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傳
一日,琅琊閣少閣主藺晨在某個山間尋了個小玩意兒,聽說是女媧煉石補天時所遺留下的一塊小石子。雖然它看似其貌不揚,但據說能通天地,知輪回。
這不,剛尋回小石頭便興沖沖地把自己關在琅琊閣裡,對外說身體不適,閉不見客。其實吧,不過就是琢磨這玩意兒怎麼玩。
古籍記載,女媧石以水為引便可通輪回之境。他差人打了盆水,將女媧石小心放入水中,不多時水面便開始有了鏡像。
「想不到來生我這麼有福,竟有此等美人相伴。」藺晨睜著他色眯眯的眼睛直盯水面裡明眸皓齒的汪曼春忍不住讚歎道。
「哎,」他兩眼緊盯鏡中的自己,也就是來世的明樓,「怎麼這麼不懂得憐香惜玉?」他見明樓站在雨中將汪曼春遞上的傘推開,嘴上恨恨地啐道,「想我如此風流倜讜,怎麼來生這麼不解風情?」不行,總得趁自己現在大好時光去會會這個美人,就這麼想著堂堂的琅琊閣閣主居然在月黑風高的夜晚翻牆離家出走了。因而也就有了眼前的這一幕。
「小美人。」藺晨一臉堆笑地湊上前去,「你信不信緣分啊?」秦般若看著面前這個面露「□□」的公子,恨不得將手中的茶水潑上去。
「小美人,我見你特別面熟。」藺晨自顧自地套起近乎,心想著自己來世那麼不解風情還能囊獲這麼標誌的美人,自己如此風流倜讜沒道理美人對他愛搭不理的。秦般若從小便由璿璣公主撫養長大,期間雖受盡人情冷暖,但何時受到如此輕佻的調戲,若不是想到自己現如今的處境,恐怕她袖口藏著的匕首早已割開了那色胚子的喉嚨。
「公子,請自重。」藺晨越說越起勁,與秦般若的距離也越來越近,這下秦般若終於忍不住了,冷不丁地出言提醒。
「你終於肯和我說話啦!」藺晨有意識地濾過了秦般若語氣裡的冰冷,心裡對她終於有反應而大受鼓舞。
「美人,我們去個沒人的地方我給你看樣好東西。」藺晨本意是想要展示自己搜尋的奇寶,卻不想讓秦般若會錯了意。他下句話還沒說出口便感覺臉上頃刻濡濕一片,耳邊響起她清冷的聲音,「下賤。」秦般若也不顧什麼禮儀,拿起自己的包袱便轉身離開,離開之際還狠狠地踩了藺晨的腳。頓時,茶寮裡響起一陣洪亮的殺豬聲。秦般若在茶寮不遠處聽地真切,心裡那口惡氣也消了不少,啐道,「活該!」
「美人,你怎麼不等等我呀?」秦般若還沒竊喜多久,就聽見了那個煩人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輕浮討厭。
「你跟著我幹什麼?」秦般若攥緊了手中的包袱,腳下的步子不禁快了起來。
「我真的不是壞人。」藺晨見她一臉防備,心知她是把自己想成了那種下流的好色之人急忙向她解釋。秦般若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哪個壞人會在承認自己是個壞人的,難不成他以為自己是三歲孩童,任他玩耍。
「真的。」藺晨一把拉住她的胳膊,面色極為誠懇真摯。下一秒他的側臉就被描上了一個掌印,五指分明,清晰可見。他揉了揉被掌摑的右臉,心裡也較起勁來,他還就不信了,自己會比那個不解風情的人差。
「你再跟著我,我就報官了。」秦般若心虛地咬了下自己的薄唇,以她現在的身份怎麼可能會去報官,這無疑是自投羅網。只是眼前的人一直糾纏自己,她也只好虛張聲勢,也好嚇退他。
「我又沒有惡意。」他捂著紅腫的右臉,小聲念叨。秦般若不想再與他過多糾纏,轉身想要離去之際卻瞥見江左盟的人的身影,心想這下被他害死了。
「哎,飛流。」藺晨與秦般若一樣也看見了江左盟的人,其中還包括他日思夜想的飛流,可別想歪,他每日想念飛流自是想著如何逗弄他,這可是他常年裡可以慰藉無聊的樂趣之一。他快步迎上去,斜眼卻瞥見秦般若匆匆離開的背影,權衡之下只好咬牙跟上去,還極為不舍地回頭和飛流揮手告別,「小飛流,藺晨哥哥改日再來看你。」
琅琊閣閣主與□□招老闆的故事就此開啟,至於後事如何,表示沒有女媧石的人註定只能腦補咯!
前傳2
在忍受藺晨閣主沒日沒夜的糾纏之後,秦般若老闆已經徹底忍無可忍了。
「你別再跟著我了。」秦般若亮出藏在袖中的匕首,明亮的雙眸中是化不開的冰霜。
「好好說話,別動刀子,這多不安全啊!」藺晨只好無奈地退開三步,與她保持一定的距離,這倒不是他貪生怕死,純屬是把她一時想不開抹自己的脖子,當然這完全是他自己想多了。
秦般若收起利刃,一路小趨地跑開了。這個瘋子,她心裡早已將他貶地一文不值,恨不得把他切碎燉爛了,方能泄她心頭之氣。藺晨站在原地遙望她頭也不回地逃開了,心裡很受傷,難不成以他風流倜儻的模樣還贏取不了美人的芳心?若是讓他輸給那個不懂得憐香惜玉的榆木疙瘩又是極不情願的。鬥志,如同一把烈火熊熊燃燒在他的心頭,俗話說得好,不蒸饅頭爭口氣,雖然他承認他的來生確實比他多了那麼一點點穩重,但自己的魅力還是足以掩蓋掉那人一切的光輝,既然如此自己又怎麼能輸給一個樣樣比不上自己的人呢,就這樣琅琊閣閣主暗自與毫不知情的明樓較起勁來。
不過,猛攻是行不通了,那麼換個戰術——暗中跟蹤,當然藺晨閣主自是不會認為這是什麼不道德的行為,美其名曰勉為其難做個護花使者,不僅如此甚至還頗為自得,果然樹不要皮必死無疑,人不要臉天下無敵。他完美地展示了這樣一個特點,故而在接下來的日子裡秦般若總覺得自己的一言一行被人暗中窺探,但也說不上一二。
「請問是美人小姐嗎?」一個身穿墨綠色麻衣的中年男子面帶「慈祥」的笑容對秦般若如是問道,秦般若不想旁生事端,只能暗自將怒火壓下,皮笑肉不笑地回答道:「不好意思,我想你是認錯人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那人見秦般若想走,慌忙走上前攔住她,這可是一棵金燦燦的搖錢樹,怎麼能輕易地放掉。
「沒認錯,我怎麼會認錯呢?」
「你到底是什麼人?」秦般若突然放低了語氣,手中的匕首已被他緊緊握在手裡,若是他露出半點蛛絲馬跡下一刻在他的脖子上一定會多一條刀痕。
「我就是那家客棧的老闆。」他打了個冷顫,哆嗦地指了指不遠處那家客棧對面前的人解釋道,面前的女子雖說面貌十分美麗然身上所散發的氣息卻是極為駭人的。
「那你怎麼會認識我?」
「是有一個相貌俊秀的公子在前日來小人的客棧,幫您包下了整間客棧,還說您不日就到,讓我們好生招待。」這裡地處偏遠,故而客棧老闆也未能見識些場面,面對秦般若這樣狠辣幹練的女子氣勢上難免會被壓制,她這一質問也就全招了。
秦般若心下尋思,自己自小被師父撫養長大,未與什麼公子哥有深交,更何況自己如今是通緝犯的身份,常人見到自己怕是逃還來不及,怎麼會為自己打點妥當,有這麼做的目的又有能力得知自己動向的年輕公子只能是他了。想到這裡,她的心一下子被提了起來,沒想到她藏匿了這麼久還是難逃牢獄之災。不,她不甘心就這麼屈服於命運。想罷,她拔腿便往反方向跑去,這一次客棧老闆沒來得及將自己的搖錢樹攔下,只能懊惱地回了自己的客棧。
是夜,四周萬籟無聲,尚且能清晰地聽取遠處蛙聲一片。環顧四下,這不過是一個簡陋的牛棚,僅有一個棚頂,不過尚可遮天避月,方免了她以天為蓋地為廬的悲慘命運。秦般若躺在乾草上輕柔地揉捏自己的雙腿,長時間的趕路使得她的雙腿脹痛難忍。滑國未滅之時,她是身份尊貴的宗室之女,十指不沾陽春之水,起居皆有婢女服侍,縱是後來滑國被滅,她成了無家可歸之人,也得璿璣公主撫養,吃穿不愁,哪裡遇到過這樣的難堪。連日來的逃亡早已耗光了她的精力,原先睡眠極淺的她今日竟是一沾乾草就沉睡過去。恍惚間,她似感受一雙寬厚的手掌附在自己發脹的雙腿幫忙按摩,其力度手法都比自己好上數倍,未幾腿上的酸澀之感就已消退不少,她迷糊地將要避開那雙手,卻聽見一句「別鬧。」聲音似熟非熟,她記不起究竟在哪裡聽見過然而還是十分聽話地任它拿捏。這一夜,是她逃難以來睡地最為香甜的一晚。
第一章
眾所周知,琅琊閣主以一手按摩的好手藝贏得了閣主夫人的芳心,進而與她喜結良緣。只是閣主本人對此傳言極其不以為意,認為這是對自己人格魅力的侮辱,以及對自己夫人眼光的貶低。然而,事實究竟如此,恐怕也只有天知道了。但是呢,從一些蛛絲馬跡裡我們也是可以窺視一二的。
比如此刻,閣主夫人正躺在後院的竹藤搖椅上閉目養神,至於閣主嘛,自然是陪伴在佳人左右。
「恩……」一聲輕微的□□聲傳入藺晨的耳中,他放下手中的古書緊張地看向搖椅上的人,「怎麼了?」
「腰酸?」他見她一手撫著後腰,出聲問道。她點點頭,許是籐椅太硬導致她一覺醒來竟覺得腰酸。
說時遲那時快,藺大閣主立馬躥到夫人身邊,使出了他的獨門按摩招數。寬厚的手掌撫在纖細的腰上,輕重有度的力道一下子就讓腰上的酸澀之感消減了不少。
「怎麼樣,我的技術不錯吧!」他不免得意起來,開玩笑,要是每日都需要實踐這麼幾次怎麼可能手藝不到家。
「還行。」她悶悶地說道,「再往右去些。」
「什麼叫還行啊?!」藺晨一下子就不樂意了,但手上的功夫還是一刻不歇,「一般人我還不樂意給他按呢!」
「那我是不是還得謝藺大閣主紆尊降貴給妾身按摩啊?」她一挑眉,竟也開起玩笑來。果真應了一句古話,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幾年的生活讓她也沾上了不少藺晨的習氣,若是以前她怎麼會說出這番話來。
「好說好說。」藺晨極為「謙虛」地推辭道,心裡卻早已樂開了花,「話說,般若你說你到底是怎麼回心轉意的呀?」這個問題他每每都要纏上她問好幾遍,近些日子來已有好轉,新婚那會兒那才叫窮追不捨,任是她說了多少好話他都糾纏不休。這其實也怪不得藺晨,純粹是被外面那些傳言給撓的。
「你就這麼想知道?」般若那雙好看的鳳眼裡此刻閃爍著無奈的光芒,欲說還休的樣子撓地藺晨心裡直癢,當然現在他已經不太關心之前的問題了,他關注的是另一件事,不過這件事就讓藺閣主暗自藏在心裡千萬別去拆穿罷!
「其實還好吧,就隨便問問。」
死鴨子嘴硬,秦般若心下暗笑道,「既然你隨便問,那我就隨便答了。」
「那可不行,得好好答。」藺晨一下子正襟危坐,嚴肅的表情與往日嬉皮笑臉的態度截然相反,倒是平添了幾分男人的沉穩。
「那你想聽什麼答案?」
「當然是你心裡最真實的想法啊!」然而此刻閣主臉上寫滿了「快誇我,快誇我」的字樣,果然嚴肅對於閣主而言就如同天方夜譚。
「因為……」秦般若故意拖長音調,將藺晨的心一下子提了上來,「問這麼多幹什麼,我還沒問你呢,你倒問起我來了。」
「吧唧」一聲,藺晨此刻清晰地聽到了自己被提在半空的心摔在地上的聲音,用飛流的話來說那就是藺晨哥哥的心像那茶盞子摔在地上,碎成一瓣一瓣的。
「般若!」「娘子!」「夫人!」
「打住!」秦般若見勢頭不對立馬打斷藺晨接下來要出口的話,那一聲聲叫喚差點沒激起她一身雞皮疙瘩。
「要不你說說你怎麼看上我的?」
「般若啊,你說今晚想吃什麼,我讓廚房給你做。」藺晨十分識相地轉移了話題,他想若是自己告訴她起因是因為和一個目前為止不存在的人較勁才去追求地她,不用說,他相信以自家娘子的手段自己一定會死地非常慘。
「這還差不多。」秦般若小聲念了句,這話題今日終於算是了結了,至於未來到底會不會捲土重來,答案肯定是會的啦,照藺晨好了傷疤忘了疼的性子在這條陰溝裡已經翻了不知多少次船,到現在還是不知道賣乖兩字怎麼寫。
傻瓜,因為你是我暗夜行舟時偶然間尋覓到的一盞孤燈,照亮了我伸手不見五指的世界,也溫暖了我冰冷的軀體。只是這一切,又叫我如何說得出口。
第二章
風和日麗的清晨,江左梅郎正半倚在榻上看書,見飛流耷拉著腦袋,一臉不開心的樣子走了進來。心裡頓時起了疑,剛想出聲詢問卻沒想到讓飛流搶了先。
「蘇哥哥,藺晨哥哥來了。」小飛流的聲音裡滿是萎靡不振,也不知是何緣故。
「你前些日子不還念叨藺晨哥哥不來看你嗎?怎麼,他來了怎麼又不高興啦?」梅長蘇放下手中的書卷,點了點飛流俊秀的小臉蛋,「嘴巴上都能掛好幾把油壺了,再這樣蘇哥哥可就生氣啦!」聽完梅長蘇的話,小飛流立馬就把嘴癟了下去,只是眉宇依舊還是隱約有些鬱悶。看來,這次藺晨是下了劑猛藥了,要不然怎麼會把飛流弄得如此不開心。當然若是人能有窺探他人心事的能力,估計此刻閣主已經以百米衝刺的速度飛奔到梅郎的身前大呼自己冤枉,可惜的是人自然沒有這種能力,故而閣主也不可能百米衝刺到梅郎身前。他現在正在梅園裡極為悠閒地散步,這番話自然是出自飛流之口。這下梅長蘇終於明白了前因後果,便拍了拍飛流的肩膀,招呼他把藺晨請進來。飛流老大不情願地去了,其實心裡還是很開心的。雖然嘴上嫌棄討厭藺晨作弄自己,實際上對於藺晨,飛流還是很喜歡和他玩的,若是他能讓讓自己那則是再好不過了。故而今日藺晨難得來梅園,飛流心裡自是興奮非常,本以為他會如同往日一般戲弄自己,可他居然一反常態地從自己身邊擦過,正眼都不看自己,可想而知這對飛流幼小的心靈而言是多麼大的打擊,因而也就出現了開頭那一幕。
「怎麼,又被嫂夫人趕出家門了?」見藺晨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梅長蘇不禁玩心大起,打趣起他來了。
「誰說的!」藺晨一聽立馬正襟危坐,聲音也不自覺地提高了好幾個分貝,典型的心虛表現,只是藺閣主是誰呀,那是出了名的厚臉皮,用他自己的話說那就是集天下一切美好於一身,普天之下難找出第二個的驚世之才,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被自己老婆掃地出門呢?玩笑開大了。
「我這不是太久沒見你,想來看看你嘛!」藺晨一臉堆笑地湊到梅長蘇跟前,臉不紅心不跳地說著瞎話。
「打算常住還是小住?」梅長蘇也懶得和他耍嘴皮子,直接切入到正題。
藺晨一臉「你這小子太上道了」的表情說道:「也沒想好,先小住一陣子吧!」
梅長蘇呼喚外面的飛流進來,對飛流說道:「飛流啊,你藺晨哥哥打算住在我們梅園一段時間,幫他準備間上好的客房。」
飛流用力地點點頭,趕忙跑出去完成蘇哥哥交代給他的任務。就這樣,藺晨就在梅園度過了一段安靜而又悠閒的日子。
日子過地飛快,轉眼之間藺晨已在梅園住了十日。這十日裡,以飛流的話說那是過地十分滋潤愜意,下棋、舞劍、品茶樣樣都隨著他自己的性子來。只是偶爾會站在院子裡翹首遙望遠方,似乎是在等待什麼東西。
「還是你這裡好,日子比我那琅琊閣自在多了。」藺晨拿起手中的茶盞抿了一口,忍不住讚歎道。
「多謝誇讚。」梅長蘇很不客氣地接受了他的讚美,心裡卻想著看你這小子能忍到什麼時候,「既然如此,不如多住上幾日。琅琊閣那邊自有嫂夫人幫忙打點。」
「正有此意,我前些日子已經修書回去,說明了我的打算。」藺晨心虛地摸了下自己的鼻子,也算是為這些日子以來琅琊閣一直沒有修書過來找一個藉口。
梅長蘇微泯一口清茶,笑著說道:「也好。話說前些日子我聽說了一件非常有趣的事。」
「什麼事?」他迫不及待地問道,人生在世誰都有好奇之心,偏這藺大閣主的好奇心較之常人多上幾倍,故而平生最愛收集這些秘聞。
「聽聞北齊三皇子十分矚意一個民間女子,甚至派人四處搜尋她的下落。功夫不負有心人,就在前些日子剛尋到她的下落。」
「就這件事?」藺晨不屑一顧地看了梅長蘇一樣,心裡想到這小子什麼時候跟個長舌婦一樣盡八卦這些事。
「你不想知道這女子是誰?」梅長蘇意味深長地說道,藺晨趕忙將耳朵湊了過去,心想莫非是什麼大人物?梅長蘇笑著說道:「這女子姓秦,名般若,正是嫂夫人。」
「你說什麼?」藺晨聽完臉色立馬就變了,「難道他不知道般若已是我琅琊閣的夫人,這北齊三皇子是不是想與我琅琊閣為敵。」
「你先別急。」梅長蘇見藺晨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連忙安撫道。藺晨對他翻了一個白眼,合著他打主意的不是你老婆。
「有人也問過他這個問題,你說琅琊閣掌握天下所有的機密,與琅琊閣為敵,遠的不說,就說近的,這不代表與皇位無緣了嗎?結果你猜這三皇子怎麼說,他說,天下再美不敵美人一笑。」
這還沒等梅長蘇說完,藺晨就急匆匆地跑了,竟是連包袱也未拿。按照藺閣主的話來說,那就是老婆都要被人搶走了,丟個包袱算什麼大事。就這樣,藺閣主離家出走之行到此結束。
「蘇哥哥,藺晨哥哥怎麼了?」飛流迷糊地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出聲問道。
梅長蘇對飛流溫柔地笑了笑,淡然地回了一句,「沒什麼,就是你藺晨哥哥想通了。」說完便打發了飛流出去玩。
待飛流走後,他終於展開緊握的手掌,掌心裡正蜷著一張白紙,白紙上赫然寫著兩個娟秀的黑字,「速歸。」
第三章
藺晨對天發誓,他這輩子再也不會相信從梅長蘇嘴巴裡吐出來的任何一句話。他揉了揉跪在墊子上的雙膝,心裡滿是對梅長蘇欺騙自己的怨懟,只是他實在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哪裡惹到他了,竟開這種玩笑捉弄自己。
時間得追溯到三天前,藺晨從梅長蘇嘴裡聽聞了北齊三皇子想要追求自己老婆的消息匆忙地趕回琅琊閣。他前腳剛回到琅琊閣,秦般若便從門口笑臉盈盈地迎了出來。若是以往,藺晨少不得在心裡暗自竊喜,洋洋得意幾天,可惜在此刻的藺晨眼裡,這笑就是她做錯事之後想要尋求自己原諒的罪證。這麼一想,他心裡的那股子火燃燒地更盛了,擦過秦般若的身子直往裡走,一眼也不打算看她。其實他的本意不過是想給秦般若一個下馬威,好讓她知道自己才是一家之主,讓她好生待在自己身邊。另一邊,秦般若忖度自己之前的行為確實過分了,無論如何也不該將他趕出家門,十天不聞不問。故而對於他的冷眼相待也笑臉相迎,希望他早些消氣,可沒料到這一系列反常的舉動更是讓藺晨覺得坐實了梅長蘇所言的傳聞。
「相公,喝茶。」秦般若一手端起茶杯,一手輕扣杯沿將自己剛泡好的普洱遞到藺晨的跟前,藺晨斜眼一瞧,嘴角微揚又趕忙屏住了笑意,冷淡地應了一聲便又看起書來。秦般若心下疑惑,但依然以為是藺晨氣性未消,只好悻悻地將茶杯放下。
「相公,這些日子在梅園可還過地習慣?」
「一般。」
「車居勞頓,可是累了?要不我吩咐小環幫你……」
「沒事。」
「那我先走了,免得打擾相公看書。」秦般若極力忍住心裡的委屈和怒氣,悶聲說道。
「恩。」
直到秦般若走出書房,藺晨也未曾看她一眼。秦般若不願與他一般見識,但心裡又萬分委屈,實在不明這藺晨又是玩的哪一出,只是不論是哪一出,她都不想要奉陪了,左不過就是讓他一封休書休了回去罷了。
聽到書房門闔上的聲音,藺晨立馬把手中的書放下,伸出腦袋觀察了下書房門已經關嚴實了,終於放心地端起剛才秦般若親手煮的茶,他將茶杯輕輕晃動了幾下,瞬間清新的茶香從茶湯中四散而出,縈繞在他的鼻尖。
「果然是好茶。」他不禁心裡讚歎道,論世間誰有此等福氣,當然只能是自己啦。那個什麼北齊的三皇子還敢和自己叫板,想地倒美,也不看看他藺晨到底花了多少氣力才把這朵刺人的玫瑰給摘下。
「閣主,不好了。」門外突然響起丫鬟小環的聲音,似乎是有什麼要緊的事發生。
「進來。」話畢,就見一不過十五歲的女孩沖了進來,稚嫩的面容上滿是緊張的神情。
「夫人……夫人她……」
「夫人怎麼了?」藺晨立馬站了起來,緊張地追問道。
「閣主快去看看吧!」
未等小環說完,藺晨的身子就如一支利箭「嗖」地飛了出去,只在小環的眼前留下一抹白光。果然還是夫人有法子,這閣主啊,難逃夫人的五指山咯。小環心裡暗暗想道,對自家夫人的手段又多了一分尊敬。
藺晨一進門就見到秦般若獨自坐在床前垂淚,梨花帶雨的模樣惹得他直心疼,忙走到她的身邊出言安慰道:「怎麼了,這是?」
「你來幹什麼?」秦般若賭氣地扭過身子,愣是不讓他看。
「別哭了好不好,你一哭我心都亂了。」藺晨使勁地扳過秦般若的身子,溫柔地幫她擦去臉上的淚痕。這一下,什麼北齊三皇子,什麼傳聞在藺晨心裡都見鬼去了,在他眼裡還有什麼比自己老婆的眼淚更重要的,秦般若這一哭他心裡頭的醋勁早就沒了,只剩下一汪對美人的憐惜之情。
「不是不理我嗎?」
「誰說的,還不都是因為北齊那臭小子。」雖然這一聲他說地極輕,但還是讓秦般若聽到了。在秦般若的威逼利誘之下,藺晨終於還是說出了始末。好了,這下事情的起因經過全都清楚了,秦般若一把推開藺晨,白皙的面容因為生氣雙頰隱隱泛紅,「什麼北齊三皇子,不說我到底認不認識什麼皇子貴戚,北齊哪兒來的三皇子?」
被秦般若這麼一訓,藺晨短路的腦子又恢復了正常,他仔細回想了一會,終於想起北齊三皇子在他三歲之時便已夭折,自此三皇子之位空缺,沒想到梅長蘇借藺晨對秦般若的關心之意匡了藺晨一把。
「娘子。」藺晨討好似得移到秦般若的身邊,雙手想要搭在她的雙肩卻被她掙扎開去。
「你給我出去。」秦般若拭幹臉上的淚痕,蔥指直指房門,想要把藺晨趕出去。
「別生氣了,要不然得氣壞了身子。」
「不牢你藺閣主操心,出去,我要休息了。」
「好,我也正好累了。」藺晨嬉皮笑臉地拉過秦般若的手,沒辦法誰讓他做錯事了呢,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
「你給我跪書房去。」秦般若想要掙開藺晨的手,然而女子的氣力終歸是抵不過男子,故而她也只能逞逞嘴上的功夫。
「那能不能等會兒再跪啊?」藺晨心知這罰已是倖免不了了,索性也不去求情了。只是這些日子以來他都住在梅園,今日剛回來還未說得上幾句話,著實讓他有些心癢難耐。
「不……」
還未等秦般若說出那個「能」字,她的櫻唇已經被人緊緊地封住,吐不出多餘的音節。前文已經說過,女子的力氣對男人來說就是如蚍蜉撼樹,簡直不堪一擊。故而任是她幾番掙扎還是讓藺大閣主得了手,溫香軟玉在懷的他哪還管事後的懲罰,縱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當然,後果也是可以預料得到的,事後閣主被翻舊賬,新賬舊賬一起算,被閣主夫人罰跪書房,至於受罰的時間是多少,在此引用閣主夫人的原話,「什麼時候我氣消了,你就可以起來了。」
所以,閣主還是燒燒高香,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