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嘿嘿
「你教我變狗的魔咒我就不告訴你爸爸你又偷你小舅舅的魔杖。」潘西張牙舞爪地舉著一根魔杖威脅德拉科。
德拉科皺了皺眉，摸了摸鼻子看著潘西努力舉高讓自己夠不到的手，抬起胳膊輕鬆的搶回魔杖，又不屑地說了句：「小矮子，你要是敢去告狀我就把你冰淇淋給吃完。」
潘西一聽也顧不得反駁，警惕地跑回冷飲店吃了一大口冰淇淋，生怕德拉科過來給她吃完了。雖然冰的她腦子有些發蒙。
「你小舅舅還沒有回家嗎？他不是巫師嗎？不拿魔杖可怎麼生活啊？」潘西好不容易平復下來凍成傻逼的心情，眼巴巴地盯著德拉科手裡那根漂亮的魔杖問道。
「我媽媽說雷古勒斯是一個驕傲到自負的人，可能太自負了認為自己不用魔杖也可以活得很好，直接捨棄了自己的魔杖，現在反而誰都可以用他的魔杖了。」德拉科蹲坐在垃圾箱邊眯起眼睛盯著太陽看。
「啊…他活的好自由，魔杖都可以不要，」潘西張大了嘴巴感歎，「除非我死了，不然我可不能想像沒有魔杖怎麼活。等我明年去霍格華茲之前買魔杖，一定買一個最好看最漂亮的魔杖，讓我一輩子都捨不得從身邊拿開的魔杖。」
「會裝逼罷了，沒有什麼是離開了活不下去的。」德拉科咕噥道，潘西沒聽清，還在一旁憧憬著那根明年會來選擇她的魔杖。
潘西摸了摸自己失而復得的乳白色魔杖，嘀咕道：「確實是沒什麼離開了活不下去的…那我又是為什麼死了呢？怪我倒楣吧…」
「可是我不想死呢…」潘西眨了眨有些模糊的眼睛盯著那個有些破舊的垃圾箱自言自語道。
潘西抹了一把眼淚，吹了聲口哨繼續往前飄。
她飄到了國王十字車站，混在了一堆看不見她的麻瓜列車上往北走。車上沒有人能看見她，也沒有人看得到她哭得像個傻逼。只有乘客不停地向列車員反應車廂裡暖氣效果太差，總是進些涼風。
潘西善解人意地停止了往乘客後脖子上吹氣的行為，無聊地坐在行李架上盯著天花板。
潘西想起來很多年之前在急速行駛的霍格華茲特快列車上，她和德拉科打了一個賭，那個賭改變了她的一生。
並沒有，改變了她最多四年的人生。
三年級剛要開學的時候，潘西、德拉科、佈雷斯和達芙妮四個人坐在一間包廂裡，車外是瓢潑大雨。
十三四歲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達芙妮正在說著希歐多爾怎麼追求一個拉文克勞女孩兒的八卦，德拉科突然插了一句：「我敢打賭帕金森絕對找不到男朋友。」
潘西本身正昏昏欲睡，突如其來的挑釁讓她鬥志昂揚，張口應戰：「放屁！你才找不到男朋友！」
佈雷斯和達芙妮吃瓜看戲。德拉科笑了，說：「我本來就不找男朋友，我要找得找女朋友，而且我暑假的時候已經有了女朋友。」
潘西愣了一下，回想到確實暑假的時候很少會在冷飲店見到那個搶她冰淇淋吃的蒼白少年，她當時還以為是他長大了懂事了知道孝敬自己了，沒想到是有了女朋友。
潘西的心裡有點堵，可她還是笑著說：「我也有男朋友，誰跟你說我沒有的。我暑假跟媽媽去保加利亞，遇見了一個男孩，他打魁地奇可厲害了，不用靠他的父親就可以進德姆斯特朗校隊，是一個真正厲害的找球手。」
德拉科挑了挑眉懷疑地說：「那我們就打個賭，賭到畢業為止，誰的前男女友更多誰就贏了。」
潘西完全沒想過這個賭到底合理不合理，只是毫不示弱地答：「你輸定了，小白臉。」
佈雷斯和達芙妮完全被這兩個人天馬行空的不正常思維震撼了，震撼到連車廂裡燈熄了都沒注意。而兩個當事人也在心裡想著事情，完全沒看到走廊裡飄過的幾隻攝魂怪。
潘西歎了一口氣，穿過了火車車廂直接飄到了車外。不遠處有一個小鎮，郊區坐落著小鎮的一所中學，潘西回想了一下自己還真沒見識過麻瓜的學校，於是信步向那裡飄去。
畢業舞會，到處都是畢業舞會的橫幅和海報。
潘西痛心疾首，為什麼現在的學生不愛學習？是作業太少了嗎？是考試太簡單了嗎？是老師變得太和藹了嗎？這些都應該得到解決，學生應該一天二十四小時一周七天一個月四周一年十二個月的學習，學到忘我，學到昏迷。
潘西看著一對手把手的早戀小孩惡毒地想。
「我允許你當我舞伴。」一個清脆的聲音從身後傳過來，臺詞熟悉到潘西的眼淚差點掉了下來。
兩個麻瓜小孩的身影和十幾年前的她重合了，原來她和他之間已經有了那麼多回憶。點點滴滴，滲入了她的方方面面，至死都沒能釋懷。
又是一個愚蠢的賭約，四年級時的三強爭霸賽。潘西反思了一下，覺得自己真是傻的出奇，怎麼就那麼禁不起挑釁，跟德拉科在斯萊特林全院學生面前打賭誰最後找到舞伴誰就是小狗。
結果顯而易見，師生齊心協力在我院養狗——沒有任何一個人答應和潘西或德拉科一起去舞會，成心讓他倆代替掉蛇成為斯萊特林的新吉祥物。
潘西就算了，本身就像獅子狗，可是德拉科找不到舞伴這件事顯然就是大家默認的報復了。
大家都想：「臭sb，有錢長得帥還會把妹，才十五歲已經換了九個女朋友，活該變成狗。」
德拉科對這種情況似乎欣然接受，在聖誕舞會的前一夜，潘西終於沉不住氣了，站起來揪住打著哈欠要回去睡覺的德拉科說：「喂！我允許你當我舞伴！」
德拉科挑了挑眉，懶懶地說：「那我要是不想邀請你呢？」
潘西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答案，感覺很沒面子想給自己找個臺階下，於是她說：「求你了唄？」
德拉科愣了一下咧開嘴笑的很開心。潘西被他笑的有點惱了，拎起拳頭要揍他的時候他才停了下來說：「好吧，我勉為其難地邀請你。因為是我先邀請的你，你還是最後一個找到舞伴的，獅子狗。」
潘西聳聳肩表示反正只要不是一個人去參加舞會其他無所謂：「狗就狗吧，明天見啊，晚安臭白鼬。」
德拉科的臉扭曲了，潘西的心舒暢了。
年少輕狂啊，潘西歎了一口氣飄出了學校。因為她抱著追憶似水流年的心態飄過去看了一眼那個引起她共鳴的小姑娘和小男孩的臉，辣眼睛的很，讓她連最後的留戀都消失殆盡。
潘西往前飄了一陣子，突然感覺眼前的一片小樹林眼熟的很，於是提了速飄進去了。
潘西生前做了許多的蠢事，包括死後也在繼續做著坑人害己的事。飄進禁林是她做過的最傻逼的事，沒有之一。
倒不是說禁林裡有什麼可怕的東西，畢竟幾年前那場大戰把禁林毀的差不多了，現在林子裡啥都沒了，只剩幾匹殘疾的馬人。也不是說潘西路癡迷路了飄不出去，畢竟一個鬼找不到前後左右的路還可以往上走。
潘西就在往上飄的時候看到了一個傷心的地方——比翻倒巷後街的垃圾箱還讓人傷心的地方：霍格華茲城堡。
「怎麼都那麼北了，再飄飄到北極了。」潘西咒駡了一聲貪婪地盯著那座古堡。
「帕金森？」一個聲音從潘西身後不遠處猶疑地傳來。
「隆巴頓？」潘西回頭一看也驚訝了，這個格蘭芬多小胖墩怎麼長成了那麼一個對自己胃口的大帥比，臉上胡茬的程度也剛剛好是自己喜歡的程度。
納威被潘西赤|裸裸的眼神嚇的縮了縮脖子，抱緊了懷裡的草藥想繞開潘西回學校裡去。
「你還沒畢業呢？」潘西終於給自己找了一個正當的理由回霍格華茲——和昔日同學嘮嗑，儘管這位同學和自己不是同一個學院的也並不想和自己嘮嗑。
「我是霍格華茲草藥課的教授。」納威被潘西盯的臉紅紅地解釋。
「啊…好有出息，」潘西羡慕地說，「我現在已經死了。」
納威：「……」
「你介意我不告訴你我怎麼死的嗎？」潘西問，「我的故事太精彩了，說起來好費時間，我覺得我的時間可能不多了。」
「不介意，你想要一個人呆一會兒嗎？我可以帶你進城堡，」納威結結巴巴地說，「大戰之後城堡的安全措施更嚴格了，如果你想進去看看，我可以帶你進去。」
納威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提出這樣的建議，可能因為自己從沒見過這個驕傲的斯萊特林女孩子如此平易近人，她的聲音裡又透出對於未知的未來絲絲的恐懼。他希望自己的舉手之勞可以讓她快樂一些。
「謝謝你，希望你有美好的一生。」潘西看著熟悉的霍格華茲門廳，真誠地對著納威道謝。
「沒事，不麻煩的。」納威擺擺手表示沒關係，抱著一堆草藥走了。
潘西咂了咂嘴回味著這個小胖墩現在長得如此可口，哼著歌愉快地順著熟悉的長廊飄到了二樓的女盥洗室，找到了左手數第二個隔間，對著馬桶大喊了三聲：「奧利夫洪貝大傻逼！」召喚出了桃金娘。
「你怎麼死了？」桃金娘毫不客氣地問潘西，隨後警惕地補了一句，「這裡我占了好多年，你可以去三樓的那個廁所。」
「我可能快要消失了，」潘西怕桃金娘趕她走迅速表明了自己沒有搶她地盤的心思，「你看我顏色那麼淡，我覺得我要飛升了。」
「飛升是什麼？」桃金娘充滿求知欲地問。
「就是再死一遍吧，我也沒有什麼經驗…」潘西猶疑地解釋，「你…之前見過這樣的事發生過嗎？」
「你是說我死的久的意思嗎？」桃金娘不滿道。
「是的。」潘西實誠地點點頭，「你聽說過鬼魂消失嗎…」
「沒有，你都自己選擇不走下去了，怎麼會消失呢。」桃金娘看到潘西實在是很困惑的樣子也正經了起來，解釋說，「不過確實是會忘記很多事，死的久了，記憶會消失的。記到最後的除了實在難忘的事，就只剩執念了。」
「那還是我沒選擇留下來呢…」潘西愣了一會小聲問，「要是我就…直接醒了過來變成鬼了呢？沒有人讓我選擇留下來還是走下去啊。」
桃金娘盯著潘西審視地看了一會，歎了一口氣說：「你跟我來，我們去拉文克勞問一下海蓮娜，她什麼都知道，她會幫助你的。」
「我沒辦法幫你。」海蓮娜·拉文克勞輕飄飄地看了一眼潘西，轉身就穿過牆壁飄走了。
潘西和桃金娘面面相覷，趕緊跟上也穿過牆壁飄過去。
「為什麼啊？」潘西仗著自己死的新鮮飄得快飛奔到海蓮娜前面堵住她的路，「我死的時候真的沒有遇到什麼選擇，是因為我死的太突然嗎？不應該吧…這樣子是有點不公平啊，我感覺受到了針對，有點生氣，為什麼啊？」
海蓮娜靜靜地盯著潘西看了一會兒，歎了口氣：「我記得你，大戰的時候站出來指認哈利·波特的那個斯萊特林女生。」
潘西突然聽到自己的豐功偉績被提及有點害羞，驕傲地點點頭承認。
「你這一生活的可真辛苦…」海蓮娜說道。
「哎？真的嗎？」潘西驚訝地問。
「你父母相繼去世，你又因為指認出救世主遭人排擠。家道中落，男朋友跟閨蜜結了婚現在孩子都快能上霍格華茲了。死於非命，死後還有這樣的謎團。」海蓮娜飄飄悠悠地掰著手指頭給潘西列舉。
「哇…」潘西張大嘴呈現出癡呆狀，「哇…這樣聽起來真的好慘啊…」
「有些謎團不去解開，才是最好的答案。」海蓮娜高深地撂下一句話飄走了。
「什麼意思…」潘西在原地琢磨了一會兒忍不住去問桃金娘。
「這些拉文克勞們都一個樣，不管是哪個年代的都愛在自己解不出來答案的時候扔一句人聽不懂的話就走。她自己估計也不知道這句話啥意思。你看！她剛剛飄的時候停頓了一下，肯定因為我揭穿她了！」桃金娘指著海蓮娜越飄越快的背影跟潘西說。
潘西清了清喉嚨，深沉的說：「未來是飄渺的虛無，你我之前過去的緣分到此為止了。後會無期，奧利夫洪貝大傻逼。」
桃金娘眨了眨眼睛，被潘西突然轉變的態度繞的有點暈，只聽明白了最後一句。她點了點頭：「去吧，去找你最想找的人，做你最想做的事。你該好好地活一把，既然以前沒有機會，就趁現在還來得及。」說完桃金娘眼眶有些紅，被自己的話感動到哭泣。
「都什麼鬼…一個兩個神神叨叨的…」潘西自言自語地飄到霍格莫德，看著熟悉的街道感慨萬分。
她依稀看到戰後自己得知父母的死訊在豬頭酒吧喝到嘔吐的背影，阿不福斯毫不留情地幻影移形把她丟到了帕金森莊園的大門口，而她吐的起勁差點沒分體。
潘西想到這裡又憤然地穿門而入進了豬頭酒吧，輕車熟路地摸進了阿不福斯的起居室。
「誰在這？」阿不福斯撩起鬍子警惕地問。
「沒那麼誇張吧？」潘西不滿地說，「我們也就幾年不見吧？」
「你顏色挺淡的，怎麼跟其他鬼不一樣？」阿不福斯癱回沙發，抱著那只老掉牙的山羊有一下沒一下地摸著，「酗酒太猛了？」
「還不是照顧你的生意。」潘西翻了個白眼擠到阿不福斯身邊，阿不福斯不禁打了個哆嗦。
「離我遠點，冷的很。」阿不福斯不想動，對潘西說。
「嘖嘖，這就是你對待顧客的態度，我可是你的上帝啊。」潘西也照顧阿不福斯老胳膊老腿的受不得涼，體諒地往他身旁挪的更近一些。
阿不福斯不情願地站起身點燃了爐火，瞪了潘西一眼：「都快蒸發了還這麼得瑟，你看你，淡的都沒影兒了。添把火送你一程。」
「呸，燒大點咱倆一起走。」潘西絲毫沒有被打擊到，「話說回來，蒸發是什麼意思？」
「你不知道嗎？」阿不福斯又癱回沙發上，驚訝地看了一眼潘西。
「唔…我其實…唉，說起來有點不好意思，實不相瞞，我第一次死，也沒啥經驗…」潘西虛心請教，「是說我要沒了的意思嗎？之前沒死利索再死一次？」
「你這種情況，我只見過一次…我總結了一下你倆的共同點就是脫離魔法界太久又死於非命。」阿不福斯摸了摸自己的鬍子。
「你怎麼知道我死於非命？」潘西有點奇怪，回想了一下自己到底說沒說過這個驚心動魄的故事，有點害怕是不是自己開始失憶了。
「桃金娘時不時地從下水道飄過來串門，速度比你能想到的還要驚人。」阿不福斯聳聳肩，「之前那個人，說起來你可能也聽說過，布萊克家失蹤幾十年的那個雷古勒斯。他失蹤的半個月之後飄到霍格莫德，那會兒顏色已經淡的跟你差不多了。他飄過來跟我道別，請我幫他保密不要告訴他的家人他死了，尤其不要告訴他的哥哥。一晃都快三十年了，哇，這麼說起來真的很感慨，我可能是他見過的最後一個人了…你顏色那麼淡，我有可能也是你見過的最後一個人啊。」
「呸，我都要沒了你還這麼惡毒，不得好死，」潘西呸了阿不福斯一口，「他讓你保密，你怎麼說出來了？」
「死都死了還有什麼秘密。」阿不福斯無辜地說，「我是看在你照顧我生意的份上給上帝提供一些寶貴的資訊。」
「謝謝你，」潘西真心實意地道謝，「謝謝你告訴我這見事情。看你這保密的態度，我也不求你幫我保密了，我只求你別把我消失的事告訴別人，最好能當你今天沒見過我。」
阿不福斯就著燃燒的爐火看著幾乎和沙發融為一體的潘西，像是看到那個五年級時偷偷跑來點火焰威士卡的女孩兒，又像是看到那個七年級時生活破碎到只能買醉的女孩兒。他歎了一口氣：「你是一個好孩子，你不該這樣。祝你來生可以活的順心。」
潘西笑了：「我今天可收了不少好人卡，不過話說回來，你還相信來生啊？」
阿不福斯看著壁爐上掛著的少女畫像，微微一笑說：「為什麼不信呢？」
3. 嘻嘻
「長得真像啊，可怕。」潘西扒拉著瑪律福莊園的窗戶朝裡看，咂咂嘴感歎道，「神奇的大自然。」
她仗著自己現在顏色實在是太淡了淡到一般人根本看不見，大搖大擺地私闖民宅。窗戶那端的白鼬像是聽到了潘西的嘀咕昂起臉朝窗外嗅著，潘西一看它那呆樣又樂了，這小玩意兒真是越看越眼熟。
潘西挪開了視線飄進了房間裡，繼續不要臉地在別人家裡隨心所欲地飄來飄去。
潘西飄到書房裡，晃晃悠悠地懸在半空中歪頭看著桌子上的羊皮紙。書房裡的書並不多，裝飾也明顯地散發出『有錢沒文化』的氣息，以大片的銀色為主，點綴著俗不可耐又華麗奪目的金器和暗綠色的花飾。
「嗨，好久不見親愛的朋友，」潘西津津有味地朗讀著羊皮紙上的字，「你還不瞭解我，不過沒有關係，我們來日方長。你想要成功嗎？你想要財源滾滾嗎？你想要功成名就嗎？你想要出人頭地嗎？快來——」
羊皮紙被壓在了幾本書下，潘西實在沒法把它抽出來，只好悻悻地去看其他的東西。
「喂。」一個清脆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潘西本著別人看不見自己的心態回頭看了一眼，頓時愣在了原地。
「長得真像啊…媽呀…」潘西嘀嘀咕咕地自言自語，湊到那個還沒有桌子高的小男孩面前仔細打量，鼻子差點蹭到小孩的臉上，「白鼬成精啦？」
「喂，你是誰啊？為什麼在我爸爸的書房裡？」小男孩被潘西散發出的寒氣冷到了，皺皺鼻子不滿道。
「小鬼，你看得見我？」潘西有些詫異。
「你才是鬼呢，」小男孩不滿道，「我是斯科皮，斯科皮·瑪律福。」
「你主人給你起的名字真奇怪，一隻白鼬叫的跟只蠍子似的。」潘西絲毫不介意斯科皮對她的惡劣態度。「你們動物界的小傢伙們想變形成人還挺難吧？我聽說遠東有些術法，配合靈丹妙藥和人類的靈氣可以讓動物修煉成人…咳…你也別多想，你的主人既然讓你管他叫爸爸，那自然就是把你當成了他的家人——」
「媽媽！」斯科皮完全沒有聽潘西嘰嘰咕咕講的一大堆話，他沖著門外走進來的女人叫了一聲。
「你父親平日裡怎麼跟你說的？不要進他的書房。」阿斯托利亞揉了揉斯科皮的鉑金色頭髮，「你在這裡幹什麼呢？」
斯科皮看了看怔住了的潘西，聳聳肩說：「沒幹什麼，我來看看小白。」
阿斯托利亞掃了一眼窗邊籠子裡的那只白鼬，點了點頭：「看完了就去會客廳，達芙妮姨媽來了。」
「我媽媽為什麼看不見你？」斯科皮好奇地問潘西。
「你為什麼看得見我…？」潘西悶聲悶氣地問。
「我也不知道，可能因為我小小年紀就聰明伶俐又帥氣可愛吧，」斯科皮眨了眨眼睛，「你看起來不像一隻壞鬼，不過我還是得告訴你我不是白鼬，我爸爸是德拉科·瑪律福，你不要亂翻他的東西。我現在要去見我的姨媽了，你自己玩吧。」
「看來小孩子看得見鬼是真的…」潘西抓了抓腦袋跟著斯科皮飄了出去。
潘西飄到了莊園門口的草地上，今天的天氣不好。
今天的天氣很不好，可以說是特別不好。
電閃雷鳴，風雨交加。
草地上除了潘西一個鬼，還有一個蛇精病站在那裡。
這個蛇精病會是德拉科·瑪律福嗎？
當然不是了，嘻嘻。
但是潘西不知道，潘西以為那個背影就是自己數年不見突然冒出了個娃的前男友。
潘西像一個呆子一樣愣愣地看著那個背影，腦海中飄過無數個問題最後定格在了一個她最好奇的問題上：為什麼他穿的袍子那麼過時？瑪律福家已經窮成了這個樣子嗎？
「你還好嗎？」潘西對著那個背影大喊，「我們好久不見啊！」
背影巍然不動。
「我們沒有機會再見啦，你竟然還不回我的話！」潘西把手攏成一個小喇叭圍在嘴邊喊，「虧我當初還冒著被殺的危險幫你指出波特，狼心狗肺！」
背影屹立不倒。
「我要走了，」潘西垂下手，她也知道自己的聲音微弱到根本不會有人能聽到，「我要走了，你也偶爾會想起我吧，我不希望就這樣被遺忘了，那樣我就徹底不存在了。你千萬要想起我啊。」
潘西在雨中飄飄忽忽地往前走，她這次真的飄了很久也飄了很遠。她甚至感覺到有些暈眩，眼前還時不時地冒出白光。這都是作為一個鬼魂不該感受到的事，這些事讓潘西有些慌。
直到她雙手抱膝在一個老樹根邊上團成了一個球。她意識到了自己是真的，徹底的要消失了。她很委屈，她想要哭卻沒有哭的力氣。
潘西正淒慘地閉上眼睛趴在自己的腿上等待自己的身體變成虛無，卻被變著角度往她臉上射的白光刺的抬起了頭。
她正要破口大駡是哪個殺千刀的小孩下著大雨還來樹林子裡打手電玩玻璃球，簡直不把鬼放在眼裡，卻抬頭被一個蹲在她面前的鬼嚇了一跳。
「你…你找哪位？」潘西跳起來往後飄了三米停下來結結巴巴地問。
「我找你。」又是一個淡到要消失的鬼撓了撓鼻子，把一個同樣透明的鼻煙盒形狀的神秘物品塞回了他透明的長袍內袋裡。
潘西：………
潘西轉頭就要飄走了，還讓不讓人安心消失了，認識的不認識的都跑來搞事。
「哎，別走啊，我剛剛看你對這一個雕像喊了半天，幹啥呢？好玩嗎？」神秘鬼緊跟著潘西飄了上來。
「雕像？」潘西停下來疑惑地問。
「對啊，瑪律福莊園草地上那個，德拉科·瑪律福的雕像。」神秘的鬼看到潘西停下來問他也樂呵呵地回答，「他自己雕的。要我說那雕像，雖然雕的很像完全可以以假亂真，但是還是有很大的進步空間。所以我聽說瑪律福派人去進一步加工他兒子和他老婆的雕像，但是這樣也很失策，雕出來之後放在草地上一看就是一家三口德拉科最醜——」
潘西瞠目結舌，完全忽略了剛剛自己對這一個雕像訴衷情的窘相完全被面前這個自己不認識的八卦鬼看到眼裡的事實，「神經病啊這是…太自戀了吧…」
「是吧？你也這麼覺得？」八卦鬼點點頭，「有愛好是好事，我知道他跟你分手之後一蹶不振，從此迷上了很多神秘的事，比如雕塑。業界傳言說他莊園的書房裡藏著的都是你的小雕像，被他施了黑魔法還能說話還能笑。那個房間他從來不讓妻子和孩子進去——」
潘西的眼皮一跳，決定還是繼續往前飄去找個沒人的地方安靜的去死。
「唉，我知道我話多了點，我也是死了太久太寂寞，」八卦鬼堅持不懈地跟著潘西飄，「別的巫師都看不到我，小孩子也看不到我，就連鬼也都看不到我。我每天就用我身上唯一能反光的鼻煙盒反光去測試結果只有你能看到我，我們惺惺相惜呀。正好我也單身，咱倆做個伴，湊一對，你不愛說話我愛說，互補——」
「你叫什麼名字？」潘西被煩的腦子發蒙，乾脆停下來跟他嘮了起來。雖然這是一個錯誤的決定，畢竟兩個話嘮相遇估計只有死才能讓他們停止說話。
「我姓雷，你可以叫我雷古勒斯。」八卦鬼從善如流地接過話題，「你跟著我混不吃虧，我死的時候才十九歲，雖然我死了好多年，可我的外貌仍然像我剛死的那天一樣俊朗有型，你跟著我不吃虧。唯一的遺憾就是別的鬼看不到我，不能嫉妒我英俊的容顏——」
「哇，你不是早消失了嗎？」潘西攢了一堆的話想和人嘮嘮卻一個急刹，生生的換了一個問題。
「你去問老阿不了吧？他還沒死呢？」雷古勒斯點了點頭，「他還真信了我的鬼話，都多少年前的事了可能老了吧，智商不行了那麼容易就被騙了。那個老不死的老山羊，他得有二百多歲了吧，我就說他不能保守秘密，他果然不能保守秘密。可惜了，我以前跟血人巴羅打過賭，他現在也看不到我了，他還欠我一個加隆。說起來你要是跟了我，我還是吃虧了呢，你看起來得有三十歲了吧——」
「呸！我今年虛歲才三十。」潘西惡狠狠地打斷他。「下個星期才是我生日呢，我現在還是十八歲。再說了你死那麼早也掩蓋不了你跟我爸是同學的事實。」
「唉…現在已經是星期天的午夜了，也就還差幾十分鐘吧，」雷古勒斯歎了一口氣，憐憫地看了一眼潘西，「我其實以前還追過你媽媽，可惜我死的早，我家也沒你爸家有錢，除了英俊的臉和高貴的出身我真是一無所有…不然說不定你就跟我姓了。常言說得好，搞不到媽就把她閨女弄到手，咱倆湊合過吧——」
潘西：……
潘西用盡全身力氣翻了個白眼飄走了，完全不顧雷姓八卦鬼在她身後的呼喊。
「你快消失了吧？」潘西往前面飄著，突然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話。
「我不知道，」雷古勒斯老老實實地回答，「我一直以為我要消失了，可是我越變越淡直到所有人都看不見我，我就遇見了你。」
「因為你魂淡。」潘西說。
「哈哈哈哈哈哈哈！」雷古勒斯大笑，「好久沒聽到這句笑話了哈哈哈哈，這個梗夠我玩到死。」
「哈哈哈哈哈！」潘西也笑，「是好笑吧！我之前跟我那些老朋友們說他們都不捧場的，我當時很生氣，現在想想也火冒三丈。」
「我們都是不被世俗所理解的孤獨靈魂…」雷古勒斯歎了口氣，「我們的心裡苦…心疼自己…」
「是啊，心疼自己，也心疼你。」潘西晃了晃腦袋看著要撕裂天空的晨光。
「不，我是說真的，堅持下去會疼，會很疼。」雷古勒斯收起了臉上的笑認真的說，「一開始以為自己眨一下眼睛下一秒世界就會消失，可是多眨幾下就會發現心口疼到不能呼吸。然後想起來自己早就不能呼吸了，恨不得立刻去再死一遍。可是死不成，也不知道該怎麼放棄…我不是沒選擇走下去，如果給我選擇我不會對這個世界有太多留戀。」
「原來你不是在堅持啊…」潘西正眼瞧了瞧雷古勒斯，「我剛想讚美你，你這話我都沒法接了。」
「給你看個好東西。」雷古勒斯沒接潘西的茬兒，伸手到自己透明的長袍裡摸啊摸。
「臭流氓！滾！」潘西捂住眼睛尖叫了一聲，「我還是個花季少女！我警告你離我遠點！」
雷古勒斯：「……」
「你們現在年輕人都這麼一驚一乍嗎？」雷古勒斯不滿地掰開潘西捂住臉的手，把一個銀晃晃的東西戳到她眼前。
「這是啥？」潘西好不容易把眼神兒聚焦到眼前閃閃發亮的那個東西上，「這不你每天反光玩兒的鼻煙盒嗎？我不玩謝謝，你自己玩去吧。」
「玩個瘠薄，」雷古勒斯見潘西不感興趣，長歎一聲她的不識貨，「這是薩拉查·斯萊特林的傳家寶，被伏地魔做成魂器的大寶貝。這可是我用命換來的。實物被傳奇波特的那個紅毛基友給毀了，也就我身上還有這個一模一樣的複刻品。」
「複刻品不就是假貨嗎？」潘西不屑地說，「倫敦唐人街五英鎊能給你做十個。」
「沒意思…這世上知音難尋——」雷古勒斯仰天長歎卻突然皺著眉戛然而止。
「怎麼了？」潘西意識到了哪裡不對。
「我最近…總是感覺到一種莫名其妙的吸引力…在拖著我拽著我扯著我…」雷古勒斯皺著眉撫著心口說，「我一直在抗拒這個力量…可我在這個宏觀的世界面前卑微地不值一提…」
「你再提什麼愛我媽轉而愛我我就一腳給你踢你媽墓碑前面去。」潘西嚴肅地說，「你這套說辭放在十年前我是信的，我現在再信你的鬼話我白活了這三十年愧對我的十八歲花樣年齡。」
「你踢我去蹦迪嗎？我可沒有你那麼好的媽媽，帕金森小姐，我估計她都不知道我和我哥哥已經死了那麼多年吧。我沒能到地獄裡去與她重逢，」雷古勒斯透明的臉龐變得比之前更蒼白了，「我沒跟別人說過，可是小潘西，我死在一個山洞裡，那裡有一個髒兮兮的湖，湖裡藏滿了可怕的屍體。我就死在那裡，我死後從來不敢回到那裡，可是我現在感覺有人在拽著我，扯著我回去，回到那片溺死我的骯髒的水裡，讓我徹底消失，沒有人記得我也沒人知道我死在那裡。我沒有墓碑，我也沒有悼詞…我就…不存在…」
潘西被這短短一段話裡的信息量給整的有點懵。
「你這故事…啊，你這事故…已經被記錄到《布萊克兄弟：被掩蓋的最後榮耀》裡了，文筆流暢情節感人，在巫師界廣為流傳，克利切賺了不少稿費呢。」潘西不知道怎麼安慰他，只好艱難地開口。
雷古勒斯：「……」
雷古勒斯：「？？」
「那看來我可以安心地下地獄去了。」雷古勒斯翻了個白眼，「我做鬼也不會放過克利切的，絕了老子的煽情路。還有阿不福斯這個死老頭子，等我走了麻煩你轉告他和克利切，不保密的人和小精靈要吞一千根針。我先去找我的刺，等他倆死了我們走著瞧。」
「哈哈哈哈哈哈哈，」潘西笑的眼淚都快出來了，「你可真的想好了，你還有什麼想做的嗎？我可以陪你一起。我看你也撐不過今天了，趁早吃點好的上路吧。」
「沒什麼想做的了，生日快樂啊，」雷古勒斯摸摸下巴又撓了撓腦袋，「你就陪我坐一會兒吧，也許等下我眨一下眼睛就被扯回湖裡去變成腐爛的屍體了。」
「唉，謝謝你啊，可惜了你啊，空有青春少年的外表卻有著五十歲的心，」潘西靠著樹坐下，閉上眼睛笑了，「而我，風華正茂今天剛剛十八歲。」
「你三十了，別掩飾了，」雷古勒斯毫不留情地揭短，就在潘西要跳起來踹他之前又爆了個料，「我還記得三十年前你媽生你的時候，我那會剛死的新鮮飄去聖芒戈看她。大家都看不到我，你本來正在哭，突然睜開眼睛看到了我——」
「然後哭的更凶了？」潘西猜測。
「三十年一眨眼過去，你都學會搶答了！恭喜你答對了！」雷古勒斯笑眯眯地摸了摸潘西的腦袋唏噓道，「以前你就一丁點兒大，現在你都變得那麼胖了。」
潘西：「…滾。」
「你生氣的時候特別像你媽媽…」雷古勒斯沒頭沒腦地來了那麼一句，就當潘西以為這個話嘮要繼續說下去的時候他卻閉嘴安靜的像一隻雞。
「你…真的愛過什麼人嗎？」潘西試探著問。
「愛過什麼人嗎？」雷古勒斯被潘西的問題問住了，仔細想了想誠實地說，「沒有，我想是沒有的。我很自私，我以為曾經愛過的轟轟烈烈和刻骨銘心或是細水長流和深入骨髓的情感在這幾十年的洗滌下已經面目全非，我想不起來我愛過什麼人。」
「我愛過一個我很後悔的人，我以為我的一生是被他毀了，可是看來不是…」潘西聽了雷古勒斯的回答猶豫了一下，慢慢開口說，「毀了我的是我自己的偏執。是我對生活的不耐和對未來的不期。說起來他還是你的外甥呢，你看這段孽緣。」
「德拉科·瑪律福，」雷古勒斯輕笑了一聲吐出一個名字，「納西莎的兒子，長相隨他舅舅我，迷人。」
「沒看出來。」潘西毫不客氣地說，「他不僅不迷人，他很無趣，很尖酸，很刻薄。長得像白鼬竟然還娶妻生子禍害下一代，給兒子取的名字還難聽，自己的名字就很奇怪了這種報復社會的心態實在不可取。他還忘恩負義，腳踏兩隻船——」
「他還有你全部的愛。」雷古勒斯打斷了潘西的話。
「是的，我還是愛他。」潘西沉默半晌後承認了，「沒人知道我還愛他，就連我都不相信…可我這輩子非他不可，得不到他我很難過，我難過死了，他甚至不知道我死了。他家庭美滿婚姻幸福，有妻有子他早就不記得我了。」
「是啊…肯定早就不記得你了，他們的生活一直在繼續，只有我們被困在過去一籌莫展。」雷古勒斯安靜地說。
「哇，你這一口毒雞湯憋的我差點過去了。」潘西瞠目結舌，兩人陷入了新一輪的沉默。
兩隻鬼並排坐在地上看著微弱的晨曦撕破了天邊的雲。
雷古勒斯看了看自己幾乎看不清的手，轉臉問幾乎看不清的潘西：「小潘西，你還有什麼想做的？」
潘西站起來顫顫悠悠地飄到半空，雙手放在嘴邊大聲地沖著日出吼道：「我想重新活一次！」
「那好，我們去重新活一次。」雷古勒斯笑了，這是他第一次真正地笑，笑的渾身舒展，笑的潘西恍惚從他愉悅的臉上看到另一個人的影子。「不過我們可能得暫時活的低調一點，因為你他媽的剛才聲音太大了我現在耳鳴到全世界都有點晃悠悠地暈。」
「滾。」潘西也同樣愉悅地對雷古勒斯說，振臂高呼著生命萬歲朝斜坡下飄了下去。
( *ω)╰ひ╯
「這小子，裝修很得我心，」雷古勒斯大搖大擺地在瑪律福莊園裡飄來飄去，邊飄邊嘀嘀咕咕地念叨，「我擦，這對劍絕對是納西莎從我房間裡偷出來的！這個小碧池就趁著她可憐的小堂弟死了之後搜刮他的房間…哎媽呀，咋還把這地毯也搬來了呢！這地毯可值錢了，心疼，我心口疼哎呀…」
「你咋不熟悉下環境呢？你不是要重新活一遍嗎？剛才還生命萬歲呢？」雷古勒斯評價完瑪律福莊園一樓門廳和會客廳的裝飾後意猶未盡地想起旁邊還飄著個鬼。
「我忘了那個坡下面是瑪律福莊園。我是想在正常的地方，比如霍格華茲，比如帕金森莊園，再不濟對角巷翻倒巷古靈閣地下金庫或者阿不福斯五十年沒打掃過的廁所，我在這裡體驗個鬼的生活。」潘西面無表情地罵道。
「現在是考驗你演技的時候，我犧牲小我替你完成你的夙願——我自降輩分出演我的小侄子，你呢就假裝當瑪律福夫人，那個小白鼬精呢就是我們的兒子，長得多像啊，怎麼樣？」雷古勒斯沾沾自喜地指著站在樓梯口那的小男孩兒對潘西解釋。
潘西：「……」
「禍害遺千年，我看你最近這九百多年都會安然無恙，我先走了。」潘西說著就往外飄。
「哎哎，別走啊…這樣挺不禮貌的不然我們去樓上也看看啊？我第一次進來…」
「你們當我是死的嗎？」斯科皮終於眨巴眨巴大眼睛不滿地說，「我才不要假裝成你們的兒子。」
「我草，白鼬成精還會說話…」雷古勒斯的注意力瞬間被吸引過去了，「小白鼬，你看得見我嗎？」
「廢話，」斯科皮脆生生地說，「你不就是《布萊克兄弟：被掩蓋的最後榮耀》下部的男主角雷古勒斯·阿克圖勒斯·布萊克，英勇地在湖邊抵抗陰屍結果因為喝了□□被拖進髒水裡溺死了卻拯救了魔法界的食死徒嗎？」
雷古勒斯：「……」
「啊…是我…」雷古勒斯有些迷茫，「你要簽名照嗎…」
斯科皮聳聳肩表示不要，潘西在一旁憋笑憋的好辛苦。
「你是誰啊？」雷古勒斯剛剛反應過來，大言不慚地站在人家家裡質問人家的身份。
「我爸爸說你是他小舅舅。」斯科皮一句十分具有邏輯的回答讓雷古勒斯掰著手指頭數了半天。
雷古勒斯瞠目結舌地看了看斯科皮，又轉頭看了看潘西，用一點也不掩飾的聲音悄聲對潘西咬耳朵：「綠帽子就扣在你頭上，我的心都為你悲傷，你不喜歡卻要習慣。」
「我很好謝謝關心，人家是合法的。」潘西簡直想一耳刮子糊這個賤兮兮的雷古勒斯臉上。她也確實這麼做了，可惜手從他臉上直直地穿過去，不留一絲雲彩。
「唉，都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我大外甥這座空墳裡埋葬的可不就是他前女友你嗎！」雷古勒斯仔細打量著斯科皮和德拉科複製粘貼般的小臉激動地對潘西說。
「呵。」潘西冷叱一聲轉身就往外飄。
「前女友是什麼？」斯科皮在身後問雷古勒斯。
「她，就是你爸爸的前女友。」雷古勒斯慈祥地笑著對斯科皮解釋。
「哇…你好老了吧，你應該跟我爺爺一般大，怎麼還跟我爸爸的前女友混作一團？」斯科皮也沒聽明白前女友到底是什麼，轉而注意到為什麼爸爸的小舅舅會跟他的前女友混在一起。
「走了，886。」雷古勒斯瞬間收起自己的笑容板起臉走了。往前飄了兩步又不甘心地回頭說，「盧修斯比我老多了，長得還沒我帥，記住了。」
4. 嗚嗚
「你這人怎麼這樣？」潘西氣呼呼地質問雷古勒斯。
「因為無聊。」雷古勒斯誠實地回答，眨巴眨巴他大大的眼睛無辜地盯著潘西。
潘西只在他眼睛裡看到狡猾的光一閃而過，毫不客氣地說：「滾。」
「好的！」雷古勒斯興高采烈地抱膝在空中迴旋反轉了三百六十度。「小潘西你看我！是不是身手矯健？是不是比你還強？」
「老當益壯。」潘西本來打定主意不理雷古勒斯的，看到他賤兮兮的表情到底還是沒能壓制住自己的貧嘴特性。
「呸！我才不老！」雷古勒斯氣急敗壞地飄了起來飛到了離潘西十丈開外的地方。
潘西默默地坐了十分鐘，實在是空虛，心裡暗罵這個布萊克小少爺存在感真是太強了——這才認識兩天，話癆突然安靜下來真是讓人感覺毛骨悚然——雖然自己是鬼，身體卻很誠實地飄到十丈以外的地方去找雷古勒斯嘮嗑。
「跟我說說我媽媽。」潘西對雷古勒斯說。
「哼…」雷古勒斯不理潘西。
「那我可以跟你說說…嗯…我媽媽？」潘西沒有被打擊到，努力地思考她和雷古勒斯有什麼共同的話題可以聊，「還是你想聽老阿布的故事？」
「有什麼事我不知道的？」雷古勒斯哼了一聲不屑地說，「老子那麼多年還能是白飄的？」
「我媽媽有個抽屜是被咒語鎖住的，連阿拉霍洞開都打不開，但是她死了之後保護魔法失效了我就看到了裡面的…」潘西故意話說一半戛然而止。
「裡面的什麼？」雷古勒斯果然被吊起了興趣。
「先睡了，晚安。」潘西轉過身體用力一蹦飄到了樹杈子上不再理雷古勒斯。
「小王八玩意兒明天太陽一出先烤死你，讓你睡。」雷古勒斯咬牙切齒地低聲念叨。
「你媽媽是我們年級裡最奇怪的女生。」沉默了大約十分鐘後雷古勒斯開口說，「一直到現在…她也是我見過最奇怪的女生，你都比不過她。」
「斯萊特林的血統至上在我上學那會兒比現在嚴重多了，可是你媽媽，她會和我們年級裡的泥巴種一起寫作業，能和混血一起參加舞會，最後和同樣純血的你父親結婚生子。沒有人看得穿她，她是異類。」
「但是她不會蠢到在一群格蘭芬多面前指出救世主在哪裡…」雷古勒斯想了一下又加了一句，「這一點你是青出於藍而遠遠超過于藍。」
「祝你原地消失。」潘西本來正聚精會神地聽，突然發現走向不對不滿地說。
「哎，你聽沒聽說過…」雷古勒斯安靜了一會又鬼鬼祟祟地說，「如果死之前沒有…嗯…過，就會總是不消失，跟你這樣似的。說是因為怨氣重？」
「嗯…？嗯什麼？什麼嗯？沒有什麼過？」潘西正在回味雷古勒斯給自己勾勒的母親形象，沒有反應過來他這句隱晦到沒人能聽懂的話。
「就是…」雷古勒斯之前說的時候沒覺得那麼色.情，仔細想了想這是自己夢中情人的女兒，突然就羞澀了起來，「你知道…爸爸媽媽特別愛彼此的時候就會打啵啵，小朋友們就會從媽媽的肚子裡蹦出來——」
「所以你是想告訴我你以前沒有過女人嗎？」潘西打斷了雷古勒斯羞澀的解釋，直截了當地問。
「呸，你才沒有女人！所以你才一直都沒能走下去！」雷古勒斯大聲嚷嚷著掩飾自己的不好意思。
「原來是這個原因…」潘西沉思了一會，「那我這種萬花叢中過的風流少女就捨身陪你一夜打破這個謠言？萬一是真的也能送你一程？」
雷古勒斯：「……」
「呵，愚蠢的女人，來互相傷害啊。」雷古勒斯一聲冷笑就要扒開自己的透明長袍，潘西不動聲色地飄遠了。
「有膽說沒膽做，女人就是愛玩火。」雷古勒斯嘟嘟囔囔地整理自己衣服，看著潘西越飄越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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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西飄蕩在瑪律福莊園的走廊上。
她認為自己和雷古勒斯剛才的談話是命中註定的醍醐灌頂，談話的位置在瑪律福莊園後山的小樹林上也是冥冥之中的天意如此，帕金森家的老鬼們看不慣自家的小潘西到死都是孤身一人，有如神助地送她來完成遺願。
她想感謝天，感謝地，感謝雷古勒斯的八卦碎嘴子。
潘西深呼吸了好幾下平復自己根本就不存在的心跳，穿牆進入了瑪律福莊園的主臥。
沒有預料中的阿斯托利亞和德拉科相依相偎的甜蜜場景。入眼的畫面裡不僅沒有阿斯托利亞，也沒有德拉科。
潘西以為自己看錯了，聊到床邊揉了揉眼睛，差點尖叫出聲——四仰八叉的盧修斯·瑪律福正在安詳地裸睡。
辣眼睛，實在辣眼睛。潘西淚流滿面地穿牆出去了，意想不到又情理之中，瑪律福先生當然要住在瑪律福莊園的主臥裡。只記得盧修斯糟糕睡相震撼心靈的潘西絲毫沒有亂闖人家臥室的自覺。
潘西晃晃悠悠地在瑪律福莊園飄來飄去，像是找著什麼，又像是沒在找什麼。
在一個拐角處的小房間，她停了下來浮在半空中，一臉見鬼的表情僵在那裡。
這個房間潘西是記得的，這是瑪律福莊園幾百個房間裡普普通通的一間。
其實潘西對這一間特定的房間也沒什麼特別的印象，只是這個浮誇的紅木門特別符合瑪律福莊園的氣質。而這間房間讓她震驚的也不是它本身，而是站在門口的那個男人。
德拉科·瑪律福。
他正低著頭站在房間門口，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潘西飄到他身邊小心翼翼地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總結出來他大概是在夢遊——有其父必有其子，睡相一樣的神秘。於是潘西大搖大擺地繞著他又轉了兩圈，臉上浮起了謎之笑容。她沒注意到的是德拉科嘴角也上升了一個謎之弧度。
潘西在德拉科身邊安靜的站了一會，她怕弄出什麼聲音吵醒了他。時間飛逝了五分鐘，她想起來了自己是個鬼根本弄不出什麼聲音吵到他，於是大膽地伸出了胳膊站在他面前擁抱了他一下，心裡想反正他睡著了也不會覺得冷…的吧。
她把自己透明的臉埋到他懷裡，像是時間沒有過去二十年，像是她在瑪律福莊園做客，而他還是她最親密的愛人，不管出於真情還是假意。潘西突然很想流淚，她很難過，難過到沒有注意到德拉科的胳膊動了一下，在她身後的空氣中環成了一個圈。像是也在擁抱她。
潘西在他懷裡依偎了一會，揉了揉自己的臉飄出來，怕自己靠他再久他就要感冒了。她又站在德拉科面前仔細打量著他，邊打量邊自言自語：
「唉，老了那麼多，沒之前帥。婚姻果然是墳墓，埋葬了愛情、前女友和顏值。」
「唉，脾氣還不好，臉上褶子那麼多。我要不要扒衣服啊現在，雷古勒斯那個坑貨萬一說的是真的呢…」
「唉，結了婚還有了孩子，怎麼說話那麼不算話呢？你不是跟我說你永遠不打算結婚嗎？還是你只是不會想和我結婚…」
「你答應過我的事，說過的話…」潘西一個停頓，輕笑了一聲又繼續說，「我都快忘了呢…你也不用記得了，你連我死了都不知道…」
「我知道的。」德拉科沙啞的聲音從潘西面前傳出來，如雷貫耳，把潘西驚呆了。
潘西驚呆了，做了一個所有人都會做的舉動，她說：「你被催眠了，你這是在做夢。」然後拔腿就飄。
「潘西·帕金森，我很想你。」德拉科悲傷地看著潘西淡白近乎透明的背影說。
潘西像是被蛇怪定身了一樣，僵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她心裡飄過無數彈幕：睡覺不好好在床上不僅夢遊還說夢話…但是竟然能看到我？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他在說什麼屁話？怎麼可能想我呢？他怎麼會知道我死了？哦對了他不知道他是在夢游呢…優雅的滾開吧潘西又不是第一次了…三十歲了我再被騙我就是大蠢貨…
「你恨我，你怨我，我是個懦夫…」德拉科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真實的可怕，「我有多少次夢見你，你在我懷裡醒過來然後親吻我，你在後花園裡帶著我們孩子刨坑，你在我身邊擁抱我…這些永遠都不會成真的事，每天都在折磨我，讓我痛苦，讓我記得你。」
潘西愣在原地，半晌才反應過來：「刨坑是什麼鬼？你當我是狗嗎？」
「種花，我的意思是刨坑種花，種三色堇…」德拉科解釋，「活著卻不能和愛的人在一起，不如死去。」
「放你媽的屁！」潘西聽到這句話大怒，「沒有什麼比死了更痛苦的事，跟死了比起來失去一切都沒有那麼難熬！我可以輕鬆地重新開始，卻沒法拼盡全力地重新去活。」
德拉科伸出手相去撫摸潘西的臉，觸手可及的是一片冰冷的霧氣。
「你很寂寞，你一定很寂寞…」德拉科低聲喃喃，「別人都看不見你，這是多麼的難過啊，所有人都在忽略你的感受，他們都忘記了你…可是我，我忘不了，我狠狠的記住，然後每天都在回想那少得可憐的記憶，我思念你，我找不到你，你終於來找了我。」
潘西：「……」
「謝謝你，閉嘴吧你，我走了。」潘西發現相見還是不如懷念，她心中那個美好的少年不像面前這個髮際線略高的中年男子一樣不會說話。「這輩子不會再見了，我想下輩子不要再見到你了。見到你很難過。」
「你相信有來生嗎？」德拉科問潘西。
「為什麼不信呢？」潘西這樣回答。
「那我希望下輩子可以找到你，跟你說句對不起，然後給你真正幸福的記憶。」德拉科對潘西一本正經地說，「我希望生生世世都可以和你在一起，請你相信我的真心。」
「求你不要再寫打油詩了…」潘西膝蓋一軟，三年級時被德拉柯拉著讀他原創詩讀到要吐的回憶又撲面而來，「你這也太狠了吧，下輩子再說吧…」
「潘西？」德拉科喊住了她。
「做啥？能不能一次把話給說完？」潘西有些不耐煩了，她覺得面前這個人就連老了都是她心中的如雲少年，她怕她把持不住去玩火了。
「你都不好奇我為什麼能看見你嗎？」
「我猜你是能看見很多鬼吧？你兒子也是這樣。」潘西回答，「你就為了跟我說這個？」
「我是為了跟你說我愛你，我真的愛你，你可能會不信，但愛就在那裡。」德拉科看著潘西越來越淡的身影手心裡都是汗，他知道這次的再見真的是永別了，「雷古勒斯在莊園外面找你，你記得我，求求你記得我。」
潘西捂著臉號啕大哭，完全不注意形象也不在乎自己現在有多醜，她只知道自己要消失了，要徹底不存在了，就連恨和愛都沒有了。
她沒有再說話，只是轉身飄的稍微高一些，湊過去吻了他最後一次。
潘西坐在瑪律福莊園的外牆上，心裡想：偷完情就跑真刺激，這輩子也算是玩過第三者插足了，有些良心不安。
「找女人沒用。」潘西輕描淡寫地對一臉期待著聽八卦的雷古勒斯說。
「我知道，我騙你的。」雷古勒斯說，「要有用還輪得著你去？」
潘西：「……」
「去死，答應我好嗎？」潘西翻了一個驚天大白眼。
「借您吉言！」雷古勒斯喜滋滋地答應了，「你剛才去…嗯？感覺怎麼樣？」
「什麼感覺，感覺什麼，你給我去死。」潘西沉浸在自己甜蜜的小悲傷中並不是很想搭理雷古勒斯。
「嘖嘖嘖，過河拆橋，卸磨殺驢，狼心狗肺，令人髮指——」雷古勒斯面帶猥瑣的笑容對著潘西數落。
「滾蛋，答應我好嗎？」潘西用後背對著雷古勒斯。
「是不是去親親了？還抱抱了？你說你會不會給那個小白鼬精生個弟弟？妹妹也行？他舅老爺我不重男輕女的！」雷古勒斯瞎叨叨著。
潘西：「……」
「你是智障嗎？失智中年男子老老實實地團成一個團死的環保一些不好嗎？」潘西透明的臉紅成了奶白色，雷古勒斯見了笑的更加猥瑣。
「他告訴了你為什麼你不能走下去了嗎？」雷古勒斯開夠了玩笑開始談起了正經事。
潘西：「？？」
「哎呀，忘卻了…」潘西一拍腦門，「他是提過來著，我一心想著那啥，就沒問…這可咋整，最後的告別都做了再回去可不是沒面子…一點都不酷了…」
雷古勒斯沉默了一會，一耳刮子拍在潘西的後腦勺上：「廢物！要你有啥用！」拍完轉過頭去生悶氣。
「別生氣了…」潘西湊過去討好地捏一捏雷古勒斯的肩膀，被雷古勒斯甩開了。
「我去帕金森莊園我媽媽那裡看看她那個神秘的箱子裡有沒有合理的解釋好嗎？」潘西冥思苦想找到一個解決方案。
「你被車撞的時候腦子裡進了不少水吧？馬上天亮了你飄那麼半天就直接烤升天了，還要個啥答案？」雷古勒斯不滿地說。
「你咋知道？我被撞的那天下雨下可大了…」潘西驚訝地說，然後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不過我們為啥還要找答案啊…去外面烤一烤不就好了嗎？」
雷古勒斯：「……」
「大意了，我過了這三十年竟然沒想到這麼簡單的方法。」雷古勒斯作出恍然大悟的樣子。
「草泥馬！差不多就得了還給老子蹬鼻子上臉了！」潘西不幹了，「該到別的都道別了，死也死了，剩下的不就是消失了嗎？急啥？飄著唄哪天沒了不也是個驚喜？」
雷古勒斯不吭聲了，潘西覺得有點奇怪。
「是不是…」潘西疑惑地問了一下，雷古勒斯還是安靜如雞。
「草泥馬布萊克！」潘西爆發了，「王八蛋！你騙我有意思嗎？自己死不成還拉著不讓我去死！給老子滾！」
雷古勒斯輕聲說了句：「再見了小潘西，你出生時我沒能正常地見到你，死了以後也沒能照顧你…再見。」
潘西捂住臉，發現自己淚流滿面。她抬起頭看到一道光，太陽升起來了。她對著雷古勒斯近乎看不見的影子說：「再見，你太寂寞了，我不怪你，對不起…」
潘西得知自己可以正常的去死只是被死不掉的雷古勒斯拖累之後飄到了樹林外的空地上，她儘量像一個人類一樣躺在地上，去感受泥土的鬆軟和陽光的溫暖。
她感受不到，她當然感受不到，她感受得到就見鬼了。
「潘西…」德拉科撐了一把遮陽傘擋在潘西的頭頂，她抬起頭看向他，眼睛被太陽閃的有些發黑。
「是你？你也死了嗎？是我傳染你的嗎？」潘西被曬的有點懵，直愣愣地問。
「傻呀你，死又不是病，我沒死。」德拉科被潘西逗的差點笑出來，又覺得不太合適，「我想起來我忘記跟你解釋你為什麼沒能順利走下去，追出來找找你。」
「你就那麼確定能找到我嗎？」潘西鼻子一酸。
「唔，其實沒有太大把握…我本來打算找一找，找不到就算了反正也道過別了，找不找得到的全靠緣分。找得到是巧了，找不到就算了…」德拉科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髮，「我正打算回家呢，就看到地上有一攤銀白色的玩意兒，本來以為是啥好東西，過來一看是你…」
潘西：「……」
「算了，我走了。」潘西氣的不是特別想講話。
「哎哎別走啊，潘西！帕金森小姐？小潘西？三色堇？」德拉科見潘西不理他便在她身後一個個試探地叫，「親愛的蜜糖小心肝…？」
「臥槽…」潘西虎軀一震，被這個失傳了二十多年的詭秘稱呼震的魂飛天外，「你神經病啊！」
「是我，」德拉科點點頭承認，「我要跟你講的事確實只有神經病才做得出來。」
「你說吧…」潘西接不上這句話，只好催促他快些說。
「你跟我來。」德拉科伸手要拉住潘西的胳膊幻影移形。
「醒醒親愛的，我已經狗帶了沒法子跟你隨行幻影。」潘西好心地提醒他，沒想到德拉科的臉色更加陰沉了。
「目標，決心，從容。」德拉科虛攏住潘西近乎透明的身體轉了一個身。
「臥槽！！啊——這是什麼妖術！啊啊啊！救命！」潘西沒命地尖叫，被德拉科捂住嘴拉進了那間他們昨晚相遇的紅木門內。
「黑魔法。」德拉科簡潔的解釋。
「什麼東西？」潘西瞪著迷茫的眼睛問，「我不是死了嗎？怎麼還能幻影移形？？」
「因為你不是鬼魂。」德拉科輕聲說，「親愛的，你是靈魂。」
「什麼鬼…你不會魔怔了吧？」潘西覺得自己後背有些發涼。
「你是靈魂，我摯愛的靈魂。因為這些，你才沒能好好走下去…」德拉科呢喃道，伸手去觸摸潘西的臉，卻又碰不到。他沮喪地放下手。
「什麼？因為什麼？」潘西不解。
德拉科一揮魔杖，點燃了小小的房間裡或高或矮或明或亮的數十根蠟燭。明黃的火苗照亮了窄小的空間，和德拉科蒼白的臉。
他指了指身前身後擺放十分擁擠的陳設，對潘西悲傷地說：「因為這些。」
潘西瞠目結舌地盯著整個房間。
這個房間不大，甚至可以算是瑪律福莊園比較寒酸的房間了。可是裡面密密麻麻擺著的，全是她。
她的雕塑，她的肖像，甚至她丟了二十年的襪子。
全是她，甚至連味道都是她最愛的那款香水。
「你…」潘西盯著德拉科震驚地說不出話。
「我是卑鄙的…」德拉科跪在五斗櫃前不敢抬頭看潘西，臉埋在手裡悶聲說，「我不能接受你不在我身邊，我要你永遠陪著我，就算我跟阿斯托利亞組建了家庭，我也不能放你走…可是潘西，潘西我後悔了，我留下了你，你那麼痛苦……」
「你很自私…」潘西聲音哆嗦著，她很害怕，她覺得面前跪著的男人那麼陌生又那麼真實，「我為你難過了一輩子，你連婚禮的邀請函都不發給我，你連死都不放過我…我要跟你糾纏多久？瑪律福？你告訴我。」
「我要生生世世都跟你糾纏在一起，」德拉科抬起頭，灰藍色的眼睛充滿血絲，「你只能是我的，我也只是你的。你相信來生，我就也相信來生。」
「你真自私。」潘西哭了，「我希望再也不要愛上你了，我犯了太多的錯，愛上你是我最後悔的一件。」
「不許你後悔，」德拉科急了，沖潘西大喊道，「你不許後悔！你只能愛我，不管是之前還是現在。我欠你的我用命來還，你不許不愛我。」
「什麼用命還？瑪律福你告訴我，你還有什麼事情瞞著我？」潘西被德拉科吼地冷靜下來了。
「黑魔法…總是有代價的，我留下你的代價不過就是反噬我的命，」德拉科聲音又低了下來，貪婪地盯著潘西，「這不是什麼大事，我隨時可以把命給你，你活著的時候我找不到你，你死了可沒法再拒絕了。」
「你瘋了…你瘋了！」潘西難以置信，控制不住地想到帕金森莊園裡母親的那個箱子，和母親的過早離世，「德拉科！德拉科你聽我說…」
「你說吧寶貝，我聽著呢。」德拉科溫柔地笑了，笑地潘西毛骨悚然。
「放我走，你好好活著。斯科皮年紀還小，阿斯托利亞身體也不好。納西莎怎麼辦？瑪律福先生怎麼辦？」潘西焦急地勸說。
「不可能。」德拉科生氣地揮了一下胳膊，卻一不小心打碎了桌上擺的潘西瓷像。潘西眼睜睜的看著自己顏色變更淺了一些身體更輕了一些，德拉科一個恢復如初就前功盡棄。
「你愛我，我知道。」潘西繼續勸說，「我愛了你三十年，我愛你到我死，這還不夠嗎？我現在很痛苦，你愛我為什麼要讓我痛苦呢？」
德拉科似乎被說動了一些，他伸出手拿了一個潘西的木雕哽咽地說：「不夠，這遠遠不夠。因為我愛你很痛苦…這種痛苦沒有解藥，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想和你一起，我想的要去死…」
潘西憤怒的眼睛快要噴火了：「再他媽跟老子亂講話我剁了你的狗頭！」
德拉科微微一笑：「好的。」
「我們立個誓言，我等你，你放我走，我等你五十年後來找我。」潘西哄道，「好嗎？我等你來了再走下去。」
「我不信，你最愛騙我了。」德拉科睜著通紅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潘西，生怕下一秒她就消失了，儘管他知道只要這個房間在一天，她就不會離開，「你答應過我那麼多事，沒有一件事實現了。春天的婚禮，夏天的蜜月，秋天的落葉，冬天的飛雪。你是個騙子。」
「你不要倒打一耙，」潘西回憶起之前傻乎乎的承諾笑了起來，「明明是你先食言了。」
「是我的錯，我用一輩子來懲罰自己。」德拉科也跟著她笑了起來。
潘西歎了口氣，心想著這倒楣玩意兒怎麼就那麼死心眼，怎麼勸都勸不成。
「我可以放你走，」德拉科沉默了一會突然開口，「你要走的話我攔不住你。」
潘西懷疑地盯著地上坐著的那個精神分裂一樣的男人，又悲哀地發現就這麼神經病自己還是愛得不行。
「你跟我立牢不可破誓言。」德拉科從地上站起來，臉上充滿莫名其妙的希望，「你跟我立了牢不可破誓言，答應我生生世世不許愛其他人，不等到我不會自己先走。」
「可是我…」潘西剛想說自己已經死了立不了誓言，張了張嘴又怕德拉科改變主意，把手伸出來放進德拉科的手裡，「好，我答應你，你也要答應我，我不求你只愛我，我求你愛生活，替我活著。」
德拉科笑了，用力點點頭，臉上充滿希望，好像立完誓言就可以立刻去死和潘西永遠相守一樣。
潘西看著象徵誓言的銀色絲帶松松地纏繞著他們交握的手腕，心裡十分清楚這個誓言並不會算數。
「寶貝，還有什麼要求嗎？」德拉科溫柔地問潘西。
「勞煩你，去帕金森莊園，門廳左拐走廊盡頭的壁畫後面有一間書房，書房裡有一個暗綠花紋黑底的皮箱。請你把它燒掉。」潘西用手拂過德拉科的臉，「如果可以，燒之前請和雷古勒斯說一聲，祝他今後幸福。」
「好的。」德拉科最後看了一眼手裡的木雕，把它放在了櫃子的頂端。
「謝謝你。」潘西站在門內對德拉科說，「我真的很愛你，希望你可以好好活著。」
德拉科淚流滿面地站在門口，揮了一下魔杖低聲召喚了厲火，隨後在房間外加了一層強效的護盾保證燃燒範圍只在這間小小的房間裡。
「不要再用黑魔法了，你照顧好自己。」這是潘西給德拉科的最後一句話，也是潘西隨著房間裡屬於她的東西消失而消失之前的最後一句話。
德拉科哭的喘不上氣，昏倒在房間外的走廊上。潘西看到這一幕最後的想法是：真是一個病嬌，怎麼就那麼可愛呢，誓言要是真的就好了，糾纏多久也不嫌膩啊…
德拉科在聖芒戈魔咒與傷害科醒過來的時候隔壁床的愛麗絲·隆巴頓正坐在他床邊吹泡泡。
看到他睜開眼，愛麗絲·隆巴頓咧嘴一笑回到了自己床上去繼續吹泡泡了。
德拉科拿起櫃子上的預言家日報，標題是：震驚！瑪律福莊園失火！哀歎？家族落敗年久失修？
德拉科翻了個驚天大白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妻子走進了房門。他看著阿斯托利亞親熱地跟愛麗絲·隆巴頓打了招呼，又看著阿斯托利亞沒好氣地把一份病房餐摔他身上，說：「沒死就吃飯。」
「嗯…」德拉科保持著一張冷漠臉開始啃冰冷的火雞卷。
「還作不作了？」阿斯托利亞斜眼瞅著苦大仇深的德拉科，「你看看你犯次病得多折騰。又去對角巷看垃圾桶又縱火的，上天嗎你？」
「對不起。」德拉科沉默了一下說，「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還想著以後？」阿斯托利亞一耳刮子差點沒糊到德拉科臉上去，「斯科皮還在家你就給我亂來！他要有個三長兩短的我跟你說瑪律福，你現在就死了！哎喲氣的我胸口疼！」
「對不起。」德拉科也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衝動，老老實實地認錯。
「跟她告別了？」阿斯托利亞揉了揉心臟問。
「你…」德拉科震驚地抬頭。
「我？哼，我無所不知。你那點小把戲還想瞞天過海？」阿斯托利亞哼了一聲，「她出事當天我就見到她了，跟你有關係的人可都真慘。」
「是啊…」德拉科眯起眼睛看向窗外，「還好她死了。」
「還好我不愛你，」阿斯托利亞狠狠地瞪了德拉科一眼，「真倒楣，我就那麼幾個好朋友，這個還被你給禍害的不僅跟我絕交還慘死。」
「謝謝你火上澆油啊，瑪律福夫人。」德拉科喝了一口橙汁。「這個火雞卷也太難吃了吧。」
「知足吧你，」阿斯托利亞說，「我本來沒想給你拿吃的，死就死了活就活了的，你兒子看不下去親手做了個火雞卷給你，還榨了杯橙汁。」
「真好吃，斯科皮是個好孩子。」德拉科笑了一下。
「得了吧，你連他上幾年級都不知道。」阿斯托利亞翻了翻白眼。
「他沒上學呢。」德拉科不滿阿斯托利亞這樣貶低他。
「哼，算你猜對了。」阿斯托利亞撣了撣床上的渣子，「後天出院，自己滾回家。」
「後天見。」德拉科沖阿斯托利亞揮了揮手。
天氣很好，電閃雷鳴狂風暴雨。窗戶閃了一道縫，飄進來的風像她，漏進來的雨也像她。
德拉科微微笑了起來，有什麼區別？只是她不在了，沒有什麼區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