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生在忌辰裡的女孩
迷迷茫茫的黑暗中,我聽到了指引我方向的聲音。她這樣說:
“你為何不去搭救你如此心愛的人?
他曾為你脫離了世上庸俗的人群;
難道你不曾看見威脅著他的死神?
那死神就伏在大海也難以匹敵的波濤洶湧的江河。”
於是,我答了
“世上沒有任何人會像我,
在聽罷這番話後立即動作,
力圖尋求安全,規避災禍。
我就這樣離開我的天國福地,
降臨到這裡。”
(意)但丁《神曲·地獄·貝阿特麗切的救援》
第一章降生在忌辰裡的女孩
1976年5月2日凌晨4:30。這正是美麗的暮春時節,太陽尚未爬上地平線,月亮卻已黯淡失去光澤,夜空裡只剩幾枚星辰在閃耀,亮閃閃的 尤其是仙王座的幾顆主星。
“啊 好痛!盧修斯!你……你還在嗎……啊!”女人痛苦的尖叫斷斷續續從馬爾福莊園主樓傳出,仿佛在經受一場酷刑一般。
“我在,我在!該死……茜茜,堅持住!”年輕男子焦躁地咆哮,緊緊握住妻子蒼白汗濕的手,“該死!馬普爾夫人,就不能來點兒緩和劑嗎?一勺就行!”
“哦,老爺,我想你該清楚,緩和劑那種東西對一名產婦來說並沒有什麼好處。”馬普爾夫人慢吞吞地開口,一揮魔杖又加了一道保護咒在納西莎隆起的腹部,“老爺,我想 或許你願意把那邊桌上的巧克力拿過來給夫人嘗嘗。”
焦急的白金貴族似乎壓根兒就忘記了世上還有一種叫做“飛來咒”的咒語存在,於是他急急忙忙起身,探手去拿巧克力,卻又不慎踢到了床邊的小凳子,凳子上擺放的各式魔藥灑落,混合在一起,頓時引來一連串的小型爆炸,名貴的雪絨波斯地毯剎那焦黑一片。
“哦,看在老天的份上!”盧修斯氣急敗壞地怒吼,“多比!”
家養小精靈聞聲而現,打了個響指,一片狼藉的地毯恢復如新。
“啊 盧修斯!”納西莎又是一聲尖叫。
盧修斯快步走過去握住妻子的手,途中又踢翻了數個藥瓶藥罐,多比一路小跑跟在他身後,不斷地打響指,辟裡啪啦聲不絕於耳。
“我們從不去聖芒戈,”樓下長廊裡,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的畫像傲慢地微笑,“因為我們通常都備有私人的醫生和護理師。”
又過了一個小時,晨光熹微,屏住呼吸整整一夜的馬爾福莊園終於迎來了一聲嘹亮的嬰兒啼哭,莊園裡所有的活物 包括那些畫像們 都松了一口氣。
同樣的,她 也松了一口氣。
誰也不知道剛才在納西莎的腹中經歷了怎樣詭譎的一幕。
剛剛睜開眼,她就發現情況不對頭 這裡不是她熟悉的小房間,而是 某個黑暗溫暖寂靜的地方。
不對,睜……眼?
眼呢?眼在哪兒?
她心裡一緊 假如目前狀態下的她還有心髒這東西的話 隨即有些驚慌地意識到,現在的她,竟然沒有任何外在形體,而只是 一團類似於氣體的東西,或者說,更像是一縷魂魄。
怎麼回事?難道她已經死了?她驚疑不定地想著,不對啊,幾分鍾前她還趴在床上一邊抹眼淚一邊看《哈7》,一邊詛咒羅琳大神一邊哀悼她最心愛的教授之死 怎麼就糊裡糊塗地到了這鬼地方了?最重要的是 她怎麼只剩下魂兒了?
正胡思亂想著,忽然察覺身邊有什麼東西 或是有什麼活物存在著。她心裡一陣激動,“飄”了過去。
然而,只看了一眼,她就失望了。那個“活物”很小,大約只有成年人手掌那麼大,小小的一團蜷縮在那裡,泛著微弱的灰色光芒,忽明忽暗,好像風中的殘燭。
不知為什麼,她心裡莫名地清楚,這個 也是一縷魂魄,而且是一抹快要逝去的殘魂。
果然,那團小小的灰光掙扎著閃了幾下,就徹底湮滅了,四周又歸於闃靜黑暗。
然而,就在那小東西消失的一瞬間,她卻突然感到四周一陣灼熱,繼而溫度越來越高,還伴隨著猛烈的擠壓、碰撞
擠壓的力度越來越大,她根本無從抵抗,就隨著那股力量慢慢朝著某個方向滑動著 不過,她好像又擁有身體了 這是目前來說唯一值得慶幸的一件事。
不知過了多久,前方黑暗的隧道出現了一絲光亮,她奮力向光明的地方拱 請原諒她暫時找不到更加合適的動詞 過去,來不及再考慮別的,現在,她只想要呼吸 因為她覺得胸口越來越悶了,好像整個肺部被水浸透了似的。
終於,大量冰冷卻新鮮的空氣闖入了她的氣管,她感到肺部又痛又癢,想咳嗽 可她做不到 於是,她就聽見自己的喉嚨裡發出了一聲震耳欲聾的 啼哭。
“盧修斯,”納西莎虛弱地躺在床上,微微抬起手,“把孩子……抱給我看看。”
“親愛的,你辛苦了。”盧修斯懷裡抱著一個小小的襁褓走了過來,臉上帶著初為人父的喜悅。他憐惜地看著妻子蒼白的臉色,將孩子遞到她懷裡,“是個女孩子。”
納西莎輕柔地接過,仿佛那是什麼易碎的珍寶。她垂頭看著那張皺巴巴的粉紅色的小臉,眼中的憐愛滿滿的像要溢出來。“哦,真是個可愛的小家伙。”她欣喜地說,“她有一頭黑色的胎發 我記得馬爾福家的發色可都是鉑金色的 哦,對了,除了她曾祖父。還有,瞧,這雙蔚藍的眼睛 真美麗啊,雖然不是灰色的……但她有安格羅·薩克遜人的血統 我的祖母就是來自那裡,她的眼睛就好像大海一般……”
盧修斯始終微笑著看著妻子喃喃自語,過了好一會兒,他才不得不出聲打斷她:“是的,這很好,瞧,她一直盯著我們看呢,肯定是個聰明的姑娘。那麼 茜茜,你給我們的女兒取了什麼好名字嗎?”納西莎一刻也捨不得把目光從女兒身上移開。她的小女兒,不知為什麼,此刻的神情有點僵硬,小嘴微微張開,藍眼睛呆滯地瞪著面前的父母 咳,這真的不算是什麼聰明的表情。
沉浸在喜悅中的納西莎並未注意到女兒怪異的神態,只問:“哦,是的,我差點兒忘了,昨晚的星星怎麼樣?”
“咳,親愛的,你知道我的天文學一向只能拿‘P’。”盧修斯有些尷尬。
“是仙王座。”馬普爾夫人推門進來,輕快地說著。她端過來一杯熱可可,“我希望你能盡快把它喝下去,夫人。”
“謝謝,愛莉。”納西莎接過杯子啜了一口,“仙王座嗎……那麼就是Cepheus了……塞繆絲·馬爾福。你覺得呢,親愛的?”
“很美的名字。”盧修斯伸出食指輕碰小女孩的臉蛋,“是希臘人呢……我的小公主,塞拉。”
盧修斯?馬爾福?茜茜?鉑金色?天文學?還有 還有那個似乎很耳熟的 “P”?
所有這些關鍵詞,眼前這些人的外貌,還有那一口高貴矜持的倫敦口音英語 都昭示著一個鐵一般的事實
她穿越到《哈利·波特》的世界裡了。
小小的嘴巴緩緩呼出一口氣,她淡定了。
但是,還是掩飾不住微微上翹的嘴角和越來越飛揚的心情。
而且,令她比較欣慰的是,剛剛聽盧修斯說,自己還是女孩子。
那麼,她應該是小龍的姐姐或者妹妹咯?
看來,剛剛消失的那縷灰色的魂魄應該就是這具身體本來的主人了。
這真的是一種很奇妙的緣分呢 她微閉了眼,頭枕在納西莎柔軟的胸口上。前世的她是中國人,也許這一世的黑發正是由此而來?
不知道現在是哪一年,救世主哈利出生了沒有?伏地魔倒台了沒有?盧修斯帥哥看起來還很年輕,戰爭結束了嗎?
還有,教授……
想到那個人,她心裡又不由一痛,想起原著中他的命運,心中苦澀:最喜愛的那個人,西弗勒斯·斯內普,終究還是躲不過死亡的命運……
她慢慢地記起來了,那天剛好是2008年5月2日,她讀完了《哈利·波特與死亡聖器》的最後一個字,掩卷闔目,而後,她便昏昏睡過去了,只記得入睡前最後一個念頭是:如果,如果有幸去到他的身邊,她一定一定,要給他幸福……
再後來,她就真的來到了這裡,這個有他的世界。
她還記得,教授死去的那天,是1998年5月2日。
原來,她是降生在忌辰裡的女孩。
塞拉的憂慮
“塞拉,塞拉,你在哪兒?”納西莎匆匆走過長廊,來到花園中,不意外地發現四歲的女兒蹲在一叢長有暗紫色大鋸齒葉的植物旁,左手捧一本打開的磚頭大書,右手在那株植物上輕輕撫摸著。
“哦,我的孩子,我想你該去吃午飯了。”納西莎彎下腰微笑著,目光裡有些欣慰又有些心疼,是啊,誰能想象一個年僅四歲的小女孩就已經能看懂像是《黑魔法植物及其效用》這種艱澀深奧的書籍呢?
不過,這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畢竟,他們的女兒可是個無可辯駁的魔法天才,這一點,在她一歲零三個月時用一根玩具魔杖將一只波爾多酒杯完美地變成了一個蘋果後,便初現端倪了。而後便一發不可收拾,尤其在變形、魔咒、魔藥學等方面展現出了極高的天賦,並且像每個馬爾福一樣,她對於黑魔法也有著超乎尋常的熱愛。
馬爾福家族的歷史極其古老,向上可追溯到四巨頭時期,一千多年下來,莊園中的藏書汗牛充棟,尤其在黑魔法方面,更有許多早已絕版失傳的孤本、善本,塞拉還不會走路時便已開始讀書了,她的勤勉令每一個認識她的人歎為觀止。
“她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天才,”盧修斯總會帶著矜持的自得這樣評論,“但她的勤奮足以令她將來的成就遠遠超過絕大多數的天才們。”
這樣想著,納西莎的臉上也流露出了那種矜持的自得。
又開始沒事兒偷著樂了。塞拉早就注意到了母親的神情,暗暗歎了一口氣。人們總是認為天才等於一切。
“媽媽,中午好。”她抬頭沖納西莎一笑,又低頭去看那株植物,“我想這棵紫色魔芋應該已經成熟了吧。”她說著掀起一片碩大的葉子,露出葉片下一顆雞蛋大小的暗紫色果實。
“你說的沒錯,親愛的。不過你現在真的該去吃飯了。”納西莎伸手去摘那枚果實,“至於這個,就交給我好了,我想 ”
“哦,停下,媽媽!”塞拉眉頭一皺,右手一揮,納西莎頓時感到自己的手好象被一種莫名的力量阻住了,再也伸不過去,而後那顆果實就自動脫離了枝干,緩緩漂浮在半空中。
“紫色魔芋的果實含有劇毒,不能直接觸碰。”塞拉摸出一個小木匣,手指微動,指揮著果實進入了匣子,“啪”的一聲,盒蓋自動蓋上。她微笑著把盒子遞給納西莎,心裡卻確定了一件事 納西莎當年上草藥課時肯定不怎麼專心。
“哦,塞拉 剛才那是 ”納西莎有些激動地看著女兒,又驚又喜。
“是的,無杖魔法。”塞拉淡淡笑著,“不過也只練會了一個漂浮咒而已。”
“哦,我親愛的!你真是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老天,你真是個天才!”納西莎一把抱起塞拉,在她臉上不停吻著,“什麼時候練會的?哦,或許該讓你爸爸看看 ……”
塞拉被納西莎抱在懷裡,纖長的睫毛垂下,掩去了眼中神色。
天才?是啊,也許是吧。
但是,她未來所要面對的敵人,是僅僅“天才”兩個字便能戰勝的嗎?
不論是伏地魔,還是老蜜蜂鄧布利多,都已經被她歸類到了終極大Boss的范疇裡,而自己僅僅魔法強大又頂什麼用呢?意志、心機、智謀、城府 這所有的一切,她都需要學會並且十分精通,才有可能打贏這場或許會延續十幾年的戰斗。
而且,她穿越女和斯內普雙面間諜的身份,已經決定了,這場戰斗,她只能孤軍奮戰,沒有人能夠幫得了她。
不夠,不夠啊!她學的還遠遠不夠呢!她這樣想著:只有拼命地學習,令自己足夠強大,才有可能幫助教授擺脫那悲哀的宿命。
不過,想到教授有可能因為自己的努力而最終得到幸福 她還是會時常忍不住地微笑,從而更加自虐一般地學習並且對一切辛苦都甘之如飴。
來到這世上的四年,她和斯內普一面也未曾見過,而一個月前,她的弟弟德拉科出生時,斯內普也只是寫了信來,並表示願意成為兩個孩子的教父。
不過,當塞拉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毫不猶豫地拒絕了。笑話,本來倒追那麼一個別扭毒舌而且早已心有所屬的男人就夠難的了,干嘛還要再來一層“父女”關系給自己添堵?
她就此事對父母做出的解釋倒也挺圓滑:“爸爸,媽媽,難道教父或者教母的身份,不是該在那個孩子剛剛出生的時候就確定下來的嗎?”她心裡打著小算盤,表面上卻十分乖巧地說,“我今年都四歲了,為什麼還要找一位教父呢?”
馬爾福夫婦考慮了一陣,覺得這話挺有道理,況且女兒從小就很有主見,一般認定了的事,便很難再讓她改變主意。於是,斯內普便只成為了德拉科一個人的教父。
對於她在魔法上表現出的驚人天賦,馬爾福夫婦喜憂參半:喜的是自己的女兒將來必然能成為一名傑出的女巫;而憂的則是……
是的,伏地魔,黑魔王,那個連名字都不能提的人。
盧修斯和斯內普都是食死徒,而馬爾福家出了這樣一個天才,伏地魔不可能不知道,盧修斯更不可能瞞得過去,因為絕對忠於黑魔王的萊斯特蘭奇夫婦都見過塞拉。
而令人擔憂的是,這四年來,伏地魔壓根就沒在盧修斯面前提過塞拉的事,仿佛根本不知道有這麼一個人。正是黑魔王這種曖昧不明的態度,令馬爾福夫婦日夜寢食難安。
唉,鹹吃蘿卜淡操心哪,這些人真是。塞拉摸摸鼻子。有些事情,他們注定永遠也不可能知道 比如,她早就跟黑魔王接上頭了這件事。
是的,日記,伏地魔十六歲時制作的第一個魂器,她一年前在那間巨大的藏書室裡找到的,所以只能跟湯姆·裡德爾 這個伏地魔五十年前的魂片閒聊了。所幸她心志堅韌,並不會被引誘了去。而湯姆也確實態度和藹,談笑間令人如坐春風,而且學識淵博,她有許多不懂的魔法問題都是在這本日記上獲得答案的。
不過 眼下正有一件事,已經急到眉毛尖了。
現在是二月末,而西比爾·特裡勞妮將會在三月初作出那個有關救世之星和黑魔頭的重大預言,斯內普會偷聽到這個預言並且復述給伏地魔……從而令他背負上了一生痛苦的罪孽 間接害死莉莉·伊萬斯。
想起那個名字,那個象征著斯內普心中最純潔美麗的百合花的名字,她微微歎了口氣,然而除了把心頭泛起的一絲苦澀強壓下去,她什麼也做不了。
她也曾考慮過伏地魔不知道預言的後果 莉莉和詹姆不會死,哈利不會失去雙親,斯內普或許會繼續被妒忌煎熬但至少不會背上那沉重的罪孽……但同樣的,根據那個預言,納威·隆巴頓將成為新的救世之星,斯內普恐怕也會繼續呆在食死徒陣營……
哦,好吧,如果非要讓伏地魔知道那個預言,她也希望那個告密者是她。讓她來做好了。
想到這兒,她吸了吸鼻子,哦,塞繆絲·馬爾福,你是多麼的偉大啊。
所以 也許,她應該在近期跟伏地魔見上一面。
於是她咽下最後一口芝士濃湯,跳下椅子,“媽媽,我吃飽了!”她邁開小短腿,匆匆跑回自己房間,留下納西莎用不滿的眼光看著她的背影。
塞拉回到房間,從櫃子裡翻出一本黑色皮面的日記,定定神,羽毛筆沾滿了墨水,寫了下去。
“嗨,湯姆,午安。”她一邊寫,一邊苦苦思考到時候怎樣跟黑魔王大人解釋她是如何知道那個預言的。嗯 是不是該把髒水直接潑到西比爾·特裡勞妮身上?
“嗨,塞拉,又有問題了?”雪白的紙頁上悄然浮現出字跡,看來有幾分詭異。
……回復得可真快。
塞拉暗暗腹誹,她這邊還沒考慮好怎麼開口呢。
躊躇了一會兒,她才落下筆,慢吞吞地寫道:“哦,湯姆,我碰巧知道了一件有趣的事 我想或許你有興趣知道。”
“那麼,請說說看吧,小塞拉。”這次倒是停頓了一會兒才顯示出字跡,年輕的黑魔王似乎在仔細琢磨她的話。
塞拉控制不住地抽搐了一下,說起來,他們認識也有將近一年了,可她還是沒法習慣“小塞拉”這樣的三個字從伏地魔嘴裡說出來 或者是寫出來。
她挑了挑眉毛,故意停頓了一會兒 這樣可以讓魔王大人以為她在為難,從而說明這件事的重要性 才下筆:“哦,湯姆,你知道,也許這件事由我面對面告訴你會更好。”
日記沉默了許久,終於閃現出兩個字:“好吧。”而後,日記本就自動合上了,伏地魔單方面結束了這次談話。
塞拉重重吐出一口氣,很好,他答應了。
那麼 接下來還有一項重要的任務,就是
她大大的藍眼睛瞄向盧修斯的書房,點了點頭。
黑魔頭與失落的預言
“黑魔王要見塞拉。”馬爾福家的晚餐桌上,盧修斯面色凝重,“單獨會面。”
當的一聲,納西莎手中的叉子掉在了桌上,聲音驚動了一旁搖籃裡的德拉科,嚇得他放聲大哭。
塞拉在一旁默不作聲地埋頭扒飯,卻覺得那些平時吃起來很美味的意式燉菜和黑麥面包此時卻實在沒什麼味道,她的胃好像被什麼抓緊了似的。
果然,在被襁褓中的哈利擊敗前,伏地魔的魂器都是可以與他本人聯系的。她腦子裡突然冒出這樣一個念頭,算是把心裡微微的緊張感平復了一點。
“哦,不!”納西莎顧不上兒子,臉色煞白,瞪著丈夫,“他見塞拉做什麼?”
“不知道。”盧修斯眉頭緊皺,在一塊丁骨小牛排上灑黑胡椒粉,那塊牛排看起來就要被黑胡椒埋住了。“迫切想見見這個馬爾福家族百年不遇的天才小女巫 他是這麼說的。”
納西莎呆呆坐著,驚恐的臉色,仿佛她正在跟一個巨怪共進晚餐,“那貝拉呢?她難道沒說什麼 ”她猛地抬頭問道。
“貝拉?”盧修斯一挑眉毛,諷刺地笑,“我以為你是知道的,茜茜,關於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蘭奇對她的主子有多麼的忠誠和敬畏 ”
“哦,爸爸,你想讓喉嚨著火嗎?”塞拉歎了口氣,顯然,這兩個大人比自己還要緊張。
她抽出自己的玩具小魔杖,隨意一揮,就把那塊可憐的牛排上的“胡椒山”移走了。
“塞拉 ”納西莎望著女兒,好像馬上就要哭出來了。
“好了,媽媽,”塞拉握住母親的手,用微笑安慰她,“只是一場會面而已,我想伏地魔還不至於對一個四歲的小女孩做什麼吧。”
聽到那個名字,馬爾福夫婦的臉色齊齊白了一下。
塞拉用餐巾抹了抹嘴,確保沒有面包渣或是湯漬留在上面,“爸爸,我想我們該走了,黑魔王不喜歡等人的。”她不著痕跡地吸了一口氣繼續緩解緊張,抬頭看向父親。
納西莎又哆嗦了一下,盧修斯歎了口氣,站起身牽過塞拉的小手,“茜茜,我們很快回來。”
納西莎也站起來,快步走過去,吻了丈夫和女兒,勉強擠出笑容,“早去早回,親愛的。”
盧修斯點點頭,握著塞拉的小手,“砰”的一聲,兩人消失不見了。
一陣天旋地轉之後,塞拉發現自己站在一處荒涼的山谷中。父親站在她的身旁,低沉著嗓子說:“約克郡的格摩洛德,他就在那裡面。”他指了指不遠處一棟房子。
天色早已黑了下來,房子裡一片漆黑,只有二樓一扇小窗裡透出昏暗的燈光,晚風送來烏鴉或是夜梟的號叫,頗有幾分陰森。
“塞拉,”盧修斯蹲下身來,雙手扶住女兒小小的肩膀,銀灰雙眸與蔚藍大眼平視,“我知道你很聰明,事實上,你是我所見過最有天分的孩子。不過,”他的語氣嚴肅起來,“黑魔王的強大絕不是現在的你所能抗衡的,所以,不論你心裡在想什麼,都要記住 小心謹慎。”
咦?塞拉抬頭看了盧修斯一眼,又垂下眼皮掩去眸中訝色。鉑金貴族的腹黑名聲還真不是蓋的,看來……他應該是很早就察覺到了自己的一點心思,唔,不行,看來自己火候還欠啊。
她抿了抿唇,微微一笑,掏出一粒小小的藥丸吞了下去,“爸爸,放心吧,你的女兒知道該怎麼做。”
“你剛剛吃了什麼?”盧修斯微微瞇起眼,如果他沒看錯的話,那應該是
“耳語精靈的眼淚。”塞拉輕快地沖父親眨眨眼,絲毫沒有為自己私自闖入父親書房做小賊的行徑感到羞愧或是別的什麼,就大大方方地說了出來。
“我一會兒就回來,爸爸。”說著她轉身走遠了。
盧修斯呆在原地久久說不出話來。他書房的辦公桌裡收藏有世上唯一一顆耳語精靈的眼淚,可有效封鎖大腦兩個小時,相當於最高端的大腦封閉術……這孩子,把這東西都翻出來了 或許自己真的是過於擔心了吧。
塞拉來到裡德爾府門前,深吸了口氣,敲了敲門。
門很快就被打開了。開門的是一位有著烏黑光潤卷發的年輕女子,見到塞拉,她稱得上是美麗的臉上露出幾分陰沉的笑意。
“嗨,小塞拉,最近好嗎?”她牽過塞拉,領著她往樓上走去。
這也是個可憐的女人,塞拉暗暗歎息地評論,對她的那個以殺人放火為樂趣的頂頭上司的愛戀之情,也最終導致了她的滅亡。
“我很好,貝拉姨媽。”她心裡嘀咕著,臉上露出天真的笑,“爸爸媽媽也很好。”
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蘭奇點點頭,來到一個房間門外,“主人就在裡面,你自己進去吧。”說著又打量了塞拉幾眼,“我真希望我的茜茜堂妹的女兒不會令我們失望。”她詭譎地笑著,走開了。
塞拉站在門前,感覺自己的身子有點僵硬。這世上或許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伏地魔的可怕了,而現在,四歲的她,除了前世的記憶外,的確沒有什麼能對抗黑魔頭的砝碼。
不過,記得原著中海格說了一句話,的確很有哲理:“該來的總歸回來……一旦來了,你就必須接受。”
於是,她扭曲著表情放松了一下面部肌肉,露出一個得體的淺笑,輕輕在門上敲了敲,直到門內一個輕柔的聲音響起:“進來。”她才深吸口氣,推門走了進去。
壁爐裡燃著熊熊的火焰,卻並不能給這陰冷的房間帶來多少溫暖。一位高挑的男子坐在寬大的扶手椅裡,烏黑微卷的頭發,英俊的相貌;他有一雙黑色的眼睛,若是仔細看便能在其中發現一抹妖異的紅。他右手一只高腳酒杯裡晃動著暗紅色的液體,在火光映襯下仿佛跳躍著的鮮血;一條粗大的蟒蛇圍繞著椅腿蜿蜒游弋,發出嘶嘶的聲音。
“晚上好,那麼 ”塞拉看到了依然保持著年輕時英俊容顏的伏地魔,情緒慢慢鎮定下來,“我該如何稱呼您?”
伏地魔笑了,這笑容為他的面容添上了一層冷酷之色。
“我厭惡‘湯姆·裡德爾’這個名字,”他左手在大蛇納吉尼身上來回撫摸著,“但我並不介意可愛的小賽拉這麼叫我。”他沖塞拉眨了眨眼,“不過,我更盼望著或許有朝一日 你能夠稱我一聲‘主人’。”
……寒……
果然聽到本人叫著“小塞拉”三個字,那惡寒的感覺可是比紙上寫的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她咽了口唾沫,盡量優雅地欠身行了一禮,“這將是我的榮幸,先生。”
“那麼,塞拉,”伏地魔仰頭將杯中液體一飲而盡,“來說說你聽到的所謂‘有趣的事吧’。”
來了!
塞拉暗暗捏了捏拳頭,臉上綻開四歲小女孩特有的純真可愛笑容,語氣微帶撒嬌,“是好長一件事情呢,湯姆,說起來會很麻煩的,或許你更願意直接讀取我的記憶?”
對於伏地魔這樣一位攝神取念大師來說,直接給他看自己的記憶,或許比任何口頭上說出來的語言更加真實可信。
況且,塞拉在心中暗自小得意了一下,是的,她已經將有關那段預言的記憶篡改了一下,只要黑魔王對她使用攝神取念 那麼他將會看到一段全然不同的回憶。
好吧,她承認她是自私而冷酷的 因為在新的預言裡,她已經將事情的重心轉移到了隆巴頓家的男孩身上,波特一家只不過略略一提。
也許 改變一切,並不會那麼難。
伏地魔眼中光芒一閃,“哦?是麼?那麼 好吧,如你所願,攝神 鑽心剜骨!”他突然間改口,用魔杖指著塞拉,厲聲說道。
塞拉一時沒回過神來,直到那道咒語帶著鋒芒擊中她的身子,她才意識到,或許 不,是的確,自己是犯了一個錯誤。
她覺得仿佛有一台大型絞肉機將自己的身體絞來絞去,仿佛每一塊骨頭都碎成了粉末,又凝聚成無數細小的尖針,狠狠扎向身體各處。那是一種深達靈魂的劇痛,她不禁吐出一口血來,倒在地上蜷縮成一團。
這年僅四歲的身體到底還是太脆弱啊,她微微苦笑著想。
“永遠不要試圖違背伏地魔的意願。”伏地魔冷冷看著蜷在地上痛苦地顫抖著的小女孩,聲音尖利而高亢,“他讓你用嘴說出來,你卻要求用攝神取念 這實在是一種再愚蠢不過的想法啊,親愛的小塞拉。”
可惡的變態、喜怒無常的瘋子!塞拉在心底咒罵著,什麼啊,難道用攝神取念會比用鑽心咒懲罰我更費勁嗎?
不過 也許……她真的是有些魯莽了,畢竟時間倉促,她並沒有准備充分
然而,她不能再考慮下去了,因為她突然感到胸口有某種力量擴散開來,瞬間就令她昏迷了過去。
伏地魔察覺到了女孩的不尋常:她不再顫抖,只是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裡,昏過去了?
“不要妄想欺騙伏地魔大人,塞繆絲·馬爾福。”伏地魔輕柔地說著,“你該懂得鑽心咒不會使人昏迷,那麼你就不該企圖利用昏迷來逃避懲罰……看來你真的不是個乖孩子呢,那麼好吧,鑽心剜骨!”又是一道咒語打在塞拉身上。
然而女孩還是一動不動。
“該死。”伏地魔低聲咒罵,“快快蘇醒!”又一道咒語打出。
塞拉依舊昏迷。
伏地魔怒哼一聲,厲聲叫著:“貝拉!”
貝拉特裡克斯推門進來,恭敬地行了一禮,“聽候您的吩咐,主人。”
“這丫頭昏過去了,”伏地魔余怒未消,用腳踢了踢塞拉的身子,“把她帶回去吧,真是沒用!”
塞拉再次醒來時,已是一個月之後了。從父親口中,她了解到她的昏迷是由於耳語精靈眼淚的副作用。而也正因為這次昏迷,令她失去了阻止斯內普洩密的最後機會。斯內普終究還是把那半則預言告訴給了伏地魔。
“哦,我的寶貝,”納西莎流著淚把塞拉緊緊摟在懷裡,“幸好你昏過去了,否則黑魔王他……”
塞拉用右手安撫地拍拍母親,左手卻在被子底下緊緊地握成了拳頭。
心中湧起巨大的挫敗感和無力感。
第一次想要改變西弗的命運,終究還是失敗了呢。她深深地低下頭,有點兒想哭的感覺。
從來沒有對力量這樣渴望過。
四歲的她,就算再怎麼聰慧過人,相比起伏地魔來說,畢竟還是太弱小了。那麼就請讓她快快長大吧 她要更加努力地學習更多的東西,盡一切力量使自己強大起來。
力量,是扭轉西弗命運的先決條件。
對角巷的初遇
“塞拉,再把那封信給我看看好嗎?”有著一頭鉑金色頭發、灰色眼眸的粉嫩小男孩用渴望的眼神看著自家姐姐。
“當然可以,德拉科。”塞拉慈愛地看著弟弟,將信遞給他。
看著信封上綠色墨水寫就的字跡,德拉科一下子興奮起來,高聲朗讀起信的內容。
霍格沃茨魔法學校
校長:阿不思·鄧布利多。
(國際魔法聯合會會長、巫師協會會長、默林爵士團一級魔法師)
親愛的馬爾福小姐:
我們愉快地通知您,您已獲准在霍格沃茨魔法學校就讀。隨信附上所需書籍及裝備一覽表。
學期定於九月一日開始。我們將於七月三十一日前靜候您的貓頭鷹帶來您的回信。
副校長(女)
米勒娃·麥格謹上
“親愛的,我想你該快點兒了。”納西莎匆匆走進餐廳,沖塞拉微笑,“你爸爸送你去對角巷後還要去部裡,今天他們好象有個重要的會議……”
“好的,媽媽,我已經准備好了。”塞拉精神抖擻地站起身,黑色長發如瀑滑下,蔚藍的眼睛仿佛蘊含著天空的高遠與大海的神秘 她已是個不折不扣的小美女了。
兩個月前,她剛剛過了十一周歲的生日。自那次與伏地魔會面後,已經過去了七年,該發生的一切都如宿命般發生了,除了她自己,一切都未曾有絲毫的改變。
七年來,她更加如饑似渴地學習,如同海綿一般汲取著知識,馬爾福莊園的藏書她早已全部讀完,現在,她期待的是霍格沃茨的圖書館 尤其是禁書區。
“媽媽,媽媽,”德拉科嫩嫩的嗓音喚著,試圖引起母親的注意,“媽媽,我也想去對角巷。”
“不行,德拉科。”納西莎拍拍兒子的頭,“你今天的功課還沒做完呢。”身為馬爾福家族的下一代族長,小德拉科身上的擔子可是不輕。
德拉科小臉一下子垮了下來,繼而又露出那種馬爾福家特有的高傲不懈的表情來,從鼻子裡哼了一聲,低聲咕噥了幾句,踱著方步走開了。
塞拉看著他故作老成的樣子,不禁笑出了聲來。
盧修斯用幻影移形將塞拉送到對角巷後就匆匆離開了,父女兩人約好中午十二點時在弗洛林冷飲店碰面。
街道兩邊盡是一些古式磚構建築,稀奇古怪的魔法商品琳琅滿目,穿著各色長袍的男女巫師步履匆匆。塞拉很有些興奮,說起來,自從她來到這個世界後就一直窩在家裡看書學習,幾乎足不出戶,這還是她第一次來到對角巷呢。
那麼……首先要去的是摩金夫人長袍專賣店,制作長袍需要一些時間,而她剛好可以趁這段時間去購買其他東西。塞拉手裡拿著霍格沃茨寄來的那張物品清單,來到了長袍店門口。
“嗨,上午好,親愛的。”摩金夫人熱情地將她迎進了店,“霍格沃茨的制服是嗎?請站到那邊的凳子上,我會讓我的助手為你量尺寸……”
塞拉饒有興趣地看著那條會動的軟尺在自己身上纏來繞去,眼角不經意一瞥,看到又有幾個人走了進來:一位身材矮胖的女士,三個男孩子,清一色火紅的頭發……
火紅的頭發?塞拉挑了挑眉毛,馬爾福家的經典動作她已練得無比純熟了。
“哦,珀西,我親愛的,”莫麗·韋斯萊看著其中一個年齡差不多與塞拉相仿的男孩子,“我很抱歉,可是比爾和查理的袍子真的是穿不下了,他們必須再來做套新的……也許你願意穿一套改過的舊袍子上學……”她語氣頗有些歉疚。
“沒事的,媽媽,”珀西·韋斯萊推了推牛角框眼鏡,“我不介意的,您已說過許多次了。”
聽他們說話間,塞拉的尺寸已經量好了,她走下凳子,於是摩金夫人又招呼比爾和查理過來量尺寸。
韋斯萊家族……或許是因為受父親影響,又或是因為斯內普,總之塞拉對這個有名的格蘭芬多家族並沒什麼好感,不過她並沒有表現出來,只是裝作沒看見一般,加快腳步想要走出去。
“嗨,親愛的,也是霍格沃茨的新生?”韋斯萊夫人眼尖地看到了已經一腳邁出店門的黑發少女,熱情地上前去打招呼。
塞拉只得把剛邁出去的腳縮了回來。“是的,夫人。”她干巴巴地說了一聲,臉上堆起馬爾福家招牌假笑。
“這是我兒子珀西,他也是今年要去上學的,”韋斯萊夫人一把拉過珀西,又指著那邊兩個紅發少年,“那邊是我大兒子比爾和二兒子查理,馬上就要讀六年級和四年級了。哦,你知道,這兩個小搗蛋鬼並不優秀……是的……但是比爾去年做了級長,他的成績還算過得去……至於查理,他的魁地奇打得很不錯……”
韋斯萊夫人滔滔不絕地說著,塞拉輕輕吐出一口氣,感覺自己臉上的表情已經快要僵掉了。
珀西眉毛輕輕擰啦起來,看了一眼母親,又有點不自在地抬眼看了看塞拉,塞拉禮貌地沖他微笑了一下,他的臉就變成和他頭發一樣的顏色了,慢慢低下頭去。
塞拉心裡覺得挺有意思的,她伸出手去,慶幸終於有個機會可以打斷韋斯萊夫人的演講了:“我叫塞繆絲·馬爾福。”她露出友善而矜持的笑容,“韋斯萊夫人是嗎?我常聽爸爸談起你們。”
珀西原本紅暈的臉色在聽到“馬爾福”三個字後立刻變成了醬紫色,他沒有理會塞拉伸出的手,只是低聲咕噥了幾句,轉過頭去不再看她。韋斯萊夫人立刻閉住了嘴,臉色也不是太好看,但她還是伸手與塞拉的手握了握。
塞拉挑了挑眉毛,“我還要去買書和坩堝,那麼失陪了,韋斯萊夫人。”她微一點頭,翩然走出了店門,耳邊隱隱傳來韋斯萊夫人訓斥珀西不懂禮貌的聲音。
從麗痕書店出來,塞拉放了個縮小咒在書上,塞進包裡。接著她轉身向巷子最深處走去,心情有些微的激動 她就要去買魔杖了。
前世的書中將購買魔杖的情景描繪得就像抽獎一般 每個人都有適合自己的魔杖,或者說,每根魔杖都有適合自己的主人。
一間看起來有些破舊的小店,褪色的紫色墊子上孤零零地擺著一根魔杖,招牌上寫:“奧利凡德 自公元前三百二十八年即制作精良魔杖。”
塞拉推門走了進去。店面很小,除了一條長椅外什麼也沒有,四周幾千個狹長的盒子幾乎碼到了天花板上。
“上午好,美麗的小姐。”輕柔的聲音響起,矮小的奧利凡德先生如一抹幽靈般輕快地滑了過來,把塞拉嚇了一跳。
“哦,你好,奧利凡德先生,”塞拉好奇地看著他銀色的眼眸,“塞繆絲·馬爾福。我來這裡是希望能夠找到一根屬於自己的魔杖。”她輕輕眨了眨那雙大海般的藍眼睛。
“哦,原來是尊敬的馬爾福小姐,”奧利凡德臉上的笑意更深,“我還記得二十三年前你父親來我這裡挑選他的魔杖……十二又四分之一英寸,白楊木,獨角獸毛,右手……對嗎?”
“是的,您記得很清楚。”塞拉開始在店裡轉悠,仰頭望著那些魔杖,“家父對您的魔杖質量評價很高。”
“哦,是的,是的,在這一點上我的顧客們沒有理由懷疑……”他從架子上抱下一堆魔杖來,“其實,並非是巫師在挑選魔杖,而是魔杖在選擇巫師……您用那只手?”
“右手。”
“好吧,那麼請試試看這個,十英寸,山毛櫸木,獨角獸毛……”奧利凡德遞給塞拉一根魔杖。
塞拉隨手一揮,“咕呱”一聲,從魔杖頂端蹦出一只綠色蟾蜍來,跳了幾跳,不見了。
“哦,看來這並不適合您,那麼再試試這個,十一英寸,松木,龍的神經。”
這次是冒出了一串鐵灰色的泡泡。
“……九英寸,黃杉木,鳳凰尾羽……”回答他的是一堆粉色的鼻涕蟲。
“……十又四分之一英寸,櫻桃木,獨角獸毛·……”一團褐色的煙霧,還夾雜著類似大糞蛋的氣味。
“啊,挑剔的小客人,”奧利凡德擦了擦額上的汗,試圖搬下更多的魔杖來。
“啊,請原諒。”塞拉叫住了店主。她心中忽地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十分玄妙。她回頭看去,一眼就捕捉到了那種奇怪感覺的源頭 貨架的角落裡,一個盒子不起眼地擺在那裡 ,呈髒兮兮的暗紅色。“能把那個拿給我看看嗎?”
奧利凡德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頓時眼睛一亮,“啊,我怎麼能把它給忘了呢!”他快步走過去,小心翼翼地將那個盒子捧了出來。
“十一又四分之一英寸,梧桐木,龍的神經,”奧利凡德忽地抬頭沖塞拉神秘一笑,“遙遠的東方的龍。”
塞拉微微動容。遙遠的東方?她想起了她的前世,那個美麗的國度,她的故鄉。她接過魔杖,閉上眼睛,仿佛有一道火焰流過整只右臂,她舉起了魔杖,輕輕一揮。
整間屋子一下子暗了下來,奧利凡德魔杖店的天花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浩瀚的夜空。那夜空不是常見的深藍色或玫瑰色,而是黑色,純正的天鵝絨般的黑色,華麗而神秘,高貴而冷漠,幾點稀疏的星辰掛在上面,既瞬息萬變又亙古不渝。
“哦,我的天吶……”奧利凡德呆呆地仰頭看著,喃喃自語,“簡直是神跡……太美了……哦,贊美梅林!”
塞拉也同樣呆住了,不知為何,她凝望這純黑的夜空,忽然鼻子一酸,有種想要流淚的感覺。但她很快便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一揮魔杖,小店又恢復了原狀。“謝謝您,奧利凡德先生,那麼這根魔杖的價格是?”
“七個加隆……”奧利凡德還是有點呆呆的,根本沒從方才的美景中回過神來。
塞拉微微一笑,付了錢,拿著魔杖走出了小店。
接下來是去買魔藥材料、坩堝及水晶小藥瓶。塞拉請店主幫忙將東西包好,趁這段時間,她便又在店裡閒逛起來。
忽地,她的目光被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吸引了。那是一張非洲樹蛇的蛇皮。塞拉想起在《哈2》中那鍋著名的復方湯劑,非洲樹蛇皮是其中主要的材料。她不禁伸過手去,想要拿起來仔細看一下。
然而,就在她伸出手的同時,另一只手也伸了過來,兩只手冷不防碰了一下,有各自馬上縮了回去。
塞拉抬頭看向那只手的主人,一看之下,不覺微微地呆住了,而後便是一陣欣喜從心底湧了上來,
那人有一頭油油的半長黑發,蒼白的臉色,高挺的鼻梁,深刻的五官,緊抿的薄唇,嚴酷的濃眉,著一襲黑袍,高瘦的身材……而最迷人的是他的眼睛,有人說它們像是空洞的漆黑隧道,有人說它們如同黑曜石一般,然而塞拉卻想起了剛才她用魔杖變出來的那一片夜空,深邃、華麗、高貴、冷漠……那是一雙有如夜空一般的眸子。
“我想,一年級新生似乎並不需要這東西。”看著喜形於色的少女,西弗勒斯·斯內普莫名奇妙之余又有幾分不耐煩,他嘴角浮起一絲譏誚,繼續毫不吝嗇地噴灑毒液,“我只希望像你這位小姐一樣的學生可不要被分到我的學院,不然恐怕今年的學院杯就不會是斯萊特林的了。”
塞拉聽著教授毫不留情的諷刺,絲毫也不覺得難受,只是從心底裡泛上來一股暖暖的幸福感:能親眼看到他,親耳聽到他說話,真好……不過聽到斯內普教授最後一句話,她還是忍不住笑了,“我很抱歉,先生,”她輕柔的笑著,略略一欠身,“不過,作為一名馬爾福,我想我是非進斯萊特林不可的。”
從沒見過能對他的毒舌免疫的學生,斯內普不由皺起了眉,“馬爾福?”
“是的,教授,”塞拉行了一個標准的貴族禮,“我叫塞繆絲·馬爾福,我常聽我父親說起您,我弟弟德拉科的教父,斯萊特林學院的院長,”她又俏皮地沖教授眨了眨眼,“不介意的話,您也可以叫我塞拉。”
聽到馬爾福的名字,斯內普的臉色緩和了一些,“那麼請代我向你父母問好,馬爾福小姐。”他沖塞拉點點頭,付過非洲樹蛇皮的錢,大踏步走了出去,黑袍如雲般在身後翻滾著。
塞拉急忙追出去,四下張望,卻見街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那個黑袍翻卷的身影卻早已消失不見。
她眉心淺斂,輕輕地歎了口氣,在微微失望的同時,又莫名感到一股甜蜜縈繞在心間:她千辛萬苦地,越過時間與空間的阻隔來到這裡,就是為了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