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少年郎之心
這天傍晚一結束網球部的訓練,跡部就匆匆換過衣服離開了學校。
坐在自家豪華的加長車內,跡部心中一時紛亂。
雙眉微蹙,跡部對於自己這一天的行為似有所悟又似不甚明瞭,他只覺得自己現在迫切地想見到那個正在家裡養病的某人。
自從知道那個人因為生病而不能來校上課的消息後,跡部一直按捺著自己那顆躁動不已的心。
其實他非常想要立刻就到那個人身邊去,但是又因為這個想法愣住了。
他想到那個人身邊去,為什麼?跡部問著自己。
他為什麼想要馬上見到那個人?沒有答案。
但是跡部知道,這是他的心告訴他的,即使不知道原因。
車速不快不慢,穩當一如往常。兩邊的景物倒退著,直至消失在視線。
隨著離目的地的距離越來越近,心臟跳動的速度似乎越來越快了。
近鄉情怯,跡部忽然想到了這個詞。
三年前,跡部從英國回到日本的時候,他也感受到過。
那時的他是懷著怎樣的感情呢?跡部想。
激動興奮,有點;渴望思念,亦有;還有什麼呢?
啊,是在降落到地面時那種失望吧!
那個人,沒有來接他。
在他在英國的七年時間裡,她從來都沒有主動與他聯繫過,從來沒有,而他,亦從來沒有。
跡部回憶起自己剛到英國的時候,他每天忙著應付各類語言學習、精英教育,但每天臨睡前,他都會握著那支全球通用的手機,但是,它從來沒有響起過,不,它是響起過的,但不是他心裡的那個人打過來的。
在這樣過了兩年後,他的這個習慣改了。他變成每個月看一次關於那個人的報告,各種各樣的,關於那個人的學習的,生活的,交友情況的,等等。
每次看到那個人的點點滴滴的消息,他都會在心裡默默地回憶很久,直到下一次的報告再呈上來。
七年,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但對於一個現在只有十五歲的少年來說,七年,已經是非常漫長了。
用了七年的時間,跡部成長為如今足以堪當大任的跡部財團繼承人。
七年的時間過去,跡部絲毫沒有忘記過去的一點一滴,他和那個人的一點一滴。
已經可以看到那一片高級住宅區了,真快,跡部默默想到。
七年的時間,對他來說,那個人的一言一行,非但沒有遺忘分毫,如今反而彷彿歷歷在目,那一段段往事定格在一個個影像中,深刻、清晰,永不磨滅。
自己到底是懷著怎樣的心情來到這裡的呢?跡部再一次捫心自問。
或者,他和她,又是怎樣的關係呢?
豪華的加長車緩緩停下,目的地到了。
跡部步下車子。不再焦躁,高貴,優雅,又回到了這個連上天都寵著的人身上。
我只是,想要見到她,不是課堂上,不是晚宴上,不是一條條關於那個人的情報的白紙上,只是此時此刻,我想要,見到她,自然的,沒有任何隔閡的,真實的她!
啊恩,這,應該就是某個自認為是『情聖』的花花公子的喜歡吧!
是啊,喜歡,只是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喜歡。
他喜歡她。
從小時候開始,就喜歡上了。
沒有預兆,沒有提示,就是喜歡上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也不知道會在哪一點終止。
只是簡單的喜歡上了而已,而且還喜歡了這麼多年。
所以,他才會一直關注著她,看著她,移不開視線,少不了關注。
所以,他才會一直在意著她對他的看法,她對他說的每一句話,他一直在意著,非常在意。
所以,今天聽到她因為生病而不能到校時,他著急了,緊張了,想要立刻飛奔到她身邊。
所以,很久以前聽到她說『從來不和身高比自己低的人跳舞』的時候,他會在心裡暗暗下決心想要快快長高,直到足以可以和她匹配,一起跳舞,甚至是其他美好的事情。
所以,在聽到那個美麗的傳說的時候,他不顧別人反對,一頭金燦燦足以媲美耀陽的頭髮變成了現在神秘的魅惑的葡萄紫。
所以,五歲那年知道自己要離開日本去英國的時候,即使這個決定早在幾年前就決定了,他也仍然捨不得離開這裡,因為,這裡有她,他捨不得。
往事回首,一直回到最初的時候,跡部那長久以來迷茫的心終於見到了光亮,撥開雲霧,似乎一切都是那麼美好。
他喜歡她,這就是全部的原因,喜歡,這就足夠了。
明瞭了自己的心,跡部的腳步輕快而有力,朝著自己的目的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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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直接按動門鈴,沒有猶豫,跡部等待主人來開門。
等了會兒,就在跡部忍不住想要再按第二次的時候,門打開了。
開門的正是公寓的主人,忍足雪月。
有些詫異來人,雪月愣了一下,隨即讓開了路。
跡部也不客氣,直接抬腳進去。
為跡部倒了杯果汁,雪月坐在跡部對面的沙發上。
「將就著喝吧,咖啡煮起來太麻煩了。」
雪月自己則是拿了一杯開水喝藥。
睡了一下午,現在的雪月比之中午時清醒多了,身體也好多了,畢竟雪月身體素質還是很好的。
只是她有些奇怪,跡部跑到這裡來幹什麼呢?
「真是太不華麗了。」這樣說著,但似乎是看出了雪月眼中的疑惑,跡部仍還是主動說起來由。
「是感冒嗎,還好吧?」看到對方臉色蒼白,嘴唇泛白,但看精神還好,跡部雖有些擔心,也不再那麼焦急了,說話的語氣不自覺地放柔。
「……沒事了,已經好多了。」沒有留意跡部擔心的眼神,雪月笑道,「怎麼,越來越有弟弟的樣了,特地過來探望我的?」語氣微有些調侃,雪月笑看著跡部。
「不可以嗎?」彷彿剛才的擔心是假象一樣,跡部又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帝王。
「本大爺想過來,就過來了!你,不歡迎嗎?」眉梢輕佻,跡部一副『如果你敢說一個不字就讓你好看』的表情。
清楚接收到跡部的眼神,雪月輕笑以對。
「哪能啊,親愛的,弟弟!」『弟弟』兩字加了重音。
「弟弟?」非常不喜歡聽到這個稱呼,跡部眼睛微瞇起來,語氣已不似剛才的輕鬆了,「本大爺從來就不需要一個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姐姐!」
今天之前還對自己的心意不瞭解,但經過今天的種種證明,跡部已經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
所以,他不會再允許『弟弟』這樣的情況繼續下去的。
「我們沒有親戚關係,所以,不要再以『弟弟』來稱呼我了!」
「……」
雪月並不知道跡部那一系列曲折的心路轉變,因此在這一剎那明顯有些怔愣。
知道自己剛才的話有些過了,但跡部卻不打算道歉。
在跡部的字典中,『道歉』二字是相當陌生的。
他不需要向任何人低頭,也不會像任何人低頭。
此時此刻,這個對象是雪月的時候,也不例外。不是因為她不夠這個資格需要他道歉,只是因為他不想。
『弟弟』兩個字,好似會生生割斷兩個人的情誼,雖然此刻兩人還沒有深刻的感情,但他會努力讓她對他產生這種感情的!他會讓她喜歡上自己的!
所以,他不再需要所謂『弟弟』這樣的身份,他想要比這更親密更深刻的關係,他想要一種能夠把他與她兩個人牢牢牽連在一起的關係。
「以後叫我景吾,記住了,」黑沉的眸子緊緊鎖住那佔據自己心頭所有的人兒,跡部的聲音輕柔的那麼美好,那麼溫柔,近乎呢喃。
「叫我景吾吧,雪月。」
最後兩個字輕飄飄地自那雙唇間出口,隨後,又好似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消散在空氣中。
作者有話要說:吼吼,跡部大爺終於明白自己的心啦!
走過路過不要錯過啊!O(∩_∩)O
第二十七章 心意之暴露
雪月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她保持這個姿勢已經有十分鐘之久了。
跡部早已經回去了。
雪月。
自己有多久沒有被人這樣叫過了?
除了父母親人、朋友以外,大概有二十幾年了吧?
上一世的她,同樣也是大家族的女兒,出門是『夜小姐』『夜雪月』,回家是『小姐』『月月』,只有他會叫她『雪月』。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他要這樣叫她,但從他的語氣、神態,雪月知道他是認真的,認真地叫她的名字。
他是她讀研究生時的同學,工作以後又在同一個單位成為同事。
她對他不是很熟悉也不瞭解他,但他卻會在每次碰面時喚她『雪月』。
第一次聽到他這樣叫她時,她有些不習慣,後來的第二次、第三次以至於無數次後,她也就習慣了這種叫法。
只是,她依然對他不甚熟悉。
不過她也不會在意,名字,只是一個代號而已。
她和他只有點頭之交,偶爾也會有女同事問她,他們兩個人是不是男女朋友。
她問她們為什麼會這樣認為。
——因為他總是喚你的名字,而你也應了。
雪月因為這個答案愣住了。名字不就是被別人叫的嗎?
——只有親近的人才會叫名字的。她們這樣告訴她。
從那以後,雪月知道了一件事:只有親近的人才會叫名字。
但他與她算得上親近嗎?壓根兒算不上。
雪月可以肯定。
為什麼親近的人可以以名字稱呼?
——因為他們互相喜歡啊!同事理所當然地回答。
那麼,跡部呢?
因為喜歡她?
雪月搖搖頭,那個驕傲的少年不會這樣的,他們倆之間相差了七歲。那個少年極有分寸,不會選擇這麼一條明顯充滿荊棘的道路的。
那跡部又是為了什麼呢?
這個問題一直迴盪在雪月原本就不太發達的情商細胞中。
星期一,對於一般的上班族和學生來說,應該是一個星期中最糟糕的一天。
週末假日輕鬆悠閒,全身上下的神經都放鬆了,要在星期一這天驟然緊繃是非常痛苦的。
這一天,雪月心情舒爽地去學校上班。拜前幾天感冒所賜,雪月睡了夠本,現在是全身舒爽。
在進入教室看到跡部的時候,雪月想到了那個暫時擱淺的問題。
為什麼要叫她的名字呢?她可是他的姐姐啊!雖然人家現在好像不太願意叫自己姐姐。
不過哪有比自己小七歲的後輩直接叫自己名字的?!尤其是在日本這樣上下、長幼分明的國度!
越想雪月越發覺得自己虧大發了。
於是,這一天3年A班的英語課堂上一直瀰漫著一股詭異的氣氛。
深受A班同學愛戴的忍足老師一直哀怨地盯著某處,散發著疑似為怨念的氣息。
跡部一直看著雪月,以別人不注意的角度,偶爾才會轉開頭看向他處。事到如今,他也不會再對自己的感情有所隱瞞了。只是他現在還不好堂而皇之地表露出來,至少在他能夠把握自己的人生之前。跡部是這樣想的。
可是很明顯,有人不會這樣想。
中午午飯過後,忍足以『啊好久沒有和跡部一起聊聊天了』為借口,將跡部約到學校人跡比較稀少的音樂教室。
一關好門,忍足也不說話,只一直看著跡部。
幾秒鐘過去了。
「啊恩,忍足,真是太不華麗了!怎麼,被本大爺的華麗迷住了?」跡部張狂一笑。
「……呵呵~~」忍足失笑,這個跡部一直這樣,他也已經習慣了。不過他今天叫跡部出來是想確認一些事情的。
「跡部,今天找你說這些是以一個朋友的立場,希望你能對我說實話。」
忍足表情嚴肅,跡部好似有一絲瞭然,也收斂了臉上的表情。
「你……對我姐姐忍足雪月,是不是有了異樣的情愫?」
忍足眼睛盯著跡部的眼睛,不想錯過對方眼中一絲表情。
臉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跡部沒有回答,只是點了點頭,非常認真的。
看出跡部眼中那抹堅定、執著,忍足沒有任何輕鬆的感覺,心裡越發的擔憂起來。
「跡部你應該知道,姐姐已經二十二歲了,當然我不是指二十二歲的年紀有什麼不好,只是你想過沒有,你只有十五歲!」最後『十五歲』三個字咬得比較重,忍足相信跡部這麼聰明的人應該一聽就知道他要表達的意思。
跡部沒有看向忍足,只是眼望著窗外。
音樂教室窗戶外有一棵大樹,正好把此刻外面的陽光半遮。影影錯錯下,光線照射進室內,地上斑駁一片。
偶來一陣風把樹枝吹得輕晃,那片斑駁的陰影也就跟著搖晃著。
定定地出了一會兒神,不知道過去幾分鐘,抑或只是幾秒而已。
跡部再次開口,聲音比之剛才稍有沙啞,但卻依然動聽,堅決。
「……十五歲怎麼了?二十二歲又怎麼了?」
慢慢轉回身,跡部直視忍足的眼睛,一錯不錯。
「只要本大爺有這樣的心意,年齡又有何問題!」
一字一句,鏗鏘有力,帶著少年心底最真摯的情感,懷著少年無比強大的自信。
「呵~我就知道會是這樣!」臉部肌肉放鬆下來,忍足低笑出聲。
「認識這麼多年,我還是瞭解你一些的。看你的眼神我就知道你投入的感情有多深,可是這件事,卻不是輕易能夠如你所願的。」忍足陳述事實。
「不說姐姐是不是有這個心,光說你的父母能夠同意嗎?那個與忍足醫療聯盟的佐籐財團又能夠同意嗎?這些都是擺在你面前的阻力啊!」
看對方臉上若有所思,忍足知道跡部是聽進去自己的話了。忍足覺得作為朋友他還是有必要提醒一下這個被感情沖昏頭腦的傢伙的。
「……還有最為重要的,姐姐對你的想法是怎樣的?這應該是所有事情的先決條件吧!」
臉上露出一絲苦笑,最後一點才是跡部此時考慮最多的。
「……我不知她是怎麼想的,我也沒有跟她說過。」
這是這麼多年來忍足第一次看到向來驕傲得猶如神詆般俯視眾人的跡部景吾竟然會露出這麼——怎麼說呢,落寞?苦澀?——的表情來。
直到此刻,忍足才真正確定,跡部對於自己堂姐的感情比之『喜歡』可能都要深得多,也許,這就是愛吧?
站在朋友的立場,忍足只能在心底默默祝福自己朋友第一次戀情能夠順利開花結果。將來若有需要他幫忙的一天,他也會竭盡全力的。
作者有話要說:於是,忍足少年又出來冒個泡,噗~
第二十八章 喜歡之宣告
那之後,又過了一段時間,冰帝男網部在度過了難堪的關東大賽後,比之以往沉寂下來了。
雖然沒有取得進入全國大賽的資格,冰帝男網部每天依然都在練習。
球網周圍圍觀的人數較之以前非但沒有減少反而多了許多,網球部裡的校園明星還是頗受眾女生喜愛的,她們並沒有因為網球部止步於關東大賽而對其降低熱情,每天仍然都在為自己的偶像加油吶喊。
跡部這幾天也是著惱非常。
自己從小並沒有多餘的心力去發展一項愛好,網球,是他這麼多年來唯一的執著。
但是這一次的失利明明白白告訴自己:自己在網球方面確實還需要更多的努力!
身為一部之長,他沒法向他人傾訴這些苦惱,唯有用更多的訓練來填補自己的遺憾。
不等跡部自己鬱悶多久,一個更加震顫人心的消息像炸彈一樣,轟走了他唯一的耐心。
『忍足與佐籐兩大財團不日將要在聯姻上踏出實質性的一步』『兩大財團聯姻日本經濟又將如何走向』等等大篇幅報道鋪天蓋地而來。
屋漏偏逢連夜雨。
跡部現在的情況就是如此。
跡部從來就沒有這樣無力過。他現在還沒有自主的能力,也不知道對方的心意是怎樣的。
一籌莫展。
如果是一般的人遇到這樣的情況,那麼或許就會變得『一籌莫展』吧?
但跡部是誰?
他是那個小小年紀就能統領冰帝網球部200人的部長,他是那個日本排名第一的跡部財團唯一繼承人跡部景吾!既然上蒼賦予了他『跡部』這個姓氏,那麼,他也不會辜負這個姓氏的,不是嗎?
心中打定主意,跡部雙眼驟亮,不時閃動著犀利的光澤。
這天中午,雪月難得的沒有出去外面吃飯,而是自己在廚房草草煮了幾樣菜,將就著吃。
還沒等她放下碗筷,門鈴倒是響了。
雪月覺得奇怪,平時這裡不會有什麼人過來的。
無法,只得去開門。看到來人,雪月讓人進來了。
來人正是跡部大少爺。
今天是週六,難得的網球部今天休息一天,他就耐不住自己的感情跑來雪月這裡了。
可是等到看到心心唸唸的那人時,跡部又覺得自己沒有任何話題可說。
難道要說:本大爺今天過來就是為了向你請教英語的嗎?也不想想,人大少爺都在英國呆了幾年了,還需要請教別人嗎?
又或者是:本大爺無事可做,順便過來這裡逛一逛?有人會在自己無聊的時候閒逛逛到離家車程一個小時之遠的別人家裡來嗎?有誰會信啊?
……
跡部想到過無數的理由,但還沒等到成型就被他否定了。
他並不是一個喜歡拐彎抹角的人,即使一旦他認真起來就會非常擅長,他也不喜歡。
這是作為跡部景吾所不允許的,這是他的驕傲。
上一次跡部來這裡是因為雪月生病,他忍受不了自己掛於心間的人獨自忍受病痛的折磨,所以,他來到了這裡。
而這一次,跡部終於下定了決心,下定決心將自己的心意傳達給對方。
無怪乎跡部這麼著急著表達心跡,因為就在昨天晚上他收到了『紅色炸彈』。
主角是他認識的,而且萬分熟悉。
正是他喜歡至極的忍足雪月與佐籐翔。兩人將於半月後舉行訂婚儀式。
這種時刻,已經不容得他再躑躅分毫了。
客廳內開著燈,屋外的光線只是透過落地窗的縫隙遊走在地板上。
已經步入盛夏,熾灼的熱氣卻沒有進入屋裡,空調供應著冷氣,徐徐吹著,令人感覺不到絲毫熱量。
和上次一樣拿出了果汁,雪月將之擺在茶几上,自己則是拿著一杯水慢慢啜飲著。
「好久不見,最近過得好嗎?」雪月隨意地翻著手中的雜誌,這幾天天熱她都是靠這些雜誌度過一天天的。
其實,雪月對於這位第二次踏入公寓的少年是有些好奇的。
自己和他在分離了七年之後,兩人的關係只是比陌生人稍微熟一點而已。
而在少年回到日本之後的兩年多時間裡,兩人除了師生關係之外,大概只有各種大小宴會的點頭之交了吧!
對於少年的再一次來訪,雪月是疑惑的。
少年並沒有讓她等多久,在她放下水杯之後,少年開口了。
「上一次本大爺就說過了,本大爺會叫你的名字的,雪月。」堅定地看著雪月,跡部眼中有著不容反對的意志。
距離那一次探病,兩人一直沒有單獨相處過。
跡部一直沒有機會以名字喚對方,而雪月也不會在突然之間去他問為什麼要以名字相互稱呼。
所以這一次等到機會了,雪月不失時機就把自己的疑惑問出口。
「好,景吾,上一次沒有時間問你。我倒要好好問問你,為什麼突然之間要叫名字,你不知道其中的含義嗎?」
雪月等待著跡部的回答,不知道為什麼倒有幾分緊張。
定定地凝望著雪月的雙眸,直到對方有轉移視線的趨勢,跡部才緩緩開口。
「……真的不知道嗎?你真的不知道原因嗎?」
注意到對方的瞳孔有一瞬間的收縮,跡部又開口了。
「其實你應該猜到一些了吧!從我說出相互用名字稱呼以後。」
頓了一頓,似乎是為了襯托出接下來自己將要出口的話語。
「——雪月,本大爺,不,我喜歡你,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喜歡到可以忽視我們之間七歲的年齡差距,喜歡到可以忽視他人對於師生戀的忌諱。」
往常驕傲華麗的聲線此刻異常溫柔似水,柔和得讓人有哭泣的衝動。
是啊,兩人的愛情道路並不會順暢的。
跡部心知肚明,所以才會遲遲無法表白。
忍足心知肚明,所以才會先分析後勸說最後默默支持的。
雪月也是心知肚明,因此,她並沒有在聽到時反駁什麼。
雪月要反駁什麼?
是要阻止一個還無法主宰自己的少年不要戀上自己從而放棄這段美好的初戀嗎?她沒有這樣做的權力。
還是要告訴少年他這段朦朧的感情並非是男女之情,讓他不要貪戀兒時的溫暖?從少年那堅定的雙眸中雪月讀懂了那異樣的情愫,即使雪月自己並沒有過一次戀愛的經歷。
她要反駁什麼?
高傲的少年雙眼清澈,此刻顯然是理智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眼神自信地看著自己。
一時之間,雪月無話可說。
「……今天我來說這些並不是想要讓你當下決定什麼的,」語氣由之前的溫柔轉向高傲,「……本大爺只是來告訴通知你的,本大爺喜歡你,你只要知道這個就足夠了!」
看著對方彆扭的樣子,剛才沉悶的空氣似乎都漸漸流轉起來,雪月輕抒一口氣,嘴角不可抑制地往上翹著。
「是,我知道了,知道這個就足夠了!」
語氣微微拖沓,包含著明顯的笑意。
不出意料的,對方眼神開始游移,耳朵微染粉色。
呵呵,畢竟還只是個十五歲的少年啊!
作者有話要說:哦吼吼吼,跡部少年終於告白了啊!
謝謝留言的童鞋,大家不要大意地繼續留言吧!O(∩_∩)O哈哈哈~
第二十九章 離別之曲調
在跡部少年所謂的告白之後,冰帝網球部迎來了一個絕對的好消息:身為東道主地區代表球隊,冰帝被推薦參加全國大賽。
雖然這樣的結果對於一向高傲不願低人一等的冰帝球員來說,頗為不願。但是,參加全國大賽是他們每個人的夢想,所以,即使是撿來的入場券他們也會好好珍惜,但反過來不正好說明冰帝是一個強隊才會擁有這個機會嘛!
無論如何,冰帝趕上了這趟末班車,積極地應對各場比賽,全力扳回關東大賽時的恥辱。
雪月在那天之後,一直沒有什麼動靜。
依然是每天工作,生活,哦還有,偶爾決定一些關於訂婚宴的事宜,她沒有表現出絲毫的不願意,但也沒有絲毫的喜悅。
這幾天裡,雪月偶爾也會想起跡部少年那瞳孔中的滿滿深情,但是這些對她來說,只是加速她下那個決定的催化劑而已。
表面的平靜無法遮掩內裡的波濤洶湧。
這些日子裡,跡部一邊為著網球部能夠順利晉級而興奮著努力著,但同時又為之前自己衝動之下做出的告白行為反省。
當然,跡部並沒有後悔對自己喜歡的人說出『喜歡』二字,只是,無論承認與否,現在的自己,還沒有足夠的能力來承擔這句話所帶來的後果。
跡部自己知道,雪月當然也知道。
所以之後的兩人不約而同地選擇遺忘那一幕,好像兩人之間從來沒有這回事一樣。
只是,風過便能無痕嗎?
訂婚宴的前一天晚上,敲門聲打破了靜謐的時空,公寓迎來了情感之中意料之外的少年。
跡部少年站在門外,沒有選擇門鈴而是敲了幾下門。
通過貓眼,雪月可以很清楚地看見對方渾身濕透地站著,頭髮上還淌著水,順著臉頰落下。
敲門聲不大不小、不急不緩,正好夠讓屋主聽見又不讓鄰居覺得吵鬧。
少年是冒雨過來的,哦,傍晚開始就下起了雨,怪不得淋濕了,但身為跡部財團繼承人的他怎麼會冒雨過來?
雪月想不通,也不想深思。
這是跡部第三次來到這間公寓。
第一次是探病,第二次是告白,第三次……第三次他要如何做呢?在對方訂婚日的前一天晚上,他要說些什麼,又做些什麼。
兩人終究也沒有多說什麼話,只是沉默地看了對方幾秒後就結束了無聲的對話,跡部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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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雪月整理好一切,帶著自己需要的東西便離開了這間公寓。
沒有選擇兩家的名下產業,訂婚宴會場地擇在東京最富盛名的帝國飯店。
由於是忍足與佐籐兩大財團本家直系聯姻,訂婚宴會場佈置得華麗異常。
雖然離正式開宴還有兩個小時,但現場工作人員早已經準備得相當充分,生怕在這樣重要的場合出丁點兒差錯。
冰帝男網部在今天有一場重要的賽事,這是在三天前決出晉級名單時就已經知道的。
這一次的對手是曾經讓冰帝慘遭滑鐵盧而止步關東大賽的青春學園。
宿命的比賽,命運之神到底是偏向誰、更寵愛誰?一切的答案,都將在今日揭曉。
跡部今天既緊張又興奮。
緊張的是自己最喜歡的人將在今天訂婚,但男主角不是自己,他要如何阻止這場婚宴?
興奮的是,今天他終於可以堂堂正正與那個讓他都為之敬佩的男人決戰了!
比賽開始後,會場的看台上出現了兩個耀眼的人。
一男一女,男的俊雅絕倫,女的清麗脫俗,兩人十分登對。
兩人都注視著冰帝這一邊的球員,臉上掛著令人舒心的笑容。
「你就是來看這小子的?」男人開口了,聲音清亮,秀中帶雅。
「啊,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吧!」女人的聲音中感慨居多,依稀帶著不捨。
「真的決定了,不後悔?」
「是啊,不後悔!」擲地有聲。
球場上的比賽進行得如火如荼,兩隊比分焦灼著,1 VS 0,1 VS 1, 1 VS 2, 2 VS 2,還剩最後一場就能揭曉最後哪支球隊能夠進軍四強。
第五場,冰帝跡部景吾VS青春學園越前龍馬。
比賽一開始便呈一面倒趨勢,跡部贏面頗大。
不過,出人意料的,最後的結果卻是那個青學的越前龍馬以7:6打敗了跡部景吾。
看到這個結果,看台上的兩人沒有再多逗留,轉身走出了會場。
「不去和他告別可以嗎?」佐籐翔試圖勸服雪月。
不錯,在看台上的兩人正是佐籐翔和雪月。
「不用,之前已經見過了。」雪月指的是昨天晚上的見面。
「那好,現在就去吧!」在這點上,佐籐翔從來沒有說贏過雪月,只得做罷。
比賽結束已經十一點多了,跡部沒有時間來悼念輸掉的遺憾,立即命人開車,從這裡出發去會場至少需要半小時,離訂婚宴正式開始十二點沒有多少時間了。
一路上闖了好幾個紅燈,跡部是在車上換衣服的,終於在十二點之前趕到。
而此時的帝國飯店會場內卻是忙亂不已。
所有重要賓客均已到場,媒體記者無數,準新郎和準新娘卻直到現在還是不見蹤影。
「信一,雪月還沒有到場嗎?」雪月的爺爺忍足老爺子皺眉看向自己的最信任的愛子。
「父親大人,還沒。」雪月的爸爸忍足信一亦是有些著急。
「翔君去接她了吧?有多久了?」不愧是久經商場的老狐狸,這種時候仍然能夠保持鎮定。
「一早就去了,聽說是為了陪雪月去化妝。」
「哎,怎麼還不開始呢?」
「是啊,今天有新聞了!」
「呵呵,兩大財團聯姻嘛,而且聽說是俊男美女呢!」
……
記者在會場內交相討論。
「已經超過預定時間了吧?」
「是啊,不會出什麼變故吧?」
「嘿嘿,那不是有好戲看了!」
「是啊,不知道是哪一方反悔了啊?」
跡部走至會場,與忍足侑士並肩而立。
「怎麼回事?怎麼還不出來?」
「呵呵~~可能某人要玩悔婚戲碼吧……」忍足低笑,並沒有因為現場的騷亂而著急。
這時,只見兩方家長走向主席台。
佐籐老爺子與忍足老爺子對看一眼,似是某個目標達成一致。
「對不起,今天的訂婚宴,不得不……」
沒等話音落下,會場正中央的大屏幕驀然打開了。
曲線形的波紋過後,屏幕上出現了兩個熟悉的身影。
兩人正是今天訂婚宴的主角,忍足雪月和佐籐翔。
看到本該出現在宴會現場的兩人出現在屏幕上,現場一時人聲紛紛。
「大家,對不起!」佐籐翔先開口。
「請原諒我和雪月的任性,沒有事先和大家說,讓大家白跑這一趟。由於我和雪月不想再被家族束縛,所以,趁著今天大家都在,我們要宣佈一個消息!」
「爺爺,爸爸媽媽,對不起,請允許雪月離開日本一段時間,雪月會回來看你們的!」
「是的,我們要離開日本了,希望長輩們可以理解我們。」
不等大家反應過來,屏幕已經變暗。
賓客嘩然,記者拚命地抓拍著剛才的畫面,兩方家人表情不一。
忍足拍拍朋友的肩膀。
「很酷吧!」
而跡部,此刻卻是腦中一片空白,只有一個聲音一直迴盪著,『她離開了她離開了她離開了她離開了』,久久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