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抑制器
70世紀90年代初。藍星。
在這個平均壽命300的時代,30歲的「神之子」辛西婭大約相當於古地球剛出生滿10歲的……孩童。
只是這個孩童,有這麼一點點的調皮——
「轟!」
遠古神蹟研究室內的冥想屋彷彿剛被颶風掃蕩過一般,一片狼藉。
哦,對了,為什麼辛西婭才30歲,居然能被授予「神之子」這樣的稱號呢?原因也就在於此。她的破壞力實在是太強大了,在這個普遍不需要親身上陣的世界,她僅用異能就能摧毀號稱「銅牆鐵壁」的鋼鐵守衛機器人。她彷彿一根標竿,橫插在科技和異能之間,以強大的存在感告訴所有人:科技再強,也強不過神蹟。
「雷、雷蒙德大人,再這麼下去,我們的恢復力要趕不上辛西婭大人的破壞力了!」研究室內的研究員欲哭無淚。從前就只有這些穿著白大褂的研究員壓制別人的份兒,現在他們只能看著「神之子」為了洩掉自己多餘的破壞力而一遍一遍將他們引以為傲的冥想屋毀掉。
「別急,喊辛西婭大人出來休息一會兒。」叫雷蒙德的男人捏著自己手上黑色的、圓形的耳釘笑了笑。
「好、好的!」那人如蒙大赦,趕緊用對講器呼叫辛西婭。
「叫我出來做什麼,」辛西婭甩了甩自己黑色的長發,身上乾爽的連根頭髮絲都安然無恙,跟身後那片廢墟形成了完美的對比。她那雙湛藍色的眼眸四處瞥了瞥,才又開口道,「雷蒙德,今天怎麼沒見到你家主子?平時我這麼搞破壞,他應該早就忍不住了才對。」
「塔博大人跟著一隊研究人員去探索新開發出來的神蹟了。」雷蒙德彎著唇,略長了些的劉海有些遮住了他的眼睛。辛西婭挑眉,忽略了雷蒙德身後那個小研究員一瞬間的驚愕以及欲言又止。
「這傢伙真沒意思,整天就是神蹟神蹟,有這個時間還不如好好研究一下他那『包羅萬象』異能,這才是真正的神蹟。」辛西婭的語氣略帶遺憾,顯然是覺得塔博有些本末倒置了。
「雖然大人去神蹟了,但是他給您留了一件新作品,想請您幫忙試驗一下。」雷蒙德說著,將自己手中的東西遞到辛西婭的面前。她接過拿東西,捏著銀針轉了轉:
「耳釘?唔……也不太像,反而能感覺到上頭有什麼能量,」說著她拿自己的精神力探了探,誰知本來應該一往無前的精神力在半路上就被一個看不見的能量體擋住了,她根本就無法探尋這顆小小的、看起來如同礦石一般的黑色圓石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有點意思,塔博有告訴你這玩意兒有什麼用嗎?」
見到辛西婭的注意力果真被這枚小耳釘給吸引住了,雷蒙德暗地裡鬆了口氣。
「這是大人為您打造的抑制器,獨一無二、僅此一枚,」雷蒙德點了點黑色的石頭,「這個黑色的叫黑暗原石,有點類似於古地球的黑曜石,但是不同的是,這個蘊含的能量要高的太多。大人結合了異能和科技的力量,在這個石頭上寫下了符咒和公式,只要您帶在耳朵上,便可抑制您過剩的精神力和異能。由於您的力量目前還沒有封頂的現象,大人認為這樣下去對您自身也好,藍星也好,都太過危險了。當然,大人還讓我向您明確表示——這枚抑制器還處於試驗階段,希望您帶上之後多多使用,這樣才能改良。」
「可以是可以,不過,確定要我來試驗?你們的冥想室也太小了,哪怕我帶著它,要摧毀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話是這麼說,但是辛西婭的眼神卻顯得躍躍欲試,看起來是真的打算再將冥想室從頭到尾摧殘一遍。
「不、不好吧,辛、辛西婭大人……」雷蒙德還沒來得及苦笑,他身後的小研究員已經要哭出來了——他已經150歲了,真的經不起嚇了!
「也對,用冥想室也不太過癮,看來要往開拓疆域的前線走一趟了。」辛西婭點點頭。
「咳,辛西婭大人,您不覺得抑制器在前線是發揮不出最好的效果的嗎?」雷蒙德笑著,一雙狐狸眼微微一眯,看起來就像是在打什麼壞主意。
「哦?何以見得?」
「前線要求的是高能量,那麼哪怕帶著抑制器您還是要高輸出,終歸沒能將抑制器的能力發揮到極致。大人研究這枚抑制器是為了讓您能在正常時間裡正常的生活,希望您那還在成長的能力不會成為您日常生活的阻礙。所以,抑制器當然還是要在普通人的世界用,才知道它到底能發揮多少作用。」
「嗯,算你說的有道理吧,不過我覺得,哪怕沒有抑制器我也過得挺好的。」辛西婭聳肩,表示並不在意。
「……」您當然沒問題!有問題的是總統府!科研基地!邊界軍事駐地!雷蒙德一口氣沒憋過來,又不敢當著辛西婭的面吐槽,只好在心裡將辛西婭從頭到尾問候了一下。
「喏,聽著有點意思,但是對我來說沒什麼用。」辛西婭將耳釘遞了回去。
雷蒙德看著這個耳釘,眼神有些複雜,就像是……嗯,同這個耳釘有什麼深仇大恨一樣。過了好一會兒,他還是沒接過辛西婭遞過來的耳釘,而是深吸一口氣,將耳釘推了回去:
「不瞞您說,我家大人的意思是造福社會,」說著,他詭異地停頓了一下,「現在有異能的人越來越多了,有些人不能像您這樣隨心所欲,他們覺得過剩的能量給他們的生活帶來了不便。但是,他們的能力卻是必須的……所以大人才做了這個,並囑咐我一定要轉交給您。這個抑制器是初版,並不知道會不會對別的異能者有什麼副作用,但是對您,以您的能力,肯定是不會有事的。而且,只要這個抑制器對您這個現在排位第一的『神之子』都有用的話,也能保證對其餘的人也有用。」
「噢……」辛西婭興致缺缺——她並沒有什麼造福社會的小心思,相反,能搞點破壞就正合她意了。
「咳,辛西婭大人,您看,這不僅能幫忙測試新品,還能免費旅遊,」雷蒙德不知道從哪兒掏出了一隻黑貓,這隻貓通體黑色,只有眼睛是漂亮的祖母綠,「因為這個世界並不適合試驗抑制器,我家大人特別配置了一個空間轉換器給您,它能帶您到各種各樣的世界去遊玩,以您現在的身份,想出去一趟,以『試驗新機器』這樣的藉口來說,再合適不不過了。」
作為一個破壞王,辛西婭自然是知道自己出去一趟沒這麼容易。
「我不相信塔博這個傢伙有這麼好心,上次幫他試驗精神力增幅器的時候,我無緣無故被電擊整整兩年!而且還差點精神力暴走毀了西面的試驗田你還記得麼?」辛西婭抬了抬下巴,同時仔細注意著雷蒙德的表情。誰知道,雷蒙德是一臉鎮定,連眼神都沒有半分猶疑:
「這一點大人已經同我交代過了,這隻貓當然不僅是帶您去各地旅遊的,它還會給您發佈一系列的任務,讓您可以在有嚮導的基礎上完成試驗工作。而且,您被傳送的路徑也已經規劃完畢,大致會由危險程度高的減弱到危險程度低的,甚至是古地球這種普通人的世界,然後再提升危險程度……這個過程可能會反覆,具體要看試驗的進程和完成的程度。」
「我就知道這傢伙沒這麼好心,」辛西婭吐槽了一句,「萬一是那種普通人的世界,他還能把我的異能抑制沒了不成?」
「那倒是做不到的,大人說,在您身上,最好的狀態是抑制到異能只剩下半成——這也是抑制器對您作用的極限了。」
「哦?真的可以做到?做不到怎麼說?」
「大人說,做不到的話,由他作保,帶您到M號烈星上去小住半年。」
「M號烈星?不反悔?」辛西婭聽到這個星球的名字,終於是鬆了口。看見辛西婭的態度,雷蒙德也算是終於放鬆了下來,點了點頭:
「我家大人肯定不會反悔的!」說罷,將黑貓一起遞給了辛西婭。
看在那個號稱風景最優美、生活環境最貼近古地球、食物最精緻好吃的M號烈星的份上,辛西婭終於接過了雷蒙德手上的那隻貓,僅看了一眼,就略帶嫌棄地說:
「這傢伙長了一雙跟塔博一樣討厭的眼睛。」然後,在雷蒙德提心吊膽、倒吸一口涼氣的時候,將耳釘扣在自己的左耳上。
「祝您凱旋,神的光輝與您同在。」雷蒙德彎下腰,對辛西婭行禮。
「行了,我先走了。告訴塔博,讓他準備好去M號烈星的一切設備。」要不是辛西婭外放的能力太強,M號烈星又太平和,經不住她不經意洩露出來的能量,這顆星球也不會被邦聯列在她不能去的星球名單上,那就更不需要塔博這樣的中間人了。為了好吃的,她忍了!
就在她走後沒多久,雷蒙德回想起那黑貓祖母綠的眼睛和辛西婭的那句話,不禁打了個寒顫。同時,之前那個小研究員也如夢初醒地開口詢問:
「可是雷蒙德大人,最近並沒有開發出新的神蹟啊……」
☆、血族使者(01)
「醒了!醒了!」
辛西婭還沒睜開自己的眼睛,就聽見耳邊傳來帶著驚喜的聲音,然後就是一串離開的腳步聲。
待到確認了房中只剩下她之後,辛西婭緩緩睜開自己的雙眼,環顧了一下四周。這是一個漆黑的房間,房間很大但是空蕩蕩的,唯一的擺設就只有她身下的這張床——假如棺材也能被稱為床的話。除此之外就是牆上掛著的壁燈,這麼多年了,她還是頭一次看見讓研究員們能興奮不已的古地球的蠟燭。紅色的蠟燭在緩慢燃燒著,牆壁上映射出明明滅滅的影子,讓整個房間看起來更加可怖。
「別裝死,告訴我現在是個什麼狀況,」辛西婭一把提起自己手邊的黑貓,拎著它的後頸,「別以為我沒有感覺,雖然我的能力沒有溢出,但是卻也變的……弱了。」說罷,她看著黑貓眯了眯自己的雙眼,湛藍色的眼眸看起來有些危險。
「喵~」黑貓睜著自己的眼眸跟她對視,同時尾巴不由自主地纏繞上辛西婭的手腕,細細的毛附在皮膚上,軟綿綿的,格外引人疼惜。可惜,辛西婭卻不是懂得「憐惜」二字怎麼寫的人。她「嘖」了一聲,將手裡的黑貓往牆上甩了出去!
「啊——」
正好有人推門進來,黑貓原本在空中調整了一下姿勢,打算蹬在門上,然後安全落地……卻正好踩在那個來人的臉上。
黑貓輕巧地落地,來人臉上卻留下了幾道猩紅的血痕。
「閉嘴,吵死了。」辛西婭剛醒來,被那人的尖叫激得腦仁兒疼。
「對、對不起……梵卓大人。」那人唯唯諾諾地行禮。
「我剛醒,需要安靜,你們先出去。」
那人看了看自己身後幾位大人物,那幾位大人物二話沒說,也同辛西婭行了禮:
「是的,大人,我們就在門口,靜候您的吩咐。」
說罷,他們才退出了這個房間。
「好了,都走了,你說吧。」辛西婭翻了個白眼,從棺材裡出來,又將棺材板蓋上,坐在上頭。
「這是一個吸血鬼橫行的世界,」黑貓祖母綠色的眼睛看過來,彷彿有人性,聲音是很好聽的男音,「您的能力已經被壓制在9成左右,剛剛進來的是一個一般吸血鬼跟三個貴族吸血鬼。」
「9成?這個世界有這麼危險?」辛西婭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笑得意味深長。
「是的,這個世界由吸血鬼和人類構成,您現在的身份是被長老會喚醒的三代吸血鬼,梵卓的第一人。」
「辛西婭•梵卓?那別的吸血鬼的等級呢?說來聽聽,我們……不急。」
黑貓果然不急,慢慢地將世界上的事情都跟辛西婭說了一遍。
這個世界,最強大的吸血鬼被稱為始祖,大約就是四代吸血鬼。但是,大部分的始祖早就陷入沉睡,所以剩下的高於眾血族的被稱為「純血之王」,也就差不多是五代的能力。而且這「純血之王」也少的可憐,目前已知的不過就20位。這些血族的巔峰的等級,統一被規劃成「LEVEL A」。
再往下就是所謂的「LEVEL B」,這一層是由普通貴族跟長老院的長老所組成的。他們人數不少,但是地位超然,僅次於王者。甚至,長老院的存在是可以約束王者的,一旦王者出現原則性的錯誤,可以由長老院投票,強制王者陷入沉睡。
接下來的「LEVEL C」則是一般的吸血鬼,這類的血族人數挺多,但是他們畏光,在白天根本無法出沒。也是血族之中唯一不能站在陽光下的類型。
「LEVEL D」就簡單的多了,由人類轉換而來,他們的血族血脈稀薄,同人類相比壽命更長,他們不太畏懼陽光,但是他們卻很危險——會墮落。
墮落的「LEVEL D」會逐漸失控,然後轉換成「LEVEL E」也就是「END」,這類與其說是吸血鬼不如說是野獸,他們沒有理智只有本\\能,血族血脈上等級的壓制對於他們來說只能讓他們更加狂躁。所以也叫「END」,因為墮落之後,血族就會由王者發佈命令,由貴族或者一般血族來執行絕殺任務。可以說「LEVEL E」就只有死這麼一條路。
「照你這麼說,我的身份應該還挺好用的。」辛西婭笑了。血族就跟異能者一樣,只是一個是「血脈為尊」,一個是「強者為尊」而已。身為「被喚醒」的三代吸血鬼,她的話應該就跟聖旨差不多好用吧。
「當然,您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位三代血族。」
「唔,繼續。」
「目前這個世界的紛爭還沒有開始。再過段時間,有一位王者將喚醒一位始祖,然後這位始祖會為了自己的妹妹跟人類達成和平共處的協議。然後元老院中的某一位,為了達成自己的目的,將開展一系列的陰謀……」
「哦?那我要幫哪個?我記得雷蒙德說過,你會給我頒布一定的任務,作為世界嚮導,試驗這個抑制器。」說著,辛西婭摸了摸自己左耳上的黑色耳釘。
「都不是,這個世界的任何紛爭都同您無關,」黑貓頓了頓,才繼續開口,「您在這個世界的任務是收集,血族十三聖器之中的靈杖、魔刀和鬼燈。」
「收集?沒毛病吧?既然是聖器哪有這麼好到手的。」
「神之子」又不是真的只憑暴力就可以到手的稱號。這聖器一於她無益,二於抑制她的能力也沒有任何幫助,要來做什麼?丟著玩?辛西婭想著,看著黑貓的眼神也透露出這樣的訊息。接著,她彷彿聽見黑貓的一聲嘆息……
「這三樣聖器,已經知道在誰那裡了,靈杖在即將被喚醒的始祖的心臟裡,魔刀在20位王者其中一位的武器上,還有鬼燈的火苗,正在元老院某位元老的血液中。」
「……你真的不是塔博這個傢伙的分\\身?」
這麼陰損的招數都能想出來,除了塔博又有誰?!辛西婭有點想撂挑子不干了,但是想到那顆M號烈星又硬生生地憋了下來。
「您怎麼了?」黑貓彷彿不知道辛西婭心中所想,一雙祖母綠的眼眸清澈地看向她。
「沒什麼,也就是說我得在我異能只有9成能力的時候,陰了那個始祖然後再陰一個王者,最後還得陰個元老?直接殺了行不行?」她也只是這麼說說,想當然的,要是任務能這麼簡單,這傢伙就不是塔博造出來的了。果然,還沒等她想明白,黑貓就搖了搖頭:
「前兩位是可以的,但是第三位嘛……這個世界有個設定,被喚醒的血族不能親手殺死喚醒自己的血族。」
「第三個就是把我叫醒的那個?」辛西婭差點沒吐血。
「沒錯。」
「真想把你丟進爐子裡一了百了。」她對著黑貓笑得特別好看。
「請您慎重,哪怕把我丟進去了,塔博大人也會想辦法再送一個過來的。」黑貓說著「喵」了一下,似乎是為了顯示自己還是很可愛的。
「真煩啊……」
沒錯,的確很煩。別說現在其中一個任務對象還沒活過來,沒活過來心臟就不能用,還得等對方活過來才能行動。剩下兩個也沒這麼容易解決。其中一個要在20位裡頭撈,另一位更頭疼,不能直接殺……那就只能借刀殺人了。辛西婭有些鬱卒,第一個世界就這麼變態,要不是相信塔博哪怕再無聊也不會用這種東西來耍她,她都懷疑這個所謂的「試驗」就是一個逼瘋她的掩飾了。
「行了,水來土掩吧,又不是在藍星上打仗,」辛西婭伸了個懶腰,「去,把他們都叫進來。」
黑貓得到了命令,輕踩著步伐走到門邊,縱身一跳——不知道是怎麼轉動了一下把手,門就開了。做完這一系列的動作,它才輕聲對門口那幾個目瞪口呆的血族「喵」了一聲,引他們進門。
這一回,進來的只有三個,上回負責引路的那個小吸血鬼並未進入這個房間。
這三位血族剛剛進來,就先對辛西婭行了一個大禮:
「恭迎梵卓大人。」
「就是你們把我喚醒的?」辛西婭懶洋洋地抬眼,看了看面前的三人。
「回大人,是一翁將您喚醒的,他現在正在處理族內問題,並不在院裡。大人是否想見一翁?」回答她的人一頭白髮,年紀看起來卻並不太大。
「哦?一翁?現在的稱呼和以前似乎不太一樣……」辛西婭眯著眼,「就連元老院也同以前的不太一樣了,你們幾位我都沒有見過。」
「回大人,因為您現在所處的位置是日本,並不是歐洲。」
「日本?你們為何事將我喚醒?」
眼見著辛西婭並不為被喚醒而惱怒,三人終於放下新來。雖然對身為梵卓一族的辛西婭的脾氣感到有些奇怪,但也許是因為剛被喚醒所遺留的問題……因此辛西婭這個並不怎麼成功的冒牌貨到底是沒被揭穿。
「回大人,一位擁有預言能力的長者說,再過十幾年,血族將會因為純血而亂。現在的血族純血之王大多都是第五代的王者,所以我們才斗膽將您喚醒,希望您能回來主持大局。」
說罷,三人同時底下頭,彷彿不敢看辛西婭現在的眼神。
「梵卓大人,一翁求見。」
☆、血族使者(02)
一條麻遠有著一頭淺金色的短髮,滿臉是相同顏色的鬍鬚,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普通的中年大叔。但是,他那雙銀灰色的眼眸看起來似笑非笑,當他注視著你的時候,你會覺得自己彷彿被一頭巨獸盯上——至少辛西婭是這麼覺得的。有那麼一瞬間,她甚至以為對方發現了,她並不是所謂的血族。
「放心,不會被發現的,」腦海中傳來了黑貓的聲音,「就在剛剛,已經將您的血脈遮掩成功,目前您的血脈裡已經有血族純血統的威壓了。」
「靠譜!」辛西婭放下心來。
「見過梵卓大人。」一條麻遠單膝跪地,低下頭顱,看起來十分虔誠。
「起來吧,就是你將我喚醒的?你叫什麼,」辛西婭單手托腮,笑了,「我聽他們叫你……一翁?」這兩個字說起來輕巧,但是在場的血族身子都是輕輕一顫,體內的血液彷彿受到了巨大的壓力,凝滯住了。
「不敢,」一條麻遠的頭更低了,「這只是元老們的抬愛罷了,屬下一條麻遠。」
「一條……麻遠,」辛西婭舔了舔剛剛才不知怎麼冒出來的尖牙,然後叫出他的名字,那聲音彷彿帶著笑意,讓人從耳朵一直酥到心裡,「你的膽子……不小嘛。」
明明是個小姑娘的模樣,卻叫人不敢直視。
辛西婭仗著自己現在有所謂的血族威壓,胡作非為——反正也就是個「小試驗」,為難誰也不能為難自己呀!
「請大人明示。」一條麻遠比起另外三個要好些,雖然威壓使他有些難受,但是畢竟辛西婭不能直接對他動手,所以他更輕鬆些。
「嘖,都起來吧,我又不能吃了你們。」她對一條麻遠不受自己全部威壓所制,頓時覺得沒意思,語氣一松,威壓也隨即消失。
「謝大人!」另外三個在威壓消失之後瞬間鬆了一口氣,連忙站起身來往牆邊站了站,倒是將一條麻遠的位置凸顯了出來。一條麻遠站起來還是一副眉眼低垂的模樣,看起來非常恭敬。
「我已經沉睡的太久了,不再過問血族的事務,就算你將我喚醒,我也不會給你們帶來絲毫的利益,」辛西婭微微停頓,「即便是這樣,你也要將我喚醒,給我一個理由……別跟我說什麼預言,什麼純血的災難,只要你們遵守避世守則,自然不會走到那一步。」
遠離世俗與人群,哪怕梵卓一族是密黨的首領,也是這麼堅守避世守則的。對於血族來說,只要避世,至少絕不會走向滅絕這條路,他們的壽命太長了,幾乎與天同壽。
「回大人,我們哪怕遵從避世守則,也躲不開族內的禍端。」一條麻遠的聲音聽起來似乎很痛心。
「哦?族內如何?」辛西婭輕輕眨了眨眼,如同一個不諳世事的女孩,「我沉睡太久了,不如你先將族內的事說與我聽聽。」
她當然是不知道血族要發生什麼的。她所有的信息都來自於黑貓的提醒,還有就是自己少得可憐的關於古地球的知識。對於一條麻遠所謂的族內紛爭和即將發生的事,一概不知。
一條麻遠看著辛西婭的表情,斟酌了一下語言:
「據我所知,玖蘭家族的玖蘭李土大人幾十年前似乎就在策劃復活玖蘭一族的始祖,玖蘭樞,」一條麻遠看了眼辛西婭,才又解釋道,「玖蘭家的始祖在萬年前曾是一方領主,擁有著四代血族的能力……」
「這樣不是很好?十幾個血族王者同處於一片藍天下,是應該多一個血脈更加純正的王者來領導你們了。」辛西婭彷彿不經意地打斷了一條麻遠的話。
「是,假如玖蘭李土大人是為了我血族繁榮昌盛而復活玖蘭家的始祖,我們自然是奉他們為最強大的王者,心甘情願被統領驅使。」
「哦?你的意思是,這個玖蘭李土是為了割裂血族?」
事實上,血族並沒有什麼好割裂的。史上,血族共有十三氏族,分別有密黨、魔黨、中立黨和滅亡一族。不僅如此,每一個氏族發展到最後都是一個貴族帶領著一群子民,大家偶爾遵循一下六戒,其餘的也只不過在允許範圍內自己各自為政罷了。說的好聽點叫做獨立群居,說的難聽點叫各自為王。
辛西婭這番話多少有些諷刺一條麻遠忠心的意味,誰知道一條麻遠這個傢伙有些油鹽不進,態度一如既往的端正:
「回大人,這就要說起我們元老院的一位長者了,這位長者叫九條堂,他的血液裡有預言的能力。百年前他就預言,王者之中將有一位始祖被喚醒,這位始祖將不受避世法則約束,進入人類社會。他是一位厭惡血族血脈的始祖,他會為了消滅血族的『永生』而發起戰爭,人類同血族、血族同血族的矛盾都將被激化,血族會因此走向衰亡。」
「預言?這代價恐怕不小吧?」
「是的,這位長者已經被自己的能力反噬,強制陷入沉睡了。也正是因為如此,我們擔心總有一天他預言的時代會降臨,才逐步計畫將您喚醒……沒想到我們還沒有集齊喚醒您所需要的材料,玖蘭一族就已經開始秘密復活自己的始祖了。」
「所以,為了控制這位始祖的破壞力,你們就把我給喚醒了?」
辛西婭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因為破壞力超強而被稱為「神之子」的三十年後,居然會有人為了阻止別人搞破壞而把自己這個破壞大王給「喚醒」。這一刻,她有點想扒開一條麻遠的腦子看看,裡頭是不是都是坑。
「您是目前已知存活著卻陷入沉睡的三位第三代血族之一,但是另外兩位都遠在西歐,只有您最近,所以我們才斗膽將您喚醒。我們不請求您將玖蘭一族的始祖控制起來,只祈求您能在最危急的時刻,幫我們一把。」一條麻遠將話說完,便行了一個大禮,而且大有辛西婭不答應他就不起身的意思。
「行了,反正我也醒了,給我找個地方休息吧。既然那位始祖要多年後才會甦醒,這段時間我閒著也是閒著,將血族近些年發展的情況告訴我,我再做決定吧。」
一條麻遠這才站起身來,通知身邊的人給辛西婭安排房間。這個房間佈滿了符咒,辛西婭既然醒了肯定是不能再用了,所以當晚辛西婭就被請到了元老院中最好的房間裡休息。這些血族以她剛剛甦醒,身體還沒有完全恢復為由,勸她好好休息,晚些再看血族的發展。她也從善如流——畢竟身邊有個作弊器誰還想著好好看書?!
「說吧,從剛剛開始你就一直在裝死,」辛西婭側躺在沙發上,將黑貓揪到自己的胸前,「唔,我也不能一直不叫你的名字,你叫什麼?」
「我沒有名字。」黑貓低聲開口,用頭頂蹭了蹭辛西婭的下巴。
「你的眼睛……你又是那個傢伙的得意作,就叫你,」辛西婭揉了揉黑貓的腦袋,又撓了撓它的下巴,「塔博?」
「……」黑貓有一瞬間的無語,被辛西婭撓著的身子也跟著僵硬了一下,不過也就那一瞬的功夫,「聽您的。」
「行了,塔博,那你就說說吧,為什麼從一條麻遠進來開始,你就一直在裝死。」
就在塔博說完辛西婭的血脈到位了之後,別說說話了,就動都沒動過一下,全程都好像自己不存在一樣。
「這個一條麻遠,很危險。」
「唔,感覺得出來。我是因為多次戰鬥留下的敏銳,你呢?小動物的天性?」辛西婭笑了。
「根據能量體,」塔博絲毫不解風情,「這個一條麻遠已經控制了整個元老院。他一早就知道玖蘭李土復活玖蘭家始祖的消息,並且妄圖攻擊玖蘭李土之後,自己以玖蘭家始祖的監護人的身份對這位始祖加以控制,從而達到他的野心……」
「等等……這是什麼意思?玖蘭家的那位始祖已經復活了?」
在元老院裡的時間是無趣的,也是很有意思的。
無趣在於,每一日見到的都是這麼些血族,他們反反覆覆說來說去也就是「請大人以大局為重」,彷彿當初對她的恭敬都是假的。有意思的是,每天同一條麻遠鬥智鬥勇,一條麻遠自以為將元老院全權掌控,一絲重要消息都不可能洩露給她知道,卻不想她早就洞悉了一切,只是因為太懶,希望把自己的任務對象一網打盡,從而沒有任何多餘的舉動。
這樣的日子,辛西婭過了整整六年。
一直到,玖蘭家的始祖,甦醒的第十年。沒錯,當年辛西婭被喚醒的時候,其實玖蘭樞就已經復活了,以嬰兒的姿態,以普通純血王者的身份,復活了。
這樣平靜的日子也差不多到頭了。辛西婭放下自己手裡的棋子,伸了個懶腰:
「棋子,差不多到位了吧?」原本在她懷中的塔博輕輕一躍,在毛毯上站穩,對著她細聲細氣地吐出一個字:
「喵~」
☆、血族使者(03)
六年的漫長等待,不僅給了元老院一個「這位梵卓大人不理世事、與世無爭」的假象,還讓辛西婭自己也差點相信,自己是這樣一個能蟄伏多年只為能達成目的的冷血動物。她不止一次想過用在戰場上那種最簡單粗暴的方式達成所謂的任務,但是……塔博說的很對,這樣做只會讓這個試驗失去意義,也會讓這個世界偏離原來的線路。說到底,她就是一個外來者,若是用「殺」這種簡單粗暴的方式,那同那些入侵者又有什麼區別。
「既然如此,我該鬆鬆筋骨了。這些年下棋我都下厭了。」辛西婭指使塔博去開門。
守在門口的血族或許是習慣了這扇門常年都不會從裡面開啟,一時之間驚訝地忘記了他面對的是如今血族最尊貴的王者。辛西婭看著守門血族呆愣的模樣也不惱,只是沉默了半分鐘,才對對方微微一笑:
「怎麼?這麼些年下來,一條麻遠他們就只教會了你看門?」語氣溫和,但是措辭卻帶著高傲,彷彿她面前的不過就是一隻螻蟻。事實上,也是如此。看門的血族這才意識到自己面前的是誰,驚慌著給辛西婭行禮:
「抱、抱歉,梵卓大人,屬下……」他單膝跪地,將頭低的不能再低,像是期望辛西婭將他的容貌忘記,順便也忘記他之前的不敬。
「起來吧,我要見一條麻遠。」辛西婭並沒有同眼前的小血族計較,反正是一個連名字都沒有必要知道的小卒,自然會有人料理他,她也沒有必要降低自己的身份。
「是的大人,我這就去請一翁過來。」
六年,能讓人忘記很多事。
這些血族從來都沒有在她面前叫一條麻遠為「一條大人」,永遠都是「一翁」。彷彿這個元老院從來沒有出現過她這個身份地位血統都高於「一翁」的血族出現。
這個時間夠了,命運的齒輪開始轉動,此時她再介入也不會有什麼不妥。
同樣的,這個時間也足夠麻痺一條麻遠了;同理,這麼久過去了,哪怕一條麻遠再怎麼懷疑她不簡單,也沒有時間再去做別的安排了。
這就是,她願意等足足六年的原因。
對於血族來說,六年的時間太短了。
但是對於有野心的人來說,六年能做的事情卻太多了。
「等等吧。」辛西婭帶上門,招呼著塔博跳到自己的懷裡。
「時間太久了,他們都鬆懈了,」塔博眯著眼睛蹭了蹭辛西婭的手臂,「可惜,傳送過來的時機不對,不然四年前那場玖蘭家的『意外』您還能插個手。」
「無所謂,玖蘭家的那位,到底是血族正統,」辛西婭笑了,湛藍色的眼眸裡彷彿盛著整個藍天,特別乾淨,「死不了的。」
「這個玖蘭樞也是慘,分明就是個正統領袖,偏偏被一個野心勃勃的人喚醒,好端端成了那個人的『僕人』,弄都弄不死他。」塔博輕聲附和。
「那我也差不多吧,喚醒我的人也是一個野心勃勃的人。」辛西婭說著,還沒來得及說塔博跟他的主人是一個壞毛病,就被門口傳來的敲門聲打斷了。
「進來。」
「梵卓大人,您找我。」一條麻遠依舊保持著面上的功夫,對辛西婭異常恭敬。
「六年了,一條麻遠,你從來都沒有問過我的名字,只是叫我『梵卓大人』,是因為『梵卓』這兩個字才是你所需要的嗎?」面對眼前的一條,辛西婭收起自己同「塔博」說話的時候那種不走心的態度,一言一行都更加的謹慎。
「屬下不敢。」
「你沒什麼不敢的,聽說,這裡不止看、守、著一個純血,是嗎?」
這裡的不止一個,當然包括辛西婭。
正是因為聽懂了辛西婭的潛台詞,一條麻遠才心中一驚。
這位純血王者看起來太年輕了,完全是一副不諳世事的天真少女的模樣。
而且,她很聽話,這幾年來,從不同外界聯繫,甚至也真的沒有興趣出去看一眼。
但是現在她的這番話,才讓一條麻遠找回了當年喚醒她的時候的那種戒備心。
眼前這個從來不是普通的女孩子,甚至不是一個普通的貴族。是什麼讓他這幾年來,將她當成普通人在養?真的只是因為對方「不諳世事」嗎?
思及此,一條麻遠甚至覺得自己後背有些濕冷,彷彿是常年不出汗的身體,被對方的威壓壓制著嚇出了一身冷汗。
「大人,元老院只是希望給純血的大人一個不受打擾的空間罷了,不敢有『看守』、『拘禁』的想法。」想清楚了自己被辛西婭這幾年的態度帶進了溝裡,一條麻遠這個老狐狸也冷靜了下來。
「哦?我知道有一個紅眼睛的小朋友,從前也生活在元老院,也是這樣寸步不離,」辛西婭對著一條麻遠微微一笑,「看來,是我想多了?」
紅眼睛?
幾乎是一瞬間,一條麻遠就想起了辛西婭說的純血是誰——緋櫻閒。
辛西婭是怎麼知道的?
他不著痕跡地猜測了一番,辛西婭也不急,給他時間讓他接話。
不然,這齣戲也演不下去了。
「那位大人心地善良,看不得人受傷,也許是因為她自身能力的關係,她不願意主動去傷害人類。元老院怕她遇到危險,才將她保護起來。」
他形容的緋櫻閒和一年後的緋櫻閒簡直就是兩個人。但是有一點辛西婭是相信的,那就是緋櫻閒的確是個很溫柔的血族。哪怕是個血族,她眼中的階級概念也比一般的血族更加模糊一些。
「哦?這麼說,我錯怪你們了?」
「不敢……」一條麻遠有些遲疑,這個時候假如辛西婭繼續不依不饒,他也沒有任何辦法。不過還好的是,辛西婭很「體貼」的繞過了這個話題。
「既然如此,我悶了,打算出去走走,」辛西婭說著,並不給他插嘴的時間,「為期一年吧,來這裡太久我還沒有好好看過這片土地。」
一條麻遠看著辛西婭似笑非笑的樣子,才意識到她真正的打算。之前那番話撂在那兒,這個時候他再阻攔不讓她出去「走走」,恐怕不用多久,全族的人都會知道他一條麻遠「囚禁純血」了。
「您需要隨從同行嗎?」
「你覺得有沒有隨從,差別大嗎?」辛西婭笑了,笑中帶著「得逞」的意思。只是一條麻遠卻不敢再從她表現出來的情緒判斷她的想法了。他很恭敬地低頭:
「只是現在外頭有些亂,帶幾位隨從至少可以替您解決掉一些繁瑣的小事罷了。」
「不必了,再多的隨從都沒有塔博厲害。」
一條麻遠看著辛西婭給懷裡的貓咪順毛,也知道對方說的是實話。
這條貓曾經將一位低等貴族的脖子割開了一道口子,就是那道小小的口子,讓那位低等貴族差些就去面見血族死去多年的先祖。自此之後,沒人再敢跟辛西婭說,「小動物養著只會傷心,不如扔了」這種話。
「是,既然您已決定,我們就留在元老院聽候您的差遣。」
六年了,終於正大光明地走出了這個說話都會被人聽牆角的地方。
到了外頭之後,辛西婭就伸了伸懶腰:
「許久不出門了,感覺自己的腰都不行了,塔博你小心毛,要不還是我抱著你吧。」
現在外頭正值冬季,地面上鋪著厚厚的雪,黑色的貓踩在白色的雪上,陷進去一大截,連肚皮的形狀都一起在雪地上留了個清晰的印子。
「喵~」塔博聽到這句話,徑直跳進了她的懷裡。辛西婭小心的拍走他毛髮上的雪花,卻沒注意到他的身子一頓,眼神人性化地一閃。
「還有一年吧,那位紅色眼睛的小朋友就要找到錐生一家了,在這裡越久,就越覺得自己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在這種地方生活,還不如回去戰場來的痛快。」
辛西婭邁開步子,不僅沒有在雪地上留下半個足跡,還一步就邁出去三五米這麼遠——畢竟她的異能之中最逆天的便是這空間移動了。
「您就是總想著直來直去,爽快打仗,才會遲遲控制不住自己的異能。否則以您的能力和悟性,早應該沒有能力外洩這樣的煩惱了,」塔博在辛西婭的懷中搖著尾巴,「再說了,您別真把自己當成吸血鬼啊,您才三十歲,那位『紅眼睛的小朋友』已經將近三千歲了!」
「唔,我忘記了。」辛西婭沒有任何悔改意思地笑著。
正在一人一貓漫無目的地行走時,忽然,身後傳來了不一樣的聲音——非常細微的聲音。
那是一種踩在雪地上,卻儘量放輕自己腳步的聲音。顯然,身後有什麼過來了。
伴隨著這聲音而來的,是忽然凜冽的寒風和夾雜在空氣中的血腥味!
☆、血族使者(04)
「早知道正大光明出來,一條麻遠這個老傢伙肯定會下點絆子,但是這絆子也來的太快了!他是在我身上安裝了追蹤器嘛?」辛西婭看著遠處揚起的風雪頓時有些氣急敗壞。
這來的何止是一兩個人,簡直就是一隊殺器!
待他們近一些了,辛西婭才後知後覺為什麼一條麻遠能肆無忌憚地讓這些傢伙來追她——這是一群即將墮落成「LEVEL E」的血族。
他們沒有了一般血族的理性,也失去了對純血血脈的敬畏,只是單純的尋找著自己會喜歡的血液。他們一個個都穿著黑色的風衣,慘白著臉,猩紅的眼眸彷彿下一刻就能滴出血來!
「告訴我,這種世界使用異能有什麼禁忌。」辛西婭戳了戳懷裡的貓。
她不會天真的以為只剩下「九成」的異能之後,她就能肆無忌憚地搞破壞了。這個抑制器估計也是循序漸進,剛開始的時候並不能特別好的執行抑制能力的任務,才壓制到了「九成」。既然是這樣,萬一她一個心情好,把抑制器撐壞了,估計真•塔博能從藍星上追到這裡來跟她拚命!
「請不要使用大招,不然這個島國能毀掉五分之一。」
「……除此之外呢?」辛西婭皺著眉頭,計算著如何將這場廝殺變成單方面的虐/殺。
「沒關係吧,至少您的身份不會暴露,畢竟血族每個純血都有自己獨一無二的能力,」塔博猶豫了一下,「不過建議您別使用空間的能力,這種能力一旦被發現,恐怕元老院的人就愈加不想放手了。」
「行了,知道了,一邊兒玩去吧。」
辛西婭一揮手,將懷裡的黑貓直直朝一顆枯萎的櫻花樹丟過去。
如果是普通的貓,大約是免不了一頭撞上樹或者直接掉進雪裡的命運了。
還好這隻貓只是做的非常逼真外加被錄入了貓的習性,但是歸根究底還是一個儀器。所以它的足下頓時捲起了一個風圈,然後它踩著風圈,利用反作用力分分鐘就跳上了樹枝。
見到它沒怎麼樣,辛西婭才轉頭準備對付這群即將墮落的野獸。
當然,她利用空間移動之類的,的確可以避免與他們的直接衝突。
但是這種直接衝突才是她現在需要的——給元老院,或者說一條麻遠,一個訊號。
失去理智是很可怕的。
短短幾息之間,這群血族就已經將辛西婭團團圍住。如果是完全墮落的「LEVEL E」只對人類有些危害的話,還在墮落期間的「LEVEL D」多多少少還有點別的技能——至少還能說話?
「被人當槍使,你們看起來還挺樂意。」辛西婭笑著。
「只要能吸了純血種的血,自然就可以抑制我們的墮落,一勞永逸!」這話一出,在場所有的血族都附議起來,滿臉貪婪的模樣,彷彿現在已經咬開了辛西婭的脖子,吸走她體內屬於純血種的鮮血。
辛西婭無語。
先不提她是不是純血種這個問題,單是血族血脈的壓制,就讓她覺得除了最先說話的那個傢伙,別的血族腦子都壞掉了。
「算了,既然是『血族的錯誤』,一條麻遠又這麼希望試探一下我的能力……」辛西婭嘆氣。
她的手掌隨意地伸出,掌心朝上,微微張開。
「上!」第二次了。辛西婭眼神微閃。
一群血族很快就衝了上來,拿什麼武器的都有,但是終歸目的是為了在辛西婭的身上留下傷痕!
近了!
包圍圈越來越小!
但是在中間的辛西婭卻不為所動。只是靜靜地站著,彷彿在等待老天下達什麼重要的指示。那群血族眼中閃過一絲喜色!
就在所有的血族舉起自己的武器,露出自己的獠牙的時候,辛西婭忽然笑了——對著他們之中的某一位。
「我所敬愛的神明,請為我降下神蹟!」
隨著「轟隆」一聲巨響,天空忽然劈下一道紫色的雷電!
這道雷電彷彿一把利刃,割開了漫天的風雪,也割開了灰白色的天幕!
她的周身都圍繞著閃電,之前有幾隻血族反應慢了些沖上去的,都在一瞬間被電的焦黑倒地……沒多久就化作一片飛灰。
「嘖,給你十息的時間回去報信。不抓緊時間的話,就別怪我沒有留情!」說完,辛西婭的手用力一握,之前還在她手心裡的紫色雷電頓時拉長成一把太刀的形狀!
與此同時,這堆血族裡有一個立刻轉身,撒腿就跑!短短十息之內,居然跑出了幾百米遠!
將元老院塞在這群「敢死隊」裡面的臥底撇除之後就不再束手束腳了——
叫這個傢伙回去給元老院送信,既然元老院怕暴露自己人能找這麼一堆墮落血族來,自然會在得到消息之後,幫她滅口。
跑走的血族只來得及回頭看一眼,那遠遠的一眼,讓他再也沒有什麼疑惑了。
站在雪地中的辛西婭彷彿一尊殺神,那把雷電構造成的太刀就像是收割性命的鐮刀!她只是輕輕一個轉身,將手裡的刀揮了出去,就將三五個靠得近一些的血族給腰斬了。
逃跑的血族只是看了這麼一眼,就覺得,這位大人果然是比緋櫻閒大人更加厲害、更加可怕!這下他真的是連頭都不敢回了!
見到自己的震懾起了作用之後,辛西婭也就不再關注他,用心揮舞起自己的武器。
一揮、一斬……
不到五分鐘的功夫,所有來做白日夢的「敢死隊成員」都化作飛灰,揚開了。只是辛西婭踩著的雪地周圍有這麼一圈,鋪上了一層灰黑色的東西,證明著這裡曾經發生過一場一面倒的屠/殺。
在辛西婭看不見的樹梢上,黑貓的眼中流露出了「驚嘆」的神色。
只是短短的一瞬,就消失不見了。
隨後,黑貓輕輕躍下枝頭,踩在倖免的雪地上。
「不太過癮,雖然知道這些墮落的血族特別弱,但是怎麼能弱到這個地步,」辛西婭甩了甩手,紫色的雷電在她的手心消失,「真是連那堆蟲子都不如。」
她平靜的移動到黑貓的面前:
「塔博,來。」
黑貓習慣性地跳進她的臂彎。
辛西婭順手撓了撓他的下巴,聽他「呼嚕呼嚕」了兩聲,才放下自己的手。
「您不能這麼比,畢竟他們是金字塔低端的野獸。」而蟲族,在沒有找到對應的弱點之前,一直都是以藍星人民為食的,可以說是食物鏈上比較高的一環了。塔博用腦袋蹭了蹭辛西婭的下巴。
「也對,可惜不能找那位玖蘭家的始祖切磋一下,不然一定很有意思。」辛西婭不知道是開心的還是被塔博的毛撓到癢處,眉眼彎彎,藍色的眼眸水汪汪的,特別好看。
「您可別真的找上去啊,先不說他現在也就人族小男孩十幾歲大的樣子,就論能力,」塔博快速地說道,「我雖然將您的能力抑制在『九成』左右,可到底還是比他厲害些!」
「放心,我不會亂來的,我又不是什麼入侵狂魔,」辛西婭摸了摸塔博的毛,「現在我們可以放心出去玩了,還有一年的時間,你知道錐生一族怎麼走嗎?我對那個紅眼睛的小姑娘特別感興趣。」
「那我們說好,您只能遠遠的看一眼!」
「嗯,就一眼!」
在這裡生活了六年,辛西婭也差不多知道那個總是愛坑自己的真•塔博是個什麼心態了。
哪怕是個血族的世界,對於他們來說都是和平的年代。
她的異能在藍星是最有利的武器,是戰場上的利刃,所以她輕易不敢收起自己的戾氣,生怕哪一天她的力量變小了,敵人卻變得更加強大了。
但是在這種和平年代,洩露出一絲一毫的異能,都會讓她覺得自己是在犯罪,在做入侵世界的罪人。
也只有在這種年代,她才能安心配合所謂的「抑制器」,進行試驗,對自己進行約束。
一開始叫這個小傢伙「塔博」,也有點小心眼洩憤的原因在裡面。
但是就近相處了六年,卻讓她不得不說,這個小傢伙的脾氣可比那個真•塔博要好多了,沒事還能逗逗他、捋捋毛,生活中沒有神蹟也並不會讓生活變得很糟糕。
「反正閒來無事,你挑一個路線,我們慢慢走吧,就當自己是個正常人,」辛西婭說著,「你能將我的牙齒藏起來嗎?弄出來的尖牙估計會嚇到普通人。」
「誒……」黑貓有一點呆愣,不過很快就反應了過來,「可以是可以,但是這個世界本來就不太科學,除了吸血鬼、獵人、就是人類,就怕萬一被什麼吸血鬼看見……」
「好吧,那就算了,我自己小心點吧。」既然不行,辛西婭也不強求。
「您要體驗一下普通人的生活嗎?我記得馬上就是這裡的人過年的日子了,等到新年第一天,應該就會比較熱鬧了,我們可以往城市走走。」
「嗯,也好,老實說,」辛西婭舉起黑貓,讓他同自己平視,「你太人性化了,有的時候我都在懷疑,這個機器裡面是不是有一個人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