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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清穿強國)慈禧》作者:天涯黑人【完結】

《(清穿強國)慈禧》作者:天涯黑人【完結】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3611個瀏覽者
文案:

19世紀,整個世界硝煙初起。
大西洋上,屬於海洋的西方列強的船艦馳騁,歐洲的貴族們野心勃勃,他們朝氣而富有侵略,帶著新時代不可抵擋的流勢為了世界的霸權而掀起世紀帷幕。
印度洋四周,屬於陸地的東方王族蒼白的手掌無法再握住世界的權杖,他們頑固而又老舊,已經被命運的女神拋棄。
這是血與淚鑄成的曆史,弱者隻能被碾壓,隻有強者,才有發言權!
慈禧,這個掌握著末代清王朝命運的女人,在已知的命運前選擇了另一條道路。
慈禧站在高高的乾清宮台階上,仰望天空。
我大清,我中華,必是這世界的王者!
凡是膽敢擋此路之人,殺無赦!

簡而言之,此文乃是慈禧強國記。
慎入,時間線改變!有YY,有金手指,無CP,無考據~

內容標簽:女強 靈魂轉換 穿越時空 曆史劇
搜索關鍵字:主角:劉琳(慈禧) ┃ 配角:中華 ┃ 其它:強國!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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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風雲突起九州驚

第一章

  豆大的燈火在佈置華貴的房中映出昏黃的光來。

  葉赫那拉•杏貞同時也是來自未來的劉琳,低著頭盤腿坐在炕上,眼簾微垂。在昏黃的燈光映襯下,僅有十八歲的她仿佛成為了一個已經存在上千年的雕塑一般。

  此時是1852年,距離那一場撼動整個大清將整個中華拖入噩夢的第一次鴉片戰爭已經過去了整整10年。而今天,或許就是改變整個歷史進程的那一天。

  劉琳慢慢的數著手裡的佛珠,極有耐心,小指上長長的指甲套不時的閃出象牙溫潤的光澤來。窗外黑壓壓的樹林在寒春冷風之下搖擺著,帶出一陣陣寒意,侍立在杏貞身邊的宮女不由得無聲打了個寒顫。

  這一年,整個東方處於頹靡之中,千年帝國的傾頹之勢不可阻擋。數千年一直緊握著世界的權柄的東方帝國終於在新生的海洋王族面前地下了高貴的頭顱,隨之喪失的是守護了千年的珍寶。

  劉琳在心中默默回顧著整個世界的大勢,然後在心中問道‘巴克什,提前九年就送走咸豐帝是否有些太過激進了些……畢竟,按照原本的歷史進程,咸豐皇帝可是到了第二次鴉片戰爭才走的。’

  巴克什,儒者,學者。

  這是穿越成慈禧葉赫那拉•杏貞的劉琳給這個同自己一同穿過來自稱來自未來的光腦的名字,劉琳在知道自己的身份時很是呆愣了一段日子,不過隨即就被光腦中那浩瀚如煙的龐大知識系統給吸引了過去。

  嬰穿的劉琳身處封建時代的高峰時期就靠著能說會思考的光腦度過了自己的童年,不然就當時婦女那無聊到頂的生活和摧殘人心的規矩,劉琳說不定第一時刻就自殺了,看能不能回到未來。隨後,當第一次鴉片戰爭發生時,劉琳立刻確立下了自己的目標,既然她穿越成了歷史的罪人,註定要成為大清的最高統治者,那麼何不改變歷史!給我中華一個燦爛的未來!

  當目標確定下來,本身就有些憤青的劉琳在光腦的幫助下,開始一步步的改變了慈禧原本應有的經歷。

  在歷史上,慈禧在1851年才入宮,1856年誕下兒子也就是未來的同治帝載淳,而如今劉琳13歲就入宮了,16歲便生了同治。歷史也就在這一點點細小的改變中走向了不同的道路,而今天,就是劉琳預訂中的咸豐帝大行之日!

  咸豐帝愛新覺羅•奕詝,這個男人飲鹿血,嗜醇酒,抽鴉片,即位不久,他就吸上「福壽如意膏」,使得如今他體虛不受溫補,而卻又愛美色,後宮妃子多姿容,卻也多短命。面對亂象,咸豐只是一味的逃避,性糯軟而行無據,若是無英法之亂,堪堪可稱為一個守成之君,並無多大的本事。並且,咸豐一朝,財政十分困難,要鎮壓太平天國,又對付英法聯軍,財源枯竭,「戶部因軍興財匱,行鈔,置寶鈔處,行大錢,置官錢總局,分領其事」,鈔票大量發行,造成通貨膨脹,「官民交累,徒滋弊竇」。

  經濟之學,貨幣的流通向來都是重中之重,咸豐如此行事,自然是進一步激起了民怨,加上西方外化之物的大量流入,越發使得民無可活之路,秩序崩壞。簡單一句,活不下去了。

  ‘如今之勢,我們等不到第二次鴉片戰爭的爆發了。劉琳,你必須馬上上位,咸豐之作為太過軟弱,眼界又太過狹隘,好色無能又輕視天下諸國,對內無法平亂,對外一味逃避,他撐不起一個帝國的崛起!’智腦在慈禧腦中飛快的回答著。

  劉琳數著佛珠的手頓了頓,咸豐這個對著13歲小姑娘也能下得去手的人,她實在是沒什麼好感,而且這個男人心性涼薄,貪歡弄權,跟他阿瑪道光皇帝一樣,都是欺軟怕硬貪享富貴的人。只是……這是整個中華沉淪時期開始的最重要的歷史人物,他的軌跡被改變了,帶來的影響,必須要慎重觀察!

  窗外的風越發的大了,樹葉唰唰作響,帶著遠山而來的鐘聲,似乎在撫慰黑暗中的亡者。劉琳閉上了眼,在心中默念起佛經來,好讓心情徹底的平靜下來,以應對接下來的疾風暴雨。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緊接著就是門被撞開狂風灌進來的巨響。

  「娘娘!不好了——主子爺突發惡疾,吐血不止如今竟至了彌留之際了——」一個藍衣小太監亂滾帶爬的跑進來大喊。

  劉琳猛地抬頭,然後整個人站了起來,臉色煞白的往前走了幾步卻是腳步踉蹌差點跌倒,在周圍宮女們的攙扶下才勉強站立著說:「還等什麼!快——快帶我去見主子爺!」

  暖閣裡的人立刻惶惶然跟著劉琳前去煙波致爽殿。當劉琳趕到的時候,咸豐的床前已經跪了一地的人,其中怡親王載垣、鄭親王端華、額駙景壽、協辦大學士尚書肅順、軍機大臣兵部尚書穆蔭、吏部左侍郎匡源、禮部右侍郎杜翰、太僕寺少卿焦佑瀛八人跪在最前方。劉琳飛快的掃了一眼所有人,發現皇后鈕鈷祿氏還沒到。

  劉琳看著床上的面色灰白嘴角帶著血跡的咸豐,嘴唇都抖了起來,她掙開宮女們的攙扶,無視了周圍的大臣們,踉踉蹌蹌的走向咸豐,卻在快要走到時倒在了地上,豆大的眼淚瞬間就下來了,看的周圍的群臣連忙的膝行讓開,給劉琳留出了一大片位置來。

  「主子爺——」劉琳爬到咸豐身邊,握著咸豐的手,淚水漣漣卻又鼓起笑容的說,「主子爺身體這麼好,想必過些日子身子便能大安了吧,杏兒姑還等著主子爺給梳頭呢。」

  咸豐睜大了眼,看著為自己誕下一子的深受自己寵愛的女人,張開嘴想要說什麼,卻只發出漏風一樣的赫赫聲,然後在劉琳期待的眼神中永遠的合上了雙眼,連自己的皇后都沒有等到。

  「主子爺——」劉琳悲鳴如啼血,在滿室的慌亂中,她面色蒼白合上眼睛昏厥了過去。

  ‘巴克什,我演的可還好?沒有引起肅順那個老狐狸的注意吧。’昏厥中的劉琳被抬入了煙波致爽殿的西暖閣內,她隨即就聯繫了自己的最大的依仗。

  ‘至今為止,你扮演的心思單純愛慕咸豐帝的形象還算圓滿,不過接下來的幾天你就要小心了。在恭親王奕訢趕過來之前,你最好穩住兩位親王和那位額駙。’

  ‘我知道,宗室如今不可輕易妄動。’劉琳心中頗有定計到,‘只要奕訢說服在京畿握有重兵的欽差大臣兵部侍郎勝保和科爾沁親王僧格林沁,得到他們的支持,這八人又有何懼!’

  ‘刀劍之下,方有強權。’

  ‘你且放心,如此道理我自是明白。原本歷史之中那慈禧都能掌得大清半載之久,如今我有你相助,自然要登上這王權之頂,給我中華一個不倒的江山萬代之輝煌!’


第二章

  劉琳頭上纏著白布歪坐在床上,聽著身旁李蓮英的報告。

  咸豐的靈柩一直在煙波致爽殿停著,在經過三天的爭吵後,成為贊襄政務大臣的八位大人才討論出了個下葬的章程來。

  而如今已是下任皇帝只有兩歲的載淳正窩在劉琳身邊睡得正香。

  劉琳看了眼李蓮英,這個自一入宮就服侍自己的大太監立刻明瞭了劉琳的意思,讓心腹人員將小皇帝抱了出去,順便把守了門口,監視周圍有無可疑人員。屋內就只剩下劉琳這幾年來培養出來的心腹,完全可以信任的那一種,畢竟,在握著他們家人的同時劉琳也對這些人進行了深度催眠。

  「知聞司的人怎麼說?聯繫上了奕訢嗎?」劉琳問。

  知聞司是她在進宮時就開始著手建立的諜報組織,劉琳打算在將來垂簾聽政後,將它改組成為中華安全局。知聞司中每個人都被劉琳深度催眠過,只有這樣,這個建立不過五年的組織才能秘密的發展壯大起來。儘管還不能像劉琳前世記憶中的那些諜報組織做到方方面面的監控,可是針對某些人全方位的監控,還是能夠完成的。

  「回稟主子娘娘,11號彙報說恭親王快趕到承德了,估計就在午時三刻到避暑山莊。先皇的靈柩也即將啟程返回京城,協辦大學士尚書肅順等八位顧命大臣最終還是決定一同扶靈回宮。」

  「是嗎……」劉琳冷笑了一聲,蒼白的臉色泛起了一絲紅暈,「都是老狐狸的人,自然是相互下絆子,誰也不肯讓誰先回去,何況小皇帝還在回京的隊伍中。說起來……聯繫上軍機大臣文祥了嗎?」

  「回您的話,聯繫上了。文祥大人對主子您的話十分的贊同,表示到時候九門提督一定站在主子這一邊。」

  「那就好,若是真讓那八人得了勢,還哪裡有我母子的活路!」劉琳象徵性的說了幾句場面話,此時木窗輕輕磕了一聲,劉琳朝著離自己最近的大宮女碧螺使了個眼色,碧螺點點頭,無聲無息的下去了,接著熟睡中的小皇帝就出現在了劉琳的懷中。

  劉琳抱著懷裡香軟的小孩兒,眼淚慢慢的流了出來,梨花帶雨的小聲哽咽著說:「我的兒啊,如今這世上就剩下我們孤兒寡母了,可怎麼活下去啊……」

  「妹妹在說什麼傻話?!」人未至聲先到,咸豐的皇后鈕鈷祿氏帶著人在聲音落後坐了下來。

  「姐姐怎麼來了?」劉琳連忙擦去眼淚,眼圈紅紅的看著鈕鈷祿氏,「可是來看淳兒的?我這就把他叫醒。」說著就要去搖睡得正香的孩子。

  「不用了,讓孩子睡吧。瞧著這麼多雜聲都沒弄醒淳兒,定是這幾天被折騰的狠了,且讓他好好睡上一覺罷。」鈕鈷祿氏眼帶疼惜的說,她的下半輩子就指著這個孩子了。

  「即使如此……」劉琳神色帶上了猶豫,然後咬了咬下唇,帶著一股子破釜沉舟的意味說,「姐姐,我有話說!」說著,一揮手,讓人將載淳帶了下去,一臉嚴肅認真的看著鈕鈷祿氏。

  鈕鈷祿氏,也就是還沒得到封號的慈安臉色不變的微笑說:「不必這麼嚴肅,我們姐妹還有什麼不能說的?但凡是你的要求,我還沒有不答應過的呢。只是,如今你身子剛剛才大安了,接下來還要扶靈回京,事情多著呢,所以啊,這話我們回京了好好說也不遲的。」

  劉琳臉色一白,咬牙說:「我知道了,便等著回京吧。我只是想安安心……畢竟,臣強主弱……」

  示敵以弱,透過慈安傳出消息去,讓那八個人以為我不過是個毫無城府膚淺狹隘的女人,放鬆他們的警惕。

  鈕鈷祿氏臉上的微笑越發的和藹了,她伸手握著劉琳的手說:「不必擔心,八位顧命大臣皆是我大清的棟樑,乃是先皇的忠臣,自會保得你我的安全。」

  此時,一個藍衣小太監從門外進了來,先跪了請安,接著就伏在鈕鈷祿氏身邊耳語了幾句。

  鈕鈷祿氏點點頭,臉上的笑容未變,在揮退了小太監後,便說:「如今到了午膳時分了,我也不打擾妹妹用膳了,這便走了。」

  「姐姐慢走。」劉琳說著,象徵性的在床上送了一下。

  待人都走淨了,周圍都是自己的心腹後。劉琳摸出袖子中的紙條,慢慢的展開,閱畢紙條上的資訊,便將紙條交給了在身邊伺候的碧螺,碧螺接過後,直接吃了進去。隨即一個小宮女就端上一杯消食兒茶來讓碧螺喝了。

  「李蓮英,讓知聞司在承德的人去接應科爾沁親王僧格林沁的人。」劉琳低聲說著,聲音冷厲,「還有,把鈕鈷祿氏身邊監視的人再添上兩個。這位皇后也是個能耐的,剛剛給了我消息,她已經讓山東道監察御史董元醇奏請皇太后垂簾聽政並派近支親王輔政了。估計那個摺子最近就回到承德來,我們需要小心應對了。」

  「是!」李蓮英應了一聲,就跪安退下了。

  此時,一個穿著軟底布鞋一身柔藍色曉燕緹縈旗裝的大宮女進了來,下跪請安,眉宇間柔美平和,眼角下一顆淚痣越發襯得這人魅人萬分。

  「白毫,平寧司的人可點齊了?」劉琳問。平寧司,劉琳派人在各地搜集孤兒而後安排在各地的莊子裡,按著光腦給的特種兵的訓練計畫訓練而出的人馬。

  「回主子的話,西暖閣此地已經全部換成了我們的人手。」白毫說,聲音柔啞低沉,帶著股雌雄莫辯的意味。

  「那便好,京城中的人手可佈置好了?」

  「八位顧命大臣的家人皆已在掌控之下。」

  「很好,你下去吧。估摸著,這個時辰奕訢也該到了。」接下來就要開始與那些人纏磨了,現行穩住他們是最重要的!

  奕訢一到,便與八位大臣生了矛盾。

  劉琳第二日秘密會見了奕訢,在確定了有關的人物被說服拉攏後,劉琳再次給奕訢下了深度催眠,才讓這個男人離開。

  隨即,在奕訢還未離開承德時,山東道監察御史董元醇上折奏請兩位皇太后垂簾聽政,言稱君主尚小,需太后扶持,主弱臣強實乃國家大忌。被八大臣以我朝「向無皇太后垂簾聽政之禮」駁回,雙方激烈辯論,攪得整個朝局不穩,天下都為此議論紛紛。

  奕訢就在眾人皆關注此事的時候回到了京城。開始秘密拉攏大學士桂良、賈楨、周祖培、戶部尚書沈兆霖、刑部尚書趙光,並按照劉琳的穿針引線得到在京畿握有重兵的欽差大臣兵部侍郎勝保的支持。


第三章

  初春的承德還是有些冷的,不像京城已經泛起了一絲熱氣。

  劉琳裹了裹身上繡有鳳穿牡丹的淡青大氈,滾著雪白狐皮毛邊的領子襯得她的臉色越發的蒼白。劉琳咳了兩聲,隨即身邊的碧螺就拿出幾片含煙片來,想遞給劉琳。含煙片是人參鹿茸等十幾味名貴藥材製成的片狀藥品,對體虛不耐寒的人來說十分有益,因加了薄荷和冰糖,又可作零嘴食用。

  劉琳搖了搖頭,她們現在正站在煙波致爽閣外的小花園內,粉嫩雪白的桃花開得正旺,如同雲朵一般飄在樹上。微風拂過,花瓣便簌簌落下,帶著膩人的清香。

  劉琳往花園深處走了走,儘管周圍都是自己的人,可是她帶著謹慎的小聲問著:「如今已是三月,按著八位顧命大臣定下的章程,一旬後抬靈入京。而我們必須在這之前回到京城,主持大局。碧螺,接應的人可都到位了?」

  「回主子娘娘的話,人手皆已到位,只是不知到時是何安排。」碧螺低著頭回答,順便拂開擋在劉琳前面的花枝,花瓣隨即飄落,隨風拂過衣裙。

  「這個不急,」劉琳瞇著眼微笑,她扭頭看了眼花雲之後的朱紅飛簷,平靜的說:「還要看我的鈕鈷祿氏姐姐跟八大臣之間較量的結果了。恩……碧螺你吩咐一下在姐姐身邊伺候的人,讓她們暗裡地支上幾招,反正現在八位大臣之中有三位都站在姐姐那邊,想必姐姐必能得償心願的。」早日回京掌控京中大權,也是慈安的心思啊。

  「對了,聯繫白毫,讓他們儘早將護衛京畿的密雲大營給我控制下來,裡面的兵士暫且不動,但查爾哈那幾個將領全部給我拿下!」劉琳思考了一下說,「文祥不要管他,一個被權勢迷了眼的小人罷了。好了,你且下去將這些吩咐了吧。」

  碧螺點點頭,不再說什麼,福了福身子就帶著兩個小宮女離開了。

  劉琳又在花園裡轉了一會兒,然後在另一個大宮女碧寧的提示下,走回了抄手遊廊之上,與剛出煙波致爽殿的軍機大臣兵部尚書穆蔭遇了上。穆蔭,字清軒,托和絡氏,滿洲正白旗人,時值壯年,如今又成了八位顧命大臣,正是意氣風發之時。

  劉琳見了一身藏青官袍頂戴花翎的穆蔭,頓時有些受驚的後退了兩步,身上原本未來得及抖落的花瓣便飄了一地,襯得她越發的倩然柔弱不堪。因本就是帶病,所以劉琳今日出來並未著什麼大衣裳。只是梳了小兩把頭,帶了幾朵白色的絨花,耳邊也只綴了顆粉色的東珠,配上白色繡著牡丹的旗袍和月白的大褂,整個人俏麗而又羸弱,看起來讓人心憐極了。

  畢竟,如今劉琳只有十八歲,自小就在光腦的指導下養顏美膚,遍讀詩書史記,端的是氣質天成華韻奪目,顧盼之間更是婉轉惑人,要不怎麼在眾多後宮之中將咸豐拿下,生得如今的皇帝。

  穆蔭便有些看呆了,但他隨即就回過神來,連忙帶著身後的人下跪請安,畢竟,眼前這位不出意料的話,將成為大清的聖母皇太后。

  「恩,起身吧。」劉琳有些緊張的說,不安的看了穆蔭一眼又連忙收回視線。剛起身的穆蔭立刻被那一眼看的有些神魂顛倒,不由得挺了挺胸,姿態越發的恭敬了。

  「卿家可是有事兒?如若時間著緊的話,還是快快去吧。」劉琳微笑著說,臉色蒼白,眼含秋水。

  「回太后的話,不忙的。奴才不過是經此路去尋協辦大學士尚書肅順和怡親王鄭親王商量些瑣事罷了。」穆蔭低著頭恭恭敬敬的說。

  劉琳撫了一下衣擺,素白的手指微動,穆蔭的眼神也隨之微動,然後她咳了幾下,在隨身的人伺候下方才停了下來。

  「太后……您身子可好?為何沒有太醫在一旁候著?莫非是有人怠慢?」穆蔭眼帶關懷的說,有些情不自禁的上前一步。

  劉琳連忙擺手道:「不過是些小病罷了,並不礙事。再說了,這次來時沒預料到,太醫就只來了兩人,如今都在忙著先帝的事兒,哀家這點不是病的病兒,怎好去耽擱了先帝的……」說著,微低頭擦去眼角滲出的淚水,姿態優雅柔如枝柳,看的穆蔭又是一呆。

  劉琳嘴角微勾,斂去眼中的寒意,抬頭似有些不舒服的捂住胸口說:「哀家無事的,只是山上這幾日有些倒春寒,便咳了幾聲罷了。卿家這幾日也注意身體吧,畢竟,生病可不是什麼美事。」

  「謝太后關懷,奴才省的。」穆蔭微笑拱手,「太后還是要多多注意身體的好。正好這幾日母后皇太后正與奴才等商量先行回京事宜,本來奴才還有所顧慮,可如今一見太后您的身子狀況,還是早些回京休養的好。」

  「哀家的身子不礙事兒的!」劉琳連忙說,「還是和先帝的靈柩一起回京的好。」接著又咳了起來,端的是梨花帶雨清麗可人。

  「爾等是怎麼伺候的?!還不快點扶著太后進屋去休養?」穆蔭立刻在一旁說道。

  隨行伺候的人連忙扶著劉琳回屋。

  穆蔭甩袖恭送後,看著劉琳的身影消失在遊廊的拐角,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下,嘴角露出笑容來,低聲似是在對自己說:「不過是孤兒寡母,弱質女流,就是放回京城又如何,翻不起多大風浪罷!即使如此……那麼我就……」這麼說著,穆蔭眼前浮現出劉琳微微垂頭抹淚的一幕,不由得搓了一下手,心中暗歎咸豐的好福氣。

  回到屋子的劉琳見周圍都是心腹後,冷笑說道:「男人……哼!」

  李蓮英沉默了一下,見碧寧不答話,只能上前說:「主子切莫生氣了,氣壞了身子可就不好了。如今回京之事經主子這一插手,基本毫無問題了,只是皇后那邊可要商量一番?」

  「有何可商量的,鈕鈷祿氏也不是個好相與的,有她在前面頂著剛剛好。對了,前幾日吩咐你找上英人的事兒可辦妥了?」劉琳垂目問道。

  「回主子的話,已經辦妥了。五年前派去歐羅巴大陸遊學的二十名學子如今都已回到了京城,按著主子的意思在各個部門中安插下來了。」李蓮英連忙說道。

  「如此甚好,哀家記得其中有五名畢業於普魯士陸軍學院的人,直接安排他們進火槍營,讓他們在最短的時間內將火槍營成為小隊長,掌控隊中的兵士!」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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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吾所謂之大華夏,民富國強立於巔。」劉琳慢慢的說,坐在她對面的載淳一個字一個字的重複,小孩子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緊緊的看著劉琳,奶聲奶氣的說著他現在根本無法瞭解的語句。

  劉琳笑了笑,低下頭輕吻了下載淳的額頭,看著得到了獎勵的孩子念得更起勁兒,不由得眉眼都溫柔了起來。她撫了一下載淳的後背,然後將身上白色披風給解了下來,露出裡面的對襟牡丹五福馬褂來。

  因車隊一路朝京,這溫度便慢慢的升了上來,行至此地,劉琳便不由覺得有些悶熱,她摸了下脖子上掛著的朝珠和寓意吉祥的鏈子,瑪瑙溫潤沁涼的觸感便傳了過來,讓劉琳小小的緩解了下悶熱之感。

  此時,車轅輕輕的頓了一下,簾子被碧螺掀起,隨即這個一直服侍在劉琳身邊的大宮女報告道:「給主子請安,主子,皇后說要休息片刻,整頓一番然後等待京城前來迎駕的官員。」

  劉琳皺了皺眉,低頭看了眼嘴裡正反復念叨著剛剛那句話的載淳,然後問:「還有幾時便可到達京城?」

  「此地距京城大約還有二十里,估摸著若是正常行走的話,三個時辰便可到了。」碧螺低聲說,載淳看了看碧螺,小身子往自己母親那裡移了移,劉琳順勢將小男孩抱在了懷中。

  劉琳點點頭,表示自己知曉了,她低頭看了懷裡的載淳一眼,見他小臉粉紅,額頭上出了層薄汗,便對碧螺說:「去喚了李蓮英來,讓人帶著淳兒去換身薄點的衣裳來。」說著,拿了絲帕給載淳抹去頭上的汗。

  「是。」碧螺俯身應答,便下車去吩咐了。不一會兒,李蓮英便帶著服侍的人過了來,在劉琳的示意下,將聽話的小皇帝帶走換裝去了。

  劉琳掀了下簾子,看著外邊鬱鬱蔥蔥的春夏風景,一陣和風吹來,帶著麥田獨有的香味。

  「主子,可要下來走走?」碧寧問道。

  「不了,估摸著一會兒便用膳了,哀家便在車中等著就是了。」劉琳瞧了眼外邊的風景,「給哀家將簾子卷起來吧,周圍都是自己人,無礙的。」

  「是。」

  用金絲勾鳳掛鉤將簾子卷了起來,劉琳便倚在了車中的貴妃椅上,享受著春日溫暖的柔風。她拿起貴妃椅旁的小几上的幾卷書冊,對碧螺說:「這魏源當真是個妙人也。海國圖志此書一出,說不得將來朝廷的施政策略都會跟著走罷。」

  「魏源此人的確是當世較為開明之人,主子可是對其有何想法?」

  「哀家想讓此人成為淳兒的師傅,你看如何?」劉琳翻了翻書卷,她手中拿的是籌海篇三議戰一卷,有字配圖,端的是詳細易懂。

  「主子爺如今還小,是否有些早了?」作為能在劉琳面前說的上話的大宮女,碧螺也是閱遍書籍胸中頗有天地,「魏源此人放於此時說之為思想激進也不為過,如今尚有民亂為禍中原,朝政還是以穩方為上策。待民亂平息,再招入魏源,徐徐圖之為妙。」

  「碧螺,你能看到此處以非常不錯了。」劉琳讚賞的看著她的大宮女,「如今朝廷又能有幾人與你所思相同呢?就算是有……也不過是鳳毛麟角罷。不過……哀家等不到那個時候!如今我大清可不是只有民亂之禍啊……」

  「主子,您是說英法之亂會再起?」碧螺思考了一下便驚問。

  「正是如此,」劉琳垂眼看著碧螺,心中很是高興,「所以,徐徐圖之已是無用,哀家要的是快刀斬亂麻!回京後,你且吩咐下去,讓人將海國圖志此書刊印萬份,發往各地學院!」

  「是!」

  話語剛畢,載淳便換了新裝過來了。劉琳又抱著兒子讀了會兒書,用了午膳,便有了京城官員前來接駕的消息。

  隨後,整個車隊在重重護衛下進入了四九皇城之中,待眾人安置了下來,劉琳便接到了鈕鈷祿氏的邀請,一起前去接見恭親王奕訢。

  因奕訢不是外臣,所以兩位皇宮的主人就將接見的地方設在了儲秀宮中,巨大的龍鳳屏風後東西各設一個座位,隱隱約約之間可見人影。

  奕訢被宣進來後,就直接跪了下來稱罪:「奴才叩見母后皇太后聖母皇太后,奴才有罪!竟然讓兩位主子娘娘在逆臣手中脫險不得,如今方得見聖安,迎歸皇上,實乃奴才失職!」

  鈕鈷祿氏笑了笑,劉琳垂目一言不發,倒是手不由得握緊,讓旁邊坐著的鈕鈷祿氏看了個分明。鈕鈷祿氏眼中劃過沉思,她接過奕訢的話說:「恭親王可不必如此恐慌,快快請起,吳尚安,賜座。如今緊要之事乃是怎樣拿下那些亂臣賊子,且不傷其分毫,畢竟,先帝靈柩還在其手中。恭親王可有何定計?」

  奕訢連忙拱手為禮,這才坐下,待鈕鈷祿氏問話時,奕訢又連忙站起回答,禮數滴水不漏,讓劉琳心中暗歎了句,老狐狸!

  「奴才不日前已聯繫了大學士桂良、賈楨、周祖培、戶部尚書沈兆霖、刑部尚書趙光,倒是欽差大臣兵部侍郎勝保之處,還需聖母皇太后勸上一勸。」奕訢說著,不動聲色的瞟了屏風一眼。

  欽差大臣兵部侍郎勝保在京畿握有重兵,其不僅擁有九門提督的一半兵權還是豐台大營的實際掌控者,葉赫那拉氏竟能引得此等人物拜在其門下聽候調遣,實在是不可小看。

  鈕鈷祿氏當即臉色就變了一變,她不由得朝著劉琳看去,劉琳回以一個淺淺的微笑。這番說辭是之前自己和奕訢早就定下的,畢竟,不能讓鈕鈷祿氏看輕了自己,必要的時候必須要亮一下自己的牌面,省的在之後的垂簾聽政中,這個女人橫插一扛在自己推行新政時搗亂。

  「哀家知道了,這就書信一封由恭親王帶去與郎勝保分說便可。」劉琳在漫聲說道,旁邊的李蓮英立刻命人抬了張桌几過來,上邊筆墨紙硯齊全。當即劉琳就寫了幾行字,交由碧螺封好,然後由李蓮英交給了奕訢。

  「恭親王且將這封信交給郎勝保即可,隨後他自知該怎麼做。」劉琳說著,看了眼鈕鈷祿氏。鈕鈷祿氏垂目正擺弄著自己小指上長長的黃金指套,端莊大氣,心思絲毫不漏。

  「謝聖母皇太后!」奕訢跪謝。

  「好了,看著日頭偏了,快到晚膳時分了,若是還有其他事宜,就快快報來吧。」鈕鈷祿氏有些意興闌珊的說。

  「回母后皇太后的話,禮部關於登基大典和冊封大典以及封號擬定事宜都已給出了章程,奴才便帶了過來,望主子娘娘定下相關的章程來。」說著,奕訢掏出懷中的六個奏摺,分為兩份,分別遞給了吳尚安和李蓮英。

  鈕鈷祿氏和劉琳分別接過了奏摺,瞧著天色慢慢的暗了下來,便也未當即開閱,而是讓奕訢退了下,待到明日再給一個定論。

  此時的承德山莊內,肅順陰沉著臉走來走去,屋子中坐著額駙景壽,軍機大臣兵部尚書穆蔭和吏部左侍郎匡源,這三人也是顧命大臣。

  「穆蔭!你且吩咐下去,讓京城兵部衙門的人聯繫上綠營,給我看緊了密雲豐台兩所大營!至於九門提督那裡,文祥已經答應了我按兵不動帶我回京了。」肅順交代著,他在八人中資歷最老,又是上三旗出身,連兩位親王都要以禮相待。

  「恩,我這就書信一封回京。」

  「大人,不必這麼緊張吧。不過是兩個弱質女流黃口小兒而已,整日困於高牆之內,能有何見識。」匡源笑著說,肚子上的肥肉抖了抖。

  「哼!無知的傢伙,便是女子又如何?!朝堂之上的權力之爭從來是無論男女的。」肅順說著,焦躁萬分,不知為何,自從兩位皇太后帶著小皇帝現行回京後,他心底就開始莫名不安起來。

  「好了好了,別多說了,總是小心總是無錯的。」額駙景壽打著圓場。

  「扶靈回京的日子提前!」肅順最後咬牙說道,「我們要儘快回京!安定大局!」


第五章

  春花搖曳,綠樹掩映,燦爛春光下一對疾馳的人馬正南下朝著京城疾馳而去。

  馬蹄伴著騰起的煙霧在林間小道上狂奔而去,為首之人赫然是八位顧命大臣之一的鄭親王端華。端華,愛新覺羅氏,鑲藍旗人,大清開國功臣鄭親王濟爾哈朗的七世孫,烏爾恭阿第三子,其弟便是八大臣之一的協辦大學士、戶部尚書肅順。此番他前去京城便是肅順與之秘密商議的結果。

  肅順決定提前回京之後又預留了一手,四處派出密探打探不說還將自己的哥哥指使回京,又讓其他六位大臣嚴陣以待提前回京不說,自己也秘密前往密雲大營。

  此次端華的京城之行,必須借著顧命八大臣的名頭將豐台大營穩定不說,還需將綠營的兵權拿在手中,以震懾京中大臣和宗室。尤其是這些日子四處串聯的恭親王奕訢,此人是端華必須注意之人,必要時可不經上奏直接派人拿下!

  端華騎在馬上在心中過著回京後需做之事,此時馬隊隊形變化,四匹馬前後各兩匹超越端華開始在最開始疾馳。鄭親王抽空看了眼日頭,判斷了一下時間,決定半個時辰後在路邊修正片刻然後再行趕路。

  馬隊保持著快速奔跑的狀態,不一時便已看到樹林的出口,一片無際的稻田便以在望。

  就在馬隊奔出小樹林的那一刻,一陣鐵鍊的細碎聲響響起,前邊四匹馬帶著馬上騎士應聲而倒,發出震懾人心的倒地悶聲,伴著驟然騰起的煙霧,馬匹和人都在地上翻滾出去,緊接著四隻羽箭從林中竄出射入騎士脖中,鮮血噴濺,連人帶著馬在地上一動不動,顯然是活不成了。

  整個馬隊急忙勒馬,順著餘勢將端華團團圍在中間,勉強停在了樹林中間,騎士們抽刀聚攏全力警戒起來。

  「來著何人?!竟敢刺殺朝廷大臣?!」端華驚怒的喊,明明此次南下回京是秘密行動只有他與肅順知道,而且為了確保安全,肅順還專門派出了另外兩對人馬專做渾水之效。

  「愛新覺羅•端華,找的就是你!」樹林中的人影漸漸現了出來,皆是人高馬大的蒙古騎兵,將端華一行團團圍住。發言之人是一個正值壯年的大漢,打扮精悍身配華貴彎刀,顯然是埋伏之人中地位最高之人。

  端華看到來人頓時臉色蒼白,額頭上滲出冷汗來,他咬牙切齒的說:「僧格林沁!博爾濟吉特•僧格林沁!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不是在科爾沁草原的王帳內……該死!逆賊你竟敢誆騙欽差!」他們早就打探過這個手握重兵的蒙古王所在之處,在確定了他窩在王帳後才敢如此行事,如今竟還是著了道!

  端華眼睛都紅了,他死死盯著不遠處的僧格林沁,手在腰側的劍柄上握了又握,聲音嘶啞的問道:「是誰?!究竟是誰??竟然能夠驅使的了科爾沁的王者親自前來攔截我,那個人到底是誰?!」僧格林沁不過是個單純的武夫,在政治上絕不可能有如此敏銳之覺察,他身後絕對有人!而且此人地位手段絕對不低……不可能是恭親王奕訢,那個傢伙膽子終究還是小了點,而且絕不可能驅使的了這個心高氣傲武藝高強的蒙古親王。其他人就更是不夠格了,那麼……

  「鄭親王,你是個聰明人,想必此時已經想到了吧!」僧格林沁大笑而說,「主子在吩咐我過來時說過,若是鄭親王你猜出了她的身份,便可饒你不死!」

  「兩位妖婦之中,葉赫那拉氏年齡尚幼又是根基未穩,加上心胸膚淺狹小,毫無城府當不得大任,難道是鈕鈷祿氏?!」端華高聲說著,他心中懊惱莫名,怪不得當時鈕鈷祿氏那麼積極的想要回京,原來如此!

  僧格林沁聽了端華的話,頓時又是一陣大笑,笑的端華先是莫名後又驚異非常,他驚恐的看著科爾沁親王大喊:「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葉赫那拉氏何來如此手段竟能讓爾等服從!不過是個……妖婦!竟然騙的吾等都著了道!如此心機,如此手段,我輸得不虧!」端華回想著葉赫那拉氏進宮後的一切,竟發現毫無所獲,此女子給人的印象就是個稚齡少女毫無心機,表現單純,讓人不由自主的便無視了她。

  端華暗暗咬牙,整個臉孔都扭曲了起來,一絲血跡順著嘴角滑下,他明白,此生有可能就交代在這裡了。

  「好一個輸的不虧,怪不得主子說你是個聰明人,也當得上誇讚。看你所轄兵士,也俱是精兵,死在此地真是可惜了。」僧格林沁微笑的說,眼中卻是殺氣一片,他慢慢的將腰間華貴的彎刀抽出,高高舉起,當此刀落下之時,便是此次截殺開始之時。

  「成王敗寇罷了!既然是輸,便也要輸個痛快!」端華說著,抽劍而出,劍鋒寒冽,映著端華蒼白的面孔。

  「殺!」僧格林沁揮落彎刀。

  「殺——」

  暫態間馬陣對撞,帶著兵士的怒吼馬匹的嘶鳴,鮮血飛濺殘肢四落,混著煙塵在美好的春日中顯得格外的殘酷。

  此時,京城皇宮內,劉琳帶著碧寧碧螺李蓮英等人正在御花園中站在一株開的正豔的垂絲海棠前,她拿著纏了金絲的花剪選上幾枝開的豐茂的準備剪了回去插在花瓶中。

  此時,前段日子留在京城的碧雲從花草繁盛的小道盡頭走了來,跪下請安:「請主子大安。」

  「起吧,可有消息?」劉琳剪下一隻花枝說。周圍都是自己的人,而且在回宮後,護衛後宮的侍衛都漸漸被換上了平寧司的人。前朝的御前侍衛劉琳還沒有動,畢竟,動作太多太快的話會被人察覺,畢竟,京城的水,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變清的。

  「回主子的話,皇后今日連續接見了文祥、大學士桂良、戶部尚書沈兆霖等人,與之秘議垂簾聽政之事。且皇后今日定了從鈕鈷祿氏中出來的兩位包衣宮女伺候皇帝,今日下午便可能找主子前去商議此事。」

  「是嗎……皇后這是急了啊。」劉琳笑語晏晏的說著放下剪子,李蓮英連忙遞了淨手的帕子來,劉琳一邊擦手一邊說:「不用管她了,她手中握不住兵權的,且又拉攏不住宗室的人,只能在文官中來回挑選心腹之人了。」

  「是,」碧雲回答道,她繼續說:「聚寶司已經將今年上半年的收入清點入庫了,所有帳本已歸入清數司中,如今清數司已在對帳,可在今晚將報表上交。」

  「恩,我知道了。」劉琳點頭,在入宮之前,她名下就有了香皂玻璃高純度酒精水泥等好幾份產業,入宮後便將其整合而成了聚寶司,因都是些小玩物,不打眼,加上官方的身份,是以劉琳能夠連年斂財不至於無財可用。

  劉琳打算待到垂簾聽政之時,便將一些大件東西交代下去,譬如煉鋼爐機床等一些必備的工具,好儘快的生產出來,以備強國之需。

  「對了,哀家交代的尋醫一事可有結果了?」劉琳皺著眉頭問,太醫是好,但是卻是已經養成了個固定看病的流程,在醫藥上難有突破。記得三年前就丟給他們煙民尋求戒煙的法子,可如今自己都快要垂簾聽政了,他們竟還是毫無辦法。加上還要組建京城醫學院,只太醫這一點人手實在是太少了。

  「回主子的話,已經在尋了,只是撞上騙子的時候居多,如今只找到了四人。」碧雲低頭回答。

  「如此亂世……能找得到四人已是不錯了。」劉琳搖頭苦笑。

  只不過是片刻的話語,京城百裡外的戰鬥已是結束。

  鮮血從路邊迎春花嫩黃的花瓣滑落而下,蒙古的騎士們割下死去敵人的腦袋作為戰利品,僧格林沁命人帶著昏死過去的鄭親王端華,一行人策馬而去,徒留一地無頭屍體。

  片刻後,一隊黑衣人至此,手法熟練的收拾殘屍,恢復此地原貌。當黑衣人離開,微風將最後殘留的血腥味道吹散,小樹林仍是一片生機勃勃之地,在春日燦爛的陽光下,花枝綻放春草茂盛。


第六章

  五月份的四九城中已是燥熱泛起,宮中午時已開始潑灑涼水降溫,宮女太監們也開始換了薄衫更換起宮殿中的大小物件來。

  劉琳也換上了軟底絲綢繡鳳鞋,她這幾日一直心憂為載淳找什麼樣的開蒙老師,畢竟,到了六月載淳也就三歲了,是時候明事理見真章了。只不過如今亂象叢生,外有英法之亂,內有太平之禍,能找出一個不迂腐眼界放於天下的太傅實在是有些難度。

  劉琳又打心底裡不願意讓朝中那些老舊頑固如同石頭一樣的大臣來教導載淳,就在她對著一份薄薄的名單細細思考上邊的人究竟誰可擔當大任的時候,李蓮英一臉凝重的進來了。

  先請安,隨後從懷中掏出一份染得血紅的摺子說:「主子,知聞司傳來前方戰報,亂軍自19日進入湖南後,如今已連克道州、郴州,當地綠營死傷慘重,已退到了桂林城中。」

  劉琳沉著臉接過了李蓮英遞來的摺子,自1851年1月11日開始,劉琳就在光腦的知會下知道了接下來要發生的金田起義。開始派人密切關注這個借宗教之勢發展起來的農民軍。

  接下來的時間中,果然如同光腦所給的資料一樣,在拜上帝會眾萬人在金田村為洪秀全「恭祝萬壽」後,洪秀全稱天王,建立「太平天國」。同年3月23日,洪秀全封楊秀清為「左輔正軍師」、蕭朝貴為「右弼正軍師」、馮雲山為「前導副軍師」、韋昌輝為「後護又副軍師」,秋季,太平軍占廣西永安州。

  12月在永安城分封諸王,封原中軍主將楊秀清為「左輔正軍師」東王,稱九千歲,原前軍主將蕭朝貴為「右弼又正軍師」西王,稱八千歲,原後軍主將馮雲山為「前導副軍師」南王,稱七千歲,原右軍主將韋昌輝為「後護又副軍師」北王,稱六千歲,原左軍主將石達開為翼王,並詔令諸王皆受東王節制。太平天國在南王馮雲山的構想基礎上建立了初期的官制、禮制、軍制,推行自創的曆法——「太平天曆」。

  隨後,當地清軍開始圍剿太平軍,不果。太平軍開始北上,如今已從廣西進入湖南,一路勢如破竹。朝廷雖下達清剿命令,可因咸豐之死,無人坐鎮指揮,加上地方清軍的無能,太平軍之勢越發高漲,對外宣稱兵士已達30萬,不日便可拿下湖南。

  劉琳閱畢戰報,冷笑一聲道:「洪秀全此人不足為慮,胸無容人之量,只知收容後宮貪愛美色珠寶,便是攻下整個湖南又如何,到最後還是會落得個死無全屍的下場。」

  歷史上此人偏聽偏信,寵愛小人,猜忌功臣,毫無禦下之能,攻下南京之後便開始大肆建立行宮,貪納金銀,迫不及待的開始享受自己的皇帝生活。最後接連誅殺三王,自斷臂膀,石達開被迫遠走,鬧得整個太平天國再無能領軍之將。

  李蓮英聞言臉色才變得好了些,他試探的說:「可是如今放任亂軍做大……」

  「無妨,如今朝局不穩,是以才叫這群人得了時機趁機作亂,待到肅順等人伏法後,便是此亂平息之時。」劉琳微笑著說,她在一開始就在太平軍中埋了人,以現在其制度混亂毫無章法的管理制度,到時在背後插上他們一刀絕不是問題。

  劉琳看了眼還在地上跪著的李蓮英說:「可是還有其他事兒?」

  「回主子的話,鄭親王端華表示願意效忠主子,只要主子不殺他的弟弟協辦大學士尚書肅順。」李蓮英低頭說著,眼中閃過不屑。這個鄭親王端華真是不識好歹,主子肯留他一命已是天大的福分了。

  「晾著他,這幾日沒工夫理會他。」劉琳斜倚在炕上的小几邊,小几上推著兩疊摺子,各種顏色的都有。

  「協辦大學士尚書肅順今日清晨已進了密雲縣了,估摸著下午能進密雲大營。」李蓮英繼續報告。

  「是嗎……他手腳倒是快,讓人把這個消息知會給鈕鈷祿氏。關於肅順,還是讓皇后出頭派人去捉拿的好。」私下緝拿宗室親王的事兒幹一次就行了,若不是瞧著鄭親王端華頗有幾分才幹,她也不會起了愛才之心將其留下。

  「主子,還有一事,」李蓮英頓了頓說,「今日早上才得到的消息,英法美三國派了使者前來京城覲見。使者團自今天上午已離開了廣州,估摸著兩天之內到達天津衛。」

  劉琳臉色立刻一變隨即又平靜下來,英法美三國派人來京不外乎是為了即將發生的政變一事,此時若是他們不動,劉琳才會覺得不對勁兒。

  「哀家知道了,到時以禮相待就是。對了,如今掌著理藩院的是恭親王是吧,給他透個氣兒,讓他好好準備準備。」劉琳思考了一下繼續說:「李蓮英,無線電臺如今還有幾台空餘的?」無線電臺是劉琳進宮前就開始命人研究的,花費了七年時間才成功制出五台來,加上為之培養的人員,劉琳一下子就砸了幾百萬銀子進去,但是如今好歹培養出了幾個在無線電方面的研究人才和一個規模不大但是機構齊全的研究院,也算是有所收穫。

  在無線電研究成功後,劉琳就派人分別去了廣東等地,建立起來了一個快速的情報傳遞和命令下達的網路。

  「回主子的話,僅剩一台了,」李蓮英回答到,「因製作電臺的皆是手工完成,報廢率太高,如今已是沒有合格的軟鐵銅線等材料了。蜂鳴器和電池盒雖多有研究,卻也只掌握了初步的原理,難有成品。尤其是其中的二極體,七年來只製作成功出了五個。」李蓮英不愧是成為劉琳身邊大太監之人,博聞強記知曉劉琳欲知之事,且很是有鑽研的精神。

  「且那一台還是主子專門為了聚寶司今年九月的出海預備的。」李蓮英繼續說著,「若是主子急用,也可頂上三兩月的功夫。」

  「算了,哀家不過是問一句罷了。」劉琳揮揮手,頗為無奈的說。說實在的,她本來對能研製出無線電臺是不抱希望的,可誰知華夏的木工太強大了,愣是用手工和簡易的機床和簡單的高溫爐從無到有製作出五台來。這讓劉琳真的是驚喜萬分,當即在這些人的基礎上又增添了些人手,組建了研究院。「可還有其他事情?」

  「回主子,無了。」

  「恩,那你就下去把我剛剛交代你事兒給辦了吧。」

  「是。」

  此時,南中國海上,一隊艦隊正在北上。軍艦上彩色的旗幟飄揚,屬於英格蘭、法蘭西以及美利堅的國旗迎風舒展。

  此次使者團的首領正是第一次鴉片戰爭的英軍將領之一英國海軍上將查理•義律,他此時正在軍艦上的小會議廳內與法國美國的使者談話。會議桌上一副屬於大清的地圖正展開著。

  「清朝的疆土真是廣博啊,比整個歐洲都要富饒。」查理看著地圖感歎著,他的目光從地圖上來回滑動著。

  「是的,可惜擁有這片富饒土地的主人卻是一群病夫。」法國使者弗蘭德•查理斯淡淡的說,這個金髮的男人手中端著一杯紅酒,表情慵懶,顯然對這一次出使有著極大的信心。

  旁邊坐著的美國人看著地圖並不出聲,自從獨立戰爭以後美國與英國的關係並不好,這次如果不是法國人主動邀請的話,身為美國大使的克勞德•安頓其實是並不想來的。

  「希望此次我們在遠東的目標能夠達成!」查理微笑著說。

  一個羸弱的帝國,有著眼界封閉的統治者,而且富饒多金,多麼好的掠奪物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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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查理•義律出身於英國貴族,1815年入海軍,在印度和牙買加服役,1822年升少佐,1834年7月他以大佐軍銜隨英國政府派駐廣州第一任商務監督律勞卑來華,任秘書。第二年任第三商務監督,同年升第二商務監督,1836年升商務總監督。

  他是英國貴族典型的殖民統治主意的代表,長期在英國殖民地壓迫和奴役當地人民,來中國後對大清廣袤的土地和富饒的社會眼紅不已,以主張對中國採取強硬政策為巴麥尊所信任。後因鴉片貿易問題,查理•義律主張挑起戰爭,使得英國對清廷宣戰,引發第一次鴉片戰爭外,並率先在1841年1月26日派兵佔領香港。

  隨後道光帝在1月27日正式下詔對英國宣戰,在2月26日,義律複攻虎門,至2月27日進攻烏湧,到3月3日已兵臨廣州城下。當時義律委託美國領事,向接替琦善的楊芳進行調停,最終雙方達成協議,在3月20日停火,重開貿易。

  然而,消息傳到京師後,道光帝深表不滿,並改派奕山為「靖逆將軍」,赴援廣州。隨後奕山在5月10日向英軍發動攻勢,短暫恢復的貿易隨之再度停頓。到5月22日,義律發動反攻,並炮轟廣州,擊潰清兵,結果奕山在5月27日乞降,除了簽訂《廣州和約》,向義律繳交贖城費六百萬銀元外,更賠償了英商三十萬銀元。

  《和約》簽署後,義律始率英兵撤離廣州。與此同時,義律卻突然被倫敦政府以「未有堅持英國政府的全部訴求」和「未有依從訓令」的理由罷免,並召他回國。原來,義律早前與琦善擬訂《川鼻草約》後,《草約》被送到倫敦,時任外務大臣巴麥尊勳爵看過《草約》後,認為條款過於寬鬆,英方得益太小,根本沒有達到全面開放商埠的目標,而《草約》中割讓予英方的香港島更被他批評為「鳥不生蛋之地,一間房屋也建不成」,因此義律被他憤斥辦事不力。

  據稱,維多利亞女皇更曾指義律是「一位完全不遵指令而努力爭取最短任期的人」。結果義律被召回後,英國政府改派砵甸乍爵士接替他為香港的行政官、駐華商務總監及英方全權代表,並在1841年8月抵華,於是戰事再起。

  對於查理•義律此人,劉琳認為這個人是能夠用金錢打動的目光短淺的蠢貨。儘管骨子裡的有著狼一樣的侵略習性,但是調教好了還是能夠如同狗一樣忠誠,加上練兵還不錯,腦子也頗為聰明,加上他一貫以來的仇華形象,運作好了將會是一枚十分有用的棋子。所以,當第一次鴉片戰爭結束後,劉琳派人秘密去了英國,用金銀珠寶打通了一系列的關節,而後和查理•義律秘密聯繫,最終將他重新調回了遠東。

  當然,為了保證此人的忠誠,劉琳可謂是手段齊出,控制其家人加上催眠,最終成功的在英國遠東艦隊中埋下了這樣一枚棋子。此時的義律軍銜為上將,正是整個艦隊中的最高指揮者,在英國高層中也有一定的發言權。身為遠東的最高將領之一,義律能夠行使的職權極大,在東南亞幾乎可以橫著走,豎著走更是沒問題。

  不過不到關鍵時刻,劉琳是不會輕易移動這個棋子。

  因為投靠了遠東最大的沒落帝國,查理心中說不鬱悶是不可能的,他本來前程似錦,結果只是因為鴉片戰爭的一個決策失誤就被調回倫敦擱置了起來。雖然自戰爭中得到的錢財足夠他安然無憂的生活大半輩子毫無問題,可是他仍是不甘心,畢竟,權勢這個東西一經觸摸後是再也戒不掉的。可是,當他回到倫敦後四處去遊說甚至找上了他原先所投靠的人,那些人都只是冷淡以對。誰讓義律在維多利亞女王眼中留下的印象太差,幾乎沒人願意在這個時候去幫助他。

  所以,當有人找上門說能夠讓他起複並且仍然在遠東任職後,而代價只是照看幾個在倫敦學習的遠東學生,接著那人還送來了一批羅馬時期的珍寶,或許是被權勢或者珍寶沖昏了頭腦,義律就沒怎麼思考就欣喜若狂的答應了。

  隨後……也就容不得義律後悔了。

  軍艦上,義律房間的燈還在亮著,他正對著一疊檔發呆,心中對即將見到自己基本上沒見過面德效忠物件有點擔憂。畢竟,自己的小命和家人都捏在對方手中,希望那位東方的女王對自己這次從英國帶來的最新科技研究和新的機械設備感到滿意,不然……自己實在是不想連著一個月做噩夢了!

  是的,女王,他們這樣稱呼自己效忠的這位即將成為遠東最尊貴的女性。

  此時,門被敲響了,三聲敲門聲後,隨著查理•義律一聲「進來」,一個有些金髮碧眼俊俏無比的年輕軍官進了來,他手裡拖著一個託盤,裡邊有一杯冒著熱氣的咖啡和放著方糖的碟子。

  「您的咖啡,將軍。」身為查理•義律副官的理查•派克微笑著說。

  「理查,那些器材可都放好了?」義律問著,接過咖啡喝了一口然後放下。他的這位副官在上任後就主動挑明瞭是那位遠東女王的人,這讓查理驚詫至極。畢竟,自己這位副官也是出身貴族,畢業於牛津後又進修了軍校,而且還憑著自己俊俏的臉蛋頗得維多利亞女王的歡心,要不然也不會年紀輕輕就成為自己的副官。

  「是的,所有的器材都保善良好,想必女王大人絕對會滿意的。」理查回答,心中對能夠見到劉琳感到萬分的激動。他其實並不是什麼貴族,只是一個孤兒而已,能有如今的這般成就,都是女王陛下的扶持。

  「那就好,希望隨後的京城之行能夠順利,畢竟……」查理不再說下去,他低頭掏出一封密信來,信封密封的泥印上赫然是一隻帶著王冠的獅子。

  「這就是維多利亞女皇陛下給女王大人的回信嗎?」

  「是的,維多利亞陛下已經交代這次在必須建立在北京的大使館,當然,這也是女王陛下的願望。這次面見,我們需要完成許多女王陛下希望我們完成的任務,比如建立大學堂等事務。」義律慢慢的說,他在理清自己的思路。

  「那麼,軍艦圖紙呢?」理查記得劉琳專門交代過此方面的問題。

  「那是大英皇家科學院的東西,而且時間太緊了,我弄不到。」義律說:「所以我直接將軍艦開了過來,到時候我會給軍艦上所有人放假,讓清人們上來自己勘測吧。」

  「好的,那麼我現在就去報告。」理查手中有電臺,他就是知聞司在廣州的人。

  「去吧。」

  片刻後,皇宮中的劉琳接到了此報告。

  她皺了皺眉頭,就著燈火將電報點了,隨後旁邊服侍的人就收拾了灰燼。碧雲碧寧等人在一旁聽候著吩咐。

  「李蓮英,交代下去,明日讓承德山莊的人鼓動其他六位顧命大臣儘快回京!」及早收拾了他們,我才能走下一步棋!


第八章

  晨曦的光輝灑遍整個紫禁城,粗使太監宮女們已經將整個皇宮打掃了一遍了。宮門依次開啟,太監宮女們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陽光透過窗櫺撒進內室,鈕鈷祿氏頭上系著銜珠五福抹額,正外在炕上聽著心腹的彙報。

  「據報,肅順已經到了密雲縣,想必現在已經進了密雲大營了。」一個面白無須的太監低聲說著,聲音柔和悅耳動聽。

  「是嗎……可有鄭親王端華的消息?」鈕鈷祿氏皺眉問道。

  「回主子的話,只知道鄭親王如今不在承德。」

  「……」鈕鈷祿氏臉色陰沉了下來,她看了看自己手上長長的指甲套,深呼了一口氣然後說:「吩咐下去,讓人早膳後先去請了葉赫那拉氏來,再喚恭親王奕訢,醇郡王奕譞,大學士桂良,刑部尚書趙光等人來,商議逮捕逆賊之事。」

  「是,奴才知道了。」

  「行了,你下去吧,讓松溪帶著那兩個姑娘過來,哀家要親自過過眼,畢竟是要安排在皇帝身邊的人。」鈕鈷祿氏低頭說著,她瞥了眼窗外的嬌豔綻放的海棠,又說道:「賀蘭你親自去請葉赫那拉氏,恩,帶著哀家昨兒個才拿到的那副攥五彩寶石彩鳳戲牡丹首飾還有那副象牙嵌彩玉的指甲套過去。」如今之勢必需要和葉赫那拉氏打好了關係,就憑著這個女人不聲不響中有了文祥的支持,手裡掌了軍權,只這一點,就讓無數的朝中大臣忌憚了。果然還是那句老話說的好,不叫的狗咬人最狠!

  賀蘭低頭應是,隨後就退下執行鈕鈷祿氏的一番吩咐去了。

  此時儲秀宮內,劉琳正帶著載淳用早膳。

  36道菜外加點心饃饃擺了整整一桌,這還是劉琳命人刪減過的早膳菜譜。載淳坐在劉琳身邊,在碧寧的服侍下將一小碗羊奶喝下去,劉琳吃了兩筷子櫻紅碧玉絲便命人放下了筷子。

  「主子,今天的如意白玉蛋看著極好,再用一點吧。」碧雲在旁邊勸著,今天劉琳吃的有點少。

  「不必了,今個兒事兒多,」劉琳看著滿桌子的菜,心中歎口氣,實在是沒什麼食欲,「還是早些做準備的好,畢竟,今個兒估計可是大日子。」

  「額娘,你不吃了嗎?」小載淳奶聲奶氣的問,嘴角還有羊奶白色的印子,乖巧的任由碧寧拿帕子將它擦掉。「今個兒的早膳挺好吃的。」

  「好吃就好,淳兒且多吃些。額娘今個兒貪嘴,早起的時候用了些饃饃,所以不餓。」劉琳笑著說,順便給載淳夾了筷他最愛吃的龍戲珠(其實就是醃好的五味蘿蔔海帶絲等鮮味伴蝦泥蒸成的小珍珠丸子,味道酸辣可口,最是下飯。)「你吃吧,額娘在旁邊看著。」

  「額娘也吃!」載淳舀了勺劉琳經常夾的五福運來給劉琳,劉琳微笑的吃下。隨後,李蓮英帶著幾個小太監進了來,請安後在劉琳耳邊低聲說了幾句,便退到一旁。

  「載淳,額娘待會兒有事兒要忙,今個兒可能不去上書房看你讀書了,你要乖乖聽魏師傅的話,好嗎?」劉琳對載淳說。

  載淳重重點頭說:「額娘,我明白!」

  「要改稱朕。」

  「恩,朕明白!」

  接著,劉琳就陪著載淳用完了飯,送他走,這個時候鈕鈷祿氏身邊最得用的太監賀蘭也到了,接了禮又回了禮,等了小半個時辰,劉琳就和鈕鈷祿氏雙雙出現在了儲秀宮。

  緊接著奕訢等人也進了來,下跪請安之後便是商議如何對付八位顧命大臣,此次商議及其的短暫,因為在此之前劉琳和鈕鈷祿氏就定下了人選。

  隨後遠在承德的六位大臣也決定明日扶靈回京,並且分作兩隊人馬,其中一隊專程回京打探消息準備接駕事宜。

  第二日,朝陽未升,當義律等人還在海上晃蕩的時候,京城則是四處戒嚴,從城門接連奔出幾隊人馬朝著北方疾馳而去。

  緊接著,官員接到通知上朝,朝堂之上,金色的屏風後鈕鈷祿氏和劉琳並排而坐,載淳則是坐在寬大的龍椅上,小臉繃得緊緊的。奕訢手捧蓋有玉璽和先帝兩枚印章的聖旨,宣佈解除了肅順等人的職務,並宣佈逮捕載垣、端華又命令將景壽、穆蔭、匡源、杜翰、焦祐瀛等撤職查辦。

  隨後,奕訢在鈕鈷祿氏的示意下派醇郡王奕譞前去密雲逮捕了此時正在密雲大營的肅順。

  此番手段狠辣雷厲風行,頓時讓朝中官員不由得都小心翼翼的夾起了尾巴。

  承德距京城並不遠,快馬之下只要一天便可。於是,不到一天時間,七位元顧命大臣全部被押回京城嚴加看管,其中肅順被抓時大罵道:「悔不早治此賤婢!」被押回宗人府,見載垣斥責道:「若早從吾言,何至有今日?」他一開始就不同意兩位太后早日回宮,甚至主張讓兩人為咸豐帝陪葬。只可惜功虧一簣,最終敗落至如此地步。

  隨後,兩位太后聯合發佈上諭,否認咸豐遺詔,下令將肅順斬首,讓載垣自盡,另外五大臣則被革職或充軍。接著宣佈改明年為同治元年,東、西二太后垂簾聽政。加封恭親王奕訢為議政王大臣,軍機大臣領班。奕譞、文祥、勝保等人也得以加官晉爵。

  隨後,兩位太后封號也擬定了下來。

  葉赫那拉氏得封慈禧,原咸豐皇后鈕鈷祿氏得封慈安,又因其居住宮殿的原因,也被稱為東、西太后。其中,慈禧是西太后,慈安為東太后。

  至此,疾風暴雨一般的令人眼花繚亂驚心動魄的北京政變徹底結束。而此時,僅僅距離咸豐之死不過一月時間。

  當劉琳正式開始第一次垂簾聽政之時,義律等人也到達了天津衛。

  整個中華從此踏上了另一番輝煌的道路。


卷二 垂簾聽政路途變

第九章

  帝國主人的調換似乎對於這個正處於深重災難中的國家毫無影響。

  太平天國的起義運動仍然在轟轟烈烈的進行著,英法等國對華夏的鴉片傾銷仍在帶走著大量的金銀財富。腐朽的文人們叫囂著以理服人以德服人,盲目的鄙視甚至是仇視那些不同膚色不同相貌的西洋人,沿海的商人們倒是嗅到了海風中傳來的危險味道,但是沒有國家機器的背後支持,他們在西洋工業下無一不被擊潰,而大部分民眾則因為消息的落後閉塞對即將到來的危機毫無感覺,並且帶著事不關己的淡漠心情在這個古老的帝國中艱難的求著生存。

  民智未開,風骨不再,脆弱的經濟萌芽在西方的衝擊下幾近枯萎,西南又是一片亂局,而老舊頑固的勢力仿佛一面面高牆樹在前方,圍困住革新的腳步,讓這個國家看起來毫無突圍的希望。

  而同時,北方的沙俄開始將手伸向遠東,他們渴望東方豐茂的土地和北美的巨額財富。日本開始了明治維新,權利重歸天皇,野心勃勃的明治天皇開始向西方學習。英國人在非洲西亞的腳步開始向著中東蔓延,他們最終的目的地是華夏的邊疆。

  印度這個有著古老璀璨文明的國家徹底沉淪成為大英帝國王冠上最閃亮的戰利品,而東南亞這個本就是華夏附屬的區域,開始被外國勢力侵入,慢慢的朝著深淵滑落而去。

  整個世界都被歐洲人瓜分已淨,他們在世界的地圖上標上自己的顏色插上各自的旗幟。然後開始不約而同的將目光對準了迄今為止還在勉強坐在世界大國位置上的華夏,這個坐擁著世界上最多的財富卻有著一副羸弱病癆的身體的國家,雖然現在還能揮動拳頭,可是指揮拳頭的頭腦卻是不甚清楚。

  就像一個垂死的巨人,仿佛一個即將打開的巨大寶庫,只需要趁火打劫就行了。

  劉琳如今面對的就是怎樣才能讓這個巨人重新煥發生機,讓這個巨大的帝國重新握緊世界的權杖。

  「主子,英法美使者團今日已經抵達了天津衛,估計三日內將至京城。平寧司已經抵達天津衛,開始與理查接觸,有關設備也開始秘密運走。」白毫稟告,他是平寧司的人,因為長相柔美,便時常扮作宮女進來稟告各種事宜。

  「恩,哀家知道了。那些機械就近安置到天津衛的工廠裡去。待一旬後,那家工廠便開張罷,到時哀家會親自賜名!」劉琳點頭說。想必那家工廠便無人敢惹了,這樣也好,省的後邊的麻煩。說起來,如今私人與大商家都建不起大規模的工廠來,私人是沒錢,大商家是不敢,那麼就只有國家來了……

  「平寧司下設的廣海部如今已有兵士一萬人,雖進行過海上操練,可是皆未接觸過西方軍艦,怕是難以駕馭。」白毫繼續報告,「並且,參謀部的人認為現在最重要的是平息太平之亂,不應將精力放在海軍建設上。」

  劉琳皺了皺眉頭說:「參謀部可給出了章程?我記得其中好幾人都是從普魯士陸軍軍官學校和葡萄牙海軍高等院校畢業的吧,怎麼會有如此想法?」

  「主要是如今海軍毫無根基,從造船塢到專用的火炮彈藥都需從頭建設,所需銀兩高達上億。」言下之意便是,一點一點來吧,現在實在是沒錢啊。

  劉琳扶了一下額頭,有些頭疼,就是聚寶司再能幹,這些年也不過只是賺了個幾千萬兩而已,而且還都被自己花的差不多了。也罷,推到朝堂上吧,有自己壓著,想必那些人貪墨的會少一些。

  「我知曉了,對了,思想政治部可給出了軍隊教育章程?指導員也派發下去了嗎?」這支自己全力打造的精兵,一定要握在自己手中。

  「是,按著您的想法,皆以華夏替換了大清,並以復興華夏保衛人民為己任。各隊的指導員已經到了,每旬上一天課教材等也已到位。」

  「那就好。你且下去吧,有空去見見理查,從他手中將英國皇家海軍院校的教導章程給拿來,再結合一下葡萄牙的,讓人編成新的教材刊佈下去。」劉琳事無巨細的說著,她無法不細,生怕一個腳印走歪了,將這個國家帶到另一條道路上去。

  「是!」白毫退下後,劉琳意興闌珊的翻了翻桌上的摺子,有些頭疼。她現在最心焦的並不是太平之亂,而是經濟之事。在第一次鴉片戰爭之後,人們便將工廠視為猛虎,視為自己遭受災難的源泉,沿海各地發生了不少聚眾打砸工廠的事件,民怨沸騰。

  「李蓮英,」劉琳喚著站在一旁當柱子的大太監,然後在他站到自己面前後繼續說:「你讓知聞司的人去散播流言,將對工廠不利的消息最大程度的壓到最低。另外,派人秘密去接觸徽商晉商還有東南沿海的大商家,讓他們組建個貨物評級的組織。」

  「貨物評級?」李蓮英眼帶疑問的好奇問。

  「恩,「劉琳說著從桌子上抽出一個摺子來遞給李蓮英說:「既是好奇便看看吧,我昨晚花了一個時辰寫出來的,壓制由英人控制的海關的組織。」

  「謝主子。」李蓮英雙手接過摺子跪謝。

  「起來吧,不用動不動就跪,哀家看了心煩。」劉琳揮揮手說,她看了眼外邊的天色,心中的焦躁彌漫。整個華夏千瘡百孔,破敗的不知該從何下手,縱是有千般的法子,沒有適合的切入點也是無用。劉琳閉了閉眼,定了一下心神,如今既然已經垂簾聽政,那麼前期還是按著原先歷史給的路子罷,幹掉慈安,全面掌控朝廷!

  劉琳看著站起身的李蓮英繼續問:「端華那個傢伙可同意了?」她在政變成功後,便去秘密見了端華,並開出了一大堆條件,只可惜到最後她走時,端華還是未鬆口,仍是一副心存死志的摸樣。

  「回主子的話,鄭親王還未同意。」李蓮英躬身說著。

  劉琳皺眉,催眠對那個老傢伙根本不管用,畢竟,深度催眠的條件極為苛刻,必須要有一定的信任基礎和崇拜心理,而且每隔一段時間都必須重新施展,不然到最後仍是無用。心理暗示的話,最多做幾晚上噩夢而已,對那個頑固的老頭也沒用。劉琳歎了口氣,想到被自己用幾晚上噩夢嚇到的義律,覺得那個英國人真是太好騙了。

  「罷了,每日多勸勸罷,只是讓他下南洋去聯繫統管那裡的國人,又不是讓他去送死。」劉琳歎氣,她琢磨了就才選定鄭親王端華這個有地位有能力有眼光的人去幹這個事兒,如今看起來要泡湯了。

  「奴才明白了。」李蓮英說道。

  此時門外突然又小太監高聲稟報著:「恭親王奕訢求見慈禧太后——」

  「宣!」

  隨即,劉琳便見奕訢一臉焦急的進了來,下跪請安後便道:「太平亂軍進攻湖南首府長沙!十萬火急,還請太后迅速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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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頓時暖閣內靜了下來,奕訢額頭上的汗慢慢的滑落。

  劉琳聞言摸了摸手上的佛珠,她眯著眼說:「莫慌,你可去過慈安姐姐那裡了嗎?她有何吩咐?」

  奕訢低頭說:「醇郡王奕譞前去將此事稟報慈安太后,奴才前來向您稟告。」

  「這樣啊,想的還算周到,想必此時軍機處的眾位大臣已經給出了個章程吧。畢竟,湖廣總督謝安田還在湖南督戰,長沙中兵士達到了20萬之眾,加上周圍省府的支援,太平亂軍不過是自討苦吃罷了。」劉琳慢慢的說,她看著在地上跪著的奕訢,「你也不必跪著了,起磕吧。待會兒我會手書一封給郎保勝,你且帶去就行。不過,這興兵的重權還是在文祥手中,你去得了他的同意,就給江南總督李克珍寄去,讓他命人帶兵去斷了太平亂軍的後路!」

  歷史上蕭朝貴、石達開攻長沙(太平天國第一場硬仗),9月12日蕭朝貴在攻城時戰死,而太平軍攻長沙近三個月仍未能成功,最終撤圍北上。

  奕訢接了旨意,他抬頭看了眼劉琳,似有話說最終還是沒說。

  劉琳似有所覺但她只是頓了頓繼續說:「爾等不必擔心,這太平之亂不過是一時而已。就憑著那洪秀全此番作態,不過是個早亡之命罷了。想必你已知道那太平天國實行了什麼聖庫制度,上至官員,下至百姓,都不允許有過夜之財,凡是所得財富都需交公。若是私藏便是死罪,而那些金銀珠寶全部被那幾個所謂的王所佔據,所過生活真是紙醉金迷奢華至極。歷朝歷代,從未有過開朝之君如此作勢,僅憑此一點,哀家便可斷言,即使吾等不去圍困亂軍,他們也會自取滅亡!」

  實際上也的確如此,這個太平天國運動就是滅亡在自己的手中。這個運動從一開始就是洪秀全在挑起客家和漢族的矛盾後,私自建立武裝,其中客家人占了大部分。隨後由於各地政府的軟弱無力或是貪墨苛政才發展到如今形勢。而由於一開始的立意不正,使得隨後的時間中,太平軍上層的矛盾不斷接連爆發。不僅如此,他們到往各地便燒殺搶掠,裹挾百姓,聚集大量珠寶。他們所說的「有田同耕,有飯同食,有衣同穿,有錢同使,無處不均勻,無人不飽暖」不過是一句空話。

  歷史上就是陳玉成過生日的時候,就從聚集各地美貌女子的女館中挑出12歲到15歲的美貌女孩幾百人,然後精選到15個。隨後,在生日當天,便將這十五人送與各王,天王和東王每人是6個,然後翼王是1個,北王是2個。且此事不過是平常小事,洪秀全自己在短短三年內有了88名妃子,而他也經常賞賜給各王美貌的女子。

  金銀珠寶更不必說,他們坐擁大筆財富卻不分給百姓,而且管理層的腐敗,導致了太平天國從內部快速瓦解,洪秀全為首的領導層,不但搜刮了幾乎全部的財富,他們還把南京變成了一座大的集中營和宗教場所,實行嚴厲的等級制和神權的思想鉗制。

  太平天國的神權統治,還滲透到每個百姓的日常生活當中,每逢禮拜之日,百姓必須前往參加,聽到鑼聲不去,或者去了態度不嚴肅的參拜者,都會被杖責,三次無故不到者,則斬首示眾,規定凡不拜上帝,崇拜邪神,以及每七天不能虔誠禮拜者,均屬違犯天條,而犯天條者,輕則杖打,重則斬首,甚至處以諸如點天燈,五馬分屍等酷刑。

  肆意的掠奪屠殺,腐敗貪墨,實行苛刻的神權統治,導致江南百姓無一不對太平恨之入骨,以‘長毛’稱之,恨不得生啖其肉,熱切盼望清軍將其儘快剿滅。

  如此德行,就算表面宣揚的再好,也不過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天。

  「奴才明白!」奕訢說著接過劉琳命李蓮英遞給他的手書。

  「恭親王,明日喚重臣前來儲秀宮議事,哀家到時也會知會慈安姐姐一聲。」劉琳漫聲說道,「哀家不過是個弱齡女子,沒什麼大見識,不過在數字之上稍有建樹……是以,這戶部交上來的國庫帳子中,哀家有好多不明白的地方,希望明日能明白一二。」

  奕訢臉頓時白了白,他有些虛弱的笑道:「謹遵太后懿旨!」

  「行了,下去罷。你且忙你的去,過幾日英法美來使便要覲見了,你可莫要墮了我華夏的面子。」劉琳說,奕訢聽到‘華夏’兩字抬眼看了劉琳一眼,最終也沒說什麼便下去了。

  待暖閣內都是自己人後,劉琳皺著眉頭說:「李蓮英,各地官員可都查清楚了?尤其是江南兩廣那一塊的。」在發展經濟之前要先把吏治給整頓好,不然就現在華夏的底子,非被那些個碩鼠給啃淨了不可。

  「回主子話,知聞司現在已摸查清楚了廣州一帶各級官員,如今廣西動亂,還未查勘明白。江南現正在摸查中,還尚需少許時日。」李蓮英立刻回應道。

  「哀家明白了,」劉琳垂目思考了片刻說:「讓人知會李克珍一聲,圍而不剿,讓那些亂軍將鬧上一鬧也是不錯的。到時候建立起新制度安插新官員也容易些……你現在就去,哀家怕晚了那個急性子的人會立馬出兵。」李克珍是劉琳早些年就收復的,性子圓滑手段狠辣,加上劉琳對其灌輸的愛國思想,到最後竟成了個不折不扣的憤青,對現在的時事頗多看不慣的。但也審時度勢十分有自知之明,如今握住了江南的軍權,親手用了三年時間練了只精兵出來,其他事兒他都沒關,各地軍營的破事兒他更是不聞。李克珍胸中自有一番計較,只待劉琳上位之後,他便放開手腳大幹一場。

  「奴才明白!」李蓮英低聲說,臉上掛著黑眼圈,臉色蒼白了不少。他手裡的知聞司這幾日最是忙碌,情報的匯總人員的調派,這個大太監都要一一過目使得他已經好幾日沒有睡好了。

  「行了,你下去吧。」劉琳說著打起精神來繼續翻起小几上的摺子。

  自從垂簾聽政以來,不管是朝堂上的摺子還是她自己手中勢力的摺子都多了起來,劉琳幾乎每天看摺子都要看到三更,而且還看不完。不過,幸好有智腦的存在指導她如何批示,如何應對,甚至有時候還幫著批摺子,不然,劉琳認為自己真的會早死的!

  話說,當皇帝這麼累,為什麼還會有人想要當皇帝呢?!

  而且,最重要的是,那些個皇帝怎麼還有空去嫖人或者被人嫖呢?!劉琳批著摺子百思不得其解。


第十一章

  歷史從來留下來的只有結果,沒有開始。

  堂燭高照,一室昏黃的燈光下,幾位在朝中坐擁重權的大臣們相對而坐,摩挲著手中的青瓷茶杯閉口不言。

  奕訢坐在高位之上,此次議事本就是他發起的,加上在前幾日的政變中立功頗大,軍機處也隱隱有以奕訢為主的趨勢。

  「都說說罷,明日如何應對,若是聖母皇太后明兒個真的點明了國庫空虛的緣由,咱幾個如何說辭……」奕訢垂目說著,他掃視著廳內的三位大臣,他們都是先後投靠上來的,其中一人還是軍機處的同僚。

  「實話實說罷!」大學士桂良歎了口氣說,自政變結束後,他就被劉琳派去監理戶部工部,雖不是戶部尚書,但對國庫的帳面還是知道一二的。「其中齷齪不言自明,就算我們不說,太后老人家她自是能查出來,到時候可別落得兩頭不討好的地步。」

  「是啊,」戶部尚書沈兆霖苦著一張臉說:「你們都還好,各有說辭可以推卻,我就不行了。明個兒我若是不給太后老人家她一個說法,估計後個兒你們就要到大牢裡面去見我了。」

  「沒那麼嚴重,太后她老人家最是英明不過的,想必定是知道其中緣由,不會加罪與你的。畢竟,太后她老人家還是用得著你的。」同是大學士且現在為軍機處行走的周祖培安慰沈兆霖說,「現在關鍵是太后她老人家清算國庫是想幹什麼?現在國事傾頹,戰事彌亂,太后她老人家終究會拿出個什麼章程來。」這才是決定我們最終是否投靠的關鍵。

  「聖母皇太后燭火明照,可不是後宮中那些個看不清大勢的短視婦人。」奕訢說著,慢慢的磕了下茶蓋,將茶沫子拂去,「幾句話間便能將那太平亂軍的弱處點明,這可不是什麼婦人見識,而且,我們這位聖母皇太后手中的底牌還未全部亮明呢。據我所知,這些年風靡全國上下甚至受到那些個洋人追捧的香皂等物就是聖母皇太后名下的鋪子……」可想而知,慈禧太后手中掌握了多少銀兩,而這些銀兩竟是還不夠太后去辦想辦之事,不得不清算國庫……

  其他三位大臣沉默了一下,然後沈兆霖低聲說:「聖母皇太后到底是個什麼心思?莫非要勵精圖治給皇上留下個清明江山?」但如今的局勢乃是歷朝歷代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外有洋人為禍,內有長毛作亂,一個婦人想要扛起這副擔子……是不是有點……

  「聖母皇太后的心思豈是我們能夠猜測的,」桂良搖頭說,「不過,母后皇太后與聖母皇太后一比就落了下乘了。」鈕鈷祿氏終究是宮中婦人,雖有鈕鈷祿家族的支持,但是目光到底還是太短淺,手中無軍權無人脈還想在朝中爭上一爭真是……

  「罷了罷了,明日朝上尺生(沈兆霖字)你就照實說罷,也好讓我們見識見識聖母皇太后的手段,看看她怎麼清算那些個欠款,畢竟,那些都是王宮大族我大清統治的根基。」我不信她一個婦人就敢將這些大族給一口氣得罪完,畢竟,現在她剛剛掌權,穩定宗室權貴才是正理。

  「你們想的太簡單了,別以為聖母皇太后她真的這麼簡單就會屈服了。」奕訢搖頭苦笑著說,他這幾年對劉琳有所關注,對這個誕下皇上的女人的心機有些瞭解,這位聖母皇太后明顯就是走一步看十步的人,步步為營,決計千里,如果不是拿出了對付宗室的後招,這位太后絕不可能現在就清算國庫。「至今觀來,你們可見過何事超脫這位皇太后的掌控的?看看母后皇太后都被她算計在掌心而不自知的樣子,爾等覺得她老人家豈會沒有覺察到這一點?」

  三位大臣都不是笨蛋,能在朝堂上屹立至今都是明白人,頓時倒吸了一口冷氣。周祖培不由低叫道:「難不成她想改組八旗?!」

  燭火飄搖,帶著一陣恍惚的黑影。

  「哀家不僅想要改組八旗,哀家還要改組朝中各部!」劉琳對跪在自己面前的僧格林沁說,「此番動作,必會引得朝中不穩京中大亂,所以,哀家要你現在就開始秘密帶人進京!」

  僧格林沁連忙稱是,他手中握有重兵,加上所轄部落位置重要,是劉琳早些年就定計拉攏過來的一員大將。所謂定計其實很簡單,不過是通過商貿控制住了科爾沁草原上幾乎所有的牛羊鹽鐵買賣後,加上利誘厚祿和隨後的許諾的擴張地盤,換來了這個科爾沁王得效忠。當然,其中最重要的還是劉琳的位置在不斷的上升,恩,還有到位的思想灌輸和間諜控制(僧格林沁身旁最倚重信任的軍師就是知聞司的)。

  「對了,郎勝保呢?」劉琳眯眼問道。

  「回主子話,郎大人被慈安太后先一步喚去了,至今未歸。」碧寧回答道。

  「是嗎……明個兒交代也行。僧格林沁,你這便回去吧,下個月十五之前務必將所有事情辦畢!我要看到九城兵馬司的人全部都被你控制住了!」劉琳冷聲說,在僧格林沁再次稱是後,她揮揮手讓這位蒙古親王退了。

  燭火又是一陣明滅,讓照看它的宮女連忙拿針挑明。

  劉琳揉了揉額角,感覺額頭處漲漲的疼,眼睛也有點酸澀。她扭頭看了眼燭火,心中想起了上一輩子用慣了的電燈,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就是這幾年發電機便要被發明出來了,西方迎來了又一次的科技革命。而這個時候,整個中華卻陷在戰亂愚昧之中,第一次科技革命的成果能夠運用上都不知是何時呢。

  「碧螺!明日讓聚寶司算算帳目上還剩下多少銀兩,哀家要用!」不過如何,鐵路必須建起來!

  未來隨處可見的那句話,到底是有道理的。

  想要富,先修路!


第十二章

  朝陽高升,陽光照得琉璃瓦反射出金色的光芒來,越顯得皇城巍峨大氣。

  不過,上朝的官員們可沒有這一份欣賞的心思。

  早朝過後,一個震驚京城的消息瞬間傳遍整個都城。

  慈禧太后大怒,竟是封了戶部,所有官員免職羈押,近日所需辦理事務全部被一個不知名的清算司給接了。就在戶部官員一個個被震的找不回神智之時,整個戶部已經被郎保勝帶兵圍了,戶部尚書沈兆霖雖仍官任原職,但是被罰閉門思過。同時,朝堂之上,慈安太后被慈禧三言兩語氣的拂袖而去,兩宮太后不合的消息也隨之流傳於市井之內。

  就在京城上下以為朝堂官員宗室大臣絕不容易這麼一個婦人倒行逆施大幹放肆之事,猜測著這位慈禧太后還有多少日子就會被拘謹時,以奕訢為代表的軍機大臣首先放出話來,支持慈禧太后此番動作。

  而其他的五部官員也不甘示弱的爭先恐後表示了自己的效忠,更詭異的是,宗室對此竟是毫無非議,一副默許了的態度。一時之間,京城上下為之譁然。

  這個消息瞬即就流傳於全國各地,各地官員也猜測紛紛,並且辦差的熱情高漲,對京城傳來的命令不再是陰奉陽違,勤勉了不少。無論如何,此次劉琳的雷霆之計取到了她預想內的效果——立威!

  戶部被封,但朝政卻是運作良好,甚至被之前更加高效了許多,讓等著看劉琳笑話的慈安氣悶不已,稱病已經兩日未去聽政了。

  劉琳根本不管鈕鈷祿氏在想什麼,她現在忙著重組戶部,將沈兆霖和一干軍機處的大臣提過來耳提面命了兩天,將整個戶部的上下理了一遍,然後又將國庫,鑄幣權,發行貨幣權給獨立了出去,交給即將新建成的華夏中央銀行管理。

  至於這個華夏中央銀行,一干大臣聽後拍案叫絕。它是模仿現代銀行制度,不過因為現在整個中國的情況,下邊又分設了好幾個銀行,分別是行商銀行,興農銀行,工業銀行和流通銀行。這四個銀行完全是為了中國即將興起的商業而準備的,身後站著整個朝廷,信譽自然是不必說。

  劉琳打算將華夏中央銀行握在手中,其他的四個銀行全部交給下面。畢竟,銀行此事太大,自己若是敢獨吞的話,下場根本不用多說。而且,按照之前的協議,這銀行一事算是平息整個宗室對之前封戶部的賠禮。

  「行了,可都明白了?若是明白了明個兒便開始實行吧,至於這其中招來的人,哀家可不要濫竽充數酸腐無能之輩。讓吏部貼出昭示去,下半年進行一次專門針對此的考試,數理好者可入,邏輯之學強者可入,博聞強記者可入。另外,吸食鴉片者不要,可記住了?」劉琳隔著屏風與眾位大臣們說著,聲音清明婉轉好聽。

  「是,奴才記住了。」大臣們有志一同的回答。

  其中奕訢想了想道:「啟稟聖母皇太后,可先要在我大清上下宣傳一番這銀行的重要性?」畢竟,著可是個新鮮玩意兒,能有多少人知道這個的特別之處呢?若是不瞭解,自然不用說招進來工作了。

  「恩,恭親王果真是深思熟慮,便按你說的去辦吧,刊文到各地去,讓民眾皆知。」劉琳點點頭說,然後她想了想便道:「郎保勝,你這幾日安排人去清查一遍京城到天津衛的路,過幾日工部會派人去勘察地形,你且交代人擔待些。」

  郎保勝隨即跪下應是。「不知聖母皇太后此舉可是想要確保英法美使者的安全?」不然沒事兒幹嘛去清那些個劫道的山林,不過,那些使者身邊可都是有重兵保護的,且再過兩日便要到京了,不至於花費那麼大的氣力罷。

  「哀家想要建鐵路。」劉琳毫不猶豫的回答了郎保勝的疑問。

  「鐵路?」不少大臣發出了疑問。那是什麼玩意?鐵鑄的路嗎?還不如直接用石頭砸的路來的好呢。

  劉琳看著屏風外的大臣們一臉疑惑歎了口氣,如今在自己面前這一堆人還算是開了眼界見識過英法的大臣。看來,派大臣們出洋學習是必須的了,唔,李鴻章,你在哪裡啊?

  「不過是西洋人的玩意兒,等哀家建出來你們便知了。」劉琳淡淡的說,她已經對這這群人解釋了兩天銀行是什麼了,實在是不想再接著解釋鐵路是什麼了。

  奕訢等一干大臣頓時感到挫敗非常,對劉琳的感官更是高深莫測起來。知天文曉地理,通外洋明內務,聖母皇太后你老人家未免太全能了點吧!何況您現在才18歲,您到底是吃什麼長大的?!

  不少心思深沉的大臣決定回家立刻去收集有關西洋的消息去,無論如何,不能再讓聖母皇太后覺得自己沒用了。在官場上混,若是讓手段狠厲心思果決並且有著真知灼見的上司覺得自己沒用,那麼你的日子也就到頭了。

  劉琳看著外邊大臣們誠惶誠恐的臉,感到有些索然無味,然後她說:「行了,都別梗在這兒了,回去辦差吧。對了,奕訢,你交代下去,以後請安的摺子別往哀家這裡送了。哀家文采不好又沒什麼見識,實在是看不懂那些個花團錦簇的文章。」

  您見識不多?!地下的大臣們在內心咆哮了,您要是見識不多,那我們就是坐井觀天的青蛙了好吧!說起來,鐵路到底是什麼?回去必須要好好查查。

  一干朝廷重臣紛紛下跪告退後,劉琳便讓人撤了屏風,李蓮英連忙碰上淨手的帕子,端上茶水點心。

  「不必搖扇了,」劉琳揮揮手讓身邊輕搖著蒲扇的宮女下去,「李蓮英,端華那邊到底是個什麼章程?他到底下不下南洋?若是不去的話,哀家也沒什麼心思跟她耗了,直接送他上路罷。」早些處理掉,現在宗室王公們已經有些懷疑了。

  「回主子的話,鄭親王今日態度有所鬆動,奴才估計著讓他答應只是時間問題罷了。」李蓮英連忙上前答話。

  此時,自鳴鐘響起。

  這個時間是劉琳垂簾聽政以來去聽上書房師傅講書的時刻。

  劉琳看了眼鐘,小小打了個哈欠說:「又到這個時候了啊,去上書房吧。想必此時魏師傅已經等急了。」如今每日就數講書時還能得個片刻的輕鬆。魏源也真不愧是個神思開明之人,竟能將中華與西洋不同之處一一道來,這可是智腦辦不到的。

  畢竟,智腦沒有感情,體會不到人心的變化,就算知識量極多,也只能起到個輔助作用。變革路上的種種還是需要劉琳一點一點把握,既不能揠苗助長也不能過度壓抑。

  「希望這次魏師傅能抽出些時間來好好給那些個大臣們上幾課。」劉琳喃喃的說,目光看向天空。

  這偌大的一個帝國,它的崛起,需要千千萬萬的人共同努力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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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主子爺,歇息片刻吧,今個兒天氣不錯,聽說御花園中的芍藥開了,何不去逛上一逛,省的眼睛累著。」在載淳身邊伺候的碧桃笑盈盈的說著,然後將一隻開的正豔的大紅芍藥插入描金繪彩的細口長瓶中。

  實歲只有三歲的載淳看了眼窗外枝葉茂盛的綠樹,又看了看桌上四處攤著的字帖,小手筆桿上緊了緊,手腕微提停下了描字的動作,他扭頭掃了眼屋內的人,四個大宮女外加一個大太監李忠明問:「額娘現在是不是還在西暖閣忙著?」

  李忠明立刻回到:「回主子爺的話,聖母皇太后至今仍在西暖閣。」至於見了什麼官員什麼時候用飯,這就是小的不知道的。

  「魏師傅呢?」不能去找額娘去找魏師傅也行,反正今個兒的字帖描的差不多了,去聽聽那些個西洋人還幹了什麼也不錯。

  「魏太傅被軍機處請去了,說是有事請教。」李忠明繼續回答,他是李蓮英的乾兒子,所以被分配到了小皇帝身邊來。

  載淳憋了憋嘴,丟下筆在碧桃的服侍下下了炕,人小但氣勢極足的說:「走吧,去御花園,剪上幾枝芍藥,給額娘送去!」一個兩個都在忙,對著一堆堆摺子,那些不都有大臣處理嗎?!額娘,你好幾天都沒陪著我吃飯看書了!

  載淳人還小,於是便坐了小轎前去,到了御花園才下來,在一堆人的看護下指揮著自己的大宮女將御花園中凡是開得好的花枝剪了個遍。

  當載淳終於找到了要剪的正主芍藥時,一個聲音從開的繁盛的芍藥花枝後響起:「這不是淳兒嗎?怎麼今兒個有空到這御花園中?」

  一行人聞聲望去,便見鈕鈷祿氏從芍藥叢中慢慢走出,眼角泛紅,眼中帶著水光,好似剛剛哭過。

  載淳雖然只有三歲,心智尚幼,但是也深知在這皇宮大院中什麼該問什麼不該問,他一臉驚喜的看向鈕鈷祿氏,然後規規矩矩的請安道:「給皇額娘請安,皇額娘萬福!」他身後的宮女太監們也連忙行禮。

  「起磕吧,都不是外人,不必拘禮。」鈕鈷祿氏看了眼載淳身後宮女們籃子中開的燦爛的花枝說:「今兒個好天,御花園中也是百花爭豔,淳兒你且慢慢觀賞吧,皇額娘這還有點事兒,啊,對了,接近盛夏,蚊蟲也多了起來,這是額娘今兒個剛繡好的香包,本想著明個兒讓人給你帶過去的,既然在這兒碰見了,便直接給了你罷。」鈕鈷祿氏說著,從懷裡掏出了個繡有滿文漢文平安吉祥字的明黃香包來,然後她帶著笑容走到了載淳的身邊,蹲下親自給他繫在了腰間。

  「謝皇額娘的禮……」載淳頓時有些受寵若驚的說,可還沒說完,就聽見鈕鈷祿氏說:「有甚好謝的,這都是額娘應該做的。」東太后說著手輕撫上了載淳的臉,臉上的微笑漸漸變得溫柔起來,眼中卻是泛起了愁意,「皇額娘只希望淳兒你健康無病,一生平安就行了。」說完,就急忙站了起來,手在眼角邊不經意的一拂。載淳隨之仰頭,分明看見一滴透明的淚水滑下,被鈕鈷祿氏抹去。

  「皇額娘……」載淳到底還是小,藏不住心事的想問上一問。

  「哀家無事的,只是想起了先皇而已。」鈕鈷祿氏微笑,努力將自己的哀愁隱藏起來,然後對載淳說:「淳兒你且去忙吧,哀家這就回宮了。」說完,便帶著人走了。

  載淳行了禮,目送鈕鈷祿氏消失在蔥郁的花木後,小臉繃了起來,他回頭看看自家宮女手中提的兩籃子花說:「碧桃白松,你們將這兩籃花全部給皇額娘送去。李忠明,我們走,現在去找額娘!」皇額娘此番動作到底是個什麼意思?難道因為前幾日的事兒前來示弱?不管了,現在還是先去找額娘說說吧!

  劉琳在載淳心目中基本上就是萬能的,在遇上自己理解不了的事情時,載淳反射性的就要去找劉琳。

  待載淳一行人走後,芍藥花叢中一個青衣小宮女才走了出來,朝著載淳消失的方向遠遠的看上幾眼,頓了一下,才悄悄的跟了上去。

  那廂鈕鈷祿氏被松溪扶著歪到了榻上,進了小半碗茶後,慈安才神色懨懨的說:「皇帝心智終究是善了些,心有憐憫,那麼為何明漣她們仍是在載淳面前遞不上話?」

  「回主子的話,明漣她們現在仍在外間伺候,根本無法近身,是以還是不能和主子爺搭上話。」松溪隨即就說道,接了茶碗放在旁邊宮女的手中,開始為慈安揉腿。

  「是嗎,」慈安拿著帕子捂了捂胸口,「讓她們有什麼難處都報上來,哀家會酌情處置的。恩,前幾日內務府不是上了些百和香嗎,將那個燃起來,這個聞得哀家有些氣悶。」

  「是!」一聲吩咐下去,整個房間中的宮女忙碌了起來。這個時候,一個青衣宮女進了來,跪在慈安身前請安。

  「啟稟主子,主子爺隨後去了儲秀宮西暖閣,見了慈禧太后。奴婢親眼看他們進了門後這才敢回來稟報。」小宮女快速的稟報著。

  「是嗎,果然是這樣啊。」慈安揮手讓宮女下去,眉頭皺了起來,「罷了,就當做這次是哀家示弱吧。記得慈禧她不是喜歡念佛嗎,賀蘭,你去收拾幾件佛像,最好是喇嘛開了光的,給哀家那位好妹妹送過去。」

  「是!」領命的大太監直接帶人下去了,鈕鈷祿氏想了想又覺得不甘心,她扭頭對松溪說:「你過幾日回家一趟,讓哀家母親進宮一趟!」松溪是鈕鈷祿氏家生子,自小就被母親調、教出來的。

  松溪連忙下跪稱是。

  「唉,現在哀家就先且避一避吧,瞧瞧慈禧她到底想幹什麼?!」慈安歎了口氣說,眼中卻滿是不甘。

  此時,天津衛

  劉琳名下研究院的人員正團團圍在蒸汽機和各種機床面前,帶著激動的心情記錄著各種資料。

  白毫一身戎裝眉宇間盡是殺氣的進了來,他直接找上了研究院的院長,一個年輕輕輕卻是滿臉鬍子穿的跟大街上的乞丐沒什麼區別的人。

  「劉三子,你們怎麼還在這裡?!這個時候該派人去洋人軍艦裡記錄資料了。」白毫催促到。真不知道主子究竟是從哪兒找來的研究院的這群人,一個兩個整天對著個圓管(二極鐳射管)或者一個小盒子(電池盒)要不然就是其他東西神神叨叨的自然自語說個不停,有時候還會突然手舞足蹈的大聲嚷嚷,或者乾脆就是伏在案上畫圖畫上一天。不過,最多的還是看書,看的搖頭晃腦。然後花起銀子來就像是流水一樣,白毫一想到主子在這群傢伙身上砸進去了幾千萬的銀子,就覺得心頭肉在一抽一抽的疼。

  「恩,等等——這個地方改進一下說不定機器的效率會更高!」大名劉浩然,但經常被人叫劉三子的研究院院長根本不理白毫,而是上竄下跳的在蒸汽機面前比劃著。

  他這一說,立刻引來圍著的一堆人的爭論,隨即整個房間中就像是炸開了的雞窩,嘈雜的讓人想死。

  白毫忍了又忍,終於忍無可忍的摔門出去了。

  一群瘋子!主子說的是真的嗎?靠這群人能拯救華夏?!


第十四章

  「是嗎,於是研究院那邊就把兩台蒸汽機中的一台給拆了?」劉琳嘴角抽搐的聽完了報告,只覺得全身無力,「哀家這次就讓帶了兩台來,他們還拆了一台……那些機床無事吧?」

  「回主子的話,讓屬下攔住了。」白毫繃著臉說,「但是屬下估計也攔不住。」

  「罷了罷了,隨他們去吧。英法美師團今日便入京了,你去貼身保護義律,不能讓他出任何事兒。」劉琳交代道,順手將一個摺子給了白毫,「這個摺子帶給義律,哀家已經用英文寫了他後天上朝時須幹之事,讓他照著做即可。若是沒事兒的話,便退下吧。」

  「是……」白毫接下摺子抬頭看了看劉琳,卻沒有退下。

  「還有何事?」劉琳抬眼看白毫,臉上帶著淡淡的倦色,她這幾日視力下降的厲害,晚上還要繼續批摺子,實在是有些吃不消。

  「啟稟主子,恭親王奕訢前些日子找上門來了。」白毫低下頭說。

  「是嗎……哀家還以為他會更早些行動呢。」劉琳揉了下額頭,她朝著旁邊一搭手,在一旁侍立的碧雲立刻上前扶著。劉琳盤腿坐著的時間長了,便就勢下了炕,在屋中走了兩步,「行了,起來吧,這不是你們的錯。哀家本來就沒打算將平寧司掩的跟個老鼠一樣見不得人,而且這京城周圍現在除了步兵衙門外,基本上都有哀家的人。」

  白毫站了起來,垂手恭立,站在一旁,一副洗耳恭聽的摸樣。

  「至於那步兵衙門,哀家準備徹底裁了它!裡邊基本上都是八旗兵丁,無半分戰鬥力不說,整日遊逛在街遛狗逗貓尋歡作樂,竟然還吸食鴉片!」劉琳越說越怒,她這幾日一直在盤理國庫,發現嘉慶那個傢伙真是個混蛋,國庫本就在入不敷出的情況下竟然還擴充修建圓明園,更不用說隨後的高達千萬的戰爭賠款,還要連年負擔八旗子弟的榮養銀子,如今加上太平之亂……劉琳瞇了瞇眼,她真的好想學雍正帝抄家啊!不就是在歷史上落下個壞名聲嘛,無所謂了,名聲值幾個錢,若是能換來銀子的話那壞了也無所謂了。

  劉琳一邊思考一邊在屋內轉著圈子,此時白毫等人完全就被她忽視了。恩,等明個兒喚了奕訢等人前來商討,八旗此等軍制是必須改的!模仿現代軍制的話又有些太超前了,那麼便編成八大營吧,恩,還要清查虧空,先將將領過一遍,再說其他的,兵士倒是好招,關鍵是裁汰下來的士兵改如何安置……對了,普通旗人的銀餉全部取消,許他們行商之權或是乾脆遷回東北去,至於大族……我需要再思考思考……

  白毫看著劉琳轉來轉去也不繼續往下說,好似在思考什麼,便和李蓮英打了個眼色,然後在李蓮英微微點頭後,悄悄的退了出去。他今晚任務極重,時間實在是耽誤不起,先是需要去京郊聯繫義律,然後就要回到九門提督處繼續安插人員的事宜。

  過了半刻,待劉琳覺得走的有些累了,這才從思緒中回過神來,見白毫已經不見了人影,便看向了李蓮英。

  李蓮英連忙下跪陳說剛剛之事,劉琳聽後也不在意,看了眼天色,發現實在是有些晚了便說:「今個兒就早點歇息吧。對了,把淳兒喚來,哀家今晚跟他一起睡。還有,趁著這個時候你去把淳兒身邊的人再過一遍,有嫌疑的先放著,現在不是清的時候。」劉琳說著吃了口茶,然後翻弄了一下摺子,李蓮英打了袖子這便準備退下去辦事兒,劉琳突然想起什麼的叫住了他:「你且等等,今個兒東邊的送過來了些觀音,你明天且挑一些玉佛帶過去,算是將前幾日那茬兒給揭過去罷。」

  「是!」李蓮英立刻應道。

  「恩,下去吧,明個兒洋人就到了,還不知道這洋人一走,京中會發生什麼大變動呢。」劉琳瞇眼說著,想了想自己接著洋人的手要完成的事兒,唇邊不由得掛上一絲冷笑。真是可笑啊,明明對華夏有用之事,竟是還要接著洋人的勢來完成。

  這一夜就在各人不同的心思中度過。

  當晨曦的第一縷陽光照耀在太和殿上時,英法美使團也進入了京城。

  義律等人一臉好奇的打量著這個東方最為繁華的城市,那個被描述為處處是黃金,流淌著美酒的東方之都。

  此時的京城已帶著一股頹靡之氣卻仍是繁華的讓人驚歎,起碼在美國使者克勞德•安頓看來,這所城市名不虛傳,只是……他看著街邊隨處可見的大煙館以及街上的乞丐瞇了瞇眼,開始低頭沉思。

  義律看了一會兒,便不再看了。他們此行一排馬車全部都是西洋樣式,前有兵丁開道外有士兵保護,極是顯眼,剛剛他不過是往外看了兩眼,便立刻發現自己一行人被當做了珍奇生物,許多華夏人都在外邊圍觀,指指點點。他隨即不再多看什麼,而是閉目養神,開始思考昨晚女王給的摺子中的事兒,首先就是建立使館,這個沒什麼問題,反正這也是維多利亞女皇的意思。隨後的建立京都大學堂,這個

  ……恩,裡邊有關外籍教師的聘任還需要商討一番,最後的通商條約修改開放地域修改還有其中的海關問題……

  義律覺得自己估計這幾天又要開始做噩夢了,他歎了口氣,睜眼看了看正在興高采烈的從車窗內觀察大街的法國使者弗蘭德,心中無比羨慕他的沒腦子。

  就在車隊慢悠悠的向著皇城進發時,一匹快馬疾馳而入,如一陣風一樣刮過洋人使團的車隊,向著皇城而去。

  「竟然是八百里加急,緊急軍情!」街上頓時有人認出了疾馳而去的騎士代表的意義。

  「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莫非是長毛們又攻克一城?!」

  此時劉琳與鈕鈷祿氏剛下了早朝,正準備往回走。

  「報——沙俄侵犯外蒙!危及龍興之地——!!!」


第十五章

  沙皇俄國,早就對遠東這片富饒的土地垂涎三尺。

  從清初開始,沙俄侵入黑龍江以北尼布楚之地,建立據點,改稱此地為「涅爾琴斯克」,遂成為黑龍江中上游一帶殖民勢力的中心。隨後,沙俄在黑龍江及精奇裡江流域逐步擴張勢力,先後建立結雅斯克、西林穆賓斯克、多倫禪等寨堡。

  雅克薩之戰以後,1689年中俄雙方使團在尼布楚城舉行談判。談判前期,清政府一直堅持收回被侵佔的領土,要求沙俄撤出尼布楚、雅克薩兩個據點。後由於西北噶爾丹勢力突起,對清構成嚴重威脅,為儘快穩定俄方,全力投入對準噶爾作戰,參加談判的清朝大臣索額圖根據康熙帝的諭旨,「為使日後俄國遣使貿易有棲托之所」,中方主動將尼布楚地區讓給俄國,正式簽訂《中俄尼布楚議界條約》時,同意以額爾古納河、格爾必齊河為界。最終,中國失去了尼布楚以東、額爾古納河以西的廣大地區,尼布楚城被劃入俄國版圖。

  如今,沙俄再一次趁火打劫,此事的發起者雅克薩督軍穆拉維約夫認為:「目前中國的內亂,正是開闢阿莫爾河航行的大好時機。我國軍隊在阿莫爾河口屯駐三年之久,事事順利,未受任何威脅,更是今後成功的可靠保證。」他認為,「毫無疑問,我們一旦派遣大軍公開沿黑龍江而下,滿洲當局一定會出面口頭阻擋。然後也許會由(清政府)理藩院向我國樞密院提出書面抗議。但是,對於這兩種情況都可以而且應該堅決地回擊……我敢斷言,這件事就到此為止了。」

  沙皇接受了穆拉維約夫的計畫,親自批准「沿黑龍江進軍」的命令,並授權穆拉維約夫同中國談判中俄東段邊界問題。決定不管清政府採取什麼態度,都要闖入黑龍江航行。一時間,沙俄地主、商人們對這一行動大聲叫好,狂熱歡呼。

  一名富商激動地作起詩來,高唱「西伯利亞滿懷希望,注視著破曉的東方,期待你那令人鼓舞的勞動,使我們的財富能盡共用。你為我們的財富開闢阿莫爾之路,你給予我們前進的動力,你奠定發家致富的基礎,從此這幸福的邊疆將成為我國領土……」

  沙俄侵略中國的狂妄野心,至此暴露得淋漓盡致。趁著整個華夏內亂外困政權交接之時派兵南下,意在黑龍江以及大興安嶺這一篇廣闊富饒的黑土地。

  此時朝臣還未完全退走,兩宮皇太后更不過是剛剛站起,聽聞這個消息,頓時整個朝堂譁然,鈕鈷祿氏竟是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劉琳也是被這個消息打的措手不及,畢竟,歷史上沙俄南侵還是在1858年,現在不過是1852年,竟是提前了整整六年!劉琳定了定神,朝著屏風外看去,便見朝臣各自驚慌的摸樣,眉頭緊緊皺了起來,她拿起她面前放著的一個雕龍玉鎮紙,狠狠的砸向地面。

  「嘭——!!!」碎玉飛濺。

  頓時整個大殿靜了下來,所有人不由自主的看向發聲處。鈕鈷祿氏眼皮抖了抖,卻還是沒醒來。

  「肅靜——!」劉琳大聲的說,聲音平靜,帶著安定人心的意味,「既然前方戰報前來,那麼趁著還未散朝便開始商議罷!」

  「是!」前來稟報的御前侍衛命人將那名兵士帶了上來,隨即,那名兵士便跪下稟告了戰況,沙俄於前日開始攻擊精奇裡江清軍要塞,隨後一路上燒殺搶掠,所過之處基本不留活口,竟是連夜南下,如今已經快要到黑龍江流域了。黑龍江將軍奕山接到消息後,隨即便派了人回京,按著俄軍行程,估計此時其軍隊應該已經到了璦琿了。

  聽畢軍情,劉琳便讓朝中大臣們說上自己的意見。

  「璦琿之下便是我大清的龍興之地!必須保住!為今之計,當以議和為上。」

  「俄軍此次來勢洶洶,我大清卻是措手不及,難以抵禦。不如京中派出大臣前去商議,儘量拖住沙俄大軍為妙。」

  「如今內有太平之亂,軍備傾頹,還是以和為好。」

  「臣附議,畢竟如今朝政未穩,多有不便之處,和談方為上策!」

  「奴才以為還是派人先去穩住對方為妙啊。畢竟,如今朝政不穩,還需時日才能……」

  「行了!」劉琳一拍扶手,頓時整個大殿寂靜無聲。她站了起來,繞過屏風,站在了御座之旁,龍案之後,看著地下一堆震驚的看著她的朝中重臣。「你們所言不過是個‘和’字,如今此種情況下豈是我等一方能和的了得!沙俄所欲為何你們想必心中也是知道,既是知道竟還言和……你們的骨氣都讓狗吃了嗎?!」

  大臣們連忙下跪稱罪,一個個誠惶誠恐。

  「哼!你們說什麼一片為國之心,」劉琳皺著眉看著地下膝蓋軟的跟麵條似地朝臣們一陣心煩,「為國為國——你們到底是為的是什麼!為的不過是你們的榮華富貴你們的權勢地位!偌大一個國家,朝中重臣一聽洋人來戰,便是言和!除了言和你們還會說什麼?!」

  朝臣們低著頭,俯身在地,連稱恐慌。

  「你們可知,此次沙俄來犯,我大清若是還低頭,唯一的下場就是被那群洋人們一圍而上啃吃個乾淨!甚至連以往屬國都敢欺到我們頭上來!我愛新覺羅氏丟不起這樣的臉,更不想讓後人戳著我的脊樑骨罵!」劉琳說的激昂處一拍桌子指著朝中重臣說:「千里疆土萬里河山,竟是無可用之兵,無可取之財,無可納之糧,黎民困頓,西南糜爛,這到底是誰之難?!我大清二百年至此局,國勢傾頹,朝政混亂,到底是誰之過?!華夏千年榮光,智慧璀璨,竟養出以內鬥為樂之臣,互相傾軋,耗費國力,到底是誰之劫?!如今交困至此,竟還言求和,爾等見識竟還不如我一個無知婦人!」

  「請聖母皇太后息怒——奴才萬死——!」

  「萬死?!爾等只不過一條命罷了!如今天下大勢,早已不是我一家之言!我大清若還想屹立於這世界之上,便拿出骨氣來!」

  「如此之時,如此之地,它要戰!我便戰!」劉琳最終說,她要用鮮血來祭奠過往,用勝利來鋪墊出中華崛起之路。

  朝臣們你看我我看你,最終奕訢第一個站了出來道:「遵命!」緊接著,所有的大臣也齊聲稱是。

  劉琳見狀也不多說什麼,她下定決心就算傾盡她的底牌,也要將此次中俄之戰標上勝利的記號。「戶部、兵部、工部、九城兵馬司還有軍機處的大臣留下,其他大臣回吧!希望你們能不忘我今日之言!」

  其餘大臣們唯唯諾諾的散了,趁著此時的空隙,屏風後鈕鈷祿氏的宮女前來告退,在劉琳不在意的點頭下,昏迷中的鈕鈷祿氏被她的宮女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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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開戰的命令被迅速的傳達了下去,只是想讓這個老舊的帝國機器快速的運轉起來並不是一句命令能夠完成的事情。特別是在,這個帝國的上層並不那麼齊心協力的時候。

  鈕鈷祿氏一回到慈寧宮便醒了,她捂著胸在宮女的服侍下站了起來,想著剛剛朝堂上發生的一切,越想越怒,便摔了杯子。慈安陰沉著臉站在案几前想了一會兒說:「松溪,你去傳話,讓軍機處的人今個兒有空閒了便過來,還有,現在就去請禮親王,豫親王,莊親王過來!」打仗?!說的輕巧,現在朝堂無糧無兵,西南還鬧著亂匪,戶部又被你封了,今個兒又耍了如此大的威風,若是真是叫你勝了,這宮裡這朝廷裡哪裡還會有我落腳的地方!

  懷著此種心思的人不止鈕鈷祿氏一個,畢竟,現在打仗可不意味著軍功,而是要擔心小命!洋人船堅炮利,就我們這兒小身板送上去不就是個死的命!打什麼仗啊,還不如舒舒服服的窩在京城裡,領著月餉,過自己的逍遙日子。這是宣戰的消息出來後,幾乎滿京城的八旗子弟們的想法。

  不過劉琳也根本就沒指著這群人去衝鋒陷陣,她打算把她手上平寧一半以上的兵力全部投進去,連新練的海軍也不放過,加上僧格林沁的蒙古騎兵,只要戰術得當,無人挾制,應戰此次沙俄的軍隊還是可以勝任的。

  此次沙俄雖早有準備派兵南下,但畢竟身在遠東,就算加上常年的駐兵,也不過是五萬人眾,而此次南下的軍隊人數不超過兩萬,這還是加上一部分作為先頭部隊的哥薩克騎兵。

  正當劉琳和軍機處等部大臣商議時,李蓮英進了來,呈上了此次進犯的沙俄軍隊更加詳細的情報。有關沙俄的軍隊配備人數所攜帶武器以及數量全部探查在內,數位詳細,還特地畫出了沙俄行軍路線圖,讓一干大臣們看直了眼。

  西太后什麼時候建了如此一個機關,怕是跟世宗雍正帝的粘杆處一樣吧……這樣想著,大臣們不約而同的縮了縮脖子,如今西太后竟然毫不在意的暴露這張底牌,怕是有更大的後招在吧……

  「哀家不管你們現在在想什麼,總之,現在跟著哀家走!」劉琳收了情報說與眾位大臣後,又想了想,決定反正準備即將將最大的底牌露出去了,那麼再拿出一些也無妨。說著,劉琳搭著碧寧的手,率先朝著儲秀宮走去。

  眾位大臣你看我我看你,最終在恭親王奕訢的率領下跟了上去,一路上個人心思不必細說。一路快走,竟是進了儲秀宮在偏殿一間緊閉的屋子前站定,不少身為外姓的大臣額頭上不由得冒出了汗來,為劉琳的膽大妄為在心中苦笑連連。

  但是當劉琳命人打開門後,所有的大臣們眼睛不由得直了,呼吸都放輕了不少。

  只見這偏殿之中,四壁之上皆是地圖,正對大門的是一張巨大的世界地圖,屋內毫無陳設只一個巨大的四方桌子,桌子內山巒起伏河流縈繞,恍如高空俯視大地,不由得讓人目眩神迷,一股豪氣從胸迸出。

  「進來吧,愣著幹什麼。此物為沙盤,可顯示交戰雙方的地理位置,很是方便。李蓮英,去拿了小旗來,將沙俄軍隊行軍路線以及所行趨勢一一標注出來,再將我大清的軍隊部署給標出,另外,將參謀部的人喚過來,他們是時候在郎尚書面前露露臉了。」郎保勝,在劉琳垂簾聽政後便成為了兵部尚書,是劉琳在朝中的死忠之一。

  參謀部?那是什麼?!聽起來又是個新鮮的名詞,不少大臣看向郎保勝,而郎保勝則圍著沙盤轉了起來,一副愛不釋手的摸樣。

  奕訢在內心苦笑,看西太后這個樣子,是打算將自己的底牌亮出來,省的某些人以為她只是個弱質女流靠著巧言令色上位胡亂指揮從而心懷詭計,破壞了此次與沙俄之戰。僧格林沁則是趁著李蓮英在沙盤上安置彩旗之時湊到了世界地圖面前,他看著位於蒙古上方那一片廣袤的土地眼中閃現出了光彩。

  當黃藍小旗樹立在山巒河流上後,戰勢頓時分明起來。兵部的官員圍著整個沙盤仔細思索著,其中任兵部左侍郎的穆安指著在華夏西南方向的綠色小旗抬頭問:「這可是象徵著太平亂軍?」瞧著這小旗的標注情況,跟今個兒收到的摺子幾乎是一摸一樣的,只是有些縣村不通罷了,而看這小旗插著的樣子,估摸著有幾天了。穆安緊皺著的眉頭,如果這所謂沙盤上顯示是真的話,那麼西南戰局對朝廷來說可真是有些不妙了,而此時與沙俄開戰……

  「回大人的話,此沙盤之上各色旗幟都有其代表,您說的綠色正式太平亂軍之色,黃色乃是朝廷,藍色是沙俄,紫色乃是英格蘭,白色乃是法蘭西……」一旁的碧寧在劉琳的示意下開始為眾位大臣講解。

  此時參謀處的人也在李蓮英的帶領下進了來,他們先是行禮然後在劉琳的介紹下又參見了各位大臣。

  普魯士陸軍學院?!葡萄牙皇家海軍學院?!大臣們在心中念叨著,越發的驚異起來,除了一些早就有心理準備例如奕訢等人的,都是一副被震驚的神不守舍的樣子。

  西太后到底為這一天準備了多久?!手中棋子竟是層出不窮,步步機鋒,竟是留有後手,心機如此之深,實是難見!

  有的想的更是深遠,學習兵法精要遠渡重洋去洋人之地,莫非這天下大勢真如西太后所說?我大清上國之位真的岌岌可危?!

  此次戶部前來的官員基本上都是清算司的,其司長暫任戶部左侍郎一職,戶部尚書至今仍在家養病反省之中,他見主子如此痛快的將所有的底牌亮了出來,不由在心中開始計算國庫所能拿出的銀兩,甚至動了心思待會兒要鼓動劉琳抄家了,連抄家的單子都列出來了。

  待大臣們圍在沙盤旁後,劉琳站在首位,一指東北說:「此次大戰,哀家不要你們動山海關以南的一兵一卒,那些都是庸兵,不堪一戰!」

  郎保勝以及兵部的官員立刻嘛溜的跪下了,連稱有罪。

  「行了,哀家眼睛沒瞎,不是你們的事兒!」劉琳瞇著眼說,看著一群猜出了後情震驚的看著自己的大臣們,特別是瞪大了眼睛的奕訢(這廝明明知道,但為了不突兀特地裝樣子來著),這讓劉琳心中感到有些好笑:「哀家手中有兵!雖數不過兩萬,但皆是精悍之輩,正好趁此磨練一番!加上僧格林沁的蒙古騎兵,應對那些毛子,絕對夠了!」

  大臣們一陣呆愣,萬佛啊,握有私兵的太后!歷朝歷代聞所未聞啊!

  「哀家今個兒在此挑明此事,就是希望各位不要給哀家拖後腿!若是膽敢有在此戰中向著軍餉錢糧下手或是戰事推脫者,殺無赦!」


第十七章

  「宣戰?」義律聽了侍者給的消息喃喃的說,他們此時正位於理藩院安排的一座五進的院子內,所有的人都安置了下來,就等著明天上朝去面見小皇帝和兩宮皇太后了,如今一聽這個消息,他抬頭看向正聚在他屋子中的其他兩國使者,法國使者弗蘭德一個勁兒往嘴裡塞著點心,那樣子跟八輩子沒吃過東西一樣。「行了,弗蘭德,別吃了!你已經叫了五盤點心了,你就不怕晚餐吃不進去嗎?!」

  美國使者克勞德•安頓則是一個勁兒的往嘴裡灌茶,義律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好吧,他承認中華的食物真是好吃的讓他舌頭都快要吞進去了,可是,你們吃就吃喝就喝,能不能不要這麼……恩,那句話怎麼說來著,沒出息?

  「噢,查理,這個太好吃了,你不來點兒嗎?!上帝,我這次從北京走的時候一定要帶上幾個廚子!」弗蘭德吃的眼淚都要下來了。這個時候歐洲的烹飪技術仍然延續著祖輩,以煮和炸為主,而且人們進食以肉為多,很少吃蔬菜,調味單一基本上毫無花樣。

  義律揉著一下額頭,他看了眼至今在使團中基本上一言不發的克勞德,歎了口氣說:「清政府向沙皇俄國宣戰了——嘿,我說別吃了也別喝了!聽我說話行嗎?!」

  弗蘭德聳聳肩,快速的將盤子裡最後一塊紫糕栗米酥塞進嘴巴裡,克勞德也喝乾淨了茶碗裡的最後一口茶,還將茶葉也吃了個乾淨。

  義律捂臉,克勞德是第一次到中華來,他這樣幹可以理解,但是弗蘭德你已經在上海待了一年多了,至於嗎?!

  似乎是看出了義律的崩潰,弗蘭德連忙解釋到:「這些點心我真的是第一次吃,跟我在上海吃的完全不一樣,但是一樣的美味啊!」

  「行了,說正事!清朝跟沙皇俄國開戰了!」義律一臉嚴肅,「尼古拉一世此次行動顯然是想趁火打劫,憑藉著與清朝接壤的地理位置想要劃走一大片土地,外加獲取跟我們一樣的特權!」

  「這些你不說我們都知道,」弗蘭德點點頭說,蔚藍色的眼睛微微眯起:「而且,重要的是這個時候我們出現在了這裡,清朝政府肯定會向我們求助吧!」在歐洲看來,對外借兵實在是一件平常不過的事情了。特別是此時的清政府無法拿出強有力的海上實力去阻截俄國的軍艦。

  「不,我並不這麼認為。」克勞德插話說:「據我所知,東方的文化中,面子是很重要的一個東西。為了臉面,很多人可以打腫臉也不要求助於外人。」說著他一攤手說:「雖然我很不理解,但估計這也是他們文化中的一部分,我們應該尊重並且思考到。說實話,我認為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弗蘭德摸了摸下巴,有些留戀的看了眼空著的點心盤子說:「不管怎樣,這倒是對我們有利了起來,或許我們還可以將帶來的條約修改一下,將通商口岸和租界再增加一些怎麼樣?」

  義律點點頭:「這些明天再說吧,等到去面見清政府的統治者之後我們再商議,畢竟,清朝與沙俄開戰的話,若是沙俄勝出,我們的利益會不會被壓縮,對北京的影響力會不會被減弱,對日本朝鮮的控制力會不會被削減,這都需要被思考在內。」

  弗蘭德和克勞德對視一眼,皺起了眉頭,義律接著說:「我明天就會傳訊回香港,讓他們向維多利亞女皇報告這件事情,其他的……我們隨後再商量吧。」

  「恩,好吧。對了,今晚清政府的恭親王奕訢邀請我們前去赴宴,到時候我們一起出發吧。」弗蘭德說著站了起來。

  「我知道了,到時見!」義律起身將兩個人送走。

  就在義律等人各自召集本國的使團成員對此進行商議的時候,慈安則是慘白了一張臉。

  「你說的可是真的?!慈禧她竟然設有粘杆處而且手中握有私兵?!」慈安臉色一陣青白,她身邊坐著她的母親赫舍里氏,消息便是赫舍里氏帶來的。

  「正是如此,所以家族的意思是暫避其鋒芒,而且此次行軍不動京畿一兵一卒,敗了也只是損的西邊兒的實力,」赫舍里氏一臉平靜的說,握著自家女兒的手:「所以此次動兵,主子你就不要多嘴多舌了,任著西邊兒的那個去折騰吧。」

  「那若是勝了呢?!」慈安喃喃的問:「若是勝了宮中豈還有我的位置在!」

  赫舍里氏嘴邊掛起微笑說:「主子您這可是想的偏頗了,您忘了您的本分了!身為後宮之主,母儀天下,最應該守得就是身為女人的本分,皇家的尊嚴。」赫舍里氏拍了拍慈安的手,慈安眼睛亮了起來。

  「如今雖說是垂簾聽政,可小皇帝還在呢!西邊兒那位如此行事,太過張狂,有違婦道,定為世人所不喜。且這滿朝的文武官員都是有眼睛的,自是知道您的苦衷,若是您在這段時間內將小皇帝的心拉過來就更好了。」赫舍里氏語重心長的說,在她……不,在幾乎所有人的心中,身為女人就應該恪守本分,爭強好勝如同男子一般拋頭露面玩弄權勢可不是一個皇太后能做的。如今劉琳這樣做究竟至滿朝文武於何地?!這不是生生往他們臉上呼了兩巴掌嘛!

  「畢竟,這個朝廷這個天下最終還是同治皇帝的,主子您還是主子爺的嫡母,這嫡庶之別是誰都越不過去的。」

  「好!那我便不管這事兒了!」被赫舍里氏說動的鈕鈷祿氏點點頭說,然後她又有些不放心的囑咐道:「可真要打仗?!朝廷裡可沒錢沒糧啊。」

  「這個您不必操心,已有了定計了。」真要打了還得了,若是真的勝了,西邊兒那一派的官員豈不是更加的囂張了。「如今已經派人去盛京了,隨後的事兒等得了確切的消息再說。」

  「那慈禧手下的那個什麼所謂的粘杆處……」慈安猶豫的說,瞧了瞧四周,周圍都是她的心腹,個個低眉順眼的站著不說話。

  「您放心,我們用的都是幾十年的老人了,那個時候西邊兒的那位還沒生出來呢!」大家族應對這個自有其一套章法,保證核心的人員不會叛變。

  「那就好~」鈕鈷祿氏拍拍胸口,臉上終於有了些紅暈。她想著劉琳如今掐尖茂強事事爭著出風頭,完全把本分給忘了,就不由得有些皺眉:「額娘,這葉赫那拉氏是不是中了邪了,先皇賓天前她可是一副柔柔弱弱全無心機的摸樣,怎的這先皇一走不到幾日的功夫就如此的鋒芒畢露,且那些個私兵錢財又是打哪裡來的?!」

  赫舍里氏斂了笑容說:「主子您莫要再說這些個話了,什麼中邪不中邪的,您現在要緊的就是把住了宮中的掌管權和主子爺的心,其他的自有老爺操心!」

  「哀家知道,就只是不放心而已……畢竟……」

  「您且安心,這天下到底還是男人做主,西邊兒那個不過是這幾日蹦躂的歡罷了!」

  待到明朝,說不定就是白骨一堆了!


第十八章

  天色漸暗,大臣們懷著滿腹心事也都散了。可以想像今晚估計有不少人會徹夜難眠。兵部的大臣們則是在郎勝保的帶領下,帶著參謀部的人一併回了衙門,看那副樣子估計是要秉燭夜談制定出個行軍大綱了。

  儲秀宮,劉琳看著似乎要燃燒起來的天空歎了口氣。

  李蓮英從門外進了來,身後跟著一溜串捧著膳盒的小太監,劉琳回頭問:「淳兒那邊可用了晚膳了?今個兒是誰講的學?」

  「回主子的話,主子爺現在正在用膳,今個兒是文淵閣大學士倭仁給主子爺講的學。」李蓮英一邊在大圓桌上布菜一邊說著,幾個小太監手快腳快的幫著佈置好座椅碗筷。碧寧碧螺在一旁準備好小銅盆濕巾等物。

  「怎麼是倭仁?他不是忙著工部的事情嗎,且對我安排魏源當上書房行走給淳兒講學十分的不滿,不是說要歇息段時間嗎?」劉琳皺緊了眉頭,她在碧螺的服侍下,穿了軟底的布鞋下了炕來到圓桌旁問著。

  倭仁乃是烏齊格裡氏,字艮峰。蒙古正紅旗人。道光九年進士,選庶起士,授編修。曆中允、侍講、侍讀、庶子、侍講學士、侍讀學士,隨後被選為同治帝之師,隨後任副都統、工部尚書、文淵閣大學士。

  政治態度保守頑固,為同治年間頑固派首領,反對同文館內增設天文算學館,反對選用科甲官員入館學習天文、算學,後又長期反對清政府興辦洋務,認為「立國之道,尚禮義不尚權謀;根本之圖,在人心不在技藝。」

  且其是晚清著名的程朱理學家,其名聲之高天下皆聞,門下弟子更是遍佈各地,因其堅持正統的程朱派理學,更被世人稱讚為「孔孟程朱之真傳」,是「程朱之正脈」。

  倭仁為翰林院掌院學士,取得了國家學術導師的地位,他在《翰林院條規》中開宗明義便說:「翰院為儲才之地。夫所謂才者,謂能學大人之學,明體達用,足以濟民物而利國家,非第精詞章、工翰墨,遂為克稱厥職也。今天子崇尚正學,敕諭講、讀、編、檢各官講求實用,所以期望之者甚厚。上以實求,下不以實應,可乎」。

  顯然,倭仁是以「正學」為翰林院的學術導向,以翰林院的地位而言,這等於是將當時的士林學術導向程朱理學,這種以官方身份的明文宣導,無疑對程朱理學的興盛有著重大的積極影響。

  而這一點恰恰戳了劉琳的痛處,官方宣導程朱理學對劉琳來說是最不可饒恕的,作為西學的宣導者,劉琳在這之上面對的最大的敵人就是倭仁。只是因其多次充任鄉試、會試考官和讀卷、閱卷大臣之類的考職,據統計達十八次之多,可謂是門生故吏遍佈天下,加上倭仁名望太高。這讓劉琳只能按捺下種種心思徐徐圖之。

  歷史上,道咸時期,倭仁即以理學名於世。同治年間,倭仁飛黃騰達,位極人臣,成為一代理學名臣,其時,倭仁任大學士管理戶部事務,兼同治帝師傅與翰林院掌院學士,所謂「首輔、師傅、翰林掌院、戶部總理,皆第一清要之席」。

  這種理學名臣的地位使倭仁成為當時士林社會的人倫表率,誠如曾國藩所說,乃「當世儀型,群流歸仰」。以至於倭仁逝世時,翁同龢禁不住感歎:「嗚呼!哲人雲亡,此國家之不幸,豈獨後學之失所仰哉!」可見,倭仁在當時士林社會中的泰山北斗地位,難怪《清儒學案》稱之為「道光以來一儒宗」。為倭仁在晚清儒學(理學)史上的地位給予了極高的評價。

  「回主子的話,奴才也是剛剛得的消息,聽說是赫舍里氏今個兒專門去找了倭大人,於是,下午倭大人便複課了。」李蓮英低眉順眼的回答。

  「是嗎……明個兒讓倭仁也參加與英法美使團的談判。他不是現在理著工部嗎,還想著將手伸到戶部去,口口聲聲君子小人,人心正德的,正好給他這個機會發揮一下他的長處。」劉琳瞇了瞇眼說道:「哀家要看看那位大儒怎麼以德服人!」

  碧螺掩了下嘴,在碧寧的白眼下將唇邊的笑意掩了下去。劉琳擺了擺手說:「行了,想笑就笑吧,哀家就是想讓那群老頑固認清現實而已。什麼程朱理學,什麼天理人欲,也不瞧瞧現在是個什麼世道了,如今這個世界上,只有你拳頭大了,那些個人才會坐下來聽你給他講道理,而現在……哼!」

  「主子,用膳罷。」碧寧連忙夾了些平時劉琳愛吃的菜色放在掐金描紋的青碟中。

  「恩,鈕鈷祿氏那兒不必多加關注,不過是個沒眼界的女子罷了,還沒了丈夫,一輩子都被困在這宮中,也不過是個可憐人罷了。說到底,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劉琳歎口氣說,拿起了筷子戳了兩口菜。這宮裡的女人沒了丈夫後其實也就沒什麼可爭得了,特別是這個時代的,女子被各種規則束縛,眼界也就狹隘起來,如今鈕鈷祿氏能幹的也就那幾樣,用的手段也沒什麼新鮮的,用腳趾頭都能猜出來。

  而且,如今內務府在奕訢手中,儲秀宮上下連帶前朝的護衛都是自己的人,便是讓她掌了宮中的權又如何?反正左右是危害不到自己,而且有她在,也給了其他反對自己的人找了個主心骨,有了個緩衝帶,不然讓自己現在就將所有反對勢力一窩端,實在是太難了些。

  「那主子爺那裡可需要提點上一二?」畢竟,鈕鈷祿氏可是嫡母,就算她無法在朝廷上掀起波瀾,可這後宮之中,她管著皇帝可是天經地義的事兒。

  「緩幾天吧,這事兒你親自去說。」劉琳對碧螺說,她咽下口中最後一口奶饃饃「淳兒那邊哀家還是放心的,畢竟,有魏師傅在,過幾天哀家會讓魏師傅成為翰林院學士,讓他跟倭仁打擂臺去,李蓮英,你注意暗中放人去支持則個,畢竟,如今的西學人才可真是難找。」

  「是!奴才今晚便安排下去。」李蓮英連忙說,順便給劉琳端去羊乳。劉琳接過,然後一口氣喝乾。

  「你現在就去吧,記得電報白毫,讓他抽調各地平寧司的兵丁到承德去,那邊會有人接應他。還有讓他帶上研究院新近研製的炮火。」劉琳淨了手,表示她用完了晚膳。

  劉琳吃晚飯繼續撲在摺子上,此時英法美使團的人也回到了駐地,還沒等他們進屋坐穩,便有人上來彙報說:「義律將軍,有清政府的人前來拜見。」

  「恩?我知道了,他說是誰了嗎?」人?不是官員?有意思。

  「那個人言稱自己是慈安太后派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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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隨著與沙俄的宣戰,劉琳的強勢介入和一干投靠過來的大臣們的竭力準備,整個朝廷上下竟是一時間轟然高速運轉起來,爆發出了劉琳事前根本就沒有想到的能量。

  各部的協調,上下的宣傳,糧草銀兩的調集,各地軍營的主動邀戰,都讓劉琳有種奇幻的感覺,她反轉手腕將一份摺子扣下,垂目冷笑道:「真都是精明人,知道此戰必勝,便都圍上來搶功來了。」

  是的,此與沙俄之戰必勝!

  先不提劉琳已經讓義律帶來的英國艦隊隨時準備好出航,就是光草原上趕回去的僧格林沁集結的騎兵數目都已經達到了五萬之眾,以及在彙聚在承德的劉琳花了五年時間用現代的練兵方法練出的特種兵加炮兵,加上如今黑龍江將軍奕山手下的號稱20萬的兵馬(當然,劉琳並不希望那群聽起來身份不靠譜的士兵們去跟著,因為他們除了添亂外基本沒什麼用處),在人數上絕對能夠壓死只有兩萬餘人的沙俄軍隊。

  不過,人數不是重點,歷史上多的是以少勝多的例子。重點是此次戰爭中劉琳讓研究院研製出的火炮和槍彈,通過對炮彈炮膛子彈槍膛的改進,無論是射程還是炮膛槍膛的穩定程度,都達到了世界的最高水準。特別是對炮架的更新換代,橡膠的運用和高低級平衡機的改進,使得大炮可以在長途行軍中使用。

  更讓劉琳感到自豪的是,在她沒有預料到的情況下,研究院的人通過她給出的資料一改這個世紀經常使用的滑膛前裝炮,這種發射實心球彈這種發射速度慢,射擊精度低,射程近的大炮,竟是直接跳出了兩個臺階,研製出了纏絲炮身、筒緊炮身並裝有反後坐裝置的榴彈炮來!

  歷史上,這種大炮出現在19世紀末!再加上無煙火藥的使用,讓這成為劉琳最大的殺招。雖然現在鋼鐵的規制還無法跟得上研究院的要求,使得這種大炮無法量產,但是對於這場戰役而言,五十台榴彈炮已是足夠了。

  不僅如此,劉琳在研究院上的上百萬兩銀子不是白花的。毛瑟槍這個改變了武器史的火槍也被華夏人靈巧無比的手和頭腦研製了出來,這種旋轉式閉鎖槍機的後裝單發步槍突破了現在其他國家使用的單發後必須填裝子彈的限制,不愧是在研發之後就打敗當時所有的步槍,成為標準的制式的槍械。毛瑟槍成為了劉琳手中私兵的制式配備,雖然還無法裝備所有人,但是此次派過去的軍隊一半以上都配有毛瑟槍。

  超越這個時代的火炮和槍彈,即使是沙皇引以為傲的哥薩克騎兵也只能以鮮血來宣告他們的失敗。

  已知的敵軍進程,周密的行軍計畫,在確保了無人拖後腿後,劉琳充滿信心的迎接自己的第一場勝利。

  在絕對的力量之下,任何陰謀詭計不過是一場笑話。

  「鈕鈷祿等幾個家族派去盛京的人可都殺了?」劉琳提筆在下一個摺子上批示著什麼的問道:「盛京那邊的動靜別忘了,這段時間內,除了朝廷和我們的人外,其他各色人等都不得給我出入盛京與京城之間!」

  「是!鈕鈷祿氏等幾個大姓家族派去盛京共138人,全部誅殺!」李蓮英回答道,他手上拿了一大疊的摺子然後放在了案几上,「這是知聞司剛剛傳回來的消息,沙俄軍隊如今已經逼近黑龍江上游,預計將有三日之內到達璦琿(黑龍江城)。」

  「是嗎……」就算明天發兵,軍隊達到璦琿也需要月餘時間,這樣的話……「讓兵部的人採用第二套作戰方案,僧格林沁部直接襲擊尼布楚!」正好盛京那邊兒的人也需要清一清了,讓沙俄鬧上一鬧也許不錯。「對了,給朝鮮發佈協助令!若是不從,讓義律北上之時給我順手剿了朝鮮的海軍!正好我們海軍還差點訓練船隻。你現在就去給我辦這件事兒。」

  碧螺接過李蓮英手中的摺子,理好放在案几上,李蓮英聽後便拱手行李後退下了。這個時候在小皇帝身邊伺候的碧雲進來了,她手上拿了個食盒。劉琳抬眼道:「這個時辰,你怎麼來了?」

  此時正是快到午膳之時,早上接見過洋人使團,指派了奕訢倭仁總領談判事宜後,劉琳便回了儲秀宮開始政務之事,載淳也繼續自己的文化課去了,倒是鈕鈷祿氏一反常態的推了政務招了內務府的官員來,一上午不知道忙了些什麼。

  「回主子的話,東邊兒的那位過來了,讓奴婢給主子您送些新樣式來嘗嘗,說是江南廚子新出的小點心,您若是嘗著可以了,便列入單子中。」碧雲笑著說,在宮女的幫助下放下食盒,打開,將一溜色彩繽紛的小點心拿出來擺好。

  「這樣啊,那哀家便嘗嘗吧,正好你回去的時候跟淳兒說一聲,午膳時我過去陪他一起用。」劉琳點頭說,放下筆合上摺子,接過驗好的點心嘗了口。鈕鈷祿氏既然這個時候去了淳兒那裡,那估計便要在那邊用膳了,剛好過去也可以試探一下她到底是怎麼想的,若是……劉琳想著,眼中一片冷凝。

  @@@

  奕訢一個人慢慢的從軍機處往外走,往來的軍士看到他紛紛行禮,他點著頭漫不經心的順著紅色的皇城牆走著,腦中盡是昨個兒晚上劉琳單獨留下他後說的話。

  「你可願帶著人去歐羅巴一遊?!」劉琳摸著手上的佛珠一邊數著一邊問。

  奕訢愣了一下,下意識的答道:「奴才願意!」

  「那很好,待與沙俄之戰結束後,你便挑了朝中的你看的上眼的大臣去罷!」劉琳說著,讓人遞給了奕訢一封信,「這是英吉利女皇維多利亞的邀請信,到時你便拿著這封信過去便可。」

  奕訢心中一驚,面上卻是不顯,只低頭跪拜拿了信便在劉琳的示意下退了,然後昨晚一夜未睡。他不是傻瓜,在見到劉琳拿出的牌面後,便知道沙俄必敗無疑,西南亂局必會平定,沙俄一敗,便是舉朝分功之時,這時候卻讓朝中權勢最重的大臣領著一干重臣前去歐羅巴……

  奕訢苦笑,這意味著到時朝中必定有大亂!

  畢竟,前去之途耗時之久誰都沒有定數,少則兩年多則四五年,回來之後朝廷必是面目全非。無論是支開人也好還是保全人也好,都是一招不錯的棋路。而且,奕訢可以斷定,回來之人必定會受到劉琳的重用!

  因為……奕訢抬頭看著被皇城困束的四四方方的天空。

  這個時代不同了……


第二十章

  理藩院

  璀璨的陽光透過天井中高大古木鬱鬱蔥蔥的枝葉照了下來,在地上形成了斑斑點點的光跡。

  倭仁一臉沉鬱的拂袖跨門欄而出,他身後十六扇大門全開的正堂內,正在談判的兩方不約而同的看著這個被氣走的當代理學大家。

  奕訢苦笑了一下拱手為禮說:「夏日燥熱,倭大人難免心燥了些,還請各位使者體諒體諒。」其他清朝官員也紛紛拱手賠罪,感覺臉上有些紅。畢竟,談判此事,就在於討價還價,這些洋人們一開始便亮明瞭他們的標價,按著以往慣例便是討價還價了。誰知倭大人橫插一杠子,說什麼天朝上國不與化外之民為伍,德禮之教化不應沾染銅臭之味,將洋人使者好好的說了一通,說的法蘭西的使者直翻白眼。

  義律直接打斷了倭仁的滔滔大論,只一句話:「談判還是打仗?!」如今軍艦還在天津衛停靠著,只要他們願意,就可以立刻拿下天津衛!這事兒誰都知道,但卻無力阻攔。

  倭仁看著用嘲笑蔑視的眼神看著自己的洋人使團,他除了拂袖而去別無他法。

  礙事兒的人走了,奕訢全盤領會了劉琳的意思,加上此時劉琳威嚴日盛可以說是獨霸朝綱,讓已然沒了骨氣的官員們不敢拂逆,於是此次與英法美的談判順利的進行了下來。當然,其中各種的小插曲不必一一細表,牛鬼蛇神一般的人物此時在京城到處都是。

  中華,這個國家向來厭惡戰爭。

  因為對這個國家而言,戰爭帶來只有災難、淚水和難以言喻永遠無法彌合的傷口,以及隨之而來的無法磨平的痛苦。

  此次劉琳的宣戰,無疑將整個華夏人的心都磋磨了起來。人心惶惶,流言四起,加上西南亂局未平,洋人步步侵入,讓幾乎所有人的心中都蒙上了一層陰影,源自於血脈中的痛苦與惶然似乎被這個消息翻了起來,各地的士子開始聯合起來,反對開戰的聲浪悄然在全國內翻滾起來。

  陽光晴好,如今被調入軍機處的沈兆霖拿著一疊摺子滿頭大汗的進了來,跪下請安後呈上了摺子。

  「又是請求停戰言和的摺子嗎?」劉琳平靜的問,此種情況早已在她的預料之內。華夏民族此時根本沒有意識到在現在這個時代內,言和不過是讓自己更快跌進深淵的加速器罷了。他們只認識到了戰爭帶來了的痛苦與災難,卻沒有看到和平之後隱藏的更巨大的危機。

  「是,」沈兆霖黑著眼圈苦笑,軍機處如今就剩下自己和另外兩名大臣頂著,郎保勝奕訢奕譞等人都被劉琳指使的團團轉。而自己被補充進軍機處的最大原因也是幹活的太少了,本來自己還十分激動得到了重用,可自從宣戰開始自己也開始了正式的進入工作之後,已經連著三天都是宿在摺子堆裡了,忙的連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在這樣下去,他絕對會操勞而死的!「主子,您不管管嗎……畢竟,這有可能會動搖軍心的。」

  「無礙,一群酸腐書生和一群無知民眾而已。」劉琳讓人將摺子摞到一邊去,然後對沈兆霖說:「如今你差不多該理清了道光以來的戶部事物了吧,各地每年的交納錢糧心中也應該有一個數兒了。」

  「是,臣已經將所有資料熟記於心了。」沈兆霖毫不謙虛的說,身為漢人晉位至此真才實學必定是實打實的。「不知太后有何吩咐?」

  「你還記得前幾日哀家說的銀行之事吧,那時只給了個章程,如今內外繁雜之事多的竟是讓哀家抽不出個時間來安排人打理。」劉琳數了圈手腕上的佛珠,心中有些煩悶,人才難找啊!清算司的人勉強能將整個戶部給打理順了,這銀行的人又從哪兒找啊!聯繫徽商晉商兩廣商人,一個二個竟都沒回音,如今這銀行一事竟是卡在了半空中,不上不下根本落不到實處去。

  「臣記得。」沈兆霖低眉順眼的回答。難不成太后想讓我去打理銀行?!這樣想著,沈兆霖心中一片茫然,那個什麼銀行,他實在是不懂啊。

  劉琳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沈兆霖,心中默默過了一遍他的平生事蹟。沈兆霖乃是錢塘人,道光十六年(1836)進士,一路晉官至任吏部侍郎,督江西學政。太平天國起義後,首先建議在各地舉辦團練以對抗太平亂軍。

  第二次鴉片戰爭時,英法聯軍及美俄公使強迫清政府簽訂《天津條約》,他反對「領事駐京」、「內江通商」兩款,認為如此中國將喪失主權。隨後任戶部尚書、兵部尚書,軍機大臣。咸豐中,屢上疏言江西、安徽軍事,多被採納。

  歷史上,英、法聯軍入侵北京,搶劫圓明園,咸豐帝逃往熱河,沈兆霖力主抗戰,反對言撫。他命令直隸各州縣組織民團,擾襲、打擊侵略軍。次年,中英、中法條約互換後,上疏請咸豐帝即速返京,以定人心。同年十一月,奉命赴陝西查辦回民仇殺事件。

  1862,他出署陝甘總督,用兵西寧回部。八月,自甘肅碾伯縣(今樂都)回西安途中,遇

  山洪暴發,被沖沒逝世。贈太子太保,諡文忠。有《廣印人傳》。

  說實在的,這樣的人才應當放為地方大員穩定民情才對。劉琳頭疼的揉了下額角,算了,銀行的事兒先放著吧,多事之秋也不是發展經濟的好時候。

  「恩,罷了,現在大亂之中,也不是說建立銀行的時候。」劉琳擺了擺手,歇了讓沈兆霖管銀行的心思。「哀家這裡有點事兒需要你親自出面去辦理!」

  「請聖母皇太后吩咐。」

  「你去四個城門前分別給我砌一巨牆,將世界地圖給我畫於其上!」劉琳低垂著眼說著,順手翻出一個摺子扔給沈兆霖說:「還有,給我在兩天內將華夏週報辦起來,我要它在第三日起就開始在京城發行,一旬後除了邊疆外,所有的地方同步發行!」

  沈兆霖聽完劉琳的話臉色完全僵了,他通過這幾天的惡補知道了報紙是什麼,發行也沒什麼問題,但是全國同步?!怎麼可能?!

  劉琳根本不理會已經僵硬的沈兆霖,接著說:「你看了摺子後若是有不明白的問題就去找李蓮英,恩,全國同步發行的問題也去找李蓮英解決。好了,你退了吧。」

  沈兆霖沉默的退下了,覺得自己最近學習的還是不夠的,一定要趁著空襲再多閱讀些有關西洋的書籍!起碼搞懂怎麼才能夠全國同步!

  劉琳這邊繼續埋頭於摺子中,同治小皇帝那邊卻是鬧了起來。

  一腹怒氣的倭仁直接闖進了正在聽魏源講學的載淳的書房中。倭仁先是狠狠瞪了魏源一眼,接著跪下來就在載淳面前大哭起來。

  哭得小皇帝一臉莫名其妙。

  「天下大亂,妖孽惑人,蔑人心之所望,喪我大清之根基!奴才罪該萬死,不能捍衛人倫正道,主子爺請賜奴才告老還鄉吧!」


第二十一章

  倭仁的哭訴被隨後趕到的慈安太后聽到了,鈕鈷祿氏自然是勸了又勸,在載淳面前上演了場好戲。

  載淳看著聽著,卻是不發一言,最多在鈕鈷祿氏變相的催促下點點頭或是說聲‘朕知道了’,然後將書房中發生的一切默默的記下來,等著晚上回儲秀宮時和劉琳好好的說上一說。這孩子一邊看一邊還在心中稱讚了句‘好精彩!’,完全將眼前的一幕當做了一場大戲來看。

  倭仁和鈕鈷祿氏還在上演著君臣想得,離京城不遠的天津衛海港中五艘屬於英國海軍的軍艦卻已經開始準備揚帆起錨向著北海而去了。

  戰爭的號角開始吹響,鐵騎向著華夏的北方疾馳而去。

  當談判雙方在劉琳的示意下現行敲定了借兵事宜後,給朝鮮王室的借兵令也在快馬加鞭下送去了半島苦寒之地。

  劉琳站在高臺之上華蓋之下,望著天空中爬上中空的高陽,閉了閉眼,對在身邊伺候著的李蓮英說:「這個時辰,按著計畫,軍隊應該已經在承德集結完畢了吧。」

  李蓮英躬身回答:「回主子的話,已經在承德集結完畢了。」

  劉琳看了眼李蓮英身後拖得長長的辮子,然後說:「誓師大會可開了?若是沒開,那便把哀家下面這段話給我傳過去——讓他們將辮子剪了,以後所有歸入我平寧司的軍人統統留髮剪辮!」

  此話一出,在場所有人臉色俱是一變緊接著‘噗通‘一聲跪了下來,李蓮英臉色驚恐的問:「主子您何出此言啊?!」要知道辮子對整個大清意味著什麼,劉琳此舉完全是在打整個大清列祖列宗的臉啊!完全的大逆不道啊!

  「剪了!」劉琳陰沉著臉說:「哀家知道隨後要面臨什麼,可是哀家絕不低頭!」整個華夏不是誰的奴隸!軍人中需要的是腰板挺直頂天立地的英雄,而不是躬身乞和誰家之奴!

  「主子您再思量思量吧!如今朝中新舊更替,正是動亂之時,您此行必會大大的得罪整個朝廷啊!」碧螺跪在地上勸說著。

  「李蓮英,還不快去辦!哀家知道,也明白這後果。」劉琳看著跪了一地的人說,只覺得心煩不已,跪跪跪!整天跪!一口一個奴才,哀家拯救的不是這樣一個民族!「不就是一條辮子嗎?!既然他們敢來找哀家的麻煩,那就來找好了!哀家苦心積慮十幾年,一步一步走到現在這個位置,苦心積慮的復興整個國家,不是為了他們的權勢,不是為了他們的富貴,更不是為了他們的風光!哀家為的是國泰民安,為的是氣節崇禮,為的是整個國家!在我眼中,既無漢人也無滿人,只要居於我華夏之內,皆是我的子民!」

  李蓮英聽得滿目光彩,激動不已,他是一開始就跟在劉琳身邊的,一步步被劉琳引導著走向了一條他以前完全不敢想像的道路。心懷天下,為民計富,做出一番屬於自己的宏偉之業,名垂青史,千古流芳,多少士子心中嚮往之事,如今李蓮英正在一點點的實現。

  李蓮英帶著劉琳的命令和宣言退下後,隨後歷史上為所有人讚歎的‘永德宣誓’在承德發生了。

  這一次誓師大會中,由暗轉明的慈禧太后私軍剪辮明志,不為王權不為貴族只為整個民族而戰!

  此舉果然在整個朝中掀起了巨大的波瀾,劉琳看著幾乎是瞬間被各種摺子堆滿的案几,心中冷笑,剪辮明志不過是她的說法而已,更深的是為了控制這支軍隊,讓其他人毫無下手之地!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不可輕易觸動,這基本上是整個華夏世世代代流傳下來的規矩。但對於劉琳的私兵來說,這一點倒是無甚所謂。組成軍隊的孩子們是劉琳命人從各地收養搜羅而來的孤兒,無父無母,連名字和姓氏都不知道從何繼承,基本上可以說是劉琳從小養大了他們。

  亂世離人,命如草賤,正值壯年之人都不敢輕易確言自己年歲,只盼著平安度過眼前之時,更何況那些幼齡孤兒了。對劉琳的私兵來說,這位西太后就是他們的救命恩人,終生忠誠的對象。

  可惜人是社會性動物,只要處在社會中,就會被別人影響,思維眼界胸懷總是會受到整個社會以及道德和規則的限制。在此時的華夏,男人的地位之高絕對是女性不能比擬的,傳統觀念中,對女性主權的排斥和敵視,更是讓劉琳不得不處心積慮。

  想一想原本歷史上,慈禧太后對朝綱的把持高到頂點之時,也無法握有軍權,不得不向當時握有重兵的袁世凱低頭,許以高官厚祿讓其回京。

  軍權!軍隊!

  這是劉琳決不能放手的東西!

  之前她的私軍處於暗處,所有情況由她全盤執掌,軍官也好軍士也好,無外人能夠接觸,忠誠自是不必說。如今,她手中的軍隊由暗轉明,而且必然會走向壯大,與權貴的接觸自然增多,繁華世間錢財擾亂人心。如何保證軍隊的忠誠,並且是現階段獨一無二的忠誠,這讓劉琳操碎了心。

  最終,劉琳決定破釜沉舟!剪辮明志!

  剪去辮子後,留髮再論。這樣一來,這支軍隊也就只有自己能夠掌控!只有自己的地位才能保下這支軍隊!

  「李蓮英,將這些摺子扔了去!」劉琳擺手說,她的事兒多得很,不是看這些文臣諫官們玩弄筆墨的時候,反正他們也沒膽子撞死在乾清宮門前,如今朝中人官員的骨氣啊……

  「是!」李蓮英應聲後連忙讓人將摺子撤了下去,他抬眼看了看劉琳,然後低頭稟告說:「大學士倭仁等大臣已經在乾清宮門口跪了兩個時辰了……慈安太後坐不住了,已經趕過去了。」

  「哼,他們不就是想逼著哀家給一個交代嘛,最好能讓哀家閉宮禁足無法再理朝事。」劉琳一針見血的指出慈安倭仁的目的。

  「主子……您最近真的是有些太過急躁了……」碧螺在一旁奉上一杯茶,臉上掛著擔心的說:「是不是緩上一緩?」

  「緩?!誰會等著我華夏緩口氣?!」

  第二次科技革命已經開始了!沙俄朝東擴張,美國崛起,日本維新,朝鮮東南亞逐步陷落,東南亞群島之上更是毫無我華夏人的立足之地,臺灣香港盡落外人之手,整個世界都已經被分吃已淨!列強早已包圍了整個中國,在中國周圍布下了層層疊疊的鐵欄,摩拳擦掌的朝著這世界上最後一塊還未被征服的土地而來。

  此時距離第二次鴉片戰爭僅有六年!且還不知是否會按原先歷史進行。自從沙俄東侵提前發生之後,劉琳就覺得自己的時間根本不夠用!

  歷史不是一味的在原地等待,任何突發狀況都會出現。

  劉琳垂下眼簾,這世界之上,可有人明白,我華夏,再也等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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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相比於朝堂,剪髮一事在民間引起的談論卻是兩極分化,士子們議論紛紛各種態度,平民們對此卻是麻木平淡。在有心人的引導下,此事被慢慢的壓了下去,畢竟,此事不過給向來看不起兵士的士子又一個鄙薄的理由罷了,而平民們更不用說,最多當做茶餘飯後的談資罷了。

  隨後朝堂也不再糾結於此所有的掙分,似乎於須臾見化為玉帛,畢竟,剪髮是劉琳的私兵,並不是兵部下轄的軍士,說到底,他們並沒有插手的餘地,而另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是——戰爭開始了!

  在刀劍相撞帶出血腥味的星火之時,朝中一干重臣世家大族不約而同的閉上了嘴,將目光放在了有可能決定朝局時局和未來的戰爭之上。

  在援軍還未趕到之時,璦琿守軍已經和沙俄軍隊開始了正面的衝撞。

  黑龍江將軍奕山站在城牆之上,看著不遠處平原上沙俄列好的軍隊和大炮,心中浮現起前幾日劉琳傳來的密旨‘璦琿失,爾亡!’,立刻覺得背後一冷。他咬著牙對著身後各種神色的軍官們說:「堅守此城,直到援軍到來!膽敢私逃懼戰者,斬!動搖軍心者,斬!失我疆土者,斬!」

  當狼煙升起,血與火之歌開始奏響在這一片令人迷醉的黑土地之上。

  北海之上,英吉利的艦隊也到達了朝鮮。前幾日到達的借兵令自然被朝鮮王族李氏拒絕了,因為怕清政府報復,他們還在鴨綠江一帶布以重兵,卻沒想到報復竟然來自於海上。

  「是嗎,理查幹的不錯。」劉琳聽著李蓮英的彙報滿意的微笑說:「兩炮將漢城轟了個對穿,把朝鮮水師一網打盡,這一仗極好!」漢城的地理位置離海岸不遠,說實話,並不是一個建立城郭的好地方,不過因漢時遷移過去的人在此登岸建立城市,以此為基礎成為了整個朝鮮的政治中心並因此得名。

  劉琳翻著理查寫的電報,滿意的合了上繼續說:「隨船的兵士可將俘獲的船隻清查清楚了?讓他們派出人手將船隻開去旅順!另外,此戰之後駐守鴨綠江的朝鮮軍隊必然會派出一部分回援,給哀家駐守遼陽的屯所(屯所為劉琳私兵駐紮處,這一支並未參戰)發去電報,讓他們連夜出擊!能打下多少就打下多少!哀家隨後就會下懿旨。」

  「是,奴才記住了。如今援軍還有五日便到達齊齊哈爾,黑龍軍將軍奕山正在璦琿督戰,據他傳回的戰報來看,沙俄出動了百門大炮,連番轟擊城牆,璦琿有可能……」

  李蓮英皺著眉頭報告。

  「讓他退守齊齊哈爾!能守上一旬,已經出乎哀家的意料了。」劉琳滿意的點點頭說:「兵部和參謀部遞上來的摺子我已經看了,十分的不錯。既然沙俄軍隊膽敢孤軍深入,那麼我們就來個甕中捉鼈!他們想吃進去多少,哀家就讓他們吐出來更多的!對了,僧格林沁到哪裡了?」

  「親王大人他帶兵已過了國境線,還需五日便到尼布楚了。」

  「好!給他的炸藥記得要他運用好!將尼布楚給哀家全毀了,讓俄國人用血記住遠東不是他們能夠肆意撒野的地盤!便是重建又如何!」

  「是!」

  「行了,下去吧。碧螺,給哀家換裝,帶上昨個兒讓你備下的物品,今個兒去瞧瞧我那鈕鈷祿姐姐。」此時,宗室大姓還是照看著點兒好,省的關鍵時刻給我弄出什麼麼蛾子來。

  八旗拱衛皇室而居,這既是皇室對八旗絕對掌控權的體現,也是皇室自身安全的所在。這幾日以來,慈安頻繁的聯繫著八旗大族,整個宗室更是沉默的詭異,除了表達對劉琳私軍斷發明志的不滿以外,幾乎所有宗室都對此次戰爭表達了支持,甚至對劉琳獨霸戶部選擇了視而不見。

  劉琳自然察覺了其中的貓膩,但是她並不為此擔心,因為此時的八旗大族並不能確定她手中還有多少底牌,甚至對她升起幾分敬畏之心來。

  事實也跟劉琳預計的差不多,只不過她終究還是小看了古人的智慧和對王權正統的維護。

  京城外一家莊子內,鈕鈷祿氏赫舍里氏富察氏等大姓氏族的掌權人和幾個宗室王爺聚在一個屋子中。

  「中保兄(鈕鈷祿氏),你可能確定這莊子的安全?」豫親王垂目問著,他手上打磨的光滑如同鮮血凝結而成的紅珊瑚串在日光下泛出血色來。

  「王爺你大可放心,這莊子上下不過聾女啞婦,都是用慣了的人,最是安全不過的。」鈕鈷祿氏笑著說。

  「那便好,如此我們便速戰速決罷!時間拖久了,西邊兒那位必定會生疑的。」赫舍里氏吃了口茶說道。

  「那好,此次聚會為的不過是確定個目的而已——就是我們五大氏族和三位親王共進退的協定!如今之勢想必不用我細說了,西邊兒那位的強勢大家想必已經看到了,而她所做之事大家也定是心中有了章程!」

  「西邊兒那位真是天縱奇才,這不過是垂簾聽政了月餘,竟是整個朝中被她壓制的不得動彈,朝政竟是也通達了起來,若是生為男子……」富察氏帶著點讚歎的說著,不過,儘管欣賞,但是這位富察家的掌權人仍然出現在了這裡。

  「行了,和玉你別說了,這幾日老朽的耳朵盡是這些言語!為人婦者,怎能如此弄權,便是孝莊聖太后也沒行她如此荒唐放誕之舉!放任西邊兒如此行事下去,未來哪裡還有皇上的位置!」

  「淵老您消消氣,我們今個兒聚在此處不就是為了未來皇上能夠順利掌權嗎?!此次與沙俄之戰我大清必勝,而參戰的所有軍隊皆是西邊兒那位的嫡系,如此勝仗,必然使得西邊那位聲勢威望越發高漲,此時並不宜與那位對抗上,我們還需緩緩圖之。是以今日聚在此處,只希望商量出個章程來,以牽制西邊兒那位不要太過囂張!」

  「觀這幾日那位所實行之政策,皆是利國之舉,加上隨後的勝仗,讓她先掌著朝權也不錯。畢竟,如今的大清……」

  「這點兒事兒我等心知肚明,不就是接下來的日子順著她嘛!不過也不能那麼便宜她!宗室之中有不少愣頭青看不清大勢的,可以推出去,給她添點堵,省的她忘了這天下是滿人的,是愛新覺羅的!」

  「待到她理的差不多了,皇上也該到了接班的時候,到時不過是一杯毒酒的事兒罷了。」

  「那斷髮之事呢?」

  「哼,這辮子本就是當初漢臣的提議,如今便是改了又如何。只有漢人整日糾結那頭髮禮儀,只要權柄還在我滿人的手中,這不過是小事兒一樁!」

  ……

  無論京中如何暗流湧動,現在也影響不到普通民眾的生活。

  如今的人們正在為名為‘華夏週報’這個新事物新奇著。

  此時,華夏週報已經發行到了第二期,只有八版的報紙除了首頁仍舊是一張巨大的世界地圖外,其他地方都刊登滿了發生在各地的重要消息,其中以東北和西南為重。

  華夏週報這個由朝廷刊發的面對大眾的報紙,在短短的時間內迅速被接受了。因為這份報紙帶來的訊息實在是太重要了,無論是西南邊陲還是東南海濱,發生在整個華夏各地的事情都能被這份報紙精確迅速的報導出來,比只面對官員的抵報還要快速準確。

  這個時期,民眾還不明白什麼是輿論引導,只是對報紙上時事的報導和對此的評論感到無比的新鮮和震撼。

  特別是第一期報紙上刊發出的那一份巨大無比的世界地圖和地圖上歐洲各國的發跡史,那用顏色標出的地域歸屬讓所有人感覺心中似有壁壘坍塌,一個嶄新的世界出現在了眼前。特別是東南沿海的人們,這份代表官方的報紙,帶來的不僅僅是一些訊息,更多的是一種態度。

  或許更多的人對此持著一種懵懂不解的態度,驚歎于歐羅巴的小國能夠佔領如此廣袤的土地,卻也只當做是茶餘飯後的談資,可是終究有一部分人還是開始了用一種嶄新的眼光去看待自己的國家自己的民族和未來。


第二十三章

  成片的白樺林延綿至天邊,翠綠的草甸在馬蹄下急速後退,來自蒙古的騎士們悄無聲息的向著目標前進。

  僧格林沁抬頭看了看天,判斷了一下時間,然後高舉起手臂示意休息片刻。這個命令立刻被傳達了下去,這支由騎兵組成的大軍慢慢的停下,開始原地休息,週邊放哨內部下馬休整,警戒,派出斥候,一切有理有序絲毫不亂。

  當僧格林沁咬著一塊奶豆腐看著西伯利亞的地圖略作休息時,一個呼哨遠遠的響起,緊接著一小隊騎兵自前方奔了過來,領隊的小隊長在距離僧格林沁不遠處翻身下馬疾步上前彙報:「王爺!前方發現有沙俄零騎兵巡邏,朝著這個方向過來了!」

  「恩?這裡距離尼布楚城還有五百里,沒想到其駐軍警戒範圍如此之大……也罷,那就開戰吧!讓兒郎們將炸藥準備好!吹號角!衝鋒!」僧格林沁三下兩下將口中的奶豆腐吃完然後吩咐道。

  隨著主帥的一聲令下,震撼人心的號角聲在寂靜的午後猛然響起,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如同海浪般帶著冰冷的肅殺回蕩在西伯利亞廣袤森林內。

  騎士們紛紛翻身上馬,長刀出鞘,寒冷的刀光自刀身上一閃而過,在各個主帥的率領下,馬蹄揚起,朝著尼布楚城疾馳而去。戰爭開始,唯有以敵人之頭顱才能慰我族之英靈,西伯利亞,這塊廣袤的土地上,只能有一個旗幟存在!

  尼布楚城外是一片巨大的平原,視野開闊,臨近盛夏,野花芬芳,碧草繁茂,美麗宜人。只不過,這一片美景迅速被黑色的洪流覆蓋,隨著各色旗幟迎風飄揚在尼布楚城外,敵襲的鐘聲也響徹了整個尼布楚城。

  說實話,騎兵並不是適合的攻城部隊,但是對於僧格林沁來說,這並不是什麼問題,只要方法得當,騎兵能比步兵在攻城戰中發揮出更大的威力了。當然,這一切的前提是要將尼布楚城用巨石砌成的城牆炸出一個口子來!

  超於這個時代的黑色炸藥,這個時候就顯現出其巨大的威力來。即使是巨石砌成的城牆,在黑色炸藥面前也會如同豆腐一樣散落開來。

  當兵臨城下之時,僧格林沁立刻就命人將帶來的特製的巨桶帶到陣前,成傾斜角擺下。這種簡單易用的土炮是劉琳搜索過光腦後告訴給研究院,然後命人帶給僧格林沁的。土炮是歷史上人民軍隊一直到後期都在使用的一種自製前裝火炮,用油桶、支架、火藥簡單的製作而成,方便易組裝。雖然射程不遠,但是

  對於此時的攻城戰已然是足夠了。

  而這個時候,尼布楚城的城門竟然打開了,一隊身穿銀甲的騎兵揮舞著彎刀而出,城牆上的火炮也紛紛伸出城牆,露出黑色猙獰的炮洞。

  「哈哈哈——來得好!蘇日勒和克,你帶人去迎擊——如罕,發射炸藥,將整個尼布楚給我狠狠的炸!炸爛它!長生天在上,我蒙古必勝!」僧格林沁坐在高馬之上勒馬高喊。

  「長生天在上——必勝!必勝!」轟然而響的聲音如浪一般傳開,騎兵們躁動的血脈還是沸騰。

  僧格林沁抽出腰側華麗的彎刀,高舉,彎刀在陽光照耀下爆發出絢爛的光彩,瞬間,彎刀落下,帶出刺目的光弧。

  「殺——!!!!」

  「殺——殺——殺——」

  一隊騎兵猛然出擊,黑色的騎兵與銀色的碰撞在一起,曾經稱霸整個世界的蒙古騎兵再次讓世人矚目。

  就在此時,幾個拖著長長灰色煙線的黑影朝著不遠處的尼布楚城落去,在落下的一瞬間炸開,帶著無數的碎石和巨大的煙塵,整個天地仿佛都被震動了。當煙霧消散,整個城牆竟有一半坍塌!

  面對如此戰局,守城的俄軍根本連發射炮彈的機會都沒有,他們填裝點燃引信花費的時間太長了。而在此之後,他們也不需要發射炮彈,因為城牆已經坍塌了。

  原來尼布楚的城牆並不如僧格林沁他們所猜想的是巨石所砌,而是泥土和石塊堆積而成的,而且其中一部分為中空,是沙俄兵士們儲存兵器火藥和守城火炮的地方。

  城牆的坍塌頓時讓整個沙俄守軍慌了,一直以來,他們於此地作威作福,四處出擊劫掠燒殺,基本上無人敢來襲擊,更別說攻城了!所以城牆的建設並沒有花費太多的心思,只是按著歐洲的規制來的,而城中的守軍也多以沒見過血的新兵為主,整個城更是由流民和罪犯組成的。如此懈怠甚至是自大,讓他們全然想不到會在此時此刻遭受到生命威脅。而且,看對方繼續填裝那威力巨大的彈藥的架勢,他們難不成是想屠城?!

  「上帝!我們必須阻止他們!那群可惡的清朝人,竟然趁著我們大軍在外前來襲擊,快去雅克薩報信!我們需要援軍!」尼布楚城的城主阿納托利在城主府內來回走著說,他身邊站著些華服的商人,臉上不約而同的都是鐵青色。

  「清朝的政府想幹什麼?!這是不宣而戰!」清朝

  一宣戰就出兵了,結果到現在俄國人還不知道清朝已經宣戰了。

  「我們不能屈服!涅爾琴斯克是我們俄國人的,這是歷史上兩國同時承認的,這是毀約!」

  正在一群人鬧哄哄的說著,一聲巨大的爆炸聲在城北響起,巨大的氣浪掀起波瀾,城主府的窗戶上的玻璃頓時被震碎了。

  「上帝!城牆坍塌了——」一個士兵連滾帶爬的進了城主府高聲喊。

  「什麼——這不可能——」

  下一刻,巨大的爆炸將此地淹沒。

  每隔十分鐘,就有二十個炸藥包被投放進尼布楚之中,整個尼布楚城都處在爆炸聲中。一片殘垣斷壁,不少地方燃起了熊熊大火,將哭喊與怒吼聲燃燒一淨。

  沙俄在遠東的駐兵並不多,僅有五萬多兵士,且因為地域關係,在派出兩萬軍隊侵略華夏後,分佈在額爾古納河、格爾必齊河兩岸城市的兵力就不可避免的分散開來。如今,駐守在尼布楚的俄軍只有八千之眾,因為懈怠和自滿,在來勢洶洶的蒙古騎兵和威力巨大的黑色炸藥面前竟是顯得不堪一擊。

  巨大的煙塵伴著黑色的硝煙席捲上半空,僧格林沁撫摸著自己心愛的彎刀,看著前方已經被轟炸開的尼布楚城,高聲喊道:「全軍壓進——衝鋒——殺——!!!」說完,策馬當前,疾馳而去。

  漫天的號角聲隨即響起,馬蹄踏在草地上翻出新鮮的泥土,刀鋒在陽光下閃出寒冷的光芒!

  至此,尼布楚,城破!


第二十四章

  京城夏日燥熱難耐,是以慈安劉琳照著往年的慣例去了圓明園避暑。

  載淳見變了環境,一換在紫禁城中有些蔫蔫的摸樣,倍加精神起來,這讓劉琳放心不少,在專門囑咐了碧雲後,劉琳便和找上門來的慈安開始逛起圓明園來。

  華蓋之下,兩位華夏最尊貴的女性笑語晏晏的說著什麼,不時的對著四周的美景指指點點,連荷塘中突然飛起的白鷺也會引來兩人的小小驚呼。

  鈕鈷祿氏不過雙十年華,劉琳更是年輕,僅有十八歲,加上保養得當,少女美好的風采依然動人。只不過,貴為皇太后的兩個人終究是不可能再有第二春了,而且,事務繁多,也實在是沒那個時間和心力去和男人鬥心思了。

  鈕鈷祿氏生的端莊優雅,溫潤如珠,一舉一動之中貴氣十足,她嘴角含笑對劉琳說:「這幾日妹妹實在是辛苦了,今個兒好好鬆快鬆快,午膳備了新出的藕子加上些海鮮,最是解暑氣了。」綠樹垂絲,麗人如花,真是賞心悅目極了。

  「姐姐真是想得周到,」劉琳摸了摸手上的蜜蠟佛珠,臉上的笑容和煦帶著小女兒特有的甜意,「那妹妹到時候可要好好嘗嘗了。」鈕鈷祿氏這些日子一直在掌著宮務,將整個皇宮打理的僅僅有條不說,還主動的封了幾個已無人居住的宮殿,裁減了不少人手,省下了不少的銀兩,讓劉琳完全不必心煩宮中之事。

  「瞧妹妹這幾日都有些瘦了,可是宮人伺候的不盡心?」鈕鈷祿氏說著擔憂的看了看劉琳,這位和自己同時掌權的葉赫那拉氏自己是越來越看不懂了,如今東北西南戰事正酣,她卻像是完全不關心一般,開始搞什麼報紙,而且還是免費的,發行全國。又建立什麼圖書館和京都大學堂,這京都大學堂簡直可以說是顛覆了崇文館的存在了,不僅讓一群西洋人來教導各種奇巧淫技,劉琳還許諾凡是學的好的,可遞補入官!儘管只限於工部、戶部和理藩院,但是也讓天下的士子們鬧開了鍋。

  各種請願書留言喧囂塵上,不少激進的士子甚至開口大罵劉琳,指責她逆天而行不尊祖上,大帽子扣了一個又一個,直把劉琳罵的如同妖孽再生,人人得而誅之。

  只可惜他們也只能罵罵而已,劉琳該幹什麼還是幹什麼,她一步步的推行著自己的計畫。畢竟,在此時,她並不需要那些個只會之乎者也的士子,名聲什麼的更是無所謂,她所需要的是一大批接受西洋算學物理學化學語言學等教育的人才。改革若是不得罪人還怎麼稱為改革,更何況,劉琳改的還不是一點點,而是要將整個國家的制度改變,去腐存精,保留下整個華夏最精華的人文氣節!

  「沒什麼,只是我這幾日有些心思鬱結罷了,西南之亂到底是波及了江南……」劉琳臉上浮現擔憂,掌權不過月餘時間,整個天下大勢卻是風雲突變容不得人半分閃失,讓劉琳肩上的壓力極大。如今鈕鈷祿氏聽了家族的勸,不僅不在政事上與劉琳為難,甚至主動的擔起了後宮事宜,讓劉琳輕鬆不少。「我打算待東北戰事稍歇,便對西南用重兵!」太平亂軍如今竟然突進了江浙一帶,他們流竄兩年時間,將整個西南地區搶掠的竟是千里無人……不過,這樣也好,在一片白紙上建立起來新的基礎……

  「如此甚好,洪秀全那賊子早就該殺了!」鈕鈷祿氏點點頭說,她也閱過相關的摺子,對那群土匪做派的亂軍實在是沒什麼好感,對他們宣稱的主義和宗教更是嗤之以鼻。

  就在兩個人關於西南亂局發表各自的意見的時候,一個官員通過通報前來叩見。那官員臉上帶著驚喜,見到兩位皇太后立刻甩袖跪倒稱:「奴才見過母后皇太后、聖母皇太后!東北大捷!科爾沁親王僧格林沁傳回消息,他們已經攻佔尼布楚!」

  「什麼?!太好了!」鈕鈷祿氏臉帶驚喜的說。

  「甚好!」劉琳點點頭說,她早已知道了這個消息,而且已經命僧格林沁派兵雅克薩騷擾之,「齊齊哈爾可有消息了?」按著日子算,昨日應該是援軍到達齊齊哈爾的時間,如今一日過去了,差不多也該分出個勝負了。

  「尚無任何消息,軍報至今未到。」

  「恩,這樣的啊……你且下去,將奕訢喚到養心殿西暖閣去,讓他等我片刻。」劉琳對該官員說,然後揮手便讓他下去了,然後扭頭對鈕鈷祿氏說:「姐姐一會兒一同過去罷,我們好商討一下東北之事,妹妹我在農事之上有點想法,想看能否施行。」放著那麼一大片肥沃的土地不好好打理打理可真是可惜了!就現在東北種植的高粱大豆,產量僅僅夠當地的族人自產自足,簡直就是浪費啊!想想未來全國皆知的東北大米,年產量幾乎能夠支持半個中國的大米消耗,那個時候中國多少人,現在多少人!這幾乎就意味著如果東北出產大米,就可以讓此時的華夏一年人無饑荒之憂,當然,這也是建立在雜交水稻出現的情況上的。但是,對劉琳而言,有光腦存在,雜交水稻的培育不是問題。

  「農事……?」鈕鈷祿氏有點猶豫的看著劉琳,儘管家族吩咐說要儘量在政事上順著她,但是農事事關國家根本,可不能讓她隨意亂來。這樣想著,鈕鈷祿氏便點點頭說:「也好,我也正想著與奕訢商量一下內務府之事。」

  片刻言語間就定下了隨後的日程,兩人便也不再多說什麼,相攜朝著養心殿走去。

  西南之地,亂軍之中。

  洪秀全此時正與石達開等王對著一張世界地圖和一張華夏地圖商討著,對於這月餘來朝廷的動作,作為亂軍首腦的幾人自是時常思考。

  「這韃子妖婦到底在想什麼?竟然將地圖這等機要物件刊印天下……天下竟是如此之大,隔海之涯竟是還有如此廣闊的土地,真是令人想不到啊!」馮雲山對著一張地圖說,他掃著澳大利亞與美洲。

  「觀慈禧此人垂簾聽政以來的動作,此人絕不是尋常女子!」石達開冷聲道:「一上臺就立刻得到了宗室親王奕訢奕譞等人的支持,僧格林沁郎保勝等手中掌有重兵的朝中將領也支持她。而且隨後此女封戶部刊報紙對沙俄宣戰,更是得到了洋人的支持,雖然文人對其多詆毀仇視,卻不能不否認她上臺後,韃子的政令暢通了許多!最起碼這月餘時間內圍攻我們的韃子賣力多了。」

  「不過是個女子罷了,縱是生了翅膀又怎麼樣!我們有神明的保護,定是無事的。」蕭朝貴撇了撇嘴說,臉上帶著點漫不經心,「我們這段時間還是挺順利的,從全州一路走來幾乎無人是敵手!」

  「就是,就是,那些個韃子一觸就散,真是不堪一擊!」韋昌輝笑著說,他點了點地圖,神色得意。

  「好了,別說別的了,建立天國至此,我們需要一個根據地!接下來我們就來討論一下在哪裡建都好了……」洪秀全說著,將目光凝在華夏地圖上,「你們說……南京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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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劉琳其實一點都看不起太平天國這次運動,它除了口號好聽以外,根本就是一群亂匪組成的群體而已,就算放著不去管它,它也會自行瓦解消彌一淨。

  太平天國存在本質上的缺陷。政治上,太平天國由神權與王權結合,朝中不但階級森嚴,為王為官者的為所欲為,更甚於儒家思想約束下的朝廷。文化上,太平天國對固有傳統文化完全推倒,對傳統知識份子仇視。洪秀全諸王定都天京後,生活糜爛腐化,朝政綱紀紊亂,聖靈亂封。制度上,天朝田畝、資政新篇等綱領只屬紙上談兵,從未有認真推行,亦不見有任何成效可言。至於所謂「開放科舉考試予女子應考」,僅有一次。

  說到底,太平天國是建立在欺壓人性基礎上的另一個殘暴的政權,更加傾向於一個封建社會暴力政權。洪秀全本人也並不是完全理解基督教教義,他的政策大都未能成功實施或取得成效。

  郭廷以在《太平天國的極權統治》一文認為:「太平天國是一個低級的迷信,絕對的暴力集團,神權、極權、愚昧的統治,只為滿足自己的無限欲望,絲毫不顧及大眾的福利,所造成的是遍野的白骨,滿地的荊棘,喪失的生命最少為二千萬至五千萬。」

  如今他們提前一年朝著江浙一帶進軍,讓原先不準備在他們身上花費太多心力的劉琳不得不將目光從朝堂改革上移到西南亂局上。江南之地對於劉琳來說十分重要,一方面江南富甲天下,是資本主義最好的發源培育之地,若真是讓太平亂軍過上一遍甚至在此建立那個什麼太平天國,那麼可以說華夏的經濟估計生生要倒退個五年!另一方面,如今朝廷並不富足,若真是讓他們占了魚米之鄉重要的賦稅之地,那麼可以預見下半年稅收都會生生減少一半!正是國家用兵改革之際,若真是發生了此事,劉琳無論是什麼計畫都要停了。

  「如今西南亂軍加上其裹挾的流民,總數粗粗算來估摸著是五十萬。」劉琳對著一副沙盤說著,沙盤上的態勢正是太平亂軍進軍之勢,「湖廣總督手中的兵士哀家是不指望了,江南總督李克珍倒是可以依賴一二,只是如今亂軍正是氣勢高漲之時,若是真將他們打散也真需要耗費一番功夫。眾卿家可有何見解?」西南之兵多是手不能提腿不能跑的貨色,指望這群人還不如指望各地望族自己練的民團。

  兵部與參謀部的人對視一眼,其中一人上前拱手作禮說:「微臣以為不如讓亂軍分兵!」

  「分兵?作何解?」劉琳垂目問道。

  「賊子雖號稱五十萬,可是其中約有一半是為流民,其中更是老弱病殘不足而論。剩下二十餘萬人雖能戰,卻也面對兵器盔甲不足的處境,且多為長刀劍矛,面對火炮槍彈毫無抵抗之力。但因其人多,若是單以火炮擊之恐是只能讓其推卻,無法瓦解,是以微臣認為最好能讓其分兵!此亂軍內部私自封王,各王手下都有兵士,微臣以為可以從這一點下手。」五個王,除了最大的那個什麼勞什子天王外,其他四個王之間其實並不和睦,各種勾心鬥角是絕對少不了的。

  劉琳點了點頭,這倒是真是個不錯的法子。歷史上的‘天京事件’也是這幾個王之間鬧起來的。一開始是楊秀清想稱帝,被韋昌輝與秦日綱在淩晨突襲東王府,楊秀清及其家人被殺,東王部屬、他們的家人及其他軍民共2萬多人亦被殺。如此心狠手辣滅人全族之事,他們倒真的是能幹的出來。

  隨後,翼王石達開抵達天京後,責備韋昌輝濫殺,二人不歡而散,石達開當夜逃出城外,韋昌輝其後盡殺翼王府中家屬。緊接著,石達開從安慶起兵,聲討韋昌輝,此時在天京以外的太平軍大多支持石達開。洪秀全為平眾怒,將韋昌輝處死,不久又處死秦日綱和陳承瑢。

  「天京事件」是太平天國由盛而衰的轉捩點。

  「可還有什麼其他見解?」劉琳接著問,然後讓那個人回佇列。

  隨即,一個參謀部的人出列說:「微臣認為既然地方軍備糜爛,那麼可調集四川西藏等省駐軍先去討伐,力求將其部圍困在西南之地解決。另,還可趁此時改革地方軍備!特別是陸軍之中,原先的兵制已是不適合現在的情況了!」

  「等等!奴才有異議!兵制乃是我八旗之根本,怎麼能夠說改就改,如此兒戲!」一個顯見是滿族的兵部官員站了出來怒斥道:「聖母皇太后聖明,此子居心叵測,竟敢動搖我大清的根基,罪不可赦!」

  「是啊!我八旗兵制乃是大祖定下來章程,世世代代延續,是我大清的根基統治的根本,怎麼可能憑著你空口白牙上下一碰便改了!你到底是何居心!」

  劉琳看著那參謀部的官員被其他人聲討,用手一拍把手:「夠了!你們眼中還有沒有哀家在!」

  噗通噗通,一時間立刻跪了一地的人。

  正此時,一個官員進了來,臉上帶著驚喜,見跪了一地的人後面色雖變了變,卻是不待劉琳詢問嘛溜的跪了下來高呼道:

  「聖母皇太后大喜!齊齊哈爾大勝!入境之沙俄軍隊全殲——如今奕譞將軍已帶兵收復璦琿!」

  「很好!」得到這個消息的劉琳猛地站了起來,臉上掛上了如釋重負的笑容。「立刻昭告天下!另外,稿賞三軍!」

  因為無線電臺實在是太難組裝,在給了僧格林沁一台讓他隨時聯繫後,劉琳手中徹底沒有了多餘的無線電臺,是以齊齊哈爾之戰的所有事情基本上都是靠兵部的管道來知曉的。

  「恭喜聖母皇太后!」跪著的官員不約而同的共同喊道。

  「同喜!今日之事先且擱著,你們各自下去明日拿出個摺子給我!」劉琳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高興說,「東北之事既然完結,那麼接下來以西南亂局為重!你們且多擔待些,都下去吧!」說完,劉琳就興沖沖的回了宮,找載淳去了。

  剩下的官員,特別是滿人互相看了看,然後聚成三兩堆散了。

  「果然是大勝啊——看樣子接下來西邊兒這位在朝中更是說一不二了。」一個官員理著袖口說著。

  「說一不二?!那可不一定,這朝中之事,誰能說的准呢?」此人說著朝著東邊拱了拱手。

  「就是,你且等著吧,那些個八旗大族可是不甘心就被這位給拿捏住,有的鬧啊。」

  「哎——朝局混亂,這爭鬥之人還多是我們惹不起的,我等該如何自處啊……」旁邊另有一個人感歎道。

  「不看,不聽,不說!」一個年過半載的人捏著自己下巴上的山羊胡說著。左右不管我們的事兒,看他們鬥便是了,到時候誰上臺都無所謂。

  只要我們能保住這烏紗帽便行了!


第二十六章

  大清與沙俄之間的戰鬥結束之快讓不少人都有些吃驚。不到兩旬(一旬是十日)時間,這場發生在當世兩個龐然大物之間的戰爭就結束了。

  侵入東北的沙俄軍隊被全滅,尼布楚重回大清的掌控,如今沙俄在遠東的據點只剩下一個雅克薩,還是在清軍重重包圍之中。

  此戰之中,劉琳的私軍威武之名立刻被傳開。光是其以千人之數力敵沙俄數萬人解齊齊哈爾之危,且將沙俄軍隊打得鬼哭狼嚎潰不成軍,就值得大大宣揚一番了。加上隨後以劉琳私軍為主力的清軍不到一日攻克璦琿逼退沙俄騎兵,英勇善戰攻無不克,讓同行的八旗軍隊和隨行的當地民眾看的眼珠子都快蹦出來了。

  百戰之師,淩然無畏,迅如雷霆勢如火,動若猛虎無人能敵。仿佛一柄寶劍,以鮮血開刃,寒光出鞘,無人能在此劍下逃生。

  經此一役,劉琳的私軍被人冠上了鷹鷲之名,暗喻其為西太后之鷹犬。沙俄之人則稱之為‘嗜血短髮軍’,與稱呼清軍的辮子軍相對應。

  「鷹鷲……鷹鷲……真是好名字!」劉琳撫掌而笑,眼帶冷意,對白毫交代道:「既然如此,便交代聚財司的人,你們的軍服變一變,在手臂側縫製上個盾形牌子,上畫以白鷹!即為哀家之鷹犬,有鷹何能少犬?!交代知聞司的人,讓他們以獒自稱。」李蓮英在一旁聽了,連忙稱是。

  「此戰雖頗為輕鬆,但亦不可大意!沙俄一方未料到我們竟敢跟其開戰,加上地利之便,我們才僥倖得勝。」劉琳垂目說著,她面前擺著西伯利亞的地圖,帶著長長指甲套的手在其上劃過,「下一步,你們撤回京畿,讓知聞司的人深入西伯利亞,給我勘探出整個西伯利亞地形來!駐軍方面……讓奕山派重兵把守璦琿,同時與僧格林沁一同逼近雅克薩,在俄方使者到來前,將雅克薩拿下!」

  「是!」白毫立刻應道,他柔美的面容帶上一絲肅殺,此次戰役中,他帶領私軍右部充當前鋒之職,喪於其手中的沙俄兵士足有百人,可謂是戰功赫赫。在戰爭結束之後,他迅速乘船返京向劉琳報告前線細節,對駐紮東北的軍隊做出了一個細緻詳實的評價,以供劉琳參考。「啟稟太后,富察氏、赫舍里氏等都派人前來窺探軍營,並且接近不少下級軍官,是否要對其進行處理?」

  「不必理會,他們沒那個膽子。」劉琳看了眼白毫說,「只要軍中不再剃髮,他們永遠都沒那個膽子或者妄想去接管了你們。」就憑他們表面上還要爭取文人儒士的支持,這一支在世人看來有悖祖宗倫理的隊伍他們就永遠不敢染指。

  「可是……這樣一來,如何招兵呢……」白毫擔心的問。

  「招兵,有何難?!只要開出條件去,總有人會進的。畢竟,如今可不是什麼太平盛世,富貴險中博,這可是人人都知道的道理。況且……還有哀家在呢!」劉琳毫不在意的說,以現在整個華夏的態勢,只要軍中條件給的豐厚,軍士自然是不愁招不來的。「你且下去吧,將哀家交代的事兒給吩咐了,然後順便讓參謀部的人出個招兵的章程,其中關於剃髮一事,特地說明,在軍中必須剪辮留髮,但是服軍役滿十年後退役之時便可仍剃髮留辮。」

  「是!微臣這就下去吩咐。」白毫行了個軍禮,乾脆俐落。

  「去吧去吧,」劉琳揮揮手,目送白毫走人,然後她扭頭看向一旁伺候著的李蓮英說:「這幾天讓知聞司的人將鷹鷲之中的軍官看嚴一點,可不要給我出什麼麼蛾子,特別是火炮隊的!」

  「是!」李蓮英立刻低聲應道。

  劉琳掏出懷錶看了看,見時間還早,便決定去瞧瞧載淳,待她在碧寧的服侍下下了炕,一個宮女連貫帶爬的進了來,臉色焦急難看,見了劉琳後便跪倒在地喊:「主子,不好了!主子爺落水了!」

  「什麼?!」

  此時紫禁城外,一座兩進的四合院內,芳草茵茵綠樹遮陽,端的是一派清幽和煦。

  「那鷹鷲之師若真的如同人們所說,可不能落在那妖婦手中。」一個中年男子笑吟吟的說,「如今八旗軍備廢弛,好不容易有個能征善戰之師怎能埋沒在女子手中,您說是不是,王爺?」

  「哼,別說那些有的沒的,人可聯繫上了?」一個留著鬍子的壯碩男子說著,他就是那中年男子口中的王爺。「本王要的可是整支軍隊!剪了辮子又如何,到了本王手下,便讓它一夜長回來!」

  「王爺您說的是,小的已經聯繫上一人,乃是任職鷹鷲之中的營長。小的稱是其同鄉並且找回了其父母,才與之搭上了話。您是不知道那鷹鷲之師治軍極嚴,一月只能有一日出得軍營,還日日操練不得……」

  「行了,別那麼多廢話,不就是要銀子嘛。一會兒給你個條子去帳上支取,現在你給本王好好說說鷹鷲之事!」

  「是是!這鷹鷲之師先前並無名,算是此戰中得名。軍隊之威猛可從此名中獲知一二,最為奇特的是,這鷹鷲的軍制並不與八旗相同,倒是頗有幾分洋人的特色,下分好幾種不同的部隊,有尖兵營、火炮營、火槍營、騎兵營和地雷營等等,各有所長,極為細緻……」中年男子滔滔不絕的說著,說道盡興之處眉飛色舞,頗有幾分指點江山的豪邁,「相比之下,我八旗如今的兵士可是落了下乘了,其中原因小的不說將軍也自是明白的,光是訓練這一點,就比不上那鷹鷲之兵,若是西邊兒那位真的想要控制整個京城,只憑著鷹鷲此部便可!」

  「你的意思是那妖婦手中還有其他的私兵?!」王爺喃喃的問,然後摸著下巴思考道:「的確,以那妖婦的心思,怎麼可能一刻之間將所有底牌全部亮出……恩……」

  「王爺聖明,所以若是要徹底掌控鷹鷲還需徐徐圖之,畢竟,西邊那位兒可不是什麼好相與的。」中年文士笑眯眯的稱讚,「眼熱這支軍隊可不只是我們啊。王爺你若是真的想要這支軍隊的話,也不是不可以……畢竟,現在這支軍隊可是由暗轉明瞭啊……」想必接下來這鷹鷲之師就要歸入兵部管轄,畢竟,歷朝歷代皇太后可是沒有掌軍權的先例!無論是平息悠悠眾口也好,還是朝中勢力平衡也好,這支軍隊,最終都必須由兵部接管!

  「恩,本王明白。」只是看得清不代表能做得好,在這亂世之中,兵權是保命的唯一法子!

  縱使大勝又如何,整個大清是爛到骨子裡了,想用一場勝利來挽回頹局,那是不可能的。就現在的朝局,此次大勝之後,只會更亂!


第二十七章

  載淳落水,被救起後高燒不醒。

  劉琳守在僅有三歲的小人兒旁,整張臉都青白了,看著小孩兒燒的通紅的小臉,手都是抖的。她有些哆嗦的問:「這到底是個怎麼回事兒?!淳兒怎麼會跑到荷菀那邊!還失腳落了水?!當時到底是誰在身邊伺候?!」

  載淳床前跪了一地的人,不少宮女太監已經是被嚇的渾身癱軟了。

  鈕鈷祿氏哭得臉上全是淚水,都有些上氣不接下氣了。自從咸豐死後,這個被封建禮教培養出來的女人是真的拿載淳當自己兒子看,而且頗有些夫死從子的意願。

  當然,原因不止如此,載淳可是說是咸豐唯一的兒子,如果載淳死了,那麼勢必要從宗室王爺中過繼一子成為皇帝。到時候,羽翼未豐的劉琳和鈕鈷祿氏手中的權柄勢必會全部被收回,畢竟,她們如今垂簾聽政的基礎就是建立在載淳為皇帝的現實上。

  這個僅有三歲的孩子,可以說是兩個女人共同的弱點了。

  劉琳摸了摸載淳的額頭,然後掃了眼跪在地上的御醫,她現在根本不能相信太醫院的御醫,於是直接吩咐李蓮英:「去醫藥局給哀家找李永達來!碧寧,你現在讓人取了酒精,給淳兒擦身子,先把溫度給降下去!」李蓮英和碧寧行禮後立刻退了下。

  一旁的鈕鈷祿氏對著一地人的說:「還不快點說!當時究竟是誰在身邊伺候?!誰誘使的淳兒去了荷塘邊?李忠明,你當時在哪裡?!還不快將一切都給哀家說了!」

  只有十幾歲的太監戰戰兢兢的努力保持冷靜說:「回稟母后皇太后,奴才罪該萬死,當時並不在主子身邊,竟然沒有看護主子平安,罪該萬死!」

  此時碧寧帶著一堆人進了來,開始給載淳擦拭身子,劉琳自床邊讓了開,和鈕鈷祿氏一起坐在了炕几上,一左一右看著跪了一地的人。劉琳只覺得太陽穴直跳,腦子一漲一漲的疼,她看了眼一臉淚水面色鐵青的鈕鈷祿氏,心中咬牙面上卻維持著哀戚的說:「姐姐,這件事兒就交給您了,希望您能好好查查,希望能查出那真凶來!若是姐姐覺得有困難……那麼哀家就不客氣了!」竟然敢朝著淳兒下手,那群八旗宗室們真的以為我不敢動他們嗎?!什麼王爺什麼郡王,不過是賤命一條罷了!

  鈕鈷祿氏看著劉琳的臉色不自覺的打了個冷顫,她連忙點頭說:「妹妹你且放心,姐姐我定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絕不姑息!以後淳兒身邊,妹妹也派幾個人守著,省的那些個膽大包天的妄佞再下手!」

  「哀家省的。」劉琳雙手交握,好似這樣就能不再發抖一樣。此事實在是蹊蹺,自己在載淳身邊佈置的人竟然在那一刻被調開的只剩下碧雲一人,如今碧雲還因救載淳時吃了水躺在床上呢。能在宮中有這份力量的除了鈕鈷祿氏就是內務府的人了!鈕鈷祿氏不會對淳兒下手,但是也不排除她被利用的可能,而要做出此事絕不可能是一族為之……

  這時,李蓮英帶著李永達進了來,李永達也不見禮,直接就湊到了小皇帝身邊,開始診斷。

  劉琳見李蓮英回了來,也不多說直接道:「讓知聞司的人自去請罪!然後給哀家將整個皇宮的人都順一遍!凡是查出有異心者,皆處死!」

  「妹妹!」鈕鈷祿氏一聽此話,立刻被驚得喊了出來,「妹妹,你可知道你在幹什麼?!」全部處死?!這絕對會觸怒宗室貴族的。如今這宮中不過是孤兒寡母,還要靠著那些個宗室來鞏固權柄啊!

  「我自是知道!」劉琳暗了暗眼神,掃了眼地上跪著的人說:「儘管聽政不過月餘,可是那群宗室的人手伸的也太過了!這天下可不是他們的!」既然他們不肯安安生生的,那麼我又何必給他們好臉色!這滿洲八旗宗室,總有一天我要將他們一網收拾了!

  「妹妹,且緩緩吧!」鈕鈷祿氏語帶哀求的說,儘管她如今立於華夏權位的頂端,可是自身的見識和所受的禮教束縛了她的思想,她骨子裡仍然信奉著那一套男子主外的禮教,儘管對權勢也有一定的掌控欲,可是仍然逃不脫她是個封建女子的身份,所以,被劉琳上臺來這一系列的改革給弄得心驚肉跳。「你瞧瞧你這月餘的時間內,封了戶部,打了沙俄,又弄什麼報紙大學堂建什麼鐵路銀行。我知妹妹你胸中有丘壑,但是也不能一口吃成個胖子不是?!如今我們還需要宗室的支援,你若是此次全部得罪了,咱們娘幾個還會有什麼好下場啊!」

  「姐姐不必擔心!此事既然是我引起,那麼自然由我來承擔這後果!」劉琳斬釘截鐵的說,然後她閉目不再說什麼,鈕鈷祿氏張了張口,只能狠狠的捏住手中的絲帕不再說什麼。

  正好李永達也診了脈確定了症狀過來向兩位皇太后稟報。

  就在兩人聽李永達言說載淳的症狀和理療方案,理藩院中還未離京的英法美使團也聚在一起說起了這次的京城之行的得失。

  他們在這一旬來與大清談判,磕磕絆絆,其中一些類似于在京城建立使館大學堂以及在通商口岸建立醫院教堂等雞毛蒜皮的事兒倒是很好通過,但是其他的類似擴大租界確定各國的特權和增加通商口岸等條款被磨了又磨,硬是在被理藩院的人磨的好幾個條款被作廢,還有戰爭欠款也被磨得少了幾百萬。

  法國特使弗蘭德看著蓋了紅章好不容易簽下來的條款苦笑,這個條款寄回國的話,自己一定會被大罵無能的。不過……現在清國打敗了沙俄,只要此消息傳回歐洲,自己的過失說不定會被原諒吧。

  沙俄,對於歐羅巴各國來說,憲兵之名可是無人不曉。其騎兵和步兵的戰鬥力之強,讓不少歐洲國家聞風喪膽,而如今清國竟然能夠打敗沙俄軍隊,儘管只是一兩萬人,可是也說明了其現在具有能夠跟強悍的俄軍相抗衡的力量。

  義律喝了口茶,有些不習慣的砸了咂嘴,想著如果加些奶再來點方糖就好了,他對此次的談判結果心中早有準備,加上維多利亞女皇的信,此次出使不過是個試探而已。而且,此次清朝在與沙俄之戰中勝出,顯示了自己的實力,想必唐寧街也會好好思量一番接下來究竟對清國採取個什麼態度。

  美國使者克勞德就更無壓力了,畢竟,美國剛剛建國不久,能賺多少是多少,此次搭了東風過來見識到了清國陸軍和騎兵的戰鬥力,已經是有所收穫了。而且,此時的美國,在遠東的根據地還是以日本為主,其他地方他們沒有那麼大的胃口也沒那個能力去染指。

  「我已經將遠東發生的戰爭傳回了國內,畢竟,這事關我們隨後的處境。」義律慢悠悠的說,「說起來,這次的出使目標差不多也完成了,我們也該走了。」

  「後日就離開吧。」克勞德說,這幾日這個遠東的皇城暗潮湧動,還是早些離開的好。這個新上位的皇太后明顯不是好惹的,胸懷和魄力都讓人為之驚歎,估計清國距離崛起不遠了。

  「醒來的睡獅嗎……」弗蘭德有些苦笑的說。

  三個人不再說話,一陣靜默,然後不約而同的看向紫禁城所在的方向。

  那裡仿佛俯臥著一頭睡獅,一旦醒來,將震憾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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