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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HP)教我如何不愛你》作者:枉憑欄【完結】

《(HP)教我如何不愛你》作者:枉憑欄【完結】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仙朵拉 您是第28288個瀏覽者
文案:
帶著對羅琳大神的無限怨念和對教授的無比熱愛,女主穿越了……
一朝夢醒,居然發現自己變成了馬爾福家的長女、小龍包子的姐姐∼∼
面對一大一小兩位鉑金帥鍋,調戲之餘——
最重要的還是改變西弗的命運,給他幸福∼∼
可是,這場對紅發綠眼女和無鼻蛇面男打響的戰鬥,她真的能夠那麼輕鬆地就勝利麼?

本文女主總體來說腹黑強大,但因為粉癡情,所以一遇到教授就比較沒轍鳥∼∼過程會有點小虐,但絕對HE∼

主角:塞拉(塞繆絲·馬爾福),西弗勒斯·斯內普┃ 配角:HP眾龍套

[ 本帖最後由 end90101 於 2015-4-19 11:55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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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生在忌辰裡的女孩

  迷迷茫茫的黑暗中,我聽到了指引我方向的聲音。她這樣說:
  “你為何不去搭救你如此心愛的人?
  他曾為你脫離了世上庸俗的人群;
  難道你不曾看見威脅著他的死神?
  那死神就伏在大海也難以匹敵的波濤洶湧的江河。”
  於是,我答了
  “世上沒有任何人會像我,
  在聽罷這番話後立即動作,
  力圖尋求安全,規避災禍。
  我就這樣離開我的天國福地,
  降臨到這裡。”
   (意)但丁《神曲·地獄·貝阿特麗切的救援》
  第一章降生在忌辰裡的女孩
  1976年5月2日凌晨4:30。這正是美麗的暮春時節,太陽尚未爬上地平線,月亮卻已黯淡失去光澤,夜空裡只剩幾枚星辰在閃耀,亮閃閃的 尤其是仙王座的幾顆主星。
  “啊 好痛!盧修斯!你……你還在嗎……啊!”女人痛苦的尖叫斷斷續續從馬爾福莊園主樓傳出,仿佛在經受一場酷刑一般。
  “我在,我在!該死……茜茜,堅持住!”年輕男子焦躁地咆哮,緊緊握住妻子蒼白汗濕的手,“該死!馬普爾夫人,就不能來點兒緩和劑嗎?一勺就行!”
  “哦,老爺,我想你該清楚,緩和劑那種東西對一名產婦來說並沒有什麼好處。”馬普爾夫人慢吞吞地開口,一揮魔杖又加了一道保護咒在納西莎隆起的腹部,“老爺,我想 或許你願意把那邊桌上的巧克力拿過來給夫人嘗嘗。”
  焦急的白金貴族似乎壓根兒就忘記了世上還有一種叫做“飛來咒”的咒語存在,於是他急急忙忙起身,探手去拿巧克力,卻又不慎踢到了床邊的小凳子,凳子上擺放的各式魔藥灑落,混合在一起,頓時引來一連串的小型爆炸,名貴的雪絨波斯地毯剎那焦黑一片。
  “哦,看在老天的份上!”盧修斯氣急敗壞地怒吼,“多比!”
  家養小精靈聞聲而現,打了個響指,一片狼藉的地毯恢復如新。
  “啊 盧修斯!”納西莎又是一聲尖叫。
  盧修斯快步走過去握住妻子的手,途中又踢翻了數個藥瓶藥罐,多比一路小跑跟在他身後,不斷地打響指,辟裡啪啦聲不絕於耳。
  “我們從不去聖芒戈,”樓下長廊裡,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的畫像傲慢地微笑,“因為我們通常都備有私人的醫生和護理師。”
  又過了一個小時,晨光熹微,屏住呼吸整整一夜的馬爾福莊園終於迎來了一聲嘹亮的嬰兒啼哭,莊園裡所有的活物 包括那些畫像們 都松了一口氣。
  同樣的,她 也松了一口氣。
  誰也不知道剛才在納西莎的腹中經歷了怎樣詭譎的一幕。
  剛剛睜開眼,她就發現情況不對頭 這裡不是她熟悉的小房間,而是 某個黑暗溫暖寂靜的地方。
   不對,睜……眼?
  眼呢?眼在哪兒?
  她心裡一緊 假如目前狀態下的她還有心髒這東西的話 隨即有些驚慌地意識到,現在的她,竟然沒有任何外在形體,而只是 一團類似於氣體的東西,或者說,更像是一縷魂魄。
  怎麼回事?難道她已經死了?她驚疑不定地想著,不對啊,幾分鍾前她還趴在床上一邊抹眼淚一邊看《哈7》,一邊詛咒羅琳大神一邊哀悼她最心愛的教授之死 怎麼就糊裡糊塗地到了這鬼地方了?最重要的是 她怎麼只剩下魂兒了?
  正胡思亂想著,忽然察覺身邊有什麼東西 或是有什麼活物存在著。她心裡一陣激動,“飄”了過去。
  然而,只看了一眼,她就失望了。那個“活物”很小,大約只有成年人手掌那麼大,小小的一團蜷縮在那裡,泛著微弱的灰色光芒,忽明忽暗,好像風中的殘燭。
  不知為什麼,她心裡莫名地清楚,這個 也是一縷魂魄,而且是一抹快要逝去的殘魂。
  果然,那團小小的灰光掙扎著閃了幾下,就徹底湮滅了,四周又歸於闃靜黑暗。
  然而,就在那小東西消失的一瞬間,她卻突然感到四周一陣灼熱,繼而溫度越來越高,還伴隨著猛烈的擠壓、碰撞
  擠壓的力度越來越大,她根本無從抵抗,就隨著那股力量慢慢朝著某個方向滑動著 不過,她好像又擁有身體了 這是目前來說唯一值得慶幸的一件事。
  不知過了多久,前方黑暗的隧道出現了一絲光亮,她奮力向光明的地方拱 請原諒她暫時找不到更加合適的動詞 過去,來不及再考慮別的,現在,她只想要呼吸 因為她覺得胸口越來越悶了,好像整個肺部被水浸透了似的。
  終於,大量冰冷卻新鮮的空氣闖入了她的氣管,她感到肺部又痛又癢,想咳嗽 可她做不到 於是,她就聽見自己的喉嚨裡發出了一聲震耳欲聾的 啼哭。
  “盧修斯,”納西莎虛弱地躺在床上,微微抬起手,“把孩子……抱給我看看。”
  “親愛的,你辛苦了。”盧修斯懷裡抱著一個小小的襁褓走了過來,臉上帶著初為人父的喜悅。他憐惜地看著妻子蒼白的臉色,將孩子遞到她懷裡,“是個女孩子。”
  納西莎輕柔地接過,仿佛那是什麼易碎的珍寶。她垂頭看著那張皺巴巴的粉紅色的小臉,眼中的憐愛滿滿的像要溢出來。“哦,真是個可愛的小家伙。”她欣喜地說,“她有一頭黑色的胎發 我記得馬爾福家的發色可都是鉑金色的 哦,對了,除了她曾祖父。還有,瞧,這雙蔚藍的眼睛 真美麗啊,雖然不是灰色的……但她有安格羅·薩克遜人的血統 我的祖母就是來自那裡,她的眼睛就好像大海一般……”
  盧修斯始終微笑著看著妻子喃喃自語,過了好一會兒,他才不得不出聲打斷她:“是的,這很好,瞧,她一直盯著我們看呢,肯定是個聰明的姑娘。那麼 茜茜,你給我們的女兒取了什麼好名字嗎?”納西莎一刻也捨不得把目光從女兒身上移開。她的小女兒,不知為什麼,此刻的神情有點僵硬,小嘴微微張開,藍眼睛呆滯地瞪著面前的父母 咳,這真的不算是什麼聰明的表情。
  沉浸在喜悅中的納西莎並未注意到女兒怪異的神態,只問:“哦,是的,我差點兒忘了,昨晚的星星怎麼樣?”
  “咳,親愛的,你知道我的天文學一向只能拿‘P’。”盧修斯有些尷尬。
  “是仙王座。”馬普爾夫人推門進來,輕快地說著。她端過來一杯熱可可,“我希望你能盡快把它喝下去,夫人。”
  “謝謝,愛莉。”納西莎接過杯子啜了一口,“仙王座嗎……那麼就是Cepheus了……塞繆絲·馬爾福。你覺得呢,親愛的?”
  “很美的名字。”盧修斯伸出食指輕碰小女孩的臉蛋,“是希臘人呢……我的小公主,塞拉。”
  盧修斯?馬爾福?茜茜?鉑金色?天文學?還有 還有那個似乎很耳熟的 “P”?
  所有這些關鍵詞,眼前這些人的外貌,還有那一口高貴矜持的倫敦口音英語 都昭示著一個鐵一般的事實
  她穿越到《哈利·波特》的世界裡了。
  小小的嘴巴緩緩呼出一口氣,她淡定了。
  但是,還是掩飾不住微微上翹的嘴角和越來越飛揚的心情。
  而且,令她比較欣慰的是,剛剛聽盧修斯說,自己還是女孩子。
  那麼,她應該是小龍的姐姐或者妹妹咯?
  看來,剛剛消失的那縷灰色的魂魄應該就是這具身體本來的主人了。
  這真的是一種很奇妙的緣分呢 她微閉了眼,頭枕在納西莎柔軟的胸口上。前世的她是中國人,也許這一世的黑發正是由此而來?
  不知道現在是哪一年,救世主哈利出生了沒有?伏地魔倒台了沒有?盧修斯帥哥看起來還很年輕,戰爭結束了嗎?
  還有,教授……
  想到那個人,她心裡又不由一痛,想起原著中他的命運,心中苦澀:最喜愛的那個人,西弗勒斯·斯內普,終究還是躲不過死亡的命運……
  她慢慢地記起來了,那天剛好是2008年5月2日,她讀完了《哈利·波特與死亡聖器》的最後一個字,掩卷闔目,而後,她便昏昏睡過去了,只記得入睡前最後一個念頭是:如果,如果有幸去到他的身邊,她一定一定,要給他幸福……
  再後來,她就真的來到了這裡,這個有他的世界。
  她還記得,教授死去的那天,是1998年5月2日。
  原來,她是降生在忌辰裡的女孩。

  塞拉的憂慮

  “塞拉,塞拉,你在哪兒?”納西莎匆匆走過長廊,來到花園中,不意外地發現四歲的女兒蹲在一叢長有暗紫色大鋸齒葉的植物旁,左手捧一本打開的磚頭大書,右手在那株植物上輕輕撫摸著。
  “哦,我的孩子,我想你該去吃午飯了。”納西莎彎下腰微笑著,目光裡有些欣慰又有些心疼,是啊,誰能想象一個年僅四歲的小女孩就已經能看懂像是《黑魔法植物及其效用》這種艱澀深奧的書籍呢?
   不過,這也是無可厚非的事情,畢竟,他們的女兒可是個無可辯駁的魔法天才,這一點,在她一歲零三個月時用一根玩具魔杖將一只波爾多酒杯完美地變成了一個蘋果後,便初現端倪了。而後便一發不可收拾,尤其在變形、魔咒、魔藥學等方面展現出了極高的天賦,並且像每個馬爾福一樣,她對於黑魔法也有著超乎尋常的熱愛。
  馬爾福家族的歷史極其古老,向上可追溯到四巨頭時期,一千多年下來,莊園中的藏書汗牛充棟,尤其在黑魔法方面,更有許多早已絕版失傳的孤本、善本,塞拉還不會走路時便已開始讀書了,她的勤勉令每一個認識她的人歎為觀止。
  “她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天才,”盧修斯總會帶著矜持的自得這樣評論,“但她的勤奮足以令她將來的成就遠遠超過絕大多數的天才們。”
  這樣想著,納西莎的臉上也流露出了那種矜持的自得。
   又開始沒事兒偷著樂了。塞拉早就注意到了母親的神情,暗暗歎了一口氣。人們總是認為天才等於一切。
  “媽媽,中午好。”她抬頭沖納西莎一笑,又低頭去看那株植物,“我想這棵紫色魔芋應該已經成熟了吧。”她說著掀起一片碩大的葉子,露出葉片下一顆雞蛋大小的暗紫色果實。
  “你說的沒錯,親愛的。不過你現在真的該去吃飯了。”納西莎伸手去摘那枚果實,“至於這個,就交給我好了,我想 ”
  “哦,停下,媽媽!”塞拉眉頭一皺,右手一揮,納西莎頓時感到自己的手好象被一種莫名的力量阻住了,再也伸不過去,而後那顆果實就自動脫離了枝干,緩緩漂浮在半空中。
  “紫色魔芋的果實含有劇毒,不能直接觸碰。”塞拉摸出一個小木匣,手指微動,指揮著果實進入了匣子,“啪”的一聲,盒蓋自動蓋上。她微笑著把盒子遞給納西莎,心裡卻確定了一件事 納西莎當年上草藥課時肯定不怎麼專心。
  “哦,塞拉 剛才那是 ”納西莎有些激動地看著女兒,又驚又喜。
  “是的,無杖魔法。”塞拉淡淡笑著,“不過也只練會了一個漂浮咒而已。”
  “哦,我親愛的!你真是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老天,你真是個天才!”納西莎一把抱起塞拉,在她臉上不停吻著,“什麼時候練會的?哦,或許該讓你爸爸看看 ……”
  塞拉被納西莎抱在懷裡,纖長的睫毛垂下,掩去了眼中神色。
  天才?是啊,也許是吧。
  但是,她未來所要面對的敵人,是僅僅“天才”兩個字便能戰勝的嗎?
  不論是伏地魔,還是老蜜蜂鄧布利多,都已經被她歸類到了終極大Boss的范疇裡,而自己僅僅魔法強大又頂什麼用呢?意志、心機、智謀、城府 這所有的一切,她都需要學會並且十分精通,才有可能打贏這場或許會延續十幾年的戰斗。
  而且,她穿越女和斯內普雙面間諜的身份,已經決定了,這場戰斗,她只能孤軍奮戰,沒有人能夠幫得了她。
  不夠,不夠啊!她學的還遠遠不夠呢!她這樣想著:只有拼命地學習,令自己足夠強大,才有可能幫助教授擺脫那悲哀的宿命。
  不過,想到教授有可能因為自己的努力而最終得到幸福 她還是會時常忍不住地微笑,從而更加自虐一般地學習並且對一切辛苦都甘之如飴。
  來到這世上的四年,她和斯內普一面也未曾見過,而一個月前,她的弟弟德拉科出生時,斯內普也只是寫了信來,並表示願意成為兩個孩子的教父。
  不過,當塞拉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毫不猶豫地拒絕了。笑話,本來倒追那麼一個別扭毒舌而且早已心有所屬的男人就夠難的了,干嘛還要再來一層“父女”關系給自己添堵?
  她就此事對父母做出的解釋倒也挺圓滑:“爸爸,媽媽,難道教父或者教母的身份,不是該在那個孩子剛剛出生的時候就確定下來的嗎?”她心裡打著小算盤,表面上卻十分乖巧地說,“我今年都四歲了,為什麼還要找一位教父呢?”
  馬爾福夫婦考慮了一陣,覺得這話挺有道理,況且女兒從小就很有主見,一般認定了的事,便很難再讓她改變主意。於是,斯內普便只成為了德拉科一個人的教父。
  對於她在魔法上表現出的驚人天賦,馬爾福夫婦喜憂參半:喜的是自己的女兒將來必然能成為一名傑出的女巫;而憂的則是……
  是的,伏地魔,黑魔王,那個連名字都不能提的人。
  盧修斯和斯內普都是食死徒,而馬爾福家出了這樣一個天才,伏地魔不可能不知道,盧修斯更不可能瞞得過去,因為絕對忠於黑魔王的萊斯特蘭奇夫婦都見過塞拉。
  而令人擔憂的是,這四年來,伏地魔壓根就沒在盧修斯面前提過塞拉的事,仿佛根本不知道有這麼一個人。正是黑魔王這種曖昧不明的態度,令馬爾福夫婦日夜寢食難安。
  唉,鹹吃蘿卜淡操心哪,這些人真是。塞拉摸摸鼻子。有些事情,他們注定永遠也不可能知道 比如,她早就跟黑魔王接上頭了這件事。
  是的,日記,伏地魔十六歲時制作的第一個魂器,她一年前在那間巨大的藏書室裡找到的,所以只能跟湯姆·裡德爾 這個伏地魔五十年前的魂片閒聊了。所幸她心志堅韌,並不會被引誘了去。而湯姆也確實態度和藹,談笑間令人如坐春風,而且學識淵博,她有許多不懂的魔法問題都是在這本日記上獲得答案的。
  不過 眼下正有一件事,已經急到眉毛尖了。
  現在是二月末,而西比爾·特裡勞妮將會在三月初作出那個有關救世之星和黑魔頭的重大預言,斯內普會偷聽到這個預言並且復述給伏地魔……從而令他背負上了一生痛苦的罪孽 間接害死莉莉·伊萬斯。
  想起那個名字,那個象征著斯內普心中最純潔美麗的百合花的名字,她微微歎了口氣,然而除了把心頭泛起的一絲苦澀強壓下去,她什麼也做不了。
  她也曾考慮過伏地魔不知道預言的後果 莉莉和詹姆不會死,哈利不會失去雙親,斯內普或許會繼續被妒忌煎熬但至少不會背上那沉重的罪孽……但同樣的,根據那個預言,納威·隆巴頓將成為新的救世之星,斯內普恐怕也會繼續呆在食死徒陣營……
  哦,好吧,如果非要讓伏地魔知道那個預言,她也希望那個告密者是她。讓她來做好了。
  想到這兒,她吸了吸鼻子,哦,塞繆絲·馬爾福,你是多麼的偉大啊。
  所以 也許,她應該在近期跟伏地魔見上一面。
  於是她咽下最後一口芝士濃湯,跳下椅子,“媽媽,我吃飽了!”她邁開小短腿,匆匆跑回自己房間,留下納西莎用不滿的眼光看著她的背影。
  塞拉回到房間,從櫃子裡翻出一本黑色皮面的日記,定定神,羽毛筆沾滿了墨水,寫了下去。
  “嗨,湯姆,午安。”她一邊寫,一邊苦苦思考到時候怎樣跟黑魔王大人解釋她是如何知道那個預言的。嗯 是不是該把髒水直接潑到西比爾·特裡勞妮身上?
  “嗨,塞拉,又有問題了?”雪白的紙頁上悄然浮現出字跡,看來有幾分詭異。
  ……回復得可真快。
  塞拉暗暗腹誹,她這邊還沒考慮好怎麼開口呢。
  躊躇了一會兒,她才落下筆,慢吞吞地寫道:“哦,湯姆,我碰巧知道了一件有趣的事 我想或許你有興趣知道。”
  “那麼,請說說看吧,小塞拉。”這次倒是停頓了一會兒才顯示出字跡,年輕的黑魔王似乎在仔細琢磨她的話。
  塞拉控制不住地抽搐了一下,說起來,他們認識也有將近一年了,可她還是沒法習慣“小塞拉”這樣的三個字從伏地魔嘴裡說出來 或者是寫出來。
  她挑了挑眉毛,故意停頓了一會兒 這樣可以讓魔王大人以為她在為難,從而說明這件事的重要性 才下筆:“哦,湯姆,你知道,也許這件事由我面對面告訴你會更好。”
  日記沉默了許久,終於閃現出兩個字:“好吧。”而後,日記本就自動合上了,伏地魔單方面結束了這次談話。
  塞拉重重吐出一口氣,很好,他答應了。
  那麼 接下來還有一項重要的任務,就是
  她大大的藍眼睛瞄向盧修斯的書房,點了點頭。

  黑魔頭與失落的預言

  “黑魔王要見塞拉。”馬爾福家的晚餐桌上,盧修斯面色凝重,“單獨會面。”
  當的一聲,納西莎手中的叉子掉在了桌上,聲音驚動了一旁搖籃裡的德拉科,嚇得他放聲大哭。
  塞拉在一旁默不作聲地埋頭扒飯,卻覺得那些平時吃起來很美味的意式燉菜和黑麥面包此時卻實在沒什麼味道,她的胃好像被什麼抓緊了似的。
   果然,在被襁褓中的哈利擊敗前,伏地魔的魂器都是可以與他本人聯系的。她腦子裡突然冒出這樣一個念頭,算是把心裡微微的緊張感平復了一點。
  “哦,不!”納西莎顧不上兒子,臉色煞白,瞪著丈夫,“他見塞拉做什麼?”
  “不知道。”盧修斯眉頭緊皺,在一塊丁骨小牛排上灑黑胡椒粉,那塊牛排看起來就要被黑胡椒埋住了。“迫切想見見這個馬爾福家族百年不遇的天才小女巫 他是這麼說的。”
  納西莎呆呆坐著,驚恐的臉色,仿佛她正在跟一個巨怪共進晚餐,“那貝拉呢?她難道沒說什麼 ”她猛地抬頭問道。
  “貝拉?”盧修斯一挑眉毛,諷刺地笑,“我以為你是知道的,茜茜,關於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蘭奇對她的主子有多麼的忠誠和敬畏 ”
  “哦,爸爸,你想讓喉嚨著火嗎?”塞拉歎了口氣,顯然,這兩個大人比自己還要緊張。
  她抽出自己的玩具小魔杖,隨意一揮,就把那塊可憐的牛排上的“胡椒山”移走了。
  “塞拉 ”納西莎望著女兒,好像馬上就要哭出來了。
  “好了,媽媽,”塞拉握住母親的手,用微笑安慰她,“只是一場會面而已,我想伏地魔還不至於對一個四歲的小女孩做什麼吧。”
  聽到那個名字,馬爾福夫婦的臉色齊齊白了一下。
  塞拉用餐巾抹了抹嘴,確保沒有面包渣或是湯漬留在上面,“爸爸,我想我們該走了,黑魔王不喜歡等人的。”她不著痕跡地吸了一口氣繼續緩解緊張,抬頭看向父親。
  納西莎又哆嗦了一下,盧修斯歎了口氣,站起身牽過塞拉的小手,“茜茜,我們很快回來。”
  納西莎也站起來,快步走過去,吻了丈夫和女兒,勉強擠出笑容,“早去早回,親愛的。”
  盧修斯點點頭,握著塞拉的小手,“砰”的一聲,兩人消失不見了。
  一陣天旋地轉之後,塞拉發現自己站在一處荒涼的山谷中。父親站在她的身旁,低沉著嗓子說:“約克郡的格摩洛德,他就在那裡面。”他指了指不遠處一棟房子。
  天色早已黑了下來,房子裡一片漆黑,只有二樓一扇小窗裡透出昏暗的燈光,晚風送來烏鴉或是夜梟的號叫,頗有幾分陰森。
  “塞拉,”盧修斯蹲下身來,雙手扶住女兒小小的肩膀,銀灰雙眸與蔚藍大眼平視,“我知道你很聰明,事實上,你是我所見過最有天分的孩子。不過,”他的語氣嚴肅起來,“黑魔王的強大絕不是現在的你所能抗衡的,所以,不論你心裡在想什麼,都要記住 小心謹慎。”
  咦?塞拉抬頭看了盧修斯一眼,又垂下眼皮掩去眸中訝色。鉑金貴族的腹黑名聲還真不是蓋的,看來……他應該是很早就察覺到了自己的一點心思,唔,不行,看來自己火候還欠啊。
  她抿了抿唇,微微一笑,掏出一粒小小的藥丸吞了下去,“爸爸,放心吧,你的女兒知道該怎麼做。”
  “你剛剛吃了什麼?”盧修斯微微瞇起眼,如果他沒看錯的話,那應該是
  “耳語精靈的眼淚。”塞拉輕快地沖父親眨眨眼,絲毫沒有為自己私自闖入父親書房做小賊的行徑感到羞愧或是別的什麼,就大大方方地說了出來。
  “我一會兒就回來,爸爸。”說著她轉身走遠了。
  盧修斯呆在原地久久說不出話來。他書房的辦公桌裡收藏有世上唯一一顆耳語精靈的眼淚,可有效封鎖大腦兩個小時,相當於最高端的大腦封閉術……這孩子,把這東西都翻出來了 或許自己真的是過於擔心了吧。
  塞拉來到裡德爾府門前,深吸了口氣,敲了敲門。
  門很快就被打開了。開門的是一位有著烏黑光潤卷發的年輕女子,見到塞拉,她稱得上是美麗的臉上露出幾分陰沉的笑意。
  “嗨,小塞拉,最近好嗎?”她牽過塞拉,領著她往樓上走去。
  這也是個可憐的女人,塞拉暗暗歎息地評論,對她的那個以殺人放火為樂趣的頂頭上司的愛戀之情,也最終導致了她的滅亡。
  “我很好,貝拉姨媽。”她心裡嘀咕著,臉上露出天真的笑,“爸爸媽媽也很好。”
  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蘭奇點點頭,來到一個房間門外,“主人就在裡面,你自己進去吧。”說著又打量了塞拉幾眼,“我真希望我的茜茜堂妹的女兒不會令我們失望。”她詭譎地笑著,走開了。
  塞拉站在門前,感覺自己的身子有點僵硬。這世上或許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伏地魔的可怕了,而現在,四歲的她,除了前世的記憶外,的確沒有什麼能對抗黑魔頭的砝碼。
  不過,記得原著中海格說了一句話,的確很有哲理:“該來的總歸回來……一旦來了,你就必須接受。”
  於是,她扭曲著表情放松了一下面部肌肉,露出一個得體的淺笑,輕輕在門上敲了敲,直到門內一個輕柔的聲音響起:“進來。”她才深吸口氣,推門走了進去。
  壁爐裡燃著熊熊的火焰,卻並不能給這陰冷的房間帶來多少溫暖。一位高挑的男子坐在寬大的扶手椅裡,烏黑微卷的頭發,英俊的相貌;他有一雙黑色的眼睛,若是仔細看便能在其中發現一抹妖異的紅。他右手一只高腳酒杯裡晃動著暗紅色的液體,在火光映襯下仿佛跳躍著的鮮血;一條粗大的蟒蛇圍繞著椅腿蜿蜒游弋,發出嘶嘶的聲音。
  “晚上好,那麼 ”塞拉看到了依然保持著年輕時英俊容顏的伏地魔,情緒慢慢鎮定下來,“我該如何稱呼您?”
  伏地魔笑了,這笑容為他的面容添上了一層冷酷之色。
  “我厭惡‘湯姆·裡德爾’這個名字,”他左手在大蛇納吉尼身上來回撫摸著,“但我並不介意可愛的小賽拉這麼叫我。”他沖塞拉眨了眨眼,“不過,我更盼望著或許有朝一日 你能夠稱我一聲‘主人’。”
  ……寒……
  果然聽到本人叫著“小塞拉”三個字,那惡寒的感覺可是比紙上寫的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她咽了口唾沫,盡量優雅地欠身行了一禮,“這將是我的榮幸,先生。”
  “那麼,塞拉,”伏地魔仰頭將杯中液體一飲而盡,“來說說你聽到的所謂‘有趣的事吧’。”
   來了!
  塞拉暗暗捏了捏拳頭,臉上綻開四歲小女孩特有的純真可愛笑容,語氣微帶撒嬌,“是好長一件事情呢,湯姆,說起來會很麻煩的,或許你更願意直接讀取我的記憶?”
   對於伏地魔這樣一位攝神取念大師來說,直接給他看自己的記憶,或許比任何口頭上說出來的語言更加真實可信。
  況且,塞拉在心中暗自小得意了一下,是的,她已經將有關那段預言的記憶篡改了一下,只要黑魔王對她使用攝神取念 那麼他將會看到一段全然不同的回憶。
  好吧,她承認她是自私而冷酷的 因為在新的預言裡,她已經將事情的重心轉移到了隆巴頓家的男孩身上,波特一家只不過略略一提。
   也許 改變一切,並不會那麼難。
  伏地魔眼中光芒一閃,“哦?是麼?那麼 好吧,如你所願,攝神 鑽心剜骨!”他突然間改口,用魔杖指著塞拉,厲聲說道。
  塞拉一時沒回過神來,直到那道咒語帶著鋒芒擊中她的身子,她才意識到,或許 不,是的確,自己是犯了一個錯誤。
  她覺得仿佛有一台大型絞肉機將自己的身體絞來絞去,仿佛每一塊骨頭都碎成了粉末,又凝聚成無數細小的尖針,狠狠扎向身體各處。那是一種深達靈魂的劇痛,她不禁吐出一口血來,倒在地上蜷縮成一團。
   這年僅四歲的身體到底還是太脆弱啊,她微微苦笑著想。
  “永遠不要試圖違背伏地魔的意願。”伏地魔冷冷看著蜷在地上痛苦地顫抖著的小女孩,聲音尖利而高亢,“他讓你用嘴說出來,你卻要求用攝神取念 這實在是一種再愚蠢不過的想法啊,親愛的小塞拉。”
  可惡的變態、喜怒無常的瘋子!塞拉在心底咒罵著,什麼啊,難道用攝神取念會比用鑽心咒懲罰我更費勁嗎?
  不過 也許……她真的是有些魯莽了,畢竟時間倉促,她並沒有准備充分
  然而,她不能再考慮下去了,因為她突然感到胸口有某種力量擴散開來,瞬間就令她昏迷了過去。
  伏地魔察覺到了女孩的不尋常:她不再顫抖,只是一動不動地躺在那裡,昏過去了?
  “不要妄想欺騙伏地魔大人,塞繆絲·馬爾福。”伏地魔輕柔地說著,“你該懂得鑽心咒不會使人昏迷,那麼你就不該企圖利用昏迷來逃避懲罰……看來你真的不是個乖孩子呢,那麼好吧,鑽心剜骨!”又是一道咒語打在塞拉身上。
  然而女孩還是一動不動。
  “該死。”伏地魔低聲咒罵,“快快蘇醒!”又一道咒語打出。
  塞拉依舊昏迷。
  伏地魔怒哼一聲,厲聲叫著:“貝拉!”
  貝拉特裡克斯推門進來,恭敬地行了一禮,“聽候您的吩咐,主人。”
  “這丫頭昏過去了,”伏地魔余怒未消,用腳踢了踢塞拉的身子,“把她帶回去吧,真是沒用!”
  塞拉再次醒來時,已是一個月之後了。從父親口中,她了解到她的昏迷是由於耳語精靈眼淚的副作用。而也正因為這次昏迷,令她失去了阻止斯內普洩密的最後機會。斯內普終究還是把那半則預言告訴給了伏地魔。
  “哦,我的寶貝,”納西莎流著淚把塞拉緊緊摟在懷裡,“幸好你昏過去了,否則黑魔王他……”
  塞拉用右手安撫地拍拍母親,左手卻在被子底下緊緊地握成了拳頭。
  心中湧起巨大的挫敗感和無力感。
  第一次想要改變西弗的命運,終究還是失敗了呢。她深深地低下頭,有點兒想哭的感覺。
  從來沒有對力量這樣渴望過。
  四歲的她,就算再怎麼聰慧過人,相比起伏地魔來說,畢竟還是太弱小了。那麼就請讓她快快長大吧 她要更加努力地學習更多的東西,盡一切力量使自己強大起來。
  力量,是扭轉西弗命運的先決條件。

  對角巷的初遇

  “塞拉,再把那封信給我看看好嗎?”有著一頭鉑金色頭發、灰色眼眸的粉嫩小男孩用渴望的眼神看著自家姐姐。
  “當然可以,德拉科。”塞拉慈愛地看著弟弟,將信遞給他。
  看著信封上綠色墨水寫就的字跡,德拉科一下子興奮起來,高聲朗讀起信的內容。
  霍格沃茨魔法學校
  校長:阿不思·鄧布利多。
  (國際魔法聯合會會長、巫師協會會長、默林爵士團一級魔法師)
  親愛的馬爾福小姐:
  我們愉快地通知您,您已獲准在霍格沃茨魔法學校就讀。隨信附上所需書籍及裝備一覽表。
  學期定於九月一日開始。我們將於七月三十一日前靜候您的貓頭鷹帶來您的回信。
  副校長(女)
  米勒娃·麥格謹上
  “親愛的,我想你該快點兒了。”納西莎匆匆走進餐廳,沖塞拉微笑,“你爸爸送你去對角巷後還要去部裡,今天他們好象有個重要的會議……”
  “好的,媽媽,我已經准備好了。”塞拉精神抖擻地站起身,黑色長發如瀑滑下,蔚藍的眼睛仿佛蘊含著天空的高遠與大海的神秘 她已是個不折不扣的小美女了。
  兩個月前,她剛剛過了十一周歲的生日。自那次與伏地魔會面後,已經過去了七年,該發生的一切都如宿命般發生了,除了她自己,一切都未曾有絲毫的改變。
  七年來,她更加如饑似渴地學習,如同海綿一般汲取著知識,馬爾福莊園的藏書她早已全部讀完,現在,她期待的是霍格沃茨的圖書館 尤其是禁書區。
  “媽媽,媽媽,”德拉科嫩嫩的嗓音喚著,試圖引起母親的注意,“媽媽,我也想去對角巷。”
  “不行,德拉科。”納西莎拍拍兒子的頭,“你今天的功課還沒做完呢。”身為馬爾福家族的下一代族長,小德拉科身上的擔子可是不輕。
  德拉科小臉一下子垮了下來,繼而又露出那種馬爾福家特有的高傲不懈的表情來,從鼻子裡哼了一聲,低聲咕噥了幾句,踱著方步走開了。
  塞拉看著他故作老成的樣子,不禁笑出了聲來。
  盧修斯用幻影移形將塞拉送到對角巷後就匆匆離開了,父女兩人約好中午十二點時在弗洛林冷飲店碰面。
  街道兩邊盡是一些古式磚構建築,稀奇古怪的魔法商品琳琅滿目,穿著各色長袍的男女巫師步履匆匆。塞拉很有些興奮,說起來,自從她來到這個世界後就一直窩在家裡看書學習,幾乎足不出戶,這還是她第一次來到對角巷呢。
  那麼……首先要去的是摩金夫人長袍專賣店,制作長袍需要一些時間,而她剛好可以趁這段時間去購買其他東西。塞拉手裡拿著霍格沃茨寄來的那張物品清單,來到了長袍店門口。
  “嗨,上午好,親愛的。”摩金夫人熱情地將她迎進了店,“霍格沃茨的制服是嗎?請站到那邊的凳子上,我會讓我的助手為你量尺寸……”
  塞拉饒有興趣地看著那條會動的軟尺在自己身上纏來繞去,眼角不經意一瞥,看到又有幾個人走了進來:一位身材矮胖的女士,三個男孩子,清一色火紅的頭發……
  火紅的頭發?塞拉挑了挑眉毛,馬爾福家的經典動作她已練得無比純熟了。
  “哦,珀西,我親愛的,”莫麗·韋斯萊看著其中一個年齡差不多與塞拉相仿的男孩子,“我很抱歉,可是比爾和查理的袍子真的是穿不下了,他們必須再來做套新的……也許你願意穿一套改過的舊袍子上學……”她語氣頗有些歉疚。
  “沒事的,媽媽,”珀西·韋斯萊推了推牛角框眼鏡,“我不介意的,您已說過許多次了。”
  聽他們說話間,塞拉的尺寸已經量好了,她走下凳子,於是摩金夫人又招呼比爾和查理過來量尺寸。
  韋斯萊家族……或許是因為受父親影響,又或是因為斯內普,總之塞拉對這個有名的格蘭芬多家族並沒什麼好感,不過她並沒有表現出來,只是裝作沒看見一般,加快腳步想要走出去。
  “嗨,親愛的,也是霍格沃茨的新生?”韋斯萊夫人眼尖地看到了已經一腳邁出店門的黑發少女,熱情地上前去打招呼。
  塞拉只得把剛邁出去的腳縮了回來。“是的,夫人。”她干巴巴地說了一聲,臉上堆起馬爾福家招牌假笑。
  “這是我兒子珀西,他也是今年要去上學的,”韋斯萊夫人一把拉過珀西,又指著那邊兩個紅發少年,“那邊是我大兒子比爾和二兒子查理,馬上就要讀六年級和四年級了。哦,你知道,這兩個小搗蛋鬼並不優秀……是的……但是比爾去年做了級長,他的成績還算過得去……至於查理,他的魁地奇打得很不錯……”
  韋斯萊夫人滔滔不絕地說著,塞拉輕輕吐出一口氣,感覺自己臉上的表情已經快要僵掉了。
  珀西眉毛輕輕擰啦起來,看了一眼母親,又有點不自在地抬眼看了看塞拉,塞拉禮貌地沖他微笑了一下,他的臉就變成和他頭發一樣的顏色了,慢慢低下頭去。
  塞拉心裡覺得挺有意思的,她伸出手去,慶幸終於有個機會可以打斷韋斯萊夫人的演講了:“我叫塞繆絲·馬爾福。”她露出友善而矜持的笑容,“韋斯萊夫人是嗎?我常聽爸爸談起你們。”
  珀西原本紅暈的臉色在聽到“馬爾福”三個字後立刻變成了醬紫色,他沒有理會塞拉伸出的手,只是低聲咕噥了幾句,轉過頭去不再看她。韋斯萊夫人立刻閉住了嘴,臉色也不是太好看,但她還是伸手與塞拉的手握了握。
  塞拉挑了挑眉毛,“我還要去買書和坩堝,那麼失陪了,韋斯萊夫人。”她微一點頭,翩然走出了店門,耳邊隱隱傳來韋斯萊夫人訓斥珀西不懂禮貌的聲音。
  從麗痕書店出來,塞拉放了個縮小咒在書上,塞進包裡。接著她轉身向巷子最深處走去,心情有些微的激動 她就要去買魔杖了。
  前世的書中將購買魔杖的情景描繪得就像抽獎一般 每個人都有適合自己的魔杖,或者說,每根魔杖都有適合自己的主人。
  一間看起來有些破舊的小店,褪色的紫色墊子上孤零零地擺著一根魔杖,招牌上寫:“奧利凡德 自公元前三百二十八年即制作精良魔杖。”
  塞拉推門走了進去。店面很小,除了一條長椅外什麼也沒有,四周幾千個狹長的盒子幾乎碼到了天花板上。
  “上午好,美麗的小姐。”輕柔的聲音響起,矮小的奧利凡德先生如一抹幽靈般輕快地滑了過來,把塞拉嚇了一跳。
  “哦,你好,奧利凡德先生,”塞拉好奇地看著他銀色的眼眸,“塞繆絲·馬爾福。我來這裡是希望能夠找到一根屬於自己的魔杖。”她輕輕眨了眨那雙大海般的藍眼睛。
  “哦,原來是尊敬的馬爾福小姐,”奧利凡德臉上的笑意更深,“我還記得二十三年前你父親來我這裡挑選他的魔杖……十二又四分之一英寸,白楊木,獨角獸毛,右手……對嗎?”
  “是的,您記得很清楚。”塞拉開始在店裡轉悠,仰頭望著那些魔杖,“家父對您的魔杖質量評價很高。”
  “哦,是的,是的,在這一點上我的顧客們沒有理由懷疑……”他從架子上抱下一堆魔杖來,“其實,並非是巫師在挑選魔杖,而是魔杖在選擇巫師……您用那只手?”
  “右手。”
  “好吧,那麼請試試看這個,十英寸,山毛櫸木,獨角獸毛……”奧利凡德遞給塞拉一根魔杖。
  塞拉隨手一揮,“咕呱”一聲,從魔杖頂端蹦出一只綠色蟾蜍來,跳了幾跳,不見了。
  “哦,看來這並不適合您,那麼再試試這個,十一英寸,松木,龍的神經。”
  這次是冒出了一串鐵灰色的泡泡。
  “……九英寸,黃杉木,鳳凰尾羽……”回答他的是一堆粉色的鼻涕蟲。
  “……十又四分之一英寸,櫻桃木,獨角獸毛·……”一團褐色的煙霧,還夾雜著類似大糞蛋的氣味。
  “啊,挑剔的小客人,”奧利凡德擦了擦額上的汗,試圖搬下更多的魔杖來。
  “啊,請原諒。”塞拉叫住了店主。她心中忽地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十分玄妙。她回頭看去,一眼就捕捉到了那種奇怪感覺的源頭 貨架的角落裡,一個盒子不起眼地擺在那裡 ,呈髒兮兮的暗紅色。“能把那個拿給我看看嗎?”
  奧利凡德順著她指的方向看過去,頓時眼睛一亮,“啊,我怎麼能把它給忘了呢!”他快步走過去,小心翼翼地將那個盒子捧了出來。
  “十一又四分之一英寸,梧桐木,龍的神經,”奧利凡德忽地抬頭沖塞拉神秘一笑,“遙遠的東方的龍。”
  塞拉微微動容。遙遠的東方?她想起了她的前世,那個美麗的國度,她的故鄉。她接過魔杖,閉上眼睛,仿佛有一道火焰流過整只右臂,她舉起了魔杖,輕輕一揮。
  整間屋子一下子暗了下來,奧利凡德魔杖店的天花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浩瀚的夜空。那夜空不是常見的深藍色或玫瑰色,而是黑色,純正的天鵝絨般的黑色,華麗而神秘,高貴而冷漠,幾點稀疏的星辰掛在上面,既瞬息萬變又亙古不渝。
  “哦,我的天吶……”奧利凡德呆呆地仰頭看著,喃喃自語,“簡直是神跡……太美了……哦,贊美梅林!”
  塞拉也同樣呆住了,不知為何,她凝望這純黑的夜空,忽然鼻子一酸,有種想要流淚的感覺。但她很快便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緒,一揮魔杖,小店又恢復了原狀。“謝謝您,奧利凡德先生,那麼這根魔杖的價格是?”
  “七個加隆……”奧利凡德還是有點呆呆的,根本沒從方才的美景中回過神來。
  塞拉微微一笑,付了錢,拿著魔杖走出了小店。
  接下來是去買魔藥材料、坩堝及水晶小藥瓶。塞拉請店主幫忙將東西包好,趁這段時間,她便又在店裡閒逛起來。
  忽地,她的目光被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吸引了。那是一張非洲樹蛇的蛇皮。塞拉想起在《哈2》中那鍋著名的復方湯劑,非洲樹蛇皮是其中主要的材料。她不禁伸過手去,想要拿起來仔細看一下。
  然而,就在她伸出手的同時,另一只手也伸了過來,兩只手冷不防碰了一下,有各自馬上縮了回去。
  塞拉抬頭看向那只手的主人,一看之下,不覺微微地呆住了,而後便是一陣欣喜從心底湧了上來,
  那人有一頭油油的半長黑發,蒼白的臉色,高挺的鼻梁,深刻的五官,緊抿的薄唇,嚴酷的濃眉,著一襲黑袍,高瘦的身材……而最迷人的是他的眼睛,有人說它們像是空洞的漆黑隧道,有人說它們如同黑曜石一般,然而塞拉卻想起了剛才她用魔杖變出來的那一片夜空,深邃、華麗、高貴、冷漠……那是一雙有如夜空一般的眸子。
  “我想,一年級新生似乎並不需要這東西。”看著喜形於色的少女,西弗勒斯·斯內普莫名奇妙之余又有幾分不耐煩,他嘴角浮起一絲譏誚,繼續毫不吝嗇地噴灑毒液,“我只希望像你這位小姐一樣的學生可不要被分到我的學院,不然恐怕今年的學院杯就不會是斯萊特林的了。”
  塞拉聽著教授毫不留情的諷刺,絲毫也不覺得難受,只是從心底裡泛上來一股暖暖的幸福感:能親眼看到他,親耳聽到他說話,真好……不過聽到斯內普教授最後一句話,她還是忍不住笑了,“我很抱歉,先生,”她輕柔的笑著,略略一欠身,“不過,作為一名馬爾福,我想我是非進斯萊特林不可的。”
  從沒見過能對他的毒舌免疫的學生,斯內普不由皺起了眉,“馬爾福?”
  “是的,教授,”塞拉行了一個標准的貴族禮,“我叫塞繆絲·馬爾福,我常聽我父親說起您,我弟弟德拉科的教父,斯萊特林學院的院長,”她又俏皮地沖教授眨了眨眼,“不介意的話,您也可以叫我塞拉。”
  聽到馬爾福的名字,斯內普的臉色緩和了一些,“那麼請代我向你父母問好,馬爾福小姐。”他沖塞拉點點頭,付過非洲樹蛇皮的錢,大踏步走了出去,黑袍如雲般在身後翻滾著。
  塞拉急忙追出去,四下張望,卻見街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那個黑袍翻卷的身影卻早已消失不見。
  她眉心淺斂,輕輕地歎了口氣,在微微失望的同時,又莫名感到一股甜蜜縈繞在心間:她千辛萬苦地,越過時間與空間的阻隔來到這裡,就是為了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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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格沃茨的第一夜

  1987年的九月份很快就來臨了。塞拉拖著行李箱和貓頭鷹籠 那是一只深褐色的林鴞,有著金黃色的瞳仁和桀驁的眼神,塞拉給她取名為郝思嘉,為了紀念她前世最喜歡的一位女主角 在九又四分之三站台上和父母告別。盧修斯和納西莎深知女兒現在的魔法水平就算是對上普通成年巫師也不在話下,他們帶著些欣慰和不捨目送女兒登上了霍格沃茨特快。
  塞拉上車的時間比較早,很容易就找到了一個空的包廂。她走了進去,把行李安頓好,拿出一本書讀了起來。
  “對不起,打擾了。”一個甜潤的聲音傳來,打斷了塞拉讀書的思路。她微微皺眉,抬頭看去,只見一個有著亞麻色長發和灰色眼睛的漂亮女孩正站在包廂門口,帶著歉意對她微笑。
  “請原諒,我可以坐在這裡嗎?”她的笑容明艷而爽朗,令塞拉一下子就生出了好感,“別的包廂都滿了,或許你會想……”
  “哦,當然可以。”塞拉笑了,她放下書將女孩迎進來,並幫她把行李放好,“我叫塞繆絲·馬爾福,很高興認識你。”
  “我叫雷切爾·道格拉斯,”亞麻色頭發的女孩子明快地笑著,灰色眼睛裡閃過一絲訝色,“事實上,你知道,你和我想象中的馬爾福並不一樣。”
  “哦?”塞拉饒有興致的看著她。
  雷切爾的臉微微有些泛紅,“呃,你知道,像馬爾福這樣的古老巫師家族 他們總會有些 嗯 也許會有些傲慢吧……但賽拉你不同哦,”她指了指行李架上的行李,“你剛才還幫我放行李,你真的是很不同。”
  塞拉愉悅地笑了,這樣直言不諱地在一名馬爾福面前指摘其家族的不是的女孩子,實在是獲得了她的好感 也許她們會成為好朋友?
  “謝謝,你說的沒錯,現在的一些貴族總是喜歡秉持一些不可理喻的傳統 ”塞拉毫不留情地指出,“比如你所說的傲慢。”她沖雷切爾眨了眨蔚藍的大眼睛。
  雷切爾歡喜地笑了,她們又聊了許多,最後話題還是轉到了霍格沃茨上。
  “說起來,”雷切爾打開一包自制的果醬吐司邀請塞拉共同享用,“塞拉你一定會去斯萊特林的吧?”
  “嗯,不出意外的話是這樣。”塞拉拿起吐司咬了一口,覺得十分甜美可口,“你呢?”
  “也許是拉文克勞,或者斯萊特林,”雷切爾微微皺起了小鼻子,“你知道,我一向最討厭格蘭芬多那群沖動無知的獅子,可如果要把我分去赫奇帕奇 哦,還不如讓我去死呢。”
  塞拉笑了,在對學院的觀點上,她與這位新朋友倒是十分一致。
  火車在黃昏時分抵達了霍格沃茨城堡。塞拉和雷切爾早已換好了制服長袍,攜手下了車。
  在海格的帶領下,一年級新生坐著船渡過了黑湖,孩子們又累又餓,早已沒了上午乘車時的生龍活虎。
  面容嚴肅的中年女巫 麥格教授站在城堡門口,將一眾新生迎了進去,一邊說著:“好了,歡迎你們來到霍格沃茨。分院儀式結束後,你們就可以享用你們的晚餐 那麼,盧卡思先生,你可以閉上你的嘴巴,讓它不要再發出聲音了,也許在呆會兒的晚宴上你會更願意用到它。”
  塞拉看到不遠處一個深褐色頭發的男孩漲紅了臉,“哦,她怎麼知道我的姓的?”他小聲嘟囔著。
  一行人跟著麥格教授步入了大廳 這或許是塞拉見過的最美的室內裝潢了,半空中漂浮著成千上萬根巨大的蠟燭,大廳的穹頂消失了,一片璀璨的深藍色星空籠罩在上方,不時有珍珠白或半透明的鬼魂幽靈飄過,空氣中隱隱傳來縹緲的歌聲……
  四個學院的學生已在各個長桌周圍就座,他們的目光都落在了新生們身上,竊語著,露出懷念的表情。
  塞拉不由自主將目光投向教工席,一眼就捕捉到了那個黑色的身影。他依舊是目光冷漠、面無表情,然而塞拉卻覺得他黑眸裡的夜空比頭頂上那片星空更加令人沉醉。
  斯內普教授似乎覺察到了什麼,抬眼向這邊望來,剛好和塞拉的目光對上。塞拉沖他嫣然一笑,他愣了一愣,濃眉緊緊皺了起來,移開目光,再不看向這邊。
   果然,教授還真是別扭到可愛啊。塞拉忍不住笑意更深了。
  分院帽結束了冗長的歌謠後,分院儀式開始了。一個接一個新生被叫到,繼而被分到各個學院裡,學生長桌上歡迎掌聲不斷。
  雷切爾終於被叫到了。分院帽在她頭上停頓了十幾秒鍾,終於大聲叫道:“斯萊特林!”雷切爾像是松了一口氣的樣子,她沖塞拉笑著揮了揮手,就跑到斯萊特林長桌那裡去了。
  “塞繆絲·馬爾福!”麥格教授大聲喊出本次分院的最後一個名字。
  塞拉走上去,坐在凳上,戴上了那頂破破爛爛髒兮兮的帽子。
  “哦,又一個馬爾福。”帽子小聲嘀咕著,“我知道,你們是斯萊特林的傳統嘛。但讓我看看 嘖嘖,其實你心底裡也埋藏著不輸於戈德裡克·格蘭芬多的勇敢,也許格蘭芬多會是一個不錯的選擇?嗯,頭腦也十分 哦不,是極其聰慧,要不拉文克勞?”
  “我要去斯萊特林。”塞拉在心底裡淡淡地說著。
  “哦 確定了嗎?”帽子發出了類似咂嘴的聲音,“那麼好吧,斯萊特林!”
  斯萊特林長桌這次的掌聲比前幾次都要響亮 他們很清楚馬爾福家族在斯萊特林、在巫師界的地位。小蛇們優雅而不失熱情地歡迎著塞拉。
  塞拉微笑著和雷切爾坐在了一起。她又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一眼斯內普教授,意外地發現那個男人也在盯著她。
   他盯著她干什麼?對於有可能會讓斯萊特林失去今年的學院杯的另類馬爾福進入他的學院表示不滿嗎?
  她又回他甜甜一笑,他眉頭又是一緊,轉過了頭去。
  教工席上,穿銀紫色繡星星長袍的阿不思·鄧布利多站了起來,他長長的銀發和白須垂在腰間,一雙湛藍的眼睛在半月形的鏡片後閃閃發亮。塞拉頭一次為自己的眸色感到懊惱 哦,它們竟長得和這只老蜜蜂的眼睛一樣。
  “再次歡迎你們來到霍格沃茨魔法學校。”鄧布利多愉快地微笑著,“我很願意看到在接下來的這段時間裡,你們空蕩蕩的胃將會如何消受這些美妙的食物 那麼,請開飯吧。謝謝大家!”他微微鞠了一躬,坐了下來。
  緊接著,眾人面前的金盤裡出現了各種各樣的美食:烤牛排、炸小公雞、果醬羊排、水煮小豬排、熏鮭魚、烤馬鈴薯、醬汁鵪鶉、鱈魚子醬、菠菜濃湯,還有一大堆塗滿了蜂蜜的烤香腸。
  “他們都說他是最偉大的巫師,不是嗎?”雷切爾正在動手切一塊果醬羊排,小聲說著:“神秘人唯一懼怕的人,所以霍格沃茨即使是在戰爭時期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
  “啊,是的,”塞拉用菠菜濃湯就著醬汁鵪鶉吃了一口,感覺味道還不錯,“當代最有成就的大魔法師……”她長長的睫毛垂下,掩去眸中神情,嘴角略略勾出一抹不以為然。
  正餐過後是甜點,金盤裡又出現了不少糖漿餅、巧克力黑森林蛋糕、草莓派、蘋果布丁、越橘餡餅、果仁米餅,以及無數盤香草或抹茶口味的冰淇淋。
  “請原諒,”塞拉正吃著一盤抹茶冰淇淋,旁邊傳來一個聲音,“能幫我把那盤越橘餡餅遞過來嗎?謝謝。”那是一個淺咖啡色頭發的男生,眼睛是金棕色的,長得十分帥氣,正溫和地微笑著。
  “不用客氣。”塞拉把餡餅盤子遞給他,回了一個微笑。雷切爾用胳膊肘捅了捅她,沖她擠眉弄眼。
  “我是二年級的馬庫斯·弗林特。”男孩向塞拉伸出手,“馬爾福小姐。”
  “叫我塞拉就好了,”塞拉伸手和弗林特握了握。未來的斯萊特林魁地奇隊長呢,塞拉微瞇藍眸,長得還行,跟書裡的描寫大相徑庭。
  弗林特顯得有些興奮而羞澀,他立刻熱切地同兩個女孩攀談起來。
  “很明顯的搭訕,”晚宴過後,回到斯萊特林的雙人寢室,躺在柔軟舒適的被窩裡,雷切爾這樣評論著。她促狹地沖塞拉眨眨眼睛。
  塞拉微微一笑,並沒有放到心裡去。她將整個人陷進溫暖的天鵝絨被裡,閉上眼睛,眼前仿佛又出現了斯內普那雙夜空般的黑眸。
  晚安,西弗,好夢。

  魔藥課

  第二天早上,塞拉像往常一樣早早起床,坐在公共休息室裡,繼續看那本昨天在火車上沒有看完的《高級變形術延伸及解析》。她在研究阿尼馬格斯變形這一章。《高級變形術》只是略略提到了一點有關這方面的知識,而在這本書上卻有著詳細過程及指導。
  阿尼馬格斯變形難度很大,危險性也極高,初學者最好有師長在旁指導及保護,否則很容易發生意外。然而目前身邊的變形術大師僅有麥格教授和鄧布利多兩人,塞拉實在不想讓他們知道她正在學習阿尼馬格斯這件事,不然肯定會被押到魔法部去登記的。做一個非法阿尼馬格斯有多方便,她可是清楚得很。
  當她快把這本書讀完時,斯萊特林的學生們陸續起床了。雷切爾對她這麼早就起床的事實表示了驚訝與佩服。她們去大廳吃過早餐後,就趕去上第一節課。
  第一堂是麥格教授的變形課,斯萊特林們將要和拉文克勞的學生一起上。
  “變形學是一門非常復雜而艱深的學科,”麥格嚴厲地說著,站在講台上俯視著下方的學生們,“如果你們不從現在就開始打起精神的話,恐怕你們在考試的時候不會拿到比‘P’更好的成績。另外,我希望你們在我的課上保持絕對的安靜,除了我讓你們說話的時候。如果有人違反紀律的話,”她嚴厲地看了某拉文克勞男生一眼,那個男生把伸向課本的手又悄悄縮了回去,“我會把他趕出教室,並且以後都不希望他出現在我的課上。好了,現在開始上課。”
  經過一系列在塞拉看來頗有些冗長的講解,麥格教授布置了這節課的任務:將一根火柴變成一根針。
  塞拉隨意揮了一下魔杖,那根火柴就變成了一根尖利的銀針,看得旁邊的雷切爾又是驚訝又是羨慕,她 同時也包括班裡大多數同學 的火柴似乎十分固執,無論如何也不肯變形。
  “做得不錯,”麥格教授經過塞拉身邊時,臉上露出了難得的微笑,“馬爾福小姐已經完美地完成了這個任務,那麼,斯萊特林加五分。”她高聲沖全班說了一句,又回過頭和藹地對塞拉說:“你或許可以嘗試一下下一課的內容,例如把你的帽子變成一只老鼠……”
  塞拉微微一笑,用魔杖輕輕點了一下自己的帽子,它立刻就變成了一朵鮮紅的郁金香。郁金香的花瓣緩緩綻開,從裡面鑽出一個拇指大小長著透明翅膀的小仙女。小仙女繞著教室飛了一圈,灑下無數金閃閃的小星星,接著飛出了窗戶,消失不見了。
  整間教室集體沉默三秒鍾,繼而被潮水般湧來的驚歎和贊美聲所淹沒。
  “哦,這不是真的 我是說,這太美了,你真了不起,塞拉!”雷切爾贊歎地說。
  “精彩的表現,完美的傑作!馬爾福小姐!”麥格教授表情看起來就像是聖誕節提前來臨了,她露出了或許以往幾個學年裡都不會露出的笑容,驚喜而慈愛地看著塞拉,“或許我該嫉妒西弗勒斯的好運了,呵,一個斯萊特林的變形天才!如果我沒看錯的話,剛才那個應該是屬於六年級的活體擬態……”
  教室裡又響起了一片抽氣聲。
  “是的,教授。”塞拉點點頭,說出自己的請求,“我只是希望在以後的變形課上能多一些自己的時間。”
  “哦,當然。”麥格爽快地答應了,“只要完成了當堂的任務,你可以盡量往後學。另外,有什麼不懂的問題,我的辦公室也隨時歡迎你的到來。”
  “謝謝您,教授。”塞拉輕輕地道謝。
  在接下來的一周裡,塞拉在魔咒課、草藥課、黑魔法防御術課、魔法史、天文學等幾乎所有課上都有大大超出水平的表現。教授們對她贊不絕口,她幾乎被免去了所有作業,到哪裡都有類似“天才”、“斯萊特林的驕傲”這樣的稱呼追隨,她的仰慕者越來越多了。
  “塞拉,我說 ”星期五的早餐桌上,雷切爾有些擔憂地望著塞拉,“我覺得你不是這麼喜歡出風頭的人……我是說,或許 呃 也許你這麼做是有目的的。”看到塞拉突然用奇異的眼神望著她,她有些慌亂地解釋著。
  “很敏銳的直覺,”塞拉低頭咬了一口烤得金黃的小圓面包,輕笑出聲,“我希望能有更多自己的時間,另外……”她的聲音突然變得輕了許多,“我還想讓他高興……”
  其實,還有一點塞拉並沒有說出來。
  老蜜蜂鄧布利多一向對於年輕而才華橫溢的學生充滿了懷疑和戒備 就像湯姆·裡德爾。那麼,如果她從現在開始起就吸引他的注意力,以後的許多工作 例如讓他把放在教授身上的壓力轉移到自己身上 或許會更好做一些。
  “另外什麼?”雷切爾沒聽清。
  “沒什麼。好啦,今天上午是斯內普教授的魔藥課呢,”塞拉吞下最後一口牛奶,站起身開始整理自己的魔藥學裝備,“你可不想第一次上院長的課就遲到吧?”
  “啊,魔藥課!”雷切爾的小臉一下子就垮了下來,“我聽馬庫斯說斯內普教授可是全校最恐怖的教授呢……都說他偏愛咱們學院的學生,但我想恐怕也好不到哪裡去……對了,塞拉,”雷切爾一下子又精神起來,像是想起什麼可笑的事似的,“你知道他們給他起了什麼外號嗎?他們都叫他‘油 ’”
  “夠了。”塞拉瞇了瞇眼,心頭泛上一股火氣,她回過頭看了雷切爾一眼,一向溫柔帶笑的臉龐上竟帶著冰冷的怒氣,“別再讓我聽到那個字,謝了。”她飛快地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大步流星頭也不回地走出了禮堂。
  “哦,我這是哪裡惹到她了?”雷切爾吐了吐舌頭,快步追了出去。
  陰冷的地下魔藥教室裡,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的學生們分成兩撥坐著,臉上明顯帶著遇到了天敵的仇視表情。塞拉心裡暗暗好笑,現在韋斯萊家的搞怪雙胞胎還沒有入學,不然恐怕更有好戲看了。
  一襲黑衣的斯內普走了進來,他只輕輕掃了一眼,班裡立刻鴉雀無聲。除了微微帶著癡迷表情望著他的塞拉之外,其余所有學生都怕得夠嗆 連斯萊特林們也不例外。
  斯內普拿起名冊開始點名,當叫到塞拉的名字時,他停了下來,用輕柔的聲音說:“啊,馬爾福小姐,鼎鼎大名的天才女巫……我這個院長做得還真是不稱職啊,怎麼就一點兒都沒有在馬爾福小姐身上發現什麼足以匹配‘斯萊特林的驕傲’這樣稱謂的優點呢?”他說著這話的時候,抬眼望向塞拉,希冀在她臉上能發現一些沮喪或恐慌的表情 雖然他自己都說不清這種幼稚可笑的念頭從何而來。嘲諷自己學院的優秀學生?並且這個學生還是自己教子的親姐姐?哦,默林在上,他是不是瘋了……
  然而令他懊惱的是,那個女孩依然用和前幾次一樣的熱烈的眼神凝望著他,甚至還露出了微笑。被批評了還傻笑?現在斯內普可以確定瘋的那個人不是自己了……
  “你們到這裡來為的是學習這門魔藥配制的精密科學和嚴格工藝。”斯內普抬眼看著全班同學,夜空般的黑眸冷漠而華麗,令怕他的人更怕他,而愛他的人也更愛他,“由於這裡沒有傻乎乎的揮動魔杖,所以你們中間有許多人不會相信這是魔法。我並不指望你們能真正領會那文火慢煨的大鍋冒著白煙、飄出陣陣清香的美妙所在,你們不會真正懂得流入人們血管的液體,令人心蕩神馳、意志迷離的那種神妙魔力……我可以教會你們怎樣提高聲望,釀造榮耀,甚至阻止死亡 但必須有一條,那就是你們不是我經常遇到的那種笨蛋傻瓜才行。”
  教室裡一片寂靜,許多人大氣也不敢出,唯有塞拉激動得不行:教授的經典台詞呢,果然親耳聽本人說出來的感覺就是不一樣啊……
  “馬爾福小姐!”斯內普突然轉向她,“如果我把纈草根加入到瞌睡豆的汁液裡會得到什麼?”
  所有學生都愣住了,那兩個聞所未聞的藥名聽著就讓人發暈,他們不禁慶幸被斯內普教授盯上的人不是自己,而一些格蘭芬多則幸災樂禍地看著塞拉,發出吃吃的輕笑聲。
  “您什麼都不會得到,先生。”塞拉輕盈的起身,溫柔地看著他。
  斯內普慢慢挑起一側眉毛,薄唇抿了抿,開始做出准備翻卷著損人的架勢。
  “但如果您再加入水仙根粉和艾草浸液的話,”塞拉不疾不徐地接下去,“您就會得到一份活地獄湯劑,又稱生死水,一種強力安眠藥。”她看著斯內普不怎麼好看的臉色,心裡不禁有點暗爽,嘿,教授大人,想用N.E.W.Ts考試的內容來難倒我嗎?
  “很好,坐下。”斯內普干巴巴地說,“你們大家為什麼不把這些都記下來?另外,斯圖爾特先生,我不認為在我提問題時發出笑聲是什麼明智的做法,還有你,埃裡亞小姐。格蘭芬多扣十分!”他把怒氣全部發洩在了那兩個倒霉的、先前發笑的小獅子身上,塞拉卻覺得教授實在是太可愛了。
  講解了一些魔藥用具的操作程序後,斯內普將他們分成兩人一組,熬制一種治療疥瘡的藥水。
  跟塞拉一組的是那個紅頭發的珀西·韋斯萊。塞拉禮貌地跟他打了個招呼,他也勉強點了點頭算是回禮,接著兩人就埋頭各做各的去了。既然話不投機又是世仇,那也沒什麼可多說的。
  塞拉用了不到十分鍾的時間就熬出了一鍋完美的藥水。她把藥水盛在小水晶瓶裡交給斯內普。斯內普看了一眼,“嗯”了一聲,接著又用惡意的語調說:“既然我們的馬爾福小姐剛才對活地獄湯劑進行了那麼一番精彩的闡述,那麼就請她現場熬制一份吧,我很期待。”
  “好的,教授。”塞拉依舊微笑著,不知為何,斯內普忽然覺得這樣的笑容有些耀眼,他移開了目光,大踏步離開塞拉身邊,開始厲聲訓斥一名格蘭芬多男生。
  塞拉清楚地記得那本混血王子的《高級魔藥制作》裡對活地獄湯劑的描述:瞌睡豆需要擠壓才能出更多的汁水……藥湯需要逆時針攪拌七下,再順時針攪拌一下……她去前面的藥材櫃裡取了藥,便開始埋頭專心熬制。
  “我聽比爾說,這是六年級學生才能學到的藥劑。”當塞拉的藥劑變成那種宣告成功的淡粉色時,一旁的珀西說話了,他的疥瘡藥水已經熬好裝瓶了。
  “是的。”塞拉輕快地沖他笑了笑,用魔杖把一部分藥劑裝到了水晶小藥瓶裡。
  珀西的臉又紅了,“你真的很厲害,”他快速地說著,“而且你和我所知道的馬爾福不同。”他清了清嗓子,向她伸出手來,“那天在長袍店裡 我是說,我很抱歉我的失禮行為。”
  塞拉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做的魔藥 嗯,不愧是珀西,格蘭芬多裡有數的幾個對魔藥還算在行的人。“哦,那沒什麼的,我都快忘了。”她伸出手來跟他握了握。
  當塞拉將這瓶藥交上去時,斯內普的臉色真的有點變了。他仔細地審視塞拉,而那女孩只是笑看著他,眼神裡帶著小小的頑皮和得意。
  斯內普感到自己的心在那樣的眼睛的凝望下微微蕩漾了一下,連忙有些狼狽地垂下眼皮,咕噥了一句:“嗯,不錯。”繼而又抬起眼尖刻地說:“不過如果你以為這樣就能減免你的作業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就這種生死水寫篇論文,下周三交上來,”他譏誚地笑,“我要二十英寸長。”
  “好的,教授。”塞拉笑意更深,翩然走回了座位。
  下課後,所有同學都離開了地下室,塞拉走到了斯內普身邊。
  “教授,”她有些著迷地看著他夜空般的眸子,“我有件事情必須要麻煩您……”
  “既然知道是麻煩,就不用說了,馬爾福小姐。”斯內普揚了揚眉毛,“我沒有多余的時間可以浪費。”
  “可這同時也是我父親的請求。”塞拉遞上一封信,“他希望您能教授我封閉大腦的技巧,我知道您是一位多麼出色的大腦封閉術師。”
  斯內普陰沉著臉瞪了半天那封信,終於開口:“每周一晚上,來我辦公室。”
  “可我父親希望我能盡快掌握這項技能,您看……”
  “……周一和周四!”咬牙切齒的聲音。
  “哦,教授,我周二和周五晚上也會有空的,我想您並不會忍心扼殺一位熱心求學的學生的求知欲望吧?”黑發藍眸的少女笑得狡猾。
  斯內普閉了閉眼睛,吸了口氣,聲音輕柔了下來:“為什麼不呢,馬爾福小姐?”
  塞拉眨了眨眼睛。
  “如果你的腦子還沒有退化到與巨怪同一水平,那麼我想,”斯內普微微瞇起眼睛,“一周兩次的學習對你來說已經足夠了。”
  “可是教授,我……”塞拉猶不死心。
  “好了,現在你可以離開地下室了,立刻,馬上。”斯內普說著轉回頭去整理桌上的藥劑,不再理會塞拉。
  塞拉垂下眼睛,輕輕吐出一口氣,離開了魔藥教室。雖然對於教授剛才的拒絕不無失望,但一周兩次的單獨相處已經是難得了。想著,她又忍不住微笑起來。

  大腦封閉術

  親愛的塞拉,
  在學校的第一周過得好嗎?我們收到了教授們的來信,要知道,在他們口中,你幾乎已經成了霍格沃茨有史以來最富有天賦的學生了。你無法想象當我們接到這些信件時有多麼的高興。親愛的,你永遠是我們的驕傲。德拉科一直在念叨你呢。不過,可千萬別累壞了身體,有什麼需要的東西請一定要告訴我們。
  P.S.斯內普教授答應你的請求了嗎?不得不說,我們一致認為你要學習大腦封閉術的想法是十分正確而明智的。請代我們向他問好。
  愛你的,
  爸爸和媽媽
  塞拉帶著微笑寫完了回信,目送郝思嘉的身影消失在天際。在前世,她對馬爾福夫婦並沒有太多的好感,然而來到這裡後,十一年過去了,她真切地感受到了盧修斯和納西莎對她的無微不至的愛,他們理解並支持她的許多觀點和做法。她曾經和他們談過關於擺脫伏地魔控制的事情。盧修斯和納西莎雖然是食死徒,但並不是貝拉特裡克斯那樣的死忠派,心裡自然也明白追隨伏地魔無異於玩火自焚。而目前伏地魔式微,這也正是他們夫婦倆脫身的最好時機。
  塞拉建議到時他們應移居到亞洲或美洲去,盡量遠離歐洲 關於這一點,盧修斯似乎已經暗地裡做了某種籌劃安排,但畢竟也要考慮到小德拉科的心情 他可是從小就超級盼望能去霍格沃茨讀書的。
  至於塞拉自己,當然是要留在英國,與他心裡的那個人並肩作戰。
  不過這一點她並沒有說出來,畢竟她還不想那麼早就讓父母知道自己的感情。
  今天是星期一,晚上是第一節大腦封閉術課 這可是塞拉期待已久的。她以前檢查自己的記憶時,發現有關於前世的回憶並不存在於腦海中,所以也可以放心讓斯內普教導了。
  “塞拉,我可真不明白,”雷切爾眨著一雙灰色大眼不解地望著好友,“你魔藥學得那麼好,為什麼晚上還要去斯內普教授那裡補習呢?”
  “哦,雷切爾,那可不是補習,”塞拉愉快地說,那天下了魔藥課後,雷切爾小心翼翼地跟她道歉,她自然也不會因為一點無心之過就責怪好友,“是拔高,明白麼?那是拔高。”
  “哦……”雷切爾點了點頭,繼而又一臉怪異地看著她,“可是即便如此,你也不要一臉興奮的樣子好嗎?活像是要跟情人去約會。”說到“情人”兩字,她不禁打了個寒戰。
  塞拉蔚藍的眼珠轉了轉,看了雷切爾一會兒,直到她有點不自在地動了動身子,才湊過去,輕輕在她耳邊說了些什麼。
  “啊!”雷切爾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捂住嘴巴,驚恐地看著塞拉,“你不會是 哦 我是說 天哪,這太令人吃驚了!愛上斯內普教授?哦 這簡直無法想象 ”
  “噓!”塞拉俏臉微紅,緊張地四下望瞭望,壓低聲音說,“我說,用的著這麼大聲嚷嚷嗎?”
  雷切爾過了好一會兒才消化掉這個消息,“可是塞拉,他比你大十幾歲啊,而且他還 我是說 他有些冷漠並且十分嚴厲,不是嗎?”
  “他比我大十六歲。”塞拉輕輕地說,“他為人尖刻冷漠,同學們都不喜歡他,在你們看來,他就像個幽靈一般,一只惡毒的油膩膩的大蝙蝠,或是別的什麼……但是,”她突然抬起眼,笑容明媚而堅定,“只要我愛他,這一切又有什麼大不了的呢?”
  雷切爾看了她一會兒,忽而笑了。她拍了拍塞拉的肩膀,輕松地說:“好樣的,伙計。嘿,我現在已經開始相信你是真的愛上他了。我會支持你,親愛的。”繼而她又小聲咕噥了一句,“可憐的馬庫斯……”
  塞拉假裝沒聽到她最後一句話,聳了聳肩,“雷切爾,去圖書館嗎?我想在晚飯前我們應該還有一點兒時間。”
  “我無所謂。”雷切爾揚了揚眉毛,跟著塞拉走了。
  晚飯後,塞拉來到地下斯內普辦公室的門口,敲了敲門,“教授,我是塞繆絲·馬爾福。”
  “進來。”斯內普略顯低沉的聲音在門後響起。
  塞拉推門走了進去,屋裡的光線有些昏暗,斯內普正坐在辦公桌後批改作業。
  塞拉輕輕揮動魔杖,幾盞大型的燈憑空出現,飄浮在半空中,蠟燭的火苗燃得很旺,屋裡頓時明亮起來。
  “誰允許你弄來這些東西的,馬爾福小姐?”斯內普嘶嘶地說,夜空般的黑眸裡閃著怒火,同樣一揮魔杖,油燈消失不見了,辦公室重歸昏暗。
  “可是,教授,”塞拉無辜地眨眨眼睛,“昏暗的光線對視力很不好呢。”她又把燈變了回來。
  斯內普微微瞇起眼睛,剛想拿起魔杖,卻又意識到自己這樣和一個小女孩把幾盞燈變來變去是一種十分冒傻氣的行為,不得已放下了魔杖,用危險的低沉嗓音說:“如果你不是到這裡來學習的,那麼,馬爾福小姐,你現在就可以出去了。”很奇異地,這個女孩子總能輕易挑起他的怒火,印象中盧修斯和納西莎都不是這種找抽性格啊,這孩子是像了誰呢……意識到自己的思緒已經跑題的教授大人,咳了一聲,繼續用凌厲的目光瞪著塞拉。
  滿意地看到教授不再試圖把燈移走,塞拉很自覺地拉過一把椅子,坐在教授對面。“教授,我們可以開始了。”她大海一般的眼眸流動著溫柔的波光。
  斯內普眉頭緊皺,看了她一眼,才慢慢開口:“大腦封閉術,防止頭腦受外來入侵的法術,是巫術中冷僻的一支,但非常有用。”
  塞拉托著腮,微微歪著腦袋,專注地望著他。
  “你父親在信中述說了你之所以想要學習大腦封閉術的原因,盡管措辭十分隱晦,但我明白……”斯內普微微向前探了探身子,聲音忽然低了下來,有些像耳語,“眾所周知,黑魔頭極其擅長攝神取念,而大腦封閉術可以有效地幫助我們抵御這一咒語,從而保護我們頭腦中的情感和記憶。我需要你運用自己的思想和意志力,馬爾福小姐,去盡最大可能地保護你的大腦。”他直起身子,黑夜似的眸直視塞拉的藍眼睛,不帶一絲感情,“那麼,讓我們開始吧。攝神取念!”
  塞拉覺得那雙黑眸仿佛射出了有形的光,直直刺入她的腦海裡。無數影像在她腦海中閃過:馬爾福莊園充實而快樂的生活……被伏地魔用鑽心咒折磨時的痛苦……無數個夜晚從斯內普慘死的噩夢中驚醒……還有剛才晚飯前她對雷切爾的耳語……
  塞拉從心底打了一個寒戰,她勉力打起精神,試圖將腦子變成一片空白,什麼也不去想……摒棄一切可笑的感情……她發現,她在精神魔法領域也同樣有天賦,至少,她這個初學者的努力取得了一定的成效,那種被人剖開來閱讀思想的難受感覺已經減輕了一些。
  “馬爾福小姐!”被斯內普的聲音喚醒,塞拉的眼睛恢復清明,她抬眼看向他。
  斯內普的表情非常復雜,他定定地凝視塞拉,仿佛在研究一種稀有生物一般,各種情緒在他的黑眸中閃過,最終被全部壓制下去,只剩下一片黯淡的陰沉。
  他知道了。塞拉心底微微歎息。她有些忐忑,垂下眼睛不敢去看他。“抱歉,教授。我們再來一次吧。”她輕輕地說著。
  斯內普沒再多說什麼,只是一遍遍地對塞拉運用著攝神取念。他的臉色始終陰沉著,即使塞拉一次比一次做得好,他的眼底也一直是一片陰霾。
  “已經九點半了,今天就到這裡,你該回宿捨了。”斯內普放下魔杖,冷冷地說著。
  “謝謝您,教授。”塞拉站起身,微微鞠了一躬,“晚安。”
  然而,就在她將要踏出門的時候,卻聽見斯內普沉沉地說了一句:“聰明的話,就離我遠點兒。”
  塞拉停住了腳步,秀眉皺起,心裡有一絲怒氣。
  西弗 總是這樣的別扭、這樣的自卑!他面對戰爭、面對仇恨、面對鄧布利多、面對伏地魔 甚至面對死亡,都是那麼的強悍而無畏,可是,他為什麼就不能對自己有信心一些!
  她轉過身,明亮的藍眼睛直視著他,仿佛燃著兩團幽藍的火焰。“教授,不要妄自菲薄,”她輕柔卻堅定地說,“您值得最好的,永遠。”
  斯內普猛然抬頭看她,“哈,我們天才的馬爾福小姐又要發表她的宏論了嗎?”他挑高眉毛冷笑,試圖用惡毒的諷刺來掩飾眸中那一絲狼狽,“你只是一個十一歲的、天真的、滑稽的小女孩而已!不要總是用那樣一副自高自大的可笑嘴臉,來掩蓋你貧乏得只容得下一堆稻草的腦袋!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 ”
  “我知道。”塞拉上前一步,絲毫沒有為他犀利的話語所動。她感到胸口有什麼東西正激烈地想要噴薄出來,於是,她沒有多想,直接握住了他的手 那感覺仿佛握住了一塊冰。他用力掙扎著,然而她握得很緊
  “放開!”他咆哮道。
  “教授的痛苦,教授的堅強,教授的驕傲,教授的隱忍,我都知道!”塞拉看著他漆黑的眼睛,也是一副發狠的表情,她知道不能操之過急,但她實在有點兒忍不住了,“如果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那我也不會對你 ”
  斯內普突然停止了掙扎,他眼底隱藏著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出去,”他用圓滑輕柔的嗓音說,“現在我不想再看到你這張自以為是的臉。立刻出去!”
  塞拉慢慢松開了手。好吧,她承認今晚是有些急躁了,她怎麼能就這樣揭開他最痛苦隱秘的傷疤呢?而且只是在剛剛才認識的這短短幾天裡?她輕輕咬住唇,胸中滿滿的是對他的心疼與不捨,還有自責,卻絲毫也沒有意識到,作為一個第一次表白就慘敗並且還被心上人惡狠狠地嘲諷了一通的小姑娘,多少該有一點委屈的心情。
  “抱歉,教授。我真的,很抱歉。”她退出了辦公室,“祝您晚安。”
  斯內普獨自一人坐在屋子裡。
  他看向自己的右手,剛才緊緊包裹住它的溫暖已經離去,它便又暴露在了冰冷的空氣中。
  她知道什麼?她又怎麼可能知道什麼?愚蠢的姑娘……
  眼前莫名又出現了少女蔚藍的眼眸,然而心底,還是有一雙翠綠的眸子在靜靜凝望著他。
  斯內普緩緩吐出一口氣,濃眉緊皺著,滑入了椅子裡。

  交易

  時光如流水般淌過,轉眼間半個學期已經過去了。自從第一次大腦封閉術課上和斯內普險些吵起來後,塞拉再也沒有做出任何失禮的舉動,斯內普也是依舊冷漠陰沉地為她授課,兩人都很有默契地對那天發生的事情絕口不提。塞拉目前正在學習如何篡改自己的記憶,並使之如自己所願地呈現在攝神者面前。她學得非常好,進境神速,即使刻薄如斯內普,也不得不歎服她的才能。
  “聖誕快樂!塞拉,快起床啦!”這天天還沒亮,塞拉就被雷切爾的大嗓門吵醒了。“看,聖誕禮物!”雷切爾興高采烈地撲到床腳一堆包裝精美的禮物上,興奮地尖叫著。
  聖誕節而已,至於這麼高興嗎……塞拉有些無奈地看著好友,搖頭笑了笑。她把目光移到自己那堆禮物上。
  雷切爾送了一本名為《最偉大的變形 阿尼馬格斯溯源》的書,看來是最近研究阿尼馬格斯變形太過深入了,難為這丫頭卻放在心上。“謝謝你的書,雷切爾。”塞拉把書抱在胸口對她微笑,“我很喜歡並且需要。”
  “沒什麼,能幫到你就好。”雷切爾抿嘴一笑,“我也很喜歡你送我的八音盒。”
  馬庫斯·弗林特送的是一條銀綠色的絨毛圍巾,只要把它圍在脖子上,它就會開始唱歌。而且是馬庫斯用自己的聲音莊嚴地演唱的愛爾蘭國歌 塞拉很懷疑自己能不能把它戴出去。
  珀西·韋斯萊也送禮了,這倒是很出乎塞拉的意料。他送的是一整套精致漂亮的羽毛筆,一共十二支,各種型號都有,並且都是速記型的 就是你口中講什麼話,這些羽毛筆就會自動記錄下來。
  這東西顯然價值不菲 塞拉微微皺了皺眉,把筆重新包好放在一邊。身為一名馬爾福,韋斯萊家的禮物還是不要收為妙。
  小德拉科居然也有禮物,那是一枚精美華貴而又不失穩重大氣的鉑金色徽章,上面有兩條小蛇不停地游弋,正是馬爾福家族的家徽。看到這件禮物,塞拉不禁微笑,小龍還真是可愛呀。
  至於馬爾福夫婦的禮物,卻是一小瓶魔藥,呈美麗的金黃色。塞拉眉頭又是一跳,福靈劑?他們送這個做什麼?這玩意兒雖然珍貴,卻也不放在馬爾福家人眼中,該不會又是像往年一樣隨便在庫房裡撿了點什麼就當作禮物送來了吧……
  然而令她有些失望的是,翻遍了所有的禮物,也找不到斯內普送的。
  好吧,既然你不給,塞拉瞇了瞇眼睛,那我呆會兒就親自找你要去 收了我的聖誕禮物卻不想回禮?門都沒有!
  她們兩人都決定留校過聖誕節。早飯後,雷切爾跑去跟馬庫斯他們打雪仗了,塞拉則去了貓頭鷹棚屋,寫了一封充滿貴族式口吻的、冷淡而有禮的信函,把那套速記羽毛筆寄還給了珀西。而後,她便獨自一人來到了八樓。
  在呆子巴拿巴訓練侏儒跳芭蕾舞的掛毯和人型花瓶之間,塞拉來回走了三趟,就進入了傳說中的有求必應室。這是一個十分空曠的房間,大約有三個教室那麼大,貼牆擺放著一排柔軟的沙發。沙發上已坐了一個人,聽到塞拉進來,回頭沖她一笑,湛藍的眼睛和銀白的胡子閃閃發亮。
  “聖誕快樂,鄧布利多。”塞拉撇撇嘴,露出馬爾福家招牌假笑。對於這個滿肚子壞水老奸巨猾數次拐騙自家教授的白胡子老蜜蜂,她可是一點兒好感也沒有,就更別指望她對他用什麼尊稱啦。
  “聖誕快樂,塞拉。”鄧布利多愉快地說,“來點兒新烤的草莓小曲奇嗎?”他獻寶一般舉起手中的點心盤子。
  “不了,謝謝。”塞拉面無表情地說,“如果我們現在就開始的話,我想,也許日落前我就可以第一次變形成功了。”她一揮魔杖,那盤小餅干立刻消失不見了。
  “啊,還剩最後一塊呢……”鄧布利多頗有些沮喪。他無可奈何地拿起魔杖,“那麼好吧。”
  時間回到一個月前
  這一天,斯萊特林的學生們下午有兩節魔咒課,但由於塞拉和雷切爾在圖書館看書看得太過投入從而忘記了時間,以致於她們倆現在不得不飛奔著趕去位於四樓的教室。
  然而,剛剛爬上二樓,塞拉就突然停住了腳步。
  “嘿,塞拉,你在干什麼?我們遲到了!”雷切爾轉過頭瞪她。
  “抱歉,雷切爾,我突然想起還有些事沒辦。”塞拉微微喘息著,沖她一笑,“挺急的事兒,我必須現在就過去 那麼雷切爾,親愛的,你就跟弗立維教授說我不舒服,在宿捨躺著呢。就這樣,回頭見!”她快速說完這些話,就急匆匆地拐進了右手的走廊。
  “喂,有什麼事比上課還急嗎?塞拉 ”
  塞拉盡量放輕腳步,悄悄向某個方向快速前進。是的,她確信她沒聽錯 對於某個人的聲音,她的耳朵總是比大多數人要敏感一些。剛才,她似乎聽到了斯內普的聲音,在和某人輕聲交談。
  她終於到達目的地了,那是一間空蕩蕩的教室,有兩個人正在裡面談話。
  “耳聽八方。”塞拉為自己施了一個無聲咒,這能讓她的耳朵更加靈敏。
  “……那麼,西弗勒斯,我想你應該准備好了。你准備好了嗎?”是鄧布利多的聲音。
  “是的,鄧布利多。”斯內普的聲音依舊沉郁,然而這次聽來,似乎多了一絲哀傷的感覺,“我早就准備好了,早在……六年之前。”
  “是啊,已經過去六年了……”鄧布利多輕輕歎息了一聲,“那孩子今年也七歲了。還有四年。西弗勒斯,”他的聲音變得嚴肅了起來,“我希望你能兌現你的承諾,用保護他母親的心,去保護他。”
  良久,沒有人答話,只能聽見斯內普急促的喘息聲。
  “是的,我會兌現我的承諾。”他的聲音,冰冷得不帶一絲感情了,方才的哀傷之感早已消失無蹤。
  “那再好沒有了,西弗勒斯。”鄧布利多的聲音又變得輕快起來。
  塞拉緊緊攥住拳頭咬住嘴唇,她的喘息甚至比剛才斯內普的更加劇烈。很好,鄧布利多,又玩這一手是嗎?明知道教授對那個人的愛有多深沉,明知道教授的心早已千瘡百孔到了恨不得一死了之的地步,明知道教授這些年來有多麼悲傷!壓搾、利用,倒也罷了,可他為什麼一而再、再而三地這樣刺傷教授?時刻提醒著他那些悲傷的回憶,時刻讓他不要忘記自己的身份,他有什麼資格和權利這樣做?讓教授一直沉浸在悲傷中無法自拔的禍首,是不是也就是他?呵,說什麼“I trust him”,不,在鄧布利多眼裡,或許西弗勒斯·斯內普從來都是不值得被信任的!
  “下午好,馬爾福小姐。我想,偷聽這種事可不是一位高貴的淑女應該做的吧?”
  塞拉滯了滯,從自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她閉了閉眼,抬起頭來直視鄧布利多。教授已經走了,鄧布利多臉上雖然帶笑,眼底卻是冰冷的。
  “鄧布利多,我想跟你做一筆交易。”塞拉面沉如水,開門見山。
  “哦?交易?”鄧布利多饒有興致地挑了挑眉毛,“那麼請到我的辦公室來說吧。”
  塞拉跟著鄧布利多爬上了三樓,來到了石頭怪獸面前。
  “果凍鼻涕蟲。”鄧布利多說出口令,石頭怪獸跳到了一邊,兩個人爬上了螺旋樓梯。
  “好了,馬爾福小姐,來點兒蜂蜜柚子茶嗎?”鄧布利多笑容可掬地亮出一托盤飲料。
  “不了,謝謝。”塞拉冷著臉,“鄧布利多,我想你該聽說過魂器這種東西。”
  鄧布利多的眼睛微微瞇了起來,“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非常邪惡的黑魔法,不是嗎?”塞拉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笑,“分裂自己的靈魂,只要魂器不滅,此人必將為不死之身。然而制作魂器必須殺人,所以,極端邪惡。”
   是的,只有將自己所掌握的東西有技巧地透露給對方知道,才能表現出談判的誠意,不是嗎?
  “……你是說!”鄧布利多驀然睜大了眼睛,眼中閃過冷光。
  “是的,我指的是黑魔頭。”塞拉點了點頭,“這是很顯然的,伏地魔必定分裂過自己的靈魂 據我所知,他現在的半片殘魂還在阿爾巴尼亞的大森林裡游蕩。”
  鄧布利多兩手交叉起來撐住下巴,沉默地看著塞拉。
  “不要問我是怎麼知道的。馬爾福家的人總有他們自己的獲取情報的方式。”塞拉揚起貴族氣十足的淺笑,“我們的交易是這樣的,我可以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為你提供伏地魔及其魂器的消息,並且願意為你所用 因為我是馬爾福,所以,或許我會是一個更好的雙面間諜。”
  “對不起,”鄧布利多的神情出現了微妙的變化,“我聽到你說 ‘更好’?”
  “是的。我確信我會是一個比斯內普教授更加游刃有余的雙面間諜。”塞拉微微抬起下巴,“這就關系到我要跟你提出的要求了。”
  “願聞其詳。”
  “我並不指望你就此不再惡意地利用斯內普教授,但是,我希望你能減少他的壓力,並且,保護他。”
  鄧布利多笑了一下,呷了口蜂蜜茶,“事實上,馬爾福小姐,我對你的提議十分感興趣。”他一直盯著塞拉的眼睛,“但你如何讓我相信你的誠意呢?一個食死徒的孩子?你甚至都不願意告訴我你是怎麼知道西弗勒斯是雙面間諜這件事的。”
  “可是你相信斯內普教授,一個不折不扣的食死徒。”
  “我相信西弗勒斯是因為他 ”鄧布利多頓住,銀色的眉毛皺了起來。
  “因為他用他的生命在愛著莉莉·伊萬斯,是嗎?”塞拉有些苦澀地說,隨即滿意地看到鄧布利多驚愕的表情,“而我,”她把右手放在了胸口上,“我也同樣,在用我的生命愛著西弗勒斯·斯內普。”
  鄧布利多表情變得嚴肅了,又緩緩咽下一口茶水。
  “至於我獲取情報的方式和管道,這真的無可奉告。”塞拉輕快地笑著,“想想吧,黑魔頭和魂器的消息,再加上一個免費的為你沖鋒陷陣的戰士,你不會再奢求更多了。”
  鄧布利多沉默了一會兒,說:“這件事還有別人知道嗎?”
  “我愛著斯內普教授這件事,只有我的好朋友道格拉斯小姐知道。其他的,除了我們兩人,再不會有第三個人知曉。”
  “那麼好吧,”鄧布利多點了點頭,微笑著伸過手去,“我願意相信你並且跟你合作,塞拉。”
  塞拉看了一眼那只手,並沒有理會,只是輕輕嗤笑了一聲,“嘿,得了吧,鄧布利多,”她說,“你究竟有沒有曾經相信過任何一個人,你自己心裡清楚。別跟我提信不信任這碼事兒。況且,我知道你一直在懷疑我,就像你一直對年輕並且才華卓越的學生的懷疑一樣 比如學生時代的湯姆·裡德爾。”
   不過,讓他懷疑自己進而把更多的壓力轉移到自己身上,也是她的初衷就是了。
  鄧布利多摸了摸鼻子,把手收了回去。“塞拉希望西弗勒斯知道我們合作的事嗎?”他很狐狸地笑了一笑。
  “如果被他知道我們的事,那麼我們的合作也完了。”塞拉面無表情地說。
  “啊,是啊,是啊。”鄧布利多伸出瘦長的食指推了推眼鏡。
  “此外,校長,”塞拉站起了身子,把袍子上的褶皺撫平,“我還希望您能輔導我進行阿尼馬格斯的變形,這是我應得的附贈品。”
  “我可以說不嗎?”鄧布利多苦笑。
  “顯然不行。”塞拉傲慢地沖他點點頭,“那麼我告辭了。”

  最純潔的阿尼馬格斯

  時間恢復正常
  “讓我們再試一次吧。”兩人用三明治草草解決了午飯後,鄧布利多又拿起了魔杖,“再念一遍咒語,塞拉。記住,摒除雜念,盡量讓腦子一片空白……”阿尼馬格斯並不是人人都能變形成功的。他早就發現,塞拉的體質非常適合阿尼馬格斯變形,但又與以往他所見過的不太一樣。所以,他也十分期待塞拉的阿尼馬格斯。
  塞拉閉上眼睛,喉間低低地吟唱出歌聲一般的咒語,腦海中白茫茫一片,仿佛被什麼東西充滿了,又仿佛空無一物。漸漸地,她感受到似乎有一股細微的電流瞬間通過全身,那是一種十分奇妙的感覺。她感到身體在慢慢變大……而後四肢著地……繼而脖子後開始生出長長的毛發……
  “天哪。”她聽見鄧布利多輕輕喟歎了一聲。這聲歎息裡包含著震驚、迷惑、沉醉,甚至有一種面對最珍貴的瓷器時,那種捧著不是抱著也不是的小心虔敬之感。
  是什麼動物能讓見多識廣的鄧布利多失態?塞拉心裡有些疑惑,但她知道自己成功了,於是她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鄧布利多站在她面前,依然保持著先前舉著魔杖的姿勢,但他湛藍的眼睛裡卻閃爍著極為復雜的光芒,甚至他的身體也在微微顫抖著。
  他揮了一下魔杖,一面巨大的鏡子出現在塞拉面前。
  塞拉說不清那是怎樣一種感覺,只是覺得,她見到了世間至純至美的存在。那是一頭銀色的動物,身材修長勻稱而又俊美,四腿瘦削而有力,長長的脖頸後披散著珍珠色的華麗鬃毛,有些像一匹馬,但又不是馬。那動物的額頭正中間,長著一根大約十六七英寸的長角,螺旋狀,泛著微微的銀灰色。角的兩邊,一雙大海般蔚藍的眼眸輕眨,渾身都閃爍著月亮一般如夢似幻的淺淺銀光,美麗純潔得都有些不真實。
  是的,那是一匹獨角獸。
  “從來沒有人 從沒有過……”鄧不利多的聲音沉沉的,已沒有了平時的詼諧和輕松,“沒有任何一名女巫或男巫的阿尼馬格斯是魔法生物,更別提獨角獸了 這世間最純潔的靈魂。”
  塞拉卻是有點驚喜。是的,從沒想過自己的阿尼馬格斯竟然會是一頭獨角獸……她首先想到的就是獨角獸的角和血所具有的那種神奇的療傷和解毒的能力,如果 如果她也具有同樣的能力的話,那麼對於以後的戰爭生涯,也就多了一層保障。
  甚至 如果事情真的走到了最壞的那一步,至少,她還有可以挽救教授生命的最後的機會。
  她試著邁動修長的腿,銀色的蹄子“叩叩”地敲在地面上,十分悅耳,感覺相當好。
  “我 ”塞拉開口,驚訝地發現自己居然可以開口說話 在維持著獨角獸形態的情況下,“我是說,我也擁有獨角獸的能力嗎?比如 呃,我的血,是否有療傷能力?”
  鄧布利多長長的眉毛皺了起來,他開始在房間裡踱步,“我不清楚。孩子,你要知道,”他的臉色有些嚴肅,“在你身上發生的這種奇妙變化,我們從沒有過先例……是的,從來沒有。所以我並不知道你是否擁有獨角獸的能力。”
  塞拉沉默了一會兒,忽地仰起了頭。她仿佛天生知道該怎麼做一般 她將長長的獨角指向了空氣中的某一點 獨角尖端開始閃爍微微的銀芒
  “羽加 迪姆,勒維 奧 薩 ”她抑揚頓挫地說,同時把獨角指向鄧布利多的帽子。
  那頂尖尖的巫師帽呼的一下飄了起來,懸浮在半空中。
  “啊,完美的漂浮咒,塞拉。”鄧布利多微笑著拍了拍巴掌,拿回帽子重新摁在腦袋上,“看來你比普通的獨角獸又進化了一些 它們可不會用巫師魔法。”他湛藍的眼睛眨了眨,又說,“當然也比所有已知的阿尼馬格斯要強,他們變形之後可不能使用魔法。”
   很好,看來獨角獸的身體也能夠使用巫師魔法。但是,她最關心的獨角獸的能力,卻連鄧布利多也不知道。
  可是,既然命運讓她擁有了獨角獸的阿尼馬格斯,那麼總不會讓它變得一無是處吧?
  她變回了原形,向鄧布利多欠了欠身,“這段時間謝謝你了,先生。”
  “哦,塞拉,這可是你第一次喊我先生呢。”鄧布利多看起來很愉快的樣子。
  塞拉撇著嘴假笑了一下,拿起魔杖,走出了有求必應室。
  她來到地下室斯內普辦公室門前,敲了敲門,“教授。”她輕聲喊道。
  “進來。”
  塞拉推門走了進去,看到教授正黑著一張臉,死死瞪著桌上拇指大小的的一個水晶小藥瓶,聽到她進來,便轉過頭來瞪她,語調低沉,隱隱壓抑著怒火,“這是什麼?”
  “多耳蛙的毒液。”塞拉滿不在乎地笑笑,“我送您的聖誕禮物,教授。”多耳蛙只要被取了毒液就必然會死亡,不然她倒還真想活捉那只粘乎乎的肥蛙來送給教授呢,要知道這是多麼珍貴的魔藥材料。
  “你要知道作為一個一年級學生,你是被禁止進入禁林的,馬爾福小姐 ”斯內普瞇起眼睛。
  “我是在義務勞動時偶然捉到的。”塞拉加重了“偶然”兩個字的語氣,毫不客氣地一屁股坐在了斯內普對面,惹得他眉間的褶皺又加深了,“很不錯的運氣,不是嗎?”她綻開如花笑靨,一派無辜。
  斯內普很反常地什麼也沒說,只是深深看了塞拉一眼,起身把那一小瓶毒液收進藥櫃。
  “教授,教授,”塞拉看他冷淡的態度,有些不滿地撅起了嘴巴,“你還沒有送我禮物呢。”
  斯內普抿了抿唇,皺眉看著她。其實他是想送塞拉聖誕禮物的,可是從小到大,除了鄧布利多送的那些惡心的甜食外,他幾乎沒收到過什麼禮物。他在這方面的經驗少得可憐,況且他根本不知道塞拉喜歡什麼 至此,他才發現,自己對這個女孩子的了解有多麼少。
  “你想要什麼?”他悶悶地開口,然而馬上就後悔了 他突然覺得這種說話方式實在是蠢到家了。他懊惱地撇了撇嘴,低聲咒罵了句什麼。
  “很簡單啊。”塞拉微笑不改,起身踱到斯內普身前,仰頭凝望他夜空般的眸子。斯內普下意識地略略後退了一步,有些戒備地看著她。
  塞拉不禁被教授可愛的舉動給逗笑了。她微微垂下眼簾,繼而又抬眼看向斯內普流露出一絲緊張的臉,“喊我的名字好嗎,教授?”塞拉輕輕說著,帶了點兒委屈的語氣,“你都可以稱呼我弟弟的教名,卻為什麼總是喊我‘馬爾福小姐’呢?”
  是的,她一直很想知道,聽到自己名字的暱稱從他口中說出來,那是怎樣的一種感覺。可是他竟然吝嗇得一次都不喊她的名字,還真是挺讓人沮喪的呢……
  “就這個?”斯內普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覺得似乎太過簡單。
  “就這個。”塞拉點頭,眼睛亮晶晶地盯著他。
  斯內普沉默了一會兒,憋出三個字:“塞繆絲。”
  什麼啊 現在跟我稍微熟一點的人都不會這麼叫我了好不好?塞拉腹誹著,微微皺起眉毛,一雙大海似的明眸眨了眨,繼續盯著他的臉看,顯然不太滿意這個稱呼。
  斯內普被她看得有點發毛,終於深吸一口氣,仿佛要領受什麼酷刑一般,低低地說了一聲:“塞拉。”這兩個字仿佛帶著某種神妙的魔力,在唇齒間咀嚼時,便帶得他一向晦暗的心緒有幾分躁動和紊亂。而這也正是將近半學期以來,他始終不肯喊塞拉暱稱的原因。
  塞拉聽到自己的名字被他低沉的嗓音編織出口,便覺得心都有些酥軟了 果然,聽到他叫自己的暱稱,感覺是如此的美好……卻又被他可愛而別扭的舉止弄得又想發笑,於是只好拼命忍住。因為她發現教授大人又有發飆的前兆了。
  塞拉溫柔地凝視了他一會兒,直到他的臉色漸漸開始泛青了。她心頭忽然湧起一陣沖動,忍不住探過身去輕輕抱了抱他,臉上帶著發自內心的欣喜笑容。
  “教授 ”她張了張嘴,卻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細細地享受擁他在懷的這短短的不到一秒鍾的甜蜜感覺,隨即放開了手,臉蛋紅紅的,看也不敢看他一眼,匆匆跑了出去。
  總算抱到了!她一邊跑一邊想,忍不住咬著嘴唇竊竊地笑了起來,雙臂和胸懷間仿佛還留著那人的體溫和淡淡的藥香味,只是這樣想著,一顆心就忍不住又怦怦地跳了起來。
   這件袍子短時間內是不打算洗了。
  不過,斯內普教授在辦公室裡僵著身子青著臉,用批改小獅子的作業來洩憤的情景,就不是她能想到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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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林

  塞拉很高興,因為在聖誕節之後的第二天,不知是出於過意不去的心理還是別的什麼理由,斯內普還是送了塞拉一本有關高級魔藥制作的書,這真的令她心情很好。
  不過,午飯過後,塞拉又開始有點兒發愁了 當然,這愁緒還帶了那麼點兒小甜蜜。因為一月九日就是斯內普的生日,緊跟在聖誕節之後,不得不說,這日子排得可真緊,該送什麼生日禮物呢?
  她滿心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雷切爾在旁邊咯咯地又笑又說,絲毫也沒有影響到她。直到雷切爾發出一聲尖叫,她才猛地回過神來。
  “怎麼了?”她不解地問。
  “天哪,他們在干什麼?”雷切爾捂住了嘴。
  塞拉循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卻看見前方魔咒課教室外聚集了兩撥人馬,這條窄窄的不足十米的走廊被他們擠得滿滿當當,想要通過是不可能的了。
   很顯然是小蛇和小獅子們之間又擦出了“火花”,不過,這次事件的惡劣性質好像升級了,因為他們的領頭者 馬庫斯·弗林特和一個格蘭芬多男生,已經拔出魔杖指著對方了。
  “那是和咱們同級的奧利弗·伍德,一只狂妄自大惹人厭的獅子,”雷切爾厭惡地撇撇嘴,“他們怎麼回事?”
  塞拉挑挑眉毛,有些奇怪,怎麼今年聖誕節留校的人蠻多的嘛……她拉住想要沖過去的雷切爾,“放心,弗林特不會有事的。咱們看看再說。”
  那邊弗林特和伍德吵得越來越凶了。“嘿,難道我說錯了嗎,弗林特?”伍德惡狠狠地說著,“如果那個瘋瘋癲癲的女人不是你媽媽,我可以把腦袋割下來送給你做聖誕禮物!”他尖聲笑了起來,旁邊的格蘭芬多學生也跟著大笑起來。
  弗林特的臉色變得蒼白起來,他金棕色的眼睛裡燃起兩團火苗,“你竟敢 侮辱我母親!你這傻乎乎的木頭棒槌!”他大口地喘著粗氣,“不可饒恕 火焰熊熊!”他的魔杖一抖,一道鮮紅的火舌竄了出來,直接裹住了伍德的袍子。伍德一邊尖叫一邊在地上打滾,卻無論如何也無法撲滅那些火焰。
  雷切爾已經完全嚇呆了。她緊緊地捂住嘴巴,渾身都在顫抖。
  塞拉“嘖”了一聲,擰著眉毛抬起右手 在這種場合,她並不想拿出魔杖來出風頭。於是她嘴唇微動,向伍德的方向一指,一股清水憑空出現,瞬間澆滅了他身上的火焰。
  這時,姍姍來遲的教授們也出現了。尤其是弗立維,看到案發地點和他的教室僅有一牆之隔,又看到落湯雞一般的伍德,不由尖叫起來,“天哪,你們干了什麼?”
  “在走廊上施魔法,互相毆斗,違反校規!”麥格教授看起來就像一只發怒的母獅子,她的嘴唇緊緊抿成了一條直線,臉色十分可怕,“不論什麼理由,伍德先生,我不得不為自己的學院扣二十分!”
  “可是 教授 他向我放惡咒 ”
  “好了!”麥格嚴厲地瞪了伍德一眼,又扭頭看向身後的人,“你說呢,西弗勒斯?”
  斯內普臉色也不是太好看,他挑了挑眉毛,陰冷的目光緩緩掃過弗林特和伍德,兩只闖了禍的小動物不約而同地縮了縮脖子。
  “或許我們該聽聽他們這麼做的理由,”斯內普冷冷地說,“嗯?弗林特先生?”
  “他侮辱我母親,教授。”弗林特惡狠狠盯著伍德,一字一頓說著。
  斯內普面無表情,不知道在想什麼,“一個月禁閉,到我的辦公室,弗林特先生。今晚……”他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又說,“明晚開始。另外,恭喜你的聖誕節假期泡湯了。”他陰沉地看了麥格一眼,轉身大踏步走了。
  麥格微微皺了皺眉頭,又瞪著倆男生,“今晚,你們兩個去協助海格在禁林裡的工作。還有,伍德,明晚開始,我的辦公室,一個月禁閉,就這樣。”她威嚴地點點頭,也離開了。
  塞拉一直冷眼旁觀,忍不住偷笑,教授偏袒斯萊特林還真是明目張膽呀,寧可關學生禁閉也不扣半分;而麥格沒有在一開始就扣蛇院的分數,反而去詢問斯內普的意見,還真是失策呀……
  “默林,他們要去禁林!”雷切爾臉孔煞白,扭著胸口的衣服,“而且是跟那個總是把火龍和蒲絨絨弄混的傻大個兒一起去!不知道他們會遇到什麼!”她吸了吸鼻子,灰色的眼睛閃著惶急的光芒,“不行,我得偷偷跟著馬庫斯,萬一……”她快速地說著,轉身向宿捨沖去。
  “雷切爾!”塞拉一把拽住了她,好看的眉毛緊緊皺在一起,“你怎麼跟那群沖動的獅子越來越像了?海格雖然喜歡危險的生物,但他決不會拿學生的安危開玩笑。弗林特很安全!”
  雷切爾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塞拉,忽然就抽泣起來,緊緊抓著塞拉的袖子,“哦,塞拉,我的朋友,我現在只能靠你了,”她抽抽搭搭地說,“馬庫斯他 我是說 塞拉,你比我強太多,你能 能幫我去跟著他們嗎?哦,不,這 這太失禮了,你不會答應的 原諒我,塞拉 ”
  塞拉憐惜地看著她,拍了拍她的手背,“好了,我答應了,別哭了,傻女孩兒。”
  雷切爾驚喜地抬起頭看她,但隨即又擔憂起來,“可是,你今晚 不是還要去斯內普教授那兒嗎?”
  “海格的工作一般是七點開始,有學生在的話,最晚八點前也能結束了。”塞拉眨眨眼,“你要知道,雷切爾,如果那真的和教授的課發生沖突的話,我是絕對不會答應幫你的。”
  雷切爾忍不住笑了出來,輕輕捶了塞拉一下。
  晚上將近七點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塞拉已經等在了海格的小屋旁邊。她為自己施了一個混淆咒,周圍來往的人,包括海格本人,都只會認為他們看到的是一根髒兮兮的木頭樁子。
  不一會兒,麥格領著弗林特和伍德遠遠地走了過來。海格迎了過去,他的巨大的獵狗牙牙跟在他身後低聲吠叫,尾巴卻在歡快地搖擺著。
  “那麼,海格,他們就交給你了。”麥格沖他點點頭,離開了。
  “好了,小伙子們。”海格轉過身,大手揮了一下,差點把伍德打趴下。弗林特不屑地笑了一聲,迎來伍德憎惡的瞪視。
  “別害怕,孩子。”海格把伍德的反應理解為他對即將到來的禁林之行充滿了恐懼,於是和藹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那可憐的孩子覺得自己的腰快斷了,“今晚我們只是在禁林外圍做一些例行的巡查,並不深入到裡面去,所以不會有什麼危險的。”他略有深意地停頓了一下,“當然,你們得跟緊我,別去搞什麼禁林大冒險就行了。”
  伍德縮了縮脖子,隨即瞟了弗林特一眼,“冒險?嘿,弗林特,你有那個膽子嗎?也許現在你就該跑回家去抱著你那個瘋媽媽,哭喊著要你的洋娃娃?”
  “那麼你覺得呢,棒槌?”弗林特冷笑一聲,反唇相譏,“就算我再沒膽子,但比起回家抱洋娃娃,我還是更期待看到一頭格蘭芬多蠢獅子的腦袋,是怎樣被一頭八眼蜘蛛 或是別的什麼 給撕下來的。”
  “不許叫我棒槌!”伍德氣憤地叫道,拔出魔杖對准了弗林特。弗林特當然不會示弱,也把魔杖對准了伍德。
  “喂,年輕人,你們在干什麼?”海格大聲說道,“好了,放下你們的魔杖,跟我來,這邊走……聽著,我現在可沒工夫觀看你們倆的決斗……”
  弗林特和伍德互相怒瞪了一眼,同時重重“哼”了一聲,心不甘情不願地跟在海格身後走入了禁林。
  “洞如觀火。”塞拉為自己的雙眼施了一個無聲咒,這樣她就可以在暗處看清東西了。
  她放輕腳步,落後海格他們十幾米,不遠不近地綴著。
  冬季的月光透過層層枝葉灑下來,在黝黑的泥土上打下點點斑駁的銀光。這裡生長著大片麻瓜世界常見的亞寒帶針葉喬木或是落葉闊葉植物,還有許多奇形怪狀的魔法植物。魔法植物們即使在冬天,也依舊枝繁葉茂,有些葉片發出淡淡的暗藍色或是酒紅色的光芒,看上去十分美麗。不時有小動物穿過灌木叢,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而其中有一種大約兩人高的樹,一被這些小動物碰到,就會彎下樹干發出咯咯的笑聲,似乎很怕癢。
  伍德似乎被這種樹吸引住了,他停下腳步,伸出手去,似乎想摸一摸那個正在發笑的樹干。
  海格領著弗林特往前走了幾米,發覺伍德沒有跟上來,回頭一看,恰好看到伍德伸出去的手,連忙大聲喊:“嘿,小伙子,別動!如果你摸了它,我保證你也會像它一樣大笑不止的!”
  可是伍德就像著了魔一般,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海格低聲咒罵了一句,帶著弗林特大步走過去,一邊嘟囔著:“哦,天哪,怎麼搞的,這個晚上……”
  可是就在他們走到伍德身邊時,伍德突然動了。他迅速拔出魔杖對准弗林特,大叫:“大變烏鴉!”
  鮮綠色的光柱直沖弗林特而去,弗林特反應一點兒也不慢,拔出魔杖喊:“盔甲護身!”
  只聽砰的一聲巨響,伍德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碩大的烏鴉在半空中撲扇著翅膀,漆黑的羽毛紛紛揚揚落下。
  海格和弗林特一時都愣住了,伍德烏鴉驚恐地呱呱叫著,忽然一扇翅膀,向著禁林深處飛了過去。
  “喂,孩子,別動,回來!該死 ”海格氣急敗壞地大吼,一把抓住弗林特,“我們去追他,跟緊我!”他拉著弗林特大踏步奔了過去,弗林特被他拽得根本腳不沾地,仿佛一只風箏一般在他身後搖搖擺擺。
  該死的木頭棒槌!塞拉也在心底罵了一句,顧不得許多,拔腿也追了上去。
  然而海格的速度太快了,禁林裡道路錯綜復雜,甚至有些道路還是活的,會根據心情改變方向。所以塞拉跟了沒多久就跟丟了。
  “該死,早知道該施個追蹤咒的……”塞拉舉目四顧,四周盡是黑壓壓的樹叢,有些瑩綠的光點不時閃爍,就好像一雙雙不懷好意窺探著的眼睛。
  塞拉歎了口氣,算了,禁林裡的生物差不多都是海格的朋友,有海格在,那兩個孩子再安全不過了。也快到八點了,她還要趕回去上教授的課呢。
  “為我指路。”塞拉低聲念道,將魔杖平托在掌心。魔杖尖端發出淡淡的紅光,偏轉了一下,指向了右手兩點鍾的方向。
  塞拉順著魔杖所指的方向走了過去,然而沒走幾步,她就發現左前方不遠處有淡淡的銀光在閃爍,隱隱傳來如歌唱般悅耳的低鳴。
  那是獨角獸的叫聲!
  塞拉心跳加快了,她默念咒語,變成了獨角獸阿尼馬格斯的形態,悄悄走了過去。

  撒加

  繞過一片灌木叢,塞拉看到了一頭成年的獨角獸,正臥在地上 很顯然,它的右前腿受傷了,這使它無法保持站立的姿勢。一個人背對著塞拉單膝跪在在獨角獸面前,長長的銀發鋪在背後,閃爍著幾乎與獨角獸一樣的美麗銀光。那人的左手散發著柔和的黃色光芒,覆蓋在獨角獸的傷口上。
  塞拉猶豫了一下,停住了腳步,靜靜站在那裡看著這一切。
  又過了大約幾分鍾,那個人手上的黃光消失了,而獨角獸的傷口也奇跡般地痊愈了。那人拍拍那美麗的動物的脖子,和它一同站了起來,轉過了身子。
  塞拉終於看清了這個人的相貌。這是一個身材高挑的年輕女人 是的,獨角獸只允許純潔的少女靠近。她長著一雙罕見的丁香色眼睛,泛著溫文爾雅的光輝。這女人無疑是美麗的,她穿著一件如流水一般的銀色長袍,幾乎和她的頭發混在了一起。她的皮膚像月亮一般泛著皎潔的柔光,她的頭發即使沒有風也在腦後飄揚……
  塞拉輕輕哼了一聲,長角尖端迸出一點金星。她瞬間感到腦子清明了許多,眼前的女子依然美麗,卻已經失去了剛才那種令人著魔的魅力。
  女子有些驚訝地揚了揚眉毛,隨即欠了欠身,“晚上好,年輕的小姐。”
  塞拉又吃了一驚,這把嗓音溫柔低醇,分明是個男人的聲音!
  塞拉緊緊盯住他美麗的臉龐,向後退了一步,長角上又冒出了金星。
  “啊,不,不,放松點兒,我的姑娘。”美麗的男子輕輕晃了晃腦袋,溫和地笑了,“我們不會傷害你的。讓我想想,你是霍格沃茨的學生嗎?阿不思·鄧不利多的人?”
  塞拉又盯著他看了幾秒鍾,心下飛快地思考分析著眼前的利害形勢,終於還是歎了口氣,變回了人形。“我是霍格沃茨的學生,但我不是鄧布利多的人。”她鄭重地糾正了這一點,“這位先生是怎麼認出我的?”
  “是我的朋友告訴我的。”男人捋了捋身邊獨角獸脖子上的珍珠色鬃毛,那頭動物也親熱地蹭了蹭他的掌心,“她對我說,你有著她的同類的軀殼,但卻永遠也無法擁有他們的靈魂。”
  “朋友……”塞拉微微瞇起眼睛,沒有理會那句話中包含的淡淡嘲諷的意味。她把玩著手裡的魔杖,讓它在纖長的指間轉著圈子,“我說呢,”她流露出微微的笑意,“難怪獨角獸會願意讓男性靠近,原來你並不是人類。那麼,你來自保加利亞嗎,媚娃先生?”
  “不,我來自挪威海,誕生於北大西洋危險的大漩渦之中。”他輕輕皺起了眉頭,似乎對“媚娃先生”這個稱呼不甚滿意,“請叫我撒加,年輕的女孩。”
  “哦,好吧,撒加先生。”塞拉點了點頭,“我們從沒有聽說過世界上還存在男性媚娃,先生,你很特別。”
  “唔,我並不是純粹的 你們所說的 那個媚娃。”撒加的英語講得很流利,但在發“媚娃”的音節時總會停頓一下,“我父親是挪威海中的人魚。”
  “原來如此。”塞拉說,“那麼,撒加先生,作為霍格沃茨的一份子,我有權利和義務請問您,您不遠千裡渡過了茫茫的挪威海和北海,來到英格蘭北部霍格沃茨的禁林裡,並且和我們的獨角獸過從甚密……這究竟是出於什麼原因?”
  “我四處游歷,小姐。”撒加輕輕掠了一下額前的銀發,漾出一片耀目的光華,“獨角獸的能力很強,但你知道,它們 總會遇上一些僅憑自身無法解決的麻煩。而幸運的是,我恰巧具有某種為它們解決麻煩的能力。”他薄薄的嘴唇沖著獨角獸先前受傷的腿努了努,又微微一笑,“尊敬的小姐,像你這個年紀,能成功進行阿尼馬格斯的變形,並且還是一頭獨角獸 不得不說,這實在太讓我驚訝了。不知道我是否有知道小姐芳名的榮幸呢?”
  “塞繆絲·馬爾福。”塞拉有點兒不耐煩了,她掏出銀制鑲祖母綠響尾蛇的小懷表看了一眼,已經八點一刻了,很顯然,即使她現在插上翅膀飛回城堡,斯內普的課也是遲到了,“撒加先生,既然沒什麼事,那我就先告辭了,很高興認識你。”她說著,轉身就想走。
  “啊,等等,馬爾福小姐。”撒加丁香紫的瞳仁裡閃過一絲興味,“你是十分罕見的魔物阿尼馬格斯,我想你一定對於如何系統地學習獨角獸魔法很感興趣吧?”
  塞拉腳步一頓,回過頭來,唇角勾出一抹懷疑,“是的,但那又怎樣呢,撒加先生?”
  撒加微笑著欠了欠身,“我對你很感興趣,古老的馬爾福家的長女,”他直言不諱,“所以,我願意為你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幫助,比如 教導你學習獨角獸魔法。”
  自從午飯後教訓了一下那兩個無事生非的巨怪學生之後,斯內普就一直處於無端郁悶的狀態,以致於下午來上魔藥課的拉文克勞和赫奇帕奇的三年級學生們經歷了本學期開學以來最嚴重的一場扣分風暴。
  只不過是一次普普通通的大腦封閉術課罷了,即使不便讓別人知道,他也完全可以把上課地點改在辦公室裡間,把外間騰出來讓那個該死的馬庫斯·弗林特去擠一晚上的巴波塊莖膿水。可是,為什麼一想到在他和那丫頭單獨相處的空間裡,居然還有一個外人存在,就不大舒服呢?嗯,的確是不舒服,即使那個外人和他們隔了一堵牆,也還是不行。
  然而,這種郁悶,到了晚上七點半以後,就漸漸轉變成了焦躁。
  雖然說是八點開始上課,但那個女孩總是七點左右就會來到地下室,或是看書或是寫作業,有時就干脆盯著他發呆和傻笑,搞得他不勝其煩,索性就跑到實驗室裡鎖上門熬魔藥,到八點鍾再出來。可是今天,他在六點半吃過晚飯後就進了實驗室,一直呆到七點半,外屋還是靜悄悄的,不論是輕輕的推門聲,還是熟悉的腳步聲,都沒有響起過。
  也許她是有什麼事耽誤了 你不能指望她每個周一和周四晚上八點前都很閒,不是嗎?她從不遲到,八點一到,她會准時過來的 他這樣安慰自己。
  然而,一直捱到了八點十分,塞拉還是沒有來。
  斯內普的眉頭狠狠皺了起來,他心不在焉地攪拌著坩堝裡的藥劑,不斷壓制著馬上沖出去找她的念頭。
   其實,身為一位教授,去尋找一個一反常態遲到了的優秀學生,也是很正常的,不是嗎?
  突然,他聽到外間的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急迫的腳步聲傳了進來。
  總算來了,這該死的丫頭。斯內普一顆心落了地,他調整好面部表情,把剛才的焦急神色抹了個干淨,恢復了面無表情的冷臉,才推門走了出去。
  “教授,教授,”雷切爾臉色蒼白,眼睛都快哭腫了,“塞拉去禁林了 一個多小時 一直沒回來 到現在都沒回來!”
  “你再說一遍,道格拉斯小姐!”斯內普身周冷氣大盛,聲音危險地沉了下去,“塞拉去了禁林 什麼意思?”
  “都 都怪我不好 ”雷切爾被斯內普的冷氣一驚,眼淚又流了下來,“可是馬庫斯他們都回來了,塞拉還 ”她抽噎著、斷斷續續地把事情經過描述了一遍。
  斯內普深深吸了一口氣,“道格拉斯,你最好祈禱塞拉沒事,否則 ”他用柔滑的語調說,“你這一學年的魔藥課成績別想拿到‘P’以上!”他說著,一把抓過魔杖,黑袍翻卷著消失在了辦公室門口。

  斯內普的怒火

  “‘飄停’是獨角獸魔法中最初級的魔法 它們通常用這個魔法來取悅它們的幼崽 啊,塞拉,你要是再燒到我的頭發,我就不教你了!我發誓!”在經歷了多次自己亮麗的銀發成為塞拉失敗的獨角獸魔法的犧牲品後,神秘優雅的撒加先生終於不顧形象地抓狂了。
  “我很抱歉,先生……”看著撒加嘟嘟囔囔地恢復自己淪為一把焦炭的頭發,獨角獸形態的塞拉張開馬嘴,干巴巴地說。鑒於今晚的多次失敗,類似這種道歉的話都已經被她說膩味了。
  一個很簡單的漂浮魔法,類似於巫師們的漂浮咒,在今晚的塞拉的獨角揮舞下,卻展示出了各種各樣匪夷所思的效果,諸如火焰熊熊咒、清水如泉咒、冰凍咒、絆腿咒……更離譜的,甚至還有清理一新咒……而這些咒語,當然都無一例外地落在了倒霉的撒加頭上。
  有一次,在塞拉又一次錯誤地施放出一個電擊咒時,撒加顧不得整理自己被劈成爆炸頭的新發型,微微抽搐著嘴角說:“塞拉,我真的很不明白,像你這樣一位年僅十一歲就練成阿尼馬格斯變形的天才女巫,為什麼會把一個如此簡單的魔法練成這樣的……高水平的慘不忍睹呢?要知道,你所造成的這些錯誤的難度,實在遠遠高於飄停咒本身啊。”他習慣性地伸手去捋頭發,卻在觸摸到毛絨絨的爆炸頭後又尷尬地縮回了手去,“我想我實在有理由懷疑,我今晚是不是無意中得罪了你,以致於你要這樣的報復我。”
  “不,我認為你應該感到慶幸,先生。”塞拉看了一眼他的腦袋,雖然心中也有些郁悶,但還是忍不住眼中一絲笑意,“我無法保證我施放出的是什麼咒語,所以,這些高水平的錯誤有可能會把你變成一只正在煮著土耳其咖啡豆的茶壺,但也同樣有可能把你變成一具屍體 我指的是阿瓦達索命咒,或者是別的什麼不可饒恕咒。你知道的。”
  撒加咽了咽口水,揮手把頭發恢復了原樣,“我們再試一次吧,塞拉。”他笑容可掬地說。
  就在剛才,塞拉頭上的獨角又一次放出了一股火苗,直接舔上了撒加的腦袋,於是撒加終於悲憤了。
  “也許 我並不適合使用獨角獸的魔法。”塞拉呼出一口氣,變回了人形,心裡有一點挫敗感,畢竟從小到大,從沒有什麼魔法曾經難倒過她,就算是馬爾福莊園藏書室裡那些艱深晦澀的黑魔法也 “我可以在獨角獸的形態下使用巫師魔法,但是……也許你的朋友是對的,我擁有它們的軀殼,卻無法擁有它們的靈魂。”
  撒加注意到了女孩眼中那抹淡淡的失落,不由挑起了眉毛,“嘿,別這麼不高興,我的姑娘,”他安撫地微笑,“唔,是我的錯,我應該先為你介紹這套魔法的理論知識,或許那樣更有助於你理解。”
  塞拉看了一眼小懷表,已經八點半了,心裡一急,該死,遲到這麼久了 教授還不知該怎麼擔心 等等,他……會擔心我嗎?她這樣想著,輕輕晃了晃腦袋,苦笑了一下。
  撒加見她神情古怪地盯著懷表看,就說:“嗯?你在趕時間嗎?那麼我長話短說好了。我們都說獨角獸是純潔善良的象征,其實這是有原因的。”他頓了一頓,臉色肅穆起來,“那是因為,獨角獸最強大的力量,是一種名為‘犧牲’的古老魔法。這種魔法以獨角獸自身的靈魂為祭品,以形神俱滅的代價,換取一個垂死的生靈一次活命的機會。是的,以命換命,只要那個被施咒的對象還有一口氣在,就絕對可以在這種魔法之下重新活蹦亂跳。”
  塞拉呼吸一滯,驀地轉頭看向他,眼神十分銳利,“以命換命?獨角獸最強大的魔法?”
  撒加點點頭,“是的,你要知道 ”
  “請教給我這種魔法,撒加!”塞拉打斷 頗有些無禮地 他,蔚藍的眼睛裡閃著急切的光芒,“我不學其他的獨角獸魔法了,除了這個!”
  撒加沒有說話,他微微瞇起了眼睛,仔細看著她的神情,“這種魔法十分危險,女孩。”他輕輕地說,“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這樣急迫地希望擁有這種力量,但我想,以你剛才學習飄停咒的表現來看 ”他聳了聳肩,不再吭聲了。
  塞拉低下頭,她想起了那許多個被噩夢驚醒的晚上,她想起了那人黑如子夜天空的雙眸,她甚至想起了那句雋永而悲傷的“look……at……me……” 是的,萬事都要做好最壞的打算,不是嗎?萬一她無法改變他的命運,那麼,她也一定要從死神手中把他奪回來!
  “請教給我,無論付出什麼代價。”她彎下腰,右手放在心髒的位置,行了大禮,“讓我感激您,好嗎?”
  撒加長久地看著她,不答話。他和她一點兒關系都沒有,不是嗎?甚至,她是人類,是巫師,而他,只是他們口中的 一種 魔法生物。他可以轉頭就走,不去理會她的請求。是的,現在就走。
  可是,他對她真的蠻感興趣的:周身縈繞的淡淡的神秘感,十一歲的年少外貌,卻掩飾不住那種與年齡不符的聰慧睿智 這一點,從她那雙美麗的藍眼睛裡就能看出來。雖然在某些方面會有一些小迷糊,但 這才是她的可愛之處,不是嗎?
  只有在剛才他說到犧牲魔法的時候,那雙波瀾不興的眼睛裡才湧出迫切的渴望,也許,還有淡淡的一抹悲傷?他很想看看她究竟能成長為什麼樣子,想看看她究竟能走多遠……
  “不要動,塞拉。”他走了過去,左手食指和拇指輕輕抬起她的下顎,右手撫上她的額頭,“睜大你美麗的眼睛,孩子,讓我看看……”
  他靠得很近,以致於塞拉可以看清他月光般的面部肌膚上幼細的紋路,以及長長的銀色睫毛。她輕輕擰起了眉毛,不太喜歡這樣的距離,但考慮到目前正有求於他,只好忍了下來。
  “你們在干什麼!”熟悉的嗓音帶著冰冷的驚怒,如利劍般傳來,瞬間刺破塞拉的耳膜。
  “教授!”她低呼了一聲,像被燙到似的狠狠推開撒加,回頭看著他,那個黑袍男人,他濃密的眉毛狠狠攏在一起,烏黑的眼睛裡射出噬人的怒氣,薄薄的嘴唇已經緊緊抿成了一條線。
  “教授,我不是 那個 不是你想的那樣 對不起 我 ”塞拉感到這輩子都沒這麼驚慌失措過,她語無倫次,雙手狠狠地扭著身側的袍子,藍眸一眨不眨地盯住那人,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斯內普的臉冷了下來,恢復了面無表情,黑眸變得漆黑空洞,剛才的怒火就好似幻覺一般。“哦?馬爾福小姐又知道我在想什麼了?”他瞥了一眼旁邊饒有興致看戲的撒加,薄唇翻卷出一個涼薄譏諷的笑,“我是不是打擾到什麼了,嗯?馬爾福小姐,你竟然蹺了我的課,在黑夜裡跑到禁林,跟一個 一個下賤的半人類約會,”他高高的鼻子皺了一下,好像看到了某種黏在鞋底的髒東西,“我替你和你的父親,還有你們馬爾福家族感到悲哀。真令人惡心。”
  塞拉咬住嘴唇,胸口微微起伏著,嘴裡有些發苦。教授一向毒舌……是的……她早就明白這一點,可是,他誤會了,不是這樣的 她抬起眼,想開口說點什麼,卻迎上了斯內普憎惡嫌棄的目光。
  被……被討厭了呢……塞拉身子僵硬極了,她感覺到如果她現在稍微動一動,那麼全身的骨頭恐怕都會散架。她咽了一口發苦的唾沫,低聲說:“不,教授,不是你想的那樣……”
  撒加若有所思地看著塞拉,又抬眼看看那個黑衣男人,胸前被她狠狠推到的地方還在隱隱作痛。是他嗎……這個男人……就是他,讓這個如北大西洋上的浮冰一般冷靜淡漠的姑娘變得不冷靜了?
  不知為什麼,斯內普現在不敢去看塞拉的表情。他側過眼看向那個銀發男子。是的,他承認他剛剛是生氣了,看到這個不男不女 但打眼一看上去便知道是男的 的“半人類”,那麼親暱地托著她的下巴,另一只手還撫在她的臉上……他不想再去回味當時的感覺,可是,塞繆絲·馬爾福!他擔心她遇到危險,他擔心她一個人在禁林裡會迷路,他擔心……可她在做什麼?!很好,真是太好了。
  兩個男人 或者說,是一個男人與一只雄性媚娃 對視著,不知為何,彼此就是拗著勁誰也不讓誰。然而半晌,斯內普的右手輕輕撫上左小臂,他的臉色暗了暗,重重哼了一聲,忽然轉身走了,黑袍翻卷如雲消失在灌木叢之後。
  要命!教授怎麼跑了?塞拉心裡就好像有無數小蟲子鑽來鑽去一般,額頭上汗珠都滲出來了。
  “謝謝你今晚的教導,撒加先生。”她扭頭快速地說了一句,再也沒看撒加一眼,匆匆追了上去。
  撒加留在原地,望著他們離去的方向,臉色深沉如海,不知在想什麼。

  魁地奇帶來的契機

  “教授,聽我解釋一句,好嗎?”塞拉追上了斯內普,一把拽住了他的袖子,微微喘著粗氣。
   不是你想的那樣,教授!
  斯內普轉過身來,看了一眼被她拽住的衣服,冷冷地說:“放開。”
  塞拉緊緊抓住手中的衣料,固執地瞪住他。
   放開?門都沒有!
  “力松勁洩。”斯內普掏出魔杖點了點塞拉的手背,低聲念了咒語。塞拉感到自己的手一軟,不由自主地松開了。
  “教授 ”看到他用咒語擺脫自己,塞拉心頭一酸,但還是努力想要作出解釋。
  “我很抱歉,馬爾福小姐。”斯內普打斷她,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
  塞拉閉上了嘴,她有點吃驚地看著他,他 向她道歉?
  “你的大腦封閉術水平已經達到了一定高度,我沒有什麼可以教給你的了。”斯內普平靜地說,“以後是否能再有所提高,全看你自己的悟性與勤奮……我們的課程到此結束。”他說完這話,轉身繼續大步流星地向前走著。
  塞拉咬著唇默然了一會兒,她並沒有對此提出異議,她的大腦封閉術已經完全可以自行發展,不再需要一位導師手把手地教了 這是事實。而不顧事實胡攪蠻纏以期能達到繼續跟斯內普單獨相處的目的 這並不是塞拉的作風。
  “教授,雷切爾希望我能跟蹤並保護弗林特,所以我今晚進入了禁林,”她努力跟上斯內普的步伐,望著他冷漠的背影,口中不懈地說著,“可是中途發生了一點小小的意外,伍德試圖攻擊弗林特,場面有些混亂,後來我就跟丟了。”她顧不得掠開眼前被汗水沾濕的頭發,“至於撒加先生,他是媚娃和人魚的孩子,我們純粹只是偶遇,當時他正在給一頭獨角獸治傷。”
  斯內普突然停住了腳步,塞拉差點一頭撞在他背上。
  “不必跟我解釋,馬爾福小姐。”他漫不經心地說,“作為一名教授,我只能對你違反校規闖入禁林的行為提出批評,至於其他的 你要怎樣做,與我並沒有任何關系。”
  塞拉喉頭好像湧上了某種東西,令她身子一滯,非常的難受。
  不怕他惡言相譏,不怕他冷嘲熱諷,甚至也不怕他一再地拒絕自己……然而,唯獨怕他不理自己,怕他說自己的事與他毫無關系……
  兩個人再沒有說話,一路沉默著回到了城堡。
  一進大廳,塞拉就被一直等在那裡的雷切爾狠狠抱住了,她抱得很緊,一邊哭泣一邊大聲自責,眼淚鼻涕全抹在了塞拉衣服上。塞拉根本掙脫不開,於是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教授頭也不回地消失在了地下室的樓梯口。
  “好了,別哭了,雷切爾,我一點兒事都沒有。”她心情本來就沮喪,聽著雷切爾的哭聲,就更覺得煩躁了,“嘿,聽著,小姐,我現在累了,想要去睡覺。”她輕輕推開雷切爾,向寢室走去。
  “哦,對不起,塞拉 ”雷切爾睜大一雙哭紅了的眼睛,就像委屈的小兔子一般,“都 都是我不好,我知道你會怪我 還好你沒遇到什麼危險 斯內普教授他 ”
  “我沒有怪你,以前沒有,現在也沒有。”塞拉歎了口氣,轉過身看著她,“我被教授罵了,所以現在心情不太好,你能理解嗎,雷切爾?”
  “哦 啊 對不起,塞拉。”雷切爾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不安地把衣角拽來拽去,“斯內普教授的性格你最清楚了 也許他只是說了什麼氣話 ”
  塞拉搖搖頭,勉強沖雷切爾一笑,“我們去睡覺吧,我困了。”
  雷切爾委委屈屈地點了點頭,跟著塞拉回了宿捨。
  在接下來的聖誕假期裡,斯內普回了蜘蛛尾巷的家,弗林特的禁閉也交給了麥格教授執行。1月9日那天,塞拉讓郝思嘉給他帶去了她為他精心挑選的生日禮物 一件純黑立領法蘭絨面料的禮服長袍,袍子的領口、袖口上各嵌了一顆圓潤的黑玉紐扣,微微散發著孔雀綠的光澤。這件長袍看起來有些樸素,但無論作工還是用料都十分考究,深沉的夜空般的純黑色很適合那雙漆黑的眼睛,有種不動聲色的奢華。
  塞拉緊張地等待教授的回音。然而等了幾天,郝思嘉回來了,卻沒有帶來任何回信。塞拉失望之余又安慰自己,不能太急,他沒有把衣服退回來就已經很不錯了。
  三月份臨近了,這一學年的第二學期早已開始,而隨著英格蘭北部潮濕的早春一起到來的,是許多一年級學生們期待已久的飛行課,以及令全校大部分師生都十分振奮的魁地奇比賽。
  然而,塞拉與斯內普間的冷戰,還是沒有任何回暖的跡象。
  斯萊特林們的飛行課依舊是和死對頭格蘭芬多一起上。霍琦夫人結束了簡短的開場白後,就讓學生們自己進行練習,一時間,廣場上“起來”之聲此起彼伏。
  “起來。”塞拉懶洋洋地對分給自己的那把掃帚說。然而,這把老掉牙的“橫掃3星”在地上抖了一抖,忽然嘩啦一聲,所有的帚尾都脫落了下來,只剩下一根光禿禿的棍子可憐巴巴地躺在那裡。
  塞拉聳了聳肩,就此確定自己對飛行是一點兒天賦都沒有了。想想吧,一個大活人,就騎在一根細細的棍子上,在幾百英尺的高空裡玩雜耍 多麼可怕!更別提還有那麼多又黑又沉的游走球追著你,要把你從掃帚上揍下來 贊美默林,她對這種野蠻的游戲可是一點兒興趣都沒有。
  塞拉有些無聊地抬頭向空中望去。奧利弗·伍德不愧是未來格蘭芬多魁地奇隊的隊長 客觀地說,他飛得的確不錯,還能在空中來幾個三百六十度大翻轉,或是超低空俯飛什麼的。幾乎所有格蘭芬多的學生都在為他叫好,女孩子們更是尖叫連連。伍德在空中一邊飛一邊得意地大笑。
  斯萊特林這邊也有他們自己的飛行健將。令塞拉有點驚訝的是,這個在空中飛來飛去,姿勢嫻熟曼妙更甚於伍德的人,竟就是自己的好朋友雷切爾。
  “啊,在天上的感覺真棒!塞拉,你真該試試 ”下課後,雷切爾依然意猶未盡,興奮地眼睛發亮,“我從不知道我還會飛 哦,如果我能進斯萊特林學院隊就好了!塞拉,你說他們會要我嗎?會嗎?”
  “你飛得很棒,親愛的,比那個‘木頭棒槌’強多了。”塞拉微笑著說,“但這起碼要等到明年 你飛得再好,他們也不會要一個一年級新生的,不是嗎?”但這個慣例將在四年後被打破,她心裡這樣想著,那個大難不死的男孩。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霍格沃茨就迎來了這一學年第一場魁地奇比賽 拉文克勞對格蘭芬多。
  擁有著天才型找球手查理·韋斯萊的格蘭芬多隊,無疑成為格蘭芬多在這次比賽中奪魁的決定性力量;而拉文克勞隊雖然沒有什麼傳奇性人物,但他們總體實力很強,而且最重要的一點是,他們的掃帚普遍比格蘭芬多隊員們的要高檔。這樣一來,這次比賽就充滿了引人入勝的懸念,在比賽開始前的一周時間裡,在任何一個樓道或者教室,都能聽見有關比賽的熱烈的討論。
  塞拉對此實在缺乏興趣。鑒於雷切爾和弗林特之間的火花越來越明顯,她便很高興地把好友甩給了弗林特,讓他們一起看比賽去,自己則一大早就來到了斯內普的地下辦公室門前。
  她站在這扇熟悉的門前,心跳得咚咚響。這是兩個多月以來,她第一次來到這裡。已經兩個多月沒有和他說話了……連上課時他都不再叫她回答問題。不是不寂寞,不是不難過,不是不委屈 可是,她勸著自己,不能操之過急,不能急。
  她捏了捏攥在手心裡的紙條,敲響了房門。
  “進來。”斯內普的聲音一如既往的低沉。
  塞拉走了進去,再見到這間陰森的地下辦公室,她竟感到仿佛有一百年沒有見了一般,不僅想念這房間裡的人,甚至也想念著這房間裡每一個陰暗的角落。
  看到那個黑頭發藍眼睛的女孩子慢慢走進來,斯內普眉毛皺了起來,眼中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而後又恢復了冷漠。“馬爾福小姐,有事嗎?”他淡淡問了一句,目光又回到了眼前攤開的書上。
  “教授,我需要去圖書館找一些數據,”塞拉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只覺得那種深邃的黑色快要把她吸進去了,“可是那必須要您的簽字才行。”
  “簽字?你要去禁書區?”斯內普擰著眉毛看了她一眼,“什麼書?”
  塞拉把手中的羊皮紙遞了過去,斯內普拿了過來,卻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指,連忙飛快地縮了回來。
  “……黑魔力量……第十二卷……靈魂的分裂與犧牲?”斯內普眉頭間的“川”字緊得可以夾死蚊子,“你看這種書做什麼?”他瞇起眼睛,黑眸掩飾不住隱隱的怒氣,“這種危險的黑魔法,馬爾福小姐,你知道了並沒有什麼好處!即使是你父親也 ”
  “這是我們的魔法史家庭作業,教授。”塞拉溫和地說,“賓斯教授讓我們就1637年《狼人行為准則》的發布的意義寫一篇十英寸以上的論文。我認為這篇論文裡應該提到有關靈魂的黑魔法。”
  斯內普冷冷地瞪了她一會兒,說:“我希望馬爾福家的長女不會擁有撒謊這種美德。”他拿起筆在紙條上簽了字,“我會去找賓斯核實的。”
  塞拉接過紙條,細細地看著斯內普的筆跡。他寫的字非常好看,每個字母顯得清逸而遒勁有力,但也隱隱透出一種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冷漠味道。
  “謝謝您,教授。”她向他嫣然一笑,“呆會兒我還會回來的,哦,今天的魁地奇比賽弄得整個城堡都亂糟糟的,連圖書館也不得安生。只有您這裡,才是看書的好地方。”她滿意地看到斯內普瞬間變青的臉色,也不給他說話的機會,翩然走出了辦公室。
  該死,她臉皮怎麼這麼厚?難道他擺的冷臉她還沒看夠嗎?或者是剛才,他竟然在無意中擺錯了某個表情或是用錯了某個眼神,從而給了她“這裡歡迎你,快來吧”的錯覺?
  斯內普低聲咒罵了一句什麼,全然沒意識到自己已經開始收拾著對面小桌上的雜物,還把椅子擺好,多點了一盞燈 就像上個學期,每個周一和周四晚上,她來之前,他所做的准備工作一樣。
  然而,當聽到門口傳來熟悉的腳步聲時,他又像在逃避什麼似的,一頭鑽進魔藥實驗室裡,把門牢牢鎖住,再也不出來了。
  兩個人隔著一道門,相安無事各懷鬼胎地度過了一天的時光。而長達兩個多月的冷戰,自然也就消弭於無形了。

  共度暑假

  由於擁有查理·韋斯萊這樣的傳奇型找球手,盡管掃帚檔次普遍低於對手,格蘭芬多隊還是拿下了這場比賽的勝利。180:100,這樣的比分,對於拉文克勞們來說,還算是可以接受的。畢竟除去金色飛賊賦予的分數,他們可是領先了格蘭芬多整整70分。
  而對於斯萊特林們來說,這個結果可就太糟糕了 簡直比他們自己輸了比賽還要令人難以接受。於是,在這個學期剩下的時間裡,蛇院和獅院之間的戰斗進一步升級,而隨著戰斗級別一起發生變化的,是兩個學院的沙漏裡,綠寶石和紅寶石的數目也在不斷減少著。
  當然,因為大多數小蛇和小獅子們在課業方面始終不曾落下,時常在課堂上有優異的表現,所以他們的寶石至少還是比赫奇帕奇要多的。
  到了學期末,塞拉成為了全年級(准確來說應該是全校,比爾·韋斯萊的天文學拿到了“E”)惟一一個所有科目都拿到了“O”的學生,再加上其他小蛇們一貫秉持的優良作風,今年的學院杯依舊是斯萊特林的。
  然而美中不足的是,由於查理·韋斯萊的存在,格蘭芬多贏得了今年的魁地奇獎杯。
  離校宴會上,整個大廳被華貴的銀色和綠色裝飾一新。塞拉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看了看四周,大家都在忙著吃東西,或者是說著告別的話 雷切爾和弗林特坐在一起,雷切爾眼圈紅紅的,弗林特卻在傻笑 沒有人注意到她。
  塞拉輕輕吐了口氣,用魔杖碰了碰面前的杯子,裡面的南瓜汁立刻變成了顏色差不多的櫟木催熟的蜂蜜酒。也許是因為習慣了前世中國人的口味,她始終不明白南瓜汁這種東西有什麼好喝的,南瓜應該是只能用來做菜的,不是嗎?
  這一整個學年,她都是這麼過來的 偷偷換掉自己面前的飲料。
  她一邊小口喝著甜酒,一邊抬眼去看教工席。斯內普面無表情地切著盤子裡的小牛柳,再用叉子插起一塊塊肉丁,緩緩放進嘴裡,兩腮微微蠕動,細致地嚼了幾下,喉結輕輕一動,咽下去了;而後用三根手指托起旁邊的高腳水晶杯,啜飲裡面鮮紅的妖精釀造的蛇莓酒,最後再用雪白的餐巾輕輕碰了碰根本就沒沾上半點油污的薄唇。
  這這這這 這也太誘人了!
  塞拉很花癡地微微張開了嘴,連蜂蜜酒從傾斜的杯子裡灑出來都不知道。那樣完完全全不帶半點造作的姿勢,慵懶,隨意,又帶了點漫不經心,優雅到性感 教授呀,你怎麼連吃個飯都能讓人這麼的……
  她就這麼呆呆地看著,直到斯內普實在忍不住了,黑著臉皺著眉抬起眼皮瞪了她一眼,她才紅了臉,低下頭去繼續埋頭扒飯,當然沒忘了回他一個甜美的笑容。
  “那麼,又是一年過去了,我親愛的孩子們。”當所有餐盤都撤下去後,鄧布利多站了起來,臉上帶著亮閃閃的笑容,“我還能再多囉嗦些什麼呢?好好享受你們的暑假吧!”他張開雙臂,做了一個擁抱的姿勢。
  鐵紅色的霍格沃茨特快冒著蒸汽,越過大半個英格蘭的群山、原野、森林和湖泊,終於抵達了倫敦國王十字車站的九又四分之三站台。
  與雷切爾告別後,塞拉把縮小了的行李放在隨身的手包裡,下了火車。她一眼就看到了不遠處的盧修斯、納西莎和德拉科,他們正沖她微笑著揮手。
  塞拉的心不受控制地溫暖起來,她快步向他們走去,她在這個世界的親人。
  “哦,我的乖孩子,塞拉。”納西莎幾步走過去抱住女兒,在她面頰上親了又親,眼圈禁不住紅了,“讓我看看,天哪,親愛的,你瘦了這麼多!學業太重了嗎?”她憐惜地撫著她的臉。
  “我很好,媽媽,真的,什麼事兒都沒有。”塞拉忍不住又擁抱了一下母親。
  “歡迎回家,塞拉。”盧修斯依舊是纖塵不染的華麗白金貴族造型,看著睽違一年後出落得愈發沉穩優秀的女兒,他的眼中滿是贊賞。
  “謝謝,爸爸。”塞拉也吻了吻父親。
  一年不見,小德拉科又長高了一大截,白淨的小臉更加清麗漂亮了,銀灰色的水亮大眼就像SD娃娃一樣可愛,鉑金色的小腦袋微微揚著,臉上高傲淡漠的表情和他父親如出一轍,簡直就是小一號的盧修斯。
  “嘿,小龍,不給我一個擁抱嗎?”塞拉笑著逗他。
  德拉科雪白的小臉微微紅了一下,他上前一步,伸出短短的小胳膊,同時抬起眼偷偷看了看盧修斯,而他父親也揚著眉毛斜了他一眼。
  德拉科的動作頓了一下,快速收回胳膊,轉而托起塞拉的右手,欠了欠身,有模有樣地在上面吻了一下,用矜持的聲音說:“許久不見,尊貴的小姐。”
  塞拉撲哧一聲笑噴了出來,她彎下腰,一把抱住可愛的小龍弟弟,不顧他的垂死掙扎,吧唧在他左右臉頰上各親了一大口,口中卻學著他的語氣拖長了腔調說:“您也久違了,尊貴的先生。”嘿嘿,正太當下,焉能不調戲?
  德拉科終於掙脫了塞拉的魔爪,拿出雪白的小手帕憤憤地擦臉,小臉紅撲撲的,眼睛卻亮晶晶的。
  盧修斯很滿意自己對德拉科貴族特訓的效果,卻對塞拉從來都沒有辦法。他搖了搖頭,“好了,我們該回家了。”他拉住兒子的手,納西莎則緊緊摟住了女兒,砰的一聲,四個人幻影移形了。
  回到家中的塞拉自然是完全放松了下來,享受著家人帶給她的溫暖,那是與斯內普在一起時截然不同的一種幸福,卻也毫不遜色。
  不過,這樣懶散的生活,也僅僅只持續了一天,馬爾福家的人從不允許自己養成懶惰或是別的諸如此類的不良習慣,更何況是她這個一心要把逆天改命堅持到底的人?
  不過,當她在家裡勤勤懇懇地學了半個月後,就欣喜地發現,與某人培養感情的機會又來了。
  “巴哈馬群島?”納西莎抬起頭,微微愕然地看著丈夫,“你是說加勒比海?部裡讓你去哪兒干什麼?那麼遠的 ”
  “這就是身為魔法部核心圈層一分子的 所必然要擔負的某種責任,茜茜。”盧修斯挑了挑眉毛,“當然,我肯定會帶上你和孩子們一起去的,你偶爾也想出去走走吧?中美洲美麗的熱帶海洋風光 ”
  “啊,是啊,這可真是棒極了!”納西莎也興奮起來,“我這就收拾東西去。我們什麼時候走?”
  “讓我看看,嗯 ”盧修斯取過一卷羊皮紙,看著看著,眉毛忽然緊緊地擰在了一起,“該死的,那群老家伙!”他忽然低聲咒罵起來。
  “怎麼了,親愛的?”納西莎詫異地看過來。
  “只有三個人 茜茜,我們只能帶一個孩子去。”盧修斯把檔丟給妻子,煩躁地靠在了沙發背上。
  “哦,這算什麼?”納西莎看了檔後也有點發急,“他們怎麼能這樣安排?他們怎麼敢 塞拉和德拉科,不,我們誰也不能丟下!”她抬起頭望向丈夫,“盧修斯,難道就不能跟他們說說嗎?”
  “恐怕不行。”盧修斯依然皺著好看的眉毛,他指了指文件最底下,“看,福吉那蠢貨的親筆簽字,見鬼的魔法部長的權威 有時也是需要尊重一下的 即使是我。”
  “您說的對,爸爸。”房門口傳來塞拉溫和帶笑的聲音,“馬爾福家的人有時也會慷慨地施捨一些尊重,給那些急於證明自己不是可憐蟲的可憐蟲們,不是嗎?”
  她說著,走了進來,坐在納西莎身邊,握住了她的手,“您不用擔心我的,媽媽,你和爸爸應該好好放松一下了,去享受熱帶沙灘的椰林樹影 還要帶上德拉科。”
  “那你呢?我親愛的,我和你爸爸決不會 ”納西莎說著看了盧修斯一眼,後者微微皺著眉看著塞拉。
  “不,媽媽,”塞拉小小得意地笑了笑,“你們可以為我找一位臨時監護人。”她頓了頓,“一位 即使你們在九月初趕不回來,也可以送我去學校的監護人。”
  斯內普死死瞪著已經洗完澡舒舒服服躺在沙發床上看書的少女,至今依舊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好好的假期會突然多出了一個“拖油瓶”,而且 這個臉皮賽城牆的拖油瓶還要一直賴在這裡直到暑期結束!
  回想起黃昏時突然帶著女兒幻影顯形在自家客廳的盧修斯·馬爾福,操著馬爾福家特有的緩慢腔調,一臉嚴肅地先陳述自己工作的忙碌,後將女兒托付給自己照顧的情景,斯內普突然開始懷疑自己其實從未真正看清過馬爾福一家人 原來厚臉皮是可以遺傳的……
  “教授,教授,”看著斯內普又開始黑著臉瞪自己,塞拉心中偷笑,臉上卻作出小小委屈的表情,“讓一位女士睡沙發,這是非常不紳士的行為……”
  女孩子剛剛洗過澡,蔚藍的大眼仿佛蒙著一層潮濕的霧氣,只穿著一件酒紅色絲綢睡衣,一莖水汪汪的黑發窩在雪白的頸前,臉頰上浮起兩朵淡淡的紅暈 不知是因為剛洗完澡還是別的什麼原因 更顯得嬌嫩的臉蛋吹彈可破……
  斯內普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他連忙別過頭去,沉著嗓子凶狠地憋出一句:“不願睡沙發,地板也可以!”說完,他頭也不回地快步上了樓,砰的一聲關上了臥室的門。
  塞拉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微笑,她環視這房間,雖然遠不如馬爾福莊園的房子寬敞華美,但是 不管是天花板角落裡的蜘蛛網,還是破舊的窗簾上那層厚厚的浮塵,看著都是那麼的順眼。她覺得沒有比這裡更舒適的住所了。
  教授,接下來的這個暑假,我很期待呢……
  眼前又浮現出剛才斯內普狼狽逃走時耳根上出現的紅暈,她忍不住又加深了笑容 一個又白癡又甜蜜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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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噩夢

  “主人 讓我去找那個男孩 ”
  “整個漫漫長夜,眼看到了勝利的邊緣,我卻坐在這裡,”伏地魔說,聲音幾近耳語,“想啊,想啊,為什麼老魔杖不肯發揮它的本領,不肯像傳說中那樣為它的合法主人創造奇跡……現在我似乎有了答案。”
  斯內普沒有說話。
  “也許你已經知道了?你畢竟是個聰明人,西弗勒斯。你一直是個忠心耿耿的好僕人,我為必須發生的事情感到遺憾。”
  “主人 ”
  ……
  大蛇的籠子在空中翻滾,斯內普只發出一聲尖叫,籠子就把他的腦袋和肩膀罩住了,伏地魔用蛇佬腔說話了。
  “殺。”
  一聲可怕的慘叫,斯內普臉上僅有的一點血色也消失了,蛇的尖牙扎進了他的脖子。他無力地推開那帶魔法的籠子,膝頭一軟倒在地上,臉色變得煞白,黑黑的眼睛睜得老大。
  ……
  “看……著……我……”他輕聲說。
  綠眼睛盯著黑眼眸,但一秒鍾後,那一雙黑眸深處的什麼東西似乎消失了,它們變得茫然、呆滯而空洞。抓住哈利的那只手垂落在地上,斯內普不動了。
  斯內普這一夜睡得並不安穩,他是被樓下客廳裡的尖叫和哭泣聲吵醒的。
  窗外仍然是一片漆黑,天還沒有亮 大約三點左右。然而斯內普一點兒睡意都沒有了,他猛地坐起身來,匆匆披上長袍拿起魔杖,拖鞋都來不及穿,赤著腳就往樓下沖。
  他沖進了客廳 舉起魔杖
  沙發床上的黑影微微動了動,少女安穩地睡著。
  斯內普覺得繃緊了的神經瞬間松弛了下來 塞拉沒事,她很好。
  可是 他皺起了眉頭,眼尖地發現女孩子嬌小的身體竟是在微微顫抖著,這完全不像是睡得很舒服的樣子。
  作噩夢了嗎?斯內普輕輕吐出一口氣,站在原地猶豫了一會兒,終於還是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
  淡淡的月光透過沒有拉嚴實的窗簾灑在塞拉臉上,令她臉上的淚水和痛苦的表情顯得格外怵目驚心。她烏黑的長發因為冷汗和眼淚而黏在臉側,她的手緊緊攥住被子,指節都發白了。她的鼻尖因哭泣而變得通紅,嘴唇卻蒼白如紙,劇烈地顫抖著,不斷低聲說著什麼。
   顯然,令她備受折磨的不僅僅是對於夢境的恐懼,還有某種 說不出的、巨大的悲傷籠罩著她。
  斯內普感覺自己的心被揪了一下,跟著她的身子一起顫抖 這種感覺非常不好。他的濃眉緊緊皺著,不受控制地伸過手去,輕輕將她潮濕的頭發撥開。
  這孩子 不過才十一歲,不是嗎?她到底經歷過什麼,會有如此深沉的悲傷?斯內普回憶著,印象中的塞拉,有堅定的、倔強的、憤怒的、慌亂的,但更多的還是她甜美的笑容……她從未在他面前流過哪怕一滴眼淚。
  “西弗……西弗……”塞拉低喃出聲。
  斯內普渾身一震,低下頭不可置信地看著她。她 剛才叫的是他的名字?
  “塞拉,醒醒,醒來。”他勉力壓制住胸中翻滾復雜的各種情緒,伸手推了推塞拉,連沖口而出的是她的暱稱都沒有意識到。
  在那個黑暗的世界裡,她仿佛被施了束縛咒一般,渾身上下 連眼皮都無法動彈。
  伏地魔冷酷高亢的聲音 大蛇納吉尼泛著寒光的毒牙 巨大的傷口、仿佛永遠也流不盡的鮮血……然而最可怕的,卻是那雙一點一點黯淡下去、再也沒有了夜空一般光彩的黑眼睛。
  可是她被禁錮住了 什麼也不能做 除了尖叫和哭泣。她痛苦得想撕裂自己的靈魂,這是比鑽心咒更殘酷百倍的凌遲。
   眼睜睜地看著他走向死亡,而她什麼也做不了。
  “不!”她哭喊了一聲,驀然睜開了眼睛。
  那雙她心愛的夜空般的黑眸正定定凝望著她,眉毛習慣性地擰在一起,一向冷漠的臉此時流露出淡淡的關切和焦灼。
   多麼美好的景象啊,就像天堂一樣……如果那個夢境是地獄的話。
  似乎是被那雙眼睛蠱惑了,她忽然坐起了身子,直接撲進了他的懷裡,雙臂緊緊地摟著他。
   真好,真好,能這樣抱著他,感受到他的存在。
  塞拉滿足地歎了口氣,忍不住在那個溫熱的胸膛上蹭了蹭。
  斯內普身子十分僵硬,不過,看到她因為噩夢的折磨而凌亂的頭發,他本來想推開她的手就放了下來,轉而笨拙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做噩夢了?”他淡淡地問了一句,很難得地沒有出言嘲諷。
  在他的懷裡,她漸漸安下心來,掌心觸碰到他異常僵硬的身體,不由暗暗笑了。
  “是。打擾到教授休息,真抱歉。”她松開了他,嗓音有些沙啞,還帶了點兒鼻音。
  “唔。做了什麼夢?”斯內普避開她灼人的目光,看向一旁的沙發腿,故作不經意地問。不得不說,他對於剛才她口中呼喚的他的名字 而且還是暱稱 是有些在意的。
  回憶起那可怕的夢境,塞拉忍不住又打了一個寒戰,她垂下了頭,抱住自己的肩膀,考慮著該怎樣響應教授的問題。
  的確……自從入學之後,她已經很久不曾做那個噩夢了,可今晚為什麼……難道,有什麼事情要發生嗎?
  “好了,別想了,只是 一個夢而已。”斯內普問出剛剛的問題後就後悔了 該死,他怎麼能再讓她去回憶一個噩夢呢?她現在這樣脆弱 他忍不住又扭過頭看了她一眼,她抱著肩膀微微瑟縮的樣子令他又體會到了剛才那種揪心的感覺,於是他有些笨拙地開口,希望多少能起到點安慰的作用。
  塞拉聽著教授不怎麼合格的安慰的話,忍不住微笑了一下,感覺冰涼的手腳有了一絲暖意。她垂下眼,卻看到了他沒有穿鞋的雙腳和草草披在身上已經皺成一團的袍擺。
  這一瞬間,塞拉感到自己的心迅速地柔軟了下來:他 他也是關心她的,不是嗎?她抬頭看了他一眼,意外地發現他也在看著她,兩人目光一接觸,他立刻轉開了眼去,皺著眉毛輕聲咕噥了一句什麼。
  塞拉拿起茶幾上的魔杖,說:“拖鞋飛來。”斯內普的拖鞋應聲從樓上飛了下來。塞拉接在手裡,嗔了他一眼,說:“教授這麼著急嗎?連鞋都不穿。”她說著將上半身探出沙發外面,輕輕抓住斯內普的右腳踝 她纖細的小手只能握住他腳踝的三分之一 為他套上了一只鞋。
  “我自己會穿!”斯內普氣急敗壞地吼了一聲,感到臉上不自覺地發燙,粗魯地搶過另一只鞋,套在腳上。
  塞拉用被子掩住翹得高高的嘴角,眼睛亮晶晶地盯著他。雖然月光昏暗看不清他的神情,但聽他的聲音就知道 他現在的臉色肯定是又紅又青,至於耳朵根,那肯定是通紅一片了 真是可惜不能看到這麼精彩的表情。
  斯內普這次是徹底扭過臉去,再也不肯回頭看她一眼了。但是不用看也知道,這家伙現在 肯定又露出了那種又是頑皮又是狡黠的笑容,那種笑容他見得很多了,的確能讓人恨得牙根發癢,但是 不得不說 也的確是挺可愛的。
  可是……她剛才為他穿鞋的動作 那麼熟稔,那麼自然,就好像 就好像曾經做過千百遍一般,透著親切和溫暖的感覺,甚至 在那一瞬間 他有一種感覺 仿佛她是他的
  “好了,你可以繼續睡覺了,馬爾福小姐,”他猛然間發現自己的思路嚴重扭曲了,不由又是不齒又是羞惱,他霍地站起身來,黑色的袍子隨著他的動作輕輕揚起復又落下,“你的噩夢都會讓我以為自己也在做噩夢了 ”他語調生硬,快速地說著譏諷的話,“你的尖叫,讓我以為家裡闖進了一個女鬼。”他說完這些,竟就砰的一聲幻影移形回二樓了。
  呃,女鬼?不會吧 塞拉眨眨眼。
  雖然有了教授別扭卻溫暖的撫慰,但心底那種陰暗的恐懼感依舊沒有完全消除 也許只有等到事情完全結束才能消除了。塞拉是再也睡不著了,她用魔杖把燈點亮,翻出一本磚頭一樣厚的魔藥配方理論,繼續最近半個月以來一直在進行的功課。
  第二天早上,當斯內普頂著一對熊貓眼來到客廳時,發現塞拉正擁著被子酣睡,而在她旁邊的茶幾上,攤開了一本厚厚的魔藥書,有幾段被勾劃了出來,旁邊還有不少批注:“狼人的體質……月圓引力對潮汐及草藥生長的影響……紅蠑螈汁液……狼毒烏頭的分布環境……”
  斯內普的眼神變深了,他仔細地閱讀著塞拉的批注,臉上表情變了又變。他深深地看了一眼沉睡中的女孩,抱著書就走進了魔藥實驗室。
  聽著實驗室的門喀嚓一聲被關上,塞拉才睜開了蔚藍的眼睛,嘴角勾起一絲微笑。
  是的,狼毒藥劑,這真正奠定了教授在魔藥學領域大師地位的藥劑……她坐起身,伸了個懶腰。這種魔藥的難度還真的是很高啊,她只是用這半個月的時間查找了一些具有抑制狼人狂性的藥物及原理,就累得夠嗆了。不過,這已經足夠了,畢竟具體的開發和配制工作是由教授完成的,她只要起一個引導作用和打打下手就可以了。

  臥室

  記得誰說過這麼一句話: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在塞拉的小得意和教授的小怨念中,暑假也漸漸走到了尾聲。
  狼毒藥劑的研制在斯內普幾乎無分晝夜的努力下也取得了不錯的成果。塞拉並不打算參與到斯內普的研究中,因為她希望這項榮譽能夠完完全全地歸屬於教授,所以她只是起到了助手的作用。此外,她也很快樂地承擔起了監督斯內普按時作息、用餐,以及清潔洗澡的艱巨工作,盡管這項工作難度很大而且經常會收獲教授的黑臉冷眼毒舌一堆,但她仍然樂此不疲。
  不過,直到住進蜘蛛尾巷半個多月後,塞拉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這半個多月以來,她竟然一直在使用魔法 哦,那個所謂的禁止未成年人校外使用魔法條例去哪兒了?
  斯內普說,這是因為她和一位霍格沃茨的教授住在一起的緣故 魔法部無權干涉學校的暑期校外教學活動。
  離開學還有一周左右的時間,盧修斯寫信回來說九月一號前恐怕無法趕回倫敦了,所以拜托斯內普送塞拉回霍格沃茨 教授們通常會比學生們早到幾天,以便於他們做好一切准備工作。
  現在是下午五點一刻,再過一個多小時,他們就會幻影移形回學校了。塞拉坐在一樓客廳的沙發上 這套沙發已經恢復了原來的大小,而不再是一張沙發床了 發呆。回到霍格沃茨……可就不能像現在這樣跟他朝夕相處了呢,她輕輕歎了口氣。
  客廳轉角過去的房門裡傳來水聲 那是在塞拉的逼迫下,斯內普不情不願地去洗澡的聲音。塞拉朝那邊看了一眼,想起剛才教授臉上惱怒又無奈的表情,唇邊不禁泛起一絲微笑。
  她又抬頭看了看樓上,正對著樓梯口的是教授的臥室。在這棟房子裡,不管是塞拉要打掃衛生或是做別的什麼,任何房間都可以進去,唯獨這一間……仿佛是斯內普的私人禁地一般,不允許任何人踏足半步。塞拉曾經問過一次,被冷淡地拒絕後,就再也沒提起過。
  可是 現在那道門 虛掩著。
  塞拉輕輕抿了抿唇,回頭看了一眼浴室方向 教授才剛剛進去沒多久,應該還要不少時間才能洗完吧?
  她真的很想去教授的房間看看 肯定有一張斯萊特林風格的銀或綠色大床,床上擺著幾本厚厚的書,常年不曾徹底拉開的窗簾,即使在白天也十分昏暗的光線……還有淡淡的藥香味 那是斯內普的味道。
  就看一眼,應該沒事吧?塞拉又遲疑了一會兒,終於起身,躡手躡腳地走上樓去。
   別看她平時遇事理智沉穩,大膽冷靜,但所謂關心則亂,一旦遇到像眼前這種事 那扇虛掩著的房門就好像潘多拉的魔盒一般無聲地誘惑著她,她自然就會忘卻 潘多拉的魔盒裡其實並沒有放什麼好東西。
  她上了樓,站在門口,深吸了一口氣,推開了虛掩的門,走了進去。
  裡面果然和她想象的差不多:一張墨綠色的大床,床頭櫃上有一盞燈和幾本書,拉得很嚴實的窗簾,整個屋子的主色調是陰冷的墨綠色和黑色,家具陳設十分簡潔,簡潔得 甚至不像一個家,而只是一處簡單的容身之地而已。
  空氣裡彌漫著淡淡的藥香味,果然是他身上的味道,令人著迷、沉醉,並且始終給人以濃濃的安全感。
  忽然,塞拉的目光被床上的枕頭吸引了。確切地說,應該是枕下的某樣東西。那個墨綠色的枕頭底下,隱隱露出一角美麗的深紅色 是這間屋子裡唯一的一抹暖色。
  塞拉側耳仔細聽了聽樓下的聲音,水聲依舊 教授還沒有洗完澡。
  她走了過去,輕輕掀開枕頭,看到了一個深紅色的木頭盒子,靜靜地擺在那裡,盒子的邊緣以及開關處的紅漆已經剝落了許多,露出了裡面淡黃色的木質 顯然,這只盒子曾被主人無比珍愛地在掌心中摩挲過無數遍、打開過無數次。
  莫名地,塞拉覺得這深紅色有些刺眼。
  她打開了盒蓋。
  盒子裡有半張被撕下來的照片,撕口非常整齊,顯然當時撕照片的人動作十分小心。照片上是一個美麗的年輕姑娘,她有一頭漂亮的深紅色頭發,她的左手輕輕掩住嘴唇,笑得十分歡暢,翡翠般的明眸一眨一眨的,因為歡笑而泛著柔波。
  照片的旁邊是一張信紙,這張紙的邊緣已經泛黃並且起了毛邊,但並不顯得破舊 這證明了保存它的人有多麼的珍視這小小的紙片。信紙上的字跡很清秀,每個字母都寫得挺窄,但這並不影響它們的美觀。信的內容是:
  會和蓋勒特·格林德沃交朋友。我個人認為,她腦子有點糊塗了!
  無限愛意
  莉莉
  塞拉定定地看著照片和信,感到自己的胃開始難過地翻騰起來,一顆心仿佛被什麼東西牢牢攥住了,有點喘不過氣來 這房間真該通通氣了,不是嗎?
  是的,是的,你早就知道的。
  她閉上眼睛,不想再讓那個女子亮麗的笑容映入眼簾。
  他是那麼的癡情,那麼的死心眼兒,他那麼的 愛著莉莉·伊萬斯,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她在心底裡這樣對自己說著。
  好了,既然如此,那麼,他把這照片和信紙 或許是這世間唯一能留給他寄托一點哀思的東西 無比珍愛地藏在枕頭底下,每晚拿出來細細地看 這是很正常的,不是嗎?
  塞拉蓋上了盒蓋,她苦笑了一下,搖了搖頭,對自己說:原來,你的愛也是這樣自私的呢,越來越貪婪,想要的越來越多 說什麼我愛你與你何干,說什麼為愛犧牲忍辱負重委曲求全的聖女 原來,不過是可笑又可悲的妄念罷了……可是 可是你心底裡渴望的,偷偷地盼望或許有朝一日他也許能夠愛上你 這難道就不是妄念了嗎?
  她捧著盒子僵立了一會兒,終於勉強平靜下來,挽救西弗,盡她所能讓他活下去,才是她來到這裡的最重要的使命,不是嗎?難道,她會因為西弗不愛她,就放棄這個使命?如果那樣的話,那她還配愛他嗎?
  塞拉重新收拾了心情,掀開枕頭,打算把盒子按原樣放回去。
  “你在干什麼?!”房門口傳來滿含憤怒的吼聲,斯內普大踏步走進來,一把推開塞拉,奪過盒子,打開看了看,確認盒子裡的東西沒有損傷之後,繃緊的面皮才放松了下來。
  他又盯著盒子裡面看了一會兒,臉上的神情很柔和,很虔誠,又有些哀傷 塞拉從未見過他露出這樣的表情。他專注的眼神,仿佛是在凝望一個永遠也無法抵達的、玫瑰色的夢。
  良久,斯內普慢慢抬起頭來,看到塞拉時明顯一愣,似乎才發覺她一直在這裡。
  “出去。”他的聲音冰冷得不帶一絲感情,不同於往日別扭的不自在的冷漠,這一次,他的聲音寒如冰雪,“我說過,不許你進來這裡。”他說完這些,又低下頭去凝視那些照片和信紙,不再看塞拉一眼。
  塞拉的背部很疼 剛剛被他推開時,她狠狠撞在了床柱上。不知為何,她忽然想起了那個美麗的雄性媚娃撒加,當時,她為了教授狠狠推開了他,而現在,教授為了莉莉,也狠狠地把她推開了。
  “我很 抱歉,教授。”她勉強說完這幾個字,就轉過身去,脊背僵直地走了出去。她覺得自己走路的動作肯定很像一個很久沒有上潤滑油的機器人,僵硬呆板並且笨拙,說不定還會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呢。
  塞拉慢慢下了樓,重新坐回了沙發裡。呵,真的不該進去呢……她咬住唇,卻發現自己連苦笑的表情也做不出來了。手和腳都有些發涼,有點像剛來到這裡的那天夜裡做噩夢的時候,可是這次,卻沒有那人來溫暖了。
  眼眶裡干干的,她沒有想哭的感覺,只是呆呆地盯著虛空裡的某個方向,腦子裡時而亂紛紛的,時而又空茫一片。
  快六點的時候,斯內普從樓上走了下來。塞拉聞聲站了起來,把施了縮小咒的行李放進包裡,露出一如既往的微笑,“要回學校了嗎,教授?”
  斯內普看了她一眼,點了點頭,把右臂伸了過去,“抓緊我。”
  塞拉伸出手去,動作卻微微頓住。
  “馬爾福小姐?”斯內普皺緊了眉毛,“你沒聽到我說什麼嗎?”
  塞拉垂下了眼簾,掩去眸中神情,也伸過手去緊緊挽住了那條臂膀 幾天前他們一同去對角巷采購下學期所要用到的書籍用品時,她也是同樣的動作。
  斯內普看到她的動作,心下微微松了一口氣。剛剛 他真的是有些粗暴了 可是,她竟敢闖進他的房間,還看到了莉莉的
  盡管十分生氣,但到底也是有點擔心她的反應,在被那樣粗暴地對待了之後,是個女孩子都會傷心或生氣的吧?
  可是 現在看來 她似乎並沒有多麼介意。
  是的,塞拉,不會生他的氣的。以前不會,現在不會,將來 也更加不會,是這樣的吧?
  肯定是的。

  鮮血與角

  回到霍格沃茨的日子總是過得飛快。不知道是因為暑假最後一天塞拉進了斯內普房間的事,還是別的什麼,總之,斯內普對塞拉的態度又冷淡了下來,雖然還沒到上一學年冷戰的程度,但總是無法和暑假裡那種小小的親密和溫馨相比了。
  對此,塞拉只能輕輕地歎了一口氣,苦笑。沒辦法,誰教她是先愛上的那一個呢?更何況愛上的還是這樣一個冷情寡欲心中早有刻骨銘心的愛人的男人?
  這 似乎是一場注定要失敗的戰役。
  誰能競爭得過一個逝去了的人?莉莉死了,也把她最美好的形象從此定格在了斯內普心中。連死亡和對詹姆·波特的仇恨都不能將那道倩影從他心頭抹去,那麼 自己 又算得了什麼?
  “嘿,塞拉?塞拉?”
  耳邊傳來雷切爾擔心的聲音,塞拉回過神來,才發覺面前攤開的寫了一半的魔咒課作業已經被羽毛筆滴下的墨水弄髒了。“啊,抱歉,”她向她微笑了一下,“剛剛說到哪兒了?”
  “什麼啊……”雷切爾輕輕擰著眉毛,“咱們剛剛根本就沒有說話 ”她的神情寫滿了擔憂,“我是看到你一直坐在那兒發呆,墨水滴下去了都不知道……塞拉,你以前不會這樣的,是不是 有什麼為難的事兒?”
  “哦,沒有,什麼都沒有,我只是想起了我弟弟德拉科 ”塞拉若無其事地輕松一笑,“你要知道他有多麼的討人喜歡 ”
  “……是這樣嗎?”雷切爾瞇起眼睛,“你剛才的表情可不像是在想什麼討人喜歡的小男孩 ”
  “是的,是這樣的,雷切爾,你的作業寫了多少了?”塞拉打斷她,挑著眉毛問。
  “哦,糟糕,我的變形課和草藥課作業還一個字都沒動呢!”雷切爾驚叫一聲捂住了嘴,匆匆忙忙去翻書包了,把塞拉的事立刻拋到了九霄雲外。
  塞拉輕輕呼出一口氣,也低下頭去繼續完成自己的作業。雷切爾一直是一個貼心的好朋友,但涉及到感情的事 尤其對象還是斯內普,恐怕她也不會有什麼辦法吧?既然如此,又何必讓她知道了白白去擔心呢。
  又過了半個多小時,大約到了九點半,塞拉的作業寫完了。她站起身收拾東西,一邊對雷切爾說:“我先回去睡覺了,你也早點兒睡吧,回去晚了我可就要鎖門了。”
  “好啦,知道了,”雷切爾正和一卷一卷的羊皮紙苦戰,頭也不抬,“你就安心睡吧,我會在定時上鎖咒生效之前回去的。”
  塞拉點了點頭,穿過斯萊特林們的地下公共休息室,回到了寢室。
  她來到自己的小櫥子前,從裡面取出一個定時器模樣的東西,下面掛著一條長長的金鏈子。她將定時器的指針撥了三圈。
  當她再次出現在寢室裡的時候,果然見到那個渾身銀光閃閃修長美麗的身影,正以十分優雅的姿勢斜臥在她的床上,見她推開門,便緩緩站起身走過來,托起她的右手,在手背上輕輕印了一吻,“晚上好,尊敬的小姐,見到你真是太高興了。”
  “我也是,撒加。”塞拉微笑了一下,搖身便成了獨角獸,“上次我們說到哪兒了?”
  “我記得是說到了犧牲魔法的魔力散布問題……”撒加的右臂在空中劃了一個半圓,一個閃著淡淡銀光的結界出現了 可以阻隔一切光影與聲音,並能吸收一定強度的魔力使之不會波及到結界以外的地方。
  原來,開學一周後的某個晚上,撒加不知用了什麼手段,竟然通過窗子跳進了塞拉的寢室,第一個動作就是給旁邊熟睡的雷切爾施了一個昏迷咒,然後很 騷包 請恕她找不到別的更適合的形容詞 地一笑,表示要繼續教導她獨角獸魔法。
  “哦?趁著夜色闖進兩位尚未出閣的年輕小姐的房間,這是一向自詡紳士的撒加先生的行事風格嗎?”塞拉對他這種夜闖年輕姑娘的閨房的行為很是不以為然,何況這也不是她一個人的“閨房”,“況且 您說要繼續教導我獨角獸魔法?就用這夜裡的時間?我可還想要睡覺呢。”
  “嘿,別這樣,親愛的小姐,”撒加輕輕把額前的一縷銀發撩到耳朵後面,笑得十分妖艷,“你難道不覺得月下相會 是一件再浪漫不過的事嗎?”他還想再說些什麼,可看到塞拉掃過來的眼神 和那晚他見到的那個黑衣男子十分相似的眼神 他就識相地閉嘴了,咳了一聲,轉移了話題,“至於時間,不用擔心 ”他掏出一個帶有細長金鏈的定時器,“我們有這個寶貝。”
  “時間轉換器?”塞拉眉毛驀然揚高,“你從哪兒弄來的?”
  “這個你就別管了,好姑娘,”他把時間轉換器塞到她手裡,“這個就送給你了,它會對你有幫助的。”
  於是,從那晚開始,他們每天都會在塞拉的寢室裡見面,通常都是運用時間轉換器 她和一個雄性媚娃過從甚密的事情,暫時還不想讓雷切爾知道。
  不過,對於塞拉來說,在短短幾個星期內學會獨角獸最強大的犧牲魔法,其難度實在不亞於讓斯內普愛上詹姆·波特。所以,即便隔了這麼長時間,他們依然停留在理論學習的階段,幾乎每個問題都要翻來覆去地研究好幾遍,她才能勉強弄懂,自然也暫時沒有心力去進行這種魔法的模擬練習。
  但是,以命換命 就沖著這幾個字,即使再難,她也絕不會放棄。如果……事情真的走到了最壞的那一步,最起碼,她還能擁有這保證教授活下來的最後砝碼。
  “……那麼,今天講的都明白了麼,塞拉?”撒加擦了擦頭上的汗,笑容卻優雅不變。
  “差不多了。”塞拉點了點頭,也有些累了。現在是八點三刻,她必須馬上回去了,不能讓過去的她與現在的她碰面 不然會發生可怕的事。
  “那太好了,不過 我們今天還有一點小問題。”撒加從長袍裡掏出一個小小的水晶藥瓶,放在桌子上。
  “這是 ”塞拉皺了皺眉,看了他一眼,這個藥瓶 有些古怪的不祥。
  “這裡面是蛇怪的毒液。”撒加淡淡地說。
  塞拉呼吸頓了一頓,“危險品,可以致命?”她瞇起眼看他,“你把這東西帶進斯萊特林的女生寢室做什麼?撒加先生?”
  “只是一個小小實驗而已,別緊張,女孩。”撒加輕快地說,手一揮,桌上的水瓶就變成了一只活蹦亂跳的老鼠。
  “我需要你的一點血 還有你的角,塞拉。”撒加說著,倒了一滴蛇怪毒液在小老鼠身上,那只小老鼠立刻開始吱吱慘叫起來,被毒液滴到的地方已經開始冒出了黑煙。
  “動作快!”撒加說。
  塞拉剛才並沒有恢復人形,她咬了一下舌頭,舌尖上滲出一滴銀色的血珠。她將那滴血滴在老鼠的身上,並用頭上的獨角點在毒液滴到的地方。
  銀色的獨角獸血迅速滲入了老鼠體內,這弱小生物背上被蛇毒灼燒出的創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愈合著,而那些黑煙和殘余的蛇毒在碰到獨角獸的角之後,竟發出了十分刺耳的響聲,頃刻間就煙消雲散了。
  “嘿,看到了嗎,我的姑娘?”撒加秀美的嘴唇彎出一個懶洋洋的微笑,“除了對於學習獨角獸魔法的天賦,你和一頭真正的獨角獸沒什麼兩樣。”
  “哦 是的,這真是太好了。”塞拉驚喜地看著重新生龍活虎的小老鼠,沒想到自己的阿尼馬格斯形態居然也具有獨角獸的一切能力。
  “可是 不是說飲了獨角獸血的生靈會受到詛咒嗎?”她又想起一個問題,“難道我是個例外?”
  “不,不,如果你是例外,那豈不是任何人或動物都可以 殺死你並飲你的血了?”撒加銀色的眉毛揚了起來,“純潔的獨角獸的靈魂不容玷污 所以它們會詛咒任何膽敢為了私利而傷害它們的生物 除非它們自願獻出鮮血。”
  塞拉變回了人形,她低頭沉思了一會兒,點了點頭。
  “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她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抬頭沖他明媚一笑。那笑容非常美麗,好像是因為卸下了什麼重擔或是解決了某個困擾許久的難題,而露出的發自內心的暢笑。
  這生動的表情簡直令她容光煥發 十二歲的女孩的臉龐猶帶幾分稚氣,卻更展現出一種別樣的美和風致。
  撒加微微有點呆怔 認識這麼久了,他還是第一次看到她露出這種笑容。
  莫名地,他想起了那晚出現的那個一身黑衣神情陰沉的男人 奇怪,他想起那個家伙干嘛?他搖搖頭,把“塞拉是為了那個男人而笑的”這個令他莫名不舒服的念頭壓了下去。
  “那麼,今晚謝謝你了,撒加先生。”塞拉站起身,拿出時間轉換器,“我必須馬上回去了。”
  “晚安,塞拉,”撒加沖她眨了眨丁香色的狹長雙眸,“我們明晚再見。”
  塞拉點點頭,把指針向相反的方向撥了三圈,消失了。
   如果 如果事情真的發展到了最壞的那一步,她想著,最起碼,她還擁有獨角獸的力量,拯救靈魂的血液、可解萬毒的角,以及那一招最強的犧牲魔法……她一定可以讓西弗擺脫那該死的宿命的,不是嗎?

  博格特

  塞拉,
  下午三點請來我的辦公室好嗎?我知道那個時候你們沒課。口令是“我愛蜜汁酸草莓”。
  當塞拉午睡醒來的時候,在枕頭邊發現了這張便條。沒有署名,但是通過那種圈圈套圈圈的細長字體,很容易就可以猜出寫信人是誰。
  呵,等不及了嗎?塞拉略微勾了一下嘴角,起床稍稍梳洗了一下就走出了寢室。
  來到了三樓的校長辦公室,鄧布利多正坐在裡面,臉上是永遠不變的和藹笑容,“下午好,塞拉,請坐下。”他邀請塞拉坐在了對面的椅子上,“我最近迷上了一款新式布丁蛋糕,它們在麻瓜世界相當流行 ”
  “叫我來這裡有什麼事嗎,鄧布利多?”塞拉面無表情地打斷他。
  “啊,無禮的丫頭!真沒教養!”牆上的校長肖像畫中的其中一幅尖叫了起來,“真不敢相信,馬爾福家的人 ”
  “好了,你的下午茶時間到了,阿芒多。”鄧布利多淡淡安撫了畫像幾句,轉回頭繼續沖著塞拉微笑,“這句話是不是該由我來問呢,馬爾福小姐? 你難道沒有什麼事要告訴我嗎?”他的藍眼睛透過半月形鏡片上方看著她,“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距離我們上次達成協議,已經有將近一年的時間沒有再次坐下來好好談談了。”
  塞拉沉默了一會兒,瞇起眼睛看他,隨即笑了一笑,“我該怎麼說呢,鄧布利多?”她說,“你是個精明並且容易交好運的家伙。瞧,我剛剛獲悉了一些十分珍貴的情報 就在昨天下午 你就找上門來了。”
  “那麼 介意與我共同分享這些情報嗎?”鄧布利多挑了挑銀色的眉毛。
  “看在你最近一直沒有找斯內普教授麻煩的份上,我會告訴你的。”塞拉說著,腦子裡在飛快地思考哪些信息目前可以透露給校長,而又有哪些信息需要暫時隱瞞。
  鄧布利多很感興趣地向前探了探身子。
  “在巫師們的觀念中,三、七、或者是十三,這些數字都具有神秘的魔力。人們相信與這些數字有關聯的東西,都能在冥冥中帶給他們一些幫助 或是指引。”塞拉慢悠悠地說著,“伏地魔也不例外。所以,他把自己的靈魂分裂成了七份 也就是說,他制造了六個魂器,並且把這些珍貴的東西藏在了不同的地方。”
  “天哪,七份……”鄧布利多低低歎了一聲,“那必定十分痛苦……”
  “極其痛苦。”塞拉說,“常人根本無法忍受把靈魂一分兩半的疼痛,更何況是七份呢?黑魔王和那些平庸的傻瓜們可不一樣,”她語調微微上揚,絲毫不掩飾自己對那位有史以來最邪惡的黑巫師的贊賞,“東方有句古話:‘忍常人之所不能忍,為常人之所不能為。’所以,讓所有人甚至連他的名字都不敢提,他做到了。即使他的肉體毀滅,我們仍在畏懼他的靈魂。”
  第一次有人敢於在他面前這樣坦然地褒揚伏地魔,鄧布利多的神情不禁嚴肅了起來,“你似乎對伏地魔十分推崇,塞拉。”他說。
  塞拉聞言輕輕笑了起來,她的藍眼睛和校長的藍眼睛對上,“嘿,聽著,鄧布利多,”她低聲說,“如果有朝一日讓我知道伏地魔比你更值得斯內普教授追隨,那麼我會毫不猶豫地撕毀我們的協議。”她停頓了一下,纖長的睫毛垂下遮住了眼睛,“你的目的是毀滅黑魔頭,而我的目的 只不過是保護教授而已。”
  鄧布利多沉默了許久,才說了一句:“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很好。”塞拉點了點頭,“據我所得到的消息來看,伏地魔在1943年九月份制造了他的第一個魂器。而在這之前,他已經在他的老家殺死了他的父親和祖父母 以及一名霍格沃茨的學生。”
  “學生?是誰?”鄧布利多追問。
  “這個,我也還不知道呢。”塞拉聳聳肩,心裡思量著,若說出桃金娘的真正死因,那麼勢必要牽扯出蛇怪的事 現在,還不是時候。蛇怪,是要被救世主波特殺死才行。
  “唔。”鄧布利多點了點頭,“那麼有關這個魂器的事 ”
  “關於這個我倒是知道一點,”塞拉拿起校長桌上一只會動的鳳凰模型把玩,那個小東西長得與福克斯一模一樣,正在她的手裡不斷撲扇翅膀掙扎,“這玩意兒可真有趣,哪兒來的?”她笑著轉移話題。
  “老朋友送的聖誕禮物,”鄧布利多不動聲色地說,臉上也帶著微笑,“很漂亮是不是?不過你得小心,它可能會 ”
  他話還沒說完,小鳳凰嘴一張,噴出一股細細的火苗來。塞拉皺了皺眉,伸出拇指和食指輕輕把那火苗掐滅了。
  鄧布利多看著她的動作,眼底閃過一絲驚異。
  “那個魂器應該是在我家的某個地方 在馬爾福莊園裡面。”塞拉松手放開了小鳳凰,沖鄧布利多意味深長地一笑,“我父親應該還不知道這件事。”
  鄧布利多瘦長的手指交叉在一起,不斷輕輕晃動著,“我想你該很清楚,塞拉,魂器是極為危險的黑魔法物品,”他說,“我希望你能盡快找到它並且將它交給我 無論如何……”
  “解藥極其稀少的毒質或是邪惡的黑魔法都可以銷毀魂器。”塞拉好像沒有聽見鄧不利多的話,依舊平靜地敘述著,“比如厲火,或是蛇怪的毒牙 還有沾染了蛇毒的戈德裡克·格蘭芬多的寶劍。”她笑了一下。
  鄧布利多看了她一會兒,忽而笑了:“塞拉,塞拉,我得承認,”他說,“你知道的的確不少。”
  塞拉不語,把身子靠在椅背上,凝視著他。
  “那麼……還有一件事。”鄧布利多摸了摸鼻子,“這或許是個很無禮的要求,塞拉,但我希望你能夠答應。”
  “既然知道無禮,就不用說了,校長。”塞拉站起身,准備離開了。她突然想起似乎某教授也對她說過類似的話,忍不住露出一絲淡淡的微笑。
  “但這或許可以幫你獲得我全部的信任。”鄧布利多抬起頭看著她。
  “我對您的所謂的信任沒有任何興趣,先生。”塞拉看了他一眼,“如果您是想對我用攝神取念或是要我喝下吐真劑的話,那麼我得告訴您一句,我的大腦封閉術還不賴,而且我有足夠的能耐來應付您為了讓我喝藥而對我施加的一切暴力行為。”
  “哦,哦,哦,你把事情想得太嚴重了,孩子,”鄧布利多好像聽到了一個極為有趣的笑話一樣,很開心地笑了起來,“我從不對自己學校的學生施加你說的那種 暴力行為。”
  “那麼你想說什麼?”塞拉眉頭輕輕皺了起來,她暫時還想不出除了攝神取念和吐真劑之外,還有什麼能夠更加有效的獲取信息的方法。
  “能讓我看看你的博格特嗎?”鄧布利多說。
  塞拉身子頓了一頓,她垂下眼,居高臨下地看著老校長,而鄧布利多也一直微笑著回望她。
  “好吧,如果這就是你的請求的話。”塞拉思忖良久,終於還是答應了。
  鄧布利多點了點頭,站起身走到一排立著的櫃子面前,打開了其中的一個。
  塞拉首先看到的是許多許多鮮血,緩緩地從櫃子裡流淌出來。這些血液是深紅色的,隱隱摻雜了不祥的黑色。
  而後,一個裹著黑色長袍的身影漸漸從血泊中出現。他雙眼無神地睜著,臉色就仿佛一張在塵土中打過滾的白紙,他黑油油的頭發干枯而失去了光澤,他的脖子上有兩個大洞,鮮血正從裡面汩汩地向外冒著。
  塞拉渾身篩糠一般顫抖著,她用拳頭緊緊抵住嘴唇,臉色比倒在地上的斯內普還要難看。她雙腿一軟,跌坐在了地上,淚水不自禁地奪眶而出。她顫顫巍巍地用魔杖指著那個博格特,語不成句:“滑……滑……稽……滑……”
  仿佛又回到了無數次的噩夢裡,她壓抑不住地小聲哭泣起來。
  砰的一聲,辦公室的門突然被狠狠撞開了。
  門開的那一瞬,塞拉好像突然得到了某種力量一般,她站起來,魔杖一揮,用出了無聲咒,那個博格特立刻化作了一陣白煙,消失不見了。
  門外,斯內普臉色鐵青地站在那裡,胸口微微起伏著。他瞥眼看到塞拉安然無恙地倚在櫃子上,神情先是微微一松,繼而又看見了她臉上的淚痕,臉色頓時又難看起來。
  本來,他是想來跟校長商量下學期黑魔法防御術課教授任職的事,然而剛走到門口,就聽見裡面傳來微弱的哭泣聲,而那聲音 竟然是塞拉的!
  他根本沒有多想,直接用蠻力撞開了門,一陣白色的煙霧在眼前慢慢散開,他才看清了屋裡的情景。
  “鄧布利多,你對馬爾福小姐做了什麼?”他不客氣地問,又看了塞拉一眼,補充了一句,“據我所知,她很少會掉眼淚。”
  “啊,別緊張,放松點兒,西弗勒斯,”鄧布利多感受到了眼前這個黑衣男人壓抑著的怒氣,眼底閃過了一絲奇異的神情,“我只是給馬爾福小姐講述了一個頗有悲劇色彩的童話故事 你知道,女士們總是很容易多愁善感的。”他說著變出了一杯冰鎮南瓜汁,慈祥地笑著遞給塞拉,“喝點東西吧,塞拉,是我不好。”
  塞拉嫌惡地看了一眼那杯橘黃色的飲料,淡淡地說:“不用了,謝謝。”又轉過頭對斯內普一笑,“我沒事的,教授。”
  能看到他為她這樣……已經足夠了。
  一點點小小的關懷、小小的感動、小小的親密 都可以讓自己如此快樂、滿足……她還真是不爭氣啊……
  斯內普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沒有再說什麼。
  “我有事和你商量,鄧布利多。”他說。
  塞拉看向教授,他大大的鷹鉤鼻上滲出了細微的汗珠,顯然剛才真的是很著急。
  自從暑假最後那天發生那件事直到現在,塞拉第一次心情如此之好,連剛剛博格特帶給她的巨大的痛苦都差不多消失了。
  “那麼我回去了,教授。”她微微欠了欠身,離開了校長辦公室。
   辦公室裡有兩位教授,可是他們都清楚地知道她叫的是誰。她口中的“教授”兩字,總帶著一種特別的韻味,仿佛那是一個專屬名詞,只適用於一個人。
  想到這裡,斯內普的心情也好了一些。

  這樣的愛

  由於某種眾所周知的原因,斯內普的黑魔法防御術課教授職位申請計劃如往年一般地宣告無疾而終。而自從那次闖校長辦公室事件之後,他和塞拉之間的關系也有所回暖,兩人對此都心照不宣,塞拉心中是暗暗偷笑,而教授卻始終陷入了一種莫名其妙的郁悶和糾結之中。
  就這樣,時光平淡地滑過,轉眼間,這一學年也結束了。
  “上午好,教授。”塞拉收拾好行李之後,來到了斯內普的辦公室。
  “唔。”斯內普正在用魔杖收拾行李,看到她進來,淡淡瞥了一眼,又轉過頭忙活。
  “教授,我父親今年夏天不用出差了。”塞拉有點不滿地說,走過去坐在了沙發上。
  “那很好,恭喜他可以擁有一個清閒的暑期了。”斯內普頭也不抬地說,用魔杖把巨大的書架變成火柴盒大小,直接整個塞進了行李箱裡,塞拉看得直挑眉毛。
  “別坐在那裡,馬爾福小姐,”斯內普又回過頭去整理教案,“難道你要我把魔藥材料和水晶瓶堆在你身上嗎?”
  “哦 為什麼不呢,教授?”塞拉笑著說,目光一瞬不瞬地投注在他忙碌的身影上。
  “如果那樣的話,”斯內普轉過身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我的大多數魔藥材料都會變質的。”
  塞拉嘴角抽了抽,起身走到了一邊。雖然說許多魔藥材料需要特定的存放環境而且一接近人體就會變質是事實,但是……教授這張嘴未免也太毒了……就好像她是什麼污染源一樣。
  “可是教授,恐怕 這個暑假我都很難見到你了。”塞拉有些沮喪。
  “那太感謝了。”斯內普懶懶地說,把成捆的艾草和干無花果放在了塞拉剛才坐著的位置上。
   就知道他會是這個反應。塞拉挑了挑眉毛,低低地說:“是嗎……那麼我先走了,祝教授暑假愉快。”說著,她拖沓著腳步慢慢朝門口走去。
  斯內普微微轉頭,看著她的背影 她纖瘦的雙肩微微向下垂著,腳步很沉,完全沒有剛才過來的時候那種輕快勁兒。
  他的心裡莫名升起一股煩躁,糾結了一會兒,終於憋出一句:“有什麼問題可以寫信問我。”
  “真的嗎真的嗎,教授?哦,這真是太好了!”塞拉倏地轉過身來,語調驚喜,眉開眼笑。
  目睹了這丫頭幾近完美的變臉技術,斯內普發現自己又有扣分的沖動了。
  回到家裡的塞拉,並沒能馬上得到足夠的空閒給斯內普寫信,因為,回到家第二天,她就接到了一項新的任務。
  “那麼,你覺得怎麼樣呢,塞拉?”盧修斯坐在寬大華貴的紫檀木辦公桌後面,微笑看著女兒。
  “是的,爸爸,”塞拉點了點頭,瞥眼看了看一旁繃著小包子臉故作鎮定的德拉科,心裡暗笑,“作為馬爾福家的長女,我有義務承擔起在假期裡對我弟弟進行學前魔法教育輔導的任務,不過……”她別有意味地拉長了語調,隨即瞟了小龍一眼,滿意地看到小龍包子同學縮了縮脖子。
  “你想要什麼,孩子?”盧修斯沒注意到兒子的臉色,依舊很溫柔地注視著塞拉。
  “我要求的不多,爸爸。”塞拉賊笑著看了一眼德拉科鼓鼓的白裡透紅的小包子臉,感覺手指已經開始癢癢了,“只要 每天上完課能讓我摸一摸、揉一揉小龍的小臉就可以了!”
  “不,我不要,爸爸!”德拉科紅著臉喊了一句,氣鼓鼓地瞪了塞拉一眼。
   其實,讓她摸一下也沒什麼啦,他可是男子漢大丈夫,這有什麼好害怕的?而且姐姐的手纖細柔軟,摸在臉上也很舒服……可是,最令他忍受不了的是,這家伙每次摸他的臉的時候居然露出一副十分邪惡的表情,就好像 看到了什麼美食一樣!
  “好了,德拉科,”一直不作聲的納西莎皺著眉開口了,“你姐姐想跟你多親近親近 這是什麼很過分的要求嗎?你該知道塞拉的空閒時間並不多 ”
  德拉科又看了正對著自己微笑的姐姐一眼,憤憤地低下頭,嘴裡咕噥了句什麼。
  “那就這麼定了。”盧修斯最終拍板,“基礎的東西我都教過他了,塞拉,你可以選擇你認為適合的部分為他輔導。”
  “好的,爸爸。”
  於是,小龍悲摧的暑假生活開始了。
  暑假開始一個多月後,鑒於德拉科聰穎的天資和扎實的基本功,塞拉決定教給他第一個難度較高的黑魔法防御咒語 守護神咒。其實,她也是有私心的,因為要細心為小龍備課,所以在上個月,她幾乎都抽不出多少時間給教授寫信。與斯內普斷絕聯系一個月 這幾乎已經是她的極限了。而守護神咒需要大量的自主練習,所以她也許可以利用小龍練習的時間來給教授寫信。
  “好了,德拉科,今天我們的任務是 ”賽拉看了看手中的羊皮紙,“那麼,能告訴我如果你看到一只攝魂怪,你應該怎樣做嗎?”
  “攝魂怪是邪惡而危險的黑魔法生物,它們以人們的希望和快樂為食。”德拉科熟練地背出一大篇魔法理論課文,“所以我們要用守護神抵御他們。咒語是‘呼神護衛’,通常以某種與召喚者關系密切的動物或是其他事物的形態出現。這種魔法難度很大,已經遠遠超出了O.W.Ls的水平 ”他說到這裡,忽然眼睛一亮,興奮地看向塞拉,“等等,塞拉,你是說 今天教我使用這種咒語嗎?”
  “是的,”塞拉微笑著點了點頭,“但正如你所說,守護神的召喚是一種十分高深的魔法,甚至許多成年巫師都不能召喚出一個有形的守護神。所以,你必須全神貫注才可以。好了,現在,竭盡你所能去想一件你認為最快樂的事情,然後,揮動魔杖念出咒語。”她說著,也抽出了魔杖,“來試試吧,德拉科。”
  德拉科點了點頭,漂亮的小包子臉嚴肅地板了起來,小小的粉唇緊緊抿著,如臨大敵般拿出魔杖 他父親的魔杖。
  “哦,小龍,放松點兒,別這麼緊張。”塞拉歎了口氣,走過去揉了揉他粉粉嫩嫩的小臉蛋,笑著說,“這可不是讓你去面對一頭火龍。好了,想點兒高興的事,你得微笑才行。”
  蛋奶布丁一般的小臉蛋一遭到蹂躪,德拉科立刻就嚴肅不起來了,他紅著臉掙開老姐的魔爪,努力放松面部表情,去想那些快樂的回憶。
  “呼神護衛。”德拉科揮動魔杖,一縷細細的銀色氣線冒了出來。
  “哦,這是什麼?”小龍一臉沮喪地看著漸漸消散的氣體。
  “嘿,別灰心,我親愛的弟弟,初學者都是這樣的。”塞拉安慰地捏了捏他的小臉腮,“再來一次吧,早就說過這魔法不簡單 你還不到九歲,能做到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德拉科臉色緩和了一些,點了點頭,繼續嘗試起來。
  不得不說,德拉科在魔法上的天賦是很難有人能夠比擬的 即使是赫敏·格蘭傑,如果不是那麼用功的話,恐怕也是比不過他的。因為,僅僅兩個多小時過去,德拉科的銀色細線已經擴大到了一片銀色霧氣,而且這霧氣還越來越凝實,已漸漸快要成型了。
   就算是對這個咒語極為在行的哈利·波特,初學時也沒有達到這樣的境界。塞拉自豪地看著自己的弟弟。
  “好了,今天就到此為止,德拉科。”塞拉走過去擦了擦小龍腦門上的汗珠,“午餐時間快要到了。”
  雖然已經很累了,但德拉科顯然意猶未盡,他已被這個魔法深深吸引住了,並且急於看到自己的守護神是什麼樣子的,“那下午我們繼續嗎,塞拉?”他期盼地看著自家老姐。
  “哦,恐怕不行,德拉科,”塞拉遞給他一杯紅茶,“要知道,每個人的魔力都是有限的,透支魔力施咒可不是聰明人的做法,那會對身體造成極大的傷害。我想你今晚需要好好睡一覺,然後明天才能繼續練習這個咒語。”
  “哦。”德拉科不無掃興地點了點頭,忽然又抬起臉,眼睛亮晶晶地問,“那麼你呢,塞拉?你當初學守護神咒的時候是怎麼樣的?”
  塞拉看了看他眼中隱隱的較勁神情,不由一笑,拍了拍他的腦袋,說:“好了,小龍,你見過有什麼魔咒或是魔法曾經讓我練習過三遍以上嗎?”
  德拉科撇了撇嘴,小肩膀一聳 這麼不體面的動作在他老爹面前可絕對不敢做出來。“那麼你的守護神是什麼?”他又問,“可以給我看看嗎?”
  塞拉滯了一滯,拿著魔杖的手微微僵硬了一下。
  “塞拉,我想看看……”德拉科歪著鉑金色的小腦袋,睜大眼睛看著她。從記事起就知道,這一招對他老姐可謂百試不爽。
  塞拉歎了一口氣,壓下心中升起的復雜情緒,笑了笑說:“當然可以,德拉科。”
  “呼神護衛。”她輕輕說道,揮了一下魔杖。
  一頭美麗頎長的銀色牝鹿從魔杖尖端跳了出來,輕盈地落在地上,用腦袋親熱地蹭著塞拉的手。
  “哇 好漂亮 ”德拉科張大了形狀美好的小嘴巴,被這頭熠熠生輝的動物迷住了,“我的守護神也會是鹿嗎?聽說一個家族的人的守護神都是一樣的 ”他抬頭看向她,卻驚訝地發現自己一向狡黠又愛笑的姐姐眼中竟隱隱流露出淡淡的憂傷。
  “塞拉 姐姐?你怎麼了?”小龍緊張地拽了拽她的袖子,是因為他表現得不夠好?可是剛剛她不是還贊揚過他嗎?
  “哦,沒什麼。”塞拉笑了一笑,伸手把德拉科整齊順滑的鉑金色短發揉亂。都說小孩子的眼睛是最純淨而敏感的,果然是這樣嗎……自以為隱藏得那麼好的傷感情緒,都被這孩子發現了……
  只因為愛他,竟然連守護神都 塞拉微微苦笑。她現在已經堅強許多了,記得第一次見到自己的守護神的時候,她傷心得險些掉下淚來。前世看過那麼多HP同人小說,那些癡情於教授的女主角們的守護神無一例外都是蛇,可為什麼自己的卻是 和莉莉·伊萬斯一樣的牝鹿?
  是的,她明白其中的緣由 只因為愛的人是他,所以,甚至連守護神都和他心目中的那個姑娘的一樣。
  而且她也深深地知道,只要她的守護神不變,那麼斯內普心中的那個人也不會變。
   她是不是該為自己感到悲哀?這樣的愛,深沉到了這個地步、已經無可救藥的沉淪……
  “好了,西弗勒斯,你難得過來一趟,我想你肯定願意看看德拉科的進展……塞拉是個出色的老師,她把小龍教得還不錯,我都看過了 ”門口傳來腳步聲和盧修斯的說話聲。
  塞拉一驚,急忙想把守護神收回去,然而已經來不及了,盧修斯推開了門,而站在他旁邊的黑衣男子,正是斯內普。
  兩個人都看到了房間中央那頭十分耀眼的銀色動物。斯內普眼中神色瞬息萬變,哀傷、懷念、疑慮、驚訝……還有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復雜情愫。他幾乎是條件反射一般看向那個女孩 這是她的守護神嗎?可是 這怎麼可能
  “塞拉?這是 ”盧修斯瞇起眼睛,皺著眉看向女兒,似乎察覺到了什麼。
  “哦,我正在給德拉科進行守護神咒的示范,爸爸。”塞拉若無其事地說,魔杖一揮,牝鹿消失不見了。
  “教授,好久不見。”她微笑著向斯內普打招呼。
  “日安,教父。”德拉科也微微有些緊張地說。
  斯內普深深地看了塞拉一眼,隨即恢復了面無表情,點了點頭算是響應。
  “西弗勒斯剛剛到,他有事要跟我商量,”盧修斯看了看女兒,又看了看身邊的老友,雖然感覺到有點不對勁,但還是決定暫時不問,“順便再來看看你的進展,德拉科。”他沖兒子點了點頭,“你們進行到哪兒了,塞拉?”
  “德拉科表現非常優異,爸爸,”塞拉向父親匯報了一上午的教學成果,“不過我想他現在已經很累了,我們正打算去吃午飯。”
  盧修斯點了點頭,轉過頭對斯內普說:“怎麼樣,我親愛的朋友,留下來一起吃午飯好嗎?”
  “不了。”斯內普冷冰冰地開口,“既然事情都談完了,我也該告辭了。”他向盧修斯點了點頭,砰的一聲幻影移形了,並沒有再看塞拉一眼。
  是夜馬爾福莊園書房
  “好了,塞拉,”盧修斯深思地盯著女兒,納西莎坐在他的旁邊,“我想你應該跟我和你母親解釋一下你的守護神的事。”他說,“我很好奇它為什麼不是馬爾福家獨有的□蛇,而是 ”
  他說到這裡,微微頓住,側頭和妻子擔憂地對視一眼,同時想到了少年時代的某人。
  “ 而是和一個紅頭發泥巴種的守護神一樣。你是想這樣說嗎,爸爸?”塞拉面色平靜,只是在說到“泥巴種”這個詞的時候,稍微滯了一下。
  馬爾福夫婦又互相看了一眼,沉默半晌,還是納西莎遲疑著開了口:“親愛的,你爸爸並沒有責備你的意思。我們只是想知道 事實上,我們有點擔心你,孩子。”
  “呵,爸爸,媽媽,根本沒有什麼好擔心的。”塞拉微笑,輕快地說,“這還不簡單嗎?因為我愛他。我愛著斯內普教授,所以我的守護神和他的一樣 而並非和莉莉·伊萬斯的一樣。”
  房間裡一陣詭異的沉默。
  “ 這是 從什麼時候開始的?”盧修斯皺緊了眉頭,斟酌著詞句,終於開口問道。
  “我不記得了,爸爸。”塞拉微微低下頭,注視著垂到自己胸前的一縷長發,“也許……從生命的最初……就開始了。”她的聲音低如耳語。
  “哦,塞拉,我可憐的孩子 ”納西莎流露出又是憐惜又是無奈的神色,忍不住走過去摟住了女兒的肩膀,“你不該愛上他的 他 你肯定非常痛苦 ”
  盧修斯一直凝視著塞拉,他的這個女兒從小就與眾不同 她一直是他們馬爾福的驕傲。不僅僅是因為她驚人的魔法天賦,更因為她那種與年齡不符的沉穩和睿智,甚至還有那種死心眼的倔強 只要是她認定了的事,他和納西莎從來都無法干預。
   不過,這件事除外。
  “塞拉,我不同意。”他微微挺起了身子,銀灰色的眼睛瞇了起來。
  塞拉挑了挑眉毛,早就料到了父親會這麼說 是啊,任何一個父親,都不會同意女兒嫁給一個只比他小四歲的男人的,不是嗎?更何況,教授還是混血……
  “你既然知道這個守護神的來歷,那麼你肯定也清楚,西弗勒斯 他的心裡一直喜歡著那個泥巴種。”盧修斯面色微沉,說到“泥巴種”的時候十分流利,“我不曉得你是怎麼知道當年的事的,也不清楚你究竟知道多少……但是,西弗勒斯這個人,絕對不適合你。”
  塞拉抿了抿嘴,保持沉默。
  “更何況他比你大了那麼多,而且 他並不是純血巫師。”盧修斯的眉毛一直擰著,“我們可以接受西弗勒斯作為我們最好的朋友 但是,他絕對不要妄想能夠和我們成為一家人。”
  塞拉覺得自己幾乎快要被父親激怒了。是的,她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了某種淡淡的不屑和嘲諷 任何人,或許也包括盧修斯在內,都不可以對教授不敬!
  她勉強壓下心頭的火氣,擠出一絲微笑,說:“爸爸,我愛他 不管他在別人的眼中是否適合我。因為愛他,所以我有足夠的勇氣去面對並承擔有可能存在的所有痛苦和不幸。”她又十分鄭重地加了一句,“而且,這勇氣,是他給予我的 因為他,我將會是一個勇者而不是懦夫。難道我不該因為這個而感激他嗎?”
  盧修斯的眼睛再度瞇了起來,納西莎坐在一旁,臉色蒼白,一副很虛弱的樣子。
  “至於什麼純血不純血、混血不混血的,”塞拉唇角浮起了一絲冷笑,“在我看來,那和我們正在討論的這件事沒有任何關系。”
  盧修斯看起來也被女兒的固執氣到了,臉色越來越黑,最終,他猛地站起了身,冷冷地說:“塞拉,你年紀還輕,或許不會懂得真正的愛情……總之,這件事我絕對不會同意。”說完,他大踏步離開了房間。
  納西莎也站了起來,她看了看女兒,搖了搖頭,也歎著氣離開了。
  塞拉獨自坐在沙發上,唇畔始終掛著一絲微笑。
  無論是誰,也不能阻撓她對教授的愛 是的,即使是父母,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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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張看起來十分華貴的信紙,暗銀底色襯著冷漠華麗的墨綠色薔薇玫瑰暗紋,紙眉上是一枚兩條□蛇交纏著一根權杖的紋章 這是馬爾福家族的家徽。華美而不失典雅的古拉丁文字體用黑色墨水工整地謄抄在紙面上,書寫出一封貴族口吻十足的、有禮而疏離的函。
  “……茲誠邀霍格沃茨魔法學校斯萊特林院院長西弗勒斯·斯內普教授,於十二月二十五日晚八點整蒞臨寒捨馬爾福莊園……參加一年一度之聖誕晚宴暨舞會……您的忠誠的盧修斯·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 塞拉,這是什麼?”圖書館裡,雷切爾發現塞拉老是盯著一張漂亮的信紙發呆,不由湊過頭去,輕聲把紙上的內容念了出來。
  塞拉把請柬折好收回信封裡,沖雷切爾笑了一笑,“這是 ”她頓了一頓,“這是我父親派給我的任務。”
  其實,當盧修斯得知她愛著教授這件事情之後,就已經決定今年的聖誕舞會不再邀請他參加了。這張請柬是塞拉偷偷從父親書房裡順出來的,簽名則是用仿造魔法仿寫的。
  “任務?你是說邀請斯內普教授參加你們家舉辦的聖誕舞會嗎?”雷切爾挑了挑眉,“那你發什麼呆呀,難道還怕斯內普教授會不答應?”
  “因為我想邀請教授做我的舞伴。”塞拉斜了她一眼,說。
  雷切爾張了張嘴,臉上的表情好像是被一大塊蘸了花生醬的熟雞蛋黃給噎住了,過了好一會兒才憋出一句:“嗯,的確,我是說,這是個好任務。”完了又低下頭小聲嘟囔:“哦,天哪,斯內普教授跳華爾茲的樣子?不敢相信……一個可愛的姑娘快被一頭巨大的老蝙蝠吃掉的場景……”
  塞拉聽到“吃掉”兩個字,心頭一跳,臉上一紅,破天荒頭一次沒有因為“老蝙蝠”這個詞而對好朋友發火,她匆匆起身,收拾著東西,一邊說:“我想我該回去好好琢磨琢磨怎樣才能邀請到他 雷切爾,吃午飯不用等我了,回見。”說完,她就提著書包快步走遠了。
  “……這重色輕友的家伙……”雷切爾翻了個白眼。
  塞拉回到宿捨,在床上坐了一會兒,終於站起身,像是決定了什麼似的,拉開床頭櫃最下面的抽屜,拿出了一小瓶金黃色的液體,打開瓶蓋喝了一小口。
  一種奇異的感覺漸漸流遍她的全身,她覺得仿佛四肢都輕快了許多,就好像……
  “就好像你做什麼事兒都不會出錯。”塞拉這樣對自己說,“羅恩·韋斯萊說的沒錯,就是這種感覺。去吧,塞拉,你可以的。”
  她掉頭走出了宿捨,然而卻不是去斯內普的地下室,而是去了他們上草藥課所在的地點 三號溫室。
  溫室的門虛掩著,她走了進去,穿過一叢叢的有毒觸手、曼德拉草和傘菌,其中有幾棵毒牙天竺葵和叫咬籐聯合起來想要把她的袍子扯碎,結果讓塞拉直接施了一個石化咒給石化了。
  塞拉在一棵高大的有著雨傘那麼大的花朵的植物後面找到了斯普勞特教授。這位矮矮胖胖的赫奇帕奇院長正滿頭大汗地料理一棵阿比西尼亞縮皺無花果。
  “上午好,斯普勞特教授。”
  斯普勞特回過頭來,看到是塞拉,立刻就微笑了起來,她說:“嗨,上午好,塞拉,”她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少女,“教授們一直對你那麼欣賞不是沒有道理的,”她贊歎地說,“你可是惟一一個穿過三號溫室後還能保持校服整潔體面的三年級學生。”
  “謝謝您,教授。”塞拉微笑,接著說出下面的話 福靈劑暗示她這麼說,“我來是想問問您,這裡還有吼叫草的汁液嗎?”
  “吼叫草汁液?你要那東西干什麼?”斯普勞特眉頭皺了起來,吼叫草汁液是一種抑制劑,通常用來 對付處於發情期而歇斯底裡的寵物。
  “事實上,是我的貓頭鷹需要。”塞拉有些難為情地說,“郝思嘉從上一周起就一直煩躁不安,也不願意幫我送信了,我想……”
  “哦,我明白了。”斯普勞特善解人意地笑了笑,“不過我這兒新長出來的吼叫草還沒有成熟,而上一撥草汁都被西弗勒斯拿去做實驗了,也許他那裡還能剩下一點兒?”
  “是嗎,那可太好了。”塞拉心裡暗暗振奮,表面上依舊照著福靈劑給的劇本演戲,“不過……我昨天剛剛跟斯內普教授鬧了點兒小小的不愉快,我 我可不想現在就去找他。”她作出一副委屈的樣子。
  “怎麼回事?”斯普勞特有點驚訝,“像你這麼優秀的學生 ”
  “跟學業無關,教授。”塞拉說,“您知道,馬爾福家族每年都要在莊園裡舉辦一場聖誕舞會 用來為我們的朋友們尋些樂子。我父親也邀請了斯內普教授,可是我昨天去送邀請函的時候,卻被他一口拒絕了。”說著,她低下頭,很傷心的樣子。
  “哦,這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啊!”斯普勞特教授笑了,“聽我說,孩子,你盡管去邀請他,順便再告訴他,他還年輕,應該多參加點兒這種社交活動。另外,如果他不去的話,我可就要把那批狼牙草果實送給凱特爾伯恩教授喂他的那些可愛的燕尾狗了。”
  “我知道了,教授,謝謝您。”塞拉高興地欠身行禮,離開了三號溫室。
   狼牙草果實?看來教授的狼毒藥劑研制工作已經進行到收尾階段啦。
  很好,那麼接下來要去的地方是 教授的辦公室。
  塞拉來到斯內普的辦公室門前,敲了敲門,走了進去。
  斯內普依舊在伏案工作,見到塞拉進來,兩道烏黑的眉毛習慣性地擰了起來,“我允許你進來了嗎,馬爾福小姐?”他不大滿意地說。
  “我已經敲過門了,教授,您並沒有拒絕我進來,不是嗎?”塞拉一見到他,心情就忍不住地開始飛揚,嘴角也噙著笑意,“這個是給您的。”她把請柬遞過去。
  斯內普接過來,略略掃了一眼,就擱在了一邊,“我不想去,沒空。”他冷冷地說,又低下頭繼續翻書。
  “可是我們都很盼望您能出席這次舞會,教授,”塞拉眨眨眼睛,“您不打算給我父親也就是您的老學長一個面子嗎?”
  “你父親的面子不需要我來給。”斯內普掃了她一眼,開始下逐客令,“好了,馬爾福小姐,我已經拒絕了你們的邀請。如果沒事的話,就請離開。”
  塞拉撇了撇嘴,福靈劑的神妙藥效令她一點兒沮喪都感覺不到,“可是 我覺得您最好還是去一趟。”她嘴角略略上彎,微笑的時候稍稍露出了一點可愛的虎牙。
   該死,又是那種欠扁的笑!斯內普只看了一眼她的表情,就迅速轉開了眼,這麼 能瓦解人意志的該死的傻笑,他可不敢多看。
  “我剛才過來的時候碰巧遇見了斯普勞特教授,”塞拉繼續說,“她很贊成您去參加這個舞會,並且還說,您是否答應去,與那批狼牙草果實的最終歸屬有著很大的關系。”
  斯內普表情滯住了,他瞇起眼睛瞪向塞拉,瞪了一會兒,才嘶嘶地低聲說:“馬爾福小姐,是我聽錯了嗎?你在試圖威脅我?”
  “不,怎麼可能呢,教授。”塞拉笑意越發深了,“我只是在向您轉述斯普勞特教授帶給您的問候而已。”
  斯內普臉色不是太好看,他瞪著她,薄薄的嘴唇抿了抿,想要說什麼,卻最終沒有說出一個字。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從牙縫裡擠出一句:“好吧,我會去的。”說完,他就指著房門說:“你的目的達到了,馬爾福小姐,現在你可以去吃午飯了。”
  “教授,還有一件事呢。”塞拉快速地說,她感到體內那種美妙的感覺正在漸漸減弱,福靈劑的有效期快要過了。
  斯內普眉頭緊皺,帶著點兒不耐煩地看著她。
  “我 到時候您能做我的舞伴嗎?”塞拉咽了口唾沫,也顧不得害羞了 一定要在藥劑失效前搞定才行 她開始後悔當時居然只喝了一小口藥水。
  斯內普的黑眸又瞇起來了,他像是看一個笑話般看了一眼女孩,很干脆地說:“不可能。”
  “可是教授,您知道馬爾福家族對於長女的某些傳統,”塞拉加快了語速,這在斯內普聽來似乎是因為緊張或害羞她才越說越快,而實際上她是在抓緊時間說出福靈劑暗示給她的那些“台詞”,“在她們滿十三歲的那一年的聖誕舞會上,如果事先沒有找到合適的舞伴的話,那麼 那麼我父親肯定會介紹許多適齡的男孩子給我認識 ”
  塞拉的聲音戛然而止,閉上了嘴。她感到體內的那種感覺徹底消失了 福靈劑失效了 而教授還沒有答應她。
  她忐忑地看著他。
  ……介紹男孩子給她認識?
  斯內普的眸子變得更加黑沉了,她剛剛說的這句話一直在他腦海裡打轉,令人無法抑制地惱火。
  “……教授?”塞拉輕輕叫了一聲。
  “你先回去吧,馬爾福小姐。”斯內普面色平靜地說,“我會出席那個見鬼的舞會,但你說的事情 那與我一點兒關系都沒有。”說完,他低下頭,重新把目光轉回到眼前的書本上。
  塞拉暗暗握了握拳,努力壓下心頭湧起的苦澀,“那,我告辭了,教授。”她用同樣平靜的語調說了一句,離開了地下辦公室。
  雖然心裡挺難受,但塞拉從沒想過要放棄。她知道福靈劑那種東西絕對不能多喝,所以她在這個學期結束之前都再沒有喝過。她期望著能憑自己的能力和運氣磨著斯內普答應做她的舞伴,她也的確試過許多次,然而,教授始終沒有答應她。
  就這樣,這個學期漸漸走到了尾聲,聖誕節快到了。

  聖誕舞會

  這一年的聖誕節,塞拉在放假的當天下午就回到了馬爾福莊園。作為馬爾福家族的長女,在舉辦的前夕,她必須每天都和納西莎在一起,熟悉整個舞會籌辦的流程,或者協助母親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 例如核對賓客名單、定時檢查晚宴的籌備進度、補發請柬等等。
  “作為巫師界上流社會中最為古老高貴的家族的一員,”盧修斯時常微帶傲慢地揚著脖子,用悠長的腔調這樣評論,“這些都是你必須學會而且應該學會的,塞拉。”
   總之,在聖誕節之前的將近一周左右的時間裡,塞拉忙得腳不沾地,幾乎連想念教授的心思都抽不出來。她倒是經常看著那張長長的來賓名單哀歎:難道食死徒們都是來自巫師界的草根階層嗎?怎麼伏地魔倒台之後,這些貴族還能剩下這麼多?
  終於,漫長的一周過去了,聖誕節前最後一個晚上 平安夜來到了。
  “……媽媽,這些都是什麼東西?”塞拉看著面前如雲如林般漂浮著的或蕾絲或百褶或緞面或玻璃紗或天鵝絨的赤橙黃綠青藍紫各色俱全的華麗禮服,以及幾乎堆滿了整個屋子的項鏈胸針頭飾耳環,還有數也數不清的鑲滿了耀目生花的綠玉瑪瑙鑽石貓眼紅寶石藍寶石的皮鞋……忽然感覺頭暈得厲害,嘴角劇烈地抽搐了一下,擦著冷汗問站在身後的納西莎。
  “是你明天的穿戴,親愛的。”納西莎顯然對此十分滿意,她微笑著把還在發愣的女兒推進了房間,接著說:“好了,塞拉,明天就是聖誕節了,你可一定要在舞會開始前把衣服挑好才行。”
  塞拉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卻終究是什麼也沒說出來。
  “啊,是的,孩子,你當然擁有一整天的時間來構思如何把自己打扮得更美麗。”納西莎看她神情古怪,以為她還在對明天的時間安排心存疑慮,“你不用太早去宴會廳,你甚至可以等客人們都進去了,你再最後一個進去。就像 ”她有意停頓了一下,帶著絲毫不輸於她丈夫的高傲微微抬起了下巴,沖塞拉一笑,“就像一位真正的公主。”
  塞拉並沒有變成真正的公主,而是真正的寒了一下,她微笑著說:“我明白了,媽媽。您今晚可要好好睡一覺,明天或許會很累呢。”說著,她便把母親送出了房間。
  回過身來,再看看滿世界花裡胡哨的衣帽首飾,塞拉歎了口氣 今晚還能有睡覺的地方嗎?
  她搖了搖頭,打算在睡覺前速戰速決,把明天要穿的衣服挑出來。
  沒想到,這一挑就是一個多小時過去了,塞拉從不知道自己的眼光這樣挑剔 還是納西莎的眼光太不合自己胃口了?挑來挑去,她勉強揀出了一件銀灰色的緞面禮服長袍,雖然並不完全符合自己的理想條件,但這已經是這堆衣服中最令人滿意的一件了。
  挑完了衣服,塞拉叫來女僕把衣服都收走了 這活兒可不能讓家養小精靈來做。
  躺在床上,能看見黑暗中,那件銀灰色禮服還在散發著微弱的光芒,似乎是施了某種熒光魔法在上面,看起來很美麗。
   可是,再怎麼光彩照人,她最希望贏得的,還是只有他一個人的目光啊。
  第二天醒來後,塞拉告訴納西莎衣服已經挑好了。納西莎對自己的女兒十分了解,她頗有些懷疑地看著塞拉,說:“哦,孩子,我知道你向來在穿衣打扮上不會苛求太多,但是今晚的舞會你可千萬不能敷衍了事。要知道你爸爸邀請了多少家裡有年輕少爺的貴族們來 ”雖然塞拉向他們夫婦坦誠了自己的感情,但他們多少還是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夠 在同齡人中尋找一位伴侶。
  “好了,媽媽,你就放心吧。”塞拉皺了皺眉,不想把這個話題繼續下去,“我想今天肯定不會輕松,還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事嗎?”
  納西莎輕輕歎了口氣,卻也沒有再說什麼。
  直到下午四點半左右,晚宴和舞會的最後一點收尾工作才算忙完,塞拉有些疲倦了,如果不是想到今晚就能見到斯內普,她可真想回到房間倒頭就睡,什麼事兒也不管了。
  然而,回到自己的房間想要小憩一下的塞拉,又為自己所看到的景象吃了一驚。
  一件禮服長袍靜靜地漂浮在她的大床上方。這件禮服是藍色的,像天空又像大海的顏色,溫柔而靜美,泛著夢幻一般的柔光。
  塞拉一時說不出話來,她像是受了某種蠱惑一般慢慢走向那件衣服,伸出手輕輕撫摸,那柔滑細膩的觸感給了她極好的感覺
   這真是件美麗的衣服。相比起來,那件銀灰色的長袍幾乎什麼都不是了。
  禮服上還擺了一張羊皮紙,上面用一種尾端卷曲的字體寫著:
  穿著它的女孩,
  她比波浪、天空和風暴,還更漂亮。
  沒有署名,這字體也不是塞拉所熟悉的。
  只是一瞬的迷惑,塞拉的眼神便恢復了清明,她默念了幾個用來檢測黑魔法的無聲咒放在長袍上,發現這件衣服完全是安全的,終於松了一口氣。
  不過……這件衣服……真的是好美呢。塞拉坐在床邊,輕輕撫摸著柔軟的面料,驚訝地發現袍子表面竟然漾起了水般柔美的漣漪。
   比波浪、天空和風暴還更漂亮?塞拉忍不住輕輕笑了出來,真是有趣的比喻,不過也挺貼切就是了 穿上它,必然會十分嬌柔美麗,這是很顯然的事情。
  可是……那個人,他會因這份美麗而把哪怕一點點的目光投在她身上嗎?
  在有些微焦灼和煩躁的等待中,夜晚降臨了,馬爾福莊園一年一度的聖誕晚宴暨舞會也拉開了序幕。
  塞拉並沒有“像一位真正的公主”那樣最後到場,她不早不晚地進去了,自然是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而晚於她入場的人們,也自然而然地把注意力放在了她的身上。
  “嘿,你們看到了什麼?一位真正的美人兒!”
  “是啊,看她的袍子,那顏色簡直就像藍天碧海一樣美!是施了迷霧咒嗎?”
  “別提袍子了,老弟!難道她那頭烏黑的秀發和蔚藍的眼珠還不夠吸引你的注意力的嗎?”
  “讓我猜猜看,她一定非富即貴!雖然還很年輕,可這裡再沒有比她更漂亮的女孩兒了!”
  “你們難道都不知道?她可是馬爾福家的小姐……”
  “……”
  這些溢美之詞,塞拉統統充耳不聞,盧修斯在一旁挨著個給她引見年輕帥氣的少爺公子們,她也只是敷衍地微笑著,口中只是不斷地說著“您好”、“您看起來氣色真不錯”、“認識您是我的榮幸”之類的話。
  她的目光逡巡,只為尋找一個人的身影 然而,顯然,斯內普教授還沒有到。
  好不容易熬到晚宴結束,距離舞會開始還有一小段時間,塞拉很無奈地使出尿遁的招數,才暫時擺脫了一眾貴族少爺們的糾纏,匆匆離開了宴會廳。
  來到走廊上,她一眼就看見了一身珍珠灰色天鵝絨小禮服的德拉科,正以標准花花大少的派頭斜倚在牆上,臉上帶著矜持而優雅得體的微笑,正講述著什麼,把周圍三四個跟他差不多大的小姑娘逗得格格直笑。
  塞拉一邊暗歎小龍小小年紀就不學好,一邊大踏步走過去,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九歲小屁孩的耍帥行為:“德拉科,斯內普教授來了嗎?”
  小姑娘們識趣地退到一旁,德拉科白了打擾他好事的老姐一眼,說:“看到了呀,教父剛剛還在花園裡 ”
  正慢條斯理地說著,忽覺面前一陣風刮過,抬頭一看,老姐人已經不見了。
   教授已經到了?塞拉一邊跑一邊埋怨自己粗心,居然連教授到了都沒看見……
  她飛快地趕到了花園,還沒站穩腳步,抬頭看到眼前情景,因奔跑而跳動劇烈的心髒不禁跳得更快了。
  就在她前方幾英尺的一叢玫瑰旁邊,那個黑袍男人沉默肅穆地立著,樹影遮去了他的面容,夜色昏暗,塞拉看不清他的表情,甚至都不知道他有沒有看到她。
  此情此景,塞拉有點口拙了,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能那樣站著,直到對面的人似乎有些不耐煩了,發出了一聲冷哼。
  塞拉驚了一驚,回過神來,張了張嘴,說:“呃,教授,謝謝你來參加今晚的舞會。”
  “哼。”斯內普從鼻子裡發出聲音。
  塞拉有點尷尬地摸了摸袖子,接著說:“那個,教授覺得宴會上的菜餚還合胃口?”
  “哼。”依舊不變的回答。
  哼?這是合胃口還是不合啊?塞拉納悶,又有些緊張,莫名地感覺到今晚的教授似乎心情不怎麼好,於是更加小心地說:“剛才 我在宴會廳裡沒有看到您 ”她說著,瞥眼看到了斯內普的袖口,心裡不由一喜,那袖口上嵌的黑玉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他穿的是她送他的袍子。
  似乎是感受到了塞拉瞬間好轉的心情,而這好像令斯內普更加不爽了,於是接下來的冷哼比前幾聲都要冷。
  塞拉徹底摸不著頭腦了,雖說教授平時對自己的態度都不怎麼好,但也不至於才見面就擺臉色給自己看吧?她做錯什麼了嗎?
  就在塞拉拼命回憶自己有什麼不當的舉動觸怒了教授大人時,遠處的禮廳裡傳來了悠揚舒緩的音樂聲 那是第一支開場舞華爾茲開始的前奏。
  塞拉連忙收回心神,輕輕清了清嗓子,伸出手去:“教授,能和您跳第一支舞嗎?”
  斯內普看了她一眼,這次倒沒再冷哼,只是用柔滑的語調說:“馬爾福小姐,來你們家出席這該死的舞會 我已經做到了,現在我可以告辭了嗎?”
  塞拉抿了抿唇,抬頭看著他,“教授,就陪我跳一支舞,就一支,好嗎?”
  斯內普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衣袖一揮,就想幻影移形離開這裡。
   然而 衣袖卻揮不動了,他低頭一看,卻見到那個女孩正緊緊地抓著他的袖子,蔚藍的明眸因焦急而明亮,灼灼地盯著他,更被那身飄逸的袍子襯得格外美麗。
  “教授,我們不進禮廳,就在這裡,就在這個花園裡跳 就當您送我的聖誕禮物了,好嗎?”她懇求地說。
  斯內普長久地沉默著,並不答話。塞拉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覺得自己的心也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沉,直到他低沉著聲音說:“放開。”
  塞拉咬了咬嘴唇,知道自己又一次被拒絕了 可她依舊緊緊拽著那只上好的法蘭絨衣袖,固執地不肯松手。
  “……你不松手,我怎麼邀請你跳舞呢?”耳邊傳來斯內普有些無奈的聲音。
  塞拉猛地抬頭看向他 她剛才聽錯了吧?他 他要邀請她跳舞?
  月光透過來了一些,照著斯內普的面龐清晰了許多。他的神情有點無奈,有點別扭,甚至泛著淺淺的紅暈 然而卻是前所未有的柔和 幾乎可以趕上那一次他看著莉莉照片的神情了。
  塞拉心頭一滯,暗罵自己胡思亂想,輕輕松開了手,退開了幾步,胸口因雀躍而微微起伏著。
  斯內普微微鞠躬,行了一個標准的起手禮,繼而伸出了右手。
  塞拉深吸了一口氣,優雅地把左手放進了他的掌心。
  纖手被他握緊,腰肢被他輕擁,她的長發鋪灑在他的胳膊上,她的腳步隨著他的步伐而舞動,她的身子隨著他的節奏而旋轉,甚至,她的呼吸、她的心跳、她的整個精神 都隨著他動而動,隨著他靜而靜。
  遠方依舊傳來飄渺優美的舞曲聲,而這裡,月影橫斜,暗香浮動,抬頭望去,他的黑眸不知為什麼也熠熠地閃亮,仿佛漫天星辰都落在了裡面。他的氣息、他的胸膛、他的 一切,都離她好近好近,近在咫尺。
  “哭什麼,傻丫頭。”仿佛也被這樣溫柔的氣氛感染了,斯內普心底湧流著說不出的異樣情緒,一向冷硬的心都有些酥軟了,感覺自己一點都不像自己 他甚至不能控制地伸出手去,用略微粗糙的指腹拭去眼前少女莫名淌下的淚珠。
   伸出手?斯內普這才意識到,原來不知不覺間,他們的姿勢已經變成了 塞拉兩手搭在他的肩上,而他用雙手摟著女孩的纖腰 所以他才能騰出一只手來為她擦眼淚。
  心底開始慌亂,可是,不想松手。
  塞拉眼神迷蒙,心底有著說不出的歡喜,只盼望時間在這一刻停住才好。她垂下頭,輕輕靠在了斯內普的肩上。
  她感到他的身子僵硬得厲害,可是並沒有推開她。
  塞拉閉上了眼,靜靜地享受著他身上的藥香味,感覺鼻子陣陣酸麻,竟是又想掉淚了。
  兩個人就這樣相偎著慢慢旋轉,禮廳裡傳來的音樂聲仿佛早已遠去,他們什麼都聽不見了。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塞拉慢慢抬起頭,凝望著他夜空一般的黑眼睛,而他也定定地回望著她 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教授,我今晚穿的衣服好看麼?”她聽見自己的聲音這樣說,隱隱帶了絲挑逗的意味。
  “……好看。”斯內普仿佛被施了奪魂咒似的,點了點頭,始終看著女孩的藍眼睛,又加了一句,“很配你的眼睛。”
  塞拉一笑 她不知道她這笑容在那男人的眼中有多麼嫵媚 低聲說:“謝謝教授的誇獎,那麼 我要給你獎勵了。”她說完這話,微微踮起腳 她腦子裡亂哄哄的,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只是憑著最本能的意識控制著肢體動作 雙唇吻上了他的薄唇。
  斯內普完全不知所措了,他的手僵硬地搭在女孩的腰上,感受到柔軟溫暖帶著淡淡芳香的唇在自己唇上研磨 他心底裡低低歎息一聲,閉上了眼睛。
  塞拉臉頰發燙,卻依舊不懈地“工作”著,她輕輕舔了一下那個涼涼的味道很好的唇,感到擁著自己的那雙臂膀又是一陣僵硬。她心裡偷笑,伸舌探進了他不怎麼堅定的唇裡。
  兩舌相觸,仿佛一股電流同時穿過兩人的身體。斯內普低低地“嗯”了一聲,聲音嘶啞,忽然雙臂一緊,把作怪的壞丫頭牢牢鎖在懷裡,反客為主,薄唇翻卷著直吻得天昏地暗。
  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麼長,他們喘息著分開,兩個都是雙頰緋紅,但依舊目不轉睛地盯著對方。
  塞拉直到這個時候才感到害羞,她垂下了目光,不敢再看向斯內普 天哪,她剛才做了什麼?主動去親吻他?啊 不行了!
  “那麼,晚安,教授。祝您 聖誕快樂。”她快速說完這幾句話,就轉身紅著臉飛快地跑遠了。
  斯內普目送著她的身影消失在花園小徑盡頭,手指輕輕觸摸著嘴唇 那裡仿佛還留著她的體溫和味道
  繼而,手垂下來,緊緊握住左小臂 那個恥辱的印記,又開始鞭笞他了,嚎叫著告訴他,他剛才做了一件多麼錯誤的事情。
  他神情痛苦,只能不斷地去回憶那雙翠綠的眼睛,試圖把那雙藍眸從心底驅逐出去。
  過了一會兒,他似乎是成功了,於是他的神情又恢復了往日的冷漠麻木。砰的一聲,幻影移形了。

  番外之必須忘卻

  十二月二十五日晚七點半,斯內普站在自家臥室的衣櫃前,死死瞪著裡面的衣物發呆。
  這個顯然年代已經很久遠的衣櫃裡,除了幾件必要的內衣和睡衣外,剩下的全是清一色的黑色長袍,而且數量絕對不超過五件。
  看了一會兒,斯內普歎了一口氣,好吧,他承認他的這些日常的工作服的確沒有辦法穿到某些見鬼的晚宴或者舞會上去 可是 他為什麼會忽然在意起自己穿戴來?就算是學生時代參加霍拉斯·斯拉格霍恩教授的沙龍 那麼多大人物 他都從沒有在自己的穿戴上下過哪怕一丁點兒的功夫 當然,貧寒的他也不可能下多大的功夫 他從來都是穿著校服去的。
  斯內普在心裡深深地鄙視了自己一把,可還是無法忽略那種莫名的突如其來的對自己外貌打扮的在意,於是,他走到了衣櫃旁邊的一塊空地處。
  “幻影立現。”他揮動魔杖,輕聲咕噥了幾句。
  一件純黑色立領法蘭絨禮服長袍憑空而現,靜靜地漂浮在那裡,袖口和領口上鑲嵌的黑玉散發著淡淡的溫潤的光澤。
  斯內普看著這件樸素卻又華美的衣服,嫌惡地皺了皺嘴唇 要知道,他之所以將這衣服單獨封存起來,那絕對是因為這種金玉其外華而不實的衣著實在不符合他的風格並且極有可能損害他的形象 而不是因為這是某人送他的該死的生日禮物!
  不過 他的濃眉又狠狠地皺了起來 盧修斯那個蠢貨,離開霍格沃茨這麼多年,他的腦子難道已經退化到跟那些格蘭芬多蠢獅子同等水平了嗎?那個女孩 他的女兒才剛滿十三歲,就張羅著介紹什麼適齡的男孩子給她認識,真是 真是
  斯內普“真是”了半天,沒有“真是”出什麼,卻覺得心情越發糟糕了 這見鬼的舞會!
  然而,那雙蔚藍的眼睛又不合時宜地出現在他的腦海之中,這段時間以來 不,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眼睛以及這眼睛的主人都會時不時地來他的腦海裡或是心裡溜達一圈,想甩都甩不掉。
  可是 他又想起這雙藍眸微微彎起的樣子,濃密的睫毛掩不住溫柔如水的目光,因為歡樂而略略瞇縫起來,變成了可愛的月牙形狀 如果他穿著她送的衣服出席舞會,她應該會是高興的吧?她的眼睛也會再度變成兩彎小小的月牙
  不對 不對!斯內普用力搖了搖頭,又莫名地惱了 如果他真的穿了這件該死的衣服,那也絕對是因為不得不給相交多年的老朋友馬爾福夫婦一個面子 是的,顯然他們的智商已經退化到連面子這種東西都要別人來施捨的境地了 而絕非顧慮到某個該死的小女孩的心情!
  斯內普獨自一人站在飄浮在半空中的衣服跟前發愣,面部表情奇特,一會兒緊繃一會兒柔和,一會兒凌厲一會兒無奈,直到樓下客廳的時鍾當當當地敲了八下,他才鐵青著臉匆忙套上那件“金玉其外華而不實”的衣服,幻影移形了。
  他出現在馬爾福莊園主樓外面的一個陰暗的角落裡,看著周圍衣著光鮮體面的男男女女來來往往,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心情多了幾分緊張。他稍稍整理了一下微皺的袖子和袍擺,才邁開大步跨進了主樓裡。
  有侍者禮貌周到地把他帶到了宴會廳前,在看到他亮出的請柬時,還露出了十分敬畏的神情 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有幸親眼目睹這位魔藥大師的,不是嗎?
  一進大廳,他的目光立刻像周圍的許多人一樣,被大廳中央那抹藍色的倩影吸引住了。
  那 是她嗎?一身流轉著淡淡光芒的藍色長袍,那是天空和大海的顏色,溫柔悠遠而又沉靜,很符合她的氣質,更配她的眼睛,讓人一看,整顆心都忍不住隨著她一起寧靜下來了。她烏黑秀麗的長發直垂腰際,沒有戴任何首飾,可她那如天鵝一般修長優雅泛著白玉色澤的脖頸本身就是一件最最美麗的首飾了。
  “來,塞拉,認識一下,這位是塞巴斯汀先生,比你大一歲,十分擅長魔咒的運用……這位是格裡先生,也在霍格沃茨讀書,明年就畢業了,你沒有見過他嗎?……這位是萊基寧先生,來自北歐,是的,是的,芬蘭,美麗的國家……這位是……”
  盧修斯用有如上好絲綢一般光滑的語調不停地給女兒介紹著所謂的“青年才俊”們,卻不知道自己的這番舉動已經讓不遠處的老朋友的臉色比他身上的禮服還要黑了。
  該死 盧修斯·馬爾福!這比巨怪還巨怪的沒腦子的傻瓜笨蛋蠢貨!斯內普薄唇緊緊抿成了一條直線,渾不知自己陡然間釋放出的冷氣已經令身周三英尺之內寸草不生。
   瞧瞧,那臭小子在做什麼?竟然想吻她的手?而她 而她竟然還傻笑著接受了?!
   那個 那個頭發像一團牛糞,禮服顏色好像一盤發了霉的番茄醬的家伙,他的眼睛往哪兒瞟呢?該死,納西莎那個蠢女人為什麼要讓她穿這麼 這麼涼快的衣服?
  看著塞拉明麗的笑顏(其實是教授大人的心理暗示作用,那明明就是不耐煩的假笑),斯內普突然感到這金碧輝煌的大廳裡十分氣悶,讓他透不過氣來。他輕輕冷哼了一聲,再不去看那些讓人心煩意亂的場景,轉身走出了宴會廳。
  一路來到花園,這裡黑暗而安靜 是的,這樣寂寞的角落,才是他這樣的人應該呆的地方,不是嗎?
  心裡亂哄哄的,不知道在想什麼,直到 看見那個藍色的纖柔身影遠遠地奔了過來 那時候,他都不知道他心裡是什麼感覺,只是 只是突然感到阻塞的胸腔一下子通透了,氣悶的感覺頓時消失了太半。
  可是,她那副小心翼翼畏畏縮縮的表情是什麼意思?她在心虛嗎?難道她剛才真的對那些年輕的蠢驢們……斯內普想著,心情又糟糕起來,對於她傻到令人發指的問話,他決定統統用冷哼來回答。
  可是 這丫頭竟然大膽到拽住了他的袖子,還央求他與她共舞。
  看著她咬著泛白的唇,執拗的眼神,他忽然就心軟了,一顆心有些酥有些癢,再說不出拒絕的話 好吧,就當是送她聖誕禮物好了,作為她的導師、她弟弟的教父、她父母多年的老友 這麼簡單的小小要求,他應該滿足她的,不是嗎?
  於是,握著她的手,輕輕擁她在懷,她就靠在他的胸前 起舞。
  很暖和、很舒服、很溫柔的感覺 他多年不曾體會過的感覺 他低頭看著她沉醉的表情,她一直那樣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好像全世界只有他一個人 傻姑娘,難道眼睛都不會累嗎?想著,斯內普幾乎忍不住要微笑出來了。
  於是,帶著這份奇異的被迷惑了的感覺,他吻了她芳香柔軟的唇瓣 不,是她先送上門來的,不是嗎?這膽大包天的丫頭 整個人飄飄忽忽的,幾乎 像是回到了母體的感覺,有一種全身被溫熱的水包容起來的舒暢。
  直到 女孩慌張羞澀地跑開了 就好像午夜一過就消失無蹤的灰姑娘一樣 他的短暫的夢也破碎了。
  仿佛驀然間被一道驚雷劈醒。
  他不該這樣的,他做錯了,完完全全錯了!哦,他怎麼可以?他應該立刻冷酷地狠狠推開她,用最刻薄尖酸最傷人心的話語逼退她,讓她離他遠遠的 他這樣的人,一個 一只油膩膩的老蝙蝠,一個可恥的食死徒 怎麼配愛她?怎麼配得到她的愛?
  斯內普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蜘蛛尾巷的,他失魂落魄地坐在沙發裡,只翻來覆去地在想一件事:不行,他不能一錯再錯!他愛的人是莉莉,是莉莉是莉莉永遠都是莉莉!不行,那個女孩……她必須遠離他,必須忘掉今晚發生的事情!
  他下定了決心,面容僵硬地站起了身,打算再去一趟馬爾福莊園。
   可是 等等。
  他忽然停住了,想到了另一種 顯然是比對那個女孩施遺忘咒更好更有效的辦法。
  是的,她不止一次說過她愛他 那麼,既然想讓她遠離,就讓她生他的氣、繼而恨他,這樣不是更好嗎?
   所以,與她擁吻 這樣美好的事情,由他來忘記,不是更合適嗎?
  這樣溫暖的回憶,如果他忘得一干二淨,那麼,她肯定是會恨他了吧?
  ……更何況……他聽到自己內心深處一個小小的聲音在說著,他希望 他希望跟自己有關的一切美好的回憶,她都能牢牢地記住。
  不希望她忘卻。
  該忘卻的人是他。
  斯內普久久地站在原地,仿佛石化成了一尊雕像。
  良久,他終於舉起了魔杖,對准了自己的太陽穴。
  “一忘皆空!”

  遺忘

  關於在舞會開始時神秘失蹤的事情,塞拉對父母的解釋是最近一段時間太過操勞,實在沒有什麼心力去跳舞了,所以干脆就回到自己的房間睡覺去了。反正後來她也的確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沒有再回大廳。馬爾福夫婦雖然半信半疑,但也找不到什麼女兒“行為不軌”的證據,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不過,在聖誕節假期剩下的幾天裡,塞拉一直處於臉紅心跳無端傻笑的狀態中,幾乎全部的心思都被那個人牢牢占據了。
   他那樣溫柔地看著她、摟著她、與她共舞,甚至還 吻她,這是不是意味著,他 應該也有一點點愛她的呢?或者,還談不上愛,但 至少是喜歡的吧?
  塞拉這樣想著,忍不住又托著腮微笑起來,教授與周圍人交往時那種近乎於潔癖的心態,她可是比誰都清楚 難道西弗勒斯·斯內普會隨隨便便就跟什麼人 擁吻嗎?
  想到這兒,她又忍不住歡喜地歎了口氣,繼續沉陷入那種甜蜜的、帶著玫瑰色光暈的幻想中去了。
  而這種令人著迷的狀態,一直持續到她回到霍格沃茨後的第二天晚上,才以一種 令人感到萬分荒謬的方式戛然而止。
  斯內普覺得情況有點不對頭。
  現在是聖誕節假期結束後的第二天下午,他正在給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的三年級學生們上課。
  小蛇們依舊優雅從容有條不紊地調制魔藥,巨怪獅子們依舊手忙腳亂坩堝爆炸聲不絕於耳,而兩個學院之間的明爭暗斗也依舊如火如荼 一切都很正常,不對頭的只是 那個丫頭。
  今天他們在學習熬制一種迷亂藥劑,原料是壞血草、獨活草和噴嚏草。其制作方法在斯內普看來簡直就像疊個紙飛機那麼簡單 所以,他在布置完了這節課的內容之後,就理所當然地看了塞拉一眼,等著她像往常那樣在兩分鍾或是三分鍾之後就第一個交上來一瓶完美的成品。
  不過,當他的目光轉向她的時候,卻有點意外地發現,這次,那女孩沒有像往常那樣用熱烈的眼神回應他,而是深深地低著頭,兩只耳朵泛著美麗的粉紅色 這是第一個不對頭的地方。
  斯內普皺了皺眉,忽略掉心底莫名泛起的一絲失落,轉開了眼去。
  五分鍾之後,斯內普察覺到了事情進一步的不尋常之處 塞拉竟然還沒有把藥水交上來。他有點詫異地看過去,才惱火地發現,那丫頭面前的坩堝裡空空蕩蕩,下面也沒有燃起火苗 顯然,他剛才說的話她一點兒也沒有聽進去,她甚至都還沒開始熬魔藥呢。
  該死 她怎麼了?斯內普眉毛緊緊擰在一起,大踏步走了過去。
  從上魔藥課開始,塞拉就一直處於某種物我兩忘的夢幻狀態中。
  教授就站在講台上,一身黑衣,臉色陰沉,一如既往地用冷酷的語調說著什麼 可是,今天的他看起來格外的帥。
   烏黑的頭發油膩膩? 不,那叫順滑有光澤!
   灰黃的面色蒼白陰郁? 不,那叫病態頹廢美!
   高大的鷹鉤鼻傲慢又惹人厭? 啊,說這話的人才惹人厭呢!誰說的?
   薄薄的嘴唇看起來就很刻薄而且還專愛吐出你能想象到的最毒辣的嘲諷? 哦,拜托,別提他的嘴唇,好嗎?那麼漂亮而鋒銳的唇形,讓人一看就能回憶起那個迷醉的聖誕夜……
  塞拉心裡胡思亂想著,臉色早已飛紅,一直深深地低著頭不敢抬頭看,自然,教授說的什麼,她是一個字也沒聽進去。
  “塞拉,塞拉?”雷切爾坐在塞拉的旁邊,眼看著斯內普教授渾身冒冷氣地大踏步走過來,雖然嚇得夠嗆,但還是用胳膊肘捅了捅好朋友,然後又瞥眼看到塞拉面前空蕩蕩的坩堝和她那夢幻的表情,咽了口唾沫,算是找到了斯內普教授突然間就沖過來的原因。
  “馬爾福小姐,如果現在有人告訴我,你腦袋裡的東西已經被某種惡咒變成了一灘黏糊糊的鼻涕蟲大糞,那麼我絲毫都不會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教授絲滑輕柔的語調幽幽地響起。
  塞拉一驚,回過神來,抬眼就看到斯內普黑著臉站在旁邊,居高臨下地看著自己。
  “啊,教授,我很抱歉 ”她連忙站起來,嘴裡說著抱歉的話 雖然還不清楚為什麼要抱歉 心裡卻泛起喜悅的小泡泡。
  嘻嘻,離他這麼近,又聞到那股淡淡的藥香了呢……
  顯然,馬爾福小姐已經自動無視了魔藥教室裡常年會充斥著藥香味這個事實。
  “我需要一個解釋。”斯內普冷冷地看著珵明瓦亮的坩堝底,凹形的鍋底把他的臉扭曲成了一個十分滑稽的形狀,簡直就像麻瓜們的哈哈鏡,而這令他的心情更糟了,“一個 我布置完任務已經整整五分鍾,而你什麼都沒做的解釋。”
  塞拉抿了抿嘴,瞥眼看了看雷切爾,奈何這位好友懾於教授的淫威,此刻正緊緊地縮著身子,試圖把自己縮成一棵小小的不起眼的噴嚏草,根本就無力給她任何幫助。
  “呃 我真的很抱歉,教授。”她慢慢地說著,偷眼看他不爽的臉色,心裡還是抑制不住的歡喜,忽然,她腦子裡壞心地冒出一個念頭 如果稍微提一下聖誕節那天晚上發生的事情,他會是什麼反應?
  “我只是想起了 那個快樂的聖誕舞會,教授。”她說著,嘴角已經忍不住翹了起來,臉頰卻是暈紅,藍眼睛定定地注視著斯內普的神情。
  聖誕舞會?斯內普眉頭又緊了幾分,唔,是有這麼回事兒,可是他對那個舞會的印象的確不怎麼好,老友馬爾福夫婦倆一直在跟巫師界各方面的頭頭腦腦們交談寒暄,而這丫頭和德拉科更是整場都沒露過臉。他只坐了一會兒,就實在厭倦了那種嘈雜的環境,直接不告而別了。
   可是,看她現在這表情,難道那個舞會上又發生什麼事了嗎?
  “馬爾福小姐,恕我說一句,”斯內普面無表情地說,無論發生了什麼事,也都與他無關了,“那個舞會舉辦得再成功,也只是你父母的功勞。而你,如果不想一事無成的話,”他瞇起了眼睛,“就最好先把這鍋迷亂藥劑給我熬好。”說完,他轉身走了,黑袍如雲般在身後翻滾著。
  塞拉眨了眨眼,也感到了一點不對頭:教授這話什麼意思?怎麼一點臉紅別扭的表情都沒有?看著不像假裝的啊……
  就這樣,她的心情瞬間由甜蜜幻想轉變為忐忑懷疑,一直糾結擔心著,直到晚飯後。
  吃過晚飯,她和雷切爾一起坐在公共休息室溫暖的火爐旁,雷切爾在寫作業,她則捧著一本書發愣。
  做了那麼多年的雙面間諜,斯內普或許是一個很會演戲、很會說謊的人,這一點她知道。不過,如果面對的是他不設防的人,他就會表現出自己真實的一面:容易害羞,容易臉紅,喜歡扮酷甩冷臉,時常別扭……
  而且,經過這麼多年的不懈努力,塞拉對於自己至少已經不會讓斯內普設防了的這件事,還是比較有信心的。
  換句話說,就是除非斯內普完全不記得他們接過吻這碼事,否則,他決不會表現得那麼平靜,連耳根都不會紅一下的。
   等等 完全 不記得?
  塞拉的呼吸猛然頓住,感覺自己的心髒好像突然被一個大爪子狠狠地攥住了。
  不,不會的,怎麼可能呢。她在心底裡嚴厲地命令自己立刻摒棄剛剛那個愚蠢的想法。對自己施遺忘咒?哦,謝謝,別開玩笑了。教授不會那麼做的,不會的,他也沒那個必要,不是嗎?
  她不斷這樣安慰著自己,可是不知為什麼,這個可怕的想法似乎在她心裡扎下根了,越是不願去想,越是不由自主地去想,而越想,她的心情就越糟糕。
  糾結了一會兒,她終於站起身來,打算干脆去找教授問個明白。
  她跟雷切爾打了個招呼,就快步走出公共休息室,忽然心裡一動,又折回了宿捨,從抽屜裡取出了一個小東西,微笑了一下。
  她向著魔藥辦公室走去,一邊走還一邊飛快地思考著:是的,下午上課時教授說的那些話,代表著他還是知道我們家舉辦舞會這件事的,而且他也知道自己去參加了,可是 可是為什麼他會表現得那樣無動於衷呢?難道 難道
  她來到了辦公室門口,深吸了口氣,壓下雜念,敲了敲門,“教授,我可以進來嗎?”
  屋子裡一直沉默著,沒有人答話。
  教授不在嗎?她遲疑了一下,用魔杖輕輕敲了敲門把手,“阿拉霍洞開。”
  她推開門,一邊說著:“教授,您在嗎?我進來了。”
  辦公室裡空無一人,桌上還攤開了一打學生交上來的羊皮紙,魔杖和羽毛筆都擱在一邊,教授似乎是有什麼急事,匆匆忙忙地離開了。
  塞拉站在原地呆了一會兒,目光最終投放在那跟魔杖上。
  她曾經根據閃回咒的原理,自創出了一種新的魔咒,可以檢查出一根魔杖在半個月內所施的全部魔法,並且每個魔法下還會注明日期。這個魔法難度不小,但實用度並不高,她當時純粹是為了練習魔法理論及魔力排序的應用才創出來的。
  不過今天,似乎那個咒語能派上用場了。
  可是 真的要用嗎?萬一 萬一
  塞拉微微喘息著,死死瞪著那根魔杖。
  是的,逃避,從來都不是她的風格。
  即使再痛,也要真實。
  她走上前去,把自己的魔杖點在斯內普的魔杖上,輕聲說:“請將你不曾逝去的力量,展現在我的眼前。”
  一縷輕風卷上了斯內普的魔杖,一個個咒語開按照日期從早到晚的順序依次出現,漂浮咒、飛來咒、恢復如初……甚至 塞拉很有些黑線地看到了許多清理一新咒,而且大都是晚上臨睡前或是早上起床後的時間。
  終於,時間來到了那個聖誕節的夜晚。
  塞拉緊緊盯著魔杖的尖端,大氣也不敢喘,她的心,已經在一點一點地沉下去。
  一忘皆空。
  是的,她又猜對了。
  施咒的時間卡得剛剛好,剛好就是在她羞澀慌亂地逃開後不久,斯內普就對自己施了這個遺忘咒。
  塞拉的臉色很平靜。她把魔杖按原樣放回到桌子上,離開了魔藥辦公室,輕輕把門鎖好。
  這樣迫不及待地想要遺忘嗎?拼著遺忘咒對自己身體造成的傷害也要拋棄掉那段回憶嗎?那段 那樣美好的吻 在他心裡,究竟算什麼?一時情迷意亂事後追悔莫及?他是不是覺得那是對那個紅發碧眼的姑娘的背叛?
  等等 背叛?
  塞拉輕輕恥笑了一聲,別開玩笑了,他的心從來都只是屬於純潔的百合花的,說不定 說不定 就連他們接吻的時候,他心裡想的那個人還不知道是誰呢。
  既然從沒離開過,又何談“背叛”?
  衣袋裡有什麼東西硌得她的腿生疼,她掏出來一看,那是一個精致的小掛墜盒,拖著細長的銀色鏈子,盒體用整塊翠綠的祖母綠寶石雕成,上面游弋著一條煉銀鑄就的蟒蛇,非常斯萊特林風的漂亮和雅致。
  這是她前一陣子鑽研煉金術的初步成果,也是她准備送給斯內普的生日禮物。
  打開盒蓋,裡面是她自己靜靜笑著的照片。可這笑容,一下子就灼痛了她的眼睛。
  “永恆封鎖。”塞拉用魔杖輕輕敲了敲掛墜盒。盒子啪嗒一聲蓋上了 除非她自己解開咒語或是 死去,否則,這盒子不會再打開了。
  她來到了貓頭鷹棚屋。由於這裡位於西塔的頂端,又沒有窗玻璃,所以常年刮著刺骨的風,北英格蘭冬夜的星星格外明亮,就好像這裡幾百雙一眨一眨的貓頭鷹眼睛。
  她把掛墜盒包了起來綁在郝思嘉腿上,拍了拍她,“嘿,女士,有活兒要干了。”
  郝思嘉看了她一眼,似乎感受到了她的心情,翅膀一耷拉,傲慢地搖了搖頭,低頭又看看包裝外面寫的收信人的名字,又很憤怒地啄了上去。
  “哦,別這樣,乖孩子。”塞拉把她從貓頭鷹架上抱了下來,摟在懷裡,輕輕撫摸著她毛蓬蓬的背,“好了,聽我說,不管你能不能聽懂,”她咬了咬嘴唇,“他愛的人是誰,我們早就知道,不是嗎?這種事兒,發生了也不止一次了,這不是一場輕松的戰斗,從一開始我們就明白。”她垂下了眼簾,不知道這些話是對郝思嘉說的,還是對自己說的,“我們的最終目的是改變他的結局,而不是 而不是 ”她有點艱澀地說,“而不是讓他愛上我。”
  “咕嚕。”郝思嘉不滿地說。
  “好了,打起精神來,去把這個送給他,好嗎?”塞拉拍了拍自己的貓頭鷹,露出一絲微笑。
  “咕嚕嚕。”郝思嘉繼續不滿,但她低下頭輕輕啄了啄塞拉的手,飛走了。
  是啊,打起精神來,別為那些早就清楚了的事情心煩了,早知道會這樣,還要表現出台灣苦情劇女主角的作派,不覺得矯情嗎?
  塞拉心裡不斷這樣對自己說著,身子卻慢慢地低了下來,她靜靜地坐在貓頭鷹棚屋冰冷的石頭地上,只有低低的羽毛窸窣聲和鳥兒低語聲陪伴著她。

  卑微的花

  由於在寒冷的貓頭鷹棚屋裡坐了不短的時間,第二天早上,塞拉終於病倒了。
  “好了,孩子,來,把這個喝下去,你很快就會好起來的。”龐弗雷夫人端著一杯亮紫色的魔藥走了過來,和藹可親地說。
  “謝謝您,夫人。”塞拉啞著嗓子說,苦苦壓抑住劇烈咳嗽的欲望,接過藥水仰頭一飲而盡。
  藥水一下肚,塞拉立刻漲紅了臉,就好像有一團烈火從舌頭尖一直燒到了胃裡,而自己的腦袋就變得像個蒸汽火車頭一般,鼻孔嘴巴甚至耳朵裡都開始往外冒氣。
  不過,這劑魔藥的效果也的確是好,她感到自己的嗓子立刻就不那麼癢癢得老想咳嗽了,而且鼻塞的情況也改觀了許多,甚至失靈的嗅覺也恢復了
  “啊,波皮最新配制的提神劑嗎?”一個愉快的聲音傳了進來,隨之一起踏進醫療室的是身穿銀藍色繡滿紫色雲朵長袍的白胡子老爺爺,“肯定有立竿見影的效果。你感覺好點兒了嗎,塞拉?”鄧布利多在病床邊站定,微笑看著塞拉。
  “好很多了,先生。”塞拉倚靠著枕頭微微欠身,不著痕跡地看了他一眼,而老校長也始終微笑地看著她。
   他來干什麼?塞拉垂下眼皮,吃力地思考著鄧布利多可能的來意。雖然服用了提神劑,但她的頭還是很暈。
  “鄧布利多教授。”坐在床邊的雷切爾和弗林特看到校長,連忙站起身來,有些拘謹地問好。
  “你們好,你們好,孩子們。”鄧布利多欣喜地看著他們,亮出一個咖啡色的金屬盒子,上面畫著一只巨大的正在做鬼臉的跳蛙,“蜂蜜公爵新出的跳蛙太妃糖。”他把它放在塞拉的枕頭邊,“我的探病禮物,孩子。”說著,他滿懷期望地看著她,似乎巴望著她能馬上打開盒子並且把糖果分給他一塊。
  “謝謝。”塞拉有氣無力地說,倚在枕頭上,一副很虛弱的樣子,對於他的閃亮的眼神選擇視而不見。
  果然,龐弗雷夫人看到塞拉的情形,立刻氣勢洶洶地走了過來,“好了,病人需要休息!”她大聲說,“阿不思,還有你們,年輕人,你們現在可以離開了,她今天晚上還要在這裡睡上一夜呢。”
  “好吧,好吧,”鄧布利多聳聳肩,意味深長地看了塞拉一眼,“在你康復之後,我希望能和你單獨談談,塞拉。”
  塞拉瞟了他一眼,揚了揚眉毛,未置可否。
  “那 塞拉,我們晚飯前再過來看你。”雷切爾伸手探了探塞拉的額頭,感覺溫度確實降下來了,才沖她笑了一笑。
  醫療室裡又恢復了安靜。塞拉把身子深深地陷進松軟的被子裡,閉上眼睛,嘴角微勾。露出一個略帶自嘲的笑容。
  ……真是沒用呢,居然就這樣感冒了……她想著,心底裡還是微微發澀。巫師們的壽命普遍比普通人長,自然地,他們的身體素質也要比普通人好上許多。僅僅是在貓頭鷹棚屋裡坐了一會兒,又怎麼可能這樣輕易地就染上重感冒?
  果然,還是因為之前惡劣的心情啊 都說心情不好有可能導致免疫力降低,看來巫師們也不例外了。
  還有,老蜜蜂又有什麼陰謀?距離上次跟他單獨談話也有將近一年了,時間過得還真是快啊……是魂器的事?又或者是救世主……?
  她胡思亂想著,努力讓自己的腦子塞滿東西,一刻不停地思考 因為,一旦她的心靜下來,那個人冷漠的容顏便又會悄然浮現於心底……她會再度沉溺在那個遺忘咒所帶來的痛苦中,她會繼續被那種愛而不得的感覺所折磨 甚至,她也會在心底裡小小地期盼著:他知道我生病的事了嗎?他……會來看我嗎?
  腦子裡亂哄哄的,似乎又開始耳鳴了。塞拉輕輕蹙著眉,迷迷糊糊的,馬上又要睡過去了。
  忽然,房門卡嗒響了一下,有人推門走了進來。
  而她剛剛因為提神劑而恢復了的嗅覺也捕捉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氣味 淡淡的藥香味。
  塞拉的心立刻狂跳起來,是 是他來了嗎?
  她默默地給自己的雙眼施了一個束縛咒,這樣就能使眼皮下面的眼球不再轉動,看起來就像是陷入了無夢的沉睡一樣。
  可是 她感覺到自己的雙頰一陣陣發燙 不過,剛剛才喝了藥性那麼刺激的提神劑,臉色紅一點,應該不奇怪吧?
  她忐忑地等待著,感到那股令人心醉的淡淡藥香就縈繞在離自己很近的地方。耳鳴也奇跡般地消失了,連那人沉穩輕緩的呼吸聲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斯內普靜靜凝望著眼前沉睡的少女,想起剛才路過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時,無意間聽到的道格拉斯和弗林特的對話。
  “塞拉這次的感冒來得好突然啊,是不是著涼了?”
  “誰知道呢。不過她昨天晚上很晚才回了宿捨,我看到她身上沾了一點貓頭鷹的羽毛……看來我以後得看緊她了,寄封信都能把自己搞得生病,唉……”
  他聽著,心裡一緊,思及昨晚收到的那個漂亮的掛墜盒 她是因為給他寄生日禮物才感冒的嗎?
  他來不及多想,只是快步轉身朝校醫院的方向走去。
  她烏黑的長發鋪灑在枕頭上,與周圍雪白的顏色形成鮮明的對比。她臉色蒼白,臉頰卻浮著兩朵病態的嫣紅,嘴唇干裂 燒得這麼厲害嗎?波皮給她喝的什麼藥?怎麼看起來一點效果都沒有?看來還是需要他
  他忍不住伸過手去,覆在她的額頭上,感覺掌下的皮膚微涼,還滲著汗意,才略略放下了心來。
  可是,既然燒退了,為什麼她的臉色還是這麼紅?而且嘴唇也干燥得不像話
  等等 她的 嘴唇?
  斯內普感到腦海中似乎有模糊的念頭一閃而過,可是閃得太快了,他根本抓不住。不過,那真的是 一個很好很好的念頭,很溫暖、很美好的念頭。
  他忍不住又把目光移到她的唇上,忽然就莫名其妙地想起了她說的那個聖誕舞會。也許 難道 是真的發生過什麼,而他忘記了?
  他皺著眉站在那裡,苦思冥想了一陣,卻始終不得要領。又低下頭看著那張清雅秀麗的小臉,心頭突然湧上一陣沖動,低低地開口說:“我 我不知道在那個舞會上發生了什麼,我不記得了。但如果 如果傷害到了你,我 我很抱歉。”
  說完,他像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似的,心頭十分慌亂,轉過身去,大踏步地離開了病房。
  塞拉躺在那裡,緩緩地睜開了眼睛,黑亮的睫毛已經濕潤了。
  她突然回想起了張愛玲說過的一句話:“遇到他,她變得很低很低,低到塵埃裡,但她心裡是喜歡的,從塵埃裡開出花來。”
  是的,就在剛才,當他微涼的有些粗糙的掌心撫上她的額頭,當他別扭而斷斷續續地說出那番道歉的話,甚至 只是當她聞到他特有的那股藥香味的時候,淚意就忍不住地湧上了眼眶。
  又是委屈又是歡喜,又是甜蜜又是苦澀。
  一次探望,一個撫摸,一句軟話 甚至只要有一個淡淡的溫存的眼神,她 她就可以完完全全地原諒他了,原諒他選擇遺忘那麼珍貴的記憶,原諒他曾經帶給她的一切痛苦。
  呵,何時,她的愛,竟變得如此卑微?
  可是,就算深深地明白這是最最無望的愛,甚至也深深地鄙棄這樣“不爭氣”的自己,但她心裡還是喜歡的,從卑微裡開出花來。
  夜幕降臨。
  塞拉看著坐在床前自得其樂的銀發妖艷男,暗歎怎麼生個病都不讓人消停,今天校醫院的訪客還真是多啊……
  “很好,你看起來精神多了,女孩。”撒加修長的手指觸了觸她的額頭,華麗地笑著。
  “這句話你已經說了三遍了,撒加先生。”塞拉眼睛都懶得睜,躺在床上面無表情地說。
  “看到塞拉被感冒折磨得那麼痛苦,我可是非常心疼的。”撒加微微瞇著丁香色的眸子,半真半假地說,“現在看到你快好了,當然會想要多說幾遍啊。”
  塞拉心裡微微歎了口氣,睜開眼看向撒加,敏銳地捕捉到了他眼中掠過的淡淡的喜悅。
  “謝謝你送給我的衣服,我很喜歡。”她微微勾起嘴角,也向他露出一個微笑。
   是的,雖然想不通他是怎麼潛入馬爾福莊園的,但那種卷卷曲曲的自命不凡的字跡,那種華麗的詩歌一般的比喻,事後冷靜地想想,除了這位孔雀一般的媚娃先生,實在不作第二人想。
  “你喜歡就好。”撒加的笑意更深了,眸光溫柔如水。
  塞拉看著他的神情,心底又是一歎,他們這幾個人,似乎都陷入了某種怪圈裡:教授單戀著莉莉,她自己單戀教授,而撒加……除了那個紅發碧眼的女孩,他們每個人都在為情所苦。
  “我愛西弗勒斯·斯內普。”她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睛說道。
  撒加淡紫的眼睛暗了一暗,花瓣一般的唇抿了抿,隨即又露出比剛才更加溫柔華美的笑容。
  “我知道。”他說著,忽然伸過手去,將粘在女孩頰上的一縷發絲掠到耳後,“所以,塞拉能收下我送的衣服,我就已經很高興了。”
  塞拉微微愕然,望向他溫柔深邃的眼睛,看清了那裡面的神色之後,又不由流露出一絲苦笑。
  這美麗的媚娃,也在塵埃中開著花嗎?

  談判者與詭辯學家

  第二天一早醒來,塞拉果然感到自己一點兒感冒的症狀都沒有了,不過龐弗雷夫人還是要求她再喝下一劑那種亮紫色的魔藥,才放她離開了校醫院。
  出了院的塞拉直奔校長辦公室而去,不僅僅是因為昨天鄧布利多的要求,還因為她在昨晚做了一個十分重要的決定。
  “上午好,塞拉。”這一次,鄧布利多很反常地沒有向塞拉推薦什麼甜食,而是拿過一個信封,面色嚴肅地遞給了她。
  塞拉挑了挑眉毛,老蜜蜂這又是玩的哪一出?
  她端詳著手中的信封,上面沒有任何收信人或是寄信人的標記,打開信封,裡面滑出幾張照片,影像都是固定的 竟然是麻瓜世界的照片。
  再細看內容,她發現這些照片的主角竟都是那個黑發綠眼的瘦弱男孩,大都描述了達力等人欺負他時,他用魔力還擊的場景,甚至還有幾張他額頭上閃電形傷疤的特寫。
   等等,似乎 有點不對勁的地方?
  塞拉細細的眉毛皺了起來,更加仔細地看著照片,尤其著重看當哈利運用魔力時,他的傷疤的樣子。
  沒錯,這些照片裡,哈利額頭上的傷疤都有淡淡的黑氣繚繞 麻瓜們絕對看不出來。
  這是伏地魔的那片靈魂在作怪。可是 鄧布利多他為什麼會……難道他知道哈利也是魂器之一這件事了嗎?
  塞拉想著,面色漸漸冷了下來,她抬起頭,微瞇起眼看向校長,一言不發。
  “費格太太每月都會定時提供給我一些哈利的情況報告。”鄧布利多仔細地注視著塞拉的神情,希望能從她的臉上看出點什麼來,“也許你已經察覺到了 這孩子的不同尋常之處。”
  “如果你指的是他的傷疤的異狀的話,我的確是看出來了。”塞拉慢慢地說著,“對此你有什麼看法嗎,鄧布利多?”
  老校長又看了塞拉一眼,點了點頭,“是的。我懷疑 也許這是那個死咒反彈後留下來的後遺症 ”他皺著眉,遲疑地說著,“我不敢相信,無論如何……但是,也許伏地魔在被擊潰的同時,把他的一片靈魂放進了哈利體內。”
   不愧是鄧布利多,僅僅憑照片上的一點蛛絲馬跡,就可以發現這樣重要的問題……塞拉臉上作出一副驚訝的表情:“哦?是嗎?你是說 波特家的這個男孩 他也是魂器之一?”
  “是的。”鄧布利多伸手扶了扶眼鏡,“但伏地魔顯然並不能預料到那個死咒竟然會反彈,所以這個魂器 他應該是無意中制造出來的。”
  塞拉沒有馬上答話,她略略垂下眼簾,也許 鄧布利多對哈利的利用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的吧,扶持他、培養他、教導他 最後再讓他去送死……不過,她或許能從中撈到一些更大的利益……
  鄧布利多看到塞拉沉思的樣子,不由露出一絲笑容,聲音也輕快了許多:“怎麼樣,塞拉?這個情報還算有用嗎?”他微微帶了勝利者的微笑看著她,“我猜你肯定已經找到那個日記魂器了,那麼 能把它交給我嗎?”
  塞拉抬起眼皮,看了看他臉上的表情,一顆心算是落了地,原來老蜜蜂打的是這個主意 那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你說的沒錯,先生,我的確已經找到那本日記了,”塞拉笑了一笑,“但如果真的如你所想,波特先生也是魂器之一的話,那麼那本日記就更不能給你了。”
  “為什麼?”鄧布利多的笑意一下子淡了許多,追問道。
  塞拉身子向前探了探,唇角慢慢勾出一抹嘲諷,用標准的斯內普式語調輕柔地說:“那麼 也讓我來猜猜看好了……我們最偉大的白巫師阿不思·鄧布利多先生在得到哈利是魂器這一消息之後,首先想到的是什麼?如何毀去這個活人魂器可是個大問題,不是嗎?”她慢條斯理地說著,“保住男孩的性命並且確保那片殘魂消失,這顯然是上策,所以 毒牙或是厲火自然不能使用,那麼,你當然考慮到了阿瓦達索命咒。而鑒於哈利曾經在襁褓中就反彈了黑魔王的這個咒語,所以你會認為最理想的施咒者 也就是毀滅魂器者 應該就是伏地魔本人。”
  鄧布利多的臉色劇變,而塞拉很滿意看到這一點,她繼續說:“伏地魔的強大,眾所周知。所以,他有卷土重來的那一天,你應該早就料到了。那麼,你為了讓哈利在未來的某一天擁有足以與黑魔王抗衡的實力,你必須從現在就開始培養他、幫助他,把他培養成一個真正的斗士……當然,如果到了決戰那一天,哈利最終不敵伏地魔而被殺,那也並不是你最關心的問題了。畢竟魂器也會隨著那孩子的死亡而一並毀去。”
  她說著,突然走近了鄧布利多,瞇起眼睛看他,輕聲說:“為達目的而不擇手段,對大多數人的慈藹,只是為了讓他們在最後關頭為了你那個目的而心甘情願地去送死 這才是真正的你,鄧布利多,是不是?”
  鄧布利多的鏡片微微有些反光,塞拉看不清他的眼神,而他的右手卻在袖子裡動了動。
  塞拉輕輕屏住呼吸,她知道鄧布利多一向喜歡把老魔杖放在右手寬大的袖子裡,而剛剛在那副半月形鏡片下一閃而過的,她幾乎可以肯定,那是 殺氣。
  然而馬上,鄧布利多就恢復了一向的慈祥寬和,“你在試圖激怒我嗎,孩子?”他微笑著說,“這樣做似乎對你並沒有什麼好處 ”
  塞拉輕輕呼出一口氣,剛才她確實走了一步險棋 雖然她實力的確不弱,但以現在的水平對上連伏地魔都懼怕的人,恐怕勝算也不會太大。至於馬爾福家的勢力或是善後問題,塞拉相信鄧布利多有一百種方法可以讓她神不知鬼不覺地消失並且不被任何人追究。
  籌碼,只不過是手中所掌握的關於魂器的情報罷了。
  還好,她賭贏了。
  “還是有好處的。”她面無表情地說,很好地掩飾了內心的緊張,“我手中的那本日記,就是一個很好的讓哈利歷練的對象。讓他親手毀滅它,這幾乎可以把那男孩的實力提升一個檔次。”她停頓了一下,眼睛習慣性地瞇起,“但前提是 那個日記必須在我手裡,我會找到合適的時機讓它起作用的。”
  良久,鄧布利多沉默不語,最終,他抬起頭來,苦笑:“我不得不說,塞拉,你是一個優秀的談判者和詭辯學家。”
  “詭辯?”塞拉高高地揚起眉毛,“你認為我在詭辯嗎,鄧布利多?”
  “好了,好了,那麼就照你說的來吧,我期待著。”鄧布利多搖頭歎了口氣。
  “很好。”塞拉滿意地點了點頭,又說,“我還有一個請求,校長先生。”
  “請說說看。”
  “一年半以後,大難不死的男孩就要來這裡上學了。”塞拉斟酌著詞句,把昨晚的決定說了出來,“必定會發生許多事情。所以 我希望到時候能擁有一個比普通學生更高一級的身份 至少是一門課的助教或者別的什麼。”
  鄧布利多皺起了眉頭,“可是 塞拉,在這之前你必須擁有全部O.W.Ls課程的考試成績,以及你希望教授的那門課的N.E.W.Ts成績……而且N.E.W.Ts的成績還必須達到‘O’ ”
  “那麼就請允許我在下學期跟著五年級的學生一起參加O.W.Ls的考試,”塞拉漫不經心地說,“明年在參加N.E.W.Ts 可以嗎?”
  “如果你認為自己的能力達到那個水平了的話,我當然沒有意見。”鄧布利多說,隨即又微笑了一下,“當然,對一位全年級最優秀的學生說這樣的話,我失禮了。”
  “你能答應真是太好了。”塞拉揚起笑容,欠了欠身,“那麼我告辭了。”說完,也不等鄧布利多說話,她就轉身向房門走去。
  “知道嗎,西弗勒斯他 ”校長低低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塞拉心裡一滯,停住了腳步,卻並沒有轉過身去。
  “一年前,你在這裡因為那個博格特而哭泣……”校長繼續說著,“後來西弗勒斯不斷地追問我為什麼要在校長辦公室見你 我用一些很平常的理由蒙混過關了 ”
  塞拉抿住嘴唇,心裡五味雜陳。
  “但是,聽我說,孩子 ”鄧布利多的聲音裡多了一絲真誠,“相信我,對他來說,你應該是重要的 或者,至少是與眾不同的。”
  塞拉沉默許久,輕輕地說:“謝謝。”而後就走出了辦公室。
  對著校長辦公室門口的石頭怪獸那張猙獰的臉,塞拉露出了一個大大的微笑。
  是啊,與眾不同 至少是與眾不同的呢。你還是有機會的,不是嗎?
  她心情又變得不錯了,微微挺直身子,大踏步離開了。
   幾乎全部的心情都被那個人所左右,差不多所有向前走的自信與動力都是自己給自己的 即便如此,她也是快樂的,始終相信著郝思嘉的那句話:“畢竟,明天又是另外一天了,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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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之幸福生活二三事·逛街

  話說這天晚上,斯內普夫人 塞繆絲·斯內普女士洗完澡,正在進行全身皮膚的護理工作。
  咳咳,雖然一向對化妝或穿衣打扮不怎麼在意,但自從結婚以來 塞拉想著,微微紅了臉,就算衣著上依舊可以樸素一些,但這個護膚問題的確該提上日程了,因為……咳咳,至少每隔一天,某個外表冰山實際悶騷的男人就會忍不住對她全身的皮膚狀況進行一次“大檢查”,而且還是手口並用的,甚至有時候不打招呼就來個“突擊檢查” 在這樣高強度高密度嚴格細致的“檢查工作”下,她還敢不重視護膚問題嗎?
  塞拉一邊往胳膊上塗護膚霜,一邊紅著臉浮想聯翩,過了許久才發現那個小小的水晶瓶子已經空了。
  她把瓶子倒過來,使勁在瓶底拍了拍,發現確實是一點兒也倒不出來了,才扔了瓶子,皺著眉歎了口氣。
  話說這巫師界的護膚品的確不怎麼實惠,每瓶容量非常小不說,而且還特別貴,一瓶就要三個金加隆 雖然說不管是以前生活在馬爾福莊園還是現在嫁到了蜘蛛尾巷,家裡的吃穿用度從不曾拮據過,但畢竟現在做了女主人,還是精打細算一些比較好 而且還有一點,巫師界的護膚品種類非常少,香型更是只有幾種十分詭異的味道,比如籐蘿花香、大葉薄荷香之類的。倒也不是說不好聞,只是這些護膚品的香味往往十分濃郁,熏得人腦仁疼,每次洗完澡後,塞拉都要為這種事糾結好一陣子。
   唉,這麼多年了,她連南瓜汁都快習慣了,可就是無法習慣這些護膚品。
  不過 塞拉看著手中空空如也的瓶子 這是最後的一瓶了呢,也該添置些新的了……她不禁想起麻瓜世界裡的那些精美得好像藝術品一般的瓶瓶罐罐,什麼迪奧啊,歐萊雅啊,雅詩蘭黛啊……咳咳,當然,前世的她就一普通平頭小老百姓,一般也就用個大寶強生什麼的,那些世界著名的奢侈品牌,她可是半分也沒敢肖想過。
  ……不過,現在 應該能買得起了吧?先不說她和斯內普兩個人不菲的工資收入,單看她從馬爾福莊園帶過來的嫁妝,就……嘿嘿嘿……
  斯內普夫人對著鏡子很詭異地笑了起來,已經完全把剛才作為女主人需要精打細算的想法拋諸腦後了。
   不過,還有一個難題。
  塞拉好看的眉毛又皺了起來,一邊慢慢地擦著濕漉漉的長發,一邊琢磨著。
  作為一名婚後生活十分幸福的小妻子,她可不想看到自己孤零零一個人走在倫敦的街頭,一個人血拼之後提著大包小包(由於在麻瓜世界,所以不能使用縮小咒一類的魔法)累得氣喘如牛的情景。
  好吧,她承認,拉著她的親親老公去逛街的難度,實在不下於讓他在格蘭芬多們的魔藥論文上寫“O”。
  可是,不試試又怎麼知道?
  塞拉握了握拳,對著鏡子一陣擠眉弄眼,小聲說:“接招吧,西弗!”
  在書房裡批改著學生試卷的斯內普教授,忽然感到一陣寒意沒來由地從腳底升到頭發絲。他皺了皺眉,又在眼前的羊皮紙上畫下了一個大大的“P”。
  塞拉在自己的頭發上用了一個風干咒,但並沒有全部弄干,而是微微有些濕潤,帶著水意;又在臉部用了一個蒸汽咒,讓臉上的肌膚被溫熱的水汽蒸得粉嫩紅潤,嬌艷無比,大大的藍眼睛也水汪汪的,仿佛蒙了一層淺淺的水霧。
  最後,再套上一件薄薄的黑色真絲睡衣,絲滑的衣料貼在微濕的身體上,完美地勾勒出玲瓏的體態。看著鏡中的自己,塞拉滿意地點了點頭,做了一個必勝的手勢。
  批完最後一份試卷,斯內普有些疲倦地揉了揉額角,正奇怪自己的太太怎麼洗這麼久還沒出來,忽然一陣淡淡的幽香襲來,一雙柔軟細致的手撫上了他的太陽穴,輕柔卻有力地一下下按摩著,耳邊傳來她的聲音:“累了吧?”
  “嗯。”他舒服地歎了一口氣,將頭仰枕在塞拉溫暖的懷裡,忽然就感覺一陣安心和美好,果真是累了呢 真想就這樣躺在她懷裡再也不動彈。
  “啊 西弗真的累了嗎?”她的嗓音裡微微帶了些沮喪。
  “怎麼了?”斯內普心裡有點慌,半點也見不得她不開心,忙睜開眼睛,卻見到她已經蹲坐在他腳邊,兩手支在他膝蓋上,仰臉望著他,纖秀的眉毛微微蹙著,一臉委屈的表情。
  “什麼事,嗯?”他皺了皺眉,剛洗完澡就坐在地上,不冷嗎?他一把將她拉到自己懷裡,讓她安安穩穩地坐在自己腿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撫著她微濕的長發,就像愛撫一只貓兒一樣。
  塞拉忍不住真就像小貓一樣瞇了眼,輕輕哼了一聲,每次鑽進這個散發著淡淡藥香味的懷抱裡,她都會感覺一陣困意襲來 這是個安全得讓人想就此長睡不醒的懷抱。
   不行,不行,還有正事呢!
  塞拉強打起精神來,斜著眼角飛了他一眼,大著膽子伸出纖指撫上他形狀優美的脖子,先在喉結上點了一下,而後又一路往下滑,在性感的鎖骨上畫了幾個圈圈,又繼續向下
  “你 干什麼?”斯內普猛地按住她作怪的小手,嘶啞著嗓子問。
  塞拉不滿地嗔了他一眼,輕輕地說:“只是想再問一遍,西弗真的累了麼,嗯?”最後那個“嗯”字,尾音顫顫巍巍直扭了好幾個八度,連她自己都聽得一哆嗦。
  斯內普咽了一口唾沫,黑沉的眼眸比夜空的顏色還要深,他細細打量著今夜的她:帶著水汽的青春的身體坐在他懷裡,大海般的眸子好像隔了一層輕淺的雨簾,面色嬌艷,水潤的唇瓣微微嘟著,雪白的頸部肌膚和黑色的睡衣形成鮮明的對比,更有一種別樣的妖嬈風致;睡衣的深V字領不僅露出了她纖細漂亮的鎖骨,而且還 再往下
  塞拉被他的炙熱的目光看得有點抬不起頭來 不行,不是還要磨著他答應去逛街麼!這樣可不行!她在心底裡暗暗鄙視自己,身子不自在地扭動了一下。
  斯內普感到自己某個敏感的部位被磨蹭了一下,頓時硬了起來,不由呼吸一緊,身子一僵,低頭看去 卻見到她正用那雙大大的藍眼睛十分純潔無辜地看著他。
  該死!
  他輕輕咒罵了一句,猛地起身,打橫抱起塞拉,大踏步向臥室走去。
  ……
  斯內普饜足地歎了口氣,緊緊摟住塞拉的纖腰,閉上了眼睛。
  這回是真的累了 唔 這丫頭真是熱情 想睡了……
  “西弗?”試探。
  “嗯。”
  “你睡著了嗎?”再試探。
  “嗯。”
  “我的護膚霜用完了……”有門!
  “嗯。”
  “明天我們一起去麻瓜那裡買好不好?”嘿,看來某人已經陷入迷糊狀態了,只要他再答一個“嗯”
  “不好。睡覺。”斯內普心頭暗笑,又把她往懷裡緊了緊。
  “啊 西弗你耍賴!”塞拉錯愕地看著他,不要啊,以前怎麼不知道他是這麼惡劣的人?竟然 竟然“吃白食”?
  聽到他漸漸悠長的呼吸聲,她失望地歎了口氣。
  唉,看來明天只好自己去了……
  第二天早上,塞拉沒精打采地起床梳洗換衣服 看來又要繼續用巫師們的護膚品了……沒有西弗陪著,她才不要一個人去倫敦街頭瞎晃呢。
  不過,正當她穿上長袍打算出門的時候,卻聽見斯內普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怎麼,去麻瓜那裡,你還穿長袍嗎?”
  塞拉驚喜地回過頭,看見斯內普穿了一件鐵灰色暗紋休閒襯衣和一條黑色西褲,正在穿皮鞋 整個人 簡直帥氣性感到無法形容!
  “啊 西弗,我最愛你了!”塞拉一下子跳了起來,跑到他身邊,抬起頭對著他的臉就是“啵”的一下。
  斯內普挑了挑眉毛,忽然把她拽到懷裡,捉住她的唇就是一陣席天卷地的長吻,直到塞拉紅著臉快喘不過氣了,他才放開了她,滿意地點了點頭。
  不過,當他真正站到麻瓜世界的倫敦街頭時,他才開始對昨晚一心想逗她開心而作出的決定感到後悔了。
  首先 斯內普太太,雖然現在是夏天,但你有必要穿得那麼涼快嗎?下次記得穿長裙出門!瞧瞧,那些該死的麻瓜眼睛往哪兒瞅呢!
  其實,雖然塞拉容貌精致身段漂亮,穿的裙子也露出了兩條圓潤潔白的小腿,但正統的英國紳士們還是不會直接就盯著女士們的腿瞧的。這純粹是一個滿肚子酸氣的小氣丈夫的心理作用。
  其次
  “對不起,這位先生,您的這張五十英鎊鈔票是十年前的舊版了,現在已經不流通了。”售貨小姐禮貌地說。
  斯內普眉毛危險地一挑,拿著鈔票的手伸出去不是縮回去也不是,冷氣已經開始外洩了。
  啊,那幫該死的妖精,古靈閣怎麼會有那麼粗心的雇員?塞拉一邊在心裡暗罵,一邊趕緊把已經開始吞吐冷氣的老公拽出了商店,兩個人匆匆忙忙回去對角巷換錢。
  再其次
  “啊 西弗,快看!快看啊!”總算從大型商城裡購物歸來,兩個人已經有些疲憊了,但塞拉突然就興奮起來,指著街對面一邊尖叫一邊拉著斯內普讓他也看。
  “什麼?”斯內普皺著眉頭看過去, 不看不要緊,一看之下,他感到心裡的火氣騰地一下就竄上來了,臉立刻就黑了半邊。
  那是一個年輕男人,金色的頭發,陽光開朗的笑容,不俗的外表,被一大群人簇擁著,還有不少年輕女孩尖叫著向他跑過去。
  “那是威廉王子啊!沒想到羅琳大神這邊也有……我以前可是很萌他哦 ”塞拉半是感慨半是懷念地說著,突然覺著胳膊被猛地扯了一下,接著一陣天旋地轉
  下一秒,斯內普夫婦倆就砰的一聲憑空消失了,只留下一批目瞪口呆的麻瓜們。
  該死的女人,竟敢那樣看別的男人!而且滿口胡言亂語,什麼“羅琳”、“萌”的,肯定也不是什麼好話!看來,他又該動用“家法”了……
  至於那群麻瓜,哼,讓德拉科去處理好了,做了魔法部長,難道就敢不給教父收拾爛攤子了嗎?
   於是,斯內普夫人因為自己的無心之舉,即將招致怎樣悲摧的下場,也是可以想見的了……
  咳咳,一天,不,是兩天下不了床?還是又要被迫喝下一大鍋治療腰痛的魔藥了呢?
  也許,兩者兼有吧。

  O.W.Ls考試

  也許這世上運動速度最快、傳播方式最詭異的東西就是人言和小道消息了。不知為什麼,沒多久,塞拉作為一個三年級學生要跟著五年級學生一起參加今年的的事情就傳遍了全校。
  不過,不論是教授還是學生,都對這個消息不怎麼驚訝。
  “我認為,”斯萊特林的公共休息室裡,一個四年級女生大聲說,“這件事並不令人感到意外。如果他們不讓她跳級,我才會覺得吃驚呢。”說著,她偷偷回頭看了不遠處的塞拉一眼,發現塞拉也正從書本中抬起頭向這邊望來,連忙微紅著臉沖她微笑了一下。
  “謝謝你,伽芙妮學姐。”塞拉禮貌地點了點頭,一旁的雷切爾則搖了搖頭,嘴裡發出“嘖嘖”的聲音。
  “還叫她學姐嗎,馬爾福 教授?”雷切爾調侃著說。
  “我現在還只是個學生,”塞拉橫了她一眼,“再說就算通過了考試,我申請的職位也只是助教而已,不是教授。”
  “是啊,是啊,”雷切爾漫不經心地點著頭,隨即又笑了,“怎麼樣,如果是助教的話你肯定會申請魔藥學吧?斯內普教授他……”
  “如果可以的話,我當然十分樂意……”塞拉說著,回憶起不久前和斯內普的一番對話,心情微沉了一些。
  “馬爾福小姐,校長告訴我,你要參加今年的O.W.Ls考試?”斯內普坐在辦公桌前,沉沉的黑眼睛注視著她。
  “是的,教授。”塞拉點了點頭,心裡有點小驚喜,因為斯內普很少主動叫她來他的辦公室,今天卻……
  “那麼,你需要在魔藥考試上拿到‘O’的成績,才有資格進入我的N.E.W.Ts魔藥班。”斯內普挑了挑眉毛。
  “我會盡力的,教授。”塞拉再次點了點頭,打算把希望成為斯內普的助教的事情也說出來,“而且明年夏天我也會申請參加N.E.W.Ts考試,在那之後 ”
  “告訴我,為什麼?”斯內普輕輕皺著眉打斷了她,“為什麼急著想要畢業?”鄧布利多並沒有告訴他塞拉要求參加考試的原因。但是 畢業了,她 就要離開霍格沃茨了嗎?還是出了什麼別的事情?他有點擔心,但並沒有表現出來。
  塞拉沉默了一刻,說:“再過一年,波特家的那個男孩就要來上學了,到時候肯定會發生很多事情。如果作為學生,那麼我能做的事情就太少了。”
  斯內普皺了皺眉頭,想問她,她能做些什麼,她卻又開口了:“而且 我不想只做教授的學生了。”
  斯內普瞇了瞇眼睛,沒有說話。
  “我是說,我想成為魔藥課的助教。”塞拉眨眨眼,微笑著看著他。
  斯內普轉開了眼,不再看她,臉色並不怎麼好,過了一會兒,才說:“我認為,我一個人足以把這門課教好,就不用麻煩馬爾福小姐了。如果你願意,相信其他教授會很樂意你成為他們的助教。”
  塞拉滯了一滯,沒想到他拒絕地這麼干脆,“教授,我 ”
  “好了,你可以走了,馬爾福小姐。”斯內普頭也不抬地說,聲音越發冷淡。
  塞拉抿了抿唇,好吧,雖然他總是在拒絕她,但她從來都不會有放棄的時候。“那麼我走了,教授。”她欠了欠身,離開了。
  不過,轉身而去的她,卻並沒有看到斯內普復雜難辨的神情。
  你是危險的,你是一個罪人,斯內普這樣對自己說著,所以,必須讓她遠離你,才能保證她的安全。
  六月份很快就來臨了。O.W.Ls考試為期兩周,上午是筆試,下午是實踐考試。
  第一周進行了魔咒學、變形學、草藥學、黑魔法防御術以及一些選修科目的考試,當然,這種程度的考試是難不住塞拉的。
  第二周的星期一,魔藥學考試。
  離開考還有二十多分鍾,很多學生已經來到了禮堂外面 據說今天的筆試和實踐考試,斯內普都將親自監考,斯萊特林和拉文克勞的學生們自然是緊張地進行著最後的復習,而某些格蘭芬多和赫奇帕奇的學生,他們已經開始商量著這個周末該怎樣慶祝考試結束了 顯然,他們已經完全放棄了魔藥學的考試。
  “嗨,你好,你看上去 似乎蠻悠閒的。”一個聲音從耳邊傳來。
  塞拉皺了皺眉,她的確沒有像許多學生那樣抱著《高級魔藥制作》復習,但她一直在腦海裡默誦那些復雜的魔藥配方 即使水平再高,對於魔藥考試,她還是異乎尋常地重視 此刻被人打斷思路,自然心情不會太好。
  她回過頭去,看到一個矮矮胖胖、長著一頭紅頭發的男生正看著她,眼神裡帶著審視的意味。
  “我是六年級的查理·韋斯萊。”他語氣挺友善,但並沒有伸出手去,“你就是塞繆絲·馬爾福嗎?那個參加O.W.Ls的三年級學生?”
  “是的,我是馬爾福。”塞拉點了點頭,不大喜歡他那種眼神,語氣冷淡而疏離,也不怎麼有禮貌。
  “我聽我弟弟珀西提起過你,他 對你印象還蠻不錯的,說你和歷來的那些馬爾福很不同,”看到塞拉的態度,查理皺了皺眉,語調也冷了下來,“但顯然 你並沒有他說得那麼可愛。”
  珀西·韋斯萊?塞拉挑了挑眉毛,自從一年級的時候把那套速記羽毛筆退還給他之後,他們兩個就再沒有什麼交集了,除了上課時偶爾搭檔之外,他們幾乎沒怎麼說過話、見過面。不過,這個查理現在怎麼會……
  “替我謝謝他的誇獎。”塞拉冷冷地點了點頭,繼續說,“其實我並不像你看到的那麼悠閒,韋斯萊先生。剛才我正在背誦止嗝藥劑的配方,而你很無禮地打斷了我。”
  “哦?是嗎?那麼我真的很抱歉,不過,你才三年級而已 那個配方背不背,成績恐怕也都沒什麼兩樣吧。”查理笑了起來,不客氣地說,“我替我弟弟感到悲哀,我應該提醒他,他喜歡上了一個多麼令人難以忍受的 ”
  “現在你們應該進入考場了,離考試開始還有十五分鍾 需要我再說一遍嗎?”斯內普冷冷的聲音從禮堂的方向傳過來,雖然依舊低如耳語,但每個人都聽清了他的話。
  查理“嘖”了一聲,一言不發地轉身走了。
  塞拉回過頭去,恰巧看到斯內普匆忙移開的眼神以及不怎麼好看的臉色。
  他 剛才是在幫她解圍嗎?塞拉忍不住微笑了,心情立刻輕快起來。
  對於塞拉來說,不論是筆試還是實踐考試,魔藥學都不是什麼難題,她很輕松並且完美地完成了考題。
  出了考場後,她就碰見了懷抱一沓卷子的斯內普。
  “教授,你看了我的卷子了嗎?”塞拉笑著跟他打招呼。
  “嗯。”斯內普點了點頭,臉色緩和了一些,“你很有希望繼續學習魔藥學的N.E.W.Ts課程。”
  “謝謝教授。”塞拉微笑著,心裡卻很貪戀跟他說話的每一分每一秒,思考著怎樣才能多跟他說幾句話,“今天上午考試之前,教授你 ”
  “另外,”斯內普有點急促地打斷了她,好像不大願意聽到她提起上午的事,“馬爾福小姐,如果你明年的魔藥學N.E.W.Ts成績能拿到滿分 ”他說著,別開了眼,塞拉有點驚訝地看到教授的神情多了幾分不自在,“你就可以申請成為我的助教。”說完,他仿佛是在逃避什麼似的,大步流星地走遠了。
  塞拉吃驚地看著他的背影,好半天才回過神來 這是怎麼了?一個多月前還拒絕得那樣痛快,怎麼現在……
  不過,不管怎樣,都是福不是禍呀 塞拉的心情愉快極了,臉上也禁不住帶著喜悅的笑容。N.E.W.Ts魔藥拿滿分是嗎?有一定難度,但為了教授,還有什麼是她做不到的?
  “她考得肯定很不錯。”這是那天所有看到塞拉表情的人所得出的結論。
  不過,他們恐怕永遠也不可能知道斯內普心裡的想法。
  馬爾福家養的什麼女兒!竟然還能被傻乎乎的紅毛韋斯萊惦記上 斯內普惱火地想著,好吧,既然如此,他就暫時給她一個擔任魔藥課助教的機會,到時候 也可以幫著盧修斯管管那個不聽話的丫頭,告訴她什麼樣的人才值得交往!
   你有罪,你應該遠離她,你會給她帶來危險 一個小小的聲音在他內心深處這樣說著。
   不,我只是 我只是想要管束她,我是她的長輩 是的,而且 如果她跟我共事一段時間,她或許更能發現對我產生感情是一種多麼可笑的錯誤 是的,我是這樣想的,絕對沒有別的意思 斯內普在心裡這樣說著。
  不過,他覺得,不論結果如何,答應她做他的助教這件事 他永遠都不會後悔。

  易容馬格斯

  O.W.Ls考試結束了,塞拉並沒有像其他學生那樣開始狂歡,而是立刻投入了N.E.W.Ts課程的學習,尤其是魔藥學。或許對於任何一個成績優異並且對魔藥比較在行的學生來說,在N.E.W.Ts魔藥考試中取得“O”的成績都不是什麼難事兒,但要是想拿滿分 那可不是簡簡單單就能做得到的事了。
  由於N.W.E.Ts是選拔性質的考試,巫師界各行各業都需要一些專門的高級人才,所以在相應科目的試題中,總會出現一兩道“壓軸題”,這些題目往往超出了霍格沃茨七年級學生的學習范圍,專業程度很高,難度也很大 所以,很少有人能夠完全做對這些題目。
  不過,當然,除了斯內普,也不會有人變態到要求自己急需的人才能全部答對這些題從而得到滿分,他們只是想通過這些題目,考察一下考生們對於該領域的研究深度罷了。
  塞拉從盧修斯和納西莎那裡得到了所有關於N.E.W.Ts考試章程的信息,在感歎這項考試怎麼這麼像前世的高考之余,她更加認清了自己的任務之艱巨、道路之坎坷 所以,從O.W.Ls結束的那一天起,直到N.E.W.Ts開考的前夕,這將近一年的時間裡,塞拉幾乎把所有的業余時間都貢獻給了魔藥,光臨斯內普辦公室的次數也增多了,但相比起以前多少有點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心思,她現在倒是可以驕傲地宣稱:“我的動機是非常純潔的!”
  明天就是N.W.E.Ts考試的第一天,塞拉正在從圖書館去大廳的路上,一邊走口中還喃喃地默記著各種魔藥學理論。
  “那麼……戈巴洛特第三定律是……”塞拉低聲說著。
  “嘿,你說的那個我們知道!”一個聲音從前方傳來。
  “是的,我們對那個再清楚不過了!”另一個聲音接茬說。
  “沒錯,她說……那個什麼第三定律,你還記得嗎,喬治?”第一個聲音說。
  “啊,記得,記得,讓我想想 嗯……兩個 不管是什麼東西 之間的力量……總是在一條線上 而且 一樣大?是吧,是這個嗎,弗雷德?”第二個聲音說。
  “回答正確!爸爸是這麼說的 ”第一個聲音興高采烈。
  塞拉看著眼前兩個一模一樣的紅頭發男孩耍寶,終於忍不住噗嗤笑了出來:“我說的是戈巴洛特第三定律,不是牛頓第三定律,韋斯萊先生們。”當然了,有個那麼愛好麻瓜研究的父親,他們倆知道這個,也不為怪吧?雖然 他們把牛三定律解釋得也太白話了一點……
  “啊 是的,我們剛才說的就是那個什麼 牛排定律!沒錯吧,弗雷德?”左邊的男孩咧開嘴笑。
  “當然!而且那個什麼 疙疤,我們聽都沒聽過,她不會是胡謅的吧?”右邊的男孩一臉不屑。
  “混合毒藥的解藥量大於每種單獨成分的解藥總和。”塞拉挑了挑眉毛,“我要去吃晚飯了,明天還要參加N.E.W.Ts考試 那麼,你們現在可以讓開了嗎?”
  雙胞胎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地說:“不可以。”
  塞拉的眉毛再度揚起,不過對於韋斯萊家的這兩個善於搞怪的孩子,她倒真的不怎麼討厭,也許 還有點欣賞,所以,她耐心地等著,看他們有什麼話要說。
  “啊,是這樣的。”右邊的男孩 姑且稱他為弗雷德,因為所有人都知道這倆孩子最喜歡利用自己的名字來糊弄別人 清了清嗓子。
  “我們只是想看看 ”喬治眨了眨眼睛。
  “在三年級就拿到了O.W.Ls的全部十二張‘O’級證書的 ”弗雷德皺了皺鼻子。
  “比比爾還厲害的 ”喬治作出一個驚訝的表情。
  “還能讓查理吃癟的 ”弗雷德撇了撇嘴。
  “曾經一度讓天才珀西念叨了整整一個暑假的 ”喬治不懷好意地笑了笑。
  “ 的另類馬爾福的廬山真面目。”最後這句話,雙胞胎再次異口同聲地說了出來,並且同時攤開了他們的雙手。
  “噗 ”塞拉實在忍不住噴笑了,怎麼樣,絕妙的相聲搭檔、精彩的雙簧!看來,前世諸多蛇院的死忠粉絲仍舊喜歡這對獅院的雙胞胎,不是沒有道理的。
  是的,他們富有勇氣和愛心,樂觀積極向上,即使在一片愁雲慘霧籠罩的戰爭時期,他們依舊能把自己的魔法笑料商店裝點得花團錦簇,甚至大膽到用神秘人這個可怕的稱謂來為自己的新產品“便秘仁”做廣告;而且他們因不憤烏姆裡奇的高壓統治而騎著兩把飛天掃帚毅然離開霍格沃茨 這甚至贏得了皮皮鬼的尊敬。
  這樣的兩個活寶,實在由不得人不喜歡。
  “那麼現在你們看到了,”塞拉用毫不掩飾欣賞的目光看著他們,“感覺如何呢?”
  雙胞胎又互相看了一眼,然後就笑開了。他們同時向她伸出了手。
  “弗雷德·韋斯萊。我喜歡波比癢癢粉。”
  “喬治·韋斯萊。我討厭粘乎乎的弗洛伯毛蟲。”
  “很高興認識你們。”塞拉分別跟他們握了握手,心中對於自己莫名其妙贏得了雙胞胎的友誼還是比較滿意的。
  “嘿,知道嗎,剛才我們過來的時候,看到了很奇妙的事情!”弗雷德神秘兮兮地說。
  “是的!非常奇妙,那個女生的頭發會變顏色 而且 她的臉 ”喬治也一臉不得了的表情,“就在二樓左手樓梯拐角的那間空教室裡!”
  頭發會變顏色?塞拉心中一動,想起了一個人,該不會……
  不過,不管是不是,也都與她沒有關系。
  “好了,你們吃過晚飯了嗎?”塞拉笑了笑,委婉地表示自己趕著去餐廳這個事實。
  “哦,晚飯!”弗雷德叫了一聲,“我說我的肚子怎麼感覺這麼奇怪呢!”
  “是的,哥們兒,我都饑腸轆轆了!”喬治說。
  “好吧,那麼我們回見了!”雙胞胎說著,沖塞拉揮了揮手,又風風火火地跑遠了,末了弗雷德還回過頭來喊了一句:“祝你明天考試再把比爾打敗!”
  塞拉也笑著沖他們揮了揮手,感覺自己的長發被初夏的晚風吹拂著 心情的確是不錯。
  第二天,N.E.W.Ts的首場考試就是魔藥學。斯內普依舊親自監考。
  他背著手站在禮堂最前方,冷漠陰沉地注視著挨個走進考場的學生。在全校最恐怖的教授的目光之下,那些學生一個個戰戰兢兢的,好像他們進入的不是考場而是刑場。
  斯內普看到塞拉入場了,那個女孩一如既往地用溫柔的眼神和燦爛的微笑向他致意,看不出一點緊張的神色。他說不出心裡是什麼滋味,只是 如果這個時候讓他發脾氣,那恐怕是很難的一件事。
   不過,看她的表情,難道是對這場考試拿滿分胸有成竹了嗎?斯內普暗暗想著,如果她最終沒能取得滿分 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真的拒絕接受她成為自己的助教。
   等等,那 那個女生
  他的目光忽然被緊跟在塞拉身後的一個女生吸引住了,心頭劇烈地震動起來。
  塞拉入場的時候,第一個動作就是向前方望去,找尋那個一直被她存放在心底深處的身影。果然,他也在看著她,而且 雖然他依舊面無表情,但她看得出來,他看她的眼神已經柔和了許多。
  正當她美美地享受他的目光時,卻突然發現他的黑眼睛不再盯著自己了,而是帶著某種別樣的感情注視著自己的身後。
   那種眼神,讓塞拉很不舒服。那讓她想起了他看著莉莉照片時的神情。
  她立刻回頭看去,只見身後是一個女生,高挑苗條的身材,姣好的容貌,最扎眼的是,她竟然擁有一頭美麗的深紅色長發和一雙翡翠一般的綠眼睛!
  塞拉心頭一緊,頓時又有一種呼吸不暢的感覺了,她的胃裡難過地翻騰了起來。
  不過隨即,她就發現這女生的相貌跟莉莉並不相似。
   可是 只是發色與眸色一樣,就能 就能得到他那樣溫柔的眼神嗎?
  塞拉艱難地咽了口唾沫,感覺自己從昨晚見到雙胞胎後一直持續到剛才的好心情已經蕩然無存。
  不過,當那個女生走過門口的反作弊魔法監測儀的時候,那台機器立即發出了刺耳的尖叫。
  “怎麼回事?!”除了斯內普之外,場內的所有考官們都走了過去,那個女生被團團包圍住了。
  “啊 對不起 我,我只是 我不是 我是說,我很抱歉。”那個女生似乎快被這陣勢嚇哭了,期期艾艾地說著,同時,她的發色、眸色以及容貌奇妙地發生了轉變,成為了一個深褐色頭發的清秀少女。
  而塞拉清楚地看到,當那個女孩的外貌發生改變時,斯內普的黑眸裡劃過的一絲悵然和落寞。
  “姓名?年齡?學院?還有 你這麼做的原因?”一個考官拿出速記筆,沉著嗓子說。這些考官都來自魔法部的巫師考試局,所以並不清楚這些考生的情況。
  “我 我叫尼法朵拉·唐克斯 十七歲 格蘭芬多的學生 ”女生哽咽著說,“我 我這麼做 我沒有惡意,我只是 我天生就擁有這種 這種改變外貌的能力,我想 是的,我的魔藥課學得很差勁,所以 我聽說N.W.E.Ts的考場裡都會對考生的相貌有記錄 而如果 如果考號一樣,但入場的考生和出場的考生 長得不一樣的話,那麼 他們的成績在錄入的時候就會發生錯亂 ”她說著,偷偷抬起眼瞄了瞄考官的臉色,又趕忙低下頭,“我 所以我就隨便變了一下容貌 對不起 我以為這種錯亂能給我帶來至少‘E’以上的成績 那麼我就可以 ”她說著,聲音漸漸地低了下去。
  考場內靜默了幾秒鍾,一個蒼老的女聲打破了沉默:“等等,孩子 你是說 你天生就擁有這種改變外貌的能力?”
  “是 是的。”唐克斯怯怯地說。
  幾位考官又沉默了一會兒,其中幾位互相看了一眼,點了點頭。那個老婦人又對唐克斯點了點頭,說:“好了,你先跟我來。”
  唐克斯的表情看上去像是活活吞下去了整整一磅的狐□子干大糞,她神情愁苦,木然地跟著老婦人走了出去。
  “好了,考生繼續入場!”一個考官威嚴地說道。
  尼法朵拉·唐克斯會因禍得福的,塞拉心裡很清楚,她這才明白為什麼唐克斯顯然學習成績並不優異卻能最終成為一名傲羅,原來 是這麼戲劇化的原因。
  不過 盡管這個大大咧咧、有點缺根筋的女孩是無心之舉,而且塞拉在前世還因為這女孩對那個狼人的勇敢無悔的愛而頗欣賞她 現在,她都決定討厭她。
  可是,他 她感覺自己的脖子有點沉,但還是努力抬起頭來向前方望去,卻看見斯內普默然地立在那裡,眼睛低垂,看不出什麼表情 可她還是看到了,他的拳頭在袖子裡握得很緊,以致於他的衣袖狠狠地皺起來了。
  果然 他竟是這樣的在意那個女人。
  塞拉心裡有鈍鈍的疼痛,努力想把注意力集中在眼前剛剛發下來的試卷上,但是 向來作為優等生的她,卻發現集中精力答題這件事,有點兒難了。
  七月中旬,塞拉在馬爾福莊園自己的臥室裡收到了由巫師考試局的貓頭鷹送來的N.E.W.Ts成績單。
  雖然魔藥考試上發生了一點令人不愉快的小插曲,但她的總體發揮還是相當不錯,依舊獲得了全部成績為“O”的證書。
  不過,肯定還是有一點不良影響的。
  因為,她所有的成績裡,沒有一門是滿分。

  叫他西弗

  塞拉早就知道,救世主入學前的這個暑假,她將會非常忙碌。
  收到成績單前,她專門去魔法部進行了幻影顯形課程的學習和檢測(由於之前太過認真復習魔藥,所以她並沒有參加學校面向七年級學生開辦的幻影顯形培訓課),剛剛通過了檢測,她就拿到了自己的N.W.E.Ts成績。
  不過,當她得知自己的魔藥考試沒能拿到滿分時,已經抽不出太多的時間去傷感了。
  唉,算了,她歎著氣這樣想著,能做斯內普的助教當然最好,但如果做不成,她也完全可以想到其他辦法去增進他們之間的感情。而眼下最為重要的,是為今後幾年內的持久戰進行萬全的謀劃。
  然而,沒過幾天,她就收到了一封信。
  尊敬的塞繆絲·馬爾福小姐,
  首先,祝賀你在1991年6月舉行的N.W.E.Ts考試中獲得了全“O”的優異成績。另外,能否請你在7月29日傍晚前返回霍格沃茨,與我面談一下關於你今後在校任教的相關事宜?
  期待你的貓頭鷹。
  你忠誠的,
  阿不思·鄧布利多
  當霍格沃茨的貓頭鷹將這封信帶到馬爾福莊園的時候,塞拉正在客廳裡和父母談話。
  “我在七月底就要回霍格沃茨了。”塞拉掃了一眼信,抬頭看向父母,“校長要跟我商量任教的問題。”
  盧修斯和納西莎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那麼,我剛才說的事情,爸爸,媽媽,你們覺得怎麼樣?”塞拉注意到他們的表情有些凝重,不由微微瞇起了眼睛。
  “自從幾年前你說 黑魔王極有可能復活 ”盧修斯抱著雙臂,說到“黑魔王”這個詞的時候還是頓了一頓,“我和你母親就已經開始著手布置了……”他扭頭看了一眼妻子,納西莎也點了點頭。
  “不過,你要知道,塞拉,”盧修斯接著說,“馬爾福的家業很大,而且部裡的工作也 我是指,想要在短時間內離開歐洲並且在別的大陸定居 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而且,孩子,”納西莎也開口了,眉毛輕輕皺著,“你應該了解阿瓦達索命咒的威力……一般的人如果被這種咒語命中 那是絕對不可能有復活的機會的。”言下之意就是,黑魔王會復活?親愛的,別開玩笑了。
  盧修斯也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
  塞拉輕輕歎了口氣,她知道,由於自己所表現出來的聰慧和早熟,父母和自己交流時往往會拿出對待同齡人的態度,而對於她提出的一些建議,他們往往也都會采納。可惟獨 一旦事情涉及到伏地魔,不知道是因為他們有意回避這個問題,還是真的就不相信黑魔頭會回來,總之,他們在這個問題上的態度總是不甚明朗。
  瞧瞧,眼下他們又擺出這種“絕對不可能、沒有的事兒”的態度來了。如果不是相處了這麼多年,對他們的心思能摸個八九不離十,塞拉可真要懷疑這夫婦倆還有要繼續投靠黑魔王的意思了。
  她站起身,“爸爸,媽媽,我知道你們很難相信這是真的 ”她向書房走去,一邊說著,“我給你們看一樣東西,或許你們就會相信了。”
  馬爾福夫婦對視一眼,心底莫名地有些忐忑起來。
  不一會兒,塞拉抱來了一本巨大的茶色皮面的書,重重放在茶幾上,“《古代黑魔法紀要》,年代很久遠的文獻了,”她招呼父母圍攏過來,開始翻動泛黃發脆的紙頁,“你們會大吃一驚的。”
  翻了一會兒,塞拉停了下來,指著其中的幾行字說:“看看這個吧,你們會相信我的。”
  盧修斯和納西莎湊過去,皺著眉細細地讀著,越讀,臉色就越蒼白。
  那段文字是這樣寫的:
  “父親的骨,無意中捐出,可使你的兒子再生;
  僕人的肉,自願捐出,可使你的主人重生;
  仇敵的血,被迫獻出,可使你的敵人復活。”
  “這 這是什麼?”盧修斯艱難地開口,而納西莎的嘴唇已經開始顫抖,說不出話來了。
  “很古老的復活類黑魔法咒文。”塞拉深吸了口氣,表情也愈見凝重,“我查閱了很多文獻資料,只有這本書裡有這段殘咒……是的,如果想要成功施展這個魔法,還需要很多的東西 但是,這至少證明了復活是可能的,不是嗎?”
  “不,這不可能!”納西莎突然低低地叫了起來,有些慌張地看著女兒,“塞拉,你聽我說,黑魔王他 他已經灰飛煙滅了!你 你不能指望一堆渣滓或是一縷煙霧再變成一個大活人,不是嗎?”
  “他的肉體已毀,但靈魂未滅。”塞拉面無表情地說,“在黑魔法領域,靈魂魔法是十分普遍的 而黑魔王又極其擅長黑魔法,不是嗎?”
  “但是塞拉,”盧修斯拍了拍妻子的手,沉著嗓子說,“你又怎麼能確定黑魔王靈魂未滅呢?”
  “這很簡單,爸爸。”塞拉微笑了一下,平靜的目光注視著父母,“爸爸,還有媽媽,你們現在能釋放出自己的守護神嗎?”
  盧修斯和納西莎猛然滯住,臉色慘白地對視了一眼,頹然歎了口氣。
  “沒錯,作為一名食死徒,除非他們宣誓加入鄧布利多的鳳凰社或者伏地魔真正毀滅,否則,他們終生都不可能擁有自己的守護神。”塞拉有些傷感地說著,想起了斯內普那個令人悲傷的牝鹿守護神 還有自己的。
  一時,屋子裡陷入久久的沉默,每個人都心緒雜亂,說不出話來。
  良久,塞拉起身坐到納西莎身邊,將腦袋倚靠在母親的肩上,左手則伸過去握住了父親的手。她輕輕地說:“爸爸,兩年前你說過馬爾福家族的守護神是□蛇……我想,你該有二十多年沒有再見過自己的守護神的模樣了吧?”
  納西莎身子輕輕顫著,盧修斯則皺著眉閉上了眼睛。
  “時間不多了。”塞拉坐直了身子,審慎地說,“我希望你們能真正重視起這件事來。因為我不願意看到我的至親受到哪怕一絲一毫的傷害。”
  7月29日,塞拉提著行李來到了霍格沃茨,她打算安排好教職之後,就直接在學校裡度過剩下的暑假。
  “下午好,塞拉。”鄧布利多坐在辦公桌前,很開心地啜飲一杯冰鎮加蜜葡萄柚汁,“你看起來氣色真不錯,孩子。”
  “你的氣色更好,先生。”塞拉笑了一笑,也喝了一口自己面前的果汁 這玩意兒她還能接受,“那麼 關於我的職位……”
  “是這樣的,”鄧布利多拿起手邊的一沓羊皮紙,“你的成績非常優秀,所有的教授都非常樂意你成為他們的助教。”
  塞拉睜大了眼睛,驚訝了:“所有的 你是說 也包括斯內普教授嗎?”
  “是的,也包括他。”鄧布利多微笑地看著她。
  可是……我沒有拿到滿分啊!塞拉在心底裡說。她覺得自己臉頰的溫度開始上升了,嘴角也忍不住綻開了微笑,也許 他是有那麼一點點兒在乎她的?甚至 在乎到願意為她而打破自己的原則?
  她心裡幸福得已經開始冒泡了,但臉上神情立刻恢復了平靜,她說:“那太好了。我選擇做魔藥課助教。”
  鄧布利多點了點頭,拿起筆在紙上寫了點什麼,一邊又推過來一張紙,說:“除了助教的職位,我還希望你能教導那些孩子們一點別的東西 ”
  塞拉接過那張紙,掃了一眼,眉頭就皺了起來,“特殊魔法理論及應用?這是什麼?”
  “簡單來說,就是無杖魔法與無聲咒的理論和應用方法。”鄧布利多長長的手指交叉了起來,也饒有興味地看著那張紙,“我知道你很擅長這方面的魔法運用,而這些東西,在未來的 我是說有可能發生的戰爭裡面會極受歡迎的。”
  “而且,”鄧布利多接著說,“特殊魔法理論及應用會作為一門單獨的課程排到學生們的課程表上 雖然目前的O.W.Ls和N.E.W.Ts考試科目裡並不包括它,但它卻是一門必修課程。這樣,你就不僅僅是魔藥學助教了,你同時也是霍格沃茨的一名正式的教授。”
  塞拉輕輕擰著眉毛思考著,面上不露聲色,心裡卻在暗暗點頭,這個老蜜蜂總算也提出了一點有用的建議,嗯,不錯,可以答應他,畢竟,教授的權力比助教還要大些。
  “關於課時方面,”鄧布利多看她一直皺著眉頭沉思,以為她還拿不定主意,於是接著開口,“這門課每周的開課次數絕對會少於魔藥課,而且不會跟西弗勒斯的上課時間沖突。當然,”他捋著胡子笑了笑,“我會加倍付給你薪酬的。”
  “我同意了。”塞拉點了點頭,突然又有點狡黠地笑了起來,“不過,我還有一個小小的要求。”
  “不過分的話,我都會滿足你的。”鄧布利多說。
  塞拉的藍眼珠轉了轉,說:“那麼,我要求把魔藥辦公室隔壁的那間空教室改裝成我的辦公室,而且 還要再裝上一扇與魔藥辦公室相通的門。”
  鄧布利多聞言很開心地笑了起來,和塞拉一模一樣的藍眼睛在半月形鏡片後面閃著光,“哦,這不是什麼為難的事,我答應你,孩子。另外,”他沖她眨了眨眼睛,“你和西弗勒斯現在已經是同事了,你可以 不用再稱呼他為‘教授’了。”
  “啊,是啊,這真是不錯。”塞拉臉上依舊帶笑,心裡卻哀歎了一聲,能不能稱呼他的教名,可不是老蜜蜂你能決定的事啊……
  到了八月下旬某天傍晚,當斯內普回到霍格沃茨的時候,立刻就發現自己的辦公室裡多了一樣極不協調的東西 一扇門。
  “……該死,這是什麼!”他死死瞪著那扇門,低聲咒罵著,毫不猶豫就沖過去打開了它。
  “啊,好久不見,斯……西弗!”塞拉正埋頭備課,突然聽到門被撞開,抬頭見到臉色黑黑的斯內普,立刻很快樂地跟他打招呼,甚至還大著膽子叫了他的暱稱。
  斯內普是真的沒有想到一開門就能見到塞拉,一時愣住了,覺得胸中因為剛剛見到自己的地盤被擅自改動而升騰起來的怒火生生熄滅了一半,取而代之的是某種復雜的、隱密的、很柔軟的情緒。
  甚至,他都沒注意到她對他的稱呼已經徹底變樣了。
  “這是什麼?”他面色僵硬地問。
  “這裡?我的辦公室啊。”塞拉轉轉眼珠,開始偷換概念,心裡笑得已經快不行了,“我已經成為你的助教兼任特殊魔法理論及應用課教授了,你還不知道嗎?”
  “這我知道!”斯內普覺得剛剛因為見到這丫頭而熄下去的怒火又快被挑起來了,“我是問 ”他拍了那扇門一下,“這是怎麼回事?”
  “哦 這個呀,”塞拉起身走向他,笑得無辜,“要想成為一名合格的助教,自然要隨時跟教授保持聯系啦。這扇門當然就是起得這個作用。”
  看她越走越近,斯內普忍不住向後退了一步,有點咬牙切齒地說:“那我是不是還要感謝你選擇的這間屋子是在我辦公室的隔壁,而不是在臥室的隔壁呢?”
  “啊 ”塞拉捂住嘴,心裡有點懊悔,是哦,霍格沃茨教授們的辦公室都是套間,他的臥室就在辦公室另一端的隔壁,唉,怎麼早沒想起來呢……
  斯內普看她的表情,就基本上把她的心思猜了個七七八八了,一時面上青紅交錯,煞是好看,只覺得心裡的火苗騰騰地往上竄,不全是怒火,卻燒得人心裡發癢,一時不知說什麼好,只得重重地“哼”了一聲,轉身往回走。
  “哦,等等,西弗!”塞拉看他要走,有些情急地拽住了他的袖子。
  斯內普的身子猛地一僵,轉過頭來,冷冷地看著她:“你叫我什麼?”
  塞拉抿了抿嘴,把想要感謝他即使自己沒得滿分也同意自己做助教的話咽了下去。“這樣叫你,不……不行嗎?”她仰起臉,蔚藍的眼睛凝視著他,心裡卻越來越擔心,是的,即使是在原著中,叫他暱稱的人,也只有莉莉一個,是不是,他 他也只允許莉莉一個人這麼叫他?
  斯內普看著她微微蕩漾著擔憂和期盼的藍眸,忽然心裡一陣迷惑 這不是他第一次聽到她喊他的暱稱了,但是 這感覺還不壞,不是嗎?
  “……隨你。”他薄薄的嘴唇抿了抿,蒼白的臉色被薄紅暈染,干巴巴地說完這句話,立刻轉身迅速離開了,塞拉只來得及看到他緋紅的耳根。
  那一點擔心的感覺煙消雲散,全部轉換成了帶著羞澀的欣喜。塞拉忍不住低低地歡呼了一聲,直接跑進臥室撲到了那張松軟的大床上,就差在上面打滾了。
  於是,馬爾福教授的備課計劃,第一次沒有在當天按時完成。

  第一堂課

  1991年9月1日這一天,對於英格蘭乃至整個歐洲的每一位巫師來說,都是一個具有重大歷史意義的日子。因為,這一天,是那個在襁褓中就擊敗了有史以來最可怕的黑巫師的偉大的救世主哈利·波特入學的日子。
  所以,在這樣的背景下,霍格沃茨開學晚宴的教工席上那個空著的座位就尤為引人注目了。
  塞拉缺席了。
  不過,在座的各位教授們卻並沒有對此事表示驚訝,顯然,他們知道塞拉的去向。
  “是—是的,西弗勒斯,你知—知道,”頭戴大圍巾滿身大蒜味的奇洛坐在斯內普的右邊,正結結巴巴地跟他攀談,“那—那個還魂僵屍非—非常厲害,以致於我不得不用—用這些大蒜去—去消除那—那些至今還—還存在的恐懼感。至—至於這漂亮的圍巾,是—是那個非洲王—王子送給我的謝—謝禮……”
  “唔,看上去很不錯。”斯內普心不在焉地應付著奇洛,連出言嘲諷的心思也沒有了,一雙黑眼睛看向各學院的長桌。
  斯萊特林的長桌旁,德拉科正伸長了脖子朝教工席這邊探頭探腦,當他看到那個空著的位子時,表情一暗,低下了頭繼續吃飯。
  格蘭芬多長桌邊,那個黑發的瘦弱男孩正在跟身邊的一個高個紅頭發男生說話,斯內普忍不住把目光在他身上多停留了一會兒。
  剛好,哈利也抬起頭看了過來。
  看到那翡翠一般的眼睛,斯內普呼吸一滯,立刻轉開了目光,看向左邊那個空著的位子。
   如果,剛才有她在身邊的話,斯內普控制不住地想著,那麼她肯定 不,也許吧,她也許會立刻握住他的手,用那雙藍眼睛帶著溫柔撫慰的笑意凝視他,生怕他有一點點不開心……不過,每次遇到類似的事情,她的眼中除了如水的笑意,還總會有一絲苦澀……那丫頭,總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殊不知……他早就發現了。
  斯內普胡思亂想著,絲毫也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心思已經被某個女孩牢牢占據了,而那雙剛才還為之心裡一痛的綠眸,早就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想起晚宴結束後,回到辦公室也許就能見到她,斯內普的心情也莫名其妙地好了起來。
  當最後一盤甜點消失後,鄧布利多站了起來,開始例行的講話。
  “那麼,今年我們又將迎來兩位新的教授。”鄧布利多愉快地說,“他們是負責黑魔法防御術課的奇洛教授 ”
  奇洛站起身來鞠了一躬,台下響起稀稀落落的掌聲。
  “ 以及特殊魔法理論及應用教授兼任魔藥助教的馬爾福教授。”當他說到“馬爾福教授”這五個字的時候,德拉科本來就挺得很直的脊梁挺得更直了,精致小臉上的笑容越發矜持而彬彬有禮,游刃有余地應付著各種或敬佩或羨慕或妒忌或憎惡的目光。
  “是的,她今晚有事,所以缺席了,但是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的新同學們,你們星期一上午的第一節課就是她的特殊魔法理論及應用,所以 你們會喜歡她的。”鄧布利多微笑著說。
  “費爾奇先生請我告訴大家,課間請不要在走廊上施魔法。另外,如果不想遭遇意外並痛苦慘死的話,就請不要接近三樓靠右邊的走廊……”鄧布利多又絮絮叨叨了一些眾所周知的注意事項,就揮了揮手,示意大家可以回去睡覺了。
  斯內普依舊帶著不怒自威的氣勢大踏步向自己的地下辦公室走去,所過之處所有小動物盡皆退避。
  他回到了辦公室裡,剛剛坐下,就聽見隔壁傳來了開門聲。他身子一動,想要站起來,但馬上又坐回去了,繼續把注意力轉移到手裡的書本上。
  他對自己剛才條件反射一般的舉動有點惱火。
   那丫頭肯定會主動過來的,既然如此,他又為什麼要費勁過去找她?
  就在斯內普小小糾結的時候,塞拉已經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裡,臉上帶著疲憊的神色。
  看看表,已經九點半了,晚宴肯定是錯過了,不過,明天應該就能見識到格蘭芬多三人組的風采了。
  就在今天傍晚,鄧布利多請求她去給活板門守護著的那件東西加上最後一道防護。塞拉樂得不去大廳承受奇洛滿身大蒜味的荼毒,也就答應了。
  她所施加的防護在斯內普的魔藥推理題之後,緊挨著的就是那間放有魔法石的屋子。不過,現在那間屋子還是空著的,厄裡斯魔鏡並沒有擺進去,三只腦袋的大狗路威也並沒有守在活板門前。
  其實,塞拉施展的魔法並不困難 不,簡直可以說是易如反掌。她只是在那扇通往最後的屋子的門上施加了一個鎖咒,只要用阿拉霍洞開,就可以把門打開了。
  不過,除此之外,她還在整間屋子裡布滿了復雜的魔法結界,進入這間屋子的人,他們會發現自己變成啞巴了,一個字都說不出來,而且他們的魔杖也會失靈 所以,這個阿拉霍洞開咒,是需要用無聲咒以及無杖魔法才能完成的。
  對於巫師界的很多高手們來說,無聲咒或許完全稱不上什麼難題,但是,他們中卻很少有人精通無杖魔法。
  當然,最後是肯定要讓伏地魔上身的奇洛以及哈利進去的,這個,她另有安排。
  那些結界施展起來極耗魔力,塞拉現在已經很疲倦了,不過……她微笑著瞄了一眼房間盡頭的那扇門,走了過去。
  她推開門,毫不客氣地徑直走到沙發旁邊,坐了上去,用軟綿綿地聲音說:“西弗,我好累哦。”
  斯內普的身子習慣性地一僵,面無表情地看了她一眼,一揮魔杖,一盤熱騰騰的紅酒澆小牛排、一籃燕麥面包、一杯熱牛奶就出現在了塞拉的面前,穩穩地浮在半空中。
   西弗好體貼呀。塞拉有些驚喜地瞄了他一眼,看到他迅速扭過去的臉和泛著紅暈的耳根,心裡更是升起許多脈脈的感情。
  這樣冷漠的溫柔、別扭的體貼 莉莉·伊萬斯,你永遠都不會知道自己錯過了什麼。
  第二天清晨,因為要給救世主上第一節課,塞拉特意起了個大早。習慣地去斯內普辦公室裡瞄了一眼,卻發現早就人去屋空了,不由輕輕歎了口氣。
  去大廳吃了幾口飯,就來到了二樓左數第三間教室裡 這是為她配備的特殊魔法理論及應用教室。
  教室裡已經坐了幾個人了。竟然有人到得比她還早,塞拉有點驚訝。又看了一眼,才發現是德拉科領著克拉布和高爾,還有幾個斯萊特林的學生坐在那裡。
  小龍看到塞拉進來,眉毛一挑,興奮地想打招呼,塞拉瞇了瞇眼睛,輕輕搖了搖頭,示意自己的弟弟先保持安靜。
  德拉科點了點頭,開始埋頭看課本,旁邊的人都是他的跟班,自然也沒有敢多問的。
  塞拉拿出了教案,走到窗邊,倚著窗台看了起來。
  學生們陸陸續續走了進來,小蛇們優雅而安靜,小獅子們嘈雜而喧鬧。不過,進來之後看到並沒有“長得像教授”的人在場就松了一口氣,是大家共同的反應。
  塞拉心裡暗笑,也沒有理會他們,依舊靜靜地看著手裡的羊皮紙。
  一個有著一頭蓬松的褐色頭發的小姑娘快步走了進來,不同於別人都有自己的同伴,她卻是孤身一人,一邊走,嘴裡還念念有詞。塞拉耳朵很尖地捕捉到了幾個關鍵詞,例如“無聲”、“魔力排序”、“無杖波動”一類的,唇角不由浮起一絲微笑,赫敏·格蘭傑,果然如傳說中的一樣勤奮並且 死讀書。
  直到快上課了,塞拉才看到黑發哈利和紅毛羅恩風風火火地沖了進來,他們倆和許多人一樣,環顧教室之後,就露出放心了的表情,兩個人很悠閒地選了靠後的座位坐下了,開始交談。
  “我們沒有遲到,對吧?”羅恩喘著氣對哈利說,“因為那個什麼教授都還沒有到!”
  “是啊,”哈利點了點頭,“那個教授也姓馬爾福 ”他用厭惡的目光看了教室另一端的德拉科一眼,後者沖他露出了譏諷的微笑,“她跟那家伙是什麼關系?”
  “也許是他的親愛的老姑婆?最喜歡抱著她的小侄孫親來親去,說 ‘哦,我的小龍寶貝!’”羅恩逼尖了嗓子學出了一副老太太的腔調,哈利愉快地笑了起來。這回,可不僅僅是德拉科朝他們發射眼刀了,連赫敏都狠狠地瞪了他們一眼。
  “嘿,看那個女生!”哈利突然發現了倚在窗戶邊的塞拉,“她看起來比我們要大幾歲 ”
  “也許是留級生?”羅恩咯咯地笑了起來,小聲說,“不過我可從沒聽喬治他們說過霍格沃茨還有留級生的 而且還一直留到了一年級!”
  哈利看著那個黑發藍眸的少女,那女孩子也有意無意地抬眼看了看她,那種眼神 很平靜很淡漠,但也隱隱透出某種興味 呃,對他的興味?
  哈利為自己的想法感到很羞恥,不過,他可不覺得這女生有哪點像個留級生的。
  “……是的,你知道,我聽弗雷德說,霍格沃茨今年剛剛開設這門課 這個特殊魔法什麼什麼的 ”羅恩繼續在旁邊小聲念叨,“我們的O.W.Ls和N.E.W.Ts都不用考它,所以咱們可以不用那麼緊張……”
  正說著,上課鍾敲響了。
  塞拉合上教案,走上了講台。
  “你們好,我是塞繆絲·馬爾福,從今天開始,我將負責你們對特殊魔法理論及應用這門課程的學習。”她微笑著說。
  除了德拉科和幾個知情的斯萊特林之外,所有人的嘴巴都成了“O”型,其中,哈利和羅恩的嘴巴張得格外大格外圓,而羅恩的臉已經綠了。
  “簡單來說,特殊魔法指的就是無聲咒與無杖魔法。你們知道,在某種情況下,我們可能會被禁止說話並被收繳了魔杖 這種時候,就需要你們利用特殊魔法來自救。所以,這門課的難度,可想而知。”塞拉說著,眼風掃過哈利和羅恩,那兩只立刻緊緊地把自己的身子蜷縮起來,力圖讓自己變得小小的,小小的……
  呵,從小到大,有沒有人說過我是或者像是留級生?羅恩·韋斯萊,你倒是有膽量吃這第一個螃蟹!
  前世讀原著的時候,她就不喜歡這個愛虛榮、小心眼、喜歡妒忌別人,外加魯莽沖動腦殘一大堆缺點的紅毛男生,現在看來,果然是聞名不如見面啊。
  “由於你們現在年齡還小,理解力和魔力強度可能都會差一些,”塞拉臉上依舊掛著馬爾福家招牌假笑,“所以在你們上四年級前,我只會為你們講解理論方面的知識。真正的實踐課,要等到你們滿十四歲才能開始。”
  聽到這句話,赫敏發出了懊惱的低語。
  “不過,你們應該從現在開始就建立起對這門課的興趣。比如 ”她說著,忽然一揮手,講桌上的課本立刻變成了一只鴿子,撲扇著翅膀飛了起來。再一揮手,那只鴿子又變回了書本,穩穩地躺在講桌上,只有幾片雪白的羽毛飄飄搖搖地落在了最前排的一個斯萊特林女生的桌上。
  小動物們的興趣立刻被調動起來了,恨不得馬上就掌握這種特殊魔法。雖然是純理論授課,但塞拉語言活潑,講課方式靈活獨到,所以他們聽起來也是蠻有滋味的。
  快下課的時候,塞拉決定給韋斯萊同學一點小小的教訓。
  “好了,現在,讓我們來回顧一下這節課所學的內容。”塞拉合上書,掃視了一眼全班同學,“我將會請一位同學來協助我。”
  說完這句話,教室裡立刻靜了下來。除了赫敏之外,小獅子們都縮了縮脖子,而小蛇們雖然顯得更自然一些,但眼神裡也透出了緊張。
  “韋斯萊先生。”塞拉看起來很純良地微笑了一下,而被點到名的羅恩同學卻渾身一抖,戰戰兢兢站了起來,哈利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根據我剛才所講過的羅格利亞公式來推算,如果你想利用無聲咒在兩秒鍾內讓一盎司重的龍皮漂浮起來,”塞拉依舊溫柔地微笑著,“那麼你需要讓體內的魔力排序值達到多少?”
  大多數格蘭芬多們都愣住了,哈利眨了眨眼睛,嘴巴微微張開,慶幸著自己沒有被叫到;赫敏和很多小蛇們已經開始在草稿紙上飛快地演算起來,而羅恩 他呆呆地站在那裡,就像根木頭 當然,他的臉色也好像木頭一樣。
  沒一會兒,赫敏的手已經高高地舉了起來。
  “我知道你已經算出來並且算對了,格蘭傑小姐,”塞拉和善地沖赫敏點了點頭,心裡對這個小姑娘還是挺喜歡的,“格蘭芬多加五分。”
  赫敏的臉蛋立刻羞紅了,她欣喜地看了塞拉一眼,隨即放下手低下了頭。
  羅恩惱怒地“嘖”了一聲。
  “很遺憾,韋斯萊先生,”塞拉揚起了眉毛,把目光轉向羅恩,“由於你險些遲到,對教授不敬,而且 顯然沒有認真聽講,所以,格蘭傑小姐為你們學院所加的分數,又將被你全部扣掉了。”她說著,作出一副惋惜的表情,好像扣的是斯萊特林的分數一樣。
  赫敏怒視了羅恩一眼,而羅恩也怒視著塞拉,哈利則拍了拍他的肩膀。
  塞拉微微垂下眼簾,臉上的假笑面具更加完美無缺。
  是的,她從來都不指望能獲得格蘭芬多的好感 甚至因為家庭以及斯內普的關系,她對格蘭芬多的態度從來都是有些排斥的,既然如此,又何必勉強自己在他們面前扮好人?
  雖然三人組是在不斷地成長,但在他們成長的過程中,實在有太多的人被牽連了進去,給太多的人帶來了痛苦,甚至是無法彌補的損失,尤其是
  塞拉想到將來某一天,一心只為保護哈利平安的斯內普被他所保護的人那樣誤解、那樣斥罵,她就感到自己臉上的笑容快要繃不住了,只好深吸了一口氣,踏著下課鍾聲走出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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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魔藥課與午夜決斗

  周五上午,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的一年級新生們迎來了他們的第一堂魔藥課。斯內普站在講台上,眼神陰冷地注視著靜悄悄魚貫而入的學生們。而塞拉作為助教,則是站在講台下面,斯內普的右前方。
  一如塞拉所知道的,斯內普狠狠地羞辱了哈利一番,連帶著也小小挫傷了赫敏的自尊心。
  看著教授眼神裡流露出的淡淡的快意,塞拉不自禁地又是好笑又是心疼,笑他三十出頭的人了,還這樣孩子氣;心疼則是 她心裡歎了口氣,就算拋卻莉莉的原因,單憑著對詹姆·波特的仇恨,也足夠他“與眾不同”地對待哈利了。
  而她所能做的,只是繼續用溫柔的藍眼睛凝望他而已 讓他知道,還有一個自己,始終愛著他、支持他。
  接下來的時間,斯內普讓學生們熬制疥瘡藥水,然後就開始在教室裡四處巡視。塞拉也離開了原來的地方,開始履行助教的職責。
  她來到了格蘭芬多這邊,斯內普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麼,就轉身去看小蛇們了。
  咳咳,被教授陰陰地看了一眼,塞拉有點心虛地縮了縮脖子,不是她有意阻撓教授去獲得扣獅院分數的快感,而是 對於“胖乎乎的小淚包”納威·隆巴頓,她一向都是蠻同情的,實在不忍心看他在教授的毒舌之下陣亡。
   既然已經在哈利那裡報了小小一仇,那麼她放過納威,西弗應該不會有太大意見吧?
  她慢慢地走著,經過羅恩身邊的時候,這紅毛男生使勁把身子往裡縮,力圖離她遠一些,幾乎要把哈利擠出去了。
  她來到了納威身邊,那孩子正打算把豪豬刺放進裝滿了滾水的坩堝裡去。
  塞拉忍不住撫了撫額角,想起斯內普那句溫柔的諷刺納威的話:“告訴我,孩子,有什麼東西滲透進你這個厚厚的腦殼中去了嗎?隆巴頓……”
  她現在也真的很想問,為什麼書上白紙黑字寫得明明白白,斯內普剛剛在講台上說得明明白白,可是這孩子 就好像完全喪失了剛才聽課的那段記憶一樣!看他剛才聽課的表情也蠻認真的啊!
  就在她糾結的時候,納威小小的怯怯的聲音傳了過來:“馬爾福教授?”
  塞拉回過神來,沖他微微一笑,“我希望你以後能夠更加認真地聽講或者看課本,”她說著,一揮魔杖滅掉坩堝下面的火苗,“如果你把豪豬刺放進沸水裡 那麼你的坩堝會炸掉的。”她翻開《魔法藥劑與藥水》中配制疥瘡藥水那一頁,指給納威看。
  “是 是的,我知道了,謝謝教授!”納威漲紅了臉,說話的風格有點像奇洛了。
  斯內普在教室另一端朝這邊看了一眼,冷冷地哼了一聲,薄薄的嘴唇動了動,似乎是想說什麼,但最終還是閉上了嘴,沉著臉扭過了頭。
  塞拉忍不住又縮了縮脖子 教授果然是想扣分的……看來下課後免不了被敲打一頓了……
  回到辦公室後,斯內普淡淡看了她一眼,開了口:“隆巴頓他……”
  開始了!塞拉輕輕吸了口氣,開始打腹稿。
  “……的父母都是傲羅。”斯內普平靜地說。
  咦?塞拉扭過頭,睜大眼睛瞪他。他說這個干什麼?他不是該用陰惻惻的毒舌來質問她為什麼要維護一個傻乎乎的格蘭芬多嗎?
  “曾經三次從黑魔王手中逃脫……後來,被萊斯特蘭奇抓住,用鑽心咒拷問……”斯內普說著,輕輕闔上了眼睛 那似乎是一段不忍卒睹的回憶。
  塞拉靜靜地看著他,抿著唇,已經隱隱料到了他想說什麼,心中漸漸彌漫開一層苦澀。
  “……那孩子很可憐是不是?父母都將在聖芒戈了此殘生……瘋瘋傻傻、人不人鬼不鬼……”斯內普說著,聲音越來越輕,忽然,他的黑眼睛裡掀起了某種波瀾,他看向塞拉,語氣激烈起來,“是的,這些讓你憐憫的人和事,都是食死徒造成的!而我 ”他胸膛微微起伏著,眼神痛苦而沉黯,“我就是一個食死徒!不折不扣的 很危險的 ”
  “你是什麼、危不危險,與我有關系嗎?”塞拉語氣平靜,唇角還掛著一抹淺笑。
  斯內普呼吸一滯,臉色瞬間蒼白,更襯得他那雙黑眸空洞而黯淡,“……是的,是的,沒有關系,”他抿了抿唇,艱難地開口,“本來就 沒有任何關系 這再好不過 ”
  傻瓜西弗!塞拉心裡微微有些嗔怒,本來是對他利用納威家的事情極力與自己撇清關系的做法挺不滿的,但是 一旦自己說出那種“沒有任何關系”的話,他又會露出這種令人心疼到沒有辦法的神色來,就好像 是她給他委屈受了似的!
  這樣固執得幾乎帶了孩子氣的別扭,讓人又心疼、又生氣、又無可奈何……
  “是的,沒有關系,”她走過去,輕輕握住他的左手,感到他在掙扎,但並不劇烈,於是緊了緊手上的力道,將他修長的手指牢牢攥在掌心,“我愛的是你 是你西弗勒斯·斯內普這個人,又不是愛你食死徒或者是鳳凰社成員的身份。所以,你是什麼,與我沒有任何關系。”
  斯內普的黑眼睛睜大了,他定定地看著她,雖然臉色依舊蒼白,但眼眸深處有什麼又漸漸明亮了起來。
  “無論你追隨的人是黑魔王還是鄧布利多,甚至 你自己想要成為什麼魔頭一類的,”她繼續說著,感到握著的那只手掌心裡漸漸滲出汗意,藍眼睛專注地凝視黑眼睛,“只要那對你有好處,不管它在世人眼中看來危不危險、正不正確 我都會支持你,並且一直陪你走下去。”她沖他微笑了一下,“即便下地獄,我們也在一起。”
  斯內普的呼吸急促起來了,他凝視著塞拉的黑眸熠熠生輝,兩朵淺淺的紅暈浮現在雙頰,他本來並不英俊的面容,此刻竟是那樣的令人著迷。
  “不,我不會 讓你 ”
   下地獄的。
  他仿佛被蠱惑了,用一種前所未有的語氣低低地說著,不過,最後那句話還沒說出口,就被女孩的動作驚住了。
  塞拉忽然抬起了他的左臂,拉起了衣袖,露出了那個猙獰的黑魔標記。斯內普身子僵住,完全沒反應過來,就眼睜睜地看著她,帶著溫柔而虔誠的神情,輕輕將嬌艷的嘴唇印在了那個恥辱的標記上。
  她吻過之後,抬起頭,臉頰也是暈紅一片,眼神卻出奇的明亮,有些興奮有些驕傲地看著他。
  兩個人對了一會兒眼,斯內普忽然猛地抽出了手臂,轉身就走,口中生硬地說:“你 你該去准備下午的特殊魔法課了!”留給她的,是如雲翻卷的黑袍背影以及浮著可疑薄紅的耳根。
   哇,最近似乎經常看到紅耳朵的教授呢!好可愛哦。塞拉掩著嘴,輕輕笑出了聲。
  自從那次傳說中的真情告白之後,塞拉和斯內普之間的關系變得十分微妙而且 曖昧。教授更容易臉紅了,而且似乎脾氣也越來越差,那一段時間,除了蛇院之外,其余三個學院的沙漏裡的寶石數量直線下降。
  就算是小蛇們,雖然沒有被扣分的危險,卻也要在課堂上承受自家院長不知什麼時候就會轟炸上身的超級毒舌和冷氣冰風暴。
   不過,一件令塞拉異常興奮的事情是,斯內普竟然開始稱呼她的暱稱了!這實在是非常令人振奮的事……
  “教父最近不知為什麼脾氣特別暴躁……”在塞拉的辦公室裡,馬爾福姐弟倆正在進行一次例行的談話,小龍皺著小臉抱怨著,顯然也是吃過斯內普的苦頭了。
   咳咳,絕對不能讓他們知道其實罪魁禍首是我……塞拉干咳了幾聲,乜斜著眼看了自家小弟一眼,說:“德拉科,上節飛行課 你又干什麼好事了?”
  德拉科臉色一變,眼睛開始四處亂瞟,口中小聲嘀咕著:“沒 沒什麼 你怎麼知道……”
  塞拉歎了口氣,想起前幾天已經榮升級長的雷切爾告訴自己的事情 德拉科在飛行課上和格蘭芬多發生沖突……隆巴頓摔斷手腕……救世主波特顯露驚人飛行才能破格入選學院隊……
  該發生的事情,果然還是發生了。
  “我理解你對那群巨怪獅子的惡感,”塞拉毫不客氣地說,“但是,身為馬爾福家族的繼承人 我不知道你什麼時候竟然變成了和他們一樣魯莽沖動的 ”
  “不,你不了解,塞拉!”德拉科突然有些激動地低喊了出來,銀灰色的眸中流露出濃濃的憤怒和厭惡,“那個髒兮兮的韋斯萊,他說你 是的,他提到了你,姐姐,他 他說得很難聽 所以我 我忍不住 ”
  看著他因怒氣而紅撲撲的小臉,努力想把事情說清楚但又不知如何開口的窘迫模樣,塞拉突然感到心中湧過濃濃的暖流。
  她靜靜地注視著她的弟弟,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微笑了,伸出手揉亂他順滑的鉑金短發,“小龍,”她的身子向前探了探,“你都說是‘髒兮兮的韋斯萊’了,難道你還認為 他說的那些話,能傷害到我嗎?”
  德拉科的小臉依舊通紅,搖了搖頭,說:“我當然不這麼認為,但是 ”
  “我知道你想要維護我,我很感激你,我親愛的弟弟。”她說著,湊過去在小龍果凍一般的臉蛋上“吧唧”了一下,於是小小的鉑金貴族又一次嬌羞了。
  “強者之所以強大,是因為他們通常都擁有超越普通人的實力以及內心無倫的自信。”她說著,“而後者,尤為重要。這種自信,可不是一時的好勇斗狠或是意氣之爭就能擁有的。德拉科,我希望你能成為一個這樣的強者。”
  德拉科睜著亮亮的眼睛,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
   我的弟弟德拉科·馬爾福,遠比與他同齡的任何人 包括救世主 都要優秀許多倍。塞拉自豪地看著小龍,直到那個漂亮的男孩紅著臉憤憤地扭過了頭去,她才輕笑出聲。
  今夜,剛好輪到塞拉巡夜。其實,塞拉已經算是眾多教授裡脾氣較溫和、比較好說話、態度比較寬松的了。每當遇到深夜還在城堡中四處閒晃美名其曰探險的學生,只要其行為不會太過分,她基本上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而且一般都會慢慢地跟在該學生身後,直到看到其安全地返回休息室並且興高采烈地慶幸自己沒被發現的時候,她才會輕笑著回去。
  不過,也有一些外表看似機靈非常的小動物們,即使她就在他們身後幾步之遙,他們也好像巨怪附體一般就是發現不了她 比如,眼前的這幾只。
  “奇怪,馬爾福呢?怎麼沒見到他?”黑發小男孩左顧右盼,滿眼裡只看到無數陳列著的各種獎杯、獎牌,卻始終沒看見自己的決斗對象以及他的那兩個傻大個跟班。
  “哈,伙計,他肯定是害怕了!”紅發小男孩興高采烈地嚷嚷,“想想吧,馬爾福家族的繼承人,高貴的貴族,卻是一個懦夫、膽小鬼 ”
  “你們夠了吧!還嫌聲音不夠大,不足以把費爾奇招來嗎?”褐發小女孩嚴厲地喝道,卻絲毫沒有注意到實際上她自己的聲音才是最大的。
  “嘿,行了,本來就沒你什麼事兒!”羅恩沖她齜牙咧嘴,“難道是我們把你硬拉過來 ”
  塞拉在暗處看了一會兒,實在有點忍不下去了,唉 羅恩的智商 不是她故意貶低韋斯萊,只是 能巨怪到這份上,被她家小弟擺了一道還在洋洋自得,恐怕整個巫師界也只此一家了。
  “瞧瞧,我看到了什麼?”她輕柔地說著,好像一個幽靈一般無聲地從獎品陳列室的門邊滑了出來,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此刻的語氣有多像斯內普。
  三只小動物齊齊僵住,大氣也不敢出,每個人都保持著自己前一秒的姿勢,就好象被施了石化咒一樣 動作頗為滑稽,害塞拉差點笑場。
  “深夜在城堡游蕩、夜不歸宿……”她緩緩地說著,目光轉向赫敏,“格蘭傑小姐,我不敢相信,難道連你也 被某些魯莽無知沒腦子的傻瓜們給 ”
  “不,教授,我曾經試圖勸阻他們,但他們非常固執 ”赫敏著急地說著,小臉漲得通紅,“可是胖夫人好像串門去了,我回不了宿捨 ”
  “你 你這母蝙蝠!說誰沒腦子?”羅恩似乎是惡向膽邊生了,恨恨地瞪著塞拉,咬著牙吼道。
  赫敏倒吸了一口冷氣,不敢置信地看著羅恩。
  哈利垂著頭,右手使勁地掐著羅恩的腰。
  “誰搭腔就說誰。”塞拉挑了挑眉毛,居高臨下地掃了他一眼,用純斯內普風格的語調陰陽怪氣地說。
  “好了,因為你們三個嚴重違反了校規,格蘭芬多被扣掉三十分。”塞拉瞇起了眼睛,涼涼地說著,“現在,你們可以回宿捨去了,祝你們晚安。”
  三只小動物垂頭喪氣地歎了一聲,慢吞吞地走了出去。
  塞拉跟在他們後面,直到目送他們鑽進了格蘭芬多的休息室,眸中才流露出深思的神色。
  是的,本來他們應該在今晚見到活板門以及大狗路威的,但是 現在還不是時候。那條大狗不知因為什麼原因,至今還沒有被送抵霍格沃茨,所以現在守護著活板門的,是由所有教授共同施加的強力防護反彈咒。未成年巫師如果不慎碰到 後果不堪設想。
  顯然,以這三人組的好奇心和膽大程度,見到一扇看似沒有任何防護措施的神秘的活板門,他們肯定是會過去一探究竟的。
  她這樣想著,慢慢踱回了自己的辦公室,中途還跟血人巴羅寒暄了一陣。
   不過,“母蝙蝠”這個外號 她忍不住翹起嘴角微笑了出來,還真是合她的心意呢。


上藥與初吻

  就在午夜決斗之後的第二天,海格終於把三頭犬路威秘密送進了三樓盡頭的走廊裡,而這條大狗遲到的原因竟然是賣主 那個希臘佬 不滿意海格給出的價格,後來由鄧布利多出面,這件事才算定了下來。
  時間很快來到了萬聖節前夜。
  就在大家氣氛很祥和地享用晚餐的時候,奇洛跌跌撞撞沖進了大廳,上氣不接下氣地叫著:“巨怪 在地下教室裡 以為你應該知道的。”說完,他就直接躺進了鄧布利多身邊的椅子裡,不過在塞拉的角度看來,頗有點像他直接沖進了老校長懷裡。
  “級長,立刻把你們學院的學生領到宿捨去!”鄧布利多沉穩地說著,珀西和雷切爾等各位男女級長們紛紛站了起來,招呼著各自學院裡的新生們。學生們雖然個個面色驚恐,但依然保持著井井有條的秩序。
  塞拉冷眼瞧著哈利和羅恩兩人慌慌張張地消失在了隊伍中,心裡明白他們是去尋找赫敏了。這次,她不打算去干預,因為有救世主的強大氣場在,三人組總是能化險為夷的。況且,如果沒有這次事件做催化劑,兩個男孩也不可能和赫敏成為真正的朋友。
  斯內普突然站起了身,大踏步向廳外走去。
  “西弗,去干什麼?”塞拉明知故問,緊緊跟在他身後。
  “不覺得他有點可疑嗎?”斯內普邊走邊低聲說,伸手指了指前面。
  塞拉向前看去,發現奇洛正在悄悄地、不著痕跡地脫離人群,向三樓走去,臉上的神情冷靜沉著,與平時的那種畏畏縮縮膽小怯懦完全不同。
  “跟上去看看,沒准兒他是想著活板門裡面的那件東西……”塞拉說著。原著中並沒有描寫奇洛趁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巨怪吸引了之後,去三樓干了什麼,不過,如果她沒記錯的話 教授應該是在阻止奇洛的時候被路威咬了。好吧,現在,既然有她在,那麼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讓西弗受傷。
  “我一個人去,”斯內普毫不猶豫地說,“你去看著那些小毛頭們 或者回辦公室看書也行。”
  塞拉心頭湧起一股甜意 被他保護的感覺可真不錯,嘴上卻淡淡地說:“你在懷疑我的能力嗎,西弗?”她拔出了魔杖,用袖子輕輕擦拭了一下,“我不會幫倒忙的。你要面對的可不僅僅是奇洛一個人 路威對任何人都具有攻擊性。”
  斯內普沉默著,腳步不停,塞拉跟在他身後,看不到他的表情。過了一會兒,才聽到他淡淡的聲音:“如果有危險 就快跑,我殿後。”
  塞拉心頭甜甜的,忍不住低頭露出一絲微笑。
  他們一路跟著奇洛來到了三樓的活板門前。不過,塞拉眼尖地發現,當她和斯內普的身影出現的時候,奇洛的表情迅速由冷靜沉穩變成了驚慌失措,變臉速度之快,實在令人歎為觀止。
  斯內普顯然也發現了這一點,看了看正流著口水瞪著他們的凶惡大狗,又看了看瑟瑟發抖的奇洛,表情更冷了一些。
  “你在干什麼,奇洛?”他瞇起了眼睛,並沒有上去幫忙的打算。
  “西—西弗勒斯,塞拉,你—你們來了,這太好了,”他結結巴巴地說著,拿著魔杖的手一直在顫抖,“能—能幫幫我嗎?我—我不敢動,這怪—怪物一直盯著我……”說著,他的臉更蒼白了,鼻尖滲出了汗珠。
  聽到奇洛的話,斯內普的臉色忽然一黑,輕輕地哼了一聲。
  塞拉有點奇怪教授怎麼突然生氣了,口中用懶懶的語氣說:“當然可以。不過,在那之前,我們還想聽聽看,為什麼奇洛教授你會在這種時候出現在這裡 在這種全校師生都兵荒馬亂對付巨怪的時候。”頓了一頓,又加了一句,“而且,我想我們還沒那麼熟,隨便稱呼一位女士的暱稱,是很不禮貌的。”
  說完這句話,她就注意到斯內普的臉色好看了一些。
   原來是因為這個在生氣啊……塞拉心裡暗自竊喜,縱使他還沒有真正愛上她,但……對於其他男人叫她的暱稱,他還是會有些在意的,不是嗎?很好,還是有希望的,加油!
  “是—是的,哦,我是說,對—對不起,”奇洛看起來都快喘不上氣了,“我目睹了巨—巨怪,所以有點擔—擔心活板門後面的那—那件東西,所以就—就過來看看 ”
  他的嘴唇飛快地開合著,似乎還想說什麼,不過,他已經沒有時間繼續說下去了,因為那條大狗憤怒地吼叫了一聲,像一輛小型裝甲車一般沖了過來。
  奇洛發出一聲尖叫,掉頭就跑,完全忘記了自己是一名巫師這個事實。
  “該死,塞拉,你快跑!”斯內普氣急敗壞地吼道,魔杖一甩,一道紅光准確地射在了路威身上,“昏昏倒地!”
  然而,那條大狗依舊凶惡地咆哮著,腥臭的口水四濺,眼看就要撲到斯內普身上了 昏迷咒對它無效。
  “魔法對它沒有用,西弗 ”塞拉喊著,一把拉過斯內普 不知為什麼她此時的力氣大得驚人 把他拽到了門外,接著砰的一聲,狠狠關上了門。
  三個人喘著粗氣,驚魂稍定。奇洛看起來是真的被嚇到了 他顯然沒有想到路威會這麼難對付。
  塞拉喘息著,瞥眼一看,竟在斯內普的袍擺上看到了一塊怵目驚心的深色痕跡,她顫抖著伸手過去摸了摸,果然 手上殷紅一片,是血跡。
  教授還是受傷了?塞拉倒吸了一口冷氣,心裡一陣陣的疼,“西弗,你流血了?傷到哪兒了?”她焦急地問著,就想掀開他的袍子。
  “不,我沒有受傷,”斯內普低沉的聲音說著,黑眼睛危險地盯著塞拉的右腿,“是你,你受傷了,塞拉。”
  塞拉一滯,扭頭看看自己的右小腿,這才發現自己袍子上的血跡遠比斯內普的要多,看來是自己的血不小心蹭到他身上了。
  還好,西弗沒受傷。她松了口氣,絲毫也不覺得腿上的疼痛有多麼難熬了,她仰起臉沖斯內普露出微笑,“你沒傷到就好。”
  “對—對不起,”一旁被無視很久的奇洛怯怯地開口了,“塞 我是說,馬爾福教授,你—你剛才說魔法對—對那條大狗無效,那麼怎樣才—才能……”
  塞拉眉頭微微皺了皺,冷冷地說:“你是想問怎樣才能制伏它嗎?很抱歉,奇洛教授,我也不清楚。”她瞇起眼睛看了他一眼,“而且,你問這個干什麼呢?”
  奇洛垂下了眼去,沒有說話。
  斯內普厭惡地看了奇洛一眼,低下頭對塞拉說:“你的傷口需要馬上處理。”說著,他扶著塞拉站了起來,微微遲疑了一下,就把她的左臂搭到了自己肩上,自己的右臂則伸過去環住了她的腰。
  “那條腿不要用力。”他干巴巴說完這句話,就揚起脖子,不再看塞拉一眼。不過他語氣雖然僵硬,但動作卻異常輕柔,穩穩地扶著她,幾乎把她整個人都收進了懷裡,只留下紅紅的耳垂對著她。
   教授的耳垂形狀好可愛哦,顏色也好漂亮,好想……咬一口……
  塞拉心裡流著口水想著,感覺他溫熱的軀體緊貼著她,突然有點後悔,怎麼就沒早點受傷呢?或者傷得更重一些 雖然心裡更盼望的是公主抱……但像現在這樣 也很好啦。雖然因為身高問題,她這樣環著他的肩膀比較累 但是,不能急,要一步一步,慢慢來。
  兩個人回到了地下辦公室,斯內普把塞拉扶到沙發上坐著,從櫃子裡拿出白鮮,回到塞拉身旁,蹲下來,然後頓住,猶豫了。
  塞拉感到腿上火辣辣的疼,心裡也有點害羞,想了想,說:“我們可以去校醫院,就說 就說是被禁林裡某種野獸抓傷的……”
  “不用。”斯內普想到她的小腿會被別人看見 哪怕那個人同樣是女性而且是醫生 心裡就很有些不舒服。他吸了口氣,輕輕掀開了塞拉的袍子。
  魔杖一揮,塞拉的褲腿被撕開了一條縫。聽著布料撕裂的聲音,塞拉很不爭氣地臉紅了,心裡不可避免地開始有了某種不純潔的念頭……
  垂頭看看西弗,他的耳根也不出所料地通紅著。
  傷口並不大,只是被路威鋒利的爪子抓了一下,流出來的血量卻不少,襯著周圍雪白細膩的腿部肌膚,更顯得有些猙獰 或許,還有些妖異的美感。
  斯內普的耳根不紅了,反而變得蒼白,他面容僵硬,動作卻十分溫柔,輕輕地把白鮮敷在傷口上 塞拉根本沒感到一絲疼痛,而且還有清涼的舒適感覺 最後再用繃帶細心地纏好。
  做完這一切護理工作,斯內普長長出了一口氣,坐進了椅子裡,神色疲憊,好像打了一場硬仗似的。
  “如果鄧布利多經營不善導致霍格沃茨倒閉了,”塞拉調侃著說,帶著笑意,“那麼顯然,西弗你還可以去聖芒戈的護士站找到一份滿意的工作。”
  斯內普沉著臉瞪了她一眼,突然魔杖一指塞拉的右腿,低聲說:“腿立僵停死。”塞拉就感到自己的腿不能動了。
  “至少今晚,這個咒語可以保證你的傷口不會因為你睡覺不老實而惡化。”他略帶譏諷地說著,走過去把她打橫抱進了自己的臂彎,直接推門進了她的辦公室,穿過房間進入臥室,將她輕輕地放在了床上。
   哇,公主抱!而且還是……被他抱到了床上!塞拉覺得自己的臉騰地紅了,真是想什麼就來什麼……貌似今天沒有喝福靈劑啊……
  塞拉笑瞇了眼,臉蛋紅紅地在枕頭上蹭了蹭 好像那是某人堅實的胸膛一般。
  “不許蹭!”斯內普看著她的動作,忽然有點莫名其妙地羞惱,於是就莫名其妙地吼出了這麼一句,然後就開始懊悔 該死,這丫頭做出什麼奇怪的動作,跟他又有什麼關系了?
  “誒?為什麼呀?”塞拉心裡笑得打跌,臉上卻做出了一副在斯內普看來十分欠抽的不明所以的無辜表情。
  “好好休息。”半晌,斯內普終於僵著臉憋出了一句話,然後袍袖一甩,大踏步離開了。
   好吧,斯內普憤憤地想著,他承認他剛剛是腦子一熱,又憐惜她受了傷,然後不知怎麼就直接把她抱了起來 現在看來,他真的是犯糊塗了!
  由於塞拉的腿傷,所以第二天的特殊魔法理論及應用課由弗立維暫時代課,據說這個消息讓羅恩·韋斯萊同學興奮了許久。
  這天傍晚。
  “這些是你要的 ”銀發的媚娃從一個皮革制的囊中一樣樣地往外拿東西,“箭毒雨林蛙的毒液、藍海章魚皮、噬人樹的樹汁……”
  “哦,謝謝你,撒加,真的太感謝你了,”塞拉看到這些東西,喜形於色,“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她一邊說著,一邊就想要下床去收拾那些藥品。
  “嘿,女孩,小心點,你還帶著傷呢,讓我來吧。告訴我,你打算把它們放在哪兒?”撒加趕緊攔住她,不讓她下床。
  塞拉點了點頭,說:“那麼請幫我把它們放進書櫃旁邊的那個青色的箱子裡好嗎?謝謝。”
  撒加把所有的藥材都放了進去,回過頭沖塞拉嫵媚一笑,銀發滑出一道閃亮的軌跡,“讓我猜猜看,”他說,“你拜托我幫你收集這些稀罕的玩意兒 你是想做血凝毒素嗎?”
  塞拉滯了滯,這媚娃果然見多識廣,還是被他猜到了。“是的。”她點了點頭,卻並不打算把制作那種毒藥的目的告訴他。
  “那可是非常危險的毒質,塞拉,”撒加美麗的面容微微有些嚴肅,“當然,你做事一向有數,雖然我不知道你配制這種毒素是為了什麼 ”
  “我從不莽撞,先生。”塞拉微笑。
  撒加挑了挑眉毛,最終還是點了點頭。
  “ 好吧,”他說,露出懶洋洋卻又艷麗無比的笑容,“我們這麼久沒見……而且我可是冒了很大的危險去幫你收集這些藥材 塞拉不給我一點獎賞什麼的嗎?”
  塞拉抿了抿唇,懇切地說:“我想,撒加,我這輩子都將會十分珍惜你給予我的友誼。”
  “……友誼?”撒加低聲重復了一句,銀亮的睫毛垂下去遮住了丁香色的眼睛。
  塞拉歎了口氣,自從發覺撒加對自己的感情之後,她除了繼續努力學習他留給自己的獨角獸魔法之外,幾乎就不再和他聯系了。只是,這次要配制的的血凝毒素,是她長久以來的計劃裡很重要的一環,而其中那幾樣十分罕有的藥材,除了這位似乎神通廣大的媚娃先生,她找不到第二個人可以幫她。
   當然斯內普肯定也能弄到,但是,又讓她怎麼跟他解釋血凝毒素的事情?
  看來,你的臉皮也不是一般的厚呢,塞拉苦笑著對自己說,無事不登三寶殿嗎?就憑著人家對你或許有那麼一點點的喜愛之情?
  她胡思亂想著,忽然聽見耳邊傳來低沉的宛如大提琴一般優美醇厚的聲音:“抬起頭看著我,塞拉。”
  塞拉心頭一迷,忽然覺得這聲音可真是好聽 這簡直就是她聽過的最好聽的聲音了。如果不按著這聲音的指示去做,那麼肯定就會發生可怕的事
  於是,她抬起了頭,直接看到了那雙丁香一般泛著淡淡紫色的眸子。
  “很好,女孩,就這樣,看著我……”撒加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他的氣息有些紊亂,看著眼前少女淡粉的唇,他忍不住低下頭去,輕輕將自己的唇印在了上面。
  房門外突然傳來巨大的響動,似乎是有什麼東西被撞倒了,接著是匆匆離開的腳步聲。
  塞拉身子一震,驀然清醒過來,猛地推開了他。
  撒加定定地凝視她,眼神裡流露著淡淡的哀傷。
  “這就是媚娃的媚術?”塞拉的藍眼睛瞇起來了,胸口微微起伏著,“我很失望,撒加。”她靜靜地說著。
  “我很 抱歉,小姐。”撒加閉了閉眼睛,欠身行了一禮,一向完美無缺的妖艷面具似乎也出現了一絲裂痕。他沒有再多說什麼,身體微微泛出一絲銀光,消失了。
   該死,這簡直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怎麼就偏偏能讓教授看見呢?塞拉心裡又急又氣,顧不得腿傷還沒痊愈,直接翻身下床,一瘸一拐地向斯內普辦公室走去。
  推開門,看到斯內普正坐在辦公桌前,面無表情地看一本書 塞拉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在看書,因為那本書被拿倒了,而教授對此卻並沒有什麼反應。
  聽到開門聲,斯內普猛地抬起頭來,看到穿著睡衣赤著腳的狼狽的塞拉,黑眸裡有什麼一閃而過,卻馬上又變得冷硬了。
  他走過去,有些粗暴地把塞拉扶到沙發邊坐下,冷冷地看著她說:“看來你的傷已經全好了?”
  塞拉看著他冷漠疏離的眼神,忽然覺得這些日子以來的溫馨感覺有馬上要付諸東流的危險,心裡大急,連忙解釋說:“西弗,剛才 ”
  還沒等她說完,斯內普就冷笑著打斷了她:“剛才?剛才怎麼了?難道你還指望我會為一個這麼急著想把初吻送出去的馬爾福家的可悲長女鼓掌叫好嗎?”
  塞拉滯住了。
  有種澀澀的痛苦彌漫開來,她感到舌根開始發苦。
  “初吻……初吻?”她輕聲說著,抬起頭凝視他,“西弗,你就真的不記得 我的初吻是怎麼回事了嗎?”
  斯內普臉色變了一變,初 吻?她說,她的初吻?
  還有,“你就真的不記得”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忽然感覺有許多殘缺的影像在腦海中閃過:暗香浮動的玫瑰叢……樹影婆娑的花園……遠方飄渺悠揚的舞曲……夜燈點點的高宅……還有
  然而,剛才因為想要幫她換藥而不巧瞥見的那一幕惡作劇一般驀然浮現在眼前,瞬間將那些美好的影像打碎。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他冷酷地說著,從櫃子裡取出白鮮,丟到她懷裡,“好了,看來你可以自己上藥了,馬爾福小姐。現在,請離開我的辦公室。”他坐回了椅子裡,不再看她。
  塞拉抱著藥瓶,心裡的痛不可抑制地一波一波彌漫上來。
  當你和他之間最美好的回憶,變成了只屬於你自己一個人的癡狂臆想,於他,卻成為了從未發生過的事情,你該怎麼辦?
  這似乎是個亙古難解的問題。
  塞拉忽然感到有些冷,是啊,萬聖節之後就到了十一月了,已經是冬天了啊。
  “西弗,得到我初吻的人,是你。”她忽然站起身,走到斯內普身邊,藍眼睛居高臨下地凝視著他。是的,這種感覺實在是太難受了,不能放棄 她必須得讓他想起來!
  斯內普愣住了,忍不住抬頭望住她的藍眸,剛才腦中出現的那些影像又漸漸浮出了水面。
  “如果你真的忘了,”塞拉綻開一朵微笑,不知為什麼,斯內普忽然覺得這笑容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美麗,“那也沒關系,我再幫你回憶一遍就是了。”
  說完,她就俯下身去,吻住了他涼薄的唇。
  味道還是如記憶中的一樣好 塞拉心裡有些沉醉地想著,她靈活地吸吮著他的唇瓣,不時輕輕咬一下,直到那冷漠的男人也開始動情地回應,想要反客為主的時候,她才猛地離開了他的唇。
  唇上的溫暖和甜蜜驟然離開,斯內普一時回不過神來,有點不解地看著她。
  “我想……你現在需要好好想想了,西弗。”看著他因吻而變得豐潤的唇,她咽了咽口水,雖然很想繼續下去,但是 不行,要循序漸進,不能再刺激他了。
  他一定能想起來的。遺忘咒是有可能被打破的,雖然幾率很小 但這是常識,不是嗎?
  塞拉臉頰暈紅,嘴角卻浮起自信的笑容,離開了魔藥辦公室。
  而斯內普,獨自一人坐在燈下,不受控制地舔了舔嘴唇,繼而又臉色爆紅,該死 那丫頭 該死的
  “該死”了半天,沒有“該死”出什麼,反而是腦中繼續浮現出了許多雜亂的影像,一吻之後,這些影像更清晰了,似乎 有什麼東西就要呼之欲出
  不過,事實證明魔藥大師當時對自己施遺忘咒時是絲毫也沒有手軟,盡管有許多記憶的殘片已經重新出現了,但他還是沒能想起來那個聖誕夜究竟發生了什麼。
  好吧,看來是最近發生的事太多了,腦子都有點亂了。斯內普黑著臉站起了身,大踏步走進實驗室,打算給自己熬一點醒腦劑。
  不過,他並沒有意識到,自己從看到塞拉被那個“不男不女的半人類”親吻就變得郁卒無比的心情,現在已經大大好轉了。

  變數

  當塞拉的血凝毒劑的配制工作進展到一小半的時候,霍格沃茨迎來了這一學年第一場魁地奇賽事。
  由於新晉的明星找球手哈利的加盟,再加上對手是斯萊特林,所以賽場內外的格蘭芬多們情緒格外高漲,各種閃閃發光的魔法標語滿世界都是。魁地奇比賽,的確是除了某些人以外的每一位霍格沃茨人的節日。
  塞拉當然是和斯內普坐在一起。從比賽一開始,她就在密切注意奇洛的動向,因為在這場比賽中,奇洛將會對哈利施惡咒。而她又實在不願西弗因此被三人組誤解,所以,她必須設法阻止奇洛。
  不過,由於奇洛被黑魔王附了體,所以塞拉並不打算明目張膽地去找他的麻煩,甚至也不能刻意地坐在他身邊跟他交談來避免事情的發生 因為她平時一向都對奇洛表現得很冷淡。
  所以,當事情發生的時候
  “波特在搞什麼鬼?”斯內普看到在空中不斷上下翻滾姿勢古怪的哈利,低聲咒罵了一句。
  塞拉朝奇洛的方向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他正一瞬不瞬地凝視哈利。“我想這是因為有人在對他施惡咒。”她說,並沒有直接說出奇洛的名字。
  “該死,他要掉下來了!”斯內普眉頭緊皺著,沒工夫再去理會施咒人是誰,就要開始念反咒。
  “西弗,我來。”塞拉連忙握住他的手,“我更擅長無聲咒。而且 ”她指了指對面格蘭芬多的方向,赫敏正拿著望遠鏡看來看去,“我可不希望你再被他們誤會了。”
  斯內普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把手抽了出來。
  塞拉目光一凝,看向空中的哈利,心中默念反咒的咒語,果然,那孩子立刻停止了翻滾。
  念了一會兒咒語,塞拉發現那股與自己相抗的力量消失了,她側過頭看了奇洛一眼,剛好和奇洛陰鷙的目光對上,奇洛明顯一愣,立刻露出了一個膽怯的、友好的笑容。
  塞拉緩緩收回目光,又看了看身邊的斯內普,他也在目不轉睛地盯著哈利,黑眼珠隨著那孩子身影的移動而轉動著。
  這樣專注的神情 想起斯內普這樣緊張那個男孩的原因,塞拉心裡不自禁地一酸,微微搖了搖頭,把心裡的澀意壓下,打起精神繼續看比賽。
  也許是得到了伏地魔的什麼指示,直到比賽結束,奇洛也沒有再搞什麼小動作。比賽如塞拉意料之中地以格蘭芬多的大勝告終。
  斯內普的臉色始終陰沉著,不過塞拉知道那不是因為斯萊特林輸了這場比賽,或者說,斯內普從來就沒有關心過比賽的結果。
  離開大廳回地下室之前,塞拉看到雷切爾正在安慰沮喪的弗林特,並且還當著大家的面吻了他一下,弗林特露出了一絲笑容,斯萊特林的隊員和其他同學們則善意地起哄、笑鬧 即使輸了球,他們也依舊是最高貴美麗的斯萊特林蛇。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就到了十二月中旬,這一年的聖誕節又要來臨了。
  塞拉注意到最近三人組經常泡圖書館,於是就去平斯夫人那裡查了一下借閱記錄,原來,哈利他們已經不知道通過什麼渠道得知了路威和尼可·勒梅的事情,這幾天正查得焦頭爛額呢。
  看來,鄧布利多已經出手了,塞拉想著,一步一步引導著救世主發現秘密。
  在這樣一段相對和平的過渡時期裡,斯內普依舊沉悶別扭,奇洛按兵不動,三人組變身考據狂 但是即便如此,塞拉也還是不得安生。
  從上周五開始,塞拉就注意到小龍出入城堡的次數忽然增多了,雖然不至於違反校規,但這種情況本身就十分古怪。由於當時塞拉的血凝毒劑正熬到了緊要關頭,所以直到這天傍晚,她才抽出空來。
  她站在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門口的暗處,不一會兒,德拉科果然出來了,他臉上帶著微微的緊張和興奮,小心地四處看了看,才向樓梯走去,克拉布和高爾並沒有跟著他。
  塞拉皺了皺眉頭,小龍看上去十分反常,要知道,很難有什麼東西能讓他露出那種神情的,難道 她想到了一種可能,挑了挑眉毛,悄悄跟在了後面。
  她一路跟著德拉科,一直來到了海格的小屋前。她看到自己的弟弟很沒出息地趴在人家窗戶上向裡看,而屋裡卻隱隱傳來了某種低沉可怕的咆哮聲。
  “是的……真不可思議……天哪,我竟然能親眼看到 ”她聽到小龍喃喃地自言自語,“一頭 一頭龍!一頭挪威脊背龍……這傻大個瘋了……竟敢在學校裡養龍 而且波特他們也知道這事兒……我要不要去告他們一狀呢?是的……這能給那些蠢獅子們帶來很大的麻煩,可是 我也就再也看不到這頭龍了……”
  果然 是那頭挪威脊背龍諾伯。也許是因為自己的名字的關系,德拉科從小就很喜歡火龍,當然,他從不敢在盧修斯面前表露出來,因為在他們的父親眼裡,熱愛這種危險的生物是一種十分不體面的行為。
  想著,塞拉的心漸漸沉了下去,倒不是擔心弟弟,反正這件事到最後斯萊特林也沒有什麼損失,可是 海格收養諾伯的事情不是應該在聖誕節之後才發生的嗎?現在離聖誕節還有半個月呢!奇洛等不及要利用龍蛋從海格口中套出制伏路威的方法了嗎?或者說 是伏地魔等不及了?
  塞拉咬了咬嘴唇,變數太多,也太大了 看來,她必須得抓緊時間了,至少,血凝毒劑要比預想的更快熬制成功才行。
  她憂心忡忡的,還是現了身把德拉科帶走了。德拉科顯然被狠狠嚇了一跳,臉色都白了,看到是自家老姐才松了一口氣,甚至還想再回去看一會兒。
  “你的作業都寫完了嗎,德拉科?”塞拉冷著臉問,“如果還沒寫完,那麼你現在最好馬上回城堡去完成它們。”
  “可是 塞拉 ”小龍抗議。
  “我知道你喜歡那東西,我的弟弟,”塞拉說,“可是 如果被別的教授們發現了那頭龍,而且你也在場的話 恐怕就不止是給斯萊特林扣上一百分那麼簡單的事了,甚至 我們的父親……”
  一提起盧修斯,德拉科渾身抖了一下,蔫了,乖乖地任由老姐拖回了斯萊特林休息室。
  事情有變 在這個學年的“魔法石事件”結束之前,還是少讓小龍接觸那些是非人物為妙……誰知道還會發生些什麼呢。
  不過,當天晚上,當塞拉又一次巡夜,來到了某層某一間離圖書館很近的房間時,突然產生了一種被人盯著看的感覺,她揚了揚眉毛,向牆角看去。
  一團空氣,好像什麼也沒有。
   不過,事實可不是如此呢。她嘴角緩緩勾起,沖那個牆角詭異地微笑了一下,就推開門進了那個房間。(哈利同學緊貼牆壁屏住呼吸,驚恐地確定了一件事,“母蝙蝠”剛才肯定察覺到他在那兒了。看來他今晚回去又該睡不著覺了。)
  進了房間,果然看到了那面直達天花板的華麗鏡子,而鄧布利多正站在鏡前,瘦長的手撫著長長的白胡子,神色晦暗,藍眼睛藏在鏡片之後,看不清楚其中的神情。
  “如果你還是學生就好了,鄧布利多,”塞拉皮笑肉不笑,“那樣我就可以以夜不歸宿的罪名給格蘭芬多狠狠扣上五十分。”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項罪名至多扣二十分,塞拉。”鄧布利多露出彬彬有禮的微笑,離開了鏡子前,“而且你也沒有給門口那孩子扣分,不是嗎?”
  “門口有人嗎?我怎麼沒看到?”塞拉聳聳肩膀,走近了幾步,但並沒有走到鏡子前面。
  “I show not your face but your hearts desire……”她輕輕地倒著念出鏡頂的銘文,“我不是你的臉,而是反應出你心裡的渴望……著名的厄裡斯魔鏡 也只有你能拿得出這東西,鄧布利多。”
  “怎麼,不想照照鏡子嗎,塞拉?”鄧布利多愉快地說,“看看你內心真正的渴望 也許每個人都意想不到 ”
  “我絕對意想得到,用腳趾頭也能想到。”塞拉面無表情地說著,是的,除了西弗的幸福,她還渴望什麼呢。
  只是,她實在不想也不敢去照那面有魔力的鏡子。如果 不,是肯定,鏡子裡肯定會出現一些她不該有的幻想,或者說,是妄想。
  “倒是你,鄧布利多,”她狡獪地笑了笑,“你看到的是什麼呢?真的是羊毛襪嗎?”
  鄧布利多臉色一變,緊緊地盯住塞拉的臉。
  是蓋勒特·格林德沃?還是阿利安娜·鄧布利多呢?不過,這句話她並沒有問出口,有的時候,還是需要給人留點余地的。
  “那麼,我回去了。祝您晚安,校長。”她微微欠了欠身,離開了。

  烙印

  從聖誕節一直到這一學年的期末考試結束,鄧布利多一直呆在霍格沃茨沒挪窩,這也使得奇洛即便知道了制伏路威的方法也不敢輕舉妄動。雖然有一些變故發生,但事情的總體發展方向還是和塞拉的記憶大差不差的。
  “我得走了。”校長辦公室裡,鄧布利多一邊戴上高高的尖頂帽,一邊注視著塞拉,“我約了魔法部的老朋友喝下午茶,晚上還有別的活動 對外則宣稱我收到了魔法部的急信趕往倫敦。”
  “下午茶?”塞拉輕笑了一聲,“也許今晚霍格沃茨將會有人送命 如果不慎的話。而你 竟然要去悠哉悠哉地喝下午茶?”
  然而鄧布利多並沒有笑,他的藍眼睛微微瞇起來看著塞拉,“你得向我保證,塞拉,”他說,“不能讓那個人得到魔法石 你要保證能夠保護它。”
  塞拉點了點頭,表情也變得鄭重起來。是的,即使他們相信伏地魔會復活,或者說,伏地魔的復活是計劃中舉足輕重的一環,但是無論如何,魔法石不能被他得到。否則,誰知道這史上最珍貴最神奇的煉金物品能給伏地魔帶來什麼樣的好處?如果那樣的話,黑魔王甚至有可能會成為真正的不死之身,到時候,即便是毀掉所有魂器,恐怕也不能給他帶來什麼傷害了。
  鄧布利多看了看表,“十三點二十七分,時間正好 那麼,明天見,塞拉。”他說著,伸手抓住了桌上的一個深褐色的羽毛筆夾,然後整個人就消失了。
  塞拉離開了三樓,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她來到床頭櫃前,用魔杖在上面揮舞了一套復雜的動作,啪的一聲,櫃子最下面的抽屜彈開了。
  一小瓶澄清無色的液體靜靜地擺放在裡面,就好象清水一樣,也很像一瓶吐真劑。
  塞拉把它拿了出來,放在手上細細端詳,午後的陽光透過六稜柱形的瓶子射過來,在她的臉頰上印下絢麗的七彩光芒。
  是的,這就是血凝毒劑,她辛苦了將近半年的成果 只有這麼幾毫升,但足夠了。
  現在是下午一點半,藥力的潛伏期是十個小時,那麼到今夜十一點半 時間剛好。
  塞拉拔開瓶塞,仰頭將藥水一飲而盡,屋子裡立刻充斥著淡淡的茉莉花香味。
  誰能想到這世界上最烈的毒質之一,竟然會擁有這樣淡雅馥郁的清香呢?她苦笑著,卻片刻也不敢耽誤,站起身變成了獨角獸的形態,感受著血凝毒劑冰涼的藥力漸漸隨著血液向全身各處散去,直到她覺得身上的每一根銀亮的毛發都充滿了那種冰冷的感覺之後,才輕輕松了一口氣。
  是的,服用血凝毒劑後並不會有痛苦的感覺,只是會在一小時之內體溫較低而已,但在這之後
  “咚、咚。”和斯內普辦公室相通的房門被敲了兩下。
  是西弗?塞拉立刻變回了人形,把藥瓶收拾好,走過去開了門。
  門外果然是斯內普,他遞過來一沓羊皮紙,說:“你剛才忘了拿學生成績表格 ”他突然頓住,鼻翼輕輕翕動了兩下,濃眉立刻皺了起來,“這是什麼味道?你在做什麼?”
  塞拉咽了口唾沫,西弗怎麼偏偏就在這個時候進來了呢?不過,血凝毒劑的事兒可絕對不能讓他知道
  “這是我上次去霍格莫德買的茉莉精油,”她接過成績表,故作輕快地說,“你知道,那家店面很小,他們說以後不會再進這種精油了,因為銷路不好……但我覺得這香味蠻正的,你覺得呢,西弗?”
  斯內普擰著眉毛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卻也沒有再說什麼,轉身就想離開。
  “西弗!”塞拉叫住了他,“你知道……我現在是霍格沃茨的老師了,我有了屬於自己的收入,所以 我是說,我或許可以搬出馬爾福莊園,去蜘蛛尾巷找一棟空房子 ”她說著,眼神裡帶著微微的期盼望著他。
  是的,父親肯定會強烈反對,但是,只要你同意、你希望我搬出來,那麼我一定
  可是,斯內普的樣子看上去像是突然被一只黃蜂什麼的給蜇了一下。“離開舒適華麗的馬爾福莊園,搬去又髒又臭的貧民窟?”斯內普的眉毛高高地揚起,冷笑著,“這是個很不錯的笑話。”
  塞拉纖秀的眉毛輕輕皺了起來,“不,我不是在說笑,西弗,”她有些急切地說,“我是真的 ”
  “行了,”斯內普的語氣忽然低沉了下來,他微微闔上了眼睛,竟顯露出了一絲疲倦之色,“我有點累了,塞拉。”
  塞拉感到自己的心驀然被揪了起來:累?他是指什麼?是……她讓他感到累了嗎?
  “一直以來,你對我的感情、為我做的一切……都令我很感激,”斯內普快速地像是背課文一般地說著,“但是 我不得不說,感情這種事,沒辦法控制……”
  塞拉眉頭越皺越緊,西弗想說什麼?為什麼他看起來這麼反常?甚至 給她一種感覺,就好像他在跟她攤牌一樣?
  “你看看這個,就知道了。”斯內普低沉著嗓音說,揮了揮魔杖,“呼神護衛。”
  美麗的銀色牝鹿出現了,在空中劃過一道奪目的銀光。
  斯內普又揮了一下魔杖,收回了守護神,“是的,你看到了……這是 屬於她的守護神。”他微微低下頭,黑油油的頭發垂下來遮住了他的臉,但她能聽出來,當他說到那個“她”字的時候,聲音裡包含了多麼深沉的悲傷和痛苦,“你在我身邊 這麼多年,可這守護神一直都沒有改變,所以……不要再白費力氣了。”他說著,抬起頭,黑眼睛無波無瀾,一派平靜。
  他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微微頓了頓,就大踏步離開了塞拉的辦公室。
  塞拉感到自己的心好像被巨大的石磨狠狠碾過了一樣,陣陣椎心的疼痛。
   白費……力氣?他是這樣說的嗎?她一直都是在白費力氣?
  用守護神來證明他對那個人的愛以及他對自己的不愛,這 何其冷酷,何其殘忍!
  塞拉忽然仰起臉盯著天花板 記得誰說過,仰起頭不是為了仰望天空,而是為了不讓眼淚流下來。
  是的,是的,今晚還有大事要辦呢,怎麼能在這種時候掉淚?怎麼能在這種時候軟弱?好了,這種事情可不是頭一回發生了,只有你老是不長記性,老是一次次地心存妄想,現在才會這麼難過……
  她一遍遍地這樣對自己說著,卻怎麼也止不住心底裡蔓延開來的疼痛了,她感到自己的手腳甚至比剛剛喝下血凝毒劑那會兒還要涼。
  “我們的最終目的是改變他的結局,而不是讓他愛上我。”
  回到自己辦公室的斯內普,忽然就癱倒在了沙發上,好像被抽走了全身最後一絲力氣。
  半晌,他抬起魔杖,又釋放出了自己的守護神。
  還是一頭牝鹿的樣子,但是 仔細看的話,就能發現很多不同之處。這頭鹿的塊頭比以前要大了一些,四只蹄子有點像山羊的蹄子了,額頭上生出了一點小小的突起,甚至它的脖子也更加修長,而且上面還隱隱長出了一些長長的毛發。
  這也是他剛才為什麼那麼快就把守護神收回去的原因。他不願讓她觀察出這頭牝鹿的變化。
   不過,現在還能叫這頭奇奇怪怪的、看不出是什麼動物的動物為“牝鹿”嗎?
  他很少釋放他的守護神,可是,就在一個月前的某天晚上,他偶然間把它放了出來,然後,幾乎是立刻就發現了這些變化。
  他有點慌了,他不明白為什麼會出現這種變化,但他本能地想到了 那個現在和他朝夕相處的女孩。
  可是,這種本能的想法也嚇到了他,於是,他准備了整整一個月的時間,努力思考該說什麼話、該做出什麼樣的表情……終於,在剛才,他對她說了出來。
  就這樣吧……這最好不過了,不是嗎?斷了她的心思,對我們所有人都有好處。
  他這樣想著,努力忽略心頭泛起的難受的感覺,收回了守護神,閉上了眼睛。
  無論再怎麼難過、再怎麼不願接受,事實總要去面對,選擇了的路總要走下去。所以,當塞拉出現在晚飯時的教工席上時,她又恢復了平日裡的溫和可親 至少表面上看起來是這樣。
  斯內普免不了看了她一眼,她一如既往地沖他一笑,坐在了他的身邊。
  人的自我修復功能還真是強大。塞拉心裡這樣想著,雖然她覺得自己臉上的笑容和自己的心一樣泛著苦澀。
  吃過晚飯,她起身向地下室走去,在確認沒有任何人注意到自己後,她轉而折向了三樓。
  一切,都將開始於今夜。
  她直接來到了當初設置無聲結界的那個房間,為自己施了一個混淆咒,開始了等待。
  等了沒一會兒,門就被推開了,奇洛神情警惕地走了進來,他身上的衣服依舊整潔,看來前幾關並沒有對他造成什麼影響。
  塞拉抿了抿唇,悄悄地撤去了令魔杖失靈的結界,但無聲結界依舊保留著。
  無杖魔法對於奇洛來說可能會有點難度,但無聲咒應該難度不大,而且應付普通巫師來說足夠了,所以應該不會引起伏地魔的懷疑。
  果然,奇洛在空空蕩蕩的房間裡走了幾個來回,突然露出了一絲笑容,魔杖一點門把手,嘴唇蠕動了幾下,啪嗒一聲,門開了。
  奇洛快步踏了進去,隨手把門帶上了。
  塞拉輕輕吐出一口氣,恢復了魔杖失靈結界,繼續等待著。
  很快,房間另一端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哈利和赫敏進來了。
  不過,他們馬上就驚恐地發現自己無法發出任何聲音,而且魔杖也失靈了。
  “怎麼回事?”哈利睜大眼睛,無聲地問著。
  “我怎麼知道!”赫敏的嘴巴開開合合,就是發不出一點聲音,“我的魔杖也不能用了,你呢,哈利?”
  “我也是!”哈利的綠眼睛幾乎要瞪出眼眶了,驚慌地看著自己的魔杖,好像那上面趴了一條挪威脊背龍似的。
  塞拉在一邊冷眼看著,忽然壞心地起了逗逗他們的念頭,同時也想看看,憑借他們身為主角的強大氣場、自己在課上所講的半吊子理論知識,以及他們一年級的水平 究竟能做到什麼程度。
  當然了,主要的希望還得寄托在赫敏身上。
  果然,沒過一會兒,赫敏突然眼睛一亮,興奮地沖哈利齜牙咧嘴:“無聲咒!無杖魔法!哈利,是我們學過的!”
  “什麼?”這幾個詞組太復雜,哈利沒看清她的口型。
  赫敏蹲下身子,用魔杖在地上一筆一筆寫著,塞拉猜她應該正是在寫“無聲咒”或是“無杖魔法”。
  “啊,是啊,是啊,”哈利的表情看上去快要崩潰了,“但是我們沒上過實踐課!而且無杖魔法 赫敏,這是許多成年巫師都用不出來的!”
  “沒試過,怎麼知道?”赫敏的小臉緊緊繃著,大踏步走向那扇門,開始在門把手上敲敲打打。
  而哈利只是絕望地看著她。
  過了大約有幾分鍾,赫敏額頭上豆大的汗珠都流下來了,可是她的“無杖魔法”卻半點都沒有奏效。
  塞拉輕輕歎了口氣,十一歲的孩子,能做到這樣,已經相當不錯了。她悄悄地施咒打開了那扇門,時間恰到好處,給赫敏的感覺就好像是她自己打開的一樣。
  “我成功了,成功了!哈利!”赫敏跳了起來,一把擁抱住了哈利。
  兩個孩子看起來十分雀躍,他們沒再多耽擱,直接進入了下一個房間。
  塞拉垂下頭,靜靜地坐在地上。血凝毒劑的藥效差不多快要脫離潛伏期了,馬上,就該她出場了。
  又過了一會兒,赫敏急匆匆地回來了,她穿過房間,消失在門後。
  看來哈利已經進入最後一個房間了。塞拉深深吸了一口氣,站起身來,打開門走近了斯內普設置的魔藥推理房間。
  裝有可以通過黑色火焰的藥水的瓶子已經空了,塞拉拿出備用的藥劑,靜靜地等待著。
  過了一會兒,她聽到了奇洛痛苦的聲音:“主人,我抓不住他!我抓不住他!”
  還有一個聽起來有些虛弱,但十分高亢而尖厲的聲音:“殺了他!殺了他!”
   來吧,讓我看看你,我的黑魔王殿下,睽違九年,可別來無恙?
  塞拉輕輕咬了咬嘴唇,一口喝下藥水,穿過了黑色火焰。
  哈利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厄裡斯魔鏡矗立在房間一角,奇洛則狼狽地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臉上滿是痛苦的神色。
  “哈利!你怎麼了?”塞拉滿臉驚恐之色,跑過去蹲在哈利身邊,象征性地搖了搖他,手指觸摸到他的褲子口袋裡硬硬的一塊,才放下了心:魔法石還在。
  “奇洛,果然是你!”她站起身,一臉的義憤填膺,魔杖指著奇洛,“如果不是剛才偶然碰到格蘭傑小姐和韋斯萊 天哪,我簡直不敢相信 ”
  奇洛輕輕哼了一聲,他的身後傳來一個微弱的聲音:“讓我跟她說話……讓我跟她說話……”
   來了!
  塞拉身子一抖,露出驚疑不定的神色,“誰?誰在說話?”
  奇洛慢慢轉過身,一張詭異的臉出現在了塞拉面前:臉色像粉筆一樣死白,紅通通的眼睛放出光來,下面是兩道像蛇一般細長的鼻孔。
  “……小塞拉……好久不見了……你果然出落得比我想象中還要美麗……”伏地魔嘶嘶地說著。
  ……您說話還是和以前一樣讓人惡寒……魔王大人。
  塞拉努力控制著自己的面部表情,讓它表現得更加驚慌一些、更加激動一些、更加難以置信一些、更加……一些。
  “你 您是……不,這不是真的 ”她期期艾艾地說。
  “呵,什麼?什麼不是真的?”伏地魔忽然發出了類似嗤笑的聲音,“你也不相信你所看到的,對嗎……是的,看看我現在變成了什麼樣子!比最卑微的游魂還要不如……”
  塞拉定了定神,感到體內的血凝毒素馬上就要達到高峰期了 就是現在!
  她深吸了一口氣,忽然深深鞠了一躬,“我 我和西弗勒斯,還有我的父母,還有許多許多您的忠誠的僕人們 我們無時無刻不在盼望著您的歸來,我的主人。”她熱切地說,“請允許我這麼叫您,因為 我要向您獻上一份薄禮,它將會對您非常有幫助 是的,請相信我,您現在看起來實在是太虛弱了。”
  伏地魔沒有說話,細長的紅眼睛微微瞇了起來。
  塞拉揮了一下魔杖,變成了獨角獸的形態。
  伏地魔睜大了眼睛。
  “讓您見笑了,主人,這是我的阿尼馬格斯形態。”塞拉謙恭地說著,額上的獨角金光一閃,她修長的脖子上立刻出現了一道狹長的傷口,銀色的血液不斷向外汩汩地湧出。
  “主人,我的血液和真正的獨角獸一樣有效,”她邁動蹄子向前走了幾步,“這對您將會大有裨益。”
  伏地魔通紅的眼睛閃了閃,似乎是在考量著面前少女究竟值不值得信任。
  良久,他終於輕輕吐出一句話:“你會為你今天所做的一切而慶幸的,塞拉。好了,奇洛,沒聽到嗎?過去!走過去!”
  奇洛微微顫抖著倒退了幾步,來到了塞拉身前。伏地魔把臉湊了過來 令塞拉慶幸的是,他並沒有直接把嘴巴貼上來,而是在傷口下面一滴一滴地接。
  看著自己銀色的血液一滴一滴流入伏地魔口中,塞拉在心裡微笑了出來。
  很好,計劃正在一步步順利地進行著,帶著毒素的獨角獸血液已經滲入了黑魔王的靈魂。
  服用了血凝毒劑後,服用者的血液將會在藥力高峰期發生病變從而攜帶有毒質。如果有人在這個時候喝下了服毒者的血液,那麼這種毒質也會隨之進入飲血者的體內。
  不過,獨角獸血與普通的血液又有不同,由於這種珍貴的血液本身所帶有的神妙魔力,喝下帶毒的獨角獸血的人,其靈魂會成為主要的被傷害對象。
  而這種毒質的效果就是 靈魂衰弱。
  是的,從此以後,不論是伏地魔的主魂還是魂器,都將會慢慢衰弱下去,直至不堪一擊。
  而且 那本古老的黑魔法魔藥配方上還說,血凝毒劑另有奇妙的效果。至於這種奇效是什麼,倒還不得而知。
  當然,服毒者的血液只是在被飲血的時候含毒,之後將不再具有任何毒性。
  可是,使用血凝毒劑的服毒者,也是要付出代價的。
  那就是從此以後的每個月圓之夜,服毒者都要忍受整整一夜的靈魂被撕裂的劇痛,至死方休。
  但是 塞拉想著,幾乎就要暢快地笑出來了,如果最終真的能順利改變那個結局,那點痛楚又算得了什麼?
  “我一直很欣賞你,塞拉,從你很小的時候開始,”伏地魔喝完了血,體力似乎得到了很好的恢復,連聲音都不再那麼微弱了,“我消失了這麼多年,卻沒想到,第一個令我感到滿意的人會是你。”
  “能對您稍盡綿薄是我的榮幸。”塞拉變回了人形,欠身行了一禮。她的脖子上依舊留著一道長長的傷口,只是不再流血了。
  “很好。”伏地魔滿意地說,微微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著什麼,“那麼,我現在就要給你一些獎賞。”
  塞拉把頭深深地垂了下去。
  “伸出你的左臂。”伏地魔說,“奇洛,把你的魔杖點在馬爾福小姐的胳膊上。”
   果然,要被烙上那個西弗視之為一生恥辱的印記了嗎?塞拉的心情挺平靜的,似乎這是必然的、水到渠成的事情。她順從地卷起袖子,伸出了左臂。
  奇洛很別扭地背著身子伸出了魔杖,點在了塞拉的胳膊上。
  感到冰涼的杖尖接觸到自己□的皮膚,塞拉控制不住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還好沒有打寒戰,否則伏地魔可能又要懷疑了。
  她聽到伏地魔的聲音喃喃地念著某種咒語,接著魔杖一熱,胳膊上傳來一陣鑽心的劇痛,還帶著皮肉燒焦的糊味。
  塞拉緊緊咬住嘴唇,那柔美的唇瓣都已經滲出血絲了 可是她一聲都沒吭。
  疼痛和糊味都很快散去了,一個黑色的骷髏頭赫然出現在她的左小臂上,一條猙獰的大蛇從骷髏嘴裡鑽出來,就好像是惡魔的舌頭。
  映襯著周圍白皙柔嫩的肌膚的黑魔標記,仿佛純潔與邪惡並存,竟散發著某種別樣的妖異而致命的魅力。
  “你很堅強,”伏地魔贊歎地說,“就連你父親 當時都忍不住叫出了聲。”
  “主人 過獎了。”塞拉輕聲說著,聲音都嘶啞了。
  “好了,現在我交給你第一個任務。”伏地魔的聲音尖厲起來,“你可以碰到那個男孩,去,把魔法石取來給我!”
  塞拉低下頭說:“是。”她走到哈利身邊,蹲下來在他身上摸索著。
   魔法石麼?是的,我也必須得到。
  她用身體擋住伏地魔的視線,悄悄從哈利的口袋裡掏出那塊鮮紅的石頭,塞進了自己懷裡。
  “主人,”她站起來轉過身,“這男孩身上沒有石頭 什麼都沒有!”她皺著眉,做出一副焦急而不解的神情。
  伏地魔的眼睛又瞇起來了,他緊緊地盯著塞拉的藍眼睛,塞拉確信他是在對自己進行攝神取念 但是,以他現在的狀態,還能把那個魔法運用得完美無缺嗎?更何況自己的大腦封閉術已經和西弗不相上下了。
  果然,伏地魔慢慢收回了目光,“我願意暫時相信你一回,塞拉,鑒於你剛才獻出了自己的鮮血來幫助我恢復體力。”他說,“即使沒有魔法石,我仍然可以找到許多復活的辦法……”
  “是的,您無所不能。”塞拉拗口地說著,在心裡鄙視了自己一把。
  這時,門外傳來了急匆匆的腳步聲和許多人的說話聲。
  “主人,我猜是鄧布利多他們來了,”塞拉冷靜地說,“請您暫時先委屈一下,白巫師一向標榜正義,不會傷害奇洛的,在這之後 我一定會設法救您出來。”
  伏地魔不為已甚地點了點頭,說:“很好,那麼,現在你可以對奇洛施昏迷咒了。”
  塞拉點了點頭,舉起魔杖對准奇洛,一束紅光射了出來,奇洛應聲倒地。
  塞拉緩緩放下魔杖,一邊忍著大蒜味幫奇洛纏好頭巾,一邊撫摸著還有微微痛意的左臂,她 現在已經是一名食死徒了。
  看來,這輩子注定要與這兩個烙印糾纏不休了。黑魔標記 烙在她身上;西弗 烙在她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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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雙面鏡

  在塞拉的“幫助”和鄧布利多的默許之下,奇洛帶著伏地魔成功“潛逃”出了霍格沃茨。塞拉也曾經向伏地魔提議過由她來負責安頓“主人”今後的生活問題,但伏地魔瞇著眼睛想了一會兒,還是拒絕了,甚至連逃出霍格沃茨之後的去向都沒有告訴她,只說如果有事,就會主動聯絡她。
   看來,一向多疑的黑魔王是不可能真正相信任何一個人的。
  得到這樣的答復,塞拉當然也松了一口氣,能夠暫時擺脫這個“麻煩”,自然最好不過。
  然而,眼下,她正在處理另一樁麻煩事。
  “這麼說,你想要得到這塊魔法石?”鄧布利多雙手習慣性地交叉了起來,臉色嚴肅地看著塞拉。
  “是的。”塞拉點了點頭,目光移到了鄧布利多手邊的那塊鮮紅的石頭上。對於這件事,她不想也不可能隱瞞,所以一等奇洛的事情告一段落,她就來找鄧布利多商量了。
  鄧布利多用他湛藍的眼睛仔細地審視著塞拉,許久沒有說話。
  “如果你不能做決定的話,那麼我也可以給勒梅先生寫信 或者面談。”塞拉淡淡地說。
  鄧布利多沉思了一會兒,點了點頭:“是的,你說得對,那畢竟是尼可的東西……好吧,我想他會樂意見一見像你這樣聰明優秀的年輕人的。”
  他拿出紙筆開始寫信,一邊說:“我這就問問尼可的意思。至於這個東西就 ”他看了魔法石一眼。
  “暫時還是由我來保管。”塞拉沖他點了點頭,把魔法石裝進了口袋裡,“那麼我先告辭了。”她說著,施施然走出了校長辦公室。
  “ 先放在我這裡……”鄧布利多半張著嘴說完這句話,無可奈何地歎了一口氣,繼續低下頭寫信去了。
  塞拉回到地下室之後,並沒有直接進入自己的辦公室,而是打開了斯內普辦公室的門,走了進去。
  魔藥辦公室裡顯得有點空蕩蕩的 斯內普在暑假剛剛開始的那一天就離開了霍格沃茨,似乎是在躲避著什麼。
  塞拉緩步走進他的臥室,坐在了那張墨綠色的大床上。她漫無目的地摩挲了一會兒的被面,終於歎了一口氣,重重躺了下去,將自己整個身子都陷進了柔軟的被子裡。
  充盈鼻間的是淡淡的藥香味,她滿足地歎了一聲,閉上了眼睛。
   這樣,真好。軟軟的,暖暖的,就好像……被他擁進了懷中一般。
  也只有這樣,才能稍解心頭那蝕骨的相思。
  過了好久,她用臉頰蹭了蹭被面,才不捨地站了起來,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她從抽屜裡取出兩面小小的圓鏡子,把其中一面用紙包好,提筆開始寫信。
  親愛的西弗,
  這幾天過得好嗎?
  我讓郝思嘉給你帶去了這面鏡子 這是一種通訊工具,如果有事情想對我說,只要對著鏡子叫我的名字,就可以和我說話了。
  好了,可不許退回來哦 萬一有什麼緊急情況呢?
  而且,如果你退回來,我可是會非常傷心的。
  愛你的
  塞拉
  身為霍格沃茨的一名正式教授,塞拉現在已經可以把貓頭鷹養在自己的辦公室裡了。她把鏡子和信綁在郝思嘉腿上,那鳥兒不舒服地抖了抖羽毛,喉嚨裡發出不滿的咕嚕聲。
  “好了,聽話,好姑娘,把這個送給他。”塞拉拍了拍她的腦袋,她回過身來輕輕啄了啄塞拉的手,才從敞開的房門飛了出去(地下辦公室裡沒有窗戶)。
  又過了幾天,鄧布利多通知塞拉說,尼可·勒梅同意見面。塞拉心裡微微有點激動 畢竟,你這輩子還能見到幾個六百多歲的活人呢?
  “那麼 我們的目的地是德文郡的勒梅府,”校長辦公室裡,鄧布利多愉快地說,“真的現在就要去嗎?如果再晚上一個小時的話 我說 我們就很有可能在那裡蹭上一頓午飯……”
  “我覺得我們還是早點去的好,”塞拉沒有理會鄧布利多的冷笑話,她發覺在這只老蜜蜂面前,自己的幽默感已經無限趨近於零了,“不是有句話這麼說嗎 時間就是金加隆。”
  “好吧,好吧,”鄧布利多做了個邀請的手勢,“那麼 女士優先。”
  塞拉點了點頭,抓起一把飛路粉丟進壁爐,火焰騰地竄起老高,變成了碧綠色。
  “德文郡的勒梅府!”塞拉大聲說,抬腳踏進了火焰裡。
  身體一陣急速的旋轉之後,塞拉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布置十分雅致並且匠心獨運的小客廳裡。淺藍色繡著一叢叢金雀花的窗簾,明淨的窗玻璃,扶手椅鼓鼓囊囊的坐墊上鋪著竹篾編的席子,茶幾上是一套具有洛可可風格的貝殼酒具,一只酒杯裡還有半杯淡綠色的溫布爾頓薄荷酒 在這樣的炎炎夏日裡,的確令人感到非常涼爽。
  “啊,我們的小客人來了,佩麗,你在忙什麼呢?那個姑娘來了!”一個爽朗的男子聲音帶著笑意傳了過來,接著是一陣腳步聲漸近。
  尼可·勒梅進入了客廳,塞拉不著痕跡地打量著他,這是一個有著一頭淺茶色頭發的高個男人,似乎很愛笑,因為他的眼角和嘴角有著很明顯的笑紋;大約四十多歲的相貌 看上去比鄧布利多可要年輕多了。
  “您好,勒梅先生,我是塞繆絲·馬爾福。”塞拉微微欠身行禮,心裡想著,看來尼可·勒梅不光是會做長生不老藥,在駐顏方面也很有一套嘛。
  “歡迎歡迎,德文郡是個美麗的地方,不是嗎……”勒梅很愉快地和她握手,顯得十分健談。
  勒梅的夫人佩雷納爾·勒梅也出來了,她是個長著深褐色長發和鐵灰色眼睛的美人,笑容非常和藹,三十出頭的容貌讓人很難相信她今年已經是六百五十八歲高齡了。
  “這就是阿不思所說的塞拉嗎?我看看……真是討人喜歡的姑娘!”沒等塞拉開口,熱情的勒梅夫人已經笑著拉住了她的手,這給了塞拉不錯的第一印象。
  這時,壁爐裡又傳來了響動,鄧布利多到了。
  “看來你們已經認識過了,是嗎?”鄧布利多說著,走過來和老朋友擁抱了一下,又親吻了勒梅夫人的手背。
  勒梅夫婦請塞拉和鄧不利多坐到了沙發上,並給他們每人倒了一杯黑麥茶,還有佩雷納爾親手烤制的蛋白蛋糕。
  “啊,這真是太慷慨了。”鄧布利多一見到甜食就兩眼發綠,迫不及待地開始享用起來。
  塞拉端起茶杯禮節性地抿了一口,說:“那麼 勒梅先生,夫人,我想校長應該已經告訴了你們我此行的來意了吧。”
  勒梅夫婦聞言,臉色嚴肅了一些,他們對視了一眼,勒梅微微皺著眉毛說:“是的,你想要擁有那塊魔法石,對嗎?”
  “沒錯。”塞拉點了點頭,“希望你們能 借給我,”她停頓了一下,又說,“是的,我願意答應你們所提出的任何合理的條件 因為我有急用。”
  勒梅夫婦又互相看了一眼,一時沒有說話,房間裡只剩下校長吧唧吧唧嚼蛋糕的聲音。
  “那麼 ”勒梅回頭看了妻子一眼,佩雷納爾沖他點了點頭,“能告訴我們你為什麼要借用魔法石嗎?”
  塞拉頓了一頓,是的,自己現在所做的事情,哪一件與西弗沒有關系?魔法石在手,當然就多了一層保障,也就更有把握讓他活下來……但是,這些話,能對勒梅夫婦說嗎?
  “很抱歉,”塞拉說,“恕我……不能告訴你們。”
  鄧布利多一邊吃,一邊抬起頭看了塞拉一眼。
  勒梅夫婦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勒梅開口:“那這樣的話,我們肯定不能 ”
  “但是我們可以立下牢不可破咒。”塞拉懇切地說,“我發誓不會用它去做邪惡的事情 你們會相信我的。”
  “我可以給你們做見證人。”許久沒說話的鄧布利多插了一句嘴。塞拉有點驚訝地看了他一眼,老校長則對她眨了眨眼睛。
  鄧不利多的這句話似乎確然是起了決定性的作用,塞拉幾乎能看見勒梅夫婦表情瞬間的松弛。他們又對視了一眼,勒梅微笑了:“既然阿不思也發話了,那我們又怎麼好意思再拒絕呢?”他伸出了手,沖塞拉點了點頭。
  塞拉松了一口氣,也微笑了出來,伸手握住了勒梅的手。很好,立過牢不可破咒後,魔法石就是她的了。
  鄧布利多把老魔杖點在他們相握的手上。
  勒梅說話了。
  “你願意在你的有生之年絕對不用魔法石做出損害他人的邪惡的事嗎?”
  “我願意。”塞拉毫不猶豫地說。
  老魔杖尖端冒出一條灼熱的火蛇,纏住了兩人的手。
  勒梅想了想,看了鄧布利多一眼,又說:“你願意保證絕不把魔法石以任何方式交給伏地魔嗎?”
  塞拉挑了挑眉毛,還是答道:“我願意。”
  第二條火蛇鑽了出來,與第一道交纏在一起,形成了一條細細的火鏈。
  勒梅又沉默了幾秒鍾,忽然抬起頭,深深地看著塞拉的眼睛:“你願意,永遠不把魔法石所帶來的任何有益的效果,用在你自己身上嗎?”
  塞拉微微一愣,隨即微笑了出來 尼可·勒梅,果然也不是省油的燈啊……不過,這魔法石,我是絕對絕對不可能自己來用的。
  “我願意。”她輕快地說,比第一次的回答還要爽快。
  這次,輪到勒梅愣了一愣,他扭回頭去看了佩雷納爾一眼,妻子沖他微笑著點了點頭。
  第三條火蛇冒了出來,與前兩道交織在一起,牢不可破咒成立了。
  就這樣,塞拉成功地“借”到了魔法石。似乎是因為她對最後一個問題的回答,勒梅夫婦對她異常地欣賞,隨即就提議說,希望這個暑假能留塞拉在家,並且盼望著能夠系統地將他們的煉金學知識傳授給她。
  “沒有了魔法石,我們也就沒有幾年啦。”勒梅揶揄地笑著,“當然希望腦子裡的東西不會隨著我們一塊被埋起來。”
  能夠跟隨巫師界首屈一指的煉金大師學習,塞拉當然是求之不得,更何況她也需要向勒梅請教魔法石的知識,所以就答應了下來。
  住在德文郡的這些日子裡,塞拉幾乎每時每刻都隨身帶著那面小鏡子,雖然知道斯內普主動聯系自己的希望十分渺茫,但還是在心底裡存了一絲微小的期盼,盼望著這面鏡子有哪一天能突然亮起來,映出那張讓她念茲在茲無時忘之的面龐。
  就這樣,時間來到了七月的月圓之夜。
  塞拉躺在床上,雙眼無神地望進黑暗裡,覺得自己連叫喊翻滾的力氣都沒有了,全身好像被塞進了一台巨大的絞肉機裡,每一根汗毛都是劇痛的 那種靈魂要被生生扯出身體之外的劇痛。每一秒,她都感覺這種疼痛已經到達極致了,世界上不可能再存在比這更痛的感覺;然而下一秒,她又會立刻推翻這種論斷,因為這種隨著時間成倍增長的痛每時每刻都在突破極限。
  想起了小時候嘗過的鑽心咒 不,那算什麼?如果現在讓她再試一次鑽心咒的話,那她簡直就要感激涕零了。
  沒想到 血凝毒劑 這樣厲害。她感覺冷汗一滴一滴順著額角淌下來,有些流進了眼睛裡 這在平時是會殺得痛的,然而現在,她一點感覺都沒有。
  再忍忍 只要天一亮 就會好起來的
  她這樣對自己說著,但似乎完全沒用,她覺得自己馬上就要痛死了。
  忽然,枕頭邊 有什麼東西閃亮了起來。
  塞拉感到自己的心跳加快了
   該死,西弗怎麼專揀這種時候
  但即便這樣想著,她仍然感到那種疼痛好像瞬間減輕了許多,不知從哪裡湧來了一股力量,她抬起手伸向枕邊,碰到了那面鏡子。
   小人魚的腳踩在地上,就像踩在刀尖上一樣;而我的手一旦觸碰到什麼物體,竟也像觸在刀尖上一樣。她心裡忽然冒出了一個這樣古怪的念頭。
  她勉強把鏡子拿到自己眼前,卻立刻被鏡子裡映出的畫面驚住了,那一瞬間,幾乎忘卻了身上的痛楚。
  竟然是斯內普沉睡的面龐。
  即使睡著,他的眉毛也緊緊擰在一起,眉間那道深刻的紋路讓人忍不住想要伸手為他撫平;他薄薄的嘴唇輕輕蠕動著,塞拉看不清他的口型,不知道他在說什麼,但是 鏡子亮了!他拿著鏡子,而他睡著了!這說明了什麼?!
  一股喜意直甜到心裡,塞拉突然感到身上 幾乎一點兒也不痛了,那種強烈的愛意和歡喜竟像一劑高濃度的嗎啡一般,直接麻醉了她的痛覺神經。
   那麼,他 他夢見我了 是嗎?是這樣的嗎?她 可以這樣認為嗎?
  鏡子上的光芒漸漸地變暗,顯然斯內普已經不再說夢話了。但這絲毫不能影響塞拉的好心情,她甚至覺得,今天晚上是這麼久以來過得最快樂的一夜 即使她的身體正在承受著非人的折磨。
  直到東方出現了第一縷魚肚白,疼痛才漸漸消退,她嘴角噙著微笑陷入了黑甜鄉。
  幾千英裡之外的蜘蛛尾巷,斯內普破天荒頭一次沒有按時起床,而是依舊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發呆。
  昨夜的那個夢……
  他有些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莉莉和……塞拉,一同出現在他的面前,都向他伸出了手。
  他的眼睛望著那個藍眸的女孩,卻 卻把手伸給了綠眼睛的姑娘。
  莉莉拉著他,走遠了,塞拉一個人孤零零地留在原地,淚流滿面。
  是的,是的,這個夢很好,這個夢再正確不過了,這正是他想要的,不是嗎?
  可是
  為什麼 心情會那樣消沉而苦澀?
  為什麼 醒來時會發現枕上留著淡淡的濕意?
  他閉了閉眼睛,利落地翻身下床,刻意忽略了那面自己不知什麼原因放在枕邊的小鏡子,匆匆進了實驗室,又開始了一天的忙碌工作。

麗痕書店

  除去月圓之夜的劇痛折磨,塞拉在勒梅府的生活總體來說還是充實並且愉快的。這兩個月裡,她對煉金術和魔法石的使用方法進行了系統的學習,不再是以前那樣自己看著書摸索著學了,從而發現這是一門難度和實用度都不下於正統魔法的學問,若是真正能學好學精,對她未來的計劃無疑是一大助力。
  由於每次疼痛都是在夜裡,第二天白天塞拉又掩飾得不錯,所以除了臉色蒼白一些之外,倒也沒被勒梅夫婦看出什麼端倪來。
  離開學還有一個多星期的時候,塞拉告別勒梅夫婦,離開了德文郡,在馬爾福莊園小住了兩天之後,就回到了霍格沃茨。
  斯內普辦公室的門依然鎖著,西弗似乎還沒有到。塞拉歎了口氣,暫時先把心裡的思念壓了壓,她現在有更重要的事做。
  她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在虛空中打了一個響指,“多比,出來見我。”她說。
  砰的一聲,房間裡應聲出現了一個有著蝙蝠耳朵、網球眼睛、鉛筆鼻子的家養小精靈。
  “多比一聽到主人的召喚馬上就趕來了!多比很高興見到主人!”多比激動地尖叫著。
  “我知道,我知道。”塞拉點了點頭,微笑著拍了拍小精靈的腦袋。
  多比 這可是關鍵人物,所以塞拉在很早的時候就開始向這個小精靈示好,比如時常和顏悅色地關心一下,或是每年准備點聖誕禮物什麼的 才發現,原來家養小精靈要求的真的不多,只是簡簡單單一兩句話,就足夠讓他們感激涕零了。即使是像多比這樣“思想覺悟很高”的小精靈也不例外。
  所以,當盧修斯決定在塞拉十一歲的生日宴上正式把多比轉到女兒名下時,一人一精靈都很高興。
  “可是多比臨走的時候,可能被老爺看見了!”多比忽然露出驚慌的神色,“也許會耽誤主人的事情!多比真是個壞精靈!壞精靈!”他說著,就使勁把自己的腦袋往牆上撞去。
  “好了,多比,停下來。”塞拉皺了皺眉,“你的主人是我,這關我爸爸什麼事情?”
  主人的命令對於家養小精靈有著神奇的效力,多比立刻就停止了自虐,只是用塞拉幫他做的枕巾外套不斷地擦眼淚擤鼻涕,看得塞拉一陣肉痛。
  “那麼,你去過哈利·波特那裡了?”塞拉說。
  “是的,多比去過了!完完全全按照主人的吩咐!”多比興奮地高聲說道,仿佛那是一件拯救了世界的了不起的事,“截住了哈利·波特所有的信件,告訴他不能去霍格沃茨,因為會有危險!而且多比還砸碎了哈利·波特家裡的奶油布丁盤子!”
  “做得很好。”塞拉點了點頭,放了心,又看了多比一眼,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你覺得……哈利這個人怎麼樣?”
  雖然照現在多比被她改造的程度來看,後期像原著中那樣“投敵賣國”的可能性不大,但保險起見,還是得探探口風。
  “哈利·波特是個很和善的人,他還請多比坐下!”多比想了想,臉上先露出比較柔和的神情,但馬上又憤怒了起來,“但是多比不喜歡他!因為他問多比為什麼穿著枕巾!”他說著,喉嚨裡發出響亮的哽咽聲,“哦,傻乎乎的小男孩,他永遠也不會知道這是主人親手給多比做的!親手做的!”說完,又開始抹眼淚了。
  聽到這話,塞拉徹底放心了 很好,看來前期的收買工作很成功嘛。
  “其實哈利雖然有一些格蘭芬多的壞毛病,但為人還是很不錯的。”塞拉琢磨著說,“那麼 接下來,我仍然需要你的幫助,多比。”
  “主人請說!請告訴多比該怎麼做!多比很樂意為主人幫忙!”多比的大眼睛濕漉漉的,充滿欣喜和敬愛地看著塞拉。
  “開學那天,我需要你等在九又四分之三站台,”塞拉說,“設法阻止哈利上火車。明白麼?”
  “多比明白了!多比不會讓主人失望的!”多比興奮而響亮地回答。
  “很好,那麼你先回去吧。”
  “是的!多比走了,主人 再見!”砰的一聲,多比消失了。
  送走了多比,塞拉一點都沒有耽擱,她來到臥室的床頭櫃旁 就是曾經存放血凝毒劑的地方 施法打開了抽屜,從裡面拿出一本黑色皮面的日記本。
  “總算……輪到你上場了。”她微笑了一下,低聲說。
  她把日記本放到包裡,往壁爐裡撒了一把飛路粉,喊道:“對角巷。”就踏入了碧色的火焰裡。
  一到對角巷,塞拉立刻朝麗痕書店的方向走去 不過,就算她不想去那裡也不行,因為街上正形成了一股興奮尖叫著往麗痕書店跑的人潮 當然,以女性為主。
  塞拉歎了口氣,認命地被那群女人推著往前走,早就知道今天不利出行 但想要把日記本偷偷塞給金妮,也只有今天這一個機會而已。
  麗痕書店外面已經擠了一大群人,都想沖進去,而樓上拉出了一條大橫幅,正是吉德羅·洛哈特的超大特寫外加簽售會廣告。
  塞拉無聲地呻吟了一聲,身不由己地被身後眾多女士們推了進去。
  吉德羅·洛哈特坐在桌子後面,周圍全是他自己的大幅照片,和他本人一樣正對著所有人眨著眼睛,牙齒白得耀眼。
  不得不說 塞拉用品評貨物成色的眼光審視著他 這家伙的皮囊的確不錯,金黃的卷發,湛藍的眼睛,再加上那種天生就會嘩眾取寵的騷包氣質,也難怪能通殺下至蘿莉赫敏上至熟女莫麗·韋斯萊等一干雌性生物,竟是個老少鹹宜的主。
  “我還從來都不知道,原來你對孔雀這種動物還有如此濃烈的興趣。”熟悉的嗓音帶著柔滑如絲綢的語調陰沉沉地從耳邊傳來。
  塞拉呼吸一緊,感覺自己的心髒立刻怦怦跳了起來,西弗!是他!
  她立刻回過頭,看到斯內普正站在自己身後,唇邊帶著一絲冷笑,黑眼睛牢牢盯住她,目光深沉,看不出喜怒。
  “是啊,孔雀開屏那麼漂亮,誰不愛看呢?”塞拉微笑著橫了他一眼。只要見到他,她就是開心的,不管他用什麼樣的臉色對著她。
  斯內普的眉毛狠狠皺了起來,重重哼了一聲,掉頭就走。
  “西弗,等等我!”怎麼說走就走?這都一個暑假沒見面了 塞拉心裡發急,連忙想跟上去,可是周圍的人實在太多,根本就擠不出去。
   該死,西弗是怎麼擠出去的?看他那麼輕松就
  “啊,這位美麗的小姐,既然你這麼努力地想要靠近我一點兒,那麼好吧,嘿,女士們,給那位小姐讓讓路,讓她過來 她那麼辛苦地在你們中間擠來擠去……”一道華麗的聲線如魔音穿腦般傳來。
  塞拉立刻感到身周無數女巫們的阿瓦達目光嗖嗖地射了過來,不由閉了閉眼睛,洛哈特大叔,麻煩你看清楚些好嗎?我是想擠出去,而不是想擠進來!
  雖然眾女士心懷不滿,但還是聽話地為塞拉讓出了一條路。
  塞拉怨念了,抬頭看了看前方正沖她眨眼微笑的洛哈特,面無表情地開口:“洛哈特先生,據我所知,哈利·波特今天也來到了麗痕書店,也許你跟他一起拍張照片效果會更好一些。”說完,她點了點頭,頭也不回地走了。
  西弗 西弗跑哪兒去了?
   不對,現在不是要去找西弗,而是得去找金妮,像個什麼辦法把日記本給她!
  塞拉覺得自己就快受夠這種嘈雜擁擠的環境了。她舉目四顧,終於在一個角落裡發現了小小的紅頭發腦袋。
  她松了一口氣,走了過去。
  金妮懷裡已經抱了一套洛哈特的著作 他們今年的新課本。她正在看一本嶄新的《千種神奇草藥及蕈類》,看了一會兒,又依依不捨地放下了 看來她是真的很想要一本新書。
  塞拉若無其事地走了過去,直接撞在了金妮身上,她懷裡的書嘩啦啦撒了一地。
  “啊!真抱歉!我是說 對不起 我沒注意 ”塞拉驚叫了一聲,連忙蹲下去幫她撿書。
  “哦,這沒什麼,沒關系的。”金妮的臉紅了,也蹲了下來。
  “好了,給你。”塞拉把收拾好了的書還給她 當然,那本日記已經夾在了裡面 沖她微笑了一下,離開了。
  歷經千辛萬苦總算逃出了麗痕書店,塞拉長出了一口氣。算了,就暫時不去找西弗了,反正回到學校應該就能見到
  她這樣想著,一抬眼,忽然瞥見斯內普正站在一個相對僻靜的街角處,雙眼緊緊盯著前方,眼神裡是不容錯辨的濃濃的厭憎。
  他看見什麼了?或者說 他看見誰了?塞拉皺了皺眉,走了過去,向前一看,卻見到了一個衣服有點破舊的人,正朝這邊走來。他臉上的表情顯得有些疲倦,明明只有三十來歲的相貌,頭發裡卻已經有不少銀絲了,眼角的皺紋也十分深刻,看樣子,他的生活過得並不如意。
  萊姆斯·盧平?他來對角巷干什麼?塞拉想著,看了看西弗的神色,忽然眼珠一轉,一個大膽的計劃浮現在腦海。
  “西弗,”她狡黠地說,“那個人 你想跟他打個招呼嗎?”
  斯內普滿心沉浸在對盧平的厭惡之中,沒有聽出來塞拉語氣中的小小算計,直接冷笑著說:“我的腦子還沒有被巨怪踩壞,竟然會想跟那個家伙說話 ”
  不過,他話音還沒落,就聽見塞拉低聲說了一句:“那就是不想跟他打照面嘍?好的,西弗,我會幫你。”
  他心中立刻升起了某種不好的預感,然而下一秒,這種預感就應驗了。
  塞拉猛地環住了他的脖子,踮起腳吻住了他。
  斯內普睜大了眼睛,習慣性地僵住了。
  塞拉閉上眼睛,細細品味著這雙睽違已久的唇,感覺他的舌尖有微澀的清苦的藥香味 嗯,真好,就是他,就是這個人 都已經這麼久沒親過了……就好像沙漠中渴水的旅人突然品嘗到甘霖一般……
  斯內普看著眼前女孩沉醉的表情,感受著她的小舌好像靈活的小魚一般在他口中轉來轉去 一些熟悉的影像又浮現在了腦海中……聖誕夜……不過這次比上次要清晰了許多……
   該死!斯內普在心底裡罵了一句,什麼影像、什麼狼人、什麼盧平……統統被拋到了腦後。好吧,這丫頭總是這麼狂妄大膽,他應該教訓教訓她,讓她知道誰才是
  他收緊了環在她腰間的手臂,熱烈地回應著她。
  至於這麼久以來好不容易豎起的藩籬、無數次要遠離她的警告 為什麼一碰到她的雙唇就全部瓦解於無形、毀於一旦 他現在已經沒有心思也沒有工夫去考慮了。
  另一邊,盧平抬起頭,瞥見路邊某對熱情擁吻的戀人,微微苦笑著暗歎自己真的是老了。他搖了搖頭,拐過了街角。
  盧平走後不知過了多久,那兩個人終於意猶未盡地分開了,他們臉色緋紅,雙眸閃亮,氣喘吁吁地凝視著對方。
  半晌,塞拉忽然噗嗤笑了出來:“西弗,那個人已經走遠了。”
  斯內普渾身一僵,好像才從一場大夢中醒過來。他臉色一陣紅一陣白,黑眸死死瞪著塞拉,眸心深處燃著兩團小小的火苗。
  兩人沉默著對眼兒對了很久,斯內普終於惱羞成怒地低聲咒罵了一句,砰的一聲幻影移形了。
  塞拉饜足地舔了舔嘴唇 不錯,總算是可以稍解一下相思之苦了。
   只能說,西弗,是讓她上癮到不可自拔的最危險的毒品 甘願沉淪。


斑斑的記憶


    由於塞拉在對角巷的“不軌舉動”,斯內普整整給她擺了一個星期的冷臉,直到開學那天,情況才略微有所好轉。

    塞拉不禁暗歎教授的豆腐還真是不容易吃,在巫師界能夠忍受教授整整一周的冷氣並且還甘之如飴的,估計也只有她一個人了。

    正想著,鄧布利多突然湊了過來,低聲對他們說:“剛收到魔法部的急訊,有麻瓜看到一輛會飛的福特安格裡亞車一路從倫敦向北飛了過去……”

    塞拉抿了抿唇,也跟了上去。

     無時無刻不在通過那雙一模一樣的眼睛緬懷逝去的人嗎?塞拉垂下眼,心裡一陣沉沉的澀意和疼痛。

    兩個孩子聽了塞拉的話,互相對視一眼,呆滯了。

    原來他也有隨身帶著小鏡子啊 塞拉偷偷笑著,在心底裡加重了“隨身”這個詞的語氣。

    她用魔杖揮舞了一套十分繁復的動作,最後輕輕點在地面上,低聲說:“現形。”地面上立即出現了一串淡淡的黑色印記,看起來是很小的嚙齒目動物的足印,一直延伸到了草叢深處。

    塞拉點了點頭,循著腳印走了過去。

    塞拉等了一會兒,等到另一只老鼠跑了,她才走了過去,直接一個石化咒把小矮星彼得束縛住了。

    她拽著他的尾巴提到了自己面前,冷冷地看著他小黑豆似的眼睛。老鼠眼中流露出驚恐的目光,奈何被施了石化咒,連掙扎都做不到。

    “這跟莉莉沒關系!”斯內普忽然大聲打斷了校長,黑眼睛裡射出危險的光芒。

    鄧布利多聞言,點了點頭,“莉莉?嗯,是啊,你心裡愛著的人一直是莉莉……”他慢悠悠地說著,忽然從抽屜裡拿出了一小塊黑色的晶體遞給斯內普,“看看這個吧……”

    “這是什麼東西?”斯內普瞇起了眼睛。

    鄧布利多笑得慈祥,“確不確定,還是先聽聽看再說吧。”他說著,魔杖點了點那塊石頭,留聲石立刻泛出了微微的紫色光芒。  回到城堡後,塞拉叫住了一個格蘭芬多學生,請他幫忙把老鼠送還給羅恩,就回到了地下室。

    老鼠的事情暫時放下了,她的心卻又開始癢癢起來 西弗到底在厄裡斯魔鏡裡看到了什麼?那塊留聲石裡 又說了什麼呢?

    又為自己去見西弗找到了一個借口,塞拉抿著嘴笑了,心裡帶著小小的歡喜,推開了和他辦公室相通的那扇門,一邊說:“西弗,我回 ”

    只有腦子被這艱澀的魔法占滿,才會抽不出空去傷感、去留戀、去妄想。

    也只有完全沉浸入這種犧牲魔法的學習,才能讓她更加體會到肩上的擔子之重,才能讓她更加了解自己的使命究竟是什麼。


奇怪的怒氣


    打人柳事件過了半個多月之後,霍格沃茨各個學院迎來了他們魁地奇訓練的季節。

    這天晚上,塞拉正坐在魔藥辦公室裡幫斯內普批改一年級學生的魔藥論文,忽然一陣敲門聲傳來,門外有人說:“教授,我是弗林特,我可以進來嗎?”

    想著,她不由露出了一絲微笑。

    已經六年級的人高馬大的弗林特推門走了進來,後面跟著的是德拉科。

     看來,這孩子的心事不小啊。塞拉輕輕擰起了眉毛,又想起明天斯萊特林隊將會跟格蘭芬多們起沖突,不禁有點擔心了,要不,明天還是去場上看看?

    塞拉輕輕舒了一口氣,將目光轉回到眼前慘不忍睹的格蘭芬多一年級新生的魔藥論文上。

    早就料到會有這種事情發生,所以就在黑魔標記的下方又做了一條蛇的圖案。如果剛才 西弗再把袖子往上拉一點的話,那麼他就能夠看到那個標記了。

    “不會!”斯內普猛地抬起頭來,幾乎是脫口而出。

    塞拉呼吸滯了一滯,他說 守護神?

    不過,回到了自己房間的塞拉,雖然情緒也很低沉,但她暫時還沒有工夫繼續考慮斯內普的事情。

     是的,剛才的自己,很不對勁。

    第二天早上,塞拉很早就起了床,打算去觀摩斯萊特林的魁地奇訓練,順便對小龍來個現場陪護。

    不過,當她來到魁地奇球場的時候,卻發現蛇院和獅院的人馬已經對上了。

    “你居然提到德拉科的父親,有意思,”弗林特嘴角掛著冷笑,“那就請你看看他慷慨送給斯萊特林隊的禮物吧。”

    德拉科的小臉立刻漲紅了,他狠狠地瞪著赫敏,手腕一動,似乎想要舉起魔杖,但動作頓了一頓,好像想起了什麼,又緩緩地垂下了手。

    好人?塞拉瞇起了眼睛,又把目光放到了羅恩身上,“至於你,韋斯萊先生,”她說,“不顧校規攻擊同學,很好,格蘭芬多將因為你丟掉十分。我會通知麥格教授這件事情的,我非常希望看到你在開著飛車撞上打人柳之後,又加上了這樣一項罪名 究竟能獲得怎樣有趣的懲罰。”

    “好了,你們大家,”塞拉沖眾人點了點頭,“波特先生不扶著韋斯萊先生去醫治一下嗎?弗林特,你們可以繼續訓練了。另外,德拉科,晚飯後到我辦公室來一下。”

    晚飯後,小龍准時敲響了塞拉的房門。



他給的藥


   
這一年的十月底終於到來了,北愛爾蘭進入了潮濕寒冷的深秋,常常有冰冷的雨點打在窗玻璃上,在這種容易患感冒的日子裡,誰都願意躲在屋子裡不出去。

    斯內普看了一眼她滑稽的小臉,烏黑的眼睛裡也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意,忽然就拿起一塊餐巾,伸過手去輕輕幫她揩掉鼻尖上的番茄醬,輕聲說了一句:“傻瓜。”

    自從上次沖他發火之後,除了魔藥課,他們兩人就很少交談了,斯內普甚至都不再讓塞拉幫忙批改作業。塞拉好不容易瞅了個空子向他表達了自己的歉意,才算是在表面上打破了冷戰。但斯內普還是對她冷冰冰的,雖然這和平常的態度也沒太大差別,但那種僵滯的氣氛還是令她難以忍受。

    而剛才發生的事,卻是這麼久以來他對她做的第一個親密的動作,這是不是代表著冷戰要真正地結束了?

    教工席上的教授們都沒有注意到這兩人的小動作,只是看到他們一個紅臉一個黑臉,對比鮮明得滑稽,有點好笑又有點不明所以。只有鄧布利多意味深長地瞇了瞇眼睛。

    費爾奇就像一條聞到了血腥味的鯊魚一樣,兩只眼睛都亮了,立刻三步並作兩步蹬蹬蹬向樓上跑去,一邊還喊著:“出了什麼事?出了什麼事?”

    然後就是洛哈特孔雀急吼吼地毛遂自薦要求使用自己的辦公室作為臨時審判廳。

     接下來也沒什麼意思了……塞拉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又拽了拽斯內普的袖子:“西弗,我有點困了,咱們回去吧。”

    “密室的傳說在霍格沃茨已經有一千多年的歷史了,”塞拉看著教授的反應,心裡偷笑,有些隱密的歡喜縈繞在心頭,面上卻做出一本正經的神色,“據說 密室是由偉大的薩拉查?斯萊特林建造的,裡面生存著某種可怕的生物,當斯萊特林的繼承人覺得時機適當了,就會放出那種生物,去鏟除 那些與他的先祖意念相違的人。”

    “這在大多數人眼裡只是一個神話故事,西弗,”塞拉聳了聳肩,“那些生僻的野史裡會記載這種類似於花邊新聞的事情的。”

    呃,蒼白優美有力的脖頸被緋紅暈染,連削瘦有力的下巴都紅了 還真是誘人啊……塞拉幾乎想要抬手摸摸自己嘴角有沒有流下口水了。

    說完,斯內普猛地轉過身去,“好了,你不是困了嗎?那麼現在就去睡覺!去吧!”他咬著牙說。

    塞拉卻呆呆地捧著藥,徹底愣在原地了。

    裡面放了許多零零碎碎的小東西,有當年斯內普給她批改的所有作業和試卷,每年他送她的聖誕禮物和生日禮物,甚至還有一條長長的洗得很干淨的繃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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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走球與決斗俱樂部


   
周六早晨,是斯萊特林對格蘭芬多的魁地奇比賽。由於這是小龍第一次上場的比賽,所以就算塞拉再怎麼不喜歡這項運動,還是早早地就出現在了斯萊特林的觀賽席上。

    霍琦夫人一聲哨響,比賽開始了。塞拉的目光除了盯著自己的弟弟之外,也會抽空看一眼哈利。很好,那只游走球正在猛追他 看來多比把她交代的任務完成得很好。

    小龍,干得好!你真的長大了。塞拉臉上掛著欣喜的笑容,靜靜地離開了魁地奇場。

    “西弗,咱們贏了,德拉科抓到了飛賊。”回到地下室後,塞拉第一件事就是向斯內普匯報比賽結果。

    “唔。”斯內普點了點頭,依舊是面無表情的冰山臉。

    她所關注的,卻是三人組。記得他們為了熬制復方湯劑,會大鬧魔藥課堂,然後趁亂溜進斯內普的私人倉庫裡去偷藥材。

    當這混亂的一課結束,塞拉和斯內普一起坐在辦公室裡喝咖啡的時候,塞拉輕描淡寫地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對他說了一遍。

    斯內普抿了抿唇,回想了一下,睫毛垂下來遮住了眼睛,很輕很輕地點了點頭。

    “所以啊,”塞拉笑著伸過手去撫了他的臉一下,“我可絕對不能把那張非洲樹蛇皮交給她。”

    斯內普滿臉通紅地把她的手撥開,氣急敗壞地狠狠瞪了她一眼,忽地一下站起身走進了魔藥實驗室,又砰的一聲用力把門關上。

    到了十二月的第三個星期,某天,塞拉剛剛結束了拉文克勞四年級學生的特殊魔法理論及應用課,走到通往地下室的樓梯口的時候,就被某孔雀叫住了。

    斯內普筆直地站在決斗台一端,黑色的長袍仿佛完全靜止一般垂在地面上。他的薄唇微微抿著,有力的下巴微微抬著,顯得優雅而高傲;夜空似的黑眸子既冰寒如雪又波瀾不興。冷冽、狂傲、典雅、慵懶等等復雜的氣質巧妙地糅合在一起,簡直就像一位完美無缺的冬神。

    就這樣,救世主的蛇佬腔本領也公諸於世了。

迷情劑的傷 ...
  “塞拉,你早就知道波特 是蛇佬腔嗎?”決斗俱樂部散場之後,德拉科一把把塞拉拽到某個僻靜的角落,急切地問。
  塞拉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一勾,“只是猜測而已,德拉科。”她說。
  “猜、猜測?可是 ”小龍睜大了眼睛,“這種事怎麼能猜得出來?”
  “你要知道,小龍,”塞拉慢慢地說著,“在波特入學的那一年,我已經是霍格沃茨的一名教授了。而作為教授,總是能知道一些別人無法得知的事情。”看著小龍瞬間耷拉下來的臉色,她又是一笑,接著說:“我曾聽校長說過,波特來霍格沃茨之前,曾經在動物園 就是麻瓜們的一種圈養了很多動物的地方 把一條大蟒蛇放了出來,嚇跑了他的表哥。”
  德拉科挑著眉毛笑了笑,又沉吟著說:“可是……蛇佬腔是薩拉查?斯萊特林的著名本領啊,難道波特 ”
  “難道波特就是那個繼承人?你這麼認為嗎?”塞拉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的弟弟,也存了心思要考考他。
  “不。”德拉科不假思索地搖了搖頭,“波特跟那些泥 對不起,我是說,他跟那些非純血統巫師走得太近,他體內不可能流著斯萊特林的血。”
  “嗯,還有嗎?”塞拉點了點頭,對這個答案並不太滿意。
  德拉科側著頭想了一會兒,慢慢地開口說:“波特他 看起來並不像一個熱愛殺戮的人……而且,如果他真的是繼承人的話,那麼他就不可能只為了克制我的那個魔法而暴露自己的神奇本領 而且還是在現在這種敏感時期 他完全可以等教授們來解決的,不是嗎?”說完,他眨著眼睛看向自家老姐,一臉邀功的表情。
  塞拉忍不住笑了,揉了揉小龍的頭發,“你說得很好,小龍,和我想的一樣。”才十二歲,就能夠不被表象所蒙蔽,不受大多數人的影響,並且有著縝密的思維和洞察力 這孩子,比她想象得還要更出色。
  德拉科顯然很滿意自己得到了老姐的表揚,他抬起了下巴,努力不讓自己的表情顯得過於興奮。
  “好了,已經很晚了,你該回去睡覺了。”塞拉拍了拍他的肩膀。
  “嗯。晚安,塞拉。”小龍點了點頭,走開了。
  不過,就在第二天上午,人們在四樓的某條走廊裡發現了賈斯廷?芬列裡和差點沒頭的尼克被石化了的身體。
  第一現場發現人當然是哈利,由於前一天他在決斗俱樂部裡的精彩表演,繼承人的頭銜又理所當然地扣在了他的頭上。
  
  時光飛快地流淌而過,很快,聖誕節過去了,霍格沃茨迎來了1993年的2月14日。
  “嘿,情人節,這可真是個讓人興奮的日子!”這天下午,斯萊特林六年級的學生沒有課,所以雷切爾一大早就來到了塞拉的辦公室和好友聊天,“怎麼樣,塞拉,你有沒有給你的那位……”她嘻嘻笑著,用胳膊肘捅著塞拉的肋骨。
  “哦,你覺得西弗看起來像是愛吃巧克力那種甜食的人嗎?”塞拉撇了撇嘴,“那麼你又怎麼樣呢,親愛的道格拉斯小姐?我想 你和弗林特都該談婚論嫁了吧?”
  一提到這個,雷切爾的臉立刻紅了紅,“啊 你是怎麼知道的?他說是等到畢業之後就 ”話還沒說完,她突然驚叫了一聲,“啊,糟糕,馬庫斯約了我三點的時候在湖邊見面!天哪,抱歉,塞拉,我必須趕快過去了 ”
  “唉,去吧,重色輕友的人哪。”塞拉故作傷心地歎了口氣。雷切爾沖她做了個鬼臉,匆匆跑了出去。
  塞拉微微笑了一下,卻又歎了口氣,這個情人節,她的確是制作了一份巧克力,甚至還用銀綠色的包裝紙包好了,在上面很用心地寫下了那個人的名字。
  可是,做完這一切之後,她又覺得自己有點可笑,她這是在做什麼呢,先別說他那麼厭惡甜食,單說他對她的感情……塞拉搖了搖頭,索性剝開好不容易包好的巧克力,三口兩口就吃了下去,又用那張漂亮的包裝紙折了一條小巧可愛的小蛇,放在了斯內普的辦公桌上。
  不過,就在她剛剛放好小紙蛇的時候,門被小心翼翼地推開了,一個有著一頭淡金色卷發的女生顫巍巍地走進來,看到斯內普不在而塞拉在,愣了一下,原本不安恐懼的神情立刻緩和了一些,說:“呃,馬爾福教授 我是說,斯內普教授不在嗎?他叫我在沒課的時候過來禁閉……”
  “他正在給拉文克勞的六年級學生上課呢,”塞拉瞇了瞇眼睛,“另外 漢森小姐,你說你今天下午沒課嗎?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再過十分鍾,我就該給你們赫奇帕奇七年級的學生上無聲繳械咒的實踐課了。”
  “啊 對不起 抱歉,教授,我忘了 我這就去!”那個姑娘立刻漲紅了臉,結結巴巴說了一句,掉頭就跑了。
  塞拉暗歎赫奇帕奇的孩子們什麼時候記性也變得這麼差了,一邊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隨手帶上了門。
  然而,不論是那個名叫漢森的女生還是塞拉,都沒有發現漢森在匆忙跑出去的時候掉到地上的一樣東西。
  而塞拉關門的時候剛好帶起一陣風,把桌上的小紙蛇刮了下來,不偏不倚落在了那個東西上。
  
  一如塞拉在前世所知的,這一年的情人節是十分混亂的一天。所有教授的課堂上都會時常闖進一批面色陰沉的小矮人,拽住教室裡的某位同學就開始大聲朗讀其收到的情書,有時甚至還會配上難聽的音樂唱出來。
  對此,塞拉的做法是面無表情地直接用冰凍咒把小矮人們封凍在門口,根本不讓他們進教室。當然,用的都是無聲加無杖魔法,施咒時飄逸揮灑的華麗姿勢直接讓小獾們看傻了眼。
  下課後,她才把那些矮人們復了原,只要不在她的課堂上鬧,其他怎樣都好。
  不過,當她回到辦公室後,卻驚訝地發現斯內普已經坐在了自己的沙發上,正直直地瞪著自己。
  可是,塞拉還來不及體會看到教授主動進她辦公室的好心情,就立刻開始不安並疑惑起來。
  西弗 感覺很不對。
  他抱著胳膊,面無表情地看著她,薄唇已經僅僅抿成了一條線 這通常都代表他十分生氣 他的目光非常冰冷,甚至 甚至還隱隱流露出某種徹骨的痛恨、憤怒和悲涼。
  他的全身都彌漫著拒絕靠近的氣息。
  塞拉心裡一顫,身子輕輕晃了一下,幾乎就想立刻閉上眼睛,躲避那可怕眼神的凌遲。
  他 他為什麼會突然間這麼生氣?他在痛恨什麼?恨她嗎?可是 她真的不記得她曾經做過什麼會讓他憤恨到如此地步的事情啊!
  他……恨她?
  塞拉感到自己有點喘不過氣來了,不,無法忍受,她真的真的不能忍受他恨她!她寧願在她的生命中余下的時光裡每時每刻都承受血凝毒劑帶來的痛苦,也不願他恨她!
  “怎麼了,西弗?”她顫聲問。
  斯內普冷冷地看了她一會兒,忽然抬起手丟過來一個東西,剛好落在她腳下。“這是什麼?”他的聲音甚至帶了金屬的冰冷,一絲感情都沒有。
  塞拉皺起了眉,蹲下去把那個東西撿了起來。
  那是一塊剝開了包裝紙的巧克力。巧克力還完好無損,並沒有被咬過的痕跡,但是
  塞拉忽然睜大了眼睛,感覺自己的心跳有一瞬的停滯,她不敢置信地把巧克力湊近鼻端聞了聞,而後輕輕掩住了嘴唇。
  “西弗,這巧克力不是我的。”她勉強克制住心底巨大的驚疑,開口說。
  “是啊,的確不是你的。因為你已經將它送給我了,所以那當然是我的東西。”斯內普高高的鼻子裡發出嗤笑,唇角劃開一絲冰冷的弧度,“可是,馬爾福小姐,如果你以為在巧克力裡加入迷情劑就能得到我的感情,你就大錯特錯了!”
  “西弗,這巧克力不是我的。”塞拉抿了抿唇,機械地重復道。
  “你令我很失望。”而他卻瞇起眼睛,薄唇翻卷著吐出利劍一般的話語。
  “西弗,你聽我說,”塞拉咽了口唾沫,努力忽略心頭湧起的陣痛,也努力忽略已經開始泛酸的眼眶,顫著聲音快速說著,“我很愛你,但我從來都沒有想過使用迷情劑 從來沒有。因為那東西帶來的不是真正的愛情。西弗,如果我真那樣想的話,我們在一起這麼多年,我有的是機會趁你不注意就給你下藥 西弗,你就這麼不相信我嗎?”
  斯內普滯了滯,眼神似乎有些震動,但馬上又變得冰冷一片了。他又拿起了那條銀綠色小紙蛇,懶洋洋地說:“那麼,這個也不是你的嗎?”
  塞拉看著那條小紙蛇,沉默了一會兒,低聲說:“這個,是我的。”
  “很好。”斯內普突然狠狠攥緊了手中的小紙蛇,紙面都皺了,他淡漠地看了塞拉一眼,平靜地開口:“聽著,馬爾福小姐,我不會愛上你,永遠都不會。即使你用了迷情劑,結果也是一樣。”說完,他干脆利落地一把撕碎了那條小紙蛇,碎紙屑簌簌地落在塞拉腳下,而他已經大步流星地離開了她的辦公室。
  塞拉慢慢地蹲了下來,一片一片很努力很認真地去撿那些紙片,可他撕得很碎,只用雙手很難全部撿起來。而她就好像忘記了自己是一名女巫似的,忘記了自己擁有那麼深的魔法造詣,只是蹲在那裡,千百次地重復同一個動作。
  冰涼的淚滑了下來,打濕了她手中的紙片。
  他說,他不會愛上她,永遠都不會。
  她總是會在有關疼痛的問題上犯錯誤。四歲時承受伏地魔的鑽心咒時,她覺得世上不會再有比這更痛的了,可她沒想到還會有服用血凝毒劑的那一天;承受血凝毒劑所賦予的折磨時,她也覺得世上不會再有比這更痛的了,可她沒想到……會有今天。
  
  拉文克勞的學生們雖然還比不上斯萊特林的孩子有天賦有智慧,但至少比那些巨怪獅子和鼻涕蟲獾們強,斯內普這樣想著,踏著較為輕松的步伐離開了魔藥教室,向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就是那些見鬼的矮子們太討厭了,洛哈特……鄧布利多老糊塗了嗎?請的黑魔法防御術課老師一年比一年廢物。他緊緊皺著濃眉,心情又開始惡劣起來。
  不過,他的壞心情在開門的一瞬間就消失不見了。
  因為他一眼就看見了那個靜靜地躺在地下的小東西。
  他走過去,將它拾了起來。
  那是一塊包裝精美的巧克力,包裝紙上沒有任何署名或是收件人的名字,但那條銀綠色的小紙蛇上,卻工工整整地寫著他的名字。那筆跡他很熟悉 是那個女孩的。
  是啊,今天是情人節呢。
  他費了很大勁才維持住面無表情的臉色,然而,嘴角還是忍不住微微翹了起來,一顆心也立刻輕快了,這是 她給他的巧克力。
  他活了三十二年,第一次收到情人節禮物。
  不過,那丫頭的心思還真是古怪 為什麼要把巧克力放在地上?不怕他沒注意一腳踩上去?
  不過,他現在可沒工夫考慮這些了。雖然一向討厭甜食,但眼前這塊巧克力 看起來還不賴,也許可以嘗一口試試?
  要知道,他這麼做只是想要回憶一下巧克力是什麼味道 那麼多年沒吃過,都快忘了什麼味了 可不是因為這是那傻乎乎的小姑娘送他的禮物!
  他很快地剝開包裝紙,輕啟薄唇,就要咬下去
  這是什麼味道?!
  他猛地頓住,不敢置信地瞪著那塊巧克力,又仔細聞了聞。
   居然,是迷情劑。
  已經這麼迫不及待了嗎?什麼時候,她 居然也要用到這種藥物來換取感情了?
  斯內普只覺得自己胸口充滿了巨大的憤怒、失望和傷心,一點冷靜都沒有了,這使得他根本就沒有辦法去思考其中的種種破綻。
  他的面容猶如巖石一般僵冷,大踏步跨入了塞拉的辦公室。
  
恍然 ...
  直到將近午夜,塞拉才撿起了全部的紙片。
  她就那麼把一小把紙片握在手心裡,睜著干澀的眼睛,一直坐在沙發上發呆,直到東天上出現了第一縷曙光。
  西弗……
  她扭頭看了一眼與斯內普辦公室相通的門,突然就覺得一股巨大的委屈和怨氣席卷而來。自從他們初遇,到現在已經過去五年了,這五年來,她為他付出了那麼多,為他嘗盡了苦楚,為他費盡心力為他受盡折磨為他成為食死徒
  可他呢?他是怎麼對她的?因為一塊來歷不明的巧克力,甚至都不再仔細思考一下,就這樣否定了她?那她之前所做的一切,還有什麼意義?
  他甚至那麼輕易地就選擇了不相信她!
  塞拉感覺胸口似乎燃著一團熊熊的火,她一步步地朝著那扇門走過去,手裡攥著魔杖。
  忽然,一直停在書櫃頂上的郝思嘉尖嘯了一聲,飛了下來,直接在她胳膊上狠狠啄了一下。
  “啊!”塞拉吸了一口氣,連忙捂住胳膊,魔杖落在了地上。
  郝思嘉沖她嘰裡咕嚕了一陣,又撲扇著翅膀飛回了書櫃頂上。
  塞拉胸口微微起伏著,發現剛才還愈燃愈烈的那團火又奇跡般地消失了,那種感覺 簡直就和那天她對西弗發火的感覺一模一樣。
  就好像……她的精神不再是她自己的了,她的情緒似乎被控制住了。
  塞拉皺起了眉頭,看了看手中一直緊握著的碎紙片,一口氣突然就洩了,現在幾乎一點考慮這些的心情都沒有,當務之急,還是要解開和西弗之間的誤會才好。
  她歎了口氣,把手裡的碎片細細地攏在一起,放在床頭櫃上,加了一個透明的魔法護罩,又看了一眼西弗的房門,就推門走了出去。
  赫奇帕奇的休息室也在地下,就在城堡西側的塔裡。塞拉出了辦公室之後,直接拐進了左邊的走廊,走了沒多久,就來到了休息室門前。
  “我以塞繆絲?馬爾福教授的名義,命令你打開。”塞拉對門口的石獾說。
  石獾慢慢變得透明,最後消失了,塞拉走了進去。
  休息室裡稀稀拉拉坐了幾個低年級的學生,見到塞拉進來,都嚇了一跳,立刻停下了手上的活兒,一個個垂著頭默不作聲。對於這位在課堂上嚴格程度幾乎可以與斯內普和麥格相媲美的年輕教授,小獾們可是害怕得很。
  “你們有誰看見七年級的漢森了嗎?”塞拉挑了挑眉毛,問。
  幾個孩子相互看了一眼,默了半晌,一個男生才鼓起勇氣說:“剛才 我看到漢森學姐好像是去圖書館了,教 教授。”
  塞拉點了點頭,轉身走了出去,孩子們松了一口氣。
  圖書館在四樓,塞拉拾級而上,不過,當她拐進圖書館前的一條偏僻的走廊時,卻突然聽到了不尋常的響動。
  “……嘶嘶……嘶嘶嘶……”好像是某種巨大的東西在地面滑過的聲音。
  “你 你聽到什麼了嗎,格蘭傑?”一個女孩的聲音,帶著微微的緊張。
  “我 好像是聽到了……像是蛇在爬的聲音?”這是赫敏,她的聲音帶著顫抖。
  “……嘶嘶嘶……”這聲音越來越近了。
  糟糕!是赫敏和佩內洛?克裡瓦特!她們遇到蛇怪了!塞拉感到自己渾身的肌肉都緊繃了起來,連忙閉上眼睛,全力向前跑去。
  跑了幾步,她輕輕把眼睛張開一條縫,看到赫敏和克裡瓦特呆呆地站在那裡,而前方的拐角處,幾乎已經能看到鮮紅的巨大的蛇信子了。
  “把眼睛閉上!”塞拉大聲喊著,一邊沖過去把兩個女孩一下子撞開了,接著伸手一指走廊旁邊的一具盔甲,那具盔甲立刻變成了一只白色的公雞,喉嚨裡發出了嘹亮的啼鳴聲。
  嘶嘶聲立刻減弱了,仿佛是那條巨大的生物在迅速地逃離遠去,幾秒鍾後,就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了。
  塞拉輕輕喘息著,把公雞又變回了盔甲,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克裡瓦特應該帶著一面小鏡子呢,就算被蛇怪盯上,也只是會被石化而已,她剛才還真是多此一舉了。
  兩個女孩還在原地呆著,臉色煞白,似乎是被嚇傻了。
  塞拉掃了一眼赫敏手裡的書,說:“這麼說,格蘭傑小姐已經發現密室裡是什麼生物了?”
  赫敏依舊驚魂未定,她點了點頭,剛想開口,塞拉卻又說:“知道了就回去找你的朋友吧,最近在城堡裡一定要小心。”說完,她就越過她們,繞過拐角進了圖書館。
  然而,即使有平斯夫人的協助,塞拉也還是沒有找到漢森。她輕輕皺起了眉頭,這孩子跑哪兒去了?
  她很想繼續找下去,但一刻鍾以後,她就要給格蘭芬多五年級學生們上課去了,所以她只好回到了辦公室。
  與巨怪獅子們斗智斗勇了一個半小時,塞拉已經有些疲倦了,她慢吞吞地拖拉著腳步回到地下室,卻在樓梯口迎面撞上了斯內普。
  塞拉忍不住呼吸急促起來,卻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只看了一眼那雙漆黑的眸子,就感到心痛不可抑制,於是輕輕垂下了眼簾,說了一句:“上午好。”而後,她就越過了斯內普的身子,繼續向前走去。
  “你 你沒事嗎?”身後忽然傳來他低低的聲音。
  塞拉呼吸一緊,心跳快了一點,她回過身子,蔚藍的眼睛緊緊盯著他。
  “我 剛才聽說你遭遇了襲擊 ”斯內普抿了抿唇,遲疑了一會兒才說出這句話,而他烏黑的眼睛也緊緊盯著她,隱隱流露出一絲焦灼。
  塞拉捕捉到了他的眼神,心裡湧起復雜的感覺,有些酸有些苦又有些自嘲,卻一絲甜意也沒有。
   已經說過不愛,又何必再這樣呢?一次次地給我希望,又一次次地親手將它摧毀?
  “我沒事。”她淡淡地說了一句,又淡淡地朝他一笑,“密室裡的怪物是蛇怪。”說完這話,她回過頭,消失在了地下室走廊的拐角處。
  “塞 ”斯內普喊了一聲,又頹然垂下了頭來。
  就在剛才,當他給赫奇帕奇的七年級學生上完課後,一個金色頭發的女生一步一步挪到了他跟前,就好像他是一頭隨時會噴火的威爾士綠龍似的。
  “教、教授,我 ”她磕磕絆絆地說著,頭都不敢抬。
  “漢森小姐,我沒有很多時間可以浪費。”斯內普一邊整理著手頭的東西,一邊說著。他現在心情極度惡劣,沒有任何心情回答任何人的任何問題。
  “我……”漢森偷瞄了一眼斯內普的臉色,縮了縮脖子,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大聲、快速地說:“我昨天去教授的辦公室想要執行禁閉但不小心把一塊粉紅色包裝紙的巧克力掉在那裡了教授有沒有看到!”說完,她的臉色憋得通紅,但懾於斯內普的淫威,連大氣也不敢喘。
  斯內普手上的動作頓住了,他慢慢地抬起頭來,雙眸直直地瞪著漢森,幾乎要噴出火來。
  “你說 粉紅色包裝紙的巧克力?”他的聲音開始嘶啞了。
  “是 是的。”漢森把斯內普聲音的嘶啞誤認為是他在發怒,身子抖得更厲害了。
  “那是 你的?”斯內普感覺自己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是 是的。”漢森的頭越垂越低,聲音越來越小。
  “還 還加了迷情劑?”斯內普咬著牙說道。
  漢森倒吸了一口冷氣,顫抖著點了點頭,冷汗一點一點從蒼白的臉上滲出來,看起來似乎馬上就要死過去了。
  “該、死!赫奇帕奇扣四十分!”斯內普狂怒地吼了一句,如一陣黑色龍卷風般刮出了教室。
  他 他錯怪她了!他甚至還說出了那麼傷人的話!該死 該死的是他!他怎麼能那麼輕易地就放棄信任她?她 她該會多麼的傷心?那個死心眼兒的傻丫頭
  他突然想起自己少年時期對那個紅發碧眼的女孩說出的那句氣話,就因為那句話,他永遠地失去了她;難道這次也
  他現在才想起,那塊巧克力裡的迷情劑的味道,並不是他喜歡的藥香,這本身就證明了那塊巧克力不是給他的;而且 而且,粉紅色甚至也不是塞拉所喜歡的顏色!
  他的臉色更加蒼白了,突然感覺從魔藥教室到塞拉辦公室的這段路程是那麼的漫長。
  他一把推開塞拉辦公室的門,找了一圈沒有看到她的蹤影,忽然想起她今天上午有課,才輕輕吐了口氣,決定到樓梯口去等她。
  他站在那裡,卻聽到路過的學生都在談論同一個話題 一個半小時之前,馬爾福教授在四樓圖書館旁的走廊裡解救了兩個女生,甚至還和那個怪物正面交鋒了!
  他聽著,覺得自己的心髒好像被放進了滾燙的火焰魔藥坩堝裡,上下翻滾,痛苦不堪 她、她跟那怪物戰斗了?有傷到嗎?有沒有遇到別的危險?斯萊特林流傳千年的密室怪物,他也有點頭緒,而她 竟然跟那麼可怕的東西對打?
  正當他鐵青著臉胡思亂想的時候,就看到了那個黑發藍眸少女的身影從樓梯另一端緩緩出現。
  那麼多的話想對她說,見了她的面,卻一句也說不出來,只能笨拙地關心她的安危。
  而她冷淡的回應,也令他的心猛然一痛。
  看著她遠去的背影,他閉上了眼睛。
  再次告誡自己,她必須遠離他。
  可是,心中又有一個小小的聲音在說著,就算要遠離她,至少,也要向她道歉吧?
  他為找到了和她說話的理由而略略高興了一點,大踏步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今夜剛好是二月的月圓之夜。辛苦地熬過劇痛之後,雖然心裡依舊很苦澀,但塞拉還是陷入了無夢的睡眠。
  也幸好她事前和鄧布利多通過氣,所以每到月圓之夜的第二天,她總是沒有課的,可以好好睡上一覺。
  不過,在她的隔壁,幾乎是一直在關注她動靜的斯內普可就有點急了,這都幾點了,她怎麼還不起床?以往他總是很早就起床離開了辦公室,所以並沒有注意到塞拉的異樣,可今天……
   難道,她終究還是受傷了?
  想到這裡,斯內普再也坐不住了,他猛地起身,輕輕推開了和塞拉辦公室相通的門,進入了她的臥室。
  這是他第一次進入這裡。
  空氣裡彌漫著淡淡的她身上的清香味,這讓斯內普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真好聞。
  他有點緊張,但還是盡量放輕腳步慢慢地走近了她的床。他看到那女孩正酣睡著,只有一張恬靜的睡顏和烏雲般的秀發露在被子外面。她的臉色看起來有些蒼白,但呼吸很平穩,似乎並沒有受傷。
  她的黑色眉毛有點淡,發際線很高,露出了她光潔的額頭;她的睫毛很長,在臉頰上打出了兩片小小陰影;她的鼻子很小巧,而嘴唇卻是不大不小的,襯著她清麗的面容,看起來十分勻稱。只是她的臉色好白,白得幾乎透明了……
  斯內普怔怔地看著塞拉的睡顏,好像是第一次這樣細細地注視她的臉龐。然而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他的手掌已經貼在了她的臉蛋上。
  他驀地發出輕輕的“嘖”聲,快速地收回了手,眉頭微微皺起,繼而又輕輕歎了口氣。
  他轉過頭,卻看到了床頭櫃上那一小堆紙片,心裡猛然又難受起來。他回頭看了她一眼,輕揮魔杖解開了紙片上的護罩,把它們小心地攏在了掌心裡。
  他站起身,離開了她的房間,強迫著自己不再回頭。
  
並肩作戰 ...
  下午三點,當塞拉醒來時,有些意外地發現了床頭櫃上的一件東西。
  那是一條銀綠色的小紙蛇。
  可是,這條小蛇看起來並不漂亮,因為它似乎是由許許多多的碎紙片拼起來而後再用膠水粘起來的,銀綠色的蛇身上布滿了細細的白色紙紋,就像是一片片的鱗片。
  可是,塞拉檢查了一下,小紙蛇上沒有任何魔法波動 這證明這是完全手工粘貼折疊的,而且 能看得出來,那些小紙片上沒有任何折損的痕跡,這說明折紙的人異常的小心和仔細。
  塞拉專注地看著手心裡的小小紙蛇,翻過來覆過去地看,直到她覺得自己的眼眶又酸又熱,才緊緊地把它捂在胸口。
  那個傻瓜,他費了多少時間和精力才把這東西一點一點地拼好、黏好?
  他總是這樣,笨口拙舌,除了譏諷、毒舌和憤怒的話語,他幾乎無法流利地說出表達其他感情的語言 可是,他卻始終在用行動證明著,他有一顆比別人更加溫柔敏感的心,雖然表達方式依舊冷漠別扭,卻讓她幾乎無時無刻不為他的這種溫柔而陶醉著。
  雖然 他也像深不可測的海洋,溫柔時讓人沉醉在平靜明麗的海水的懷抱之中,暴戾時也會讓人墮入漆黑無間的海底的深淵。
  但是,此時此刻,塞拉決定別的什麼都不考慮了,因為她現在心情真的很不錯,捧著小紙蛇看了又看,親了又親,最後才把它放進了衣櫃底下的小匣子裡。
  她起身穿好衣服,簡單地梳洗了一下,推開了斯內普的門。
  斯內普正坐在辦公桌前翻著一本厚厚的大書,聽到推門聲後,雖然依舊面無表情,翻書的手卻立刻僵硬起來。
  “西弗。”塞拉輕輕叫了一聲,唇角淺淺向上翹著。
  “嗯。”斯內普從鼻子裡哼了一聲。
  “你就沒有什麼想對我說的嗎?”塞拉有趣地問。
  斯內普滯了一滯,翻書的手慢慢垂了下來,沉默了一會兒,終於抬起頭,烏黑的眼睛專注地看著塞拉,低聲開口:“前天 是我誤會你了,抱歉。”
  塞拉抿了抿嘴角,眼珠轉了轉,沒有答話。
  斯內普看著她的神情,心裡不禁有點焦躁了,他濃濃的眉毛微微擰起,開口:“昨天 那個赫奇帕奇來找我了 我是說那個丟了巧克力的人 所以,我……”
  塞拉笑了,藍眼睛斜睨著斯內普,說:“想讓我原諒你的話 西弗,只要你抱我一下,我就原諒你了。”
  斯內普愣了足足有五秒鍾,漂亮的紅暈從雙頰開始,一直漫過了耳根,直到脖頸。
  “不行就算了。”塞拉佯作失望地聳聳肩,轉身就要走。
  然而,她剛剛邁出一步,就覺得自己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裡。
  他的雙臂環在她的腹部,他的胸膛緊貼著她的後背,他的熱熱的呼吸有時噴灑在她的黑發上,有時則落在了她敏感柔嫩的耳廓旁,弄得她耳朵癢癢的,身子也軟軟的。
  “西弗……”她滿足地歎了一聲,仰過頭去,把整個身子的重量都交給了他。而他,就像威嚴而沉默的山岳一般讓她倚靠著,永遠讓她感覺如此安心、安全。
  兩人這樣依偎了許久,才分開。
  她回過身,踮起腳在他唇上啄了一下,微笑:“我原諒你了,西弗。”
  
  時間就這樣悄悄地流過,轉眼間,一個多月過去了,城堡裡並沒有再發生襲擊事件,不管是三人組還是日記本,似乎都平靜了下來。這段時間裡,只發生了一件小事:海格被魔法部部長康奈利?福吉帶走了,因為海格在五十年前就曾經有過“放出怪物的前科”。不過這次,盧修斯倒是沒有出面,他已經采納了女兒的意見,准備漸漸從魔法部事務中淡出了。
  不過,塞拉心裡就開始犯嘀咕了,赫敏並沒有像原著裡那樣被石化,按理說,三人組應該早就找到密室的所在位置了吧?可是怎麼至今都沒有動靜?
  然而,就在她疑惑的時候,襲擊事件再度發生了。
  或者說,這次不應該叫做襲擊事件,而應該是殺人事件。
  死者是赫奇帕奇的瑪格麗特?漢森,也就是把巧克力掉在魔藥辦公室裡的那個金發女生。她死在五樓的一條僻靜的走廊裡,被發現的時候,她全身已經變成了石頭,臉上還帶著驚恐的表情,看起來就像是一尊灰不溜秋的雕像。
   看來,這是個倒霉的,遇到蛇怪時,身邊沒有水窪沒有相機沒有鬼魂也沒有鏡子,於是就這樣被殺了。塞拉想著。
  平靜了這麼久,一上來卻又是如此駭人聽聞的殺人事件,恐慌的氣氛開始迅速在學生中間蔓延開來,他們惶恐不安,每天都焦躁不已,要麼歇斯底裡地見個人就拉過來大談特談自己對密室的見解,要麼就徹底變成抑郁症患者,每時每刻疑神疑鬼,生怕自己糊裡糊塗地遭遇不測。
  每天都有學生家長寫信過來,聲稱霍格沃茨要是再不解決這些事情,他們就要來接走自己的孩子了。
  對此,塞拉連一點理會的興趣都欠奉,反正事情馬上就要解決了。
  這天下午,塞拉結束了最後一堂課,回到辦公室,習慣性地推開斯內普的門,卻意外地發現他並不在屋裡。
   奇怪,現在全天的課程都已經結束了,而晚飯還沒有開始,以往這個時候,西弗可都是雷打不動地坐在桌前工作啊!
  可是今天……他去哪兒了?在這種非常時期?
  她立刻跑到魔藥辦公室,又找遍了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卻都沒有斯內普的身影。
  塞拉微微擰起眉毛,想到了一個人。
  鄧布利多!他肯定知道西弗在哪兒!
  她立刻沖上三樓,沖著石頭怪獸大吼了一聲:“黑加侖蛋糕!”接著就快步奔上了螺旋梯。
  塞拉一把推開校長辦公室的門,鄧布利多正坐在桌前一臉嚴肅地閱讀一張羊皮紙,看到塞拉闖進來,毫不意外地沖她微笑了一下。
  “西弗呢?你肯定知道他在哪兒 ”她喘著氣說。
  “哦,別緊張,塞拉。”鄧布利多慢條斯理地微笑,“波特先生和韋斯萊先生 唔,還有吉德羅 已經進入密室了。”
  塞拉呼吸一緊,升起不祥的預感,“然後呢?”
  “你也看到了,”鄧布利多指了指身後窗台上那只正在踱步的渾身皺巴巴的丑陋的小雛鳥,“福克斯現在正處於涅槃期,所以無法把戈德裡克?格蘭芬多的寶劍 也就是分院帽 帶給哈利,所以……”
  “所以你讓西弗把分院帽帶過去了,是嗎?”塞拉瞇起眼睛,舉起魔杖指著鄧布利多的咽喉,“鄧布利多,如果西弗有什麼三長兩短 我不介意和你一起死!相信我,我有這個實力。”說完,她再也沒有看校長一眼,直接沖了出去。
  一路狂奔到一樓的女生盥洗室,哭泣的桃金娘從馬桶裡飄了出來,看到塞拉,撇了撇嘴剛要說話,卻被塞拉隨手一指,立刻就動不了了。
  塞拉看到赫敏正無措地跪坐在密室入口旁邊,眼角還有未干的淚痕。
  “格蘭傑小姐,下面還有誰?”塞拉一邊問,一邊脫掉礙事的長袍,只穿著裡面的長衣長褲。
  “哈—哈利,羅恩,洛—洛哈特教授,還有—斯內普教授……”她抽抽搭搭地說著,“他們不讓我下去,讓我在這裡守著……可我還是去告訴了鄧布利多教授……”
  “嗯。繼續守著。”塞拉說完,就鑽進了那條粗大的管道,滑了下去。
  一路滑到底,看到了呆呆坐著的羅恩和瘋瘋傻傻的洛哈特,塞拉也沒有理他們,繼續向前奔去。
  來到了那間有著斯萊特林雕像的巨大石室,她一眼就看到立在正中央的斯內普,還有那個十六歲的英俊黑發少年。
  “西弗!”看到他還沒事,塞拉放了一大半心,邊喊邊跑了過去。
  斯內普猛地回過頭來,又驚又怒:“你來干什麼!快回去!”
  塞拉已經跑到了他的身邊,沖他微微一笑,“我來,咱們要並肩作戰。”說完,她轉過目光看向湯姆?裡德爾,神情立刻冷了下來。
  而斯內普則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也把目光轉向了湯姆。
  然而湯姆並沒有理會他們,他背對著他們,沖著斯萊特林的巨大頭像嘶嘶地說著話。
  雖然聽不懂,但塞拉知道他說的是:“對我說話吧,斯萊特林 霍格沃茨四巨頭中最偉大的一個。”
  嘶嘶的聲音越來越響,斯萊特林的嘴巴裡鑽出了一條長長的、巨大的蛇 蛇怪。
  “小心,西弗,閉上眼睛!”塞拉大聲喊著,一邊閉眼一邊聽著風聲躲過蛇怪的第一波攻擊。
  “先毀了它的眼睛。”斯內普低沉的聲音從耳邊傳來,聽到西弗就在自己身邊,塞拉放心了,點了點頭。
  塞拉微微喘息著,仔細聽了聽周圍的情況,說:“我們需要跑到它的脖子底下 那裡是它看不見的死角。”
  “嗯。”斯內普點了點頭,拉住塞拉的手,兩人一起跑了過去,中途不斷發射著各種咒語抵御蛇怪的物理攻擊。
  終於,他們跑到了蛇怪的脖子下面,只要抬頭就能看見大蛇的下巴。蛇怪失去了目標,一時急得左搖右擺,巨大的蛇尾用力拍打著,塞拉懷疑這密室幾乎就快要塌了。
  他們睜開了眼睛,對視一眼,點了點頭,同時向後退了一步,魔杖一同舉高。
  “阿瓦達索命!”塞拉的魔杖尖端射出一道綠光。
  “神鋒無影!”斯內普的魔杖好像投出了一把無形的利劍,向上激射而去。
  兩道咒語同時穿過了蛇怪的下巴,直接打爛了它的眼睛,它在地上痛苦地翻滾著。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他們在你身後,你可以聞到他們的氣味!”湯姆嘶嘶地狂叫著。
  蛇怪很快停止了翻滾,它的鼻子果然很靈,迅速朝著塞拉和斯內普所在的方向追了過來。
   該死,格蘭芬多的寶劍呢?沒有那把劍,根本殺不死這條見鬼的蛇!塞拉一邊施著各種魔法,一邊咬牙切齒地想著。瞥眼見到斯內普左手裡竟然還拽著分院帽,不由大驚:“西弗!怎麼不把分院帽給波特?”
  “波特和那個姓韋斯萊的女孩子都暈過去了,給他也沒用。”斯內普緊緊抿著唇,拿著魔杖的胳膊揮灑自如,魔藥大師高竿的魔法水平現在才體現出來。
   活見鬼了!該死的小破孩什麼時候暈不好非得現在暈!真要命啊!
  塞拉幾乎就要抓狂了,她又看了一眼斯內普,忽然想起一件事,立即沖他大聲喊:“西弗!戴上它!快戴上那帽子!”
  斯內普連想都沒想,右手又放了一個神鋒無影,左手狠狠把帽子扣在了頭上。
  塞拉緊張地盯著他,感覺這一秒的時間就好像一個世紀似的。
  一把銀光閃爍的長劍從帽子裡滑了出來,斯內普立刻緊緊握住了它。
   他、他果然能從分院帽裡取出格蘭芬多的寶劍!塞拉喜動顏色,“西弗,你太棒了!”如果不是場合不合適,她幾乎就要上去熱吻他了,“這把劍!這把劍能夠殺死蛇怪!讓我來 ”她說著,就想過去把劍拿過來。
  可是斯內普看了她一眼,沉默地搖了搖頭,直接提著劍就奔向了蛇怪的巨口。
  “西弗 ”
  他的速度好快,塞拉根本就追不上,她覺得自己的心跳已經停止了,她用雙手捂住了眼睛。
  然而下一秒,前方就傳來了湯姆的怒吼聲。
  她睜開眼,看到斯內普已經把劍刺進了蛇怪的上顎裡。那條蛇巨大的身子不斷劇烈地打著滾,斯內普渾身浴血地站在遠處,魔杖橫在胸前戒備著。
  “西弗!”塞拉大口地喘著粗氣,覺得自己又活過來了,她跑了過去,緊緊地抱住了他,而他的神情也是一柔,伸出左手攬住了她的腰。
  而沒有了蛇怪的湯姆已經失去了所有的憑借,即使他手裡拿著哈利的魔杖,但他畢竟只是一片殘魂,根本抵擋不住塞拉和斯內普兩大魔法高手的聯手攻擊。不一會兒,塞拉就瞅了個空當把日記本和蛇怪毒牙撿了回來,一舉毀滅了這個伏地魔十六歲時制造的魂器。
  當然,在對打的一開始,塞拉就悄悄用無杖魔法給湯姆施了鎖舌封喉,這樣他就無法說出他和她曾經認識的事情了。
  當戰斗徹底結束時,塞拉和斯內普對視了一眼,都輕輕地勾起了嘴角,帶著劫後余生的喜悅,又緊緊地擁抱在了一起。
   只有真正的格蘭芬多才能從分院帽裡抽出格蘭芬多的寶劍,但是,同樣,也只有真正勇敢的人才能抽出那把劍來。
  
酒醉 ...
  一切結束之後,塞拉和斯內普把哈利和金妮帶回了地面。斯內普又回到了密室去收拾蛇怪的屍體去了 那可是渾身是寶的珍貴材料。而塞拉卻來到了校長辦公室。
  “你是說,西弗勒斯竟然從分院帽裡取出了格蘭芬多的寶劍?”當塞拉把事情經過簡要描述了一遍之後,鄧布利多推了推眼鏡,頗有些驚訝地說。
  “是的。可是這有什麼好驚訝的嗎,校長先生?”塞拉微微瞇起了眼睛,“難道在你看來,西弗不夠勇敢?”
  鄧布利多沉默了一會兒,看了一眼桌上破破爛爛的分院帽,歎了口氣,“看來……分院帽有時候做出來的決定的確是有些草率了。”
  聽到這話,塞拉不禁輕輕勾起了嘴角,“不,鄧布利多,匯集了四巨頭所有思想和智慧的分院帽並不草率。”她說,“也許 身為一名資深格蘭芬多的你,永遠也無法體會到斯萊特林真正的偉大之處。斯萊特林,才是真正適合西弗的。不要總是把你們的格蘭芬多想得那麼優越。”
  鄧布利多挑了挑眉毛,沒有說話。
  “另外,鄧布利多,”塞拉的表情突然冷了下來,“在接下來的一年時間裡,除非我主動找你,否則你不會從我這裡得到任何你想要的情報。這是你不顧約定讓西弗去面對蛇怪的代價。”說完,她沒有再看鄧布利多的表情,欠了欠身就離開了校長辦公室。
  
  密室的怪物被除掉了,這個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霍格沃茨,當然,教授們封鎖了蛇怪被殺死的具體過程,只是透露了蛇怪是被塞拉和斯內普殺死的,這使得四個學院的學生們對這兩位教授的實力重新做了一次評估。
  接下來的日子相對平靜,到了這個學期末,由於鄧布利多明顯的偏心行為,格蘭芬多學院杯成功衛冕,這也是哈利等人繼魁地奇失利以來連番打擊之後的唯一安慰了。
  不過,就在鄧布利多宣布格蘭芬多獲得學院杯、小獅子們一片歡呼的時候,一只貓頭鷹忽然飛進了大廳,直接停在了斯內普的面前。
   西弗一向很少會收到信件的。塞拉有點意外地看了斯內普一眼。
  斯內普只是面無表情地掃了一眼信封,就若無其事地把信放進了口袋裡,低下頭繼續吃飯。
  什麼東西?這麼神秘?塞拉又看了他一眼,卻發現他正在一杯一杯不停地倒酒喝,面前的一瓶白蘭地只剩一半了。
  “西弗,你怎麼了?別喝了!”她皺著眉頭奪過他手裡的高腳杯,白蘭地是世界四大烈酒之一,這麼個喝法可怎麼行?
  斯內普的頰上浮著兩朵淺淺的紅暈,他慢悠悠地看了塞拉一眼,忽然就站起身,大步流星地離開了禮廳。
  他出什麼事了?塞拉心裡有點急,也快步跟了上去。
  回到魔藥辦公室,斯內普直接斜坐進了沙發裡,掏出那封信細細地讀著。
  “西弗,到底發生什麼了?”隨後跟進來的塞拉站在門口,皺著眉問。
  “來看。”斯內普把信遞向塞拉,嗓音異樣的低沉。
  不過,塞拉卻並沒有伸手去接。
  此時的西弗……兩頰泛著淺紅,黑眸微微瞇著,透著微醺的醉意,唇角勾起一絲略帶薄醉和輕佻的笑意,濃黑的眉毛似蹙非蹙,上身倚在沙發背上,兩條長腿交疊著向前伸展,整個人 簡直慵懶優雅性感得讓人著迷。
  從沒見過酒醉的西弗 塞拉又一次很花癡地呆滯了。
  “沒聽到我說什麼嗎?”斯內普皺了皺眉,把信又往前遞了遞,聲音像絲綢一般光滑。
  塞拉回過神來,紅了臉,接過信仔細讀了起來。
  
  尊敬的西弗勒斯?托比亞?斯內普先生,
  我們愉快地通知您,由於您研制的狼毒藥劑對巫師界及魔藥界作出的貢獻,經過細致的商討,我們決定批准您在1992年12月19日提交的入團申請,並決定授予您本團二級勳章。
  隨信附上您的爵士團成員資格證書以及勳章。
  再次向您致以誠摯的敬意和熱烈的祝賀。
  您的忠誠的,
  梅林爵士團
  
  塞拉前前後後把信讀了好幾遍,覺得自己心裡的歡喜絕對不亞於西弗。是的,他自小生活潦倒、孤苦伶仃 能夠通過自己的努力出人頭地,對於他來說,絕對是一件非常值得高興的事情 難怪他會一反常態地喝那麼多酒呢。
   不過西弗的酒量也差了一點,才半瓶紅酒而已,居然就露出醉態了……塞拉心裡偷笑,把信放在桌子上,一下子就撲到沙發上抱住了斯內普的腰,在他臉上很響亮地親了一大口,“西弗,你真厲害!”
  她說著,就感到斯內普的身子習慣性地僵了一下 即使酒醉,西弗還是愛害羞的呀。她在心裡偷偷得意著,卻怎麼也沒想到斯內普接下來的動作。
  “哪裡厲害,嗯?”低沉醇厚猶如大提琴奏出的夜曲一般的嗓音縈繞在耳邊,隱隱帶點挑逗,接著腰上一緊,臉上一熱,竟是被他摟住了腰肢,而他的左手正撫在她的臉頰上。
  “就、就是……嗯……魔藥啊……”被他烏黑的眼睛那樣專注地凝視著,塞拉感到自己的心跳得飛快,臉頰溫度飛速上升,話都不會說了。
  “只有……魔藥厲害嗎?”他長長的睫毛輕輕垂下掩住眸子,似乎在思考著什麼,然而下一秒,他忽然抬起她的下巴,薄唇印在了她的唇上。
  塞拉驚得瞪大了眼睛,一時整個人都呆住了,只覺得他微涼的唇瓣在她的唇上時輕時重地碾壓咬嚙,帶著酒香的舌毫不費力地突破了她的牙關,溫柔而熱烈地在她口中起舞。他的眼睛輕輕合著,睫毛顫動著刷過她的肌膚,一陣陣的癢。
  西弗……
  她歎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勾住他的脖子,與他共舞。
  仿佛渾身都沉浸在溫暖帶著香味的輕風裡,或是熾熱濃烈的美酒中,她只知道用舌去感知他帶給她的巨大歡愉,只想時間就此停住。
  當她稍微有點清醒過來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沙發上,而他正壓在她身上,她的脖子、肩膀和鎖骨都差不多露出來了,而他正埋頭在她的耳側,她能感到敏感的耳後接觸到的溫暖和濡濕,甚至 還有腹部往下的那個地方 那處火熱的堅硬。
  塞拉的臉一下子爆紅:西弗 他
  她想扭頭看他一眼,不過他的手指正將她的臉頰扳到一側,好方便他的親吻,他的黑發拂在她的臉上,她無法看到他現在的神情。
  這樣 也好。
  她又一次閉上了眼睛,摟住了他的肩膀。
  就這麼給了他 我的願望
  她這樣想著,心裡羞澀又歡喜。
  然而,歡喜了一陣,她卻發現身上伏著的人已經一動不動了。
  “西弗?”她試探著叫了一聲,臉頰依舊嫣紅。
  耳邊傳來他輕淺悠長的呼吸聲,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耳邊,又帶給她一陣戰栗。
   這人,竟是睡著了。
  塞拉一時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她輕輕把他從身上挪下來,讓他舒舒服服地躺在沙發上,又幫他脫去了外衣和鞋襪,為他蓋上被子。
   當然,脫衣服的時候她還是邪惡地幻想了一下。
  一切整理停當,她又凝視了他的睡顏一會兒,才俯身在他唇上一吻,離開了魔藥辦公室。
  
  斯內普做了一個夢。
  在那個夢裡,有聖誕夜的燭光,有暗夜的燈火,有飄渺的舞曲,有婆娑的樹影,有玫瑰的花香,還有……那個黑發藍眸的女孩。
  女孩子穿著一襲有著大海和天空顏色的長袍向他走來,而後 他們款款起舞,他摟著她,她望著他,他 吻了她。
  仿佛一道驚雷劈過。
  “塞拉!”斯內普猛地坐起了身來。
  腦海中好像有什麼東西碎裂了,隨之而來的,是一段甜蜜又痛苦的回憶。他也記起了最後的那個場景 他舉著魔杖,指著自己的太陽穴。
  原來,他曾經做過這麼殘忍的事嗎?
   只是不知,折磨的是她,還是他自己。
  斯內普輕輕吐出一口氣,低下頭看到自己身上蓋的被子,忽然臉色一變,先是爆紅,而後卻又蒼白。
  他閉了閉眼睛,起身走到書桌前,忽然發現那封梅林爵士團的信再也提不起自己一點興趣了,腦中只是一遍遍地浮現那種感覺 那種柔軟芳香光滑的
  該死!
  他狠狠地甩了一下袖子,開始收拾行李,其間砸了三個水晶藥瓶,掉了五本書,弄斷了六根羽毛筆,甚至還不小心弄翻了一瓶墨水,一大疊格蘭芬多的試卷全污了。
  從此以後,斯內普教授的飯桌上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出現與酒類有關的任何食品或是飲料。對此,塞拉又是好笑 又是惋惜。
  唉,推倒教授,暫時是難嘍。
  
真實的心意 ...
  1993年的8月6日,對於德拉科來說,注定是一個永生難忘的痛苦日子。
  因為,就在這一天的傍晚,他從姐姐那裡得到了父母的死訊。
  夜已經深了,塞拉和德拉科卻依舊坐在客廳的沙發裡。小龍已經歪在姐姐懷裡迷迷糊糊地睡著了,眼角猶有淚痕,鼻子也紅通通的,已經初現少年俊秀輪廓的臉龐沒有一絲血色。
  輕輕撫摸著弟弟的臉頰,塞拉輕輕歎了一口氣。我親愛的弟弟,有些事情,現在還不能告訴你,你還遠遠沒有達到我所寄望的那樣強大。
  她手裡一直握著一份今天的《預言家日報》,她垂頭看了一眼,嘴角浮起一絲意味不明的微笑。
  
  魔法部高官暨最古老的巫師家族主人馬爾福先生及夫人不幸身亡
  對於魔法部及整個巫師界來說,今天都將是一個十分沉痛的日子。因為就在今天下午六點左右,我們永遠地失去了魔法部高官暨最古老的巫師家族主人盧修斯?馬爾福先生及其夫人納西莎?馬爾福女士。
  現在,馬爾福莊園的主人已經變成了十七歲的塞繆絲?馬爾福小姐。當本報記者到達馬爾福莊園進行采訪的時候,就是這位已經擔任了兩年霍格沃茨特殊魔法理論及應用課程教授兼魔藥課助教的年輕小姐接待了我們。
  “他們死於一種叫做‘煤氣’的東西。”馬爾福小姐嗓音嘶啞,眼睛很紅,但她的情緒似乎已經平靜了下來,不過她拒絕我們采訪年輕的馬爾福先生,“是的,那是一種十分危險的氣體,在麻瓜世界似乎很常見,他們用它來生火做飯什麼的 但是,我是說,如果這種氣體不慎洩漏出來,那麼它就能夠在幾分鍾之內致人於死地。”
  馬爾福小姐聲稱,禁止濫用麻瓜物品司的某位職員把查抄到的一罐煤氣寄存在了馬爾福莊園,而馬爾福夫人在使用潔面魔咒的時候不慎打開了它,從而釀成了悲劇。
  “父親本來是不同意的,我們高貴的莊園怎麼能被麻瓜的東西玷污?但那位職員和父親一直私交不錯,所以 ”說到這裡,馬爾福小姐的情緒又有些激動了。
  然而,馬爾福小姐表示她並不清楚那位職員的姓名。
  禁止濫用麻瓜物品司司長亞瑟?韋斯萊先生表示要徹查此事。
  “哦,這太不幸了,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呢?”寶諾巫師孤兒院院長辛吉塔夫人哭得很厲害,“他—馬爾福先生—可是個大好人,曾經給我們捐了兩萬個金加隆……”
  此外,馬爾福小姐宣稱她將在她的弟弟德拉科?馬爾福先生十七歲生日時將家主的權力正式移交。
  ……
  
  是的,馬爾福夫婦的確“死”了,至少在世人眼裡是這樣。
  怎樣讓父母徹底脫離伏地魔的控制,是除了斯內普的事以外,最讓塞拉費神思考的一個問題。她也曾想過讓他們遠走他鄉,去亞洲或是美洲等地定居;但如果伏地魔復活以後,他們沒有回到他的身邊,這必然就會對塞拉造成十分不利的影響 她恐怕就無法打入食死徒的核心圈層,也就很難再幫到斯內普什麼了。
  況且,如果他們還“活著”,對於她來講,畢竟是一大拖累。
  所以,唯一的辦法,就是讓他們假死。
  當然,也不能在伏地魔復活前後不久的時間假死,那樣未免顯得太過刻意,所以,現在正是最好的時機。
  自從兩年前她對父母提起過伏地魔有可能復活的事情之後,盧修斯就已經開始著手布置一切了。他的手段十分高明,所以,到了今天,雖然一切事務 不管是魔法部的還是家族的 表面上看起來,都因為夫婦倆的“死亡”而突然中斷雜亂無章,但實際上,幾乎所有的事情都在他們的計劃中暗暗向前有條不紊地繼續發展著。
  而塞拉在尼可?勒梅那裡學習的煉金術也派上了用場。她按照盧修斯和納西莎的形貌體態制作了兩具假人作為“屍體”,它們的皮膚觸感和真人別無二致,甚至死亡之後的僵硬和腐爛程度也完全沒有差別。相信應該可以瞞過伏地魔的眼睛了。
  但是,馬爾福夫婦雖然同意了塞拉的提議,但還是極度擔心。尤其是盧修斯,他對塞拉和斯內普的事一直是持堅決反對的態度的。
  “塞拉,你要向我保證,”“臨死”前,盧修斯一臉嚴肅地說,“你一定不會和西弗勒斯發生什麼事。”
  “抱歉,爸爸。”塞拉抬起眼睛,平靜地說,“我不能向您保證。”頓了頓,又加了一句,“我早就說過,我愛他。”
  “你 ”盧修斯的眉毛一下子揚得很高。
  而塞拉只是淡淡地看著父親。
  半晌,盧修斯冷笑了出來,“很好,我的女兒長大了。”他說,“如果他也能愛上你,塞拉,那麼你們的事情我就不會再反對。”
  聽到這話,塞拉呼吸一緊,慢慢地低下頭來。
   看來,這件事情,他是要反對到底了。她苦笑著想。
  不過,不管怎麼樣,馬爾福夫婦還是按照事先計劃好的一切“假死”了一次。道具煤氣罐是塞拉專程從倫敦買回來的,至於那個倒霉的禁止濫用麻瓜物品司職員,則是塞拉給他施了個奪魂咒,讓他誤以為自己的確跟盧修斯交情不錯,並且還在馬爾福莊園裡寄存了一個煤氣罐。如果亞瑟?韋斯萊真的會“徹查”,那麼一定很容易就能查出來。
  當然,在事發之前,塞拉就寫信通知了所有必要的人,包括鄧布利多和斯內普。
  在給斯內普的信裡,她直言不諱地說,她相信不久之後黑魔王一定會再次復活,而在那時候再讓父母離開就太晚了,所以必須早做准備才行。
  信是下午寄出去的,至今都沒有收到他的回信。
  至於小龍……塞拉垂頭看了一眼弟弟哭花了的小臉,又歎了一口氣。看來,只能暫時瞞他一段時間了,他現在畢竟年紀還太小。至少,要等到他把大腦封閉術學好了之後,再告訴他真相。
  德拉科是不能被送走的。如果一家四口中的三個人同時遭難,只她一人幸免,那未免太著痕跡,況且小龍還有必要的學業要完成,再加上以後的種種磨練……總之,她並沒有打算把弟弟也送走。
  現在……爸爸和媽媽,應該已經抵達舊金山了吧……她想著,眼睛盯著空蕩蕩的壁爐發呆。現在,就等斯內普的回信了,她已經做了一個決定,要告訴他一些事情。
  等了不知多久,小龍已經發出了微微的鼾聲。塞拉站起身,用漂浮咒把小龍送回了他的床上,為他脫下衣服,蓋好被子,在他額頭上親了一下,才又回到了客廳。
  剛在沙發上坐穩,壁爐裡就忽然升起了碧綠色的火焰,一個身影在壁爐裡隱隱出現。塞拉心跳驀然加快,西弗,是西弗來了!
  斯內普大踏步從爐子裡跨出,走到塞拉面前,也不說話,只是眼神復雜地看著她。
  “晚上好,西弗。”她仰頭微笑,“請坐。”
  斯內普坐下了,皺著眉看了她一會兒,說:“為什麼要這樣做?”
  “就像我在信裡說的一樣啊,”塞拉淺笑著遞給他一杯咖啡,“黑魔王遲早會回來。爸爸媽媽他們 早走一天是一天。”
  “黑魔王會回來?”提到伏地魔,斯內普的身子微微滯了滯,隨即又懶洋洋地浮起一個譏諷的笑,“你又是怎麼知道的?諾查丹馬斯小姐?”
  “我只是猜測,但差不多八九不離十。”聽到“諾查丹馬斯小姐”幾個字,她的嘴角抽了抽,隨即又從右邊的小茶幾上拽過一本大書 早就准備好的 開始翻動。
  “因為這個。”她翻到了,指著書中的內容給斯內普看,正是那個父親的骨僕人的肉的魔法。
  斯內普細細地讀了好幾遍,濃黑的眉毛緊緊擰在一起,半晌,才抬起頭,“只是個殘缺的老掉牙的黑魔法 又能說明什麼?”他微微瞇起眼睛。
  塞拉輕輕吸了口氣,抬起頭直視他的黑眼睛。
  “還有 這個。”她說著,輕輕卷起了左邊的袖子。
  斯內普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 那是什麼?
  雪白細膩的肌膚上,烙印著一個燒焦了的、無比猙獰無比恐怖的標記。骷髏頭口中吐出一條巨蟒 那個被他視之為一生恥辱和痛苦的烙印。
  可是 為什麼,這丫頭也會
  還記得那一次,他發現了她手臂上的異樣,她給他看到的卻是一個普通的蛇紋身。可是這次,那個蛇紋身沒有了,只剩下了這個丑陋的標記。難道在那之前她就早已經
  難怪,難怪她要問他那種話……
  “如果西弗看到的的確是黑魔標記的話,那麼……你會懷疑我 早已投靠了黑魔王嗎?”
  不,他當然不會那樣懷疑,可是現在,他更擔心的是
  “還 疼不疼?”他脫口而出,看著那片燒焦了的皮膚,他感覺心髒在被一陣陣地揪緊。那種感覺他是知道的,極度痛苦、非常疼痛、火燒火燎一般……可是 她這麼的嬌柔,又怎麼能承受
  “早就不疼了。”看著他的神情,塞拉心裡浮起暖意和甜意,她忍不住伸出右手將他垂至額前的一縷黑發輕輕別到了耳後。
  “去年夏天保護魔法石的時候 我在最後那間屋子裡遇見了奇洛,”她說,“你知道,黑魔王一直附在奇洛的背上。所以,我向黑魔王臣服了,他用奇洛的魔杖給我做了這個標記。”頓了頓,她又說,“如果他沒有把握自己能夠復活,恐怕……也不會讓我成為食死徒了。”
  “可是 為什麼?”斯內普的黑眼睛裡好像燃著兩團火,表情十分駭人,“你 臣服於他?”
  塞拉專注地凝視著他的眼睛,溫柔地勾起唇角,抬起手撫住他的臉頰,而斯內普已經顧不得拿開她的手了,只是眼裡噴火地瞪著她。
  “因為你啊,西弗。”她說,“我說過的,就算下地獄,我們也在一起。”
  斯內普緊緊盯著眼前的女孩,感覺自己的心跳有一瞬的停滯,而後越來越快。
  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心底裡碎裂磨滅了,又有什麼東西在心底裡迅速扎根長大了。
  見到她笑,就渾身暖洋洋的好像喝了一大杯熱火威士忌;見到她難過,就好像又回到了黑暗冰冷的寒窖,只盼望用他的所有博她一笑;看到她和那個銀色頭發半男不女的媚娃在一起,他會憤怒得發狂;聽到她說愛他,他就會感覺心裡癢癢的,總是忍不住想要微笑出來……
  吻她時,他會很不滿足,他會想要得更多,他會希望時間就此停住,他會希望她永遠只讓他一個人這樣親吻,他會希望帶給她那樣愉悅神情的人只有他一個……
  莉莉是一縷照亮他黑夜生活的陽光,然而陽光卻只有一瞬,無法到達心底。
  而塞拉……卻是他的茫茫黑夜裡的一顆最亮的星辰,不止照亮了他,而且一直一直溫柔地陪伴著他,也照亮了他走出黑夜的路。
  這種感覺 這種感覺
  斯內普面無表情地看著塞拉,心底卻泛起了滔天巨浪。
  她讓他既想擁抱她,又想推開她;既想對她溫柔呵護,又想用冰冷的言辭狠狠刺傷她。
  原來 事實早就明明白白地擺在眼前了,不是嗎?只是他自己一直不願承認、不敢承認罷了。
  他早已,愛上了她。
  斯內普看著那雙大海般蔚藍的眼睛,臉色越來越蒼白,只感覺喘不過氣來,心底莫名其妙地湧起巨大的恐慌。
  他低低地說了一句:“晚安。”而後就逃也似地鑽進了壁爐裡,消失不見了。
   西弗怎麼了?
  塞拉莫名其妙地看著壁爐,教授又胡思亂想什麼了?怎麼剛才臉色那樣奇怪?
  不過,她想著,又偷笑起來,也不用急著去問啦,反正以後他們就會……
  
  兩天之後,斯內普家的門鈴被摁響了。
  打開門,門外站著的是黑發藍眸的少女。
  “嘿,上午好,先生。”她巧笑嫣然地說,“先來拜訪一下,以後咱們可就是鄰居了。”
  斯內普懷著復雜的心情注視著她,卻並不驚訝。
  他的早餐桌上,還放著一份剛看了一半的《預言家日報》。
  其中有一則消息是這樣寫的:
  
  ……
  據悉,由於經濟上的某些原因,馬爾福小姐決定暫時封閉馬爾福莊園,並將年輕的馬爾福先生送到一位遠房親戚那裡暫住。而她本人則搬到了蜘蛛尾巷的一棟便宜房子裡居住。
  馬爾福小姐並沒有透露那位遠房親戚的姓名以及她在蜘蛛尾巷的具體地址。
  ……
  
  當然,為了讓小龍得到更好的學習和鍛煉的機會,塞拉早就打好了算盤,尼可?勒梅這盤大菜可不能擺著浪費。所以,以後每個假期,小龍都將會在德文郡度過。
  至於她自己 嘿嘿,和西弗培養感情的好時機,又怎麼能錯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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