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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火影)最值得依賴的人》作者:莫什【完結】

《(火影)最值得依賴的人》作者:莫什【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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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中忍考試後踏上歸途的我愛羅在鳴人的話裡似乎明白了什麼,他的內心正發生著驚天動地的變化……
而手鞠意外救下的少女,似乎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與過去……
她接近了我愛羅,卻好像找回了曾經的那份,讓人覺得依賴的感覺……

不過怎麼樣,這始終是一個關於少年成長的故事啊……

[ 本帖最後由 saraichan 於 2012-6-8 22:50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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獲救
  北風呼嘯而過。
  回程的路上三個人再沒有說過一句話。離開時我愛羅的一句「對不起」讓手鞠和堪九郎都好意外,這會是砂暴我愛羅說的話嗎?這個任性偏執人格被扭曲的孩子,似乎有些成長了。
  一路上堪九郎的笑容也變得真切了,都是因為那句「對不起」吧。手鞠走在倆人身後,愜意地仰起頭享受陽光的沐浴。這改變,似乎讓大家都很高興呢。
  而走在最前面的我愛羅卻還在想著那一戰。
  「孤單一個人的那種痛苦,真的不是一般的難受。你的心情……不知道為什麼,我覺得很清楚。不過對我來說,已經……找到了最珍惜的人們。我最珍惜的人們,我不會讓你傷害他們,就算要……殺了你,我也要阻止你。」那一天,渾身是傷的鳴人這麼對他說。
  「為什麼……為什麼你會為了別人做到這一步!」
  得到的是鳴人無比肯定的回答:「孤單一個……因為他們把我從那個地獄救了出來,承認我的存在,最珍惜的同伴們。」
  保護最珍惜的人們嗎?那麼對自己,誰又是最重要的人。
  「承認我的存在」,那麼——
  我愛羅抬起頭掃了眼頭頂上湛藍色的天空。
  「漩渦鳴人,那傢伙有著和我相同的痛苦,還有他教會我自己的生存之路是可以改變的事情。和他接觸,戰鬥,我感覺到他教會了我這個。所以我作為風之國砂隱村的一個忍者,目標指向風影。我也要努力著,從別人那裡認可自己的存在,我也想總有一天成為被人需要的存在……並不是作為恐怖的兵器。」
  沒有像鳴人那樣大聲地喊出來,只是悄悄彎了嘴角,默默對自己講。
  彎起的嘴角很快又變回了單一的直線,繼續沉默地往前走,手鞠卻忽然叫住了他。
  於是我愛羅停住了腳步,頭也不回地問道:「有什麼事嗎?」
  「我們已經回到沙之國的邊境了。」
  「嗯」,只是從鼻腔裡發出了個音,我愛羅又繼續向前邁開步子。
  「我愛羅」,手鞠又一次叫住了他,「我說你們難道都沒有發覺到你們剛從一個死人身邊走過嗎?」
  聽到手鞠的話,我愛羅這才扭過頭,看著手鞠蹲下身將右手輕貼在對方的心口處,他面無表情地回答:「我沒有注意到,剛才在想事情。」
  「還有口氣在,暫時是死不了。先帶她回去,看有沒有的救吧,我愛羅。」
  堪九郎嘿嘿笑了兩聲說:「手鞠你以前可不是這麼好管閒事啊。」
  手鞠並沒有搭理堪九郎的風涼話,只是瞅著我愛羅。
  而我愛羅只是愣愣望著女孩的臉,茶色的長髮覆在她的臉上,所以看不清她的模樣。但她的表情,即使在看不清的情況下,他仍覺得熟悉。像是小時候自己總是一個人站在街燈下,很難過的樣子。
  「隨便你。」
  我愛羅說完便又回過頭繼續沉默地往前走。堪九郎也正要跟著我愛羅走時,手鞠已經一把揪住了他。
  「意見那麼多,她就由你負責背回去吧。」
  堪九郎抱怨道:「為什麼是我!?人又不是我要救的。」
  手鞠雙手叉腰毫不客氣地回應道:「什麼!那你就好意思讓我這個女孩子背。我背著我那把鐵扇子就已經夠沉了,你真是沒風度啊你。」說話間手鞠已將女孩扶在了他肩上。
  「是啊,我可沒那木葉中忍考的忍者有風度啊。」但看到手鞠的臉色有些不對忙又改口道:「我開玩笑的!哈哈,反正我不想當墊背都已經是墊背了。我愛羅已經走好遠了,我們快些趕過去吧。」說完不等手鞠的鐵扇揮下便溜之大吉了。
  回頭朝木葉村的方向匆匆瞥了一眼。手鞠一臉不屑地自言自語:「切,誰會認為他這麼做是有風度。」
  「不過我愛羅,肯對身邊不認識的人伸出援手就算只是冷漠的一句話,這變化都使我覺得很開心呢。」手鞠又露出了她慣有的明媚笑臉。
  「手鞠你還在那兒磨蹭什麼,還不快點跟上我們!」遠處的堪九郎喊道。
  「哦,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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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忍.舞
  「還以為再見不到這光明了呢。」女孩微微睜開眼,周圍明亮得有些刺眼,用手揉了揉眼睛,這才看清楚。一張眼圈,嘴角的四周都塗滿了紫色條紋的奇怪臉龐正對著自己的臉,似笑非笑的詭異表情,還挨得那麼近。
  「砰」一聲,堪九郎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一掌震飛了出去,背後緊貼著被撞壞的木門,橫倒在了門外草坪上。堪九郎只來得及感慨了一句「果真是好人做不得」便暈了過去。
  而屋內女孩已站在床邊大口喘著粗氣咬牙切齒道:「想殺我,沒那麼容易。」
  手鞠走到門口看了眼暈倒在地一臉痛苦狀的堪九郎,半開玩笑地說道:「怎麼這麼不禁打啊。」回過頭又對著女孩解釋:「受了傷力氣還這麼大。不過他真是無辜的,是他把你背回來,你這才撿回了一條命。」
  「啊……」女孩收起兇惡的表情,驚訝地看著手鞠。然後她呵呵笑了起來,「我不知道啊,這個,實在是不好意思。」話說完,女孩便走出屋子跪坐在暈倒在草坪上的堪九郎。
  「對不起,我開始以為你是壞人呢。怎麼樣,有沒有傷到哪裡?」
  眼冒金星的堪九郎還沒完全清醒過來就聽見剛才一掌飛向自己的人在身邊這麼真誠的道歉,登時腦袋邊上又多了數顆星星,再次暈倒。
  「那個女孩怎麼看都不像傷得快要死的樣子。不過,她還真是個有禮貌的女孩子呢。」手鞠對著一直坐在旁邊的我愛羅說道。
  我愛羅沒有說話只是將頭偏向了另一邊。
  一起用過了午飯。堪九郎似乎還有所忌憚,不願和女孩坐在一起。而我愛羅也是一語未發,似乎從一開始女孩就未注意到有我愛羅這麼個人存在。
  於是一整天就聽到兩個女孩子在不停地說話。交談中女孩說明了自己的身份。名字叫做舞,是水之國霧隱村的忍者,應該說是個逃忍。
  說到自己是逃忍的事時,三個人都不約而同將目光投向了她。而舞只是笑了笑輕描淡寫地解釋:「因為做了背叛霧影的事,才逃了出來。可他們一直不肯放過我,所以我才會受了傷暈倒在風之國的邊境。」
  她站起身拉開門,太陽快要下山了。
  轉過身她向三人深深鞠了一躬:「謝謝你們的照顧,不過時候不早了,我也不應該再繼續打擾你們,真的很感謝你們在我命懸一線的時候及時救了我。」
  手鞠想說些什麼但始終沒說出口,最後只是說了句:「那麼,就找個人送你讓你安全離開風之國吧。」
  說完她的目光便轉向堪九郎,可堪九郎連忙搖頭說:「不行,我還有事。」
  手鞠不悅道:「有什麼事不能先等送完她之後再辦,我現在就要去風影大人那裡解釋這一次中忍考試的事情,離不開啊。」
  「不行,我真有事不可以去。」堪九郎堅決拒絕道。
  「你這個人怎麼這麼小氣啊!」
  「我哪裡小氣了,不要亂拉罪名給我!」
  「堪九郎你想打架嗎?」
  「你以為我會輸給你嗎!」
  看著兩個人忽然一下子就劍拔弩張,擺出一副要打架的樣子。一邊的舞無奈地笑著搖手道:「我一個人離開沒有問題的……」
  可兩個人像是沒聽見她的話似的繼續怒視著對方。就在手鞠從身後取出扇子正要打開時,我愛羅扶住了鐵扇。
  頓時都靜了下來,我愛羅緩緩走出屋,丟下了一句話:
  「如果不害怕,就跟我走。」
  舞詫異地望著這個兩個眼圈黑黑的很像狸貓的紅髮小子從她身邊經過,還沒反應過來手鞠便已催舞快些跟上我愛羅。
  「去吧去吧,和他在一起我會很放心的。」手鞠笑著揮手說道。
  直到看到倆人出了大門,手鞠這才長舒了口氣,回頭衝著堪九郎揚起了大拇指。
  手鞠笑著說道:「看我愛羅的眼神,再看舞的每一個表情,我想如果可以發展下去會有段美好的故事也說不定呢。」
  「手鞠,我……」
  「不愧是堪九郎,在一起這麼多年合作起來也最有默契了,這苦肉計連我愛羅也騙了啊。」
  「手鞠,你……」
  「怎麼?難道為我愛羅做些事情不好嗎,他一個人孤單了那麼長時間,如果除了我們之外還可以有一個人陪在他身邊的話,他一定會很開心的。」
  「手鞠不是的……」
  「嗯?」
  「可不可以把你的扇子從我的腳上拿開。我快痛死了!」
  手鞠這才注意到剛才向舞揮手時,忘記了扇子的存在,結果扇子就不幸地砸在了堪九郎的腳上。
  「這個……很不好意思呢。」
  
  走在小鎮上,剛才還在街上的人們就像忽然一下子蒸發了一樣,消失得乾乾淨淨。這讓舞不由得目瞪口呆。是因為走在前面的他的關係嗎?
  我愛羅早已習慣了這樣,起初還握緊的拳頭,現在,風偶爾從十指的空隙間穿過,沒任何感覺。
  走至街頭拐彎處,忽然有個孩子跌跌撞撞地跑了出來,而跑在孩子前面的是只毛茸茸的小狗。他們正向我愛羅跑去,忽然孩子跳起來一把抱住了小狗,可自己卻要摔向地面。
  「這個樣子摔在地上一定會很疼的。」舞在心裡想。
  幸好沒有發生什麼。因為一層沙已包圍住了那孩子,這才讓他沒受到一丁點傷害。
  孩子的父母忙跑了出來抱起孩子,兩雙眼睛恐懼地望向我愛羅。可我愛羅只是冷冷瞧了眼,迅速收起沙子就離開了。
  遠遠的,舞聽到那孩子的聲音:「那個紅髮哥哥不像壞人嘛,他還救了我呢。」
  「即使是不瞭解你的事情,但你的心情我瞭解,內心深處即使是再黑暗,但總有一部分會是明亮的。那處溫暖的火苗,就是我們心中源源不斷的愛啊。」
  舞這麼想著,微微笑了起來。
  行至沙之國邊境處我愛羅停了下來,轉身望著身後離自己不遠不近的舞說道:「我回去了。」
  「那個——」舞的話還沒說完,便已不見了我愛羅的身影。
  「那個背著葫蘆的奇怪傢伙。」


戰鬥
  「那個背著葫蘆的奇怪傢伙。」
  舞又重複了遍說過的話。忽然轉身躍起,兩支苦無瞬間從手中飛出,十分力道下,中者必死。
  可是什麼都沒有出現,只有兩支苦無飛出然後狠狠紮在了沙地之中。
  「可惡,一直跟蹤著我。現在已經出了風之國,你們還有什麼忌憚而不敢出來,是怕死在我手下嗎?」
  「舞,現在還不是時候,再往前走,來吧,來吧,舞。」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讓人辨不清敵人在哪一個方向。
  緩緩地,舞閉上眼睛,然後抬起腳。
  ……
  那聲音再次響起:「你這個笨女人,是往前走不是叫你往左走!」
  另一個聲音同時響起:「別這樣,我們好不容易才控制住她。」
  「你給我閉嘴!」
  「是!」
  舞冷笑了聲,又抽出一支苦無頭也不回地便向身後丟了去。
  「這種級別的亂心術就妄想控制住我,霧隱村怎麼會派你們這些不濟的傢伙來捉拿我。上一次派來抓我的人呢?」
  「他們倆啊,一個受了重傷,另一個被派遣執行新的任務去了。」
  「你給我閉嘴聽見沒有!她現在是敵人不要搞不清狀況亂搭腔。哼,竟然破了我的結界,看起來舞大人真是越來越厲害了。不過,對付你我們就足夠了,其他人還有更多的重要任務要完成呢。」
  舞轉過身看著身後顯了形的五個人。
  「所以,要動手了嗎。五個人一起上吧。」
  沙漠中六個人,五對一,互相敵對地各站一邊。可即使是五個人面對著舞,也仍然不能讓心裡的恐懼減少。十三歲便成為霧隱村上忍的舞,一直被大家稱頌為神話中的少女,卻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而刺殺霧影,雖然沒有成功,但也致使霧影受到了重創,被霧影列為S級通緝對象。更可怕的是一年來凡是前去通緝她的忍者幾乎無一生還。而另一邊的舞此時也有所顧慮,受了傷還未來得及痊癒的自己,體內已無太多查克拉可以使用,可對方都是上忍級別的,實力不可以小看。這一仗,看來得賭運氣了。
  「別磨蹭!得先發制人才是!」為首的霧忍隊長再耐不下性子發起了攻擊,餘下的幾人便也跟著衝了上來。
  「就這樣而已。」舞冷著臉,不停變換著結印手勢,在他們離自己不到十步遠時,舞大喝一聲,左手狠擊向地面。
  「水龍!」
  五個人全像被電擊似的停了下來,一出手就是必殺技嗎?所有人都彷彿看見了死神在向自己招手。水龍,舞的秘技,可以瞬間將人冰封,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一秒,兩秒,三秒……
  「似乎沒什麼事啊?你們呢?」五人中的一個人說道。
  隊長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於是他對著舞大笑道:「舞,這次你可真是失策了啊。水龍只可以在有水的地方發揮威力,可這裡到處都是沙子啊。那麼,下面就看我們的了!」
  「混蛋!」
  轉眼間他們已到了身邊,舞狠狠握緊拳頭,向著離自己最近的人迎了上去。
  ……
  滾落到另一邊的舞,剛才還握緊的拳頭現在已無力地垂在地面,上氣不接下氣地喘著,查克拉,應該已經用盡了吧。
  可舞還在逞強:「哼哼,別忘了我的體術,也是,也是絕對一流的!」
  剛才那一記拳,舞竟然穿透了對方的身體,狠狠擊碎了心臟。
  「呵,對不起啊隊長,恕我要先走一步了。不能完成任務,我真的很遺憾。」吃了舞一拳的忍者在說完這些話後便永遠閉上了眼睛。只留下抱著死去的人低頭渾身不停顫抖的隊長,以及身後一臉難過的三個人。
  很意外的,舞看到他們這個樣子也很驚訝,沉默了一會兒她竟然說出一句安慰他們的話:「戰鬥就是這樣,會有死亡,會有人離開。死去同伴的感覺確實不好受,我很瞭解這感覺。」
  可這些話在他們聽來無疑是譏諷嘲笑。隊長將死去的隊員交給身後的三個人,然後自己緩緩站起身,沉著臉說道:「別說什麼好聽話,你不是想有個了結嗎,那麼去死吧舞!」
  他忽然又一次衝上來攻擊,這一次舞完全沒有防備。可面對這樣的攻勢,舞仍然不作逃走的打算。她張開手拼盡全力使出了「風刃」。可是——
  「竟然在我面前使用風刃,難道不知道我的最強技是什麼嗎!就讓你見識一下我的厲害吧!傷之風!」
  沒有了絲毫防禦能力的舞,立刻被風暴吞沒,在暴風中任意被折磨。可好像還不夠。
  「傷之風!」
  再一次被召來的暴風,與第一股風暴很快結合在了一起,風裡隱約傳來舞痛苦的呻吟。
  「我要給我的同伴報仇!我要殺了你!把你撕成碎片!」
  因為憤怒而變得扭曲的臉,格外恐怖。而風似乎也包含了他的意志,更加兇猛激烈。又過了一會兒,舞的呻吟聲也漸漸減弱。
  死了嗎?意味著這場戰鬥就這麼結束了嗎?
  風暴終於慢慢平息,四人正要上前去看舞的屍體時,卻都呆住了。舞正完好無損地躺在沙子做的保護層中,看起來她只是昏死過去而已。
  「你們,也就是如此實力嗎?」
  鋪天蓋地飛舞的黃沙中,緩緩走出一個背著葫蘆的紅髮少年,是我愛羅。
  「你是誰!為什麼要……為什麼要管霧隱村的事。」被他眼中的殺氣嚇到,四人中的一個勉強地問出這句話。看起來,他比舞還要可怕。
  我愛羅什麼也沒有說只是陰冷地笑著,血腥的味道讓他覺得興奮。他衝他們舉起手,腳下的沙子便迅速將他們團團圍住,另一個人忽然大喊道:「是我愛羅!是沙之國的砂暴我愛羅!」
  「沙暴,送葬!!」雙手緊握成拳頭,然後瞬間一切都消失了。只有那句「是我愛羅!是沙之國的砂暴我愛羅!」還在耳邊迴響。
  「……送你們去你們同伴那裡豈不更好。」
  
  等舞醒來時,月亮已升得老高了。再看看身邊,那個紅髮的傢伙居然正坐在自己身邊。
  舞很驚訝地問:「你救了我?」
  我愛羅抬起頭望著夜空說,「不放心,就又回來了。」
  「那他們人呢?」
  「離開了。」
  ……
  見舞不說話,我愛羅站起身要離開。
  「等等,那個背著葫蘆的紅髮……」
  「我愛羅。」
  「……嗯,我愛羅,謝謝你。」
  「我只是在做我該做的事請。」
  「我……好像脊椎折了,手臂也脫臼了,這次還真是差勁啊。」
  「……那麼只有先回去了。看起來你好像也不能走了。」我愛羅皺了皺眉頭,然後走到舞的身邊,蹲下身來。
  「啊!恐怕這個很困難啊。」明白我愛羅的意思後,舞猶豫道。
  「不要小瞧我。」我愛羅伸手攬過舞的肩,有些笨拙地橫抱起舞就向村子走去。
  
  「他溫柔體貼的方式,雖然不能用言語表達出來,但是卻可以感受得很清晰。他心裡那股被壓制住的溫暖火苗,正渴望重新一次的燃燒。」舞將頭靠向我愛羅的肩,閉上了眼睛。
  
  「我愛羅?」
  「嗯?」
  「名字?名字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
  「我愛羅,人人都愛著的修羅,一定是這個意思吧。」
  「人人都愛著的修羅?!」
  「嗯。今天的運氣真好,要不是你我恐怕就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了。」
  ……
  「還有……你的懷裡好溫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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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下
  我愛羅看她熟睡的樣子,不覺又將她往懷裡摟緊幾分。
  「還有……你的懷裡好溫暖。」
  何曾有人這樣對自己說。他的懷抱,別說他的懷抱,只要他一出現,所有人能回應他的便都是恐懼憎恨的眼神,他們詛咒他,詛咒他永遠活在黑暗中,永遠痛苦,永遠孤獨。
  他恨,恨自己為什麼只能成為一個殺人工具,恨自己為什麼得不到別人的關愛。
  可是這一刻,心裡的陰霾,那些讓他痛苦的殘像忽然像是被用清水徹底洗刷,不留一點印跡。
  是她。
  風之國的夜裡風很冷,怕她會著涼,他輕輕將她的頭挨近自己的胸膛。不自覺地他張了張嘴,很小聲地說道:「謝謝。」
  而一直睡在他懷裡的舞,卻低聲應了句:「真的是很值得依賴的人呢。」
  我愛羅驚訝地低下頭,還好,原來她只是在夢中呢喃。
  
  清晨,當堪九郎站在手鞠的門外正要作拉門動作時,手鞠便已一把推開了門,而站在手鞠身邊的卻是昨天已經走了的舞。
  不等手鞠說話,堪九郎便指著舞,「她,昨天不是走了嗎?手鞠。她看起來好像臉色很差,她怎麼會在你屋裡?啊!我被搞糊塗了。」
  手鞠不悅道:「怎麼這麼沒有禮貌,舞也算是我的客人。怎麼我愛羅昨晚沒對你講嗎?」
  舞衝著堪九郎露出很燦爛的笑臉,她並不介意堪九郎的話。
  最後出來的是我愛羅。他緩緩走了過來,卻忽然愣住,然後他開始後悔自己昨天不該多管閒事的。
  當舞看到我愛羅後,像個孩子似的開心地「跳」到他的身邊。傷還沒有好,卻不顧傷口再次裂開的危險而一跳一跳地出現在他面前。
  昨天晚上抱她回來後,自己衣服上竟被染上大灘的血跡,傷得那麼重,卻怎麼也不吭一聲。
  我愛羅本來是有些擔心她的,可今天卻看她這麼不愛惜他幫她撿回來的小命。他很生氣。
  可她一臉笑意盈盈地說道:「我的右手已經沒有問題了,身上的傷要不了多久就能痊癒了。」
  我愛羅只是沉著臉不作聲。
  「好像生氣了呢?」手鞠有些擔心舞,要是惹我愛羅生氣的話,只怕大家的生命就都有危險了。
  舞卻好像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見他板著臉便很委屈地低下頭:「你不希望我早些好起來嗎?」
  我愛羅倏地抬起頭,看著舞,眼神犀利。
  這是他每次殺人前的眼神,堪九郎和手鞠不約而同地向後退了一步,手鞠顫聲道:「我愛羅,別……」
  也緩緩地抬起頭,舞的眼睛不躲不閃地迎上了我愛羅可以殺人的目光。
  像是被施了魔法,手鞠和堪九郎永遠都不會明白,那一刻我愛羅瞪大的眼睛,因為面前女子的對視,竟一瞬間將殺氣消除殆盡。
  好不容易才擁有了可以保護的人,讓她遠離了死亡。他不允許有人讓她被死神再次威脅,自己也不可以。因為她是唯一說自己是她可以信賴的人。因為,她是第一個真正意義上說需要自己的人。
  「下一次,我一定會袖手旁觀的。」我愛羅冷冷丟下一句話,可是語氣中也難藏對舞的關心。
  「……我想大概不會再有下一次的。」舞調皮地笑著說道。
  「走了,出去說話。」他說,臉卻背著手鞠她們。
  大概,他也會不好意思吧。
  
  「看起來,我愛羅也許要墜入愛河了啊。」手鞠笑著對堪九郎說道。
  「你怎麼知道?」堪九郎也看著手鞠,一臉疑惑。
  「這很明顯啊,我愛羅正一天天改變呢。」
  「我怎麼沒看出來。不過為什麼是選擇她,她有什麼特別的嘛?」
  「是女人的直覺吧。總覺得她的出現,就是為了改變我愛羅。」
  「女人的直覺通常都很準嗎?」
  「那當然嘍。」手鞠信心滿滿地笑著說道。
  「那祝願手鞠小姐不要在某天察覺到她的愛人是那個叫作什麼丸的……哎呀!」
  話還沒說完頭便已被重重敲了下。
  「那個,哈哈。我的意思是說堪九郎也不錯啊……哎呀!」堪九郎的頭上鼓起了第二個包。
  手鞠冷若石像地走了。
  「你這個人總說不了好聽的話。」手鞠說。
  奈良鹿丸。怎麼會無故和他無故就扯上關係了呢,最好以後再不要碰到他,不要和他有任何關係……不過。那個傢伙,若真有天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又會怎麼樣呢?一定會頭疼死吧。可惡!怎麼想到這兒了。惡。手鞠臉上忽然出現紅暈,不過幸好沒人看見。
  
  喝過了早茶,四個人圍坐在一起,說的是舞是否留下來這件事。
  「畢竟是霧隱村的逃忍,恐怕對風影大人不好交待。」手鞠不得不說出她的顧慮。
  「雖然水之國與風之國從未交惡,但窩藏霧隱村的逃忍,恐怕會成為兩國敵對的開端。」說到正經事的堪九郎也是一派的認真。
  舞忽然走近堪九郎身邊,摸著他的額頭皺眉道:「怎麼才一會兒功夫你頭上就出現這麼大塊的瘀青。抹些藥或許會好些。」
  她取出隨身帶的藥劑,捧在手心,然後衝著堪九郎笑。
  堪九郎受寵若驚地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好。舞笑的心無城府,更好像對他們所說的話一點都不在意。
  「你不需要這些嗎?」舞失望地放下手,因為堪九郎不接過她手中的藥,是還在介意初遇時的那件事嗎?
  手鞠的目光落向堪九郎,似乎是在說:「怎麼還記仇啊,你也太小氣了吧,這畢竟也是舞的心意啊。」
  堪九郎明白她眼神傳達的意思。「什麼嘛,自己哪裡有小氣,雖然心裡還會有些排斥,但是——」
  「謝謝。」堪九郎對舞說道,他伸出手從舞的手裡接過藥劑瓶,輕輕在額頭上噴灑了少許,「希望可以馬上止痛啊。」他笑著說。
  「嗯。」舞點點頭,笑容重又回到了臉上。
  我愛羅站起身,「好了。現在你自己決定是繼續留在風之國,或者等傷養好後,繼續你自己的路。」
  靜。
  「啊……你是在問我嗎?」舞半天才反應過來。
  「舞……」手鞠對舞的後知後覺簡直是絕倒。
  「我是不應該繼續留在這裡的,這樣會給你們帶來很多的麻煩。可是現在,我……想留下,想和大家一起……可是……」舞低著頭,聲音幾乎低不可聞。
  「廢話真多……」我愛羅頓了一下,沒有把話說下去。
  猛地抬起頭,舞看著我愛羅,眸子裡滿是感激。
  「就留下來吧。」我愛羅就像使用唇語般,只是微微張了張嘴,可是身邊的三個人都看得清楚,並且明白他說的意思。
  另外兩人聞言大驚,手鞠提醒道:「這種事情,不是我們可以決定的。」
  「我愛羅你要考慮清楚啊!」
  「我想找到所謂最珍貴的夥伴。」我愛羅說話的口氣還是像以前一樣的霸道,可是,他從沒有對他們說過這樣的話。
  輕輕地,手鞠點了下頭。
  「說話的方式還是和以前一模一樣啊。這讓人怎麼拒絕呢?」堪九郎無奈道。
  
  「我看見了你心裡不斷燃燒的火焰,讓它焚燒吧。將痛苦的回憶化成灰燼,隨風而逝。那一天你就一定會變得快樂了,對吧。沒關係,這只是開始,會痛苦,路也很漫長,但如果可以,我要一直陪你走下去。」
  
  手鞠長歎一聲。這時屋裡只剩她和堪九郎二人。
  「手鞠,也許這次你的直覺不准呢?」
  「怎麼說?」
  「那個女孩不簡單。」
  「堪九郎會不會是你想太多了。」
  「最好是我想太多了。否則的話,我絕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到我弟弟。」
  「什麼時候開始這麼關心你弟弟了。」
  「一直啊。只不過從來他都不需要我這個做哥哥的保護。」
  「哥哥的關心,有一天他一定會明白的。」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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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憶
  黃昏時一個人站在平台上,身後是砂隱村,前面是飛沙,這裡很安靜。
  「夜叉丸,當初選擇要刺殺我時,你是怎樣的心情呢?難道僅僅是因為我的關係而害死了你的雙胞姐姐,我的母親嗎?我真的很想知道。一直都很想知道。現在你們都走了,可唯獨我,還孤獨地存活著。為什麼總是要選擇丟下我呢?這麼做真的很不公平。真的很不公平!即使是擁有沙的意志的我,即使是擁有了最牢固的沙盾,可是我也還是會受傷啊!不是表面在流血,是心,是心一點點被撕裂開。」
  我愛羅總是會在黃昏的時候一個人呆在這裡,於是這個地方只要到黃昏便像成了禁地般無他人涉足。
  他在這裡是可以哭泣的,因為沒有人會看見。可是那個夜晚跪在夜叉丸面前哭泣的小我愛羅已經消失了,現在的他,不需要了。他一臉冷漠佇立在風中,有些蒼涼甚至諷刺的意味。不是嗎?他是修羅,是只愛著自己的修羅。只愛著自己,那麼他還需要害怕嗎?還需要難過嗎?
  「人啊,不要在失落的時候看日落,那樣的話,就會迷失了看第二天日出的方向。」
  身後傳來舞的聲音。
  比起早上,她身上的傷似乎又好了很多。我愛羅看著她向自己走來,可是這個時候我愛羅覺得舞特別礙眼。
  「別過來。」我愛羅對舞發出警告,同時,舞的腳踝處已被沙子纏繞。
  「我以為你會需要個人在不開心的時候說說心事……」舞的聲音低到近不可聞。
  我愛羅很果斷地回絕說:「我不需要。」
  「是我自作多情,抱歉。」舞回答。
  背過身就走,舞沒作出什麼留戀或擔心的表情。剛才那一刻,在感覺到沙子勒住腳踝的時候,舞有種要窒息的感覺。那一戰,其實當我愛羅擋在她面前時,她便已經醒了。她清楚看到那四個霧忍如何被我愛羅操縱的沙撕的四分五裂,那一刻她的血液有被瞬間凍結的感覺,只是在我愛羅轉向她的前一秒她選擇了閉上眼睛繼續昏迷。如果可以,她寧願不看見他做殘忍修羅的那一面,可是此刻,腳踝處火燒火燎地疼,舞的心,硬生生地痛。
  甚至,心裡還有畏懼。
  「那個,可以告訴我怎麼與人交流?怎麼去分享,開心、難過的事情嗎?」身後的我愛羅突然問。
  
  我愛羅低頭輕輕踢開腳旁的一粒碎石子。它滾至立著不動好久的舞的腳邊,停了下來。遲疑了一會兒,我愛羅又默默地踢過去第二粒碎石子。
  第三粒,第四粒,第五粒……
  舞背對我愛羅站著,而我愛羅就默默地踢石子。夕陽下去月亮就升了起來。
  踢石子的聲音在安靜的夜裡顯得格外清脆。
  舞終於肯轉過身看一臉無措的我愛羅,這時候她腳邊已有了很多很多的小石塊。
  她忽然蹲下身撿起一粒碎石頭朝我愛羅扔去,石子砸在了他的腳上,有輕微的痛覺。再看舞,她卻笑靨如花,不停地撿起身邊的石頭都丟向他。
  有沙盾的保護他自然不會再受到石頭的「襲擊」。第一次,只是太過意外。
  「你笑什麼?」他問。
  可她只是笑,一味頑皮地扔著石子,哪裡管他問什麼。
  久了,像中了她的魔法,被她的笑感染。他偶爾也會從沙盾中伸出手接過丟來的石子再扔過去。
  就這麼一直來來回回。
  這麼清冷的夜裡,有石子與地面碰觸發出清脆的聲響,有女孩子的笑聲,偶爾還有……低沉的笑聲,只是女孩笑的聲音太大將它遮蓋住了,但仔細聽也仍辨的清。
  風帶著這些聲音,飛了很遠。
  所有縮在屋子裡的居民都很奇怪,這個夜裡,怎麼如此不安靜。
  
  玩的倦了,舞就席地而坐,她忽然問我愛羅:
  「這個樣子開心嗎?」
  我愛羅扭過頭去看夜裡的風沙,只是在喉嚨裡模糊地發出了個音。
  「嗯」
  「這個樣子,」舞對我愛羅說,「就叫作交流,就是在分享彼此的心情。」
  她歎了口氣然後躺了下去。這樣不用抬頭她就可以看見天上的繁星。
  「這裡和水之國的星空是一樣的啊。」
  「一直都只有一片天空啊。我們……白天還是夜晚都是活在同一片天空下的。」我愛羅手撐著欄杆沒有看她,只是說話時抬起了頭,也在看那星空。
  「我們可以活在同一片天空下真好。」
  舞忽然不再說話。很久後當我愛羅以為她是睡著了時,她卻很小聲地說:「剛才,在沙子纏住我腳的時候,我真的很害怕。」
  我愛羅的手默默抓緊了欄杆,他的手心裡全是汗水。
  她也開始害怕自己了嗎?
  「可是,」舞話鋒一轉,「你是我愛羅,是人人都愛著的修羅啊,那麼為什麼我還要害怕呢?你不是……」
  「人人都愛著的修羅?!哼!」我愛羅粗暴地打斷了舞的話。「從來都不會是!讓我告訴你我愛羅的真正含意是什麼!我愛羅,只愛著自己……只為了自己而戰的修羅……這就是我愛羅這個名字的含義,就是我……」
  他扭過頭,惡狠狠地看著她,面目猙獰。
  而舞只是平靜地坐起來,平靜地看他,平靜地說:「可是我從來都不是這麼認為的。砂暴我愛羅的事,我也有耳聞。可是我面前的我愛羅,我知道的,他才不是殘忍的修羅呢。因為我感受的到的是一顆需要被溫暖的心,因為一個人的那種痛苦,真的不是一般的難受。」
  ……
  「這裡,是夜叉丸死的地方,我一直都不可以忘記,不可以原諒。」
  我愛羅坐在了舞的旁邊,他要告訴舞糾結著他心的事情。如果一定要有人分擔,這一刻他願意選擇她。
  
  「怪物!去死吧!就是他……離他遠一點!笨蛋!別看他!滾開!」
  
  「我愛羅……沙之我愛羅……快逃啊!」
  「等一下,別丟下我一個人……我已經不想再孤單一個人了……我已經……」
  
  「痛的感覺……到底是什麼?」
  ……
  「夜叉丸,謝謝你。我覺得我已經大概瞭解痛覺是什麼東西了。」
  「這樣啊……」
  「……那麼我是不是和大家一樣……受傷了呢?」
  「我總覺得好痛……」
  「……!?」
  「雖然沒有流血……但是我覺得這裡好痛。」
  「肉體上的傷雖然會流血,看起來很痛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就會自然而然的消失,要是用藥的話好的也許會更快。但是心裡的傷卻沒那麼好醫那是非常難治癒的,心裡的傷就算是塗藥也有可能一輩子都醫不好。」
  「心裡的傷?」
  
  「我認為姐姐她是非常愛你的。沙子會自動的保護你,那是因為母親對你的愛,那是因為那些沙子裡包含有母親的意志。是心意。」
  「心意?」
  「心意,就是為自己身邊最珍惜的人犧牲奉獻,以慈悲之心來保護他,就像姐姐一樣。」
  
  「因為我愛羅大人就是我身邊最珍惜的人嘛。」
  
  「早上的事情真的很抱歉……很痛吧?這是外傷藥,如果你不嫌棄的話……」
  「……怪物……快滾!」……
  
  「每次,每次都對我,對我……只有夜叉丸……」
  「這是命令。有人委託我殺了你。你的父親大人,風影大人。」
  「父親大人他……父親大人為什麼……為什麼要殺我?」
  「被沙之守鶴附身而出生的你,只是被當作試驗體一直到現在都被保護著。但是……生靈.守鶴的力量,也就是無法控制沙之力量的我愛羅大人,對村子來說總有一天……成為危險的存在。在成為那樣之前……要殺掉你。」
  「那夜叉丸不是心甘情願的,只是父親的命令。」
  「不,不對。確實,我是接下風影大人的命令,不過,我要是想拒絕還是可以拒絕的。我愛羅大人,在我的內心深處,一定對你……非常的憎恨。奪走了我最愛的姐姐的生命……而生下的你,當作姐姐的遺物…我這麼想的,努力的…讓自己喜歡你。但是,我辦不到。其實姐姐並不希望生下你,她是一邊為了這個村子犧牲一邊詛咒著這個村子而死去的。從那時開始,我的心中就留下了一道一生都無法治癒的傷痕……你的名字是姐姐取的。這個孩子的名字是我愛羅,意思是愛著自我的修羅,只愛著自己,然後為了自己而戰。這樣就能維持你的存在。這個名字包含著這種心願,但是,姐姐並不是因為擔心你愛你而取的這個名字,而是為了成為維持你的必要才給你取這個名。憎恨著這個村子,詛咒著這個村子的姐姐的怨念,是作為這樣一個存在而遺留下來的。是為了讓大家都知道。她愛著你什麼的……根本就不是!」
  ……
  「只愛著自己而且只為了自己而戰。這就是我愛羅的意義,就是我。我終於明白了,我是一個人的,我不會再去相信任何人了,也不會再去愛,我是孤單的。沒錯,我就是孤單一人。」
  
  什麼時候,她輕輕靠在了我愛羅的肩頭,她睡得很香,而我愛羅好像一直在對著空氣說話。陳述的語氣,他更像在講一個故事,一個事不關己的故事而已。
  這一夜,難得我愛羅說了很多的話。
  可是,舞已經睡著了。
  「你睡著了嗎?」我愛羅小聲地問舞,「那樣的我,你會害怕嗎?」
  「即使是壞人,也始終是無法戰勝孤獨的。」
  「你沒有睡?」
  「不,我睡得很香呢,我要連同你的那一份一起睡。」
  
  「原來,你也曾嘗試過去邁出那樣一步的。誰說修羅的心是冰冷的。在你心中,藏著的是比誰都要灼熱的情感。可是……失望卻緊接著來得那麼快。不過,這不是你的錯,該做的你已經做了不是嗎?只是最後你還是選擇了逃避,再次封閉了自己剛剛開啟的心靈。你心中的那份傷痛,為什麼,為什麼要寧願讓別人來恨呢?是,愛與恨,都會讓人刻骨銘心,但是又有誰能看見,深藏於這樣一張猙獰面孔後面的怎樣的是一顆千瘡百孔的心呢?對不起,我還不能夠……」
  
  當太陽升起,有人經過這裡看見有陌生女孩靠著我愛羅的肩睡得正香而我愛羅正低頭擺弄石子時,這個人大叫一聲撒腿就跑得無影無蹤。
  我愛羅叫醒了舞。
  「我愛羅……」舞站起身舒展腰肢,現在看起來,她一點都不像是有傷在身的樣子。
  「我愛羅。」她又叫了遍他的名字,然後她說:「我明白了。明白了夜叉丸的心意。夜叉丸可以說是看著你長大的人,最瞭解你的人可能就是他了。與其讓你一直那麼痛苦地活著,去承受那些本不應屬於還是孩子的你承受的痛苦,死是否是另外一種解脫也說不定呢?所以也許從來都不是為了風影的命令,不為對你的恨,也許……只是為了你呢?也許死之前的那一番話,又只是為了不讓你為殺死他而感到內疚不安,為自己做的一切找一個更理所當然的借口,讓我愛羅的心再感受不到任何情感,這樣我愛羅就再不會覺得自己受傷了。雖然這辦法實在笨得可以。」
  「他已經死了,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了。」我愛羅背過身去。為了自己,如果真的如舞所說……不,怎麼會呢。
  「可是我們的心裡都在意並喜歡著你啊!」舞急切地說道。
  「什麼?」
  「啊!沒有什麼。」我愛羅扭過頭看舞,這讓舞有些心慌。
  「……」
  「我是說,如果喜歡,以後就常到這裡玩丟石子的遊戲啊。」
  「……」我愛羅轉身就走。
  「喂!肚子餓了,我們去吃早點吧。」舞突然衝著我愛羅大喊。
  已走了好遠的我愛羅看著跑過來的舞一臉迷茫:「我不知道那東西在哪兒賣?」
  「那我們去街上看看啊。」
  「可——」
  「不用擔心我們身上的錢不夠。走啦走啦。」
  到街市上時,所有人怕我愛羅躲我愛羅都來不及,誰還敢做我愛羅的生意。
  有人竊竊私語,舞和我愛羅都隱約聽見:
  「那個女孩怎麼和他走在一起,不要命了啊。」
  「那女孩不是咱們這裡的。」
  「好像前天他們就在一起,好像出村去幹什麼了。肯定沒幹好事。」
  「昨晚一直笑的那個女孩的聲音難道就是她?」
  「有可能。」
  「哼,和他在一起的能有什麼好人,真放蕩。」
  「噓,小聲點,要不大伙都沒命了。」
  
  舞的心忽然被人揪住般地疼。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麼看你呢?為什麼所有人都要說你是惡魔,你不是的啊!你也只不過是一個孩子呀……一個從沒有好好睡上過一覺的可憐的孩子……到底誰才是錯的一方……也許人生來都是自私而醜惡的,打從心底裡要排斥和自己不同的事物,把其他的視為異類。還是,你藏得太深,你寧願讓他們對你的誤會根深蒂固。可是這樣的話對一個才十二歲的孩子來說,有多麼殘忍呢?」
  她轉過身想去痛扁那群人,可我愛羅拉住她頭也不回地說:「舞,這邊,堪九郎來了。」
  舞驚訝地順著我愛羅的目光望去,是堪九郎。他正跑過來。
  「什麼事?」我愛羅問。
  「我愛羅……風影大人他要……見我們。包括……舞。」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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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子間的對峙
  手指輕輕擦過茶杯口邊緣,杯裡的茶連最後一絲熱氣也消逝了。手鞠暗暗歎氣,堪九郎出去的時間未免也太長了吧,只留自己一個人坐在這裡,真是無聊。她偷偷瞅了眼坐在對面一臉嚴肅的風影大人,「算了,還是不要說話好了,風影他這會兒一定在為我愛羅的事心煩吧。」
  手鞠站起來低聲說:「我去看看他們來了沒。」
  風影沒有說話,於是她便悄悄退出房間。那樣的氛圍,她可不喜歡。
  在街店買了簡易杯裝的咖啡,最近茶喝得太多,該換換口味了。
  其實從一開始手鞠就不打算去參加那樣的家庭會議。溜出來,在大街上閒逛,即使是看看漫畫聽聽音樂來打發時光也總好過在那屋子裡看劍拔弩張的父子倆彼此不斷誤會、仇視。
  隨便找了家店進去,挨著靠牆的位子坐下。店裡面放著的音樂是她聽不懂的爵士曲風,不過這並不影響到她看書,她最近正癡迷一部漫畫,那個故事很長很長,每一波每一折都讓人感受到撕心裂肺般難過。有時候,手鞠甚至會以為自己就是故事中那個要不顧一切保護弟弟的姐姐。
  故事中的姐姐和弟弟相依為命。而弟弟卻一直在憎恨著所有人,包括在一起生活十幾年的姐姐。後來,當他被村子裡的人所遺棄,只有姐姐仍願意留在他的身邊,為了保護弟弟而將自己的一切傾囊付出,甚至是,作為人類的心。在弟弟最後決定離開魔鬼的時候,在魔鬼憤怒地要撕碎弟弟身體的時候,失去了一切的姐姐,失去了人類的心遠遠站著的姐姐卻忽然跑過來緊緊抱住了弟弟。在弟弟第一次喊她「姐姐」的時候,她便永遠離開他了。
  「弟弟,就算連神都遺棄了你,我也愛你啊!弟弟,就算你比魔鬼還要殘忍千倍萬倍,我也會愛你啊!弟弟,無論我付出多少,即使得不到回應,我依然會愛你啊!因為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親密的人,我唯一愛的人啊……」姐姐臨死前的話,散落在風中。
  也割在了手鞠的心裡,很痛。
  「我和堪九郎對我愛羅會不會太不公平。從不和他一起說笑,從不買東西送給他,從不關心他,甚至還和別人一樣討厭他。」手鞠不由沉思。
  「如果有天……我是不是也會為我愛羅死呢?」手鞠想。不過她馬上就打消了這個念頭,我愛羅體內有守鶴的保護,他怎麼會有危險呢?如果真的有連守鶴都不能抵禦的危險,那麼自己又能幫上什麼忙呢。
  「對不起,一直那麼對你,我愛羅。」翻頁時手鞠輕聲細語,面對著那本漫畫書。
  身後那一桌坐著的人一直不停地向同伴講著今天村裡亂七八糟的事,手鞠雖然不喜歡老是說閒事的人,但又極不願意離開自己選中的「寶地」,只得默默忍受,當身後的人為空氣。
  可是當空氣的口中蹦出「我愛羅」三字時,手鞠不由坐直了身子,聽那空氣說:「今天啊,還有個超大新聞,就是啊,關於我…愛…羅的!」
  空氣的同伴們都倒吸了口氣。
  於是空氣用她洋洋得意的口氣說道:「今天早上啊,我愛羅和一個女孩肩並肩走在大街上,女孩看起來要比我愛羅大,個子還比我愛羅高一點呢。他們走在一起在怎麼說呢,真是招搖過市。我愛羅還拉著那個女孩!哎呀呀……」
  空氣的同伴之一嘲笑說:「比我愛羅還要高啊,莫非他有戀姐癖,嘻嘻。」
  又一個聲音說:「怪物也會有人喜歡嗎?那女的八成有病。要麼就是被逼得……」
  空氣嬉笑說:「看起來那女的是自願要跟他在一起的,她不像是村裡人,大概還不知道呢。」
  「我說啊,她要是知道他有多可怕,她早就溜啦。」
  空氣的同伴中又有一個說:「啊啊,我愛羅有愛人了那小雨怎麼辦啊,呵呵。」她在取笑她們中一個叫作小雨的女孩。
  一個小女生生氣地說:「別扯到我,我最討厭怪物!」
  之後便是哄笑聲一片,引得週遭的人都投來奇怪目光。
  「女孩就是舞,一直和我愛羅在一起的就是舞。那麼……那麼現在,我愛羅一定是在為了讓舞留下來而和風影大人爭吵。那麼,自己怎麼可以置身事外,自己怎麼可以逃之夭夭。我愛羅他一定非常希望我們可以站在他的身邊。」
  手鞠霍地站起,提起扇子就奔了出去。她甚至沒來得及付錢,沒來得及拿走自己的書。
  桌上的那本漫畫書停在了姐姐死的那一頁,風一直一直吹不起那頁紙。
  「那個提扇子出去的女孩是誰啊?」
  「扇子……好像是手鞠小姐,是我愛羅的同伴!」
  「啊!那我們的話她不是全聽見了。」
  「我們完蛋了。」
  「她應該不會告訴我愛羅吧。」
  「天知道……」
  一陣哀呼。
  
  「我想我明白了,我應該用怎樣的心意對你,弟弟。即使在你的心裡我們只是無關緊要的存在,可是我們不會再丟下你了,因為我們一直都愛著你啊。那個因為別人說他有一個怪物弟弟而和別人打架打到鼻青臉腫的哥哥堪九郎,還有那個在下雪天整晚不睡覺而在屋頂上守著你怕你亂跑,結果第二天發燒不能下床的姐姐我。小鬼,你是姐姐和哥哥的最大羈絆,喜怒哀樂都因你而被無聲地牽動,你明白嗎!」
  
  手鞠衝回去的時候正聽見屋裡的我愛羅冷冷說道:「我決定的事情也同樣不會被改變!還有,總有一天我也會和你一樣,成為風影的!」
  手鞠推門而入。
  風影和我愛羅正僵持著。氣得渾身發抖的風影舉起手就要揮向我愛羅,這十二年來他從來不曾如此憤怒。
  可沙子擋住了他的攻擊,我愛羅竟如兒戲般對待。他冷笑:「為什麼過去的十二年你都不曾如此憤怒呢,即使是看到我殺了人,你不是仍可以一臉冷漠從我身邊走過嗎」
  所有人都沉默,手鞠站在門口看著一切,風影的手被沙子緊緊困在風中,沙子後面的我愛羅一臉冷酷。堪九郎坐在屋子的一個角落裡,他的眼神裡是滿是無奈。而舞,卻坐在我愛羅的身邊低頭喝著茶,身邊發生的事情,她似乎一點都不在意。她可以這麼冷靜,即使身邊就是巨大的危險,她還可以這麼冷靜。這讓手鞠覺得震驚。
  這時,風影說:「是想殺了我嗎。」
  連問的語氣都不是,只是在作簡單而強硬的陳述。
  「我可以的。」
  毫不在意的語氣。我愛羅冷冷對著面前這個已經慢慢衰老的男人,這個,就是他的父親。
  「你以為我會畏懼那些保護你的沙子嗎。你根本就,不夠資格成為風影。」
  說著他竟真的揮下了手,穿過了沙子的保護層直甩向我愛羅。這樣重的力道,我愛羅一定會被重傷的。
  手鞠緊緊閉上了眼睛,不願去看。
  巴掌聲清脆響亮,桌子上有茶杯掉在了地上,摔個粉碎。
  「風影大人,對不起。」舞說。舞站在我愛羅面前,擋住了他與風影對視的目光,她話說得極平靜,就像她的人,一直都很平靜。
  可是她右半邊的臉已經迅速紅腫了起來。
  「風影大人,對不起。是因為我的關係,才引起了這場事端。這一巴掌,理應是要由我挨的。」
  手鞠驚得說不出話來,剛才還像是局外人坐在一邊喝茶的舞,竟會忽然就衝上去,替我愛羅挨打。可以快過沙子的防禦可以快過風影的攻擊。
  初見時只以為是個簡單的女孩子,可是現在,她身上的謎越來越多。
  風影也顯得很驚訝,「你怎麼可以做到?」
  舞不假思索地回答說:「是本能吧。因為沙子防禦的關係,削弱了風影大人的力道,我才僥倖只是受了點輕傷。」
  身後有一隻手拉住了舞,那手在顫抖,舞的心也在顫抖。
  「我們之間不會就此擺休的。」我愛羅一把拉開舞對著風影說。
  「我帶你去上藥,你的臉腫得不像話了。」我愛羅不再搭理風影而是緊緊拉住舞的手就往外走。在經過手鞠身邊時,手鞠忽然很小聲地說了句:「加油哦。」
  手鞠不期望能得到他的任何回復,但她只是希望他知道,作為姐姐的她打從心眼裡在支持他。
  他知道的。
  他說:「我知道。」
  
  剩下三個人的殘局,風影抽出一根煙剛點燃,可是看了眼手鞠,他還是掐滅了。手鞠不喜歡看到有人抽煙,所以在家裡風影是從來不抽煙的。
  「我看,舞留下來並不是件壞事。只是……」堪九郎斟酌著說。
  「如果留下她,以後就難免要和霧隱村發生摩擦。」風影替堪九郎把話說完。
  「怕什麼!我們砂隱村會怕他們霧隱村嗎,若真打起來,我們也有……」手鞠不悅道。但最後一句「我愛羅」手鞠卻沒有說出口,我愛羅確實很厲害,可是有時候他也不能控制住自己的力量,更何況,那一戰……
  「不是擔心這個……」風影似乎想說什麼,他有些吞吞吐吐。
  「是怕腹背受敵嗎?我們才與盟國翻臉,音之國又虎視眈眈。」堪九郎明白風影的難言之隱。
  「木葉村的第三代火影剛剛過世,我們應該派人去木葉村拜祭。即使我們曾經背叛盟國,只要向對方講清楚我們也是被音之國的人欺騙,我想兩國之間應該會互相諒解,重修於好。更何況木葉村的官員們應該也清楚他們現在的處境,同盟國願意修好,並肯於為難中伸出援助之手,我想他們沒有理由不接受的。」
  「可是如果他們再次強大了,而又向沙之國翻舊帳尋仇怎麼辦?」堪九郎問。
  「火之國的木葉村是全忍者界公認忍者最強的村子,所謂最正大光明的木葉村,如果事後再來尋仇,未免氣量也太小了些。即使是下一任的火影,他也決不會允許這麼做的。而我們,如果和木葉重新交好,那霧隱村就要有所顧忌,而音之國也不敢輕舉妄動了。一舉兩得不是嗎,所以說,和木葉村和好,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
  「手鞠,也許風影的位子繼由你來做才是最合適的,只是……」風影大人愁眉不展。
  「讓舞留下來吧。」堪九郎又一次說。
  「我說沒有同意她留下來嗎?隨你們吧。」風影站起身,「我想我該走了,我留在這裡會讓某些人不高興的。」
  「吃過了飯再走吧。」手鞠挽留道。
  風影大人擺擺手,頭也不回地離開。
  「恭喜手鞠被風影大人看中,說不定以後真能成為下一代的風影大人啊。幫我先簽個名吧。」堪九郎打趣道。
  手鞠瞪了他一眼。「沒有聽到舅舅的話,後面還有句『只是』嗎?……堪九郎你想成為風影嗎?」
  「我只喜歡人偶。」堪九郎指了指背後背著的烏鴉說。
  「我明白他的意思了。他是要我們幫助我愛羅,我愛羅才是他心裡真正的下一任風影。」
  「我愛羅畢竟是他的兒子,讓他繼任風影是一個好的選擇,作為哥哥姐姐的我們怎麼好推三阻四,幫助弟弟也是我們的義務。」
  「不,我愛羅有這個實力的。只是還不到時候。對了,你不是一向反對舞留下嗎,怎麼忽然改主意了?」
  「正如你說得我發現她是個好女孩啊……有些事情阻止不了了就讓它發展吧,不過我們還是要多留意。」
  「什麼意思?」
  「我們去吃飯吧,你請客。」
  「堪九郎!」
  「走啦走啦。」
  ……
  
  另一頭,在小屋子裡,我愛羅正用藥酒輕輕擦拭舞紅腫的臉頰。
  門緊緊關著,我愛羅像是怕誰忽然進來窺見了秘密似的顯得小心翼翼。而舞,安靜地坐在地板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瞅著正認真給自己上藥的我愛羅。
  離他那麼近,上上一次在他的懷裡,上一次靠在他的肩膀。舞忽然笑了。
  我愛羅一定從來沒有給別人擦過傷口,看他笨手笨腳的樣子舞忽然就很開心,雖然會很痛,但是舞什麼都沒說。
  「你笑什麼?」我愛羅問。我愛羅張口說話的時候才發現,兩個人離得實在太近,他忙坐遠了些。
  「真是個問題小孩呢。」舞答非所問。
  「以後不要擅自去決定為我做什麼,即使剛才你不衝上來,我也未必會受傷。」
  「那是因為我也希望著,可以保護你啊。要用慈悲的心去保護最珍惜的人,是你告訴我的啊。」
  「你越來越像夜叉丸了。」
  「那是因為我們有著相同的心意,我愛羅。」
  ……
  「只有一樣東西可以治癒心中的傷,不過這種藥不容易得到,只能從別人那裡獲得,那就是……就是愛。」
  ……
  「舞」
  「嗯?」
  「謝謝。」
  我愛羅忽然在舞臉上受傷的地方,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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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任務
  十天後,四人便接到了風影下達的任務。
  「這一次……是A級任務啊。」堪九郎有些驚訝。
  「暗殺他國的要臣。上次去木葉的任務我們並沒有完成,可這一次為什麼還要下達這樣的命令?」手鞠也不解。
  可是我愛羅什麼也沒問當即便接下了任務。
  「暗殺就是暗殺。其他的有什麼好議論的。」這是事後我愛羅的解釋。
  「那麼……目的地是……」舞打開地圖,「嗯……這裡,就是這裡啊,田之國。」
  「舞也要,一起去嗎?」堪九郎問。
  不等我愛羅回答,舞便已點頭搶話道:「那是當然啊,好久沒有活動筋骨了。」
  「舞——」一隻手按在了她的肩頭,我愛羅面無表情地說:「你留下來,這兒沒你的事。」
  「為什麼!」舞抗議道。
  「舞,又不是再見不到了,只是出趟遠門,你不用太掛念我們哈……」堪九郎剛說完這話就遭到了手鞠的白眼,後面的話便只好硬壓回了肚子。
  舞忽然很用力得拍了下桌子,「我是很認真地!!」舞說。
  三個人都瞅著拍桌而立的舞,一臉默默。我愛羅依舊面無表情地說:「很認真也沒有用。」
  ……
  一分鐘的停頓,眾人繼續沉默。
  ……
  手鞠沖舞擺擺手,示意她先坐下。「舞,我愛羅是擔心你。更何況對方並不是多厲害的角色,我們三個就足以對付了啊。舞你去也只是多一個殺人的人,殺戮畢竟不是一件好事啊。」
  舞仍然在據理力爭:「如果不是厲害的角色,那又怎麼會是A級任務呢!什麼足以應付,多我一個人就多一個力量啊,更何況你們怎麼會放心讓我一個人留在這裡呢!」
  「不管怎麼樣,我們都有我愛羅啊。」堪九郎說。
  「那麼」舞直視著我愛羅,「絕對是不讓我參與這次行動嘍。」
  我愛羅什麼也不說,就只冷冷對著舞的眼睛。
  舞直起身子,一臉不在意地說道:「好吧,我聽你的話就是了。可是,有些事情誰也說不定。」
  
  第二天天還沒亮的時候,三人便像往常一樣無聲息地離開了沙隱村。沒有人送別。
  那一天村子裡最高的山上一直有一個人站在那裡,直到黃昏時才有另一個人走了過來。
  「還要繼續嗎?」
  另一個人點了下頭。
  「……我知道了。」
  
  幾天後,一行三人便到達了目的地,田之國。
  可是,這裡怎麼看都不是有忍者出沒或修煉的地方。手鞠不禁奇怪,如果一切真如她們所看到的那樣的話,那這次的任務,也實在太簡單了吧。
  「不是這樣的,手鞠。不要掉以輕心。」看出手鞠的心思,堪九郎忙在一邊提醒道。
  「今天晚上就動手。」我愛羅說。
  「看起來我愛羅的心裡開始有些不安定啊。」手鞠想。
  堪九郎問:「還是老戰術嗎?」
  我愛羅點頭。
  於是三個人便有默契地分道而行,手鞠和堪九郎一起向集市方向走去,而我愛羅一個人朝他們的目的地——田之國的核心,國政廳走去。
  夜晚終於無聲息的來臨,當月亮升起老高時,兩個人影忽然出現在山腳下的樹林裡。
  白天來來回回地兜走,卻已經暗中摸熟了田之國城市各處以及各個主要路徑。當然他們最主要的目的只有一個:一下截斷所有從外部湧向國政廳的支援。
  堪九郎隱在暗處,穩操勝卷地笑了笑對手鞠小聲說道:「今天的地形倒真是對我們有利啊。這個國家的人也不知道怎麼想的,要把國政廳建在高山陡崖上,要是出了什麼事的話就算支援的人趕來也未必能及時衝上去支援,搞不好就摔下懸崖了。手鞠,看來我們可以以逸待勞了。」
  手鞠輕輕點了下頭:「我也很奇怪為什麼他們要把國政廳建在這裡。山腳下是城鎮,嗯,大概是為了有那種居高臨下俯瞰一切的感覺吧。不知道現在我愛羅在哪裡,行動了沒有。我們只能埋伏在山腰處,我總是有些擔心。」
  堪九郎探頭看了下外面是否有動靜,縮回頭又說道:「不用太擔心那小子,他體內畢竟封印著沙之守鶴,能有幾個人是他的對手,不會太危險的。我們還是管好我們自己,做好我們應該完成的任務,別讓做弟弟的反而嫌咱們當哥哥姐姐的礙手礙腳才是。多點磨練總是好的。」
  手鞠笑笑說:「怎麼忽然發現你一下子變得有頭腦起來,很不像堪九郎啊。」
  堪九郎愣了愣,隨即答道:「大家都會變得嘛。依我看手鞠你也變了,變得像個女人了。」
  「找死啊……」
  忽然兩束手電筒光照了過來,她們說話的聲音興許給夜裡城市巡邏的人聽見了。
  「誰?誰在前面說話?誰躲在那裡?半夜不睡覺跑到這裡做什麼?」
  樹林裡一陣抖動,巡邏的兩人忙跑上前要看看是什麼人。就在忽然之間,一個黑影撲了出來,連叫的聲音都未來的及發出,巡邏的兩人便有一個倒了下去,臉上被抓得滿是傷痕,死狀恐怖。另一個人見狀嚇得掉頭就想跑,可是他的脖子已被人用手臂勒住。
  「這麼晚了還出來巡邏真是辛苦啊。」女人的聲音,話說的冷靜異常。
  手電筒倏地掉在了地上,燈光隨即暗了下去,城鎮又繼續沉寂在黑夜中。
  「你怎麼說?」手鞠看著堪九郎利索地將兩具屍體藏在草叢後,小聲地問。
  「希望他們只是唯一不幸被我們幹掉的人,希望今晚只就他們兩個人出來巡邏而已。要不然我們就不能停止,開始了就不能停止。」堪九郎說。
  手鞠歎了口氣:「我忽然覺得自己像殺人的兵器一樣,做忍者就是要不斷地殺人嗎?我小時候想做忍者卻並不是這樣想的啊。」
  堪九郎沖手鞠露出信心滿滿地笑容:「別灰心嘛,一切會好的。等我愛羅當上風影的那一天,一切就都會好起來的,我們要有信心。」
  
  國政廳內二樓某個角落。
  我愛羅一早就站在了這裡,站在這個角落並不容易被別人發現,於是他就站在這裡,等著他要殺的人自己從房間裡走出來。
  樓下的鍾已經響過十二下了,月光隱隱從窗戶外面透進來,這真是暗殺的好夜晚。
  這時候有人推門走了出來,慢慢拖拖地腳步聲在整個樓道裡響起,下樓走向樓下的廚房。過了好一會兒腳步聲才又響起,腳步聲的主人正手端著熱咖啡,一臉睡眠不足的樣子。
  可是腳步聲又一次停下了,誰也不會想到什麼時候一個紅髮的小子會出現在樓梯口,堵住了路。
  「你是——」
  「來殺你的人。」我愛羅很乾脆地回答說。他伸出右手,沙子便很快纏住了對方的腳並迅速向上蔓延,只一眨眼間黃沙就好像已經完完全全包裹住了那個人。
  「砂瀑送葬。」
  黃沙忽然團緊像是要擠碎一切,被沙包裹住的人被黃沙勒得四分五裂,可是卻沒看見血肉模糊的場景。我愛羅看著落下的沙子,嘴角不輕易地彎了彎。
  「原來是影分身啊。」
  他緩緩轉過身,樓上的絲毫動靜都逃不過他的眼睛,像志在必得要得到狩獵的目標般神情,他又一步一步向樓上走去。近了,近了。
  門「吱呀」一聲被推了開,燈也忽然明亮了起來。坐在辦公桌後的人正是我愛羅的獵物。只是,瞥了眼立在他兩旁西裝筆挺的人,原來,對方也早有準備了。
  對方見我愛羅不說話也無有所行動,便先開口道:「你會奇怪我為什麼會有所防禦是嗎?我可不是你想像中那麼容易得手的獵物。哦,我想我還是先做個自我介紹吧,我是田之國的重要議員之一,我叫……」
  「我想沒這個必要。」我愛羅低頭打斷了他的話,然後他揚起頭嘴角仍掛著輕蔑的笑容:「你的存在對我來說毫無意義。所謂事先準備,在我眼裡不過是無謂的掙扎,不過,這會更有意思的,呵呵……」
  屋子裡靜得只聽得見我愛羅肆意地笑聲,他緩緩移動腳步,向前走,一步一步。
  「喂喲!你可不要太張狂了小子。讓你嘗嘗我拳頭的厲害!」離我愛羅最近的一個人這時候忽然站出來,揮拳就像我愛羅打去,可是拳頭才剛揮到空中一團沙子就已經勒住了他的手臂,只聽見慘叫一聲,揮起拳頭的人已經倒在地上抽搐不止,他的手臂已然斷了。
  站在議員身邊最近的人微微抽動了下嘴角,「笨蛋。」
  局面開始混亂,又有人撲上去,還有人要發求救信號,可是一切都在還未來得及行動時,他們的命就已經終結在我愛羅的手中。
  「殺你們真無趣。就讓我一次全部解決吧。」我愛羅終於伸出手對著議員和剩下的五人,一點點握緊。
  「沙縛柩!」
  同一時間,在議員身邊最近的人忽然一把拉起議員便衝向身後的窗戶,毫無猶豫地破窗而出,另外四人也立刻跟了出去。屋裡只剩下我愛羅一個人。
  我愛羅忽然變得興奮起來,這對他來說就像追逐獵物的遊戲一樣。他鬆開手看著被破壞了的窗戶,也準備跟出去。
  又只是忽然一瞬間。無數苦無從窗外飛了進來,又快又狠,目標,直對我愛羅。
  我愛羅微微皺起眉頭,他面前忽然出現一堵沙盾,那些飛來的苦無無一例外地被擋在了外面,不能傷及我愛羅分毫。
  「時間好像拖得有些長,手鞠他們應該等得不耐煩了吧。」我愛羅正要抬腳往前走時忽然一隻苦無穿過沙子紮在了自己腳邊,只差一點點,苦無就會深深紮在自己的腳上。我愛羅低下頭看著腳邊的苦無,愣了愣。
  沉寂的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窗外蜷縮躲在草叢裡的議員終於耐不住性子,要他們其中一人去看看屋裡的傢伙死了沒有。可是剛才領先撞壞玻璃的人卻阻止道:「還是等天亮吧,天亮後我們才能保證安全。」
  可議員顯然很生氣:「你這是什麼話!是聽你的還是聽我的。你以為你是隊長就可以命令我嗎,要知道花錢雇你們的可是我。」
  他顯然也很固執,毫不猶豫地再次拒絕:「對不起,我想您沒有搞清楚他們只是我的手下並沒有義務要聽你命令,給你使喚。如果你不想死的話,就安靜躲在這裡。」
  ……
  一團黑影緩緩向他們隱藏的地方靠近,隊長暗暗咬緊牙關,作好了最後一搏的準備。走向前再走向前……隊長忽然斜身飛出,五支銀色鋼針從左手指縫間齊齊射出。同一時間另四人也從不同方向衝出圍住了我愛羅。
  可是一切都是無用功,沒有人的攻擊可以穿越過沙盾,可以傷害到我愛羅。無論是苦無還是鋼針,只要碰到沙盾便都被反彈出去。
  「雷!爆破!」隊長迅速變換著結印手勢。另四個人於是也機械重複著隊長的手勢:「雷!爆破!」
  雷鳴聲四面八方響起,似乎要劈開這堅硬無比的沙盾。我愛羅得表情也開始變得越來扭曲,極度興奮狀的扭曲。
  「渴望鮮血的羅剎啊!渴望殺戮的修羅啊!讓這鮮血染紅天空,讓這殺戮盡興吧,不要停止。不要停止!」
  「我愛羅……」女子的聲音不期然響起,儘管眼睛已經變成渴望嗜血的暗紅色,但他還是看到那個身影,還真是讓人很討厭的身影。
  所有人都在一瞬間愣了一下,什麼時候這個女子會悄無聲息地出現在這裡,為什麼出現在這裡。
  「我愛羅。」她又一次輕輕呼喚他的名字。同一時間,她以出人意料的身手迅速將四人中離她最近一個人一把抓住狠狠摔出身後,她的身後是萬丈的懸崖。
  「你還是來了。」看著站在懸崖邊的舞,我愛羅終於恢復正常,他仰頭閉上眼睛歎了口氣。
  「因為,我真的不能放心。所以我還是私自決定跟來了。」舞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般,等著我愛羅向自己走來。
  「這麼不顧及後果行事,看來一開始就決定不帶你來是多麼正確的決定。」我愛羅邊說邊走向舞,然後狠狠拉住舞,認真地說:「所以從現在開始不要走到我無法保護你的地方去,嗯?」
  
  「是那麼堅定的眼神啊,我知道那是我一直一直不會忘記的眼神啊。為了這樣的眼神,即使付出如此如此多的代價也從來在所不惜是嗎?什麼時候,我竟也這般不顧一切。這般地不顧一切。」
  
  「原來還有同夥。一起上吧。」隊長說話的口氣微微有些顫抖,但想到剛剛犧牲的自己的同伴,他的鬥志再次被激起。
  「舞,我……」我愛羅微微偏頭看身後的舞。
  「嗯?」
  「我不想你的雙手染上骯髒的鮮血……」
  舞看著我愛羅一時不知該說什麼,她輕輕點了點頭,安靜地站在他的身後。
  「沙暴送葬。」我愛羅迅速舉起手握緊拳頭。四周立刻被黃沙礫石翻起覆蓋,隊長立刻跳上房梁可是剩下的三人在未來的及跳起時已被沙子緊緊包住,一瞬間,血如雨般在空中灑下,屍骨無存。
  這樣恐怖的局面,既使是身經百戰的自己,也無法不動容,更何況一個個死去的是自己朝夕相對的夥伴。
  「雷炎斬!」隊長以最勇猛之勢衝下來,他血色紅般的眼睛,死一般的決心。
  可我愛羅並沒有躲開的意思,他伸出手剛要喊出「沙縛柩」的時候,不料隊長身影一些卻是向著他身後的舞攻去。
  「舞……」
  儘管沙子迅速形成了保護圈,可強烈的電光還是穿透了保護舞的防護圈,最猛烈的一擊,舞的身體不由向後飛出,呈優美的弧線向萬丈深的懸崖墜落。
  「舞」我愛羅迅速撲過去,一把拽住了舞的手,而自己,空的手緊緊抓著崖邊的石頭,不鬆手。「我說過,你不會死的。」
  「我愛羅……」舞勉強抬起頭,張合著嘴,沙啞的發出不成調的音。
  「……笨蛋。」我愛羅沉默了一下然後沉著臉說道。
  可是看著我愛羅陰鬱的表情,既使是受了重傷的舞,也還是微微笑了起來。
  在山崖上,隊長冷冷瞅著性命垂危於懸崖邊緣的兩個人,他憤恨地看著黑暗處,狠狠說:「就讓我來送你們去地獄吧!引雷!破……」
  我愛羅猛才抬起頭想起上面的危險,可已經來不及回擊了。
  「水龍!」舞忽然從口中吐出這兩個字,她的左手被我愛羅緊緊拽著不能夠結印,可她的右手這個時候卻在迅速變換結印手勢。話音剛落她的右手便已緊緊貼在身旁的山石上,神情似乎要孤注一擲了。
  看到那樣的表情,我愛羅微微,微微愣了一下。
  霎那間,像一條勢不可擋的水色晶瑩的長龍,從最底處直衝而上,破土而出。電光石火般水色的長龍纏繞住隊長的身體,然後對準了心臟的部位,橫穿了過去。心臟的地方瞬間被凍結。
  一切只是一瞬間發生,一切只是一瞬間完結。
  隊長口中「破」字音還沒有完全喊出來身子便已經筆直地倒了下去。
  天空開始落下雨絲,冰涼晶瑩的雨絲落在我愛羅還有舞的臉上,身上。舞微微打了個冷顫。
  「……」我愛羅感覺到他右手緊緊握住的手在微微發涼,「哎,我們該上去了。」
  舞沒有說話,只是感覺我愛羅的手一直死死拉著自己。直到脫離了危險。
  我愛羅匆匆掃了眼窗外的矮草叢,「跑不了的……」
  用瞬息術只是頃刻間我愛羅便已出現在他的獵物面前,我愛羅彎起嘴角,嘿嘿笑起來。
  「不要啊!不要殺我啊……」議員轉身就往回跑,可是在他轉過身的那一刻忽然沙子就已經緊緊勒住了他,然後爆裂。
  我愛羅帶著邪意地笑容,看著染血的沙子迅速地落下。而舞,這時候正勉強扶著牆,立在紛紛落下的沙子後面,緊緊抿著唇,唇色發白。
  這時候的我愛羅正沉浸在殺人的快感中,即使舞站在那裡也依然渾然不覺地衝著舞舉起手,似乎準備著第二次的攻擊。
  可舞已經捱不到我愛羅出手便悶頭倒了下去,臉衝著那灘染著血污的沙子。
  
  「我不想你的雙手染上骯髒的鮮血……」
  ……
  我愛羅輕輕將舞馱在了自己的肩上,推開國政廳的大門大步流星地走下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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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失
  當我愛羅的身影出現在山下時,手鞠和堪九郎正背靠著彼此,堵住了去山上的路,而向他們慢慢靠攏的都是要上山救援的人們,可謂一夫當關,萬夫莫敵的情形大概也就是這個樣子了。
  剛才在懸崖上時,發動水龍和引雷的聲音猶如轟天巨響,在沉寂的夜晚格外的刺耳。於是睡夢中的人們紛紛驚醒,不知到底是出了什麼事。當推開門時,天空便已下起了小雨,仰頭去看田之國最高的山,看那國家的核心地國政廳的時候,卻感覺整個山整的大地都好像顫顫巍巍的。
  在他們紛紛聚集在一起想上山看看的時候,兩個陌生的人卻出來擋住了去路。
  當所有人都拉開陣勢準備一戰時,我愛羅的出現無疑又讓大家慌了手腳。
  沒有人認識這三個來路不明的人,也沒有人知道他們的企圖。只是看著低著頭緩緩走來的紅髮男子,一時間都慌了手腳。
  「我……」手鞠看著我愛羅過來張開口卻只是發出了「我」的字音,她略微偏頭,看清楚了他肩上馱著的人。
  我愛羅沒有說話也沒有看任何人,他越過手鞠和堪九郎繼續低著頭往前走,這時候一些村民攔住了他的去路,大聲責問道:「你們到底是來幹什麼的!你們做了什麼!不說清楚的話我們是絕對不會放過你們的。」
  這麼大聲地斥責,堪九郎暗暗猜想:「我愛羅不會讓這些人再嘮叨一句的,敢對著他這麼大聲說話的人,只有死路一條。」
  果然,我愛羅的拳頭微微握緊,可是過了很長時間後,他只是丟下一句話就繼續往前走,而那些村民們在不自覺中竟都紛紛讓出了一條路,目送著他們三人離開,遠遠離開。
  是怎樣的人,說話時的殺氣竟讓人都不寒而慄,不自覺地做出退讓,無能為力的退讓。
  「滾開,我現在沒有殺人的興趣。」
  
  「舞,現在的我,只要想起你,就無法不控制我自己不要殺人,我對你說過不想你的雙手染上骯髒的鮮血。是啊,我也不想用沾著那些無辜鮮血的骯髒無比的手去握住你的手。可是面對這樣的我,你是否依然還是會產生畏懼的心理呢?」
  
  風呼嘯而過。
  當太陽初升起來的時候,我愛羅一行人已經離開了田之國。這個時候,舞也已經醒了過來。
  看起來她的傷已經比昨天夜裡好了很多。當她說她可以自己走不用人扶的時候,手鞠和堪九郎都驚訝地看著她,一臉的不相信。可擺在眼前的事實又叫兩個人不得不驚歎,舞驚人的恢復力,實在是……
  可奇怪的是,醒來後的舞卻不和我愛羅說一句話,而我愛羅也一直沉默,沉默地一直走在最前面。
  第三天的時候手鞠終於忍不住悄悄問舞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舞什麼也沒說只是望著我愛羅的背影,眉頭皺得很緊很緊。
  「唉。這個世界啊,真是越來越讓人覺得迷惑。」手鞠感慨。
  「那個」舞忽然低聲問手鞠:「那天我愛羅下山後到底怎麼樣,發生了什麼事?」
  「……嗯?什麼都沒有發生啊。不過,倒有一句話我現在還是很奇怪呢?」手鞠忽然附在舞的耳邊小聲重複那一天深夜裡我愛羅說的話,「他說,『滾開,我現在沒有殺人的興趣。』」
  舞的眼睛忽然睜地很大,卻依然瞅著我愛羅的背影,說不出話來。
  
  安靜的夜裡。
  所有人都睡了只有我愛羅默默坐著,仰頭看著星空不說話。月光沐他一身,他在想什麼,有時候他也糊塗了吧。
  「謝謝。」不知什麼時候她坐在他身旁輕輕地吐出這兩個字,夜裡孤單的身影多了另一個身影的陪伴。
  「嗯?」我愛羅像是從鼻腔裡輕輕哼出一個音來。
  「一直忘了和你說這句話,謝謝。」舞輕聲補充道。
  「很晚了你應該去休息了。」我愛羅故作強硬地回答,催促舞快些回去睡覺。
  可這些話舞怎麼會聽得進去呢。她執意坐在我愛羅的身邊,不肯離開。我愛羅莫名其妙地看著一臉認真的舞,心裡忽然咯登一下,很潮濕,很溫暖。
  「我記得你對我說過『從現在開始不要走到我無法保護你的地方去』是不是?」
  「……唔。」我愛羅被這突如其來的問題給問住了,他支支吾吾半天卻不知道要怎麼回答。
  「所以我愛羅是說過要對舞負責的話嘍。」
  「……你不會害怕嗎?」我愛羅輕輕張口問。他扭過頭不去看舞,他記得她原來說過的,她會害怕的。
  「也許是會害怕吧。可是一個人的感覺有時候是會戰勝畏懼感的吧。而且,我從來都沒有想過你有一天會做傷害我的事情,我不害怕。」舞一臉堅定地回答他。
  「可昨天夜裡……」
  「即使你向我舉起手來,即使有天陷入瘋狂的你還會對我發出攻擊。可是我已經想得很清楚了。我愛羅,即便是有天你殺了我我也不會後悔因為這是我對你的信任,絕對信任。因為你真的是很值得讓我依賴的人。」
  「舞……」我愛羅緩緩念著她的名字,忽然肩頭一重,偏過頭,舞的頭已經枕在了他的肩膀上。
  「去手鞠那裡。」我愛羅說。
  「我已經睡著了。」
  「……」
  「吶,我悄悄告訴你一個小秘密哦。」舞小聲說道。
  「……」
  「我的名字,是全部名字啊。叫做吉達塔舞。」
  「是嗎?」
  「是啊。」
  「晚安,舞。」
  「晚安……」
  
  「真的很好,因為你說你不會害怕。雖然我什麼都不說,可是你一定知道我心裡很開心對吧。這樣的你,我真的希望可以永遠留在我的身邊,為此我什麼代價都願意付出。舞,路還很長,既然開始了,就一起走下去,即便從現在起只是為了你的依賴,我也會變得更強的。我會變得更強的,強大到有天足以保護我身邊的所有人。夜叉丸,在蒼穹上的你請好好看著我吧。」
  
  幾天的長途跋涉,終於回到了砂隱村。「畢竟,家鄉還是自己的好。」堪九郎伸了伸懶腰想。
  「一會兒我要去風影大人那匯報這次的任務完滿完成。我愛羅,你們要一起去嗎?」手鞠問。
  「這種事一向都是你在做,何必拉上別人湊熱鬧。舞……」我愛羅無奈回頭去尋找舞的身影,剛才還跟在身邊的,一眨眼就不見了人影。
  舞這個時候正趴在一家商店外面的玻璃櫥櫃前,專心致志地看著櫃子裡擺放著的各種精巧做工的戒指。直到聽到我愛羅喊自己的名字,才直起身向很遠地方站著的我愛羅他們招手。
  「手鞠,過來看啊。好漂亮的戒指啊。」舞衝著手鞠喊道。
  一時間,三個人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看著舞神經質地向他們揮手。
  「舞……現在還有其他事要辦……」堪九郎乾咳兩聲,然後招呼舞趕緊過來。
  「不要管她了。」我愛羅忽然說,匆匆掃了眼舞,他轉身就走。
  「舞,我還有事,先走一步!」手鞠無可奈何地聳聳肩扭頭向另一個方向走去。堪九郎見怪不怪地向舞走過去,拍拍她的肩:「別擔心,我愛羅是想你一個人可以玩得開心點,他是擔心他在的話村裡人會對你有所顧忌的。」
  舞向堪九郎點點頭,目送他離開後,她一個人便自由自在地到處亂逛。
  「嗯,是已經好久都沒有這麼悠閒的逛街了,上次逛街是什麼時候早已經模糊的記不清楚了啊。」舞想。
  這時候忽然一個年輕人走過來,像舞鞠了一躬。「請問你是我愛羅大人的朋友吉達塔舞小姐嗎?」
  「……我是。」舞點頭。
  「風影大人有話要向你傳達。」
  「什麼?」
  「霧隱村的使者已經到達沙隱村了。」
  舞剛剛微微彎起的嘴角已無聲息地緊抿成了一條線,「我知道了。我們走吧,帶我去見風影大人。」
  
  風影的房間裡。這個時候手鞠已沒有隱瞞地將田之國一行期間發生的所有事告知風影大人。
  當報告結束後手鞠走出房間時,她隱約看到了不遠處有兩個人走進了秘密議事廳,其中一個人好像是舞。她正想開口叫舞的名字以求證她是不是舞,可是想了想她還是沒有這麼做。這實在不是該她管的事情啊。
  她低頭瞥了眼屋子裡坐著的一臉嚴肅的風影大人,什麼都沒說,關好門離開。
  
  秘密議事廳內,年輕人沖了杯咖啡遞給舞。舞拒絕說:「謝謝,不過我從來不碰這種東西。」
  話剛說出口身後便傳來聲音,「舞,我以為你會決定不來的。」
  是風影大人。
  年輕人畢恭畢敬地向風影鞠了一躬後就退出了房間,屋內就只剩下舞和風影兩個人。
  舞站起身也對著風影鞠了一躬:「給風影大人您添了這麼多麻煩,怎麼好再讓你為難呢。」
  風影示意舞坐下,然後他自己也坐了下來。「沒想到霧影的消息這麼靈通,三天前我才接到他的電話說是要將你帶回去昨天下午他們的人就已經到了。舞,我很抱歉我不能夠保護你,如果你不逃走的話,我只能將你交給他們。」
  「風影大人你的難處我明白的。我是一個逃忍,所以在我背叛過去的那一刻,我也已經能夠預料到這一天的到來。我一點也沒有埋怨任何人的想法,並且,我也不準備再逃避下去了。只是抱歉,風影大人交給我的任務,恐怕我難以完成了。」
  風影沉默地點了下頭。
  得到風影的理解,舞滿意地站起身,「他們就在外面吧。」
  正準備推開門,可是在手扶住門框的那一刻,風影忽然對舞說,「對不起,舞。」
  「沒有關係的,這是我自己的事情,風影大人。」舞回眸微笑道。
  「作為風影有時必須要犧牲一些事情才能換來村子的安寧。我很慚愧。」風影站起身深深向舞鞠了一躬。
  「請別這樣。您這個樣子會讓我不自然的。我走了,風影大人請多保重。」
  她推開門,看著門外站著的幾個人,走了過去。
  
  是吃晚飯的時候了,可是舞還沒有回來。我愛羅坐在飯桌前,看著掛在牆上的鍾所顯示的時間,等得有些不耐煩了。
  堪九郎坐在桌子的另一邊,看著我愛羅臉上的表情漸漸起了變化。他手撐著頭,天知道一會兒會是什麼樣的情景。
  此時,手鞠也異常平靜地沒有說話,但她心裡很明白,「這個時間還不見回來,看來白天見到的人就是舞沒錯了,可是是什麼樣的事情可以讓風影大人留舞到這麼晚還不回來。」她想不通。
  終於我愛羅「騰」地站起身,他對手鞠和堪九郎說:「你們先吃吧,我出去找她。」
  「我愛羅!」堪九郎也站了起來。「我們,我們三個一起去吧。」
  沉默了幾秒鐘,我愛羅緩緩點了點頭。
  
  可是偌大的村子裡卻獨獨不見了舞的身影,找了兩天卻一點消息也沒有。村子裡幾乎每一棵樹下,每一個角落,每一個房間都找過了,可是,還是找不見舞。
  第二天的夜裡,找了幾天不知疲倦的三個人,終於坐了下來稍作休息。緩緩呼出一口氣,堪九郎小心翼翼說出自己的想法:「舞,會不會一個人走了,不辭而別啊。」
  話剛說出口,手鞠便抬起頭看著堪九郎,不是責怪的眼神,是害怕。如果真是這樣,那麼,手鞠想,「自己一定會自責內疚的,因為明明看到了發生的事情,明明可以做一些事情的,可是當時卻什麼都沒說,沒做。」
  我愛羅卻搖頭,他肯定地說:「她不會一個人走的。」
  「呼……」手鞠長長吐出一口氣,她站起身拍拍褲子上的土,說:「我有一個情報,三天前,我好像看見過舞去了風影大人那裡……」
  「你怎麼不早說!」我愛羅突然用憤怒的眼神看著手鞠,一瞬間便不見了人影。
  「我以為這樣的事情,怎麼會互相扯上關係呢?」手鞠難過地低下頭。
  「手鞠,沒關係的。趕緊振作起來吧,把舞找回來,這是當前最重要的事情啊。」堪九郎安慰說。
  
  風影的房間裡,我愛羅一把揪起已經休息了的風影,質問他舞去了哪裡。
  隨後趕來的手鞠、堪九郎看著失態的我愛羅,都不禁捏了把冷汗。
  「你這是怎麼了,一點禮貌都不懂的嗎!」風影不高興地推開了我愛羅的手,可我愛羅用勁太大,推搡時竟扯掉了風影大人睡衣上的兩顆紐扣。
  「你!」我愛羅怒目而視卻終於不得不後退了幾步,他握緊了的拳頭用力狠狠擊在了一旁的牆壁上,牆面隨即裂出好幾道裂痕。
  「告訴我舞的去向,她去了哪裡!」我愛羅咬牙切齒地問道。
  「你這是一個兒子對父親問事情的態度嗎?是一個晚輩對長輩該有的態度嗎!」風影怒斥道。
  「我愛羅,為了得到舞的消息,你就先忍耐一下吧。」手鞠在他身後小聲提醒。
  沉默了很長時間後,我愛羅終於可以冷靜下來。「請告訴我舞的去向,她去了哪裡?」
  看到兒子憂傷的眼神,風影的心忽然狠狠痛了一下,他從不曾看到過今天夜裡的兒子,躁動焦灼後的憂傷,如江水般,可以淹沒一切的憂傷,延綿不絕。
  「為了一個女人,一向倔強的你竟然肯向我低頭。她在你心裡一定很重要對吧。」
  我愛羅沒有說話。
  「她被霧影派來的人帶走了,我沒辦法留下她……」
  話還沒說完,屋子裡便已經不見了我愛羅的身影,很久以後,風影頹然坐在地板上自嘲地笑了笑。「去接舞回來吧。手鞠還有堪九郎,我愛羅就拜託你們照顧了。」
  ……
  「是。」手鞠、堪九郎異口同聲地應道。


被囚
  黑暗的水牢中。
  有一個人被沉默地吊在半空中,用四條粗的鐵鏈緊緊鎖住。她就被鎖在這裡,沒有人會對她用鞭撻,用酷刑;沒有人會來判定她的生死;沒有人會對她說話;沒有人會走近她的身旁;甚至沒有人知道這個水牢知道她的存在。她就被鎖在這裡。
  有些時候,她自己都恍惚以為自己生來也許就是在這又黑又潮的的屋子裡的,過去的時光只是自己任性地逃了出去玩,玩膩了,於是現在又回來了。
  於是現在又回來了啊。
  她默默歎了口氣疲倦地闔上了眼,手腕腳腕上被鐵鏈勒出的瘀痕已經不痛了。
  
  「我是誰啊……是誰啊……」
  「你是吉達塔舞啊!」
  「吉達塔舞……我不是啊,不是啊……」
  
  霧隱村。霧影的會議廳裡。
  中年男人憤然站起來,他實在對霧影的決定百思不得其解。他向霧影質問:「為什麼?明明是立即捕殺的S級逃忍,為什麼不殺她,而只是拘禁她!她身上背負了的可不止是幾條人命的問題了啊,為什麼還要縱容這樣的人存在於這個世界上。她可是曾經也對霧影大人您出手了的啊!我真的很不理解!」
  霧影抖了抖手指,熄滅了食指與中指間夾著的煙。
  「伊籐,我知道你是對的,不管什麼時候,保護村子的和平才是最為關鍵的。可是,請原諒我的一些私心吧。我不能夠狠下心作出這樣的判決,畢竟,看著她成長的我,已不能夠再接受心愛的徒弟和我生死相隔的事情了。」
  「可是……」
  「我已經決定終生將她囚禁於水牢裡,這樣的懲罰也該是她的結束了。以後不要再有人對這件事提出任何異議了。」霧影揉著眉心,緩慢而沉重地說道。
  「……既然霧影大人已經決定了,那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叫伊籐的中年男人微微低下了頭。
  
  砂之國到霧之國的路上。六排深淺不一的腳印一直在不斷延伸。久了的痕跡,大風吹過,飛沙很快覆蓋了上去。
  一直沉默不語的我愛羅並沒有責怪手鞠一開始沒有將舞的消息說給他聽。可是看到他冷峻的背影手鞠就會一直很自責,這使得原本精力旺盛的她這幾天都顯得無精打采。
  堪九郎一早就看出手鞠的心思,終於當他們走進霧之國的領域時,他叫住了我愛羅。
  其實內心裡一點也不想管這種事情,畢竟堪九郎不想隨便觸怒我愛羅,雖然最近他的脾氣好像好了很多可生氣起來的話仍然是很可怕。但是手鞠又很讓人不放心。
  「我愛羅!」堪九郎對著走在最前面的我愛羅喊了聲,於是三個人都停了下來。
  「手鞠」堪九郎又對手鞠說:「我覺得你最近的狀況好像不大好,是有什麼事嗎?」
  他明知故問。
  可手鞠現在已經沒有和堪九郎鬥嘴的精神了,她輕輕搖搖頭,看見我愛羅的目光移向自己這邊便忙別過了頭。
  「啊哈,這個樣子的話如果手鞠你不好意思說我代你向我愛羅說明好了。我愛羅,手鞠一直想問你是不是還在生她的氣,責怪她沒有立刻說出舞的消息來?」
  「我……」手鞠急著好像要解釋什麼,可是張開口卻又不知道說什麼好,於是又越發的沉默。
  一時間三人都沒有說話,似乎很尷尬。
  大風又吹了過來卻已經不像是在砂之國的領域內那樣凜冽。我愛羅無聲地轉過了身,又繼續往前走。
  「我愛……」堪九郎看著自己這麼有個性的弟弟的背影實在不知道要怎麼辦了,從不把哥哥和姐姐的話放在心上,有時候真的很想痛扁他一頓,如果他不是我愛羅的話。
  「我並不擅於言語的表達,所以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我沒有生氣,因為我的心裡一直在想如何立刻找到舞,至於其它的事情,我還來不及想。」我愛羅忽然回答道。
  得到這意外的答案,手鞠和堪九郎都愣了愣,手鞠疲憊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如釋重負的笑容。堪九郎在心裡偷偷說:「真是個臭屁哄哄的小孩子。」臉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霧隱村。
  三個人並沒有走到熙熙攘攘的街市,而是找了個安靜不宜讓人察覺的角落。我愛羅輕輕取出自己的眼睛,用念力傳給它舞的信息,讓它去霧隱村各處尋找。
  「我們都需要休息了,日落之後它會飛回我身邊的,希望它可以找到。」我愛羅說。
  他用灰色的布遮住了右邊缺少眼睛的地方以及額頭上紅紅的「愛」字,隨後三個人找了一家不起眼的旅店,休息到晚上的時候,眼睛才飛了回來。
  我愛羅閉上眼睛讀取右眼傳回來的信息。可奇怪的是卻沒有得到任何關於舞的消息,眼睛裡傳輸來的訊息只是一個紅髮的陌生女孩子。
  「紅頭髮的女孩子和舞有什麼關係?」我愛羅百思不得其解。
  「不管有沒有關係,我們都應該去看看那紅頭髮的女孩子,或者能得到什麼蛛絲馬跡呢?」手鞠說。
  
  幸子是霧隱村裡最平凡不過的女孩子。她不是忍者,因為她覺得自己沒有這個天分,於是一直不肯上忍者學校,後來她接手了媽媽的生意成了一家小麵店的老闆,日子過得不寬裕卻也平靜而快樂。直到有一天霧影的出現,才徹底改變了她的生活。
  如果當初霧影沒有出現在她的面前,如果當初她沒有接受霧影的拜託,如果當初她不走進那裡,也許對於她將有個風平浪靜的一生。可是面對未知的未來因為走了某一步,當所有如果都變成了真實時,她的人生也因此悄悄而改變了。
  清晨,她起了大早便開始為新的一天做準備,然後開店做生意。一般早上就來吃麵的人很少,所以這時候幸子總是坐在店裡做一些其它的事情,比如做壽司。
  可今天有些不一樣呢。開店沒多久,便有三個人來店裡吃麵,兩男一女。幸子抬頭不經意地瞄了一眼,隨後便將客人點的拉麵端了上來。
  「一大清早就得吃拉麵。」其中一個男人邊吃邊埋怨。
  「你能不能安靜吃會兒面呢,真是拿你沒辦法了。」坐在男人身邊的女人無奈地說道。
  「我也想啊,可是我的胃不聽使喚啊……」男人還想說下去可收到女人警告的眼神祇得立刻改口說:「好好好,我吃就是了。」
  相比這邊不安靜的兩人,坐在一邊默默吃麵的另外一個人就讓幸子覺得順眼多了,他一直安靜的底頭吃麵,不說好也不說不好,似乎身邊鬥嘴的兩個人和他也完全沒有關係。
  他也有著一頭紅色的頭髮,蒼白的臉上有一雙冷漠的眼睛,眼睛周圍是黑眼圈,一副從來就沒有好好休息過的樣子,還有額頭上最讓幸子注意的那個鮮紅的「愛」字。
  幸子的眼神在他身上停留了很久,直到他吃完麵抬起頭看自己時,幸子才猛回過神來。這時候女孩子已經將錢遞到了櫃檯上,笑容可掬地說道:「謝謝你的面。」
  「哪裡,哪裡。」幸子笑著伸手接過錢,這樣羞澀的女孩,手鞠心想:「她又會和舞有什麼關係呢?」
  「雖然說早上吃麵還真是……但是老闆你的手藝還真不錯呢。」堪九郎也微微笑著誇獎說。
  幸子像吃了蜜一樣笑得更加甜蜜。可是那紅髮的傢伙依然什麼都沒有說,他擱下碗筷站起身就離開了。
  幸子忽然覺得有些秋風瑟瑟。目送著三個人離開,她自言自語地說了句:「他是啞巴吧?」
  但是想這些事沒過多久幸子便開始忙碌起來,中午客人漸漸多了起來。和往常一樣,辛苦了一天當夜晚降臨她送走最後一位客人後,幸子伸了伸攔腰,關好店提著煤油燈和飯籃子便離開了。
  她卻不知道,在她不知道的某個隱蔽的地方一直有三個人在默默注視著她,而這一刻,他們正遠遠地跟在她的身後,距離遠的讓她不足以發現有人在跟蹤她,而他們也決不會跟丟她。
  於是就這麼一前一後在小鎮上拐啊拐啊,走過很多街道轉角,從村上最繁華的街道走到漸漸沒有人煙的地方,從柏油鋪的路走到村外某條小溪的沿岸。
  幸子走到一扇破舊而隱蔽的鐵門前,輕叩了叩門,裡面露出一張男人的臉,隨後便聽見開門的聲音,隱在很遠地方的我愛羅取下右眼,讓它悄悄跟在女孩後面進去看看舞是不是在裡面。
  煤油燈照著昏暗潮濕的台階,台階兩邊已經生出了好多青苔,幸子小心翼翼地扶著牆一階一階地往下走,她還記得第一次來這裡的時候就狠狠摔了一跤,摔得很痛啊。
  她到這裡來是為了給一個終生被囚禁於此的犯人送飯,她似乎犯了很重的過錯,所以手和腳都被很粗很粗的鐵鏈給鎖住了再也得不到自由。可每次看到她無生氣的眼睛,幸子總覺得很同情她,卻又不知道該多說些什麼多做些什麼。幸子只是從霧影大人的口中得知她的名字是叫作:吉達塔舞。一年前在逃的S級逃忍,死囚。
  「吃飯了啊,今天我給你帶了壽司,我親手做的。」幸子故作輕快地對她說道。她的雙手被鏈銬鎖著不能夠吃東西所以只好由幸子餵給她吃,「總是吃拉麵,你一定有些厭煩了吧。」幸子又說道,她每次近距離去看她時總是很惋惜,她有很漂亮的臉,可是在這暗不見天日的鬼地方待著,她美麗的容顏也有了一種頹廢的病態。
  舞抬起頭卻看不清幸子的臉,她的眼睛已經有些恍惚得看不清人了。她虛弱地張開口很勉強才說出「是你啊……」這三個字。
  幸子扭過頭看著站在牆邊暗處的男人,拜託道:「把她放下來吧,她這個樣子會死的。」
  看門人搖了搖頭:「對不起,伊籐大人囑咐過,她是極度危險的人,絕對不可以有絲毫放鬆。」
  幸子無奈地跺腳,回頭看著虛弱的她,歎了口氣。「你啊……」
  「我……是誰啊……」她輕輕地又問。
  幸子回答說:「你是吉達塔舞啊!」
  「吉達塔舞……我不是啊,不是啊……」舞用力搖了搖頭,腦袋也耷拉了下來。
  「喂!你不要嚇我啊。吉達塔舞,起來啊,不要睡啊!我做了吃的給你,不可以睡啊!」幸子很用力地搖著舞,搖得鐵鏈都發出「吱啦吱啦」很大的聲響,看門人這個時候忙走過來拉住幸子,阻止她再弄出聲響,他告訴她:「你放心她不會有事的,她只是太累了。你還不知道,伊籐大人對我講過:『她和咱們的體質是不大一樣的,也就是說如果不是可以當場斃命的重傷,她絕對不會有生命危險的。』一會兒她就會醒來的。」
  幸子不甘心地吼道:「可是她要昏迷到什麼時候,不管有沒有受傷,可是如果不吃飯不喝水的話,不管是什麼人都是會死的!每天只有晚上的時候她才能吃到一些食物勉強裹腹,現在她又昏倒了!她會死的!這個樣子,你還是要把她吊在半空中這樣折磨她嗎!還不放她下來!」
  「可是如果讓她逃走了怎麼辦,我們兩個誰能負責得了,你知道不知道為了抓住她,多少人,多少人都犧牲掉了寶貴的生命,都死在了她的手裡。你說我能不害怕嗎!」看門人仍是決絕地說道。
  幸子卻微微錯愕,看著昏死過去的她。這樣的女孩子她的手心裡曾經沾染了多少人的鮮血呢,她又背負了多少的血債。
  「吉達塔舞……我不是啊,不是啊……」
  她說這樣的話,幸子忽然有些明白了。
  「舞」另一個聲音這時候從她們身後傳了過來,站在水牢的門口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人影忽然說話。幸子側頭去看,藉著他身後斑駁的月光,幸子看清了他。一頭紅色的頭髮,蒼白的臉上有一雙迷茫的眼睛,眼睛周圍是黑眼圈,一副從來就沒有好好休息過的樣子,還有額頭上最讓幸子注意的那個鮮紅的「愛」字以及他身後背著的大葫蘆。
  「是你!」幸子驚訝地差點叫出聲。
  他身後還有一男一女,女的身後背了把扇子,而男的身後則不知道背的是什麼奇怪東西。原來竟是早上第一班來她麵店光顧的客人。
  「你們來這裡幹什麼!不知道如果沒有霧影大人手令是不可以走進這裡的嗎!」看門人沒好氣地說道,走過去便要攆他們出去。
  「不要啊……」幸子想拉住看門人卻已經來不及,她隱隱覺得,他們的到來是一種不祥,是一場災難。
  手鞠取出身後的扇子展開對著走過來的看門人只是隨意一揮,他便被狠狠摔了出去,水牢的牆也被他砸出了一個洞。
  「舞,是你嗎?怎麼變成這個樣子?」我愛羅看著被吊在半空中的舞,聲音低低地問。
  堪九郎從背後卸下烏鴉,操控它去割斷那些牢牢鎖住舞的鐵鏈,不消一會兒,舞便被放了下來,趴倒在地面上。
  而站在一旁的幸子看著這一切,簡直覺得不可思議。終於她恐懼的心理戰勝了一切,她大喊了一聲,就狂奔似地要逃離這裡。
  在她大喊的同時,我愛羅又一次叫著舞的名字,不耐其煩。
  
  「無盡的黑暗啊,就讓我沉睡在這裡吧,永遠不要再醒來;吞噬一切的噩夢啊,我沒有辦法再面對過去,面對叫我吉達塔舞的人們;逝去的人啊,你們是否能原諒我的罪過,你們是否依然不能夠寬恕我。我多麼想就這麼死去,永遠不要再為面對看不見明天的黑暗而害怕,永遠不用再小心翼翼地活著……可是,是誰在叫我,這麼熟悉的聲音,似乎是我還要活下去的唯一羈絆啊……我,還要活下去……」
  
  睜開眼睛的那一刻,舞看見了我愛羅,他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像一個英雄一樣。
  而倒在他腳下的是一個女孩子的屍體,死前一定有過極度的掙扎,所以死後的樣子才那樣的猙獰。
  「為什麼要殺她?她是好人……」舞看著我愛羅甚至一時間不知道該用怎樣的措辭。可我愛羅只是走過來抱起舞說:「以後不許再私自決定聽從誰的指示,私自決定離開而不告訴任何人一聲……我答應過你的,我要實現我的承諾……保護你。」
  舞看著我愛羅卻幽幽歎了口氣:「如果說是因為要保護我而不惜殺人的話。我……我的罪惡永遠都無法被寬恕了。」
  「看到被折磨成這樣的你,我沒有能克制住我自己,舞。」我愛羅低頭聲音說得很輕。可舞都聽見了。
  「我愛羅,我們先離開這裡吧,我想現在越快離開霧隱村越好。」手鞠說。
  我愛羅於是抱著舞向著水牢外走去,當跨過幸子屍體的時候,舞輕聲說,「對不起。」
  
  三個人快步走在野外的路上,祈禱著一路上不要遇見誰,可是有些事情注定了要面對,誰也躲不過。
  霧影本想今天趁沒人來看看舞的,可是當他站在荒外雜草眾生的地方時,他看見有人抱著舞走了過來。
  「你們……」霧影看著我愛羅、手鞠還有堪九郎不由皺緊了眉頭。
  「走開老頭……我們可沒有興趣對老頭子出手。」由於霧影出來時並沒有穿霧影的衣服,所以堪九郎顯然沒有意識到面對著他們站著的可不是一般的老頭子。
  「是……霧影大人啊。」舞開口說。
  霧影很意外舞說話的語氣,他本以為舞如果見到他一定會不惜後果的要殺死他,可她現在竟說的這樣平靜。
  「雖然不知道為何舞竟會對自己這麼的仇恨,可是上一次的刺殺,確實讓自己傷得不輕。」霧影想。
  「舞……我們真的好久不見了啊。」
  「是啊,想不到再一次見面,竟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我真的做夢都沒有想到。」
  這個時候,舞抬起頭望著無邊際的黑暗蒼穹低聲說:
  「我曾經的名字叫做,吉達塔舞。可作為唯一活下來的吉達塔族人,我捨棄了這個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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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篇.回憶
  「我曾經的名字叫作,吉達塔舞。可作為唯一活下來的吉達塔族人,我捨棄了這個姓。」
  舞緩緩閉上眼睛輕聲呢喃。時光就像水一樣泛起漣漪,一圈一圈盪開,後退。好像回到了兒時。如果……一切都沒有發生該多好。如果不曾相遇,就好了……
  那一年。
  桃花三月。  吉達塔舞八歲.  石田佑嗣十一歲.  渡邊瞳十歲.
  教堂後面的桃花樹下,兩個男孩子都揚起他們稚嫩的臉向樹上張望。一臉擔心。而大樹幹上一個女孩子正洋洋得意地坐在那裡,哼著歌謠輕晃著腿。
  女孩子的名字叫做吉達塔舞,是教堂神父的侄女。
  而站在樹下的兩個男孩子,略大一點的叫做石田佑嗣,另一個則是霧影撿回來撫養長大的渡邊瞳。
  故事開始於桃花開滿枝椏的那一天,石田佑嗣慫恿渡邊瞳去掀吉達塔舞的裙子,渡邊瞳不願意,於是兩個人便打賭看誰先看到女孩子底褲的圖案。
  但是當兩個人看到舞爬到樹上,並且短時間內沒有下來的意思時,他們都不由後悔起來。渡邊瞳真後悔當初不該騙舞說,自己想摘樹上的桃花,可是又爬不上去。他保證,他要是知道她這麼好騙的話,一開始一定不和佑嗣打賭,更加不會騙她的。現在倒好了,裙子下的風光是一覽無餘了,可是問題是舞要怎麼下來,直接摔下來嗎?
  想到這裡,瞳不禁狠狠瞪著身邊的佑嗣,好像是在說:「喂!禍是你闖的,還不快點上樹揪她下來!」
  佑嗣明白瞳眼神中傳達的意思,卻只是無奈地聳聳肩表示:「我不會爬樹啊。」
  瞳再次狠狠沖佑嗣瞪了一眼,意思說:「虧你這麼大的人,連樹都不會爬啊!」然後他擼起袖子就要往樹上爬的時候,舞忽然衝著樹下大喊說:「瞳!佑嗣!你們在下面接好了——」
  兩個人都大吃一驚,還以為舞是要往下跳,要他們在底下接好她呢。可是當兩個人都慌忙伸出雙手抬起頭看舞要往哪個方向跳下時,他們卻看到了,朵朵的桃花紛紛落下,世界一下子變得繽紛多彩起來,更有一層夢幻的朦朧感覺。
  舞正將樹幹搖的枝椏亂響,這讓樹下的兩個男孩子又結結實實地嚇了一跳,她要是掉下來怎麼辦?他們倆都不約而同地想到。
  「舞!你不要動啊!我去找梯子,然後你再下來啊!小心,不要亂動!」瞳大喊,隨即撒腿就跑。而站在一旁的佑嗣看著站在樹上一臉莫名其妙的舞,他笑著說:「不要動,我這就上樹接你下來。」
  「他笑起來真好看。」舞站在樹上看著樹下的佑嗣想。
  
  大概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後,瞳才滿頭大汗地扛著不知從哪裡找來的梯子大步流星地跑了過來。可是他卻看到佑嗣背著舞,正從樹上一點一點地爬下來。他愣了愣,忽然覺得很委屈,如果一開始就會爬樹的話,那麼自己跑那麼遠扛梯子等於在作無用功。
  他扛著梯子站在離他們不是太遠的草地上。太陽快落山了,天空也開始微微泛紅,瞳的目光有些黯然;風輕拂著身邊的野草,也讓渡邊瞳的黑髮糾結在風中。
  佑嗣對趴在自己背上的舞說:「以後別做那麼危險的事了,知道嗎,我會擔心你啊。」
  舞嘻嘻笑著連說了好幾遍「謝謝啦」,然後就從他的背後跳了下來。回頭看見扛著梯子傻傻站著的瞳,於是又蹦蹦跳跳地跑過去,站在瞳的面前神秘地張開手,一朵渡邊瞳見過最漂亮的桃花被托在那小小的手心中,獻給他。
  舞滿臉稚氣地說:「瞳,剛才我在樹上的時候就覺得這朵花最漂亮,所以摘下來送給你。瞳你喜歡嗎?」
  「嗯……」瞳忽然一下紅了臉,他低著頭默默接過她手心中的給自己的禮物,嗓子眼裡咕噥咕噥地發著幾個混濁不清的音。
  「謝謝……嗯……真漂亮。」瞳終於將話說出口。他還在低頭看著手裡的花,可心裡卻在默默地說:「不是因為花漂亮所以我才說漂亮的啊,是因為是舞你親手交給我的啊。」
  佑嗣顯然有些不滿他們兩人將自己冷落在一邊,而這個時候,吉達塔神父正朝他們這裡走過來。
  「舞,我們要回家嘍。」吉達塔神父笑著走過來沖舞伸出他的手臂。於是舞雀躍地撲進神父的懷裡,把臉埋進叔叔乾淨的白色長袍。
  吉達塔神父並不介意舞那玩得黑乎乎的小手還有髒兮兮的小臉蛋蹭髒自己乾淨的袍子,他伸手輕輕捏捏舞的臉,瞇著眼睛笑著問:「今天你們都做了什麼啊?有沒有幹壞事啊?」
  渡邊瞳和石田佑嗣都不由脊背發涼,要是舞將她剛才爬樹的「壯舉」報告給神父的話,那……後果一定不堪想像吧。
  「我們今天一直在樹下講故事呢,哪兒也沒去。」舞嘟著粉臉,搖搖頭。
  兩個男孩子都長長呼出一口氣。
  「嗯……那我們回家吧,我買了舞愛吃的點心哦。」神父不再捏舞的臉蛋轉而慈愛地在她頭上輕拍了拍。
  「好啊!好啊!我們走吧!」舞高興的真想立刻就飛回家。
  「要和小朋友們說再見,舞,要有禮貌。」神父說。
  「……瞳!佑嗣!」舞回過頭,偷偷眨了眨眼睛像是給他們兩個傳遞暗號似的。「我先回家了,再見!明天見。」
  「再見!」兩個男孩子異口同聲地說。
  夕陽中,他們目送著舞和她的叔叔離開,直到看不見人影。
  瞳:「她剛才眨眼睛是想說什麼啊?」
  佑嗣:「應該是想說「放心我才不會告訴叔叔的,這是我們的秘密啊。」
  渡邊瞳忽然想起什麼,他不高興地質問道:「佑嗣,你不是說你不會爬樹嗎?」
  佑嗣聳聳肩,抵賴道:「我哪裡有說了啊。」
  瞳:「那你剛才聳肩幹什麼!」
  佑嗣:「我脖子癢啊。」
  瞳:「……哼!」
  
  櫻花十二月。  吉達塔舞十歲.  石田佑嗣十三歲.  渡邊瞳十二歲.
  「已經冬天了。」舞背著書包想。她現在正要去石田家,石田佑嗣那傢伙平白無故地好幾天都沒來上課,真是的啊,不像話。可是,誰讓他們是搭檔呢。
  去年的時候他們以三人為小組成為搭檔參加中忍考試,異常順利地全部晉級升為中忍,真彷彿是做夢一樣啊。
  她們三個人:渡邊瞳、石田佑嗣還有吉達塔舞。被預言為霧隱村未來最有潛力的三忍者,不過舞認為比這更讓她自豪的是他們的老師可是霧隱村最最厲害的霧影大人啊。
  舞是最崇拜霧影大人的,在她心中喜歡的長輩裡除了從小和自己相依為命的叔叔外,就是霧影大人。在舞的印象裡,霧影大人一直都是笑瞇瞇的,是連皺紋裡都滿含善意的慈祥的老爺爺啊。
  石田家到了。舞禮貌地敲門,片刻,佑嗣的媽媽出來開了門。
  看到舞,佑嗣的媽媽總有種說不出的喜歡。她連忙拉舞進屋,心疼地搓著舞微微發涼的小手說:「外邊很冷吧,看這小手冰的。來,快坐下。」
  舞已經習慣了佑嗣媽媽的熱情招待,她沒有太客氣,接過暖暖的熱茶,咕咚咕咚地就喝了下去。
  「伯母泡的茶真是越來越香,讓人怎麼也忘不了這味道。」舞笑著說。
  「這孩子,真是越看越可愛,還這麼會說話。」佑嗣的媽媽像吃了蜜一樣甜到了心裡。
  「哪有啊,人家可說的是實話。」
  頓了頓,舞想起這次來石田家的目的,她問道:「伯母,石田君在家嗎?這幾天他都沒有去學校上學,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佑嗣媽媽點點頭:「佑嗣他啊,這幾天一直在發燒,所以才沒有去學校。我已經向老師請過假了。」
  「哦」舞長長舒了一口氣,她開始還以為這傢伙是真決定翹課了,還記得幾天前他常常和他們說他要翹課的事。老師也真是的,請假了也不和大家大聲招呼,害自己擔心。「那……病的重不重,什麼時候才可以去學校上課呢?」
  「已經好得差不多了,過兩天就可以去學校。舞,你要不要去看看他啊。」
  「啊。不要了……我想他生病的話應該多休息,我還是不要去打擾的好,我在這裡和伯母說說話就走。」只要想到佑嗣肯定會藉著生病吆喝自己做這做那的,舞便決定堅決不去看他。
  「怎麼?不留下吃飯嗎?嫌我的手藝不比你叔叔好啊。」
  「不是的。只是……我出來的時候和叔叔說好了晚上回家吃飯的。」
  「這樣啊。那我就不留你了。不過陪我說會兒話晚點回家總可以吧,吉達塔神父總不會這麼不近人情吧,要知道我最喜歡和舞說話了。」佑嗣媽媽一把將舞攬入懷裡,舞並不介意佑嗣媽媽的舉動,有時候她會覺得佑嗣媽媽像自己媽媽一樣親切。
  「不知道怎麼的,這麼這麼喜歡你這小傢伙。嗯……不如你將來給我當女兒吧,好不好啊。」佑嗣媽媽說。
  「不行。石田君要知道的話他肯定會吃醋的,他一定不會同意的。」舞很認真地說道。
  「小笨蛋啊,他怎麼會不同意呢?他啊,肯定高興還來不及呢。」佑嗣媽媽神秘地笑了笑。
  「為什麼?」年幼的舞顯然沒聽明白佑嗣媽媽話中的話。
  「因為將來我們都是一家人,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他當然高興了,佑嗣可不止一次告訴我說很喜歡舞呢。嗯……舞喜歡佑嗣嗎?」
  舞用手撐著頭想了好久才回答說:「喜歡啊,和喜歡瞳一樣喜歡啊。不過他要是以後不總是沒事捉弄我的話,我就更喜歡他了。」
  「呵呵,是嗎?放心,佑嗣長大以後絕對會是個好男人的,到時候舞一定會更喜歡他的。嗯,到時候,舞就和我們作一家人好嗎?」
  「嗯……好啊。」舞回答說。笑得很開心。
  
  「呵呵,是嗎。放心,佑嗣長大以後絕對會是個好男孩子的,到時候舞一定會更喜歡他的。那時候,舞就和我們作一家人好嗎?」
  「嗯……好啊。」
  渡邊瞳愣愣站在紙格子門外,他忽然覺得心裡空空蕩蕩的,似乎還有種莫名的憂傷入侵。他仰起頭,呆呆立在那裡。
  佑嗣正奇怪瞳出去倒杯水怎麼到了大半天還不回來,他勉強下床走出臥室,卻看見瞳傻傻站在走廊裡。
  「瞳……」佑嗣輕輕呼喚著他的名字。瞳回頭看著佑嗣,很久都沒有說話。
  「……」
  「……我真的很羨慕你啊……」瞳喃喃自語。
  不過顯然佑嗣沒有聽清,更沒有聽懂。「你說什麼啊?」
  「我先回去了。筆記等你上學的時候再還我。」瞳就這麼撇下一句話,然後扭頭就走,完全不顧佑嗣有什麼反應。
  佑嗣伸出手指著瞳離去的方向,很久後才反應過來。「喂……裝什麼酷啊,說走就走了。真是的,你那字我哪兒認得啊……」
  
  驕陽六月。  吉達塔舞十三歲.  石田佑嗣十六歲.  渡邊瞳十五歲.
  今天是霧影大人最高興的一天。
  自己的三個學生全部順利通過了考核晉陞為上忍,成為有史以來霧隱村最年輕的三上忍。
  霧影看著放在自己辦公桌前自己和自己的三個學生的合影,眼睛笑得瞇了起來。
  「真的很了不起呢!現在村子裡到處都在說這件事,村裡最年輕的三上忍,真不愧是霧影大人的徒弟啊,真是名師出高徒。」一向不苟言笑的秘書長伊籐走過來看著正對著放在桌子上的照片微微笑著的霧影大人說道,臉上也帶著輕鬆的笑意。
  「伊籐,今天真難得啊,很少會誇獎別人的秘書長,今天竟然笑著對我說這番話。這真是我的榮幸,走,我請你去吃拉麵吧。」霧影站起身上前拍拍伊籐的肩膀。
  「好啊。吃完拉麵再去喝杯下午茶。」伊籐開玩笑說道。
  「行啊。」霧影笑呵呵地一概應道。一副「反正今天我高興,你愛吃什麼就是什麼愛喝什麼就喝什麼,沒關係都算我賬上就是了」的樣子。伊籐笑著搖了搖頭。
  
  這個時候。吉達塔舞、石田佑嗣和渡邊瞳正在大片渺無人煙的荒草地裡玩著鬧著。這裡是他們三個人和霧影大人在某一天無意中發現的,這裡有著大片大片的雜草,無人耕種,於是四個人便約定,將這裡作為秘密基地,閒暇的時候一起偷偷跑來玩。
  霧影大人總是很寵著他們。
  
  佑嗣和舞並肩躺在草叢中。
  佑嗣總是用草去撓舞的臉,而他們已經長大不再是為了一塊糖便可以在地上打成一片的小孩子,於是舞只好紅著臉一把抓掉佑嗣手中的草,然後坐起來扭過頭去不理他。
  佑嗣卻忽然大笑然後呈「大」字型繼續死皮賴臉地躺在草叢中。很久後舞才回頭看他,看他英俊的臉,還有總是故意不扣起的衣服上的第一粒和第二粒扣子。
  他微微閉著眼睛,嘴角彎成好看的弧度,那麼自然。
  「什麼時候他變得這麼好看了?」舞心想,臉又不爭氣地紅了起來。
  「不過他還總是欺負我呢!」想到這裡舞又不禁氣鼓鼓的。
  突然她想起瞳,可是身邊已經沒有瞳的身影。她忙站起身去尋找瞳,卻看見他一個人背對著站在離自己和佑嗣很遠的地方。
  她像兔子似的一蹦三跳直接撲到瞳的背上,親暱地用臉去蹭瞳的後頸。可誰料她撲過來時瞳全然不知,於是因為重心不穩極度誇張地直接面朝下栽了下去。
  風很溫柔地吹過,吹拂葉子沙沙微響。
  瞳翻轉過身,看見舞一臉驚慌失措地望著自己。「我們的動作是夠奇怪的了。」瞳想。
  瞳安靜地躺在地上就這麼看著雙手支撐著地,身子幾乎是貼著自己的舞。
  舞的確是應該驚慌失措的,在她撲上去的霎那,瞳的身子竟然重心不穩地下傾,然後摔倒在地。他那好看的讓自己捨不得挪開視線的臉還有他一向乾淨整潔的白襯衫,都被自己弄得髒兮兮的。
  「瞳,對不起。」舞輕聲說。
  「……沒事道什麼歉。」瞳簡潔而溫柔地說道。
  「你的臉……」舞皺著眉頭輕輕用手擦掉瞳臉上的污跡。
  「以後要小心一點……摔壞了怎麼辦?」瞳依舊靜靜瞅著舞,聲音有些乾澀。
  舞被瞳看的有些不好意思,她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土,正要向瞳伸出手拉他起來的時候,卻猛然發現瞳的右手臂上有一道很長的口子,正在不斷地流血。她嚇得跪坐下來拉著他右手緊張地問「怎麼了怎麼了?」
  「沒有關係的,只是小傷口。」
  「是我不好,害瞳摔倒還害瞳受傷。」 舞坐在瞳的身邊萬分懊惱地說道。
  「我都說了沒事的。」
  舞卻自責地要流下眼淚了。
  「……舞為什麼忽然就撲了過來呢?不怕佑嗣看見笑話你是長不大的孩子嗎?」瞳試著換個話題好讓舞不再過分自責。
  「是習慣地想這樣做……」舞輕輕地說。她很奇怪,面對佑嗣的時候她總是很約束,雖然兩個人總有說不完的話。可是當每次面對瞳時,舞就會不自覺地想親近他,即使什麼話都不說她也覺得很愜意。
  「舞……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很小時候……你曾送給我桃花的那一天下午……」瞳低聲問。
  「嗯?桃花……我不記得了啊,怎麼了?」舞不解。
  「沒,沒什麼……不記得就算了……」聲音裡難掩的失落。
  「瞳,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以後我再也不會了……讓瞳受傷我真的很難過……」舞忽然喃喃自語。
  「要是舞有天也疏遠我的話,我一定會哭的。」瞳在舞耳邊小聲說。
  「怎麼會!嗯,瞳會哭嗎?我可從來沒見過。」
  「怎麼不會,我也和舞一樣,有流不完的眼淚啊。」瞳若無其事地開著玩笑。
  「壞蛋!你跟著佑嗣學壞了,也欺負我。」舞不經意地推了瞳的右臂一下。
  「啊!痛……」其實沒那麼痛,但瞳卻裝著很痛的樣子,故意逗舞玩。
  「不會吧。我都沒有用力啊。真的很痛嗎?要我看看。」
  「如果你親我的話,我就不痛了……」瞳一臉認真地說道。
  「……瞳……」舞意識到瞳剛才說痛是開玩笑而已,可是卻又忽然說出這麼認真的話。她怔住,只是輕輕叫著瞳的名字。
  瞳俯身挨近舞,輕輕吻了她的額頭。舞緩緩闔上了眼睛。
  那個期期艾艾不欲說的年齡,那段不知道是真摯的友情還是苦澀的戀情的歲月,三個人終於都長大了。
  
  荒冬一月。  吉達塔舞十四歲.  石田佑嗣十七歲.  渡邊瞳十六歲.
  一天清晨。
  吉達塔舞、渡邊瞳還有石田佑嗣被霧影召集至他的辦公室裡。
  「聽到有任務,所以立刻就來了哈。」佑嗣笑呵呵地說道。
  「嗯。說起來你們都在家裡閒散了好幾個月了吧。」霧影吸了口煙然後說道。
  「哪有,光是學習就學到焦頭爛額了。」佑嗣笑著反駁說。
  「是嗎?真是難為你了。」霧影大人在他頭上輕輕拍了下。「好了,這下任務可來了,由村民說:在村子外的北面森林裡,最近常出現一群巨型食肉動物,它們成群結隊,見到了活的生物就一定不會放過。這些天村子裡已經有好幾個人都失蹤了,大概是跟這群野獸有關。怎麼樣,能對付那群傢伙嗎?要是不行的話我會再多加幾個人的。」
  「渡邊老師也太看不起我們了啊。」舞知道霧影大人是在故意激他們才說「不行的話加派人手」這樣的話的,她毫不客氣地一口回絕了加派人手的事。
  「哦。是嗎?可是這次老師我可不會和你們一起出任務的哦,你們要靠自己。」霧影大人又說道。
  「什麼嘛,老師總是說這種不負責任的話……」佑嗣嘟囔道。
  「哦?呵呵,未來還得靠你們啊,年輕人。」霧影笑著說。
  「渡邊老師我們什麼時候出發?」在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瞳忽然問道。
  「越快越好。」
  「那還等什麼。」佑嗣說話的時候人已經在門外了。
  舞捏了捏眉頭:「真是精力旺盛的傢伙……」
  瞳低頭歎氣:「我怎麼和隻猴子做搭檔……」
  「喂!你們兩個還磨蹭什麼,出任務了。瞳!地圖你拿好了啊,有你在我萬事放心,哈哈。」門外再度響起佑嗣的聲音。
  臨出門時,霧影忽然叫住了舞。
  「這個,療傷的藥,你們也許會用得著,收好了。」霧影將一個藥盒交到舞手上。
  「謝謝,霧影大人。您就在這裡等我們的好消息吧。」舞笑得眼睛都微微瞇了起來。
  
  荒冬一月二十二日·初雪·水之國·北海森林
  三個人已經在森林裡來回穿梭了好幾天,可是別說成群的巨型食肉動物,就連大型一點的野獸的影子都見不到。三個人都開始懷疑是不是來錯了地方,可是展開地圖,霧影大人所說的地方確實就是這裡,任務也沒有錯。但就是不見目標……
  「再找不到它們的話,我看我們還是先回去好了,現在天氣已經很冷了,這麼厚的積雪,大概野獸們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出外活動。」瞳建議道。
  「我不要!好不容易才接到這麼刺激的任務,我可不想就這麼無功而返。」佑嗣立刻反對道。
  「我想,我們,不如先回去吧。瞳說的對,現在天氣這麼冷,也許森林裡的所有動物們都冬眠了,所以我們當然就不可能找到它們啦,等再過一陣雪化了,我們再來啊。」舞十分贊成瞳的想法,她實在討厭這種天寒地凍的要死人的天氣。
  「你們兩個都那麼想回去的話!那……那你們就回去好了。我一個人,一個人留在這裡也沒有關係。我是絕對不會退縮的。」佑嗣依然沒有絲毫動搖自己想法的意思,雖然說出「我一個人也沒有關係的」這樣的話時有種涼涼的寂寞。
  「佑嗣……」瞳站起來按住佑嗣的肩膀,「這不是逞英雄的時候,一起回去。」
  「我可沒有那樣的想法。」佑嗣不悅地甩開瞳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倒是你啊,我不在了不是反而更好,你剛好有了親近舞的機會。」
  「你……你想到哪裡去了。」瞳愣了一下,緩緩開口道。
  「難道你想的和我想的會不一樣嗎?不要以為自己裝得很無辜就可以博得別人的同情和憐愛,不要以為只要說什麼為了兄弟朋友之類的話,就可以讓你覺得所做的事就都有理所當然的借口。」佑嗣的怒火倏然被激了起來。
  「……你一直都這麼想嗎?認為我是你說的這樣的人嗎?」瞳的語調裡也開始充滿了不和諧。
  「哼!」
  「喂……我說,你們不要為了這麼點小事就……」舞本來想站起來分開他們可是忽然瞳直接撲了過去,一把將佑嗣摁倒在地,接著就是一記狠拳。
  「……打架……」舞愣愣站在原地,傻傻說出「打架」兩個字,不知所措。
  「你真的是……很欠揍!」瞳很生氣地揮著拳頭不斷砸向佑嗣的臉上、身上。
  「要打架嗎!你以為我會怕你啊!」佑嗣一擰身將瞳壓在身子底下,拳頭毫無留情落了下去。
  「啊,你下手竟然這麼重,真是一點都不顧及兄弟間的情誼了嗎,你再這樣,我決不再手下留情!」
  「你剛才難道下手就輕了嗎!哼,誰需要你手下留情啊。」佑嗣不客氣地衝著瞳的右眼一拳揮下。瞳忙伸手擋住他的拳頭,用力將他甩到了一邊,隨即自己又撲了過去,不給他絲毫喘息的機會,摁著他就一番暴打。佑嗣又猛地伸腳踹向瞳的小腹,然後再次翻轉將瞳壓倒在地。
  倆人就這麼上上下下來回翻滾,互相揮著拳頭廝打著。舞看著他們卻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她看見佑嗣的嘴角邊沾著血,他的衣服上也是血跡斑斑;而瞳也……他的臉上已經瘀青了好幾塊,右眼似乎受了傷,一直瞇著睜不開。
  眼看著他們雙方都抽出手裡劍準備要用忍術一決勝負的時候,舞忽然蹲下身抱膝大聲哭了起來。
  聽到哭聲的兩個人同時間停止了扭打,他們走到舞的身邊,蹲下身異口同聲地說:「舞,不要哭。沒有關係的,一點都不痛。」
  話說出口,倆人不禁抬頭四目相視,心裡各是一番苦澀滋味。
  舞抬起滿是淚水的臉看著面前這兩個笑著的男孩子,雖然他們都已傷痕纍纍但又都還裝著笑臉哄自己,想到一切都是因為自己的關係,於是舞哭得更大聲了。
  「啊,我說真的沒事……今天怎麼了,怎麼一點也控制不了情緒。」佑嗣口中喃喃自語像是對舞說又像是對自己說。
  「你們……都是因為我的關係……我不能在你們生氣的時候及時勸架,真的對不起,對不起。可是,我真的不想看見佑嗣和瞳吵架甚至打架,我真的好難過,看到你們受傷,我真的好難過……我喜歡瞳也同樣喜歡佑嗣,所以你們不要再打架了好不好,看到你們傷害彼此,我會覺得比我受傷害還難過……」舞哽咽著說出這些話,瞳和佑嗣同時怔住,第二次彼此對望時,瞳和佑嗣默默點了下頭。
  他們很有默契地說出同樣的一句話,心也同樣般堅定。
  「我會保護你的,我會是你值得依賴的人,永遠。」
  舞聽著倆人異口同聲的話,竟一時忘記了哭泣,她抬起頭正要開口時,瞳卻倏地站起身說:「還躲著不出來嗎!你早已暴露在我們的視線裡了,如此破壞我們朋友之間的情誼,如此戲耍我們,逮到你的話,你就死定了!」
  舞驚訝地看著瞳,他正抬頭望著四周參天大樹的頂端被白雪枯葉覆蓋看不見的地方。佑嗣也緩緩站起身,嘴角微微翹起,「你廢話總是那麼多嗎?」
  話出口的同時,手裡劍也同時飛出,向上空某個地方狠狠射了出去。
  佑嗣的手裡劍總是射地又快又準又狠,他要射中的目標,幾乎沒有能逃掉的,舞看著佑嗣的手裡劍總是羨慕不已。
  上空中有身影忽地一閃而過。舞身旁的一棵樹忽然有少許雪簌簌地落下,沙沙作響。
  「哎呀呀,這手法,真是……不錯哦。」一個女子的聲音從樹上方傳了下來。
  舞忙後退了三步,才看清楚樹上正坐著一個少女,穿著黑色的長袍,看不清臉,她一邊說話一邊不安分地來迴盪著腿,赤足。
  「你是誰?沒事來到這裡做什麼?」舞大聲問。
  「哦……是那個就知道哭鼻子的女孩啊,我才不要和你說話呢。」少女傲慢地說道。
  「管你是哪來的?說!你的目的是什麼?這是什麼忍術?」佑嗣大吼。
  「白癡。她這麼做當然是希望我們自相殘殺了……」瞳想是不是剛才打架的時候把原本就不大用大腦思考的佑嗣打得徹底傻了,竟然問這麼白癡的問題。
  「你沒事不要隨便罵我好不好!我就是想這麼問好不好啊!」佑嗣又衝著瞳吼起來。
  「嘻嘻嘻嘻,嘻嘻嘻……」少女忽然笑了起來。原本要開口回敬佑嗣的瞳皺起了眉頭,他看著樹上的少女,抑鬱地問道:「看到我們之間不和諧,你就會很高興嗎?」
  「要是和諧幸福的話,遊戲會有多不好玩啊。嘿嘿……」女孩的笑聲忽然變得異常駭人。
  「遊戲?我們馬上就讓你知道這遊戲有多好玩。」佑嗣沉著臉說道。
  忽然間渡邊瞳一躍而起像鳥一般飛躍樹上。衝著目標而去。
  「好狡猾啊你竟然先行動。」佑嗣嚷道同時再次射出三枚手裡劍。
  面對突如其來的兩面夾擊,少女不得不跳起躍到另一棵樹上。可是瞳的速度比她還快,眼看就要抓上她的時候,她回身沖瞳射出像冰一樣的利器,瞳一個翻身而下站在少女稍下方的一個樹杈上,只要少女再有絲毫動作,瞳便立刻撲上去。
  「喂,動作也慢了點吧,你。」瞳對跟上來的佑嗣說道,但目光絲毫不離少女。
  「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跳得高嗎。」佑嗣回答道。同時手中已準備了三支貼了爆破符的手裡劍,隨時都可射出,百分之百命中率。
  「你沒有地方逃了。」舞站在少女背後不遠的一個樹杈上冷冷說道。
  「這樣可就沒意思了,啊,真是的,早知道就不和你們玩了。」少女仍有恃無恐地說道,但忽然話鋒一轉:「現在我不想和你們玩了,所以……你們都去死吧!」
  她忽地吹起響亮的口哨,森林裡就地動山搖起來,三個人同時意識到,有什麼東西正在急速地靠過來,而且數量應該有很多。
  「不會是……」佑嗣一時驚訝地說不出話。
  「我要走了,各位,祝你們好運。嘻嘻嘻嘻嘻……」少女趁三人分神之際正想脫身而逃,不料瞳卻撲了過去一把拽住她:「別想逃。」
  「……哎呀呀,真是的,就這麼唐突地抓著我,難不成是想和我在一起?嘻嘻。」
  「誰……誰會這麼想……」瞳惱火於少女的嬉皮笑臉,他微微偏頭不想去看少女的臉,就在那一剎那,少女第二次射出了冰一樣的利器,而這一次瞳沒能躲開。
  ……
  舞趴在瞳的懷裡,背上被劃出一道長長的傷痕。
  瞳和佑嗣同時大驚。瞳狠狠甩手將少女拋向地面,突如其來的力氣使得少女筆直摔向地面,她甚至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瞳,先下去,看舞傷的重不重!」佑嗣焦急道。
  瞳點點頭,抱著舞和佑嗣從樹上一躍而下。
  「舞……傻瓜……舞你這個傻瓜……」瞳看著懷裡受了傷的舞竟傷心地哭了起來。
  「這個女孩對你們真的很重要啊。哼。」少女勉強用手支撐著身體坐起來,看著傷心的兩個人,用嘲笑的語氣說道。
  「閉嘴!」佑嗣上去狠狠踹了少女一腳,少女頓時痛的叫了起來。
  「瞳……怎麼哭了呢?瞳……我……」
  「因為我現在不能夠再克制我的難過,我不能保護我喜歡的人,還讓她為我受傷,我真的很沒用!」
  「你們,」少女又說道:「不用難過,因為馬上你們會一起死掉的。」說著她又一次吹起了口哨。
  「叫你閉嘴聽到沒有!」佑嗣又是一腳狠狠踢在少女的小腹上,而山搖地動的感覺更加強烈。應該離他們越來越近了。
  「瞳,」舞從口袋裡取出一個藥盒交給瞳,說:「這是霧影大人臨行前交給我的療傷藥,幫我塗抹在後背的傷口地方,我……不會死的。」
  「嗯。」
  瞳小心翼翼地伸手將藥膏輕輕塗在舞後背那道長長的傷口上,可是舞卻痛得大叫一聲,痛昏了過去。
  「舞!」瞳大叫,手中的藥盒摔落在地上。
  「你對舞做了什麼!」佑嗣一把揪住瞳的衣領。
  「吼吼!吼!」
  奇怪的吼叫聲從兩人的身後傳來。少女見狀得意地笑了起來:「哈,你們的死期到了!所有的人,都去死吧!」
  「難道你就不是人嗎?還是說這些東西是你養的?」佑嗣大吼。
  「人?哼,我是個被人類丟棄不顧的野孩子,是你口中說的這些東西救了我,我跟人類,早都已經沒有關係了……我是孤零零的一個,只有野獸們作伴的……我……哼哼……」少女臉部扭曲誇張地的表情讓佑嗣覺得難堪,還有她控制不住的淚水。
  瞳微微怔了一下。
  「我們是……一樣的啊……你的心情……我……很瞭解……可是……」
  「渡邊瞳!你竟然還有心思對她講這些話,想想咱們兩個怎麼對付這麼多的……不知道什麼動物種類的長毛獸吧!」
  佑嗣將三支貼了引爆符的手裡劍射出,離他們最近的長毛獸「嘩」地倒下一片,可是後續的長毛獸隨即又撲了上來,而且數量愈來愈多。
  「是類似巨型人猿的那種吧,真想不到它們是怎麼遷移到這裡的?」瞳回應道。
  他忽然起跳,在長毛獸群之間穿梭迅速,身影輕巧如飛翔在空中的鳥兒般。而他手中的銀色鋼絲也隨著他身形的變幻漸漸綁成一個優美的結。
  「雖然我一直不喜歡用這種東西,不過事實證明,用這種銀絲應付一挑一百之類的事情還是最正確的選擇。」瞳微微笑著對佑嗣說,順便輕輕拉了一下手中的銀絲,他身後的長毛獸立刻倒下一片。
  「你們……」少女的眼睛越睜越大,她簡直不敢相信眼前所發生的事情。
  「不要!」她大喊,卻已為時太晚。長毛獸傾巢而出,前赴後繼地將他們包圍了起來。
  「數量越來越多了怎麼辦!」佑嗣幾乎抓狂,他討厭這種長著長毛的生物。
  「喂!你養了多少……這種野獸?」瞳向少女問道。
  可少女顯然沒有聽到瞳的話,她只是神情無限哀傷地低頭不斷呢喃:「不要……不要了……」
  「沒辦法了……」瞳冷靜地對佑嗣說:「不管怎麼樣你要保護好舞,聽到沒有!」
  「瞳,你要……」
  「我想辦法殺出一條血路,然後你背著舞就往外逃,等你們安全了後……向霧影大人求助,請求支援。」
  「傻瓜!你剛才還勸我說不要逞英雄,你自己還不是一樣!你以為這樣,我和舞會安心嗎!面對危險,丟下自己最重要的同伴而自己逃跑,這種事情我可從來不會做!」
  「你以為我願意作這樣的決定嗎!可是這樣的情形要怎麼樣才能保證三個人的安全,只有犧牲一個人才能換來另外兩個人的生路。我不是不想活,只是比起我的生命,我更加珍惜你們。我不想我最重要的人有事……而且你也喜歡舞對吧……那麼就帶著舞活著出去。」瞳說話時語氣輕微的顫音被倆人身邊長毛獸們的吼叫聲所掩蓋,只有瞳自己感覺到,臉上絲絲的涼意,而那一刻一隻長毛獸的利爪深深刺進瞳的右側肩膀,瞳幾乎痛到昏厥過去。
  「瞳!」看見瞳受傷而陷入瘋狂的佑嗣從背後抽出長刀,衝著野獸們拼了命地揮起刀砍下。瞳衝上去攔住他:「帶舞走!」
  「混蛋!我就是死也要和你在一起!這麼快就放棄自己生命的人,怎麼看都不配做我的兄弟。所以,我給你的最後答案是:要我走,做不到!」
  「石田佑嗣!」瞳狠狠甩給了他一耳光,希望他能清醒一點。
  「混蛋你竟然打我……」佑嗣正要衝瞳發火卻發現事情有了變化。一邊的瞳微側過身,一剎那所有的長毛獸都停滯了,呆呆看著那由地面緩緩爬起來的人。
  「光當」一聲,佑嗣手中的長刀落地。
  「舞……」瞳輕聲叫她的名字,可是她沒有一點反應。她緩緩撿起佑嗣手中滑落的刀,然後直立起身,雙瞳緋紅。
  她揮起長刀斬下。
  雪滿地。
  血滿地。
  
  「真好,我死了……所有人都給我陪葬……」臨死前少女笑著說道。然後身首異處。
  
  舞躺在雪地裡只覺得渾身酸軟無力,於是她就讓臉貼著雪地躺在這雪花紛飛的世界。
  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她覺得四周開始寒冷刺骨的時候,她緩緩坐起身伸手揉了揉幾乎要凍住的鼻子卻猛然看見,手中滿是血紅的顏色。
  「這……」舞張開另一隻手,看到的是同樣的血紅色。
  她也許應該後悔回頭的,因為從回頭的那一刻起,噩夢開始。
  她回頭,映入眼簾的是屍橫遍地的慘象,然後舞在眾多屍體中看到了三具屬於人類的軀體。
  一具,頭和身子都分了家。舞看著少女美麗的頭顱躺在冰冷的雪地中,她的眼睛甚至還沒有閉上,雙目正直直盯著舞看。
  另一具,安穩而平靜地躺在雪地中,像是毫無痛苦地死去,臉上還帶著微笑。可是他身上的傷口和白色外套染上的斑斑血跡已變成難看的黑色。渡邊瞳,瞳,舞忽然難過得說不出話來,唯有眼淚默默流下。
  還有一具。舞默默走過去,她看見佑嗣的眼睛微微睜著,他正看著天空。
  「佑嗣!」舞跪倒在他身邊,剛要開口說話佑嗣卻重重歎了口氣,舞愣了愣,默默低下了頭。
  「為什麼……到底發生了什麼?」舞小聲地問。
  「我終於撐到你醒來了,真好,我答應渡邊瞳那傢伙的事總算是做到了……」佑嗣緩緩說道。
  「到底出了什麼事?為什麼——」
  「舞……我們已經發出了求救信號,救援的人馬上就會來了,你會安全離開的……渡邊瞳那傢伙他最後說:『舞,不管發生了什麼樣的事情,我們,我們三個人是不會彼此怨恨的。』舞,這也是我想說的……」
  「到底出了什麼事!為什麼你要說出這樣的話!」
  「因為,我也快要死了啊,傻瓜。」
  「……」
  「舞,你要小心……你的紅色眼睛。」佑嗣說完這句話後終於閉上了眼睛。
  
  「舞,你要小心……你的紅色眼睛。」
  舞忽然間把一切全部想起來。她抬頭看著高高的蒼穹,大聲哭喊。
  可是逝去的人,已經不能夠呼喚回來了。
  
  荒冬一月二十二日。初雪。霧之國。北海森林。吉達塔舞殺石田佑嗣、渡邊瞳,原因不明
  
  同年 冬末二月一日。吉達塔舞因殺人罪被判監禁水牢於一個月後處以死刑。
  昏暗的水牢中,隱隱約約傳來兩個人的交談聲。
  像是在講一個久遠的故事般語氣低緩而憂傷,像水面上的漣漪般一層層散開。一個男人的聲音說道:「那時候的水之國還並不是完整的水之國,國家也被當時幾個相當有勢力的血限族繼所瓜分,國家到處是戰亂,直到,第一代霧影的出現。他幫助水之國的國君結束了那個戰亂的年代,扶持國君登上王座,然後成立了霧隱村。那時候,吉達塔族作為幾個部落中最具威望的部族之一,率先臣服於水之國國君,幾年以後,國家終於完全統一了起來。可是卻發生了另一件事情,從而徹底改變了吉達塔族的命運。」
  「改變了……」黑暗中又傳來一個少女的聲音,不過聲音聽起來已疲憊至極毫無生氣。
  「那一天的清晨,當大部分的吉達塔族人飲用了村外河邊的河水後,就發生了不可思議的事情。他們的眼睛就像被鮮血染紅了一樣,他們開始躁動,漸漸不能夠自我控制。終於所有人都舉起了自己的武器,自相殘殺。那一天,因為天沒亮我就帶著我唯一的侄女你去了林子裡狩獵,才終於倖免於難。可只是短短數十個小時,村子裡便被鮮血洗染一切。」彷彿只要閉上眼睛,一切就又浮現在腦海裡,那天當他踏進村子的時候,村裡的一個少年硬撐著最後一口氣爬到他面前,緊緊抓著他的腿,只來得及說出最後一句話雙手就無力地垂下。那一雙雙紅得嚇人的眼珠,那個個表情扭曲興奮或者痛苦的臉,那一幕幕的慘象,既使多少年過去,卻都還在眼前總也揮之不去。
  少年在臨死前告誡說:「不要碰河裡的水,不要忘記吉達塔族人最恐懼的……」
  很長一段時間兩個人再沒有發出聲音。很久後,少女微微打了個冷顫然後問:「叔叔,為什麼會有紅色眼睛?」
  回應的是長長的一聲歎息。
  「舞,吉達塔族最恐懼也最引以為傲的,是紅目。有著血色一樣的眼睛。吉達塔族人有一種奇特的超常人恢復能力,也就是所謂的血限族繼。或者說是幾乎不可能輕易死掉的人種吧。可是這種奇異的身體構造也產生了一個弊端,不過這種弊端在戰亂的年代裡卻也是吉達塔人無往不勝的關鍵。那就是對一種藥物的副作用。」
  「對藥物的副作用?」舞的聲音突然起了些變化。
  「那是一種興奮劑。吉達塔人只要食用或者血液接觸到這種興奮劑,眼睛就會漸漸變成紅目。然後就會有可怕的事情發生……會變得嗜血,只要見到有生命的物種又會有股強烈殺戮的慾望,我們的力量也會比平時厲害許多倍。舞,你知道嗎?舞,你知道有多可怕嗎!當我們的眼睛變成紅色的時候就是一切災難的開始,那血紅色的眼睛會持續到我們精疲力盡的那一刻,當我們的雙手被敵人或者同伴或者無辜的生命的鮮血染紅的時候,我們的罪惡已不能被寬恕。」
  男人忽然伸出手捏住舞的下巴,他的眼睛死死盯著舞的眼睛,企圖想從那雙眼珠裡看出什麼,看透什麼。
  「舞,你老實告訴我,那一刻你的眼睛是否變成了紅色?是否變成了紅目!」
  舞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她用了很大的力氣才推開她的叔叔,然後捂著臉嗚嗚哭泣。她搖頭否認自己所想的事情,她不能夠相信,不能夠相信。
  臨行前,霧影大人滿臉慈祥笑意地將一個裝著藥膏的精緻小盒子送到自己的手裡,還不斷囑咐自己要小心,要小心。是那個連皺紋裡都滿含善意的老人嗎?是那個讓自己一直都無比崇敬的霧影大人嗎?一切真的是因為那一天在傷口上抹了藥膏的關係嗎?不是的,不是的啊!看著三個人長大的霧影大人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情。
  吉達塔神父癱坐在地上喃喃自語:「天啊,我都做了什麼……我不是想告訴你這些的,我……是……」
  「霧影大人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舞緊握拳頭,眼神裡一霎那充滿了仇恨。
  「舞……霧影大人……」吉達塔神父沒有明白舞在說什麼。
  「是他給的我藥膏,如果不是那藥膏的關係,我不會殺死瞳還有佑嗣的……他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
  「不……舞……是……」吉達塔神父遲疑著卻不知道要怎麼對舞說。
  「一切已經無所謂了。這樣不顧後果的傷害我,利用我,我不會就這麼算了的,不會……」舞彷彿變了一個人一樣,變得可怕起來。
  吉達塔神父露出無比懊悔的神情。
  「舞,」他說,「我只是想你好好活著,堅強地活下去,這樣即使是你死去了的同伴也能夠瞑目。不要讓仇恨將心蒙蔽了,你是吉達塔人最後的希望,唯一的血脈。哪怕要不擇手段,也要活下去,舞……我唯一的親人……我……」
  可是舞根本沒有聽見吉達塔神父的話,她心中想的,只剩憤怒和仇恨。
  
  同年。初春二月二十二日。吉達塔舞出逃。次日,刺殺霧影未遂,又逃。霧影重傷。
  同年。初春二月二十三日。吉達塔神父於家中自刺而死,死因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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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霧影一戰
  晚風甚涼。
  霧影看著緊緊抱著舞的少年,那犀利又堅定的眼神讓霧影不禁想起那個有漂亮眼睛,總是親切地稱呼自己「渡邊叔叔」的男孩子。可是他再也不能用他漂亮的眼睛看著自己,自己再也聽不到他的聲音。
  想到這裡,霧影的心不禁狠狠痛了起來。
  「舞……」我愛羅低頭看著舞,她彷彿已陷入回憶之中,無法自拔。於是他的手更緊緊摟住了她的肩膀,然後緩緩抬起頭,看著站在對面的霧影。
  「我……」堪九郎正想問要怎麼辦才好,可我愛羅卻已經開口:「走開。」
  「不可以。」霧影也肯定地回答道,「吉達塔舞是霧隱村的重犯,絕對不能讓你們帶她離開。」
  「走開。」我愛羅重複道。
  「……你和舞是什麼關係?」看這個少年如此執著地要帶舞離開,霧影的心裡疑惑不解。
  「……」我愛羅納悶這老頭的思維方式,不就是要死拼一場嗎?怎麼又問起自己和舞的關係了。
  「畢竟是霧影,我們……」堪九郎在一邊勸我愛羅不要太衝動,可是此時我愛羅已經下定決心。
  他要帶著舞離開這裡。
  那麼必然,這一戰,不可避免。
  
  「手鞠!舞交給你。」我愛羅忽然回頭對手鞠命令道。
  聽到我愛羅忽然叫自己的名字讓手鞠嚇了一跳,這不等於暴露了身份嗎?可手鞠還是伸手將舞抱在懷裡,她知道聽我愛羅的不會有錯。可這時候舞卻掙扎著勉強站了起來,拉住我愛羅對他說:「不要動手……要動手也由我來……」
  四人都暗暗吃驚,到底舞和霧影有著怎麼樣恩怨,甚至霧影也不清楚,可是一切的一切,舞都歷歷在目。
  我愛羅看著舞良久,終於退後了兩步使得舞得以正視霧影。
  舞感激地看著他。這一刻他能夠瞭解她,如此瞭解她的心情。
  「舞……想不到真的有一天,我的敵人會是你。」霧影神色黯然道。
  「我的忍術幾乎都是老師您教的,今天,就讓老師看看你的成果吧。」舞從衣角處撕下一溜布條,用它將茶色的長髮綁起,一掃疲憊之態。
  「舞……」手鞠實在擔心舞的身體,何況對手還是霧影。可是不等手鞠說下去,我愛羅已經舉起手示意她安靜下來。
  「影分身!」舞撐開結印手勢,瞬間在霧影的四周出現五個一模一樣的舞將他團團圍住。五個舞同時變換著手勢,同時喊出:「飛鳥!無所遁形。」
  以快到看不見身影的速度從五個方向同時衝向霧影,可是遇到攻擊的霧影忽然變成了一截木頭。五個舞背靠著站在一起,警覺地看著四周。這時候霧影歎息一聲從一旁的樹上跳了下來。
  他是什麼時候使用影分身的,除了我愛羅,誰也未曾看見。我愛羅站在一邊雙手抱臂皺著眉頭,他明白霧影只是在消耗舞原本就不多的體力,等到舞沒有了體力,勝負也就分出了。
  五個舞又同時用右拳狠狠擊向地面,五股可怕的力量從地面下不同方向向霧影攻去,卻不料又是影分身。
  「可惡……」舞喘著粗氣說道。
  有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是霧影輕聲在謂歎:「『飛鳥』是瞳的絕技,那是瞳最得意的……」
  「你沒有資格提他,害死了他們的人,是你!」舞忽然間淚流滿面地喊道。
  「我?」
  舞憤怒地抽出手裡劍,便向著四面八方射出。
  「這是佑嗣……」霧影還有他的四個影分身同時從各個方向跳了下來,喃喃道。
  「下面就是我的絕技了……水龍!」五個舞立刻迅速地變化結印手勢然後將雙手擊向地面。手鞠和堪九郎都大吃一驚。
  震耳欲聾的聲音,霎那間,像有五條勢不可擋的水色晶瑩的長龍,直衝而上,破土而出,向著五個霧影攻擊而去。
  這一擊必然任何人也來不及逃,一切只在一瞬間發生,一瞬間完結。
  天空開始落下雨絲,冰涼晶瑩的雨絲落下,五截做替身的木頭紛紛都倒在地上。五個舞又變成了一個舞,她無力地跪倒在地上,任雨水將她全身淋遍。
  「混蛋……」舞輕聲嗚咽。
  那一幕一幕,叫她如何去忘。那仇恨,叫她如何去忘!
  這個時候霧影已經無聲地站在她的身後,卻怎麼也出不了手。
  天還在不斷地下雨,且越下越大。舞站起身,回頭卻又握緊拳頭,衝著霧影的胸口打去。
  「退下!舞,你已經沒有力氣了!」我愛羅突然喝道。可是舞像瘋了似只知道緊握著拳頭向霧影攻擊,什麼也聽不見看不見。
  「是不是只有殺死我才能讓你洩恨,還是只有殺了你才能讓這恨意平息!」霧影一邊躲閃著舞的拳頭一邊問道。
  「廢話!」
  「好,好……」霧影突然間向後連退數十步,他張開雙臂,鮮血一滴滴從他左右手的食指指尖滴落。他默默念道:「藏於地底的惡靈啊,我將你召喚。將這盲目的魂靈吞噬,拖進無底的深淵,無盡的地獄。我以鮮血祭奠,將你召喚……」
  「舞!」就在舞要衝過去的瞬間,我愛羅利用沙子將舞纏住,而他自己早已橫身擋在舞的前面,沖霧影舉起了右手:「砂縛柩!」
  頓時所有砂子都湧向了霧影,纏住了他的手腳使他無法再繼續使用召喚術。霧影亦大吃一驚,他料想不到這個少年居然有如此厲害的忍術,竟連自己一時也無法掙脫纏住手足的砂子。
  「禁阻,斬斷一切。破!」霧影張開雙臂呈弓似,喊聲如迅雷,頃刻竟掙脫了緊緊縛搏住自己的沙子。
  「天……」手鞠和堪九郎看著這一幕都如癡傻了般,他們還從來沒有看見過被我愛羅的砂子纏上還能輕易掙脫了的人。
  就在霧影躍到我愛羅的背後以「水縛術」將他捆住時,卻發現眼前的我愛羅是砂子做的影分身。而此時真正的我愛羅正站在他的身後,霧影大驚,想立即跳開卻無法快過砂子的速度,只聽我愛羅冷冷吐出:「沙暴暴流!」
  如海般的沙子湧向霧影,我愛羅要趁霧影再次出手之前幹掉他,這是他唯一的辦法。
  
  「舞……」不遠處忽然傳來霧影的聲音,沙子這時已經緊緊將他包住,然後開始不斷向裡縮緊。
  沉重的歎息一聲。
  轟然一聲。
  眼睜睜地看著霧影攤倒在地,舞張大了嘴一時忘記了閉上。我愛羅再次舉起右手,可是剛發出「沙」這個字時,舞卻將他的手硬壓了下去。
  我愛羅是不會留下活口的,可是這個時候舞卻不能狠下心看我愛羅下手。
  忽然就狠不下心。
  我愛羅不解地看著舞,舞卻低著頭,她說:「等等,我有事要問他。」
  
  「多久以來,我一直不敢面對所發生的一切,甚至連跟你當面對質的勇氣都沒有。當年的師徒為什麼會變成今天的仇人?當年的幸福為什麼會變成今天的惡夢?當年的那個小小的藥盒為什麼會變成我痛苦的導火線?我多想聽你說不是因為你的關係?我多麼希望那個藥盒不是你親手交到我的手上?我多麼盼望著,如果我們不曾遇見該有多好……如果不是因為我的話,瞳和佑嗣就不會死了吧。如果不是因為我的話,大家現在一定會過著很幸福的生活吧!今天,在這裡……所有的一切就在這裡做了結吧!」
  
  「渡邊老師……」舞站在因無力而仰面倒在地上的霧影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個曾經是自己最尊敬的老師。
  霧影看著舞,這個他曾經引以為傲的三個徒弟之一。
  「告訴我……」舞跪了下來,一滴眼淚落在霧影的臉上,順著他的臉龐滑過。
  「我能告訴你什麼呢?」霧影別過臉自嘲地笑了幾聲。
  「為什麼……那一天要親手將那個藥盒交到我的手上呢?為什麼要害我呢!」舞忽然雙手用力按住霧影的肩膀,情緒變得激動起來。
  「什麼?」霧影顯然沒有明白舞的問題。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在藥裡摻進那種興奮劑?」
  「那……」
  舞終於再忍不住,捂著臉大聲哭了出來。
  「舞……」手鞠看著舞的背影,看她無措地跪在雨中的身影,忽然悲傷地說不出話來。
  「我想起來了……」霧影緩緩說道:「那一天之前,你叔叔來找過我,是他讓我把那個藥盒一定要交到你的手上,他一直說他不放心你……」
  「騙人!不要把罪責推到我叔叔的身上,他明知道我們家族最害怕的東西就是那種興奮劑,他又怎麼會加害於我呢!」舞猛地站起身,雙手扯住霧影的衣襟,一把將他揪起。
  「什麼……什麼興奮劑?」霧影不解地問道。
  「你還要騙我到什麼時候!」
  「我為什麼,要騙你呢?我們最重要的人,都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還有什麼事值得我來騙你呢?」霧影看著舞痛苦不堪的神情,也黯然神傷。
  「騙人……真相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為什麼……完全不是我想像的那樣……不……」舞抱著頭連退幾步。
  「如果這才是事情的真相……」舞的腦袋裡轟鳴不斷,「那麼,一直以來都是我錯了……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叔叔他要做這樣的事情……為什麼!」
  
  「天啊,我都做了什麼……我不是想告訴你這些的,我……是……」
  
  「舞,我只是想你好好活著,堅強地活下去,這樣即使是你死去了的同伴也能夠瞑目。不要讓仇恨將心蒙蔽了,你是吉達塔人最後的希望,唯一的血脈。哪怕要不擇手段,也要活下去,舞……我唯一的親人……我……」
  
  猛然間舞又想起那一天吉達塔神父在水牢中對她所說的話。她無力地跪倒在大雨之中,想要大哭卻再也哭不出聲來。
  「原來最該死的人一直都是我啊。」舞喃喃道。此時的她已彷彿一具被抽取了靈魂的軀體一般。
  突然舞感到脖頸處一痛,便再也支持不住暈倒在了雨中。而我愛羅站在她身後,正緊蹙著眉。
  「我愛羅!霧隱村的暗部正在向這裡趕來,我們快走吧。」堪九郎感到四周的氣息有變,急切道。
  「沿著小溪走,見到彎向左拐,一直走,然後就是水風兩國的交界處,這條路沒有人知道。」霧影忽然說道。
  我愛羅將舞抱在懷裡,看了眼跌坐在地上狼狽不堪的霧影,便依照他所指的方向走去。
  「你,相信我?」霧影忽然又問。
  「是啊,我愛羅……」手鞠也有不解。
  「既然放了舞,就不會指一條死路給我。」我愛羅回頭看著曾經舞在這裡生活了十幾年的天地說。
  一瞬間,我愛羅的嘴角微微仰起,卻好像低下頭只對著昏迷的舞微笑。
  這一幕,手鞠和堪九郎都不曾料想到,這樣好看的笑容,會是我愛羅的笑容。
  
  「總有一天,你會成長成為一名非常優秀的忍者。忍者界的未來,就交給你們這些年輕人了。」直至在看不到那紅髮少年的身影時,霧影終於長長呼出一口氣,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舞,她也交給你了,拜託了。」


戒指與謊言
  午後,掛在樑上的風鈴偶爾發出叮叮噹噹地聲響。舞靠著門邊坐在地上,出神地看著風鈴,一看往往就是一下午。
  從水之國回來後已經快一個月了,這段時間裡,舞一步都沒有離開過房間,而我愛羅也吩咐除了他以外,誰也不可以去打擾舞。
  「傷好得差不多了吧。」這時候我愛羅坐在她的身邊,低著頭像是自言自語地問道。
  舞抿唇微露出笑容,隨即又呆呆注視著樑上的風鈴。
  「出去走走。」我愛羅建議道。
  舞猶豫了一下:「我不想見別人……我害怕。」
  「你在害怕什麼?」我愛羅倏地站起身。
  「有時候過於保護一個人也許反而……會害了她吧。」舞也站起身,搖搖晃晃地走向屋裡,出來時,手中端著一副茶具。她又靠著門邊坐下,自斟自飲地端著茶杯,眼裡好似泛著朦朧的光線。她又接著說道:「我是這麼認為的,就是因為他們一直太保護我,所以最後都會因為我而死,所以最後就只剩下我一個人了。呵,如果舞不存在的話多好。」
  「……我不知道保護一個人是否會給那個人帶來困擾……可是如果我想保護一個人的話,那麼困擾什麼的、痛苦什麼的、傷害什麼的我都不會去管!」
  「我愛羅……」舞從沒有想過有一天我愛羅會說出這樣的話,她抬起頭睜大了眼睛,卻無言以對。
  「快點恢復到原來的舞吧。」我愛羅看著驚愕的舞,忽然伸手拍了一下舞的頭,然後離開。
  「……那一天到來的時候,你應該還是會狠下心的吧……那就好……」看著我愛羅的身影離自己遠去,舞幽幽歎了口氣。
  
  深夜。舞躺在床榻上久久不能入睡。忽然她洞察到遠處傳來細微地腳步聲,她警覺地坐起身推開身邊的窗子。
  就在舞的居所外,我愛羅正向這邊走來。他似乎有點神色不安,兩邊的衣兜都鼓了起來,而他正小心地掩著它們以防掉出什麼似的。
  正當他推開大門的時候,舞突然從屋頂上跳了下來,一隻手裡劍從舞的手中射出,掠過我愛羅的耳邊直飛到很遠的地方,我愛羅向手裡劍飛出的方向微微側頭,幾根紅色髮絲落下。
  「怎麼是你!我還以為是……壞人呢。」舞看著那幾根落下的紅髮,一臉驚訝。
  我愛羅側著頭很久都沒有說話,很久之後他像沒事一樣從衣兜裡掏出大把大把的東西遞給舞。
  「啊!這些你從哪裡來的?這麼多……一定要很多錢的……」舞看看捧在手裡大把大把的一閃一閃的東西,又看看我愛羅,「你該不會是偷……」
  我愛羅並不理會舞的胡亂猜測,只是不斷從口袋裡繼續往外掏東西。
  「天啊!你從哪裡來得這麼多鑽石戒指,太過分了!」只要聯想到去偷東西的我愛羅,舞就覺得心寒。這麼多戒指,大概沙隱村的珠寶店都被他「光顧」了吧。
  「我沒有偷。」我愛羅回答她,手還在不斷地從衣兜裡掏東西。舞的雙手早已裝不下這麼多戒指,我愛羅便索性將它們都丟在地上。
  「那……你是去搶嘍。你……」舞又聯想到去珠寶店實施搶劫的我愛羅,頓時癱倒在地上。
  「我沒有去搶。」我愛羅又說。終於他不再掏出戒指來,而這時在他和舞的面前已是成堆的戒指。如夜裡的繁星,星光熠熠。
  「那……」
  「是拿了錢去買的。可是沒有人要我的錢。」我愛羅解釋道。
  「那和搶得有什麼區別嘛……」舞小聲嘟囔道。
  「那天,你喜歡的那只應該在裡面吧。」我愛羅指著成堆的戒指對舞說道。
  「這麼多,我哪裡還找得到。」舞苦笑,可是看見我愛羅看著自己的樣子,只好蹲下身說:「……哦,好啊。」然後右手在戒指堆裡撥來撥去。
  「怎麼找嘛,都很漂亮,我哪記得我上次看得是哪知戒指。」舞在心裡抱怨著。猛然間她看見我愛羅的腳邊有一枚並沒有鑲鑽,而是鑲有一些看不懂圖案的花邊的普通戒指,於是舞站起來,笑著指著我愛羅的腳邊說:「就是那枚戒指。在你腳邊的那枚,它正好停在那裡,就像是你為我選的一樣。」
  我愛羅彎下腰撿起戒指端詳良久,「可是它什麼都沒有……」
  「我不也什麼都沒有,然後遇見了你嗎?就和它一樣,什麼都沒有,只是偏偏停在你的腳邊啊。」
  「……給你。」我愛羅將戒指丟給舞。隨後自己蹲下身撿起那些沒有被選上的戒指,統統塞回口袋裡。
  「謝謝你。」舞輕聲道謝,將戒指套在了無名指上。
  「很漂亮呢。」我愛羅看著舞帶著戒指的無名指,啞著嗓子低聲道。
  「我愛羅。」舞忽然念著他的名字。
  「嗯?」我愛羅抬起頭看她,等待下文。
  「真的有成長,也改變了不少。」舞若有所思地說道。「我們相識快四個月了吧,才四個月這麼短的時間,卻好像用了一輩子來相識。如果不是我愛羅,我大概早已經死了吧。算起來,我愛羅救了我很多次呢……」
  「你在胡說些什麼?」我愛羅站起身,一隻手重重壓在舞的肩上。
  可舞卻笑著搖搖頭,什麼也不再說。
  「舞,說謝謝的……其實應該是我。」我愛羅沒頭沒腦地丟下一句話後就離開了。舞並沒有追問什麼,她一直笑著看著他離開。
  心也開始一點點下沉。
  「不能猶豫不決了,是最後的時刻了。」
  舞看著戴在無名指上的戒指,轉身回屋。
  
  第二天黃昏時分,舞突然敲開手鞠家的門,拉著手鞠就往外跑。
  「舞!你這是要做什麼?!」手鞠費了好大的力才終於掙脫開舞拉著自己的手。
  「我,我剛才看到風影大人被幾個來歷不明的人帶走,正朝著石砂林方向去。那幾個人身上都散發著很強大的查克拉,一種讓我很畏懼的力量,總之手鞠你先跟我去看看吧!」舞忙向手鞠解釋道。
  「怎麼會?風影大人怎麼會?他可是風影大人啊!」手鞠聽後也是一臉慌張。
  「不管怎麼說我們還是先趕去石砂林吧,手鞠!」舞急切道。
  手鞠點點頭,這時堪九郎正迎面走來。看到神色匆匆的二人便上前打招呼道:「喂!你們兩個要去做什麼?」
  不等手鞠說話,舞便走過去拉住他的手說:「風影大人被幾個來歷不明的人帶走,正朝著石砂林方向去。風影大人也許正面臨巨大的危險,無論如何我們都要過去看看,堪九郎君也一起去吧!」
  「啊!」堪九郎驚道,「說起來我今天去見風影大人,結果沒有在……」
  堪九郎的話更加證實了三人的擔心。舞忽然大叫一聲:「我愛羅。對了,如果我愛羅也一起去的話,就沒有什麼可以害怕的了。我們去叫我愛羅——」
  手鞠搖搖頭打斷舞的話,「不可能的,風影大人的死活我愛羅是不會在意的……而且現在再返回去的話,來不及了,說不定風影大人……不會的,風影大人一定沒事的!」
  「手鞠……風影大人一定不會有事的。」看著因焦急而混亂的手鞠,堪九郎卻也只好在一旁安慰。
  「不會的!我去說服我愛羅,你們先去風影大人那裡,咱們分頭行事。」舞提議。
  「嗯。也只好這樣了。舞,就拜託你了,和我愛羅請盡快趕來!」堪九郎向舞彎腰深深鞠了一躬,隨後他拉著手鞠頭也不回地向石砂林方向跑去。
  「舞,請一定說服我愛羅,拜託了!」堪九郎和手鞠離開時,手鞠對舞懇求道。
  他們的一字一句都如巨石般壓在舞的心裡。可是其實舞根本沒有要去叫我愛羅的打算,風影他也根本沒有被誰帶走。
  「對不起,」舞看著堪九郎他們奔去的方向,低頭鞠躬。「還是不要把你們牽扯進來的好……」
  舞掉頭朝砂隱村唯一的那座平台走去,那是我愛羅會出現的地方。
  那是她和一個人的約定,今天就是她履行約定的最後期限。
  
  「風影大人……謝謝你在我危難時收留了我。」
  「我並沒有想過要做濫好人,冒險收留你,也只因為我需要你的幫助。」
  「我知道。風影大人要我做什麼事,我都會答應您的。為了這救命之恩,竭盡全力我也會努力完成任務的。」
  「什麼都可以答應嗎?即使會付出生命的代價也可以答應嗎?」
  「是。我這條命隨時準備著豁出去。」
  「……那麼,只要你為我做一件事就好。可是,也許會因此丟掉你的性命呢。」
  「什麼事?」
  「刺殺。」
  
  「對不起了,這是必須要說的謊……因為今天是祭日。」舞從懷裡取出頭帶將頭髮高高束起。一臉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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