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夢境(一)
夜深無人的街道上聽不見一絲別的聲音,只有她自己的呼吸聲一次蓋過一聲,到最後,那響聲變得就像憤怒的公牛發出的喘息一般,似乎要把她的耳膜震裂,她難受的蹲下身抱住頭,發出細碎的嗚咽。
悄悄的她身邊的場景發生了變化,街道上鱗次櫛比的房屋就像有意識一般,慢慢的消失在空氣中,少女孤弱的身影一下子暴露在荒郊外,她卻毫無所覺,她的呼吸聲,不,應該說是在她耳邊縈繞不去的喘息聲已經響如擂鼓,將她與世界完全隔離,她已經完全感受不到外界的訊息了。
但是就在這時,她聽到了一陣飄渺的詩歌朗誦聲。
「one,two, Freddy’s coming for you
Three,four, better lock your door
Five, six, grab your crucifix,
Seven, eight, better stay up late
Nine, ten, never sleep again……」
這聲音明明是微弱的可以讓人難以捕捉,甚至一不小心就容易忽略,但她卻聽到了,稚嫩的童音仿佛擁有天生的魔力可以驅邪避魔,令她覺得頭痛的噪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滾動在腦海裡清越的童謠。
她舒了一口氣,站起身子,驀然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身處荒郊的十字路口,突如其來的狀況讓她措手不及。令她更加不安的是童謠的聲音就像之前的喘息聲一樣,越來越響,但始終不緊不慢的按著它原有的節奏回蕩著,但是她不再感到放鬆,她的雙眼緊緊地盯著前方看不見的黑暗,因為她聽到了不一樣的響動,一陣嘎吱嘎吱的木頭擠壓絞碎的聲音伴隨著童謠正在靠近她。
而後,黑暗中出現了一個紅衣的身影,小小的,騎著一張鐵質的小三輪,那身影不大,坐在車上甚至沒有一個成年人的膝蓋高,她一眼就看到了那紮著羊角辮的頭髮下的那一張白骨臉,兩個眼洞幽幽的黯黑一片,
吱嘎吱嘎的聲音陸陸續續的響起,她看到其他三個路口突然都出現了一模一樣的踩著兒童三輪車的小女孩骷髏,童謠仍然不知疲倦的重複著播放,仍然無比稚嫩,但這哪是驅邪的?這分明是招鬼的啊!
她四處張望,想要尋找逃生的路,卻絕望的發現,就像瞭解她的想法一樣,無論她看向哪邊,那裡就一定會有一個紅衣小女孩出現,到最後,她茫然的發現自己已經完全被包圍了。
「抓住你了。」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在她的耳邊吐氣,她驚得轉過臉,正對上一張森白的骨臉,最初的紅衣女骷髏不知何時已經接近了並無聲無息的攀上了她的肩膀,就像一個小孩捉迷藏一樣,看她發現了她,揚起了頭,似乎想給她一個微笑,然後紮成羊角辮的頭髮順著光滑的頭骨滑落,掉進她的脖子,毛刺刺的觸感瞬間讓她一個激靈從頭到尾顫了一遍。
等她反應過來,腦神經一緊,立刻大叫著「滾開」,一邊伸手想將身上的骷髏揮開,沒想到骷髏很輕易的就被揮落,這反而讓她有些吃驚的看著被打落在地上的紅色身影。
骷髏趴在地上,顫慄不止,仿佛在哭泣,但是骷髏,也會、哭泣嗎?
那當然是不可能的,下一秒顫抖的骷髏突然揚天長嘯,又尖又厲,而後那一對幽幽的眼洞就直直的看著她,沒有嘴唇的小口一字一頓
「他、來、了。殺、死、你。」這句話就像發佈了什麼指令一樣,周圍密密麻麻的紅衣骷髏突然全都消失了,連帶著所有的一切,無論是吱嘎吱嘎的小三輪車,還是那首不斷唱響的童謠,全都消失了。
視線的盡頭,一條火紅色的線在黑色的夜裡十分顯眼,它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向著這邊沖了過來,幾乎是在同時,她目瞪口呆的看著周圍熊熊燃燒著的大火,沖天的火苗幾乎要將她整個吞沒。
熾熱的氣流熏得她兩眼乾澀,她隱隱約約的聽到一陣粗噶刺耳的大笑聲,仿佛在嘲笑她一樣,恍惚間,明明身處火海她卻感覺到背後一陣寒意,轉過身,隔著火牆,一隻鐵鉤手穿了過來,那銳利的鉤爪帶著暗紅色的沉積物,一下子就朝她的臉抓了過來。
「你是誰?」她以為自己應該早就嚇傻了,沒想到還能如此鎮定的問著問題。
那神經病一般的笑聲頓了一頓,四周的火焰仍然燒得很旺,她皺著眉頭小心的往一側移了幾步,順便躲避那停在她面前的鐵爪。
「殺了你」嘶啞的男聲仿佛是一隻漏了氣的氣球,顯得怪異刺耳。
「你為什麼要殺了我,難道我什麼時候得罪你了?」她略顯激動地問著。
「殺了你」
她看著在那邊開始戳來戳去的鐵爪子,一個大膽的猜想浮現於腦海
「你重複來重複去只會『killyou』這個詞嗎?你個文盲!」她大聲的喊著,然後看著戳的更加激烈的鐵爪子,嘴角不受控制的彎起,果然,那個怪物看不見她。
之前恐怕是聽聲音和腳步判斷她在哪裡的吧。
「殺了你殺了你」
「你殺不了我,你根本找不到我,甚至,你連我叫什麼都不知道,你憑什麼殺我!」民間有一種傳言,名字有著不可思議的含義,就好像是一種名正言順的證明一樣,無論做什麼都要名正言順,決鬥如此,殺人亦如此,對於邪靈來說,為了維護自己的邪惡之名,更是講究。像西方靈異傳說裡的血腥瑪麗,中世紀被處以火刑的女巫,死後靈魂徘徊在鏡子的世界,為了重新得到被毀的容顏,用實現夢想的甜言蜜語欺騙無知的少女後奪取他們的臉,但即使是如此,也無比注重名聲,召喚她的人必須呼喚她的名字三聲。
「等你知道我的名字再來吧!」最後她如是說。
火海消失了,鐵爪也消失了,這條街重新恢復了原樣,她拖著步子,慢慢的消失在黑暗中。
第二章 現實(一)
又是夢,林原從床上坐起,身上的睡衣已經汗濕了,這已經是第四次了,一摸一樣的場景,第一次她只看到一個紅衣骷髏從前面出現,第二次就成了兩個,到現在已經變得越來越奇怪了,她到底有多變態才會做這種夢啊!她看了看床頭的鬧鐘,最短的那根已經越過五點,她掀被下床,走進盥洗室洗漱。
她叫林原,是原學校中美教學合作項目裡面被選為交換生的學生,兩個月前來到美國這個叫艾姆街的小鎮,現在被安排寄宿在一個單親的家庭裡,女主人叫瑪姬,她夫家姓湯普森,但是她不喜歡別人叫她湯普森夫人,所以林原就叫她瑪姬夫人,瑪姬夫人年輕時是個美人,但是人到中年各種毛病就出來了,她喜歡喝酒,經常做的事情就是喝的醉醺醺的然後發脾氣,剛開始,林原為自己分配到的寄宿家庭十分不滿,因為其他留學生分配的家庭不說環境好,但基本上是雙親家庭,她原本想申請調換的,但看負責接待她的那位招待眼睛裡滿滿的蔑視,就不再說話了,種族歧視嗎?她當場就憤憤然拿著行李住了進去,瞧不起中國人是嗎?她才不是軟弱的嬌氣包呢!
雖然一時意氣住了進來,但是她發現這坑爹的女主人根本不給她做早飯,因為她從來起不來!偶爾做一次,她寧願她繼續睡著,那牛奶不要太甜!所以林原一般是自己早起做點什麼吃的。今天似乎太早了點,她還是去廚房烤了麵包,煎了荷包蛋,從櫥櫃裡拿出新買的草莓果醬一起擺到了桌上,她看著眼前的食物,想了想,還是去切了方火腿放到盤子裡,恩,她點了點頭,滿意了,早餐沒有肉怎麼行呢!
就在她準備開吃的時候,一個身影出現在廚房門口,她訝異的放下刀叉,朝著門口微笑著。
「早安!南茜!今天怎麼起那麼早?」
南茜是瑪姬夫人的女兒,長得很漂亮,歐美人白皙的皮膚,鉑金色的鬈髮,每當她眨巴眨巴地用藍眼睛看人的時候,總是能把人看化了,林原很喜歡這個安靜中透著狡黠的女孩,只是,今天的她看上去沒什麼精神,甚至現在還沒發現她穿著睡衣就來到了廚房。
「早安,原……」她顯得有些有氣無力。
「要來點烤麵包片嗎?」林原問著她。
「好,謝謝!」南茜點點頭,走進餐廳,拉開椅子在林原的對面坐下。
「今天真是非常幸福的一天呢!南茜,麵包烤的時間剛剛好,口感一級棒哦,來,給你!」林原將麵包盤子推出去,然後熱情的把盤子裡沒動過的煎蛋和火腿切開分到了另一個盤子裡。
「我沒想到你會那麼早起來,沒煎你的份,這些給你,呆會多吃些麵包好了!」林原碎碎念著,南茜垂下眼睛,輕輕地說了一聲,謝謝,林原耳尖的捕捉到了,頓時笑開了花,好乖巧的小美女啊,真是越看越可愛!
「要來點果醬嗎?味道很不錯!」
南茜看著遞到面前的紅色草莓醬,臉色慘白了一下,搖頭拒絕了,林原看臉色有異,想了想,也許是因為對草莓過敏,就沒再多想,收回果醬放在自己的盤子邊上,專心的享用起早餐了。
對面的南茜看著埋頭狂吃的林原,看她將塗著豔紅果醬的麵包塞入口中,吃的那麼津津有味,但是她自己卻提不起一絲食欲,她想著在夢中追趕著她的惡魔,那張坑坑窪窪參差不起的臉,胃裡就有些犯酸。
叉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戳著煎蛋,南茜看著滿臉笑容的林原,躊躇再三,還是開口問道。
「原,你會做夢嗎?」
林原的動作微頓,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巴,這才看向南茜。
「當然會了!是個人都會吧!」
「不我的意思是,噩夢,那個,恩,你相信夢裡的事情是真的嗎?」
林原看著南茜,察覺到她捏著刀叉的手指已經發白了,明白女孩是做噩夢了,於是安慰說。
「不管夢有多麼真實,只要你還醒在現實裡,那就是假的!」
「哦……」南茜看上去有些失望,林原眨了眨眼睛,不知道這個答案哪裡不好了,明明她自認為還蠻有哲理的。
「我吃飽了,南茜,你慢慢吃!我先去學校了!」林原將空盤子和用過的餐具扔到水池裡,對著還在走神的南茜說了一句。
「等一下,原,我和你一起走!」南茜三兩口把食物掃進嘴巴,急匆匆的說著。
「耶?今天不等你的小男友了?」林原揶揄的笑著。
「今天太早了,格朗肯定還沒睡醒,不等他了,而且每天一起走也沒意思!」南茜冷酷無情的說著。
林原想了想隔壁那總是拽拽的小帥哥即將黑臉的模樣,頗覺有趣,於是決定很不人道的將小美女帶走。
「好啊,我很高興和你一起走,不過,南茜,記得把你的睡衣換了!」
南茜頓時臉爆紅,結結巴巴的說著「我….我洗過臉了的!」
林原愣了愣,明白過來後頓時笑的直不起腰,哎呦,真是可愛的女孩!
瑪姬夫人的臥房裡依舊沒有動靜,她們倆小心翼翼的穿過過道,儘量不發出聲音的往門口走去。
打開門,因為時間還很早,街道上行人寥寥無幾,就算在路上,也大多帶著寵物悠閒地散著步,南茜聞了聞清新的空氣,感覺到無比的暢快,她不由得綻開微笑對著一旁林原說著。
「原,沒想到,早上的空氣那麼好,讓人覺得好舒服!」
林原,笑而不語,舒服不是因為空氣好,而是你從來沒有仔細的注意到這些平凡而過於熟悉的景物,當察覺到了,就會感到新鮮。
兩人說說笑笑的走在路上,因為時間很充裕,所以她們走的並不急,在路過一片小樹林的時候,林原突然看到那裡面有幾個穿白衣白裙的小女孩在跳繩,飄渺的童音如同在唱聖詩。
「one,two, Freddy’s coming for you……」
「怎麼了,原?怎麼不走了?」南茜疑惑的問著。
「那是什麼?」
「小孩子在跳繩啊!」
「不是,我是說,她們在唱什麼?」
「那是一首童謠,從我小時候開始就有了,不知是從哪裡流傳過來的,很有趣,對吧!」南茜將被風吹亂的髮絲別到腦後,懷念的說著。
「恩,大概…….」林原低聲的說著。
第三章 夢境(二)
「南茜……」若有似無的低喚,就像一根羽毛,悄悄地在心間撩過,輕輕癢癢的,引誘人的靈魂滑入深淵。
有人在叫她,那聲音來自背後,聽上去很遠,但是她不敢轉過身去,在這陌生又熟悉的下水道裡,她感受到的情緒只有害怕,她居住的小鎮上從來沒有這樣的一個下水道,但是她卻見過很多次,每一次都在夢裡。
「南茜…….」
那聲音比之前聽到的近了些,她開始慌張起來,來不及多想,就往前方奔去,她知道再不跑,他就要追上來了。她飛快地穿梭在滿是污水的下水道裡,一腳踩進水坑,褲腿上濺上黑色的髒汙她不在意,從頭頂上空滴落的的水珠砸在她臉上綻開了水花她也沒發覺,她一身心的朝前跑去,心臟激烈的收縮絞動著,唯一的想法就是快點,再快點。
就在她跑的喘不過氣來的時候,突然呵的一聲,怪異的哈氣聲飄進了她的耳內,如此之近,就像有人正對著她的耳朵吹氣,於是她停下腳步,感覺到一絲涼意從腳底往上直蔓延到頭皮,頓時整個人就好像繃成了一張拉到極致的彎弓,只要一點刺激,一點……
「南茜」一隻手猛然間從背後拍上了她的肩膀,她渾身一顫,終於克制不住的尖叫起來。
「喂喂!好啦!是我啦,南茜,不要再叫了!」
聽到熟悉的聲音,她停止了尖叫,轉過身,不由得驚訝的叫出聲。
「原?你怎麼會在這裡!」這是她的夢,為什麼原會在這裡?
「我在散步啊!可是突然就看到南茜你了!於是想來和你打聲招呼,沒想到你這麼不經嚇!呵~」
「散步?現在?在這裡?」她怪異的看著笑的十分自然的林原,心裡有些發堵。但是,在這種情況下見到熟悉的人讓她既安心又擔心,這到底是夢還是現實,原看上去太正常了,正常到有點不正常。難道真的是她做夢夢到原大半夜的在下水道散步?等一下!她不會是那個怪人變得吧!想到這,南茜頓時後退了一步,警惕的看著這個原。
「對了,跟你說,我之前見到了一個穿著紅綠毛衣的怪人…….」
就在她感到心慌的時候,原的話讓她猛然驚醒,她激動地伸手拉住黑髮的少女的衣袖。
「是不是手指甲像刀片一樣,喜歡在牆上刮劃發出茲拉茲拉的聲音的男人?臉上都是刀疤的?他也在追你!原!是不是啊!快告訴我!他在哪裡!」
原不會是那個怪人的,那人要抓她沒必要變成原的樣子接近她,而且原也看到了那個怪人……
「是啊!南茜你不要那麼激動,我散步時他一直跟著我,不過後來我把他甩掉了!沒關係的…..」
夢到原讓她感覺很奇怪,無論是蒂娜,還是格郎,哪怕是許久不見的爸爸,她都能理解,但為什麼會是原?雖然很奇怪,不過原的話還是讓她暫時籲了一口氣,但是很快的她又提起心來了。
「不行,原,我不放心,我怕他會在追過來!我們必須儘快離開這裡!」她一邊說著,一邊握住原的手朝著前面走去,就算原只是夢裡的,她也不能把她一個人丟在這裡,更何況兩個人一起走讓她更加安心。
「原」
「恩?」
「為什麼你的手那麼涼?」
「會嗎?大概是因為風太冷了吧!」
「哦」
她不再說話,手上過低的溫度讓她不由得握得跟緊,兩人沿著下水道一路走去,她更是時刻注意著四方,生怕那個怪人從哪個角落冒出來。
「南茜。」:原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怎麼了?」她分出一絲心神問著。
「我們是好朋友,對嗎?」
「當然了,原!這還要問嗎!」
「那我們做個小測試,怎麼樣,看看我們是不是真真的好朋友!」
「好啊,怎麼做?」
「我們從最簡單的地方開始,介紹對方,看看我們有多瞭解對方怎麼樣?」
聽著原這麼說,她感到了有些緊張,這是什麼測試啊!雖然她覺得她和原是好朋友,但是她實際上並不瞭解原啊,而且怎麼突然要求要瞭解對方,還是說中國人交朋友都要這樣。
「不要緊張,我先來,我說一句,你跟一句就好了!你叫南茜.湯普森。從小在艾姆街長大。」
「你叫林原,來自中國!」這個問題出乎意料的好答,她一下子就脫口而出。然後她看到原的臉上出現了笑容,好像十分滿足,在她的夢裡,原是那麼容易滿足嗎?哪怕只是說出她的名字都能讓她高興?
「好的,乖女孩!我們接著來!」
「你的母親叫瑪姬,你的父親是個上尉。」
沉默了一會兒,她知道自己答不上來,她感到內疚,原已經來她家兩個月了,她居然連原的父母都不清楚。
「抱歉,原……」她正準備道歉,順便結束這種讓人覺得十分不舒服的小測試,原就打斷了她。
「他們一起參加了很多年前的一場謀殺行動,用一桶汽油和一場火燒死了可憐的佛雷迪……」
「你在胡說什麼,原!」她感到又驚又怒,這叫什麼話,於是她一下子放開拉在一起的手轉過身,卻一下子呆住了。
「怎麼了?南茜?怎麼不說話呢!」
她看著那張湊近的臉,那張屬於原的臉,就像泥土因為缺水而皸裂了一般,皮屑大塊大塊的從「她」的臉上脫落,露出黑紅色的肌肉,然而「她」的嘴角仍然掛著微笑。
她尖叫著跳開,然後拔腿就跑,夜風從她的身邊吹過,直到遠遠地可以看見家的影子,身後還沒有人追來,她才松了口氣。
剛到門口,就看到母親站在門口生氣的看著她。
「南茜,這麼晚了,你去哪裡了!」
「媽,原,原她…….」她激動到語無倫次,想說卻又舌頭打結的說不出來,看著母親什麼都不知道的臉,頓時又怕又急的直跳腳。
「她怎麼了?」
「她是怪物!我們快走啊!」
「怪物?是不是這樣?南茜?」
她幾乎是要昏厥過去的看著「母親」伸手,從臉上撕下了一塊皮,然後用疑惑的口氣問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