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姑嫂相見
鴻蒙破解之夜,銀河閃爍之下的異誕之脈高巔峰頂,一道狂態傲然身影翻飛縱躍,手中利劍,簌簌作響,寒光凜冽,逼人心膽,冷光劃破天際之時利劍驟然收勢,鏗然回鞘,冷眸閃過月色,頓時銀光耀目,倨傲身影眨眼間消失,光速向青蕪堤馳去。
無人的高巔刹那間轟隆隆巨響,頃刻間亂石崩雲,霹靂驚天。
寂靜夜色漸漸消逝,青蕪堤唯有淺淺的安眠呼吸聲飄揚,蓬勃日光緩緩穿透夜色照亮了靜謐的青蕪堤。
質辛一早便醒來,睜開迷迷糊糊的雙眼對上一直注視著自己的天之佛,募然裂開嘴眉眼彎彎一笑,蜷縮在天之佛懷中的身子慣性地蹭了蹭:「天佛娘!」
昨日天厲爹走後,天佛娘突然對自己好得不得了,簡直比爹還好!真讓他難以置信,不想了,管他什麼原因,只要失憶的天佛娘接受自己和爹就行!
天之佛摟著他的胳膊動了動,眸中溢滿憐愛,輕聲道:「醒了?若還想睡,便再睡會兒,我們晚些啟程無妨!」
質辛一聽到回家頓掃瞌睡混沌,囫圇一個轉身,登時坐起身子,激動道:「天佛娘,我不睡了,我們趕緊回家吧!除了爹爹,異誕之脈有好多姑姑和叔叔,等回了家,我把他們介紹給娘你認識!他們一定會很高興見到你的!」
話音剛落,天之佛溫和的眸光猛然一怔,心頭閃過一絲複雜情緒,腦中浮現天之厲的七個弟妹熟悉而又恍惚的面容,千年已逝,不知劫塵、咎殃他們現今如何。
千年前,千年前……
「天之佛!吾敗了!」
「劫塵,交手三百招,未分勝負,如此自甘認敗,不是你的作風!」
「你替吾擋下惡泉血毒,還能與吾纏戰至此,勝負已分,吾由衷敗了!別無二話,吾劫塵接受你,再不會與你和大哥為難,厲族之內,唯你們二人獨尊!」
「呵!好個劫塵!肝膽可照天地!咳!咳……」
「樓至韋馱,你!」
「咳!咳!無礙!無須擔心!」
……
「大姐,快!這是惡泉血毒之解藥,快給他服下去!」
「貪穢!魑嶽!鼇天!咎殃!魈瑤!怎會是你們?」
「劫塵,我們怕天之佛對你不利,本是要試探天之佛,卻不料惡泉血毒突然變異竟失了控制,反噬向你……」咎殃著急的聲音。
……
「惡毒變異,這解藥根本無用!如何是好?」魈瑤眉心緊蹙。
「魑嶽!鼇天!速去,開啟皇極七行宮!合我們七人厲族元力和七行宮八卦異力一試!」
……
「大哥!若要怪罪便責罰劫塵!」
「還有我們!」貪穢、魑嶽、鼇天、咎殃,魈瑤齊聲自責。
「天之厲!吾無礙!」
「不允下次,劫塵你們離開吧,吾為他解毒!」
……
「天之佛樓至韋馱! 記住你今日的心狠手辣!吾劫塵定率厲族踏平佛鄉,殺你報大哥封印之仇!」
……
質辛見天之佛突然沉默不語,眼神定定地望向一處,急忙抬手在他眼前使勁兒揮了揮:「天佛娘!你在想什麼?我們回家吧!」
天佛娘怎麼又開始這樣出神了?自回到青蕪堤她這還是第一次!
天之佛眸光一陣恍然才回神,凝望著質辛眼中的高興和對那些人發自內心的稚子之情,心下頓時安然。
只要他們對你好便足夠了,縱使恨吾吾亦無怨言。
「吾在想你的姑姑和叔叔們有你這般品性的侄兒,定也是個中翹楚!」
質辛聽天之佛讚賞之意,心頭自然開心,「嘿嘿,天佛娘,我們不用猜測啊!回了家你就知道姑姑和叔叔們到底好不好了!」
看來天佛娘對姑姑叔叔們的印象不錯,以後在一起就更好相處了。只是不知道姑姑和叔叔們為何對娘絕口不提,雖然他們對自己很好,可自己一問有關娘的事,他們就沉默不語。
對!一定是他們還沒見過娘,所以對娘沒感覺。
天之佛抬手覆在質辛頭上,凝重的眸中泛出一絲對往日情形的悵惘,隨即便是越發堅定的不悔:「是!質辛說的對!」
吾曾視你們為窮凶極惡天下禍亂者,誓必殺之救蒼生;卻未思初心偏頗之處,已將你們族人排除蒼生之外!如今幸得吾曾真正識得天之厲,識得你們。吾之路途終將走下去,為蒼生亦為他和你們。
質辛跳下石床,整了整衣服,隨即拉著天之佛的手,「天佛娘,質辛好了,可以走了嗎?」
天之佛抬眸掃過青蕪堤四處,最終落眸在曾經專門為質辛而造的石床上,募然翻掌提化佛功,用功力化煉石床。
幸好吾恢復了記憶,質辛!
石床頃刻間如熱水沸騰冒起一股濃白煙氣,嗡隆隆躁動聲響。
質辛嚇了一跳,驟然握緊了天之佛的手心,不解道:「天佛娘!石床這是怎麼了?」
天之佛另一掌繼續輸功化煉,垂眸凝向質辛溫和解釋道:「無事!吾答應將石床送予你,將它化小隨身攜帶!」
「什麼!變小!石床還能變小!」質辛聞言黑眸頓亮,不可思議驚歎出聲,新奇地凝視著白氣中的石床越變越小,最終凝為指尖大小的淡紅色晶石。
「伸出手來!」天之佛看向質辛。
質辛不明所以,疑惑的伸出小手。
「天佛娘!你教教我吧,我以後也要變石床!」
天之佛俯身將化在手中的凝血晶石輕放在他手心,晶石如水般滲透沁入質辛的掌心,眨眼間消失不見。
「娘,石床不見了!」質辛嚇得小眼睛一瞪,急忙放開了天之佛的手,心急火燎地使勁兒在手心中摳弄,想要把融進身體的石床摳出來。
天之佛眸中閃過笑意,佛指輕點質辛眉心,消失的石床突然又出現在掌心。
質辛一愣,抬眸看向天之佛震驚道:「天佛娘,它怎麼能進了我的身體裡,還又能出來?」
天之佛聞聲俯下身子,平視質辛,鄭重肅然道:「質辛,操弄它之法,隨心而動,你欲要石床,它便可出現,只是還須謹記吾今日囑咐,平日石床可做睡臥之物,然遇到危險之時,定要記得點眉心召喚而出,可保你無生命之虞!」
吾無法護你一生,唯有讓融入吾之心血的它代娘伴你護你。
質辛聞言,眉頭倏然一皺,兩隻小手下意識摟住了天之佛的脖子,盯著她的雙眸緊張道:「天佛娘,即使有了石床,你也會保護質辛的對吧!」
娘的話怎麼讓他有些不好的預感!不會的不會的,一定是自己多想了!
天之佛眸光微閃,心間湧起澀然,眼中卻是泛起一抹安撫的笑意:「吾只要在一日,便護你平安順遂!」
質辛未聽出天之佛話外之意,只當得到了她的允諾,緊揪在一起的心頓松,這才放開了天之佛的脖子,轉而拉起她的一隻手,用自己小手尾指勾住她細長纖瘦的尾指,鄭重其事高興道:「天佛娘,你答應質辛了,咱們拉鉤鉤!」
質辛邊動邊用亮晶晶的黑瞳凝視著天之佛的雙眸,清脆有力的嗓音回蕩在青蕪堤四處。
「拉鉤,上吊,一萬年不許變!」
天之佛心頭酸澀,卻不得不深深掩埋心底,配合地順著質辛拉動的尾指輕輕一動,深怕他看出端倪。
質辛心念一動,淡紅晶石頓時又融於手心,眸中透出驚喜,心底更是歡欣異常。
果然好用!這下他可是既有爹的附身氣旋,還多了娘的石床。
天之佛任由他試用熟悉,半晌後才問:「怎樣?」
質辛捏緊掌心,眸色激動,心滿意足點點頭。二人這才邁步出了青蕪堤,向瘴林之中走去。
瘴林之中天之厲經由自身血氣凝結而成的闇氣氣旋旋繞盤旋,感應到天之佛體內佛元中的王厲氣息,募然臣服散去,常年陰暗潮濕瘴氣橫生之地倏然光線普照,菩提枝葉上滴著點點露珠。
天之佛步子詫異間頓住,凝神細看瘴林變異情形,暗提功體倏然間佛光遍灑,穿透瘴林深處,佛氣厲氣相交,柔靡纏繞,卻是沒有抗觸,漸漸相融。
天之佛感受著這股綿延熟悉之氣,眸光怔然望去,心頭壓抑的澀然情意和隱憂倏然席捲心扉。
天之厲……如今你在何處?
正在生死無邊接受神醫掌懸命救治的天之厲心頭氣血突然翻湧躁動,腦際漸漸清明,緩緩睜開了雙眼。
掌懸命察覺他阻滯的氣血此時打通,神色一松,拔去了插入穴位的銀針。
天之厲眸色閃過一絲異色,望向在場之人和四周環境,耀眼的明日已預兆著第二日的來臨,倏然疑惑問道:「吾怎會在此?」
在旁看護的月藏鋒走近他緩緩道:「天之佛,你吸收鴻蒙內勁而負傷,吾便將你送來此地,不用擔心,鴻蒙氣團已經順利解除了。」
天之厲閉了閉眼,第二日,方才心頭的躁動,樓至和質辛此時定是到了瘴林,劫塵應該已在外相候。他亦該加快速度,儘快到中陰界一行。
隨即睜眸起身欲離開軟榻。
掌懸命神色微變,伸手擋住了他的去路:「天之佛,稍等一下,你的傷還沒好,是要去哪裡?」
天之厲凝眸,撿了最能說服眾人亦為眾人所信服的理由:「中陰界。吾非去不可。吾的記憶莫名缺漏,對過去一切皆是陌生,就算知曉血肉造罪牆真相,卻仍無法自辯清白。只有中陰界是吾目前僅有的希望。」
說罷,錯過掌懸命阻擋的手,堅定不移地一步一步踏向中陰界。
掌懸命一怔,望著天之佛消失的背影,阻擋的手無力垂下,輕歎一聲:「不要命,只為清白嗎?天之佛!」
瘴林之內,天之佛帶著質辛已至瘴林邊緣,正待跨步而出之時,突然一道冷厲劍氣攜著懾人心神尖利嗓音破空破空襲來。
「風不驚,心無惑,一劍平仇,天下吾敵!」
話音落後,劍氣逼命而至,霎時天動地搖,強橫氣勢不由分說。
天之佛神色頓凝,熟悉的聲音,熟悉的劍意,猶豫間,單掌揮出毫無殺意的強勁光華,僅將逼命試探氣勁急速卸向身旁,緊緊將質辛護在身後。
瘴林飛沙走石,天之佛凝立,眸內斂起熟悉之光,露出驚陌,似強抑沉怒:「何人!」
沙煙彌漫之中,狂態身影傲然從空降臨,冷眼掃向將質辛護住的天之佛,「地之厲,劫塵!」
天之佛凝眉沉聲問道:「擋路何意?你亦是為罪牆之事來討公道之人!」
劫塵眸底暗光一閃,他當真失憶?身子倏然一轉,倨傲背影相對,利聲道:「廢話省下!出劍!」
天之佛聞言眸光頓了頓,心底一歎,劫塵依舊是那個劫塵,只是你今日既無傷吾報恨之意,那此舉又是為何?
唯一停止紛爭的辦法只能如千年之前-----敗她!一戰看來勢在必行!
質辛聽到熟悉的聲音驚喜還未持續片刻倏然震驚在當場,探出腦袋望向多日未見的劫塵姑姑,張嘴著急便吼:「不要啊!」
姑姑,這是娘啊!你怎麼要和娘打架啊?
劫塵聞聲已知質辛心中意圖,倏然回眸掃向他,似柔似冷。
質辛,現在尚不可認吾!
質辛收到劫塵的眼色,張開的嘴角倏然僵住,說了一半的話堵在了喉間,眼中閃過不解,卻還是乖乖的閉上了嘴。
姑姑,你為何不與我們相認呢?
可是看姑姑的樣子一定要和娘打,質辛焦急間腦筋一轉兒,阻止姑姑不成,那就阻止娘。
急忙睜大了圓溜溜的眼睛,看向天之佛隨口胡謅急促道:「天佛娘,聽質辛的話,你不要和她打架了,你看這個姐姐眼圈發紅,衣服穿那麼少,我們至少還有件兒披風,她太可憐了!一定是昨夜沒睡好覺又凍著心情不好,萬一娘你把她傷了,娘要愧疚,她把娘傷了,質辛心疼!好不好,別打了!」
第23章 瀕危寬恕
天之佛聞言不及細思下意識抬眸望去,劫塵微闔的雙眸驟然一睜,掠過一道血紅光芒,倏又掩上。
心底驟然而起的緊張募得一松。
劫塵瞳色本就紅中帶金!情緒波動之時眸間才會起紅色異光。
隨即垂眸看向質辛擔憂著急的神色,緊了緊他的小手,平靜道:「質辛,你站到一旁,無須擔心!吾有分寸!」
佛指頓拈法印,光華耀目,龐大氣團頃刻間將質辛籠罩其間,暗射結界阻止質辛言語。
劫塵側身抵劍而立,見天之佛護子之意,眸光冷然,衣袖陡然烈烈作響,「虛情假意!」
不滿厲聲,伴隨一聲長嘯,劫塵雙掌驟然提功,身影疾馳,攜地裂山崩之勢,利光攝魄,直逼天之佛命門。
天之佛雙眸一閉一睜,金光耀目,手化奧義吠陀劍形光影,佛光沖天,破空而起,驟然俯衝攜沛然掌力對上劫塵森然劍氣。
一者劍氣毀天,一者劍光納神,鏗然相接刹那間,瘴林天昏地暗,地動山搖,日色無光,亂石崩飛。
天之佛見劫塵所使招式竟是千年前自己敗她之招,心頭震動,倏然抬眸射近劫塵冷厲的眸中,你到底有何用意?登時故作詫異利然道:「你怎會吾之劍招!」
「吾嫂之招,與你何干!」劫塵冷漠厲聲,頓時掌劍分離,猛提功體,轉瞬赤光罩體,熱浪狂風席捲九天。
天之佛聞言怔了怔,心底頓起複雜心緒,手下劍招微緩,瞬間便讓劫塵覷得破綻,一掌逼開天之佛。
冷厲怒劍直逼氣團籠罩下的質辛而去。
天之佛心神震驚,急速回身抽劍指,光速提功體急速擋在了質辛一旁,身子一晃,指尖堪堪夾住了劫塵寒氣森然的利劍。
劫塵眸光一閃,倏然棄劍,回身提功九天地玄,一掌擊向天之佛面門。
天之佛單掌相接,掌風橫掃,狂暴聲響,頓時地陷三尺。
卻不料劫塵對掌之後倏然借了天之佛掌力,旋身直直向天之佛另一手中所奪劫佩劍尖倒去,不到一寸之遠,劍尖直對心臟,側倒之勢如疾風逼面,天之佛神色突變,提手便要撤劍,卻是還來不及舉動,便見劫塵倒下的同時雙掌倏然同時將功體提至極限,炙熱狂暴掌力透過身側沛然擊向近在身側的質辛。
速度之快,其勢之猛,瞬間便要奪命。
天之佛心神震懼,眸光僵住,劫塵!質辛!
質辛在氣團內不受絲毫影響,只是透過護體氣團見兩人戰得天昏地暗,此時只見劫塵姑姑危在旦夕,一顆心緊張的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卻是未注意到她逼命而來的掌力。
渾身受氣團束縛,張嘴無能,動身無用,質辛眼睛眨都不敢眨,膽戰心驚地注視著劫塵和天之佛,猛然嚇的閉上了眼睛,嘴唇顫動著祈禱。
這都怎麼回事啊!天啊!爹啊!我以後再也不和你搶天佛娘了,你不就是不想我和天佛娘睡在一起嘛,我早看出來了,才故意氣你,以後回了家我立馬把天佛娘交給你,絕對絕對不礙眼打擾你們過二人世界,求你,老爹,一定要保佑娘和劫塵姑姑別互相傷著了!
祈禱完畢睜開了眼,質辛卻是看見劫塵姑姑安然無事,而被嘴角溢血的天之佛嚇得呼吸一窒。
劫塵倒下的身子只覺一股綿柔催力,倒下的身子立了起來,抬眸看去卻是天之佛以最笨拙下乘之法用手包住劍頭,同時以己身擋住自己揮向質辛的雄渾滅世掌力。
天之佛危急之時未及提佛功護體,身子晃了晃,胸口一窒,喉間湧起一股血腥溢出了嘴角。
劫塵眸色微頓,旋身扶住了身子輕晃的天之佛,一掌提功猛得拍向她之後背。
「天之佛樓至韋馱!為你此舉,吾心甘情願護送,非是大哥之命令。
千年前的事,吾給你一次解釋的機會!但願你不要讓大哥失望! 否則……」
天之佛身後乍起一團繚繞白氣,頃刻後噗的嘔出一地朱紅,阻滯在她胸口的淤血和方才掌中暗藏的戾氣全數排出。
天之佛抬手擦了擦嘴角餘紅,回眸看向安然無事的劫塵:「多謝!」
劫塵收回手,側身而立,微闔雙眸,聲音雖冷卻不再生硬:「虛偽至極!此時你更該質問吾為何無緣無故攻擊你們二人而非道謝!」
天之佛眸光一閃,將手中利劍橫遞到劫塵面前:「佛心藏佛,佛眼見佛,你在吾心中並非攻擊者!」
劫塵闔住的雙眼微睜一瞬閃過紅光,倨傲冷言:「自欺欺人!吾劍掌緊鎖你們二人之命!」
天之佛眸光看著這個性情倨傲狂態的劫塵,千年絲毫未變,一抹回味閃過,面色沉靜道:「你劍中冷氣逼人卻無殺意!」
劫塵雙眸微睜,知她話中還有未盡之意,長嗯一聲,回身冷然看向天之佛。
「吾招招可破你羅網緊鎖!」天之佛眸凝金光,啟唇落語,擲地有聲,睥睨之姿傲然盡現。
劫塵聞言眸色頓凝,沉吟半晌,接過天之佛手中之劍,淡然道:「吾允你喚吾名字----劫塵!」
這才是你,傲然自信莊嚴的天之佛!
質辛在氣團中急不可耐,乾著急地瞪著微創的天之佛和劫塵,鬱悶連連,你們和解了,不打了,可是別忘了還有我啊!
劫塵轉眸掃見質辛一臉又急又鬱悶的吃癟神色,心頭頓時湧起一絲淡笑,兩個月不見,你倒是沒什麼變化!
隨即看向天之佛意有所指道:「莫忘了身後之人!」
天之佛聞言回身望去,質辛倏然露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悲慘面色,嘴唇啟啟闔闔,無聲呼喚:「天佛娘!快放我出來吧!」
天之佛眸間閃過一絲歉然,登時提掌撤去了氣罩。
質辛甫得自由,急忙檢查天之佛全身上下,又摸又捏,娘吐血了,到底是哪兒傷著了,遍尋無處,抬起黑漆漆的眼睛憂心道:「天佛娘,你剛剛又吐血了,到底是哪兒疼,你快告訴我,我給你吹吹!」
天之佛心頭柔意翻起,抬手摸了摸質辛的腦袋,安撫道:「吾已無事了!不必擔心。」
質辛眉心一皺,才不相信,仔細又看去,這才發現天之佛方才握劍的手緊緊握著,疑惑一閃,登時使勁兒用小手一個指頭一個指頭地掰開,只見手心指腹血肉模糊,觸目驚心!
嘴角登時一癟,眼中泛起了淚珠,瞪著天之佛:「娘騙人,這就是你說的無事!」
隨即心疼的撩起了自己的衣擺,露出裡面的乾淨裡衣,使勁兒想要扯斷一塊兒白布給天之佛包紮。
可撕了半天連個小口都沒撕開。
質辛急得一跺腳,焦躁地咬牙切齒:「爹!都是你!幹嘛把衣服做這麼結實!氣死我了!」
對戰過後的瘴林一片寂靜,靜謐中突然響起「刺啦」一聲。
衣服撕裂聲!質辛詫異間猛得抬頭。
劫塵已從自己貼身衣物上撕下了布條,走至天之佛身邊,看了看她的手心的傷,一圈一圈地替她包紮上。隨後一手暗提功力,霎時冒出火色光澤,用厲族修復肉身之功力緊緊按住天之佛的手,布條包裹下割裂的血肉登時自己緩緩復原,只不過因天之佛非厲族之體,徹徹底底復原還須一日。
劫塵垂眸做著這一切,心底卻是難掩驚異。
質辛和天之佛相處不過數日,竟然會如此親近?
依據天之佛近日性情,這短短時日根本不可能這般信任近身之人,況且此時她失憶,更不會知曉質辛是她的孩子,這般情形,難道真是是血脈相連之因嗎?
天之佛凝視著劫塵沉默不語的包紮,腦際閃過千年前比武自己中毒之後她默默照顧的日子,一絲溫暖湧過,隨即刻意看向質辛道:「吾介紹一人於你認識!」
質辛聞言抬眸看向做完一切的劫塵。
「質辛,這位姑娘是劫塵!」
質辛聞言倏然咬了咬舌頭,黑瞳滴溜溜地轉著:「姑娘?姑姑?娘的意思是姑姑是姑娘?」
劫塵垂眸凝向質辛閃了閃,緩和了嗓音:「方才可嚇著你?」
質辛見劫塵眸內一絲歉意,心頭頓時一軟,鎮定的搖搖頭,面頰上擠出兩個小酒窩:「姑姑……姑……娘,我沒事,你和天佛娘剛才打架,只要你們無事就好了!」險些漏了口,質辛抽了抽嘴角,總算扭轉了話音。
劫塵看他抽搐的嘴角,模樣純真可愛,下意識地抬起了手,便要習慣性的放在近在身旁的質辛頭上,動作間眸色倏然一怔,舉在半空的手僵住。
自己此舉對於初識之人似乎太過親熱了。
天之佛見她欲要收回的手,募然抬手輕捏她的胳膊,將她的手放在了質辛頭上,凝視著她意有所指道:「此子半途誤認吾為他之娘,吾不忍他一人路途兇險,此時便要送他回家,然他猶未尋得他之娘親,此刻能得姑娘憐愛,是他之幸!」
劫塵眸光一閃,若有所思地望進天之佛眸底,一雙澄然透明寧靜的灰藍色眸子,無情無波,清淡佛修之人獨有的慈悲面容!按在質辛頭上的手指不由微微動了動。
天之佛,你當真忘得如此徹底,對出自自身血脈之質辛無任何感覺嗎?
「哦?」劫塵輕應一聲,垂眸含著疼愛情意看向質辛,別有用意道:「如佛者所言,此子確實可憐,被生母嫌棄而拋棄,人倫悲劇莫過於此。」
天之佛眸光投在見到親人滿眼歡喜的質辛身上,閃過一絲黯然,劫塵言語之中的指責怨憎她又豈會不知,輕捏的手指鬆開她的胳膊,「或許他之母親有不得不為之事,別無選擇之下只能!」
劫塵聞言本已平靜的神色募然閃過激動沉怒,冷眸射向天之佛厲聲截斷了她的話:「無論何事,都不該拋子棄夫。就算當真有不得不為之事,她根本不必隱瞞,她之弟妹定會為她赴湯蹈火在所不惜,縱使折損一身之命亦願助其完成她心中要事,又何須她如此眾叛親離。」
天之佛凝望著劫塵的憤怒,眸光平靜無波,心頭卻是欣慰熨帖和深深的感傷歎息,此生識得你們,吾之大幸。
正因為你們會為吾如此,吾又怎能讓你們殞命。
吾已知曉除卻血祭八厲精元外,拯救苦境百姓和整個厲族在內的兩全之法。此法已完成大半,最後一步吾將質辛送回異誕之脈後便可進行。
深思轉換間,天之佛不由垂眸看向質辛,眸底劃過一絲澀然,心頭緊縮。
只是質辛,以後唯有勞你們替吾照顧。
質辛聽著劫塵突然冷厲激動的嗓音,怔了怔,不解地看著劫塵,拉了拉她的衣擺,突然插話疑惑問道:「姑娘!什麼拋棄?誰被拋棄了?誰眾叛親離了?」。
拋棄?選擇?姑姑怎麼了,她在說什麼呢?為何自己一句話都聽不懂?
劫塵眸光一震,自己怎麼忘了質辛還在這兒!頓時闔上眼睛,緩了緩情緒,斂起心中激憤,才又睜開。
「無事!吾只是在和佛者探討佛法!棄人者是否該人人得而棄之。」
質辛神色一楞,亮晶晶的眼睛轉了轉,眸中頓時湧起喜色看向並排而站的天之佛和劫塵,興奮地兩手各自拉著她們的手道:「天佛娘,姑姑,這個問題很簡單啊,你們為什麼要探討半天,不就是拋棄人和被人拋棄嘛,要是我,我才不管那麼多,反正無論如何,我是不會拋棄娘,爹爹和各位姑姑叔叔的!」
劫塵聞言,眸色微頓,看著質辛心頭一酸,「傻質辛,你可知你和你爹便是那被拋棄的人!而最有權利抱怨憎恨的你們,卻將那個人視如珍寶藏在心間,絲毫不曾怨恨!」
天之佛心頭一顫,反手握住了質辛的手,壓下心頭的酸澀,抬眸看向劫塵道:「吾要送他回家,以後若是有緣,或可再見,劫塵,告辭!」
質辛聞言只得放開了劫塵的手,隨著天之佛邁步離去,隨後突然回眸,沖著劫塵鬼靈精地眨巴眨巴眼珠子。
「姑姑!快回家!咱們回家見!回了家,我就能光明正大叫你姑姑了!」
劫塵迎上質辛的雙眸,看出了他的意思,倏然回了他一個神秘兮兮意味不明的笑容。
「看在你今日表現不錯的份上,吾給你個驚喜!」
作者有話要說:
《佛娘小褲褲的一日》
「醒了!可還要再睡一會兒?」天之厲坐在床頭,凝視著剛從睡夢醒來的天之佛,嘴角勾起了一抹饜足溫柔的笑意。
天之佛愣了半晌,才恍然回神,昨夜自己好像多喝了些花露有些醉了。
轉眸看看天色,日上三幹,天之佛定了定神,隨即雙臂支起了身子要起床,卻不料身子這一動,
渾身上下登時驚起一陣分筋錯骨般的酸痛,尤其腰腹使不上一絲力氣。
天之厲見狀急忙伸手接住了她摔落的身子。
總算回味過來,天之佛登時冷眼瞪向他:「可惡!乘人之危!」
天之厲輕輕助她躺好,聞言不怒,淡笑道:「你定是忘記了,昨夜乘人之危的可不是吾!」
天之佛一怔,對他的話深表懷疑,募然閉上眼睛,猛提功體,回溯逆元。
片刻後,
天之佛闔眼的面上突然浮現出淺淺的紅暈,天之厲見到輕笑出聲。
天之佛募然將薄被蓋在了頭上,悶悶出聲:「將吾的裡衣外衣拿過來!」
天之厲起身,看向被仍在地上的裡衣(小褲褲),眸間閃過一絲鬼邪流光,緩緩走過去俯身將裡衣拿起,走到衣櫃前認認真真地疊好,若有所思地拍了拍疊好的裡衣,裡衣直到天之厲走後才膽戰心驚的悄悄喘了口氣,「幸好沒被發現!」
又回到床邊,掀開了被子的一角,俯身貼在天之佛耳邊,輕吐氣息:「@#¥%……」
天之佛募得睜大了眼睛,狠狠瞥了天之厲一眼,卻不得不認命,乖乖地躺在床上。
。。。
日影移動,黃昏漸至,天色入暮。
天之厲端著做好的膳食從房外走近床邊,端到掩在被下,身無衣物的天之佛面前,笑道:「樓至,用晚膳了。。。」
天之佛抬眼怒目:「天之厲!你騙吾!今晚你休想上吾的床!」
第24章 交易暗心
天之佛帶著質辛離開青蕪堤的同一時刻,天之厲毫不顧忌傷體未愈,離開生死無邊後,便直直化光疾馳,逼向破解鴻蒙氣團後通過與苦境相連的星河天瀑。
即將到達之時,天之厲腳踏金光,降臨間眸光倏然一閃,疾馳的身影頓住,定在了星河天瀑之中,垂眸冷眼睥睨僵持在星河天瀑之下的眾人。
各懷心思的天佛原鄉調查者雲滄海和汲汲鑽營的血傀師先於他片刻來到,正與中陰界宙王貼身護衛六獨天缺冷面對峙。
六獨天缺承接宙王命令一擋侵邊犯境者,率領獄中極惡死囚阻其通道,一意護邊,寸土不讓!
雲滄海見狀提步走近幾步,抬臂微微俯身見禮:「雲滄海無意干戈,請轉達貴主!天佛原鄉誠意遣使來訪探查天之佛一事!望貴主不吝接見!」
旁邊靜待的血傀師眸底精光暗轉,嘴角勾出善意的笑容,一手覆在另一隻手上氣定神閑道:「中陰界的朋友,血傀師對你們有利無害,放下敵意吧!」
六獨天缺眸光一冷,劍鞘爭鳴,紫光驚雷,利劍豁然出鞘,橫空飛出俯衝直入地面三寸,驟然逼出的劍其在雙方之間劃出一道深達一尺的界限。
「無論你們有何目的,王令既下!越過此線者,殺無赦!」
雙方僵持一直持續,天之厲將眾人神色意圖收入眼中,雙掌頓提功體,綻佛光普照三千,傲然莊嚴降臨於雙方之間。
落地之時,抬眸莊嚴射向六獨天缺,冷眸道:「樓至韋馱特為真相而來!」
已料到天之佛會有此舉的血傀師,眸中閃過一絲自得,前行幾步,倏然輕笑一聲,別有用意看向天之佛:「樓至韋馱,只要越過界限,真相便不遠了!」
天之厲倏然回身,利光掃過血傀師。
血傀師眸光微愕,莫名的心頭一窒,雙掌頓緊,才抑制住退離天之佛的衝動。
自己怎麼畏懼於她!不可能,被玩弄於鼓掌之間的天之佛,你以為自己還有多大能耐!定是錯覺。
心頭微松,倏然諷笑,天之佛樓至韋馱!踏入中陰界,你身敗名裂的一日即刻便至!
「得罪了!」天之厲冷峻回眸,淡然掃過地上尺許深的界線,金色披風揚起,不假思索轟然一聲踏在了界線之上。
六獨天缺眸光寒光一閃,冷面提劍直逼天之佛面門,干戈頓時強烈引爆,被其率領前來護邊之眾死囚守衛甫得自由,登時戾氣橫殺。
雲滄海為自保無奈應戰,不得不揮掌自衛!血傀師本欲坐收漁翁之利,然死囚身有異能,利掌逼命,只得疏懶應戰。
六獨天缺護衛之責利劍在手,縱然眼前是至高無上的的天之佛,也絕無半分退讓。
天之厲意不在殺,雖利招在手,然移形換位,卻盡是刻意相讓。
就在戰況難分難解之時,突來雄勢,壓迫眾人。
宙王攜滿身暴戾之氣,驟然橫空降臨,擺駕星河天瀑:「有孤在此,誰敢犯吾中陰界!」
天之厲招式一收,眸中閃過精光,抬眸掃向宙王,「樓至韋馱無意干戈,鴻蒙既解,中陰界該履行的承諾,吾現在便要答案!」
雲滄海抬步對著宙王俯身見禮:「天佛原鄉亦希望宙王能公平公正將天之佛血肉造牆之事實真相,公諸於世!」
血傀師眸含陰謀,微微垂眸:「他們的請求也是血傀師的願望!」
宙王面色冷峻,綠色卷起的頭髮用王冠高豎,手中王權仗砰然一聲擊向地面,掃過對自己說話之三人,眸含精光,長哦一聲,沉吟片刻,出乎眾人預料,渾厚嗓音竟毫無為難應道:「可以!」
宙王手下大臣將三人帶至王殿,宙王卻是另辟談話之所,下令依序分開會談,先自招去了雲滄海。
天之厲不急不躁,眸斂情緒,看向血傀師,見其額間湧動的潛伏湧動的黑氣,指尖一動,血傀師眸光一瞬無神。
毒素已發!總有一日,血傀師,你會為自己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妄所為,付出慘重代價!
「血傀師,成竹在胸的你,想不到也會來到中陰界!」
血傀師方才腦際一陣恍惚,沉迷於天之佛天之厲皆死的迷境中,聽到破空之聲,才募然回神,卻是對方才幻像疏無記憶,迎上天之佛的眸光,按腹一陣哈哈沉笑,微動身子意有所指道:「畢竟!預防潛在的危機啊!天之佛,莫忘了吾先前的提醒,你認為雲滄海為何而來!」
天之厲聞言,沉吟片刻,倏然冷光閃過,看向血傀師:「無論是何因由,都不重要!」
血傀師一愕,不料天之佛如此而言,眉心一皺倏然展開,天之佛,你以為自己還能得意幾日!
頓時眸含欣笑,別有用意地掃了眼天之佛,轉眸看向回到大殿中的宙王和雲滄海。
宙王冷眼相視:「下一個,血傀師!」
殿中眾人目送二人離去。然卻皆不料,二人相談未有片刻,會談室中猛然驚爆一聲狂怒,眾人神色一怔。
「出去!你沒資格和跟孤講話!六獨天缺,即刻將此人逐出中陰界,不得有誤!」
血傀師自如從殿中走出,抬手撫頜,凝視著殿中眾人,沉聲冷笑幾聲,冷聲道:「血傀師不用人送!告辭!」
說罷,緩緩踱步邁出大殿。
天之厲微闔雙眸,暗諷疾閃而逝,抿起的嘴角刻著一絲冷厲。
宙王!你之子尚在苦境,而你身中血傀師闇流之術,命不久矣,如此刻意對血傀師顯露怒意,若是不知情的樓至,當真會被你此舉蒙蔽。
罪牆真相是嗎?吾期待那日你會如何表現!
宙王怒聲過後,緩步邁進大殿,喝退殿中眾人。
眸光一閃,踱步走近天之佛,募然和緩了冷凝面色,別有用意地端詳著天之佛歡笑一聲道:「上天待吾不薄,走了個臭乾屍,登時便來個天一般的女人。樓至韋馱,很久沒看到你用這種面貌來見孤了,孤真是龍心大悅啊!」
天之厲聞言眸色一閃,心底倏然湧起暗怒,眸色頃刻間鬱積了一層冷意。
樓至!千年前,你便是將質辛交予此人與他交易?這等狂肆妄為之人,吾實在無法想像你當初忍受了何種侮辱!所有一切,吾今日必一一替你討回!
宙王似是未看到天之佛的神色,自顧自繼續看著她回味似地感歎:「嘖嘖嘖!我們明明是舊識,你的表情卻為何要如此生疏?孤可是要因此鬱卒了!咦,對,你失憶了,孤謬誤。失憶無妨,憑你與孤之間的關係,有什麼要求不必客套,直說便是。孤猜一猜你之心思,吾已經告知佛鄉使者,三天后罪牆見真章。屆時你便向獻出血肉的罪牆亡靈告懺,在世人的面前,表明你磊落的心跡以及懺悔之意,有益無害。」
說著,提步站在天之佛身前,眸底帶著狂妄戲謔,抬手便要自如地覆上天之佛肩頭。
天之厲心頭怒氣震天,厲色一閃,掌間倏然凝起狂暴戾氣,霹靂驚閃,登時便是憤怒一掌,旋身光閃至宙王身後,鏗然驚爆,雷霆萬鈞震落宙王后心,頓時王殿震盪,天地變色。
「天之佛!」宙王神色驟變,躲已不及,頃刻間胸腹受力,噗的一聲沖天嘔出一地黑紅。本就是強弩之末的身子癱軟,雙腿鏗然落地,地上青石彭得一聲應勁破碎,殿內驟飛沙,周身地面頓陷寸許。
宙王狂怒回眸,咬牙切齒:「你忘了你有求於吾!」
天之厲冷笑一聲,利掌轟擊過後,眸光冷冽,提手握拳,祭融合厲族王式之禪定九天之招,又是雄渾一掌,直逼宙王天靈。
「王啊!殿內發生何事?」
「滾!都給孤當燈柱立著!」
宙王強抑體內翻湧氣血,錯手不及,怒然狂吼,天靈已被天之厲所制,暗厲之術霎時抽髓吸血。
宙王渾身痙攣抽搐,面色扭曲,顫慄綠光直破天靈全數被天之厲吸納掌心,宙王眼口耳鼻七竅之中頃刻間源源不斷的溢出黑血。
天之厲冷眸看著宙王痛不欲生,掌心吸納之綠光突然噴湧而出,一瞬間全數灌注進宙王天靈。
片刻後眸光一斂,驟然揮掌撤功,暗含掌氣威掃宙王王座,王座頃刻間粉碎虛無。
宙王氣息奄奄,緊緊閉眸調息功體,身子雖痙攣痛楚,但卻是莫名的積壓腹中的沉屙竟好似全然消失。
天之厲洩恨為真但卻自有算計,袖袍一揚,移步走到呈跪拜之姿的宙王身前,淡淡垂眸看著他道:「宙王, 暗藏於你身上之奪命劍招,吾已替你解除!」
宙王雙眼緊閉,冷汗重重,知他話音不假,但別有用心的解招!驟然睜開雙眸暴戾射向天之佛,怒極反暢聲大笑:「天之佛,孤該感激你是吧,你放心,孤必然將你方才加諸於吾身粉身碎骨的痛苦銘記在心,湧泉相報你之大恩!」
天之厲聞言眸光一閃,定在宙王身上,倏然輕笑一聲,不徐不疾道:「王之心意吾已瞭解既能被王稱作是大恩,定然不會如此寒酸!宙王,你不妨再試逆行運轉氣血。」
宙王聞言一窒,眸中戾氣更甚,卻不得不先暫時掩下氣怒,身體為重,登時氣聚丹田,將周身氣血再次運轉,胸口突然一股惡腥直沖喉間而起,氣血凝固塞體,窒息瀕死恐懼倏然鑽心而起。
神色裂變,宙王驚駭間撤去渾身逆轉功力,利眸掃向天之佛怒聲道:「樓至韋馱,你是什麼意思?」
天之厲眸含慈悲,微微俯身扶住宙王胳膊將其拽起,深深望進他的眸底:「吾與宙王關係非比尋常,自然該留下一些紀念,另外吾忘了告知宙王,靈兒吾可是相當喜愛,暫且留在吾處照看!」
宙王神色一凜,氣勢驟弱,但卻是借此突然察覺了眼前這個天之佛處處透出的詭異,緞君衡傳回消息,天之佛遭人追緝疲於奔命,抽身乏術,怎會去抓靈兒!神色突然一變,此人!不是天之佛!
想到此登時厲色看著他沉聲道:「靈兒!你不是天之佛!你到底是何人?」
天之厲聞言眸中頓露威嚴王者之光,倏然抬手輕覆面上,王殿瞬間被暗綠煙氣充溢,籠罩在周身的佛光緩緩被吞噬,繚繞黑氣盤旋。
氣旋漸漸散去,天之厲真身雄渾現世,凝威看著宙王,長至腰間的灰黑髮絲隨風輕揚,眸光沉穩威嚴,睥睨之姿,傲然霸氣。
「吾今日的模樣,宙王,允你銘記在心。下次若是還想對吾妻吾子動手,吾會讓你和中陰界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宙王心頭震驚,袖中手指緊握成拳,雖極力掩飾,但太過駭然的一幕還是仍是洩露了心底的想法。
「破封之後即銷聲匿跡的天之厲!」
天之厲轉身掃過中陰界王殿,負手而立,淡淡道:「宙王,依你的睿智,定然能做出有利於自己的選擇。 吾要緞君衡、魅生、黑色十九三人,從此以後他們與中陰界與你沒有任何關係,尊吾為王!」
宙王心中沉怒壓抑,眉心皺了皺,居然不是為了天之佛!天之厲,此恨吾來日定萬倍奉還!
緞君衡靈體破碎,已命不久矣,而黑色十九消失既久有與無並無差別,魅生一僕人,是自己派去監視緞君衡之人,如今無足掛齒,而一直逼命的暗招已被他解除,只要將天之厲的暗招解除後,便可免去性命之虞長生萬壽,佔領苦境之王族霸業終能在自己手中實現!
想到此,宙王抬眸看向天之厲別有算計道:「可以!罪牆之事畢後,吾要見到你親送靈兒來中陰界,到時吾將三人交予你。」
天之厲手臂一揮相貌倏然又化作天之佛,眸光斂著聖潔莊嚴,看著宙王冷凝道:「現在,或是交易取消。」
宙王心頭怒火不甘燎原,然天之厲此人當真是說出便能做出之人,他不敢拿自己的命開玩笑,肅然正色,提手化光現出傳旨王令:「靈兒和解招何時奉上?」
天之佛掌風一掃,王令入袖,同時揮手緊按住宙王天靈,用功片刻,抽手而退:「吾之誠意,解招半數,另外半數和靈兒便順宙王心願,罪牆之事畢後。」
宙王神色一怒:「你!」
「吾之目的已達,你吾罪牆之日再會!」
天之厲冷眸掃了宙王一眼,一刻不再耽擱,化光馳向緞君衡在絕境長城的居所。
質辛和樓至之事,緞君衡是最佳人選! 且質辛記憶中深刻著這三人,情分之深不容忽視,不論如何先包攬在自己羽翼之下,具體事宜以後再做打算。
獨立殿中的宙王倏然猛提功體一掌強吸王殿週邊守衛小兵,正站崗的小兵神色□□回神之時已在宙王指掌之間,冷汗直流,哆哆嗦嗦道:「王!王!召小人有何吩咐?」
「孤想死!」小兵聞言嘴唇更加哆嗦,倏然一絲水跡順著沾失了褲腿。
「可又不能死!所以,你代孤去死!」倏然掌心一捏,王殿之上血肉橫飛。
宙王心滿意足地看了眼面的血色綻放,頓時平靜了下來:「天佛原鄉的天之佛!厲族的天之厲!吾一統天下霸業之前的障礙!你們二人還未死,孤又怎能死在你們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