒結束,伊黑已經忍無可忍,就在要拔刀的檔口,蜜璃開口了。

  「可是很在意這件事。」蜜璃看著朝陽眼神有些猶豫:「老實說,在今天之前我從來沒有想過要跟一個女性共度一生,雖然這種話由朝陽還說出來非常誘人,可是我仔細想想,還是得拒絕你。」

  「我能聽出來你只是開玩笑,我想所有人都能聽出來,可是這樣還會傷煉獄先生的心的,看著喜歡的人忽然改變想法是什麼滋味雖然我並沒有體會過,可是我想應該是沒有人想要體會的。」

  朝陽也正色起來。

  確實如此,如果開玩笑得有個限度,如果超過限度讓人感到冒犯就是開玩笑的人有問題了。

  不過她確實有准備,如果甘露寺答應了她的玩笑。她也就真敢迎娶對方,不過那樣的話,杏壽郎恐怕能對她直接拔刀吧。

  想想那個場景還挺期待的。

  「所以你拒絕我的理由僅僅只是覺得我這話像是玩笑,是麼?」

  「不只是這樣,而且……朝陽你喜歡的人從頭到尾都是杏壽郎。我很明白這點,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能開這種玩笑,我也絕不接受這種想法,我一開始就想得很明白,不會嫁給不愛我的人,也不會嫁給我不愛的人,這才是最重要的。你並不愛我,我對你也只是朋友之間的喜歡而已。」

  朝陽點了點頭,像是無意提起一樣:「在在坐這麼多厲害的男性,你喜歡誰呢?」

  蜜璃集中思考的時候,不自覺就順著朝陽盯著她的眼神繼續說了下去:「如果非要說的話,我個人更喜歡伊黑先生呢,雖然很沉默,但是卻是非常溫柔的。」

  「溫柔,你是指試圖拿刀架上我的脖子呢?」

  一直到准確的說出某個人的名字甚至對方的優點,又被對方質疑,甘露寺愣了一下,看著朝陽露出的果然如此的表情,這才知道,自己被對方上套了!

  從頭到尾就沒有什麼玩笑也沒有什麼超越朋友的情意,她要的只是這一句話而已!

  蜜璃的臉騰的一下就全紅了!

  「討厭啦!朝陽你炸我的話!」

  「你才發現麼?」壞心眼的也大小姐笑了起來,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喜歡誰的這種話必須要讓對方知道啊,不然的話這次散席以後誰知道下次再見是什麼狀況呢。」

  一邊的伊黑也呆住了,看著朝陽的眼神從不善變成疑惑。

  「然後呢?你就因為對方脾氣好所以喜歡啊,在場脾氣最好的不是產屋敷麼?就算他已經結婚了,還有悲鳴嶼啊。」朝陽看戲生怕不夠熱鬧,開口就拉人下水:「不行的話我覺得杏壽郎也不錯,你為什麼不喜歡他?」

  「沒有不喜歡啦!大家都是朋友怎麼可能不喜歡。」蜜璃捂住自己的臉大聲解釋著:「可是他們都不是伊黑先生啊!」

  「歐……吘……藕……慪……」朝陽一個歐字說的千回百轉。然後看好戲一樣的看著對方。

  准確不只是她,幾乎全場都看著了蜜璃。

  蜜璃在這種強烈的視線壓力下眨了眨眼,直接破罐子破摔,看向了伊黑小芭內木然的視線。

  「其實從第一次在煉獄的宅邸見到伊黑先生的時候,就覺得伊黑先生一定是一個非常溫柔的人。不僅提醒了我當心腳下,後來在主公宅邸裡面也是,我第一次過去就迷了路,擔心自己遲到的時候也是伊黑先生找到了我,幫我帶路的,後來……」

  「不,正相反,蜜璃……」

  朝陽驚訝的看向對方,這是她第一次從伊黑嘴裡聽到堪稱溫柔的聲音。

  索性讓了個路,讓這對有情人可以更好的面對面,自己則是躲去了一邊。

  「正因為見到的是你,所以我才被拯救。」

  「明明練刀是那麼枯燥無味的事,你也做的非常認真,能成為柱的都付出了難以相信的辛苦見識過這世間的艱難,可是只有你無論多難多苦都沒有表現出來一絲一毫,還是會想是普通人一樣為一些小事高興起來,笑聲也很好聽。」

  「和你談話非常的開心,仿佛我自己也成了一個普通人一樣,覺得非常幸福,我想大家也一定是這麼想的。」

  旁邊一群人的眼睛亮晶晶的看著他們。

  鬼殺隊經歷了太多的悲劇和難堪,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終於算有個結束,而能在結束這一天,看到有情人終成眷屬就像是他們也能得到幸福一樣。

  理所應當的幸福。

  「正是因為無論如何,你都還能夠這麼溫柔的,像是普通人一樣開朗的笑和開心,才讓我感到了一些快樂,我想你也拯救過很多人的內心……」

  甘露寺楞楞的聽他說完,一直到話說到了盡頭兩人面面相覷的時候,蜜璃眨了眨眼。

  「哇!」毫無防備的,這個比伊黑還要高上一線的女孩子像是哭出來一樣大聲道:「能被伊黑先生認同真是太好了,我好開心啊!」

  「雖然這麼多人看著,我覺得很羞恥,但是我還是想告訴伊黑先生你,跟你在一起很開心,和伊黑先生一起吃的飯團是最好吃的,因為伊黑先生你會一直溫柔的看著我,所以,伊黑先生,可以讓我作為你的新娘麼?」

  ……

  這句話的回答朝陽沒有聽到,因為她已經走遠了。

  挑起熱烈的氛圍,在誰都不會注意到她的時候一個人離開,這是她的想法。

  不告而別或許有些不禮貌,但是如果要正式告辭的話,她當真一個字都不知道怎麼說。

  她不可能接受婚姻,可是杏壽郎渴望婚姻,而且東瀛人中相比妻子,丈夫才是一個家庭的主體,他們對家庭的渴望非常強烈,槙壽郎提親的行為提醒了她另外一件事。

  就是即便她成為人類,可是她和杏壽郎之間面對的問題並不會減少多少。

  葉氏家主不可能嫁人,杏壽郎就可能麼?

  作為煉獄這個雖然單薄,卻延續千年的家族,怎麼可能允許一個最有天賦的長子入贅她家呢?

  生與死這種遙遠的問題被避開以後,梗在她和杏壽郎之間的距離還有更加現實的家族,姓氏,血脈。

  更何況,與其停留一個地方,好不容易從新擁有了活人的軀體,她想要去更多的地方,就在這裡分別,留個有緣再見的機會,如此或許才是最好。

  可是朝陽剛徹底下山,就在越過山腳的時候,卻忽然被叫住了。

  「朝陽!」

  轉身,是杏壽郎。

  「你……不是跟他們在一起的麼?」朝陽就像是壓根沒有打算走人一樣,笑著,狀似輕松的笑了笑。

  「朝陽你就打算這麼偷偷的走麼?」杏壽郎大聲道:「不和任何人打招呼,一個人偷偷走掉,朝陽你打算去哪裡?」

  黑色的眼睛眨了眨,笑意減淡了幾分。

  一陣溫和的風吹來了散碎的櫻花花瓣,落在朝陽的頭上,那裡有對方送的金色的發簪。

  「故意起哄,讓所有人注意力都集中到蜜璃和伊黑頭上,然後自己一聲不吭的不辭而別,朝陽你也是這麼想的麼?」

  杏壽郎走到了朝陽面前:「包括我,你都不打算告訴麼?」

  朝陽的笑容徹底消失,嘆了口氣:「你不應該在這種時候這麼聰明的。」

  「不,我還不夠聰明,我想不明白朝陽你這麼做的理由!」

  或者說還不夠聰明,就算看得出對方明顯打算把拋棄的姿勢再做一遍的時候,也沒辦法說服自己就這麼放手。

  他不明白為什麼好好的,忽然就又被放棄……一而再,再而三。

  「朝陽,上上次你說你是想跟我做摯友所以離開,上次是為了殺死鬼舞辻無慘,這次又是為什麼呢?」

  「一次又一次毫不猶豫,沒有任何解釋的拋下我,你當真有把我當做伴侶麼?」

  這是朝陽第一次聽到對方的控訴和真對她的生氣。

  上上次,上次……在杏壽郎眼裡,自己這是第三次拋棄了麼?

  不過……

  「杏壽郎,你和我都是自由的,哪來的誰放棄放棄這個說法呢?」

  「我並沒有指責你放棄了我,可是你確認打算放棄和我作為伴侶的承諾不是麼?這種逃避的辦法和結果真的是你想要的麼?」

  朝陽不說話了。

  確實,她無法否認,她確實是打算放棄跟杏壽郎的感情的。

  鬼舞辻無慘已經殺了,她想要的,能和杏壽郎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的未來已經達成。

  人不應該太過貪心,什麼都想要的下場就是什麼都沒有,這種教訓已經有過一次了。

  當年要不是她任性離家出走,岐山道的主意不會打到她身上,又或者她在堅定一點不要得到了自由又想要庇護家族。不回去,岐山道追殺的就只是她一個人,死在外面也比拖累家族要來的好。

  就算被家族原諒,可是她深知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

  貪心,是會被報應的。

  她不可能既要自由,又要杏壽郎放棄家庭,跟她一起去追隨自由。

  能和對方一起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這就已經足夠了。

  朝陽擺了擺頭。

  「杏壽郎,煉獄杏壽郎。」朝陽沉聲道:「你是煉獄家的長子,而我則是……最少曾經是葉氏的家主,葉氏嫡女不可外嫁,我跟你也不可能以我嫁入煉獄家作為結果。」

  「這件事在你父親提親的時候我就說過了,也幸好是他提醒了我,我孤家寡人一個,可以任性,可以不管不顧只要自由,只要自我,可是你不行,你是煉獄的長子,即便我提出請求,你怎麼可能放棄你的家庭就為了滿足我的私願呢?」

  「我不想,也不應該為難你。那麼就此分離,在所有人都可以得到幸福的時候,與你分離,放手讓你去追求你真正應該得到的東西,這是我的想法。」

  「可是你從來都不管我想要什麼!」杏壽郎正色道:「或許是我之前沒有和你講清楚,那我現在再說一次,如果不是你的話,我跟任何人結婚都沒有意義,而只要是你,我並不在意結不結婚!」

  「我想要的是你,而至於我父親那邊……」杏壽郎頓了頓:「雖然很慚愧,但是我已經跟他說清楚了,我做了二十年煉獄家的長子,承擔家族世代以來的願望,而在已經做到以後的現在,我也只是一個凡夫俗子,我只是想做你的丈夫和伴侶而已。」

  「這和我繼續承擔家庭責任的想法並不矛盾,只是我承擔的家庭,是我和你的。」

  朝陽眨了眨眼。

  「我和你的想法是一樣的。」

  「可是如果你以後後悔呢?」

  「如果……如果,可是如果還沒有發生啊!如果畏懼於未來可能發生的悲痛就止步不前的話,那麼余生不就只能活在另外一個如果裡面,日復一日被曾經可以去踏上的另外一條路壓的喘不過氣來!」

  「不要去想,不要去假設沒有發生的事,朝陽,既然此刻有目標,那就去做,拼盡全力去做,能不能得到結果,起碼你試過了。」

  恍惚之間朝陽忽然想起了幼時長輩的教導。

  誰跟她說的呢?

  好像是父親。

  是的,是父親。

  在揮刀斬斷鬼舞辻作為鬼的生命以後,她第一次睜眼看到的並不是杏壽郎,而是一個黑暗又空曠的地方。

  她能感受到,自己是躺著的,躺在一個很淺很臭又非常黏膩的池子裡面。

  池底是淤泥一樣的觸感……不對,不是淤泥,是屍骨,已經腐爛的屍骨。

  朝陽面無表情的眨了眨眼,撐著這個惡臭的池子下的屍骨站了起來,然後在低頭看去,。

  她身上裹著的是黑色的布帶,腳下踩著的是屍體堆積腐爛而成的化屍池,一切都像是回到了她屠殺岐山道那一天。

  又有些不一樣,畢竟當初她雖然把山都給殺紅了,可是血水卻融進了土裡,並沒有形成這種池子。

  她沒有回到什麼時候,只是單純的……

  「這裡就是我的地獄啊。」

  朝陽感嘆了一聲,看著周圍。

  這裡沒有空氣,到處都是灰蒙蒙的,腳下的池水泛著黑紅色的光。有支楞而出的屍體,頭臉上露出的都是驚恐和痛苦,有些手是伸出來的,像是想要抗拒即將而來的死亡。又或者有些臉上帶著的是痛苦和憤恨,還有極少數,是舍不得和不甘心。

  所有的人,都看著她,都在推拒她。推拒她帶來的死亡,又或者推拒她,讓她不要迎向死亡。

  這其中,多數都是她眼熟甚至認識的面目,這裡不是岐山道,這是藏劍山莊那三千多具屍體!

  朝陽閉了閉眼,身軀緩緩的向著池底沉進去。

  是時候了,大家都死的那麼痛苦,把屍體留在了這裡,不就是在等著她麼?等著她和他們團聚,品嘗同樣的痛苦與無望。

  大家都是葉氏子孫,葉氏覆滅,自己死去的不甘心,怎麼能漏掉她呢。

  無數屍體的手攀附上她的軀體,但是朝陽沒有任何掙扎的意思,任由屍骨一點點將自己埋沒。

  「別生氣啊,我來陪你們了,把我拖下地獄吧。」

  六年前,她變成活死人的時候,也見過那麼一幕,那個時候,她的父母站在一個有光的地方,看著她,臉上都是她不理解的神色。

  那個時候也是,這麼多的屍體拉扯著她,要她墮入無盡地獄,那個時候,她不甘心,不願意,瘋狂的掙扎而出,面對著自己的父母獰笑:「我的事還沒做完,你們誰都不能拉我下地獄!」

  「我已經付出了代價,等我出去,就輪到岐山道付出代價!」

  不是的,她那個時候滿心仇恨,一心要屠掉岐山道給家人復仇,以至於並未看清父母臉上的表情,並不是失望,而是難過。

  她沒有想過要讓自己的父母難過的,她只是單純的,不想那麼多人白白的,無辜冤死還不能瞑目而已。

  那麼多人!

  沉入池底的時候,朝陽已經准備好了面對一切,刀山火海也好,烈火烹油也好,她要做的事已經做完了,下地獄也正好給列祖列宗賠罪。

  藏劍心法奧義外泄,按家規,她是要被廢去修行的。

  可是預想中的痛苦並沒有到來,她的眼皮沒有阻擋住所有的光,那燦爛明亮的光線透過眼皮映射在她的虹膜上。

  非常大……溫暖。

  朝陽驚訝的睜開眼睛,然後不可置信的看到了眼前的人。

  是小伯。

  葉氏前任家主,朝陽的師傅,自父親死後對自己如對親生女兒一樣的小伯。

  如果說,她選擇成為活死人這件事,最對不起的除了為此獻上性命的哥哥以外,還有什麼對不起的人,就是小伯了。

  苦心教導,鼎力扶持換來如今的結果,誰願意呢?

  「別看我!」

  別看我現在的樣子,我怕你會對我徹底失望,甚至連以人類的身份死去都做不到的我,如何在做葉氏的天驕呢。

  但是小伯只是笑了笑:「你做得很好,朝陽。」

  光芒從對方的身上散開,朝陽驚訝的從自己的手臂上發現了另外一個人的手,沿著看過去,是站在自己身側的兄長。

  「不要露出這種不可置信表情來啊,朝陽。」葉縱橫笑了笑,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兩人身高非常接近,不過靠近的話就會發現,葉縱橫還是高了她一個額頭。

  「我們一直都有在看著你,你做的很好。」

  「可是……可是……」朝陽可是了半天,最後只僵硬的擠出來了一句:「我把藏劍的心法奧義外泄了。」

  「是啊,你外泄了,按理來說應該將你逐出山莊。」推著輪椅過來的是正是她的父親,而站在輪椅後面的則是她的母親。

  「可是朝陽,我們都看著在,並沒有人想要制止你。」

  「藏劍已經覆滅,此為定局,不可逆轉,重要的是還活著的人會怎麼選擇,你選擇延續了藏劍最重要的奧義,選擇了維護更多人的性命,此為傳承。」

  「你做得很好,朝陽。」母親走上前來,握住了她的手:「不要自責,不要為我們的離開難過,人最終都會以生死作為分別,我們不過是分別的早了一些。」

  「娘親……」

  朝陽伸出手的時候,這一片小小的光芒終於覆蓋上了她的身軀,然後向著四面八方波散而去。

  白玉做的地磚,黑色的小塊的泥土上長著高大的銀杏樹。

  紅牆綠瓦金台階,高門闊廳雕棟梁。

  這是……君山,藏劍山莊!

  但是他們不是在山莊裡面,而是在山莊門口。

  朝陽向著藏劍那偌大的大門看過去,在那裡有著熙熙攘攘的人群。

  「葉一,葉二……大師姐!」朝陽下意識就松開了母親的手,拔腿就往那邊跑,卻被自己的哥哥按住肩膀攔了下來。

  「朝陽,那不是你應該去的地方。」

  「不是我應該去的地方……哥哥,即便我犯了什麼錯,也不應該在沒問過列祖列宗之前就將我驅逐出莊吧。」朝陽笑道。

  「不是那個,不是因為你的血脈你也沒有做錯什麼……」

  「那我們就一起過去,那是我的家,我應該回家了!還有葉一葉二,他們肯定等了我很久了……」說到這裡的時候,忽然又冰涼的液體落在了朝陽的手上,她低頭去看,這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居然從新擁有了眼淚這種東西。

  在摸摸臉。

  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就已經哭的滿臉都是淚水了。

  「讓我回去,我的族人在等我啊。」

  「是啊,大家都在等你,可是你現在還不能過去。」葉縱橫笑著,伸手摸了摸自己妹妹的頭頂,帶著些許眷念:「你的生命,還沒有走到盡頭,你眷念這我們,可是你看看那邊……」

  朝陽順著葉縱橫手指的方向,那是一片湖面,而在湖面下倒影的並不是他們的影子,而是鬼殺隊的人。

  在她的身體或者說屍體附近的影像。

  有跪在地上痛哭的隊士,那個叫山田的家伙,明明已經重傷了,卻跪在自己屍體附近不願意離開,哭的最凶。

  有悲傷的同僚,蜜璃捂著臉小聲的在哭,旁邊是摟著她慢慢安慰的伊黑。

  蝴蝶姐妹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香奈惠臉上的淚水怎麼都擦不干淨。

  時透兄弟站在那裡像是被人定了身動都不敢動。

  就連富岡義勇臉上的表情都有些微變化。

  但是……朝陽蹲下來,想著湖中伸出了手,那是杏壽郎,所有的人裡面,他離自己最近,也是臉上表情最少的,或者說是最認真的。

  他在一點一點的擦掉自己身上的血跡。

  多數,都是她自己吐出來的黑血。

  那麼專注,那麼認真,甚至於朝陽覺得,這比他擦拭自己的刀的時候,還要專注幾分,像是這個世上再也沒有比現下更要緊的事了。

  「杏壽郎……」

  如果說她對活著這件事還有多少眷念的話,那麼其中一半,都寫著煉獄杏壽郎的名字。

  「姐姐很厲害偶,不僅活下來了,還替我們復仇,殺光了岐山道的那些邪門歪道們。」葉一和葉二也走了過來,姐弟兩個人並肩,然後單膝跪下,像是很久以前一樣,向著朝陽伸手,要扶她起來。

  「就算是到了自己完全不了解的地方,也很快振作起來繼續堅持自己要做的事,圓滿藏劍的道義,真是了不起。」

  「請不要自責了。」葉一捧起朝陽的手,將自己的臉放在她的手心。

  葉一還是十三四歲的樣子,她沒有能夠長大,她的生命停留在了她死去的那一天。

  「姐姐,你做的已經很好了。」

  「葉一……可是我沒有能夠保護你。」

  「沒有關系的,能看到姐姐你成為真正的大人,我就已經很滿足了。」所以,自己沒有能夠長大也沒關系。

  「好了,我的孩子們。」朝陽的娘親走了過來,伸手摟住了三個人:「不要敘舊太久。朝陽,你得走了。」

  「走?去哪裡?」

  「去你應該去的,你想去的地方。」葉夫人笑了笑:「你看,在還活著的現世還有這麼多人等著你,他們對你的眷念並不比我們任何一個人少。」

  「可是……這裡才是我應該在的地方……」

  「可是不是現在。」葉夫人伸手撫摸上了朝陽的臉頰:「我的孩子啊,能看到你找到真心相愛的人,為娘很高興,非常高興,其實為娘也想要認識一下為娘的女兒喜歡的人,你去現世吧,我會在這裡等著你,等著你百年後帶著他一同來這裡,到時候我們就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朝陽驚訝的看著自己的母親,下一秒,對方的手下移,放在了她的肩上,然後輕輕地一推。

  一個頂尖的劍客竟然就這麼被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推倒,向後跌去。

  「去吧,去好好的過完你這一生,到時候,在給娘講講你碰到的有趣的事吧。」

  在跌入湖裡的時候,朝陽忽然想明白了。

  她確實可以活著,五毒教傾盡一教之力做出的聖物,不死心,只能給將死之人,但是不死心並不是維持生命,而是輪回轉生,她以活死人的樣子接受了不死心,那麼就必須實實在在的死去,然後才能觸發不死心的輪轉。

  就像是現在,沉入湖底的那一瞬間,白發被清水侵染成黑色,而她一身的血污也消失無蹤,水裡的倒影成為眼前的真實。

  怎麼回事啊,她居然只記得她娘讓她好好的過完這一生,卻差點忘了,她娘還想要見見她喜歡的人。

  真是……

  朝陽磨了磨自己的臉,覺得那裡有些疼。

  真是的,明明回來一半的原因就是因為杏壽郎,現在卻口口聲聲為了一個如果,而要放棄對方……真是,軟弱的不可思議啊。

  就在她發愣的間隙,杏壽郎已經大步走了過來:「隨便你怎麼說,怎麼做,只要你還愛我,我就不會放棄,多少次都行,我一定會追上你的。」

  說著,杏壽郎就拉住了朝陽的手:「如果你想要自由的話,那也沒有問題,我跟你一起去找真正的自由,直到得到為止,我都會跟你一起。」

  朝陽剛打算開口說點什麼,就被杏壽郎拉著要往回走:「不過在走之前,要好好跟大家道別啊!」

  也是……

  朝陽笑著搖了搖頭抬腳跟上,而下一瞬出現在他們兩人面前的……

  「產屋敷,你們不是在吃席麼,怎麼在這裡?」朝陽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一大群人。

  「呀,因為主公忽然發現你不見了,煉獄先生也不見了,很擔心,所以追出來看看。」旁邊一直拉著臉色通紅的伊黑的蜜璃笑著解釋道:「哎呀,打擾兩位了真是不好意思啊。」

  「嗨,還真是華麗的告白啊煉獄!」猜都不用猜這是宇髄天元。

  「所以朝陽姐姐你到底拋棄過煉獄先生幾次呢?」這是時透無一郎,旁邊的有一郎的眼睛也瞪的大大的看著她。

  「我說煉獄,你也太遜了吧,居然能被拋棄好幾次……」不死川裂開嘴的樣子分明的憋著笑。

  「這麼說起來,朝陽你真的有些過分啊……」香奈惠嘆了口氣。

  「原來柱也會被喜歡的人甩啊!哈哈哈哈……」這是在大決戰出了大力但是怎麼聽都很欠揍的我妻善逸。

  「南無……」

  杏壽郎眨了眨眼,非常難得的在大家的七嘴八舌裡面保持了沉默。

  旁邊的朝陽倒是巴不得他現在說點什麼,可是什他什麼都沒說。

  於是她也只能默默的拔出了自己的劍。

  這下杏壽郎非常敏銳的看了過來:「冷靜啊朝陽!」

  葉朝陽沒有攻擊人,葉朝陽挖了個坑,葉朝陽自己跳進了坑裡。

  杏壽郎眨了眨眼,也跟著跳了下去。

  「嗚姆,原來朝陽你是覺得需要找個洞鑽進去啊,正巧我也這麼覺得呢,那我就跟你一起吧!」

  葉朝陽望天無語。

  她是中了邪所以找上了一個總是找不對說話時間的人作為伴侶,是麼?

  「哎呀,煉獄先生和葉小姐這是怎麼了?」

  「看起來像是華麗的自閉了呢……」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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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喜歡女主自我的個性
不過女主也是因為過分強大所以有那本錢揮霍
再來女主的賺錢本事也太強啦~
杏壽郎都成了吃軟飯了XD
劇情基本上是跟著原作走
也融合得很順
女主的背景與身世也展開的很清楚
就是真的有青色彼岸花算是意外的發展吧
不過每個人都有美好結局也真的是太好了
還滿不錯看的說~~
幻想中的星星如同夢境般優美~~~叫我"幻星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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