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老天爺啊
「縣主，縣主，該起床了。今兒還要進宮呢，可別耽擱了。」
一個脆生生，甜膩膩的聲音在耳邊響了起來，打擾了趙嘉成的美夢。
「哎呀，今天不是休息嗎，讓我再睡會兒。」趙嘉成拉過被子，直接蒙住了腦袋。
「休息什麼，現在隨時有可能變天，你還睡得著！快起來梳妝，隨我進宮！」邕王妃走到床邊，她使了一個眼神，身邊的使女立馬伸手拉開了被子，把趙嘉成從床上拖了起來。
平時裡她再驕縱女兒，在這個節骨眼上，她也不能了。
官家身體不好，立嗣一事又一直懸而未定，邕王每天都在宮中候著，就怕出點什麼差錯。
所以她也把女兒從齊國公家叫了回來，今天全家人都得進宮去，必須等到詔書下來才能安心。就算到時候會動盪，女兒在身邊她才能護她周全。齊國公那家人，冷淡她的嘉成幾個月，連圓房都沒有，簡直欺人太甚。
不過現在擺在面前還有更重要的事，等到立嗣一事塵埃落定，她再來收拾那對母子也不遲。
「嗯？」趙嘉成被架到了桌前，她眨眨眼，看著面前的一切，突然有點懵。
然後她再轉過頭，看向了一旁的邕王妃……
我屮艸芔茻！
趙嘉成在心中咆哮了起來，這是怎麼回事啊，她就睡了個懶覺，怎麼就穿越到電視劇裡來了啊！
而且還穿成了那個短命的縣主，她上輩子是造了什麼孽啊！
大腦迅速地運轉了起來，趙嘉成此刻就像是在高考考場之上，而且考試時間還只剩十分鐘了。
「那個……，哎喲……，我的肚子！」
深思熟慮了一分鐘，趙嘉成立馬就行動了起來。
反正不管怎樣，她今天是絕對不能入宮。一入宮門，她就要被*殺了啊！
使出了全身解數，她在床上滾了好幾圈，終於讓邕王妃相信她是真的身體不適。連忙傳了太醫，邕王妃才帶著烏泱泱一大群人進宮了。
看到邕王妃一離開，趙嘉成立馬就爬了起來。她不入宮不代表就安全了，榮妃最想殺的就是縣主了吧。如果看到她沒進宮，那榮妃肯定會讓人來邕王府搜查的。
她必須在這個時間差裡逃出去！
可是這邕王府豪華氣派，又沒有狗洞，她要怎麼逃啊？
說不定現在王府外面已經有兗王的人了，要謀反的人，做事肯定心狠手辣呀。
緊皺著眉頭，趙嘉成看著鏡中的縣主。
雖然長得不如現代的自己漂亮，但也算是五官端正。如果好好化化妝，肯定也是美人一個。
對呀，自己在B站看了幾百個化妝視頻了，技術也不差，變個臉什麼的，不難！
「來人啦！」趙嘉成在變臉之前沒忘抓一個幫手，她要出王府，自己一個人肯定不行。但是王府裡的老油條也不行，他們應該不會同意縣主這樣瘋癲的行為。所以她得找一個小丫頭，就像小桃那樣，傻乎乎，還護主的。
一群使女走了進來，就怕縣主又有哪兒不舒服了。
趙嘉成說自己好了不少，要即刻入宮。她挑了一個還在換牙期，門牙好像小兔子一般的丫頭收拾東西。
要脫身，在這王府裡肯定不行。唯一的機會就是去宮裡的路上，明蘭可以在大街上逃過追殺，她也可以！
上了馬車，趙嘉成隻讓那個小丫頭跟著。好在縣主一向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眾奴僕不敢有異議，紛紛退下了。不過依舊有一隊侍衛隨行，簇擁在馬車前後。
坐在車裡，趙嘉成一刻沒耽擱，就開始化妝了。她現在不是要把自己畫美，而是要把自己弄醜。
忍痛拔了幾根眉毛，然後畫成了八字眉，而且還很稀疏的那種。眼睛畫小了一圈，還添了不少雀斑在臉頰上。
要不是這工具不太順手，她能把自己畫成如花。
那小丫頭一直在旁邊看著，但是她不敢問什麼，只能低著頭，時不時地瞥一眼。
「你叫什麼名字？」趙嘉成差不多畫好了，她把頭上兩根金釵取了下來，不想太引人注目。
「奴婢叫紫薇。」小丫頭眨了眨那雙圓溜溜的眼睛，看起來還真有幾分像那位臺灣女星。
「呃，好吧，紫薇。待會兒呢……」趙嘉成的計畫其實也很簡單，藉口停車購物，然後讓紫薇拖住外面的侍衛，然後自己從後門溜了就行。
亂也只亂這一天，她只要在這十幾個小時內躲過去就行。等顧廷燁他們進城，她就安全了。
縣主要停車買東西，侍衛也自然不會阻攔。趙嘉成很順利地進入了一家首飾鋪，借著店主獻殷勤的機會，借了他家後門跑了。
從後巷轉出來，是另外一條街了。趙嘉成整理了一下頭髮，很自然地逛了起來。
她這個妝畫得還是不錯的，街上都沒人多看她亮眼，看來確實是醜。
逛了有半個時辰，她突然聞到了飯菜的香氣。抬頭一看，不遠處就是那家著名的，吃一頓要二三兩銀子的樊樓了。
正琢磨著要不要去嘗一下宋朝的菜肴的時候，身後傳來了一陣喧囂之聲。
「抓住她！」
「就是他們，快！」
劇情居然這麼快就開始了？
趙嘉成扭頭一看，一個小宮女和小黃門正朝她跑過來。
老天爺啊，她可真是天選之女呀！
才出了邕王府的門，這轉頭就遇到了女主角，這可真是太看得上她了吧。
沒有太多考慮，她邁出了腳去。這小宮女才十三歲，她不能見死不救啊。她可是21世紀的新青年，要發揮雷鋒精神，助人為樂！
三人立馬撞到了一起，那偷襲的兵器也砸到了門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哎喲，老天爺啊，我的腰啊，要斷了呀！」趙嘉成誇張地大叫了起來，就差遍地打滾了。
明蘭看著她，瞪著一雙大眼睛，竟有些愣住了。
「快走！」趙嘉成推了她一把，然後順勢轉了一圈，自己撞到了門上，「是哪個殺千刀不長眼的潑皮啊，這玩意兒能亂扔嗎？就算不扔到我身上，砸到花花草草也不好啊！」
她賣力地嚷嚷著，很快門口就聚集了一堆看熱鬧的閒人。
那群追兵被堵在門口，竟一時半會兒擠不進去，「閃開，快閃開，我們在緝拿要犯！」
「什麼要犯，通緝令呢？我看你才是要飯的，一臉短命相！快賠錢！不賠不准走！不然我就去開封府告你們，你們哪家的，報上名來！」趙嘉成一手抓著那兵器，還拉扯住一邊幾位看熱鬧的老婦人，就嫌人還不夠多。
「讓開！」領頭的人不吃這一套，他抽出了刀來。寒光一閃，周圍的人瞬間清空了，都怕被誤傷。
「讓就讓嘛，這麼凶幹嘛！」趙嘉成見有人拖延了不少時間了，她見好就收，立馬轉身混進了人群之中。
不遠處馬兒的嘶鳴聲和馬蹄聲響起，她知道明蘭一定是脫身了。松了口氣，她抬起頭，看向了街道兩邊。
今夜肯定不太平，她得在街上亂起來之前找到棲身之所，安穩度過這一夜。
「下雪啦，哈哈哈，好大的雪啊！」
作者有話要說：
我為小公爺流的眼淚不能白流，我要甜回來！
第2章 檸檬成精
「Oh, no！」趙嘉成忍不住捂住了眼睛，她真想自己沒看到平寧郡主裝瘋這一幕。
她又不是女主角，為什麼什麼名場面都被她碰見了啊！
「平寧郡主居然瘋了，這要是小公爺看到了，該多傷心啊。」
「小公爺謫仙一般的人，怎麼受得住呀！」
周圍的東京的吃瓜群眾又開始議論紛紛了，他們嘰嘰喳喳的，好像枝頭那群肥麻雀。
齊衡！
趙嘉成腦中靈光一閃，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她遇到了明蘭，這又遇到了郡主，難不成她穿越過來是要做紅娘嗎？
仔細回想了一下，自己穿越的前一夜在為小公爺被顧二叔截胡了哭泣。哭累了就睡過去了，誰知道一覺睡醒，她就變成了縣主。
這難道真的是CP之神的安排，要讓她撮合齊衡跟明蘭？
如果現在自己把郡主救了，說不定她就不會受那麼大的打擊，一直消沉，就能早一點去提親，讓齊衡娶了明蘭！
理清了線索之後，趙嘉成觀察了一下街上的情況。
郡主身邊有兩個侍衛跟隨著，很明顯，那是榮妃的人，要將郡主的情況稟報回去的。
趙嘉成知道，榮妃也活不久了，所以此刻只需要把這兩人騙走，就可以去救郡主。
「天哪，西華門走水啦！」掐著嗓子，她陰陽怪氣地在人群之中大喊了一聲。
那兩侍衛一聽，立馬就丟下郡主，返回宮城去了。對於侮辱郡主這件事情來說，造反當然更加重要了。西華門正是榮妃裡應外合大開的宮門，那邊出了什麼情況，就有可能代表這事不成了。
「郡主，快，跟我走！」趙嘉成怕那兩人又折返回來，畢竟西華門沒有著火，遠遠地看不到煙，他們應該很快就知道被騙了。
平寧郡主抬起了頭來，她沒說話，只是一個勁兒地看著趙嘉成。
「是我啊，母親，快走吧！」趙嘉成抹掉了眼部的妝容，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郡主娘娘自然就能看出她到底是誰了。
看清了她的面容，郡主麻溜從地上爬起來。兩人互相攙扶著，小跑到了一條小巷之中。
「縣主你為何在此啊？」見周圍沒了人，郡主才開口問了起來。
這時趙嘉成才感覺到郡主渾身都在發抖，手冰冷冷的，好像失溫症一般。她手上稍微用了點力，握緊了郡主的手，「今早我有些不適，沒能和母妃一起進宮。後來我獨自去宮城的路上就發現有人跟蹤，藉故逃開了，這才撞上了母親。」
郡主看了一眼她臉上那髒兮兮的妝並未說什麼，只是點點頭，和她一起去找了一間客棧先住下了。
她們兩人都不可能回齊國公府和邕王府，現在還不夠安全。
可是趙嘉成又不想和郡主待在一起，她怕露出馬腳。畢竟在一起生活了幾個月，郡主又是個極其精明的女人。
「我擔心我母妃，我得回去看看。」
「不行，孩子，你別去！」郡主拉住了趙嘉成，她的眼中兩行淚珠滾落了下來，劈裡啪啦往下掉。
「可是……」趙嘉成發現直面郡主落淚，比在電視中看到演員飆戲還要震撼。在生死面前，她的孤高冷傲都被擊碎了。
「你萬一被榮妃的人抓到怎麼辦，你不能出去！」郡主一時情急，指甲都掐進了趙嘉成的皮膚之中。
「榮妃……」趙嘉成疼得倒抽了一口冷氣，話都沒說完。
郡主立馬放開了手，她捂住了嘴，發現自己說錯了話。她在宮中看到邕王一家慘死，可縣主未進宮，她自然就認為縣主不會知道這一切了。
還有邕王妃對榮飛燕做的那些事情，縣主更是不知。
如今榮妃造反，如果成了，相信縣主未來只有死路一條，死前也不必知道那麼多齷齪事，清清白白地走了好。但是如果不成，那些事也只會深埋白骨之下，無人再提起。縣主同樣，不必知道。
「如果你非要出去，就讓元若和你一起吧。」郡主心中只是怨恨邕王，可是縣主無辜，他們一家人都很清楚。今天她能冒著那麼大風險來救自己，這孩子本性還是好的。
趙嘉成此刻心花怒放，腦子都暈乎乎的了。
好多年前她看《情定三生》就喜歡朱一龍了，如今居然可以親眼見到小公爺。媽耶，她單獨的粉絲見面會啊，肯定要去！
差使客棧的小廝去齊國公府報了信，她約齊衡在樊樓見面。然後又讓人去買了一套粗布衣服，一些化妝用品，她將自己裝扮成了一個農婦。
郡主一直在一旁看著，靜靜的，什麼話都沒說。
趙嘉成也沒在意，她現在完全沉浸在要和偶像見面的興奮之中。反正她都是穿越過來的，就算死了，能見到小公爺一面，那也是值得的呀！
偽裝好了，她還不忘跑到後廚去找了個竹籃挎著。去樊樓的路上順手買了點新鮮蔬果，她明目張膽地蹲在了樊樓門口，叫賣了起來。
宮城裡的混亂還沒有波及到街上，往來的人們依舊忙忙碌碌，吃酒的吃酒，購物的購物，真的就如清明上河圖所畫的那般繁榮興盛。
趙嘉成看得有趣，拿起筐裡的梨就啃了起來。
當她大嚼特嚼的時候，齊衡的馬車到了。他從車上下來，面色沉重地走進了樊樓之中。
他穿著一身月白色的袍子，頭戴一頂白玉冠，就好似一輪明月一般顯眼。
趙嘉成看呆了，她真沒想到他能這麼好看！比電視劇裡還要好看！那羽扇一般的眼睫毛，簡直要扇到她心尖尖上去了！
呆雖呆，但她也沒忘記正事，連忙將手中的梨遞到了他的面前，「公子，要買梨嗎？可好吃了，平寧來的。」
齊衡心中擔憂著母親，他本沒打算停下，可是一聽到「平寧」兩個字，他立馬轉過頭，看向了這位面色黝黑，但是手指卻好似蔥白潤玉一般的婦人。
「奴家從平甯遠道而來，一路艱辛，公子可否請奴家吃頓飯呀？」趙嘉成差點沒咬到自己的舌頭，學古人說話真的太難了！
「不為，帶這位小娘子一同進來吧。」齊衡先進了樓去，他皺著眉頭，卻想不通這個小娘子的身份。（我捨不得不為，就當他只是被打了一頓，沒死吧。）
她顯然不是農婦，那雙手絕對沒有幹過重活。可是母親結交的女性之中，也找不到對應的人。
進宮之前，母親就讓他小心謹慎一些。自從父親被邕王扣押之後，她就猶如驚弓之鳥，什麼事情都覺得不對勁。
突然有人來家中報信，讓他去樊樓見郡主的遠親，他自然會警覺起來。要不是報信的人拿著母親今日佩戴的玉佩，他今日肯定是連門都不會出了。
進入到包廂之後，趙嘉成轉身就關上了門，還趴著瞧了好一會兒。確定沒人跟蹤發現之後，她才坐了下來。
「你這小娘子怎麼回事？」不為氣得差點笑了出來，就一農婦，怎能如此大膽。
「是我！」趙嘉成挺直了背脊，抬眼瞪了不為一眼。
「縣主？」齊衡睜大了眼睛，他聽出來了，面前這位農婦，就是嘉成縣主，「你為何做此打扮？還有我母親，她……」
趙嘉成站了起來，她走到齊衡身邊，湊在他右耳邊輕聲說道，「兗王夥同榮妃，謀反了。我父王，母妃還有哥哥們，都被他們扣在宮內。郡主娘娘裝瘋才得以逃出生天，但是官家還在他們手裡。元若，你得去救救官家……，和我父親母妃啊！」
此刻趙嘉成又起了私心，如果在平叛的時候能讓齊衡也拿到一點功勞，那他以後的仕途也會順利很多。就算老婆搶不贏顧廷燁，那起碼在朝堂之上不會輸太多啊。
而且她也沒忘做做樣子，直接讓齊衡去救皇帝，未免太虛偽了，所以還是把邕王那家人帶著吧。
聽到縣主讓他去救邕王一家，齊衡的眉頭就皺了起來。他和他父親受了那麼多屈辱，都是因為這家人。
可是縣主什麼都不知道，何況官家還生死未蔔，他又如何能拒絕。
「好！」齊衡咬著牙，重重地點了點頭。
看著他那微紅的眼眶和決絕的眼神，趙嘉成差一點就哭出來了。
她真沒喜歡錯人，他就是一個謫仙一般的人兒啊！
但轉瞬她心中就開始反酸，好似自己是一顆檸檬。這麼美好的人，卻喜歡著明蘭，而她還要去撮合他與明蘭。
她上輩子是偷獵了大熊貓嗎！！！
第3章 雞籠警告
齊衡騎馬救駕去了，以齊國公府的人脈，他要調動一些兵力也不是難事。更何況兗王絕對不會料到趙宗實就在城外，還手握兵符。
這一場絕對會勝利的戰爭，趙嘉成一點都不擔心。
她現在擔心的，是以後的事。她這個冒牌的縣主，在父母雙亡之後，要怎麼辦啊？
「縣主，你要不要吃點東西？」不為站在一邊，輕輕問了一句。齊衡命他陪著縣主，自己則是回府叫了人去守著郡主。至於救駕的事，他要跟父親一起完成。
「好啊，有什麼好吃的都送上來。」趙嘉成摸摸肚子，確實餓了。從早上到現在，她一口水都沒喝過呢。
不為出去叫了菜，沒等多久便擺滿了一桌。
果術翅羹、紅石水晶燴、麻腐海參、三鮮筍炒鵪子、酒炊淮白魚、軟羊……
趙嘉成看著這些菜口水都快流出來了，這宋朝的餐飲業發展得真不錯啊。而且炒菜也開始出現了，不比現代人吃得差。
美美地吃了一頓，不為帶著她去了客棧。
窗外兵荒馬亂，她一點不關心，每日都大吃大喝，靜待劇情走完。
三日之後，外面終於消停了。齊衡一臉疲憊地出現在她面前，讓她和他一起回齊國公府去。
「不，我要回邕王府！我要見我父王和母妃！」趙嘉成知道，飆戲的時刻到了。
「縣主……，邕王他……」齊衡雖心中有恨，可是邕王一家罪不及死，而且還是慘死。
「我自己回去！」趙嘉成誇張地一跺腳，轉身就跑出了門。她騎上了齊衡的馬，策馬飛奔了起來。
小時候她曾在九寨溝學過騎馬，所以今天也不至於用腿在街上狂奔了。
叛亂才定，她鬧出這麼大陣仗，自然吸引了無數人的目光。等她到了邕王府大門口的時候，已經一堆人擠在那兒等著看熱鬧了。
趙嘉成也不慫，她大聲呵斥這群吃瓜群眾，讓他們主動給她讓出了道來。
邕王府的大門緊閉著，外面這麼鬧騰都沒人出來開門。
奮力推開了那沉重的大門，趙嘉成一腳踏了進去。她還沒站穩呢，就踩到了一灘滑膩膩的東西，直接摔進了門內。
「什麼東西啊？」趙嘉成肯定知道自己踩到的不是什麼貓屎狗尿，但是當她抬起手來，卻發現自己摸了一手血的時候，她真情實意地尖叫了出聲。
「縣主！」齊衡此刻也剛好趕到，他追進門內，只見到渾身是血的趙嘉成縮在門邊，瑟瑟發抖。
這可不是趙嘉成的演技好，她是真的嚇到了。
所有人都忙著平叛，自然不會有人來幫邕王府做清理工作。當日除了趙嘉成外，邕王還有幾個不受寵的兒子留在府內，兗王想要斬草除根，自然不會放過。還有不少奴僕，護衛都在這場殺戮之中殞命，整個王府都浸透了鮮血。
而這兩日又連綿陰雨，真是一片血海。
生活在21世紀的趙嘉成哪見過這副地獄般的場景，她直接撲進了齊衡的懷裡，失聲痛哭了起來。
齊衡愣了一下，他僵硬地伸出手，將她抱住了。
成親之後他們從未同房過，甚至親密的接觸都極少。她雖有怨言，但畢竟身份尊貴，不能像那些狐媚子一般撒嬌發*浪，誘他圓房啊。
她定是嚇壞了，才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尋求慰藉。
此情此景，他又如何能推開她呢。
而且還有更加慘痛的未來要她去承受，她是邕王的掌上明珠，錦衣玉食養大的，她哪裡承受得住！
攔腰將她抱了起來，不顧周圍吃瓜群眾的議論，他抱著她上了馬車，回到了齊國公府。
「天哪，縣主定是要瘋啊！」
「家破人亡，誰不瘋呀。」
「好在她嫁給了小公爺，那麼好的郎君，她也算有個安慰。」
「好想嫁給小公爺啊，做妾也行！」
「小騷蹄子，可別浪了，小心被郡主娘娘聽見，捉了你去雞籠。」
* * *
在齊衡的懷裡，趙嘉成猛吸了幾口氣。
都說臭男人，可他不是。他香噴噴的，熏香的香氣很是柔和，一點都不刺鼻。
他的胸膛也很寬厚，還很溫暖，就像是一個巨型暖寶寶，超舒服der。
他的臂膀也堅實有力，抱著她一點不虛。只是隨著步幅，輕輕搖晃著，晃得她心裡的花兒都綻放了。
臉燙燙的，心DUANG~DUANG~的，趙嘉成的鼻血都要噴出來了。
好在這一段美好的時光過得非常快，上了馬車之後，齊衡就將她放下來了。然後他就下了車，自己騎馬去了。
捧著自己的小臉，趙嘉成笑得跟個花癡一樣。
這一趟真的太值了！
可是自己並非劇中人，她不該在這裡影響他們的人生。被他如此溫柔對待過，也無憾了。
等找到機會，她就跟他和離。然後再去跳個河什麼的，應該就會回到現實世界了。
對了，還要告訴他，讓他趕緊去盛家下聘禮，免得被顧二搶了先。
回到房裡，趙嘉成鎖上了門，她拿出紙筆來，開始寫說辭。
郡主和齊衡都不是傻子，要說服他們做出這一系列的動作，自己必須先打好稿子才行。
在她奮筆疾書的時候，齊衡去見了郡主。這幾日發生太多事情了，他還沒來得及去看看母親。那日在街上雖然時間很短，但是也有不少人見到。好在叛亂和平亂的熱度超過了郡主發瘋，吃瓜群眾們並未太多談及此事。
「元若不必擔心，我沒事的。倒是縣主，她怎麼樣了？」郡主這幾日雖在家中，但是外面發生了些什麼，她都知道的。縣主回到邕王府，嚇得精神失常的事情，是近幾個時辰裡的熱門話題。
「她受了驚嚇，我已經讓使女為她沐浴更衣了。不過邕王一家全部殞命，不知道縣主能不能熬過去。」齊衡皺起了眉頭來，那漂亮的劍眉幾乎要湊到一起了。
不知為何，他對嘉成的擔心越加重了。也許是因為她救了自己的母親吧，又也許是出於憐憫。她小小年紀，死了全家，還不夠抵消她家人犯下的罪嗎。
「哪個嘴碎的告訴縣主的？」郡主本來早就想把嘉成接回家來的，但是外面一直在剿滅叛軍，亂得很。嘉成自己也說回家不安全，便住在了客棧。
「客棧人來人往，所有人都在議論這些事，她隨時隨地都有可能聽到。」齊衡突然心中有一些愧疚，這幾日他和父親也參與了平叛，全然沒顧得上她。可憐她一個姑娘家，在客棧裡煎熬了那麼久。
雖對她無情，但是她畢竟是自己正妻啊。
自從成親以來，自己一直都對她極其冷淡，手都沒碰過。他還認為自己不責怪她，就已經是仁至義盡了。可是現如今看來，自己簡直就是不仁不義之輩。
他的優柔寡斷，瞻前顧後，不但害了明蘭，還害了她。
「那榮飛燕的事呢？」郡主心中一驚，不知道縣主到底知道了多少事情。
「不清楚……」齊衡的咬著牙，他覺得縣主此刻可能什麼都知道了。
為何榮妃要將邕王一家趕盡殺絕，整個東京的吃瓜群眾都在猜測。而榮飛燕受辱自盡的事，當初鬧得沸沸揚揚。稍微做一些推測，便能串起來。
客棧人雜，她所聽到的，恐怕是要比事實更加齷齪的揣測。
「元若，這幾天你一定要多陪陪她，萬一她一時想不開……」
砰！
就在這時，房門突然被推開了。
郡主和齊衡都嚇了一跳，兩人齊齊地轉過頭去，卻見到嘉成站在門口。
「縣主，你……」齊衡連忙站了起來，他覺得嘉成有點不對勁，但是經歷了家破人亡的悲劇，太對勁反而不對吧。
「我要和離！」
第4章 後羿射日
嘉成本來是準備過來看看郡主的，順便探一下齊衡的口風，看什麼時候好商量和離的事情。但是她居然聽到郡主要讓齊衡多陪陪自己，那可不行了。他多陪了自己，那盛明蘭就要被顧廷燁搶走了呀。
所以心一橫，她就推開了門，大聲喊了出來。
「什麼？」
齊衡與郡主都瞪大了眼睛，好像看瘋子一般地看著嘉成。東京的吃瓜群眾都說郡主瘋了，他們自然是不信的，但是現在她的行為，卻與瘋子差不多了。
「縣主，你在說什麼胡話啊！」郡主走上前來，她握住了嘉成的手，十分溫柔，就好像對待一件易碎品一般。
媳婦也算半個女兒，現在嘉成如此可憐，她自然是要像親生母親一般關愛她才行啊。
「我沒有說胡話，我在客棧什麼都知道了。我知道榮飛燕是我母妃害死的，我也知道我是怎麼嫁入齊國公家的！」嘉成的腦中想的全是齊衡受的屈辱，她的眼淚禁不住地往下流，「我家做了那麼多骯髒齷齪的事情，我還怎麼好意思繼續做齊國公家的兒媳婦。」
「縣主，這些事情與你都沒有干係，你不必自責。」齊衡還未等郡主使眼色，也走到了嘉成的身邊來。
「怎麼與我沒有干係了啊？」嘉成愣了一下，她以為齊衡會順著她的話直接答應和離了呢。這人怎麼回事啊，太過善良就是迂腐軟弱了呀。
現在可好，還要她來繼續想說辭，她可沒料到這一出呀，「要不是……，要不是我在馬球賽上看中了你，非要嫁進齊國公府，不也就沒有後面那麼多事了嗎。而且如果不是我，我父王，母妃還有哥哥們就不會死了。還有榮飛燕……，她幾乎算得上是因我而死的呀！」
雖然是臨時找的話來說，但是嘉成卻越說越動情，最後竟然嚎啕大哭了起來。她跌倒時看到的那一攤攤血泊，可曾經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所以貪戀美色要不得，男人都是害人精！
齊衡還未見過縣主如此失態呢，他一時慌了神，連忙伸出手，要去安撫她。
郡主卻先他一步，扶住了嘉成。然後她抬了抬下巴，讓齊衡離開了。
嘉成哭得如此傷心，她都為之動容。
關好了門，她拉著嘉成坐了下來，「縣主，你可想好了？」
「我想好了，這幾日我在客棧都想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了。我知道元若善良，他不過是見我家破人亡可憐罷了。他心中沒有我，我繼續留在這裡，所有人都會痛苦的。和離是最好的了，他好，我好，大家好。」嘉成擦了擦眼淚和鼻涕，在郡主面前演戲就不要太用力了，免得弄巧成拙。
「好吧，這一切，我來安排。」郡主歎了口氣，她也不勸了。嘉成說的話沒錯，而且她離開齊國公府也能活得很好。邕王府只剩她一人了，別說吃穿不愁，她天天吃金箔都吃不垮啊。
就這樣，兩天之後，嘉成拿著和離書離開了齊國公府。
不過她沒回邕王府，死了那麼多人的地方，她可不敢繼續住了。
「縣主，咱們現在去哪兒啊？」不為在馬車外，詢問著他們的目的地。齊衡擔心郡主，便讓不為先跟著她。不為聰明伶俐，而且對這城裡也熟悉，辦事極為妥當。
「去樊樓，你讓老闆單獨來見我。」嘉成心中早有了打算，她要把樊樓買下來。
現代的她，是一家網路行銷公司的一名小職員。這家公司最擅長推美食博主，捧紅了好幾個百萬粉絲級別的B站UP主。
耳濡目染，她的廚藝也很是了不得。
她爸爸是嘉興人，媽媽是成都人，她無論是海鮮還是山珍，杭幫菜還是江湖菜，都做得非常棒。
這也是她名字的由來，父母家鄉各取一字。而且真是巧，她爸也姓趙。
樊樓老闆自然不肯賣出，他每天流水上百兩，這麼好的生意，誰願意拱手相讓啊。而且邕王一家都嗝屁了，她一個縣主能做得了什麼呢。
嘉成微微一笑，她將自己的創業計畫展開來，擺在了老闆的面前。
樊樓如今也就三十來桌，每日流水雖然上百兩，但是收入非常固定，不會創什麼新高了。但是嘉成的計畫卻是擴大經營，將桌席增加到百桌之上。
「一百桌？哪裡去找那麼多好廚藝的廚子？還有成本呢？我家現在特色是炒菜，縣主你可知這油和鐵鍋有多金貴嗎？」樓主看得眼紅，但是他卻很現實，接連問了好多問題。
廚子的問題，開辦新東方就好。植物油和鐵鍋的問題，嘉成就要仗著自己的身份，去求人了。
宋朝冶煉技術進步飛速，但鐵器還是管控嚴格。植物油也才開始進入到普羅大眾的生活之中，種植和壓榨都還尚未普及。
要擴大經營，嘉成縣主和邕王唯一血脈的身份，就有用了。
樊樓老闆也曾經有過這樣的想法，但他只是個商人，地位極低，根本不可能做得到。
兩人商議了一下午，吃了晚飯，一直到天都黑了，才算是初步達成了共識。
嘉成給老闆科普了一下股份制，然後從他手中購得了六成的股份。經營所得利潤，兩人五五分賬。
賺錢不是她的最終目的，甚至可以說她現在來消遣的。
不知道還要在這裡呆多久，她也不知道自己這趟紅娘之旅能不能圓滿。反正自己一定要堅持到齊衡娶了明蘭，至於之後的事，就再說吧。
走出樊樓，嘉成琢磨著要先買個宅子來享受一下。反正邕王絕後了，那麼多財產也沒人繼承，她不用誰用啊。
正打算問問不為哪兒的風景好的時候，她突然看到街角有個小姑娘，這小姑娘不是別人，正是紫薇。
「紫薇，你還活著？」老實說，嘉成幾乎都要忘記有這麼一號人了，畢竟她們相處也只有十幾分鐘而已。萬萬沒想到，這小姑娘居然逃過了那場殺戮。
「縣主！縣主你也還活著啊！」紫薇一見她就哭了起來，眼淚汪汪的，把髒兮兮的臉沖出了兩道凹槽出來。
嘉成連忙帶著她去了客棧，這才知道她這幾日一直流浪在外。她打小就被賣進邕王府，沒怎麼出過門，自然也就迷了路。也是因此，她逃過一劫。
有點心疼這姑娘，嘉成就打算著也讓她跟著一起享福了。
打發不為出去找尋莊宅牙人，她給紫薇置辦了不少金銀玉器，綾羅綢緞，將她打扮得跟侯門千金一般。
紫薇一開始還很害怕，但是嘉成說她家人都沒有了，開心最重要，她也就聽進去了。十來歲的姑娘，十分容易被洗腦。
莊宅牙人推薦了一棟離樊樓並不遠的宅子，這兒是東京的繁華路段，這宅子自然也是十分氣派。雖然不算太大，但是其中卻是奢華至極。
嘉成現在什麼都沒有，就是有錢。她立馬付了全款，又置辦了很多傢俱，胭脂，衣物飾品，瘋狂剁手。
做這些的時候她一點沒掩飾，帶著同樣花枝招展的紫薇從東買到西，全東京的人都知道了。
「縣主是不是真的瘋了啊？」
「全家都死了，還跟小公爺和離了，誰不瘋啊！」
「這小公爺也真是絕情，怎麼能在這個時候和離呢，縣主怎麼受得了啊。」
「不是小公爺要和離的，聽說啊，是縣主自己提出來的。」
「唉，果真瘋了。」
這些話自然傳到了齊衡的耳中，他皺著眉，轉頭看向了不為，「這幾日縣主真的做了那麼些瘋癲事嗎？」
「姑娘家心情不好，買點東西，不算瘋吧。」不為看到嘉成買東西時臉上的笑容，他覺得那是發自內心地開心啊。
「買點東西？她用黃金三千兩買下了樊樓，又用黃金五千兩買下了一棟宅院，還差點把幾家賣金銀玉器的首飾店搬空，這叫一點東西？」齊衡現在都有點信外面那些風言風語了，縣主看起來真的跟瘋了沒區別啊。
「縣主說，她什麼都沒有了，只有錢，所以花錢來買開心。旁人無論是否能理解，她都不在意。她活得開心就行了，別人不管怎麼閒言碎語，都殺不死她。」不為把嘉成的話複述給了齊衡聽，還加上了表情，就怕齊衡聽不出她現在過得有多快活。
「她真這麼說？」齊衡瞪大了眼睛，他眼中有一絲困惑，又有一絲釋然。
如果嘉成真能看得開，那自然再好不過。這東京城裡，可能就連新皇，都無法影響到她了。
「當然了，不信的話，小公爺你自己去樊樓瞧一瞧吧。」不為此前很討厭嘉成，可是這幾日接觸下來，他卻發現自己根本就不瞭解這位前妻縣主。現在他甚至還有些喜歡她了，肆意地活著，活得好像那太陽，後羿都射不中的那一個。
齊衡咬了咬牙，站起了身來，「她是發瘋了，還是想開了，我都要親自去看上一看。」
不為眼皮一垂，立馬出門備車去了。
看來這小公爺也和他一樣，和離後比和離前比喜歡縣主了。
第5章 慈善事業
主僕二人趕在飯點之前到了樊樓，本想一邊吃一邊打探一下嘉成的消息，但是卻聽人說縣主去種地了。
「我親耳聽見縣主說的，她要去自家那千畝良田種油菜花，芝麻，還有什麼花，還是什麼生來著。」
「縣主這不單單只是瘋了吧？哪怕是個五品官員家的姑娘，也不會去種地呀！」
「可不是嗎，而且她嘴裡念叨要種的那些東西，好多我都沒聽過呢。什麼海交，土鬥，翻切……」
「唉，太可憐了，太可惜了。縣主如此美貌，竟然魔怔了。」
齊衡聽著這些話，臉色立馬變得陰沉了起來。
不為一見，抬起腳就踹翻了那兩個長舌公，「縣主就算瘋了，也輪不到你們這樣的潑皮來議論！快滾，不然切了你們的舌頭燉羊肉！」
兩人撲了一個空，齊衡飯都沒吃就折返了回去。但是他怎麼都無法靜下來讀書，便又讓不為帶著自己去嘉成新買的宅邸守株待兔了。
天色漸漸晚了，齊衡只覺得自己要變成石頭了，才看到嘉成和紫薇兩人回來。
一見到嘉成，他的眉頭就又皺了起來。
她頭上戴著兩支金釵，還配有幾朵珍珠纏花。身上穿著一件橙紅的長裙，比在齊國公府的時候花哨多了。
雖然穿金戴銀，但是她身上滿是塵土，裙邊還沾了不少泥巴。
最誇張的是，她手中還抓著幾根野草，嘴裡劈裡啪啦說個不停。
「天哪，我真沒想到這兒還有藤藤菜呢。不過我不吃香菜，香菜比魚腥草還難吃。而且我沒看錯的話，路邊還有芒果。你吃芒果過敏嗎，紫薇？」嘉成今早去樊樓的廚房看了一圈，她發現宋朝的蔬菜品種還蠻多的，可是土豆，紅薯，四季豆什麼的，卻是沒有。
要給樊樓多增加點菜式，她肯定要先做好調查。什麼番茄雞蛋，土豆燉牛肉，就別想了。
她居然真的瘋了！
齊衡心中一痛，眼眶居然都有點紅了。雖然自己對她無情，可畢竟她曾經是自己的正妻。如今她淪落到這番模樣，他又怎能毫無感覺。
嘉成本說得起勁，但是抬頭一看，就對上了齊衡的眼睛。
那一雙明亮得好似銀河一般的眼睛如今正盯著她，而此時此刻，銀河正在下著雨。
心尖一痛，嘉成被這個眼神刺激到了。
他這樣看著自己，真的心臟病都要發出來。怎麼能這麼情深，怎麼能這麼好看！
「縣主，你這是做什麼啊？」不為見齊衡神情不對，便主動開口先問了出來。
「這個？」嘉成抬起了手來，她也知道自己現在手中的這一堆植物最為不和諧了，「這是蕹菜（空心菜），炒起來可好吃了。」
「你為什麼要買下樊樓？」齊衡往前一步，走到了嘉成面前。他才不管這是什麼菜，好不好吃呢，此刻他擔心的是她！
「我……，我買樊樓……」
「為什麼要做出這麼多的瘋癲之事？」齊衡打斷了她的話，他也並不想知道她買下樊樓的原因，他只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瘋了。
「我沒瘋，誰說我瘋了？」嘉成把菜往紫薇手裡一塞，繞過齊衡，就走進了宅中。
齊衡居然這麼關心縣主，這不對勁啊！
「那你告訴我，你做這些都是為了什麼？」齊衡快走了兩步，堵住了嘉成的路。
嘉成抬起頭，她突然發現這縣主的身材真是嬌小，下巴要揚得很高，才能看到他的臉，「為了我父王，為了我母妃，為了我那一群哥哥。」
齊衡皺著眉，他此刻真有點信了。他們一家都死絕了，她還能為他們做什麼啊？
這不叫發瘋，還能叫什麼！
「他們生前飛揚跋扈，做了那麼多傷天害理的事情，這下去了，肯定要受不少罪。如今邕王府只剩我一人了，也只有我一人還惦記著他們。我如果不為他們積點陰德，他們來世說不定就要轉世為豬狗了！」嘉成抹了一把眼淚，把土都擦臉上去了。
齊衡手指動了動，嘉成現在這個樣子，真的跟瘋子差不了多遠了。
過路的東京吃瓜群眾紛紛轉過頭，又開始議論紛紛。齊衡見狀，立馬拉著嘉成進了宅子，鎖緊了大門。
「你要為他們積德，那跟買樊樓，還有這些野草有何干係？」齊衡還是不懂，他從未想要去懂她，如今卻有一點點後悔。
「我買樊樓，是想要……，在初一十五的時候分發食物給那些貧苦之人。這些也不是野草，能吃的。還有……。還有邕王府我一個人是不敢回去住的，那麼大一塊地，也不容易賣得掉。我就計畫著……，計畫著把那塊地改成慈幼局和養濟院，收養棄嬰，贍養老人，賑濟孤寡貧窮。」嘉成一邊想一邊說，還真把話給圓起來了。
「你真要這麼做？」齊衡有一點吃驚，這幾月他雖和縣主不親近，但也知道她性子天真爛漫，單純善良。可是要把邕王府全拆了去做善事，這也未免太過了些。
「如今我孤家寡人，那麼多錢財，地產，田地我也用不著啊。夜裡我一直都睡不著，想著我的父王和母妃。能用這點東西換來安心，何樂而不為呢。」嘉成繼續擦著眼淚，但她已經沒有眼淚掉下來了，只能幹抹。
「其實……，其實你可以……」齊衡現在是十分後悔了，當初她要和離，自己就不該答應。她從小嬌生慣養，現在無依無靠，要如何一人生活啊。
「其實你可以去盛家提親啊，馬上，千萬別耽擱了！」嘉成眨眨眼，現在就是機會呀！
「什麼？」齊衡又震驚了，她又在想什麼啊？
「當初就是因為我母妃拆了你和盛家的親事，才惹出了這一堆禍事來。如果你和盛家能再次結親，相信我母妃在下面也會因此少受一些苦的。你千萬別等，明天就去。不然的話，我今晚肯定還是睡不著！」嘉成心裡急啊，就怕又被顧廷燁截胡了。
齊衡此刻認定縣主一定是瘋了，而且還想把自己給逼瘋。
嘉成看著他那瞪大的，猶如小鹿被獅子追擊，劫後餘生一般的眼睛，就知道自己做得好像太過了點。
「元若……」嘉成咬著牙，只能掰回來一點點，「你和盛家六姑娘的事，我也是才知道的。如果當初我能早些看出來，我定是不會讓母妃為我求這門婚事。說起來，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知你對我無意，但是看在我們做了幾月夫妻，你就可憐可憐我，讓我起碼能在夜裡安睡呀。」
齊衡說不出話來了，她每說一句話，都往自己心上插了一把刀。
自己和明蘭的事情如果被她早看出來了，恐怕死的就不是榮飛燕，是明蘭了。
但縣主又怎會知道那麼疼愛自己的母妃，居然做事如此陰毒。她不過是少女懷春，又能有什麼錯。
他們做了幾月夫妻，他就避了她幾月，又何有夫妻之實。
於情，他應該去盛家提親，迎娶明蘭。可是於義，此刻他是萬萬不能就這樣棄縣主不顧的。
至少，至少讓她恢復正常，好好活著之後，他才會去考慮自己的婚事。
見他不說話，嘉成覺得是說服他了，便露出了笑容來，「以後啊，你來樊樓吃酒，我都不收你錢。」
齊衡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他閉上眼，轉過身，差點直接就暈過去。
不為連忙扶住了他，帶他上了馬車。
「不為……」齊衡抓著不為，他頭痛欲裂，第二次感受到了絕望。
「我明白的，小公爺放心，這幾日我就在縣主身邊伺候著，她有什麼事情，我都會馬上稟報。」不為何等機智，立馬就明白了齊衡的意思。而且現在看來，不僅是自己對縣主感覺好了些，就連小公爺，都開始在意了。
齊衡一離開，不為就圍著嘉成轉了起來。嘉成也不煩他，不為很能幹，她全把他當做管家來用了。
「不為啊，今晚我們吃簡單點，紅燒牛肉麵如何？」嘉成早上就燉好了一鍋牛肉，白天出去正好找到了空心菜，下面最好吃了。
「謝謝縣主。」不為很開心，和嘉成在一起，感覺比跟小公爺在一起還快活。齊國公府裡規矩多，而且郡主要求極為嚴格，讓人喘不過氣來。
農耕時代不常吃牛肉，但是在宋朝，只要出得起錢，牛肉就能天天吃了。
只是她沒找到辣椒，只能放了茱萸和花椒。再加上各種香料，這一鍋牛肉香得不得了，隔壁小孩都饞哭了。
面也揉好了，嘉成挽起了袖子來，正準備露一手，拉麵呢，門外就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
不為連忙去開了門，然後面色灰白地將訃告遞給了嘉成。
宋仁宗駕鶴西去了。
嘉成歎了口氣，她簡單收拾了一下，帶著紫薇進了宮。她是邕王唯一的子嗣，這種時候，即便她「瘋」了，她也要去參加喪禮。
而且她還有更重要的任務，和曹太后，還有高皇后打好關係。
顧廷燁能讓趙宗實指婚，可趙宗實也得聽曹太后的不是。
作者有話要說：
宋朝的皇后有幾個很厲害，不是在宮鬥上，而是朝堂，非常崇拜了！
第6章 弱水三千
宋朝皇帝的喪禮要做七七四十九日，嘉成這一個多月裡都陪在曹太后身邊。曹太后憐她死了全家，又跟齊衡和離了，對她也十分地好。
期間送詔書的那位小宮女認出了嘉成來，那日她與嘉成撞在一起，並未見到嘉成的臉，只是對她那撒潑的聲音記憶猶新。
得知此事，曹太后更是對嘉成上了心。她準備等到國喪一過，就封嘉成為郡主。
在這皇宮中嘉成可不敢在外面那般隨便發瘋，她只能受著唄。
不過新皇登基之後曹太后忙於新舊臣之間的鬥爭，也沒什麼心思來管她了。就算掛著個郡主名號，也只是個空殼罷了。
「啊，紫薇你聞一聞，這才是自由的，香甜的空氣啊！」在宮中待了近四個月，嘉成才出宮了。
「是有股甜味，不過這是那邊餅店傳出來的吧。」紫薇用力嗅了嗅，她也有些饞了。雖在宮中，但畢竟國喪，吃得都很是清淡。
嘉成舔了舔嘴唇，她拉著紫薇立馬回了樊樓。要了一大桌子菜，兩人吃到都滿到嗓子眼了，才停了下來。
抹著嘴，嘉成推開了窗戶，她想聽一聽最近東京城裡有發生了些什麼八卦。在宮裡什麼都不知道，大家也不敢嚼舌根，她都悶得要長蘑菇了。
「顧將軍，你今天不是成婚嗎，怎麼還來吃酒呀？」
「我不是來吃酒的，我是帶點酒菜回去給我家娘子吃。」
一聽到這對話，嘉成立馬伸出了腦袋去。這位顧將軍不是別人，正是顧廷燁。
「顧，顧，顧廷燁！」嘉成跑了出去，推著他進了一間空的廂房，「你娶了誰啊？」
「縣主，不，是嘉成郡主。」顧廷燁微微笑著，對著嘉成行了一個禮。
「哎呀，你快說啊，是不是盛家六姑娘？」嘉成隻覺得背脊發涼，這時間線怎麼提前了啊，明明是在科舉之後他才和盛明蘭成親的呀。
「看來郡主在宮中也消息靈通，對這東京城裡發生的事情都瞭若指掌呀。」顧廷燁挑了挑眉，覺得她的態度很有意思。明蘭是她的情敵，她這麼關心，也想得通。
「顧廷燁，你可知道，強扭的瓜不甜這道理嗎！」嘉成覺得肯定是自己的到來引發了蝴蝶效應，所以才會導致這樣的局面。她本以為自己手拿劇本，什麼都算得到。可是現在看來，她也要成為這劇中的一員，前途未蔔了。
「誒，郡主，你怎麼知道我要說這句話呢？」顧廷燁覺得奇怪，她應該高興才對呀。
「人家元若和盛家六姑娘可是真有情的，和你這種橫插一腳的不一樣！」嘉成發現顧廷燁比在劇裡更無恥，更不要臉。
「哈哈哈，郡主啊，你倒是個不愛喝醋的，我喜歡。」顧廷燁大笑了起來，他之前怎麼就沒發現她如此有趣呢。
「呸，你臉皮比城牆還厚。」嘉成才不是不吃醋呢，她心中早說了一萬句「我可以」了。可是她沒把自己當做這兒的人，她始終覺得，自己遲早會回到現代去的。
「這不是全東京都知道的事兒嗎？」顧廷燁攤開手，他推開了門，走了出去。他沒有忘記自己的使命，做一個外賣小哥。
「早知道我就讓他們在菜裡放點砒*霜！」嘉成氣得直磨牙，真想直接毒死他，然後自己再去投河。
「得多放點兒，我命硬。」顧廷燁倒一點不氣，反而笑得很是大聲。
嘉成說不過顧廷燁，第二天便去找了齊衡來樊樓。都讓他快一點了，他到底心中有沒有盛明蘭啊。
「前段時間我也和父親母親一起入宮，為官家哭臨。近日我則在準備科考，哪有心思去談親。」齊衡面色淡然，他悠閒地喝了一口茶，看不出一點失戀的痛苦。
「都說成家立業，先成家，再立業。科考機會多的是，但是盛明蘭只有一個啊！」嘉成氣又上來了，他是怎麼回事呀，老婆被人搶了都不著急的！
「盛明蘭是只有一個。」齊衡放下了茶碗，他轉過頭，看向了嘉成，「可是，外面姹紫嫣紅，又豈止弱水三千啊。」
「你……」嘉成揉了揉眼睛，她覺得坐在自己裡面的是顧廷燁，而不是齊衡。
「之前我和六妹妹的事情傳得整個東京都是，我卻沒有做出任何補救，讓她名譽受損。後來邕王逼我娶你，我只顧自家安危，陷她於危險之中。娶了你之後，我又只管逃避，全然不顧你的感受，陷你於不幸。你說要和離，我竟一點沒為你考慮，一口便答應了下來。現在看著你這樣，你覺得我還有臉去盛家提親嗎？」齊衡這幾月裡不但拼命讀書，還認真思考了這一連串的事件。
「你真的想開了？」嘉成聽到齊衡這麼說，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太傻了點。她一個勁兒地想撮合齊衡和明蘭，但是卻沒想到，齊衡自己放棄了。
但她也為他感到高興，齊衡一生都不幸福，就是因為他始終沒能忘記明蘭。如今他能釋懷，那自然是最好的了。
其實仔細想想，她想的也並不是非要齊衡和明蘭在一起，只要他幸福，跟誰在一起都行啊。
「嗯，想開了。」齊衡點了點頭，為了證明，他還揚起嘴角，露出了一個笑容來。
「你想吃什麼，我去……，我去讓廚房給你做。」見他笑了，而且還是一個十分真誠的微笑，嘉成一下子就寬了心。她拿出一疊功能表，讓齊衡點菜，「這幾個月裡我想了不少新菜式，今天啊，你正好來試吃。」
「好啊，都上上來我嘗嘗。」齊衡這一刻突然覺得全身輕鬆了起來，自打被邕王逼婚之後，他就一直都緊繃著。現在終於一切都過去了，一切都放下了，他頓時覺得肚子餓得不行，很想在這兒從今夜吃到天明。
「你等著。」嘉成跳躍著跑出了廂房，她直接沖進了廚房，拉了好幾個廚子和墩子給自己打下手。
先涼拌了個三絲，酥了一盤洋蔥圈讓他先墊著肚子。
再殺了一尾黃河鯉魚，調好醬汁，做了一道「松鼠桂魚」。東京雖有不少河鮮，但是要吃桂魚還是比較難的。尤其是臨時要吃，肯定吃不到。
本來想做回鍋肉，可這沒有豆瓣，就沒有靈魂了。
只能切了肉絲，合著木耳炒了。
河蝦和蟹都還剩一些，她試著用避風塘的炒蟹的做法炒了一大盤出來。缺了麵包糠，味道沒有她想像的好。改明兒一定要記著造一個烘焙坊出來，烤點麵包什麼的。
蒸了一點甜豌豆，蒜蓉烤了一個茄子，最後還備了一道抹茶丸子做飯後的甜點。
做好一道，她就讓人端過去一盤。而且她換掉了樊樓裡的金銀盤子，用的都是瓷器。這些瓷器可不簡單，乃是宋代的五大名窯。
釉色天青色的汝窯裝的是甜豌豆，綠與青相得益彰，十分清雅。
官窯釉色粉青，有片紋，配蝦蟹最為合適。
玫瑰紫色的鈞窯盛了烤茄子，色彩豔麗，讓人食欲大增。
白色的定窯就配紅豔豔的「松鼠桂魚」，撞色的搭配，很是顯眼。
金絲鐵線的哥窯就裝了木耳肉片，顏色也很是漂亮。
嘉成還用了一點西餐的擺盤技藝，盤子要大，量要少，調料一定要灑得到處都是。在加點什麼葉片花瓣什麼的，就極為有逼格了。
齊衡一邊吃，一邊欣賞著這些食物。他還真沒想到，嘉成能搞出這麼多花樣來。一開始她買下樊樓，他聽到之後那是一個焦頭爛額。但是如今來看，她還真有這方面的天分。
不過她現在已經貴為郡主了，老是在這樊樓裡做菜，也太亂來了些。
自己還是應該好好勸說一下，她要是真喜歡，在自家宅子裡做就是，不必每天都到這裡來抛頭露面，惹得外面那些人亂嚼舌頭。
她這個郡主，可是曹太后給封的。再加上新皇后高滔滔又是曹太后的外甥女，嘉成的榮華富貴，恐怕要持續很長一段時間了。縱然她現在孤家寡人，可她的靠山，比顧廷燁還要牢靠呢。
可越是地位尊貴，需要遵守的規矩就越多。除非她是真的瘋了，才可以不在意那些。
一邊想，一邊吃，不知不覺，盤子都空了。
拿起酒杯，他喝下了最後一口薔薇露。菜好吃，自然酒就喝得多了一些。他只覺得腦子有點暈乎乎的，身子也沉沉的，不受控制。
「不為……」伸出手去，他完全忘了，不為現在跟著嘉成呢。
重心不穩，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
「元若！」嘉成估摸著他差不多該吃完了，就把抹茶丸子端了過來。誰知道一進門，就見他趴在地上，好似在擦地一般。
她嚇了一跳，直接把碗一扔，就要去扶他。
齊衡掙扎著爬了起來，卻因為不勝酒力，又摔了下去。
嘉成這小身板哪裡扛得住他呀，於是兩人一起摔倒，滾在了一起。
「哎喲，老天爺啊！」
不為聽見這邊動靜挺大，連忙跑了過來。誰知道過來之後，卻見到這樣香豔的畫面。
早知如此，何必和離呀！
第7章 蓬萊仙島
嘉成捧著臉，一個勁兒對著窗外傻笑。紫薇陪在一邊，十分憂心。
「不為哥哥，你說郡主她這是怎麼啦，要不要叫個大夫來瞧瞧？」
「不用，讓我家小公爺過來瞧瞧就行，保證人到病除。」不為呵呵笑著，都說當局者迷，他這個旁觀者啊，可是看得清得很了。
「誒，我還不知道小公爺還會治病呢，他可真厲害。」紫薇年紀尚幼，哪裡聽得出來不為話裡的意思。
「我去請我家公子了，紫薇你看著郡主一點，別又摔了跌了。」不為捂著嘴，趕緊回齊國公府了。
紫薇守在嘉成身邊，就像牧羊犬護著羊一般警醒。
過了大半個時辰，晚飯時間到了。樊樓熱鬧了起來，客人絡繹不絕，很快就要坐滿了。
嘉成提供的新菜式上市之後，樊樓的生意是越來越好。這兒本來就是東京裡檔次最高的酒樓，宋朝最不差的就是錢，富家子弟為了臉面，都會上這兒來消費。菜式翻新快，而且炒菜極多，正是時下最新潮的菜品革命。為了不在同僚親友之間落後，大家都得來試一試，嘗一嘗。
「顧將軍來啦。」
「快，安排個上房，今兒有貴客。」
嘉成花癡雖花癡，但是一聽到顧廷燁來了，她立馬就戳破了自己身邊那些粉紅色的泡泡，像河豚一般鼓起了身上的刺來，「顧廷燁，你怎麼回事，我不是說不做你生意了嗎！」
「你不做我生意可以，但是你得做他的生意吧。」顧廷燁側了側身子，他身後還跟著一個人。
嘉成眯著眼，看了過去。
這人是個帥哥，膚色白淨，身材高大，看起來有點兒像張震。
自己應該在哪兒見過他，不是電影裡，而是這裡。
「這位是……」
「郡主，我們在宮裡見過面，你可是忘了？」那人微微一笑，看起來更迷人了。
「啊，你是……」嘉成想起來了，這不就是未來的宋神宗，趙頊嗎。
當年學歷史的時候，她就很喜歡宋神宗，還有王安石，多厲害的人物啊，就可惜這個時代拖了他們的後腿。要不然啊，這元說不定根本都出現不了。
未來皇帝來了，嘉成當然不敢怠慢了。不過為了不讓顧廷燁太過得意，她不能太殷勤。免得他會從自己的態度裡去猜測曹太后那邊的事兒，煩人。
「顧二叔，你把石頭給我叫過來，我有事找他。」嘉成領著他們去了樊樓風景最好的一間廂房，從這兒可以直接看到汴河。
「你有什麼事兒直接跟我說就行了啊，找他幹嘛。」顧廷燁笑了起來，有什麼事情是他辦不到的呀。
「我要問他有關漕運的事，你懂嗎？」嘉成瞪了他一眼，然後把食牌放在了趙頊的面前。她微微一笑，開始攀親了，「照理說，我應該叫你一聲仲針哥哥。」
「誒，你叫他哥哥，叫我二叔，我不是占了你們兩個的便宜嗎？」顧廷燁插話道，他又不老，聽不得叔叔這個詞。
「哎呀，你閉嘴，石頭來了沒有啊！」嘉成真的服了他了，她推開門，正好看到石頭上來了。
本來今天顧廷燁就是想請趙頊來吃一頓，石頭就在門口候著呢，聽到傳喚，很快就來了。
「郡主，找我何事啊？」石頭看著嘉成，很是困惑。他和郡主連面都沒見過，她要找他，真的很奇怪。
「石頭啊，我聽說你以前是漕幫的人，我想問問你，見過這些東西沒有。」嘉成拿出了一疊畫出來，都是她親手繪畫的美洲蔬果圖。
在現代的時候她除了美食之外，還有一個興趣就是畫水彩。而且她天賦頗高，畫得非常好。
她不但將果實畫了出來，還畫了整個生長過程，算得上是半本植物圖鑒了。沒辦法，他們應該都沒怎麼見過這些東西，她必須畫得清楚一些。
宋朝時海上絲綢之路發展迅速，瓷器和絲綢遠銷歐洲大陸。而且就在兩百多年後，明朝就有辣椒，土豆這些東西了。
這只是官方記載，誰知道在民間，這些東西會不會就有了呢。只是大家可能都不吃，只是當做奇珍異草來欣賞。
她記得以前看過一個新聞，就說四川的金沙江遺址就曾經出土過疑似番茄的茄科植物。還有墨西哥不也是出土過甲骨文嗎，指不定殷商的時候，就有人去到過美洲大陸了呢。
石頭認真地翻看了，但是到最後，他只能搖搖頭，「我平時都是負責打架的，不怎麼去研究這些。不如我把這圖帶去給我家嫂嫂看，她對什麼草啊花啊比較熟悉。」
「行啊，不過你得快點，我著急要呢。」嘉成現在嘴饞得很，就想吃烤紅薯，玉米棒子，酸辣土豆絲。才來的時候，什麼都新鮮。現在她什麼都吃過了，就開始懷念現代那些口味重的菜了。
「郡主你這是要做什麼，難道真的想務農？」趙頊在一邊看得奇怪，他是聽說嘉成郡主精神不太正常了，可是現在看來她做事有條有理，就是不知道她目的是什麼。
「郡主，小公爺來了。」
就在這時，齊衡到了。不為回府告訴他說郡主又開始發瘋了，他連緣由都沒問，直接騎馬就過來了。
「元若來啦，快帶他過來。」嘉成眨了眨眼，小算盤又打了起來。
未來神宗在此，她得牽線搭橋，讓齊衡先和他熟悉起來呀。這顧廷燁和趙頊關係如此之好，齊衡可不能落後了。
「仲針哥哥，今天客人太多了，外面也沒桌了，就勉強一下，擠一擠可行？」嘉成笑得可甜了，臉上都要開出花來了。
「不妨事，元若與我也見過。」趙頊和齊國公家其實關係也很親密，平甯郡主是曹太后帶大的，而高皇后則是曹太后的外甥女，兩人還算得上是小姐妹。
顧廷燁在一邊挑著眉，心裡琢磨了起來。
這郡主對他凶巴巴的，但對趙頊卻是笑靨如花。而趙頊平日不好女色，對這郡主卻是客客氣氣。
其中緣由，不僅僅是親戚那麼簡單吧……
齊衡很快過來了，他一進門，直接傻了眼。
難不成不為說嘉成發瘋，是她在顧廷燁和趙頊面前做了什麼嗎？
顧廷燁也就罷了，他向來不拘小節。可是趙頊身份就不一樣了，他馬上就要封王了啊。
這可怎麼辦才好呀！
「元若，快坐啊，傻站著幹嘛。嘉成郡主正要給我們說說她的宏圖偉業呢，你也來聽一聽吧。」顧廷燁覺得有趣極了，他就怕事情還不夠亂一般，添油加醋地說道。
嘉成瞪了他一眼，但她也不慫，立馬就把那些畫展開來了。正好未來宋神宗在這兒，她就直接說出來了，說不定以後還真能開啟大航海時代呢。
「以前我父王喜歡收集一些奇珍異草，有一個老道人就獻了這些東西給他。據老道人說他本來是要隨一艘商船去倭國的，但是在海上遇到了風浪，迷失了方向。他們在海上漂泊了很久，到達了一個從未有過記載的地方，這些花草就是他在那兒收集到的。只是他們的指南針都壞掉了，只能用星辰辨別方向。路途中又損失了很多人，最終回來的，不過幾人。」嘉成順口就編了一個故事，反正邕王府沒人剩下了，她隨便怎麼說都行。
「那郡主想要找這些花草，是思念故人嗎？」趙頊聽得很是入迷，未曾記載過的地方，從未有人見過的花草，那是怎樣的仙境啊。
宋朝皇帝都篤信道教，喜歡煉丹，什麼靈草，最為吸引人了。
「呃……，嗯。」嘉成哪裡是思念故人啊，但是趙頊都這麼說了，她只能點頭了，「而且那老道人還說，這些花草的果實都是可以吃的。他還親手做給我們吃過，我母妃尤其喜歡其中幾種。當然了，我也很喜歡，很懷念。」
「郡主如此有心，那石頭肯定要竭力協助了。快，現在就去，別耽擱。」顧廷燁推了石頭一把，讓他趕緊辦事。
「我還沒吃飯呢。」石頭很是委屈，他還以為自己也能來樊樓搓一頓呢。
「紫薇，你帶石頭去後廚吧，看上什麼就讓廚子趕緊做了打包帶走。」嘉成還盼著石頭做事呢，才不會像顧廷燁那般無情無義。
「謝謝郡主！」石頭一秒就被收買了，開開心心的跟著紫薇下了樓去。
「現在好了吧，郡主，可以讓我們吃飯了吧？」顧廷燁肚子都開始叫了，這菜還沒點呢，就聽了一肚子故事。
「等等，還有一件事。」嘉成做事沒有兩手準備怎麼行呢，石頭那邊她期望並不大，她真正想要做的，其實是造船。
等開春的時候，造一艘大船，順著洋流，穿過太平洋，抵達新大陸。
聽到她說這些，顧廷燁和趙頊都瞪大了眼睛，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一個養在深閨的郡主，怎麼腦子裡有這麼多的想法。
但是全程齊衡都沒有說話，他抬起眼，看著滔滔不絕的嘉成。
他的眼眸深邃，好似星星點點的銀河之中，有一顆超新星正在綻放光芒。
作者有話要說：
神宗年輕的時候肯定跟他兒子一樣是個大帥比
第8章 英雄救美
「以前只聽說邕王暴戾恣睢，真沒想到，他居然能教出這樣的女兒來。」趙頊點好了菜，嘉成就去忙了。待她一離開，他忍不住就評論了起來。雖然他知道不應該在背後議論，但是他真的忍不住啊。
而且更奇怪的還有，她和齊衡的關係看起來不錯啊，兩人為何要和離？
難不成是平寧郡主逼的？
平甯郡主和齊國公受了那麼大的侮辱，說不定還真懷恨在心，把氣都撒在嘉成郡主身上了。
不過這不是他臆想出來的，東京的吃瓜群眾們都這麼說。
自從嘉成把邕王府拆了做慈善之後，她的風評一下子就變得非常好了。她可不是什麼偽善，詐捐之人，真的實打實地做了很多善事。
再加上齊衡也並沒有忌諱與她見面，好多次大家都看到他們在樊樓相見，所以眾人猜測，他們和離，一定是被逼的。
「邕王雖然橫行霸道，但是對女兒的教導卻沒落下過。畢竟他可是想要……，嗯，掌上明珠嘛，自然得有見識廣，胸懷大才是。」顧廷燁差一點說錯話，趙頊身份不一般，他極有可能被立為太子。
「嘉成的性子天真爛漫，但她對自己熱愛之物會特別癡迷，常常會說出一些驚人之語。雖養在深閨，但她的眼界，遠超這個世上的絕大多數人。」齊衡不禁為嘉成打起掩護起來了，不過他覺得自己也不瞭解嘉成。倒不是她有多複雜，有多難懂，而是因為自己從未主動去瞭解過。
僅僅只是這幾日，他其實就發現了，嘉成的性子很簡單。只要是她喜歡的，她認定的，她就會一門心思去做。這一點，和明蘭有一點像。只是明蘭會考慮很多，會儘量去做到滴水不漏。而她就不會，她只會向前沖，根本不會畏懼前方會出現什麼艱難險阻。
「是啊，郡主也是個奇女子呢，居然會主動提出要和離。」顧廷燁眼睛一亮，他知道趙頊此刻在疑惑什麼，所以就幫忙問出來了。反正他在齊衡心裡的形象早就烏漆嘛黑了，也不用去管顧臉面了。
「她說強扭的瓜不甜。」這個理由並未說服齊衡，但是現在拿來搪塞顧廷燁就剛好。
「誒，那個菜怎麼還沒上上來啊，我去催催。」顧廷燁見這個話題差不多了，他連忙起身，在門口叫嚷著，試圖要將尷尬的氣氛打碎了。
好在嘉成讓廚房優先做他們的單子，菜很快就上來了。三人開始吃菜喝酒，氣氛自然就緩和了。
趙頊吃得很開心，酒也喝得多了些。這跟之前齊衡的情況，一模一樣。
顧廷燁只能先把他送回去，顧不得之後的甜點了。
齊衡一個人慢慢地吃著酒，安靜地等待著。
「紫薇，咱們回家吧。記得把那包酥肉帶走，是夜宵。」嘉成見沒有新客人來了，她揉著肩膀，準備回去休息了。
「郡主，小公爺還沒走呢。」紫薇並不知道齊衡還在，是不為提醒她的。
「啊，他還在吃呀。」嘉成提著裙子，咚咚咚跑上了樓。
聽到她的腳步聲，齊衡站起來，推開了門。他微微一笑，卻是往樓下走去，「吃多了，去走走，消消食。」
「去哪兒走啊？」嘉成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現在也不算太晚，去散散步什麼的，正合適。
「汴河邊上。」齊衡走出樊樓大門，徑直就往汴河那邊走去。
汴河是北宋重要的水道，上接黃河，下通淮河，長江。不僅如此，汴河還是東京市民們消遣遊樂之所。著名的汴京八景，便有汴水秋聲和隋堤煙柳。
雖已入夜，但宋朝沒有宵禁，市民們的夜生活很是豐富。汴河之上船舶穿梭不停，船燈點點，好似銀河繁星。汴河邊上做生意的，遊玩的，摩肩接踵，好不熱鬧。
要是不身上的羅裙，嘉成真以為自己回到現代了呢。她伸長了脖子，到處瞧瞧看看。來了這麼久，她還沒在晚上來過汴河呢。
齊衡走在她前面一點，兩人一前一後地，保持著一米的距離。
這河岸邊如此浪漫，她才不要離他那麼遠呢。她那麼好看，她一定要站在他身邊看個夠。
大邁了兩步，她站到了與他平行的位置。
「你為何要和離？」她有這樣的舉動，齊衡一點不驚訝。
「啊？」嘉成愣了一下，他怎麼還在問這個問題呀，「我不是說了嗎，我……」
「別拿那些藉口搪塞我，能說服我母親，但是說服不了我。」齊衡垂下眼來，直直地盯著她看。他總是看不穿別人在想什麼，要做什麼，總是一次又一次地落於人後，獨剩歎息和悔恨。
嘉成看著他那長長的睫毛，月色船燈之下，在他臉上映下了好似刷子一般的陰影。面對這麼好看的人，她根本編不出謊來了，只能說了一點實話，「你心裡又沒我……」
聽她這麼說，齊衡一下子就笑了起來。她果然是邕王寵著長大的，別家姑娘要嫁人，既要考慮婆家的家世，還要考察妯娌婆婆是否好相處，什麼都要考慮周全了。
願得一心人，和曾經的自己一樣單純到蠢。
不過呢，蠢也分可愛和不可愛。
她就是可愛的那一種蠢。
「哼！」嘉成臉一紅，腳一跺，提起裙子便往河邊走去。
她都把自己的心拿給他看了，他居然還譏笑她，太過分了。
本來他們走在河堤上，都是青條石鋪成的，平整防滑。但是河邊就只有淤泥了，她這繡花鞋一踩上去，立馬就順滑無比，差點就劈叉了。
齊衡見狀，一個箭步上前，要去拉嘉成。可是嘉成摔下去的速度快了些，他只抓住了嘉成的袖子。
只聽見嘶的一聲，嘉成的袖子直接就被他給扯了下來。
但是即便如此，還是未能阻止嘉成跌進河裡去。齊衡咬咬牙，直往前沖，伸手攬住了嘉成的腰，兩人一起掉入了河中去。
「郡主啊！」紫薇尖叫了出來，她年紀小，沒經歷過風浪，嚇得臉青臉白的。
「小公爺！」不為也喊出了聲，他家小公爺可不會水啊。
不過沒事，他會。
跳入水中，他很快就抓住了齊衡的衣領。此刻齊衡嗆了兩口水，非常驚慌。但他還是一直抓著嘉成，沒有鬆手。
嘉成不但會蛙泳，還會自由泳，蝶泳。可是齊衡一隻手抱著她的腰，一隻手不斷在水面撲騰，打起的水花讓她氣都換不了。
「元……，元若！放……，放手！」嘉成知道他們離岸很近，水也不深。但是對於溺水還緊抓住救命稻草不放的人來說，已經完全足夠致死了。這裡的人又不會CPR，死了就真的死硬了啊。
「不……，我不……，不放！」齊衡氣都喘不勻了，但是手上卻還有勁兒。他都不會游泳，他自然也覺得嘉成不會。所以他死死地抓著她，並且覺得自己可以仗著身高在河中站起來。
「不為！不為！打暈他！」嘉成被他抓著，根本碰不到，只能讓不為出手了。
不為被賣進齊國公府之前家就在汴河邊上，他對於溺亡有很深刻的瞭解。雖然齊衡身份尊貴，但是在生死面前，真的不能猶豫。
一記手刀落下，齊衡終於不鬧騰了。他不掙扎了，嘉成和不為很快調整好了姿態，拖著他一起遊到了岸邊。
「元若？」嘉成咳了兩下，發現齊衡還沒動靜，「怎麼回事啊，不為，你下了多重的手啊！」
「我……，我就輕輕的，我哪敢用力啊！」不為真沒用力，他覺得起碼敲好幾次齊衡才會暈吧，誰知道第一下就蔫了。
「糟了！」嘉成扒開齊衡的眼皮，發現他是真的暈了。再摸摸頸脈搏，基本上感受不到了。
「小公爺！」不為撲通一下跪在了齊衡的面前，他臉色煞白，腦中一片空白。
紫薇更是嚇得瑟瑟發抖，縮在一邊不敢上前。
小時候嘉成在景區長大的，CPR什麼的，自然也跟著一起參加過培訓。她一把扯開了齊衡的衣襟，跪在了他的身邊。
「1,2,3,4,5……」她一邊按，一邊數著數。然後捏住了他的鼻子，開始對他進行人工呼吸。
「郡主！」不為和紫薇都驚呆了，郡主這是要做什麼啊！
第9章 花樣美男
「老天爺啊，嘉成郡主又逼小公爺了，還讓他受辱自盡，跳進了汴河裡去！」
「啊，不是吧，我怎麼聽說的是小公爺糾纏郡主啊，袖子都給扯爛了。」
「是他們兩個殉情呀，一個巴掌拍不響不是。」
「他們不是和離了嗎，為什麼要殉情啊？」
「哎呀，你們都說錯啦。其實是平寧郡主被邕王妃羞辱，她一直懷恨在心。嘉成郡主嫁進去之後她就一直從中作梗，他們兩個有情人才不得不和離的。」
「都說平甯郡主心高氣傲，也難怪她會為難兒媳婦。」
「我看嘉成郡主就應該學學顧家大娘子，什麼婆婆，妯娌統統不理，直接搬出去分府別住多好。」
東京的吃瓜群眾們真的吃撐了，昨夜汴河邊那一幕被人瞧了去，改編成了數種流言，迅速在城內傳播開來。
「元若，我的兒啊，你可要快點好起來呀。」平甯郡主守在齊衡的床邊，親手為他喂著湯藥。昨夜嘉成將他救過來之後，她就讓不為將他送回了齊國公府。不過這天很冷，齊衡一直暈暈乎乎的，還有些燒起來了。
一邊照顧著齊衡，平寧郡主一邊審問了不為，才知道這只是一個意外而已。不過城中那些流言蜚語還是傳進了她的耳朵裡，讓她的心情非常複雜。
「郡主……」這時齊衡突然抬起了手，在空中抓握著。
「元若，我在這兒。」平甯郡主抓住了齊衡的手，但是愣了一下，她才意識到齊衡口中的郡主不是她，而是嘉成。
「呃……」齊衡慢慢地睜開了眼睛，他看了看身邊的平甯郡主，張了張嘴，卻覺得喉嚨痛得厲害。
「元若，嘉成她沒事，你放心吧。」平寧郡主歎了口氣，她是他母親，他現在在想什麼，她一眼就看出來了。
齊衡默默地點了點頭，又緩緩把眼睛閉上了。嘉成沒事就好，也不枉他為她落水一次。
照顧齊衡睡下了，平寧郡主坐在他的床邊，守了一整夜。
聽到外面鳥鳴之聲，她才慢慢起身了。與此同時，她在心中也做下了一個決定。
* * *
昨夜回家之後，嘉成洗了個熱水澡就睡了。她這副身子體格還不錯，居然什麼後遺症都沒有。一覺睡到大天亮，舒服得很。
當她去到樊樓想要吃飯的時候，才聽到了外面那些亂七八糟的傳言。
「真是吃飯都塞不住他們的嘴啊！」嘉成氣得要死，她的名聲不重要，反正她都瘋了。可是現在齊衡和平寧郡主也被拖下了水，他們以後還怎麼生活啊。
「要不，郡主你再多做點好事？」紫薇在一邊也很著急，她覺得嘉成，齊衡還有郡主娘娘都是好人，不能受到這樣的污蔑，「上次你把邕王府拆了做慈幼局之後，大家不都說你的好了嘛。」
「對，做好事！」嘉成提前裙擺，急匆匆就跑到了才建好的慈幼局去。施工才完成，傢俱都還沒置辦呢，自然也還沒有開始收養那些棄嬰。
圍著邕王府轉了一圈，她發現這塊地實在是太大了。就算再修建一個養濟院，一個新東方廚師學校，也還有很多地方是空著的。
拿起紙筆，她快速地畫了一個草圖。
「郡主，你要幹嘛呀？」紫薇看不懂，她才開始學識字，更別提平面圖了。
「這兒，印刷局，造紙坊。旁邊，圖書館。對，還要弄一個編輯部。」嘉成想要在這裡打造出一個北宋出版業中心來，現在司馬光早就開始撰寫《資治通鑒》了，而宋詞的水準又極高，做這一行不但不會虧錢，而且還能掙得一個好名聲。
東京民眾吃得好，穿得暖，腦子自然就會想東想西，喜歡八卦。但是這些八卦也要由文人來潤色，傳播。如果能拉攏一批文人，至少她可以讓他們遮罩掉自己的緋聞吧。
而且說不定還能提前讓小說發展起來，自己看著解解悶也行呀。這兒沒有WIFI，夜裡獨自一人，總會覺得無聊。
即便造了這些，還是剩一塊地。那裡是邕王府以前的花園，還有一個人造的湖泊，景色非常好。也正是因為這樣，嘉成一直沒捨得拆掉。
咬咬牙，她決定把這花園也給開放了，並且還挖了一條水渠，聯通了汴河。然後直接開放，作為免費公園給市民玩樂了。
與此同時，她還不忘讓人故意放出一些話去，表明她和齊衡真的是性格不合才和離的，跟平寧郡主一點關係沒有。
為了增加可信度，她還加了不少細節。例如說什麼她口味重，可是齊國公府家卻偏好清淡飲食。她喜歡看蹴鞠，而齊衡卻愛打馬球之類的。
「哼，她的確口味重，不過這蹴鞠，她什麼時候喜歡上的啊？」齊衡在家讀書，可是外面發生了什麼，不為都一一稟告給了他。
「之前郡主聽到有蹴鞠賽，還真的想要去看。不過不湊巧，有事耽擱了。」不為記得嘉成有一次聽說有蹴鞠賽，立馬就讓人去買票占座了，而且興致非常高，不單單像是湊熱鬧。
「她倒是開心。」齊衡摸摸肚子，這讀了一天的書，竟又餓了。
可是現在天色已晚，廚房那邊也歇著了吧。
「小公爺，我這就去樊樓。」不為微微一笑，立馬就要出門去。
「你幫我帶句話給她。」齊衡也不阻止，他心裡正是這麼想的。
不為到樊樓的時候，嘉成正坐在窗前發花癡呢。她用自己食指的指腹輕輕地摩挲著下嘴唇，好像上面還殘留著齊衡的氣息一般。
天啦嚕，她居然得到了小公爺的初吻！
她上輩子一定是拯救了無數的大熊貓吧！
「郡主，不為來了。」紫薇在一邊看了好久了，她有點不敢打擾嘉成發癡。但是不為說小公爺餓了，要吃樊樓的菜，她又不敢讓小公爺等久了。
「啊，那元若來了嗎？」嘉成一下子跳了起來，她捧著臉，兩隻眼睛眨啊眨的，「我要不要換身衣服，這套和昨天那套顏色一樣的，他不會認為我沒換裙子吧？還有妝我也得補一下，現在天都黑了，得化濃一點。蠟燭不夠亮啊，紫薇，多點幾根！」
「小公爺沒來，只有不為來了。」紫薇笑了笑，連忙讓不為進來了。
「他想吃什麼呀？」嘉成可沒洩氣，這麼晚了，不為過來肯定是為了夜宵呀。前幾日他們墜河的事情傳得滿城風雨，現在不見面是為理智的。
不為把齊衡親手寫的單子給了嘉成，而且還沒忘記轉告嘉成，「小公爺說科考在即，他這段時間要專心讀書，讓郡主安心等待便是。」
「我安心等待什麼啊，他科考又不是為了我。」嘉成扭過頭去，居然害羞了起來。
「是，郡主，我會把這句話轉告給小公爺的。」不為憋著笑，一個勁兒使著壞。
「哎呀，我不是要說這個。我……，嗯，你就告訴他，這段時間要努力讀書，但也要注意休息。東西別吃太油膩了，炒菜是好吃，但是容易胖。還有啊，這天氣還冷著呢，一定要保暖……」
「郡主啊，你乾脆寫封信吧，我哪裡記得住呀。」不為可沒什麼讀書的天分，記憶力並沒有多好。
「好吧，你先去廚房那邊等著，我寫封信，你帶給他。」嘉成坐了下來，立馬開始寫信了。
可是坐下之後，她才想起自己毛筆字寫得一塌糊塗。雖然畫畫得好，但那並不表示她就能用毛筆寫出一手好字了。
果斷放棄了寫信，她拿出一張宣紙來，開始畫畫了。
畫畫好了，飯菜正好準備齊全。
不為趕回去的時候，齊衡都要睡著了。要不是一股意志支撐著，早就趴下了。
將菜都擺上了桌，不為在一邊伺候著。
齊衡吃了幾口菜，墊了肚子，才抬頭看了不為一眼，「碰到郡主了嗎？」
「碰到了。」不為點點頭，卻不多說什麼，吊著胃口。
「那她說什麼沒有啊？」齊衡放下了筷子，他有點著急，但又不能表露出來。
「郡主說了可多話了，可是我記不太清了。」不為說的可是實話，他是真的快忘完了。
「你……」齊衡都要氣飽了，今天不為怎麼回事，突然就變蠢了？
「不過郡主寫了封信給你。」不為嘻嘻一笑，把嘉成的信從懷裡拿了出來。
「出去！」齊衡把信搶了過來，然後就把不為趕走了。
他小心地裁開了信封，將信紙拿了出來。
只是信上一個字都沒有，只有一幅畫。
畫中人是他，他一眼就看出來了。畫得十分傳神，尤其是那雙大眼睛。
他頭戴烏紗帽，帽邊還插有一枝芍藥花。而且他還騎著馬，身後兩個紅豔豔的進士牌跟著，很是神氣。
雖然她一字未寫，但齊衡也明白了，她這是在預祝自己能中個進士，跨馬遊街呢。
作者有話要說：
宋朝男人可是要戴花的，我們小公爺怎麼一朵都沒戴過呢！！！
第10章 親爹親媽
齊衡專心讀書，那嘉成就專心搞事業了。
北宋造紙業早就成熟，活字印刷也在宋仁宗時期就發明了，要做圖書業其實並不難。不過讓嘉成感到驚訝的是，居然沒人知道畢昇。而且這一項新技術，並未普及。
要接受新鮮事物嘛，肯定需要一個過程。而且這項技術尚未發展完全，加上宋朝的書籍還要配上插圖，排版也非常講究，所以雕版方便得多。
一說到新鮮事物，嘉成就想起了王安石變法。宋英宗在位只有四年的時間，如今已經過去快一年了，宋神宗上線，也等不了多久了。
神宗推行新法，到時候朝堂肯定爭鬥激烈。齊衡在這個時候中舉，其實有點倒楣。
英宗身體不好，所有人都在看著他最有出息的兩個兒子。一個就是她的仲針哥哥，趙頊，未來的宋神宗。還有一個則是英宗的次子，趙顥。
雖然趙頊即位，但是趙顥深得高皇后疼愛，一直都沒有放棄對皇位的覬覦。而且趙顥的原配死後，王安石的兒媳還改嫁給他了。
別說這朝中眾臣了，就是無憂無慮的她，都覺得這條路不好混，簡直令人頭禿。
但是她又不得不去想，畢竟這都是齊衡以後要走的路。
「郡主，顧將軍來了。」紫薇發現今天嘉成的心情不太好，她覺得她一定是思念小公爺了，才會滿臉的幽怨。
「他怎麼又來啦？」嘉成煩死了，她一動沒動，懶得去看那個討厭的傢伙。
「光國公也來了。」紫薇忘了說，顧廷燁今天可不是來做外賣小哥的，他和趙頊一起來的。
「啊，你不早說。」嘉成蹦了起來，直接沖出了門。
顧廷燁她不想見，但是趙頊她必須見一見。
怎麼說他在位都有十幾年呢，先把他哄好了，至少這十幾年裡，她和齊衡的榮華富貴是不用擔心了。
「仲針哥哥，啊，不，現在應該叫潁王殿下了。」嘉成的嘴可甜了，前不久趙頊進封潁王，她正愁找不到機會去道賀呢。
「嘉成妹妹何必如此見外，沒旁人在，還是叫我哥哥吧。」趙頊來嘉成這兒就是為了松一口氣，顧廷燁和他是摯友，在他面前，自己可以完全放鬆。而嘉成性子又十分特別，他更是不用端著架著，非常舒適。
「仲針哥哥今天來得真是巧，我剛好研製出了一道新菜。」嘉成笑了起來，他不見外那自然是最好的了。
轉身去了廚房，嘉成要親自把這道菜給趙頊送去。
她做的這道菜是川菜名菜，開水白菜。食材現在都湊得起，而且還好吃，特別。
將老母雞、火腿、排骨、干貝一同放進水裡熬制好了高湯，然後再用豬肉蓉和雞肉蓉把高湯中的雜質濾除，最後用高湯將鮮嫩的白菜心燙熟。擺好盤，就可以上桌了。
製作難度倒不是很大，需要的是時間和耐心。
嘉成此前也實驗過幾次，不過湯底總是不夠清澈。浪費了好多食物，她才掌握了訣竅，做出了滿意的湯底來。
為了讓食客們看到這清如白水的高湯，她特地去找了幾隻透明的大食琉璃碗。
宋代的冶煉技術也很高，但是因為原材料的原因，造出來的玻璃都不是透明的。這種玻璃，被稱為鉛鋇玻璃。從海上絲綢之路繁盛傳來的中東玻璃，是鉀鈉鈣玻璃，透明度很高。
玻璃在現代不是稀罕物件，但是在宋代，卻比金銀玉器更加珍貴。
「嘉成郡主可真是奇人啊，用這麼名貴的番琉璃，就裝一道燙白菜給我們吃？」顧廷燁真是看不懂了，他們家也算是有家底的了，但這玻璃物件，也沒個幾件。
「嘉成妹妹這麼做，肯定是有原因的。我猜想啊，這白菜肯定不是凡物。」趙頊說話不如顧廷燁尖銳，而且他覺得嘉成絕對不會做無聊的事情，她的腦中，應該是有星辰大海的。
「仲針哥哥果真厲害啊，不過呢，也只猜對了一半。這不凡之物不是白菜，而是這湯。」嘉成有點得意，自己作為現代人，能顯擺之處還是很多的哈。
「這不是白水嗎？」顧廷燁撇撇嘴，很是不屑。
「那你別喝了！」嘉成伸出手，就要把他那一碗收走。
「誒，小心，小心，別碎了這琉璃碗。」顧廷燁好歹是練武的，他搶在嘉成的前面，把碗拿回來了。然後一口氣喝了大半碗湯，連帶著白菜心也吃了一根進去。
趙頊笑著也喝了一口，當他嘗到高湯那鮮美的味道的時候，他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
顧廷燁也一樣，他睜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碗中還剩的那一點清水。
「好喝嗎？還想再喝一碗嗎？」嘉成看著顧廷燁，嘻嘻地笑著。
「嗯！嗯！再來一碗！不，再來兩碗，我要讓明蘭也嘗嘗。」顧廷燁拼命地點頭，這麼好吃的東西，肯定要和媳婦兒一起享用啊。
「十兩銀子，先拿來。」嘉成伸出了手去，故意跟他要錢。
「十兩銀子？郡主啊，你這是比那山上的流匪還要心黑啊。」顧廷燁哪怕家大業大，也不會為了一碗湯付出十兩銀子啊。
「你知道這湯怎麼做的嗎，我收十兩銀子，我還虧了呢。」嘉成算過成本，雖沒有十兩銀子那麼多，但是這裡可是樊樓誒，必須多收點才有逼格。
「怎麼做的啊？」顧廷燁立馬豎起了耳朵來，知道了製作方法，還怕明蘭複製不出來嗎。就是湯而已，能有多難做啊。
「不告訴你。」嘉成開心極了，她招待完了趙頊，立馬就讓人送了這道菜去齊國公府。齊衡他讀書辛苦了，得多補補。還有平甯郡主和齊國公的份兒也有，他們陪讀，也不輕鬆啊。
菜和琉璃碗是分開的，玻璃易碎，在這個時代又名貴，她也弄不到幾個。高湯和白菜也是分開的，讓廚子現場給他們燙白菜，還能看個新鮮。
這白菜也不是隨便燙熟就行，還要用銀針紮，這樣更加入味。而且要用高湯反復燙煮，讓白菜的生味完全消失。
齊衡讀書讀得累了，看看這花哨的現場製作，倒也覺得很是有趣。
「嘉成這孩子，真是太用心了。」平寧郡主也是晚上不吃飯派的，但是這湯的味道真的太好了，她都忍不住多喝了兩碗。
「是呀，真是個好孩子。」齊國公也點了點頭，他看了齊衡一眼，繼續說道，「前幾日官家還在問呢，哪家有適齡的青年才俊。曹太后說啊，也該是給嘉成談一下婚事了。」
「之前宗室婦女不能再嫁，官家仁厚，又豈能看著自己的宗親還不如那些民間女子。可惜一直沒找到機會。嘉成深得曹太后疼愛，她又怎麼捨得嘉成後半生孤苦伶仃呢。」平寧郡主點點頭，她常去宮中，瞭解得自然更多。
宋朝初期，趙家女子不能再嫁。在仁宗的時候，便有人提出異議，覺得需要改變一下。可惜沒有帝姬的婚姻出現特殊情況，也一直沒推行。現在英宗在位，他也想要施行這項改革。正好，嘉成出現了。
「我聽說潁王推薦了幾位，貌似都很不錯。」齊國公耳朵也很靈的，在這東京裡，不八卦是不可能的。
「可是高皇后說想再等一等，科舉之後，從進士裡選。」平寧郡主瞥了一眼齊衡，她發現他臉都黑了。那閃閃發光的大眼睛此刻都熄滅了，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呢。
「我吃好了。」齊衡沉默了半天，只是放下了碗，又回到了書房。
齊國公和平寧郡主互看了一眼，忍不住笑了起來。但是怕齊衡聽見，又都齊刷刷地捂住了嘴。
作者有話要說：
這劇真的越看越糟心
第11章 春天來了
嘉成坐在窗前，她看著窗外那結出了花骨朵的桃花枝，心中蕩起了一片片的漣漪。
今天科舉就結束了，她知道齊衡能中進士，這一點她並不擔心。
可是那之後呢，平寧郡主是不是就要去申家提親，然後申氏就會被看破紅塵的齊衡娶進家門了？
那她到這兒來的意義是什麼？就是看著自己的男神被豬拱了一遍再一遍嗎？
嗨呀，好氣！
嘉成攥緊了拳頭，心裡很是不平衡。
「郡主，科考結束了。」紫薇提醒著嘉成，這個時候，小公爺應該回到齊國公府了吧。
「嗯，知道了。」嘉成點點頭，身子卻一動未動。
「郡主，你不去看看嗎？」紫薇有點奇怪，科考之前郡主還很激動，說要準備禮物送過去什麼的。可是現在科考完了，她怎麼卻變得淡漠了呢。
「人家都是家人去接的，我去幹嘛。」嘉成一想想半個東京的人都在那邊，就更沒興趣了。要是被人看到了她跑去跟齊衡說話，那整個東京的人不又都有瓜吃了嗎。
她被人議論她不會在意，可是齊家可不一樣，他們要臉的。
「所以郡主現在是後悔和離了？」紫薇掩住嘴，她年紀雖小，但是在嘉成身邊待久了，也能看出一點端倪來。
嘉成咬著牙沒說話，面對小孩子，不是那麼好撒謊的。
「放榜的時候送點禮過去就好了，反正也不關我的事。」但她還是嘴硬，說不出心裡的感受來。
可是還沒到放榜的時候，她就被曹太后請進了宮。
曹太后也許是想她了吧，或者是嘴饞了？
嘉成不知道緣由，不過她沒想太深。多半都是些雞毛蒜皮的事兒，不用擔心。
還沒進宮，路上她就遇到了趙頊。
「恭喜嘉成妹妹呀。」趙頊笑得滿面春風，好像他遇到什麼好事一般。
「恭喜我什麼呀？」嘉成真的有點懵了，她孤家寡人一個，能有什麼喜事。
「等會兒你見到大娘娘就知道了。」趙頊也學會了賣關子了。
「不行，你得先跟我說。要不然等會兒我太激動，在大娘娘面前暈倒了，那就太失禮了。」嘉成可不會放過趙頊，他最是好說話了。
「大娘娘啊，給你安排了一門親事。」趙頊很喜歡嘉成，可是他們都是趙氏宗親，自然沒辦法在一起。本來他想要把自己賞識的人介紹給嘉成的，可是沒想到被曹太后搶了先。不過這種內宅之事，他本應不插手的。
只是嘉成這樣的女孩子，嫁給一般人，未免太可惜了。
「什麼？」嘉成感覺自己被閃電擊中了，大腦一片空白。她都瘋了啊，死了全家了啊，怎麼還能再嫁呀！
不，她不能嫁。嫁了人，就沒有自由了，舒坦的日子也就結束了。
想起劇裡盛家家宅裡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她就立馬掉了幾根頭髮下來。
她最煩什麼宮鬥，宅鬥了。一群女人圍著一個人嘰嘰喳喳，什麼惡毒的事都做盡，真的太討厭了。
她是直女，她只想要看帥哥啊！
宅鬥什麼的，女主角一人去衝鋒陷陣就行了嘛。
渾渾噩噩的，她跟著一個小黃門就到了曹太后跟前了。不過讓她吃驚的是，高皇后和好多宗室女性都在，看起來陣勢很大。
曹太后賜座之後就一直在問嘉成最近過得如何，很是關心的樣子。
可是嘉成腦中一直在想自己要怎麼拒絕，找這麼多人過來，不就是要逼她同意嗎，她哪有機會拒絕啊。
要不然乾脆先答應，再去跳河，說不定就回家了呢。
她來這麼一趟，能跟齊衡那麼熟悉，還和宋神宗談笑風生，怎麼都值了啊。
不虧。
「嘉成啊，你覺得如何呀？」曹太后笑眯眯的，看向了在神游中的嘉成。
「啊？我……，嗯，我都聽大娘娘的。」嘉成心裡還是很遺憾的，那天她和齊衡一起墜河之後，她還有過一點點幻想。可是現在看來，自己確實是癡心妄想了。
還是去跳河，回到現代，過自己朝九晚五，熬夜追劇的生活吧。
反正回去也還看得到他的呀，只是不像現在可以面對面而已。
「那就好，等放了榜，就安排上。」曹太后笑開了花，宮裡好久沒喜事了，而嘉成又無父無母。她這個大娘娘，必須親自操辦起來。
其他人都在笑，只有嘉成心裡在哭。
別人都在討論她的嫁妝，只有她在安排自己的後事。
曹太后對她不薄，她還不能直接跳河死了，那不是打曹太后的臉嗎。她得意外去世才行，這樣才不會讓對她好的人心寒呀。
最好來個食物中毒，最不會被人懷疑。
可是自己也要給樊樓老闆留個後路啊，她要是吃東西死了，說不定還會害得人家沒生意做了。
所以她得在家，自己吃自己做的東西死掉才行。
要臨時去找毒物也挺難的，她貴為郡主，突然死了，肯定調查呀。曹太后和趙頊都挺喜歡她的，絕對會讓最得力的名偵探出場，說不定就是展昭來查案呢。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食物過敏了。
安全，快速，就是有點痛苦。
郡主對貝類過敏，這一點是紫薇提醒她的。紫薇說以前有一次縣主吃了別人進貢來的青口，差一點嗝屁了。這件事鬧得很大，邕王以為有人要害他，還牽連了不少人。
對了，還要給紫薇留下一大筆財產，讓她可以安安穩穩，舒舒服服地過完下半生。
計畫好了這一切，嘉成就等著放榜了，她要在走之前去見齊衡一面。
以後再想看到他的臉，就只有隔著螢幕了。她不甘心啊，必須親眼再看看他。而且還要提醒他一下，如果命足夠長的話，得在靖康之難之前搬到南方去，別看著那場慘劇發生。
幾日之後，便放榜了。
齊衡看著榜上自己的名字，終於露出了笑容來。他騎上馬，立馬回到了家中，「母親，母親，我考上了！」
平甯郡主和齊國公早就守在門前，就等著他的消息了。
「你這段時間太辛苦了，元若啊，我們去樊樓吧。」平甯郡主非常開心，不過她今天還要做一件事。
「母親，別急，我要帶一樣東西。」齊衡返回了屋內，他拿了一個漆盒出來，一直抱在懷裡。
嘉成還在想找個藉口把齊衡約出來呢，沒想到他居然自己就來了。不過平甯郡主和齊國公都在，她也沒辦法說什麼。
好在吃過飯之後他們就先走了，說是要去散散步，消食。
齊衡見狀立馬跑去找嘉成了，而嘉成也是，紫薇一過來通報，她就跑出了門。
兩人在走廊上遇見了，四目相對，千言萬語，卻是一個字兒都蹦不出來。
「那個……，恭喜你啊。」嘉成還是先開了口，她在這兒的時間已經開始倒計時了，可不能耽擱太多。
「多謝郡主。」齊衡看著她，客客氣氣地回道。
他越是客氣，嘉成心裡越難受。不過難受歸難受，該說的話，還是得說，「你中了進士，以後就要入朝為官了。朝堂兇險，你一定要小心才是。眼界放遠一些，千萬別再優柔寡斷，誤了大事。」
「哦，你覺得我優柔寡斷？」齊衡挑了挑眉，看來他這個缺點，全東京都知道了呀。
「不是，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想說……，唉，隨便你吧。你是進士，我只是個無知婦孺，你不用聽我的。」嘉成頓時泄了氣，要在不劇透的情況下提點他，真的太難了，她做不到。
「可是……，我就喜歡聽你說話。」齊衡向前走了一步，靠近了她一些。這個距離，已經超過宋朝普通男女性之間的安全警戒線了。
嘉成深吸了一口氣，此刻她幾乎都可以聞得到他身上熏香的味道了。
齊衡還想繼續靠近，這時樓下突然有幾位吃酒的客人走過，吵吵鬧鬧的，提醒了他，這兒是樊樓，人多眼雜。
兩人很默契地一前一後走出了樊樓，這一次齊衡沒帶嘉成去河邊，而是走到了一處幽靜之地。
「前些日子，你送來的白菜湯很好喝。」齊衡慢慢地走著，周圍的桃花開了一些，投下了些許微紅的陰影在他的臉上。
「你想吃，來樊樓就行。」嘉成低著頭，她有點傷感。這一別，就只能她隔著螢幕舔他了。
「來樊樓，終究不太方便。」齊衡停下了腳步，他剛好停在了一枝盛開的桃花之下。
人面桃花相映紅，嘉成抬起頭，看著這樣的美景和美人，她真的越來越捨不得了。
可是捨不得有什麼用呢，自己又不能嫁給他。
「那……，我讓廚子去你家住好了。」
齊衡一下子噎住了，他哪裡是想要她的廚子啊，他想要的，是她啊。
就在他琢磨著要怎麼繼續說下去的時候，突然頭頂傳來了一聲貓叫。
兩人抬頭一看，桃樹上跳上來兩隻貓。一隻黑的，一隻白的。
「啊，貓咪好可愛哦。」嘉成喜歡貓，可惜工作太忙，自己都照顧不過來，根本不敢養貓。
她話音一落，那只黑貓突然就趴在了白貓身上，然後開始劈劈啪啪。不僅如此放肆大膽，還喵喵喵地叫個不停，快活得不行。
嘉成的臉立馬就白了，這是春天呀，交*配的季節啊！
轉過頭去一看，齊衡的臉則是紅了，紅得好像那鍋裡的螃蟹一般。
第12章 兩個畜生
「不為，不為，快將那兩隻畜生趕走！」齊衡雖未經人事，但這貓事，他卻明白是怎麼回事的。
不為本來就跟在後面，早就聽見那貓兒的浪叫了。他連忙跑過來，爬上去了樹去。
「我們走便是，別打擾這兩隻狸奴傳宗接代。」嘉成笑了笑，她拉住了齊衡的手，和他一起離開了。
不為掛在樹上，他覺得此刻自己應該就留在這裡，不要上去打擾他們談情說愛了。
兩人一路走著，嘉成也找不到這是哪兒了。就是周圍桃花開得燦爛，感覺好像誤入了桃花源記中那個與世隔絕的世界一般。
齊衡跟著她，也沒表示異議。他低著頭，看著她拉著自己的手。
她的手很小，但卻很溫暖，而且力氣還挺大的，拽著他氣都不喘的。
禁不住也用了一點力，好讓她意識到自己還跟在後面呢。
嘉成突然感覺到他捏了自己的手心一下，便立馬停下了。她轉過身，想抽回手，但是齊衡卻拉著，不肯放開。
「你做什麼呀？」嘉成心裡樂開了花，但是表面上還是要矜持一下的。今天自己是來訣別，不是來定情的。
「我母親，去給我提親了。」齊衡抬起眼來，他看著她，覺得她真是可愛極了。
「啊，我知道。」嘉成點點頭，平甯郡主去申家提親的事，應該也提前了。
「你知道了？」齊衡有點意外，他還以為這件事被捂著呢。
「我……，我聽說的。你也知道嘛，樊樓人多嘴雜，什麼事情都能提前知道。」嘉成眨眨眼，覺得自己還是少說兩句的好。他心裡應該還惦記著明蘭，要娶申氏，肯定不情不願。
「那，你同意嗎？」齊衡摸不清她的態度，他是下了決心了，可是她呢？
「我？」嘉成真的懵了，這和她有什麼關係呀，「我同意不同意，這門親事還不是得辦嗎？」
「你真這麼想？」齊衡看著她一臉無辜的樣子，心裡卻是有點悲涼。原來一切都又是自己自作多情了，她根本什麼都不在乎啊。
「是啊……」嘉成歪著頭，她突然覺得哪兒不對勁。
「當日你母妃逼我娶你，你可知我心中感受？如今如若你不願意，我定然是會去推掉這門親事。所以今日，你就讓我明白，你是同意，還是不同意。」齊衡咬著牙，把話說得很清楚了。再露骨的話，他也說不出了。
什麼情啊，愛的，太害臊了。
「等一下，你在說什麼啊？」嘉成大概算是懂了一點，可是她又覺得這太不現實，根本不敢去相信。
「我在說我們的婚事，我在問你願不願意嫁入齊國公府！」齊衡睜著一雙大眼睛，眼眶都因為情緒激動，有一點紅紅的了。
嘉成看著他，心裡有一萬頭駝鹿在亂撞。可是她還是有點不明白，這都是怎麼回事啊，「我……，我為什麼要再次嫁入齊國公府啊？」
「你……，好吧，你如果不再次嫁入齊國公府，你就要嫁入魏國公府，高侯爵府，蔡伯爵府，你可以願意？」齊衡上前了一步，他很想看看，她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我為什麼……，為什麼非要嫁人啊？」嘉成也不慫，梗著脖子，也往前走了一步。
「你雖父母雙亡，但你終究是宗室女子。你可以不在意其他人說什麼，但是曹太后，高皇后，還有官家，他們可是要臉面的。朝堂那麼多諫臣，一人一口唾沫星子都能將他們淹沒了。如今你必須嫁，不過曹太后念在你可憐，才問了你的意思。你那日明明都說可以了，為何現在要如此這般？」齊衡又走了一步，他都能看得清她臉上那些小小的，細細的絨毛了。
「我那天……，我那天不知道曹太後跟我說的是要嫁給你啊！」嘉成這才回過神來，原來那天曹太後跟她說的居然是與齊國公府家的親事啊。那就是說，平寧郡主也同意她和齊衡重婚了？
可是這北宋，有重婚一說嗎？
「你不知道是我才答應的？」齊衡兩眼一黑，就要站不住了。他萬萬沒想到，她居然對自己一絲一毫的情意都沒有。
那每晚那些飯菜，甜點，她為何要那麼費盡心思地做出來，送到他手上呢？
「不是！當然不是了！」嘉成一巴掌拍向了自己的腦門，她怎麼這麼笨啊，到現在才弄明白是怎麼回事。
「那你為何又要答應？」齊衡也開始鑽牛角尖了，他接連失戀兩次，真的要佛了。
「我……，我是怕死啊！萬一我不從，大娘娘她一怒之下要殺我怎麼辦？」嘉成腦子都要炸了，那個時候要知道自己未來老公是齊衡，她還不歡天喜地，在東京裡放上三天三夜的鞭炮啊。
「罷了，你心裡沒我，這門親事，就算了。」齊衡搖搖頭，心灰意冷了。他轉過身，就要離開。
「誒，誰說的！」嘉成一著急，直接就上了手。她一把抱住了齊衡的腰，將自己的身體貼近了他。
感覺到她身體的柔軟，齊衡的背脊一下子就挺直了。他渾身僵硬地站立著，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郡主……」
「不要叫我郡主，叫我嘉成。」嘉成笑了笑，她故意抬起下巴，對著他的耳朵吹氣。
兩秒鐘之後，齊衡的耳朵就紅得要滴出血來了。他低下頭，看著嘉成盤在自己腰間的手，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嘉成，別這樣……」
「別哪樣啊？」嘉成轉了一圈，來到了他面前，「你不是想看看我心裡有沒有你嗎，我這是在用行動表達。而且，官家不是都賜婚了嘛，怕什麼呀。」
齊衡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確定沒人了，他才抓住了嘉成的手，「話是如此，但人言可畏。你我這次結親非同尋常，還是要收斂一點，免得引起朝中動盪。」
嘉成也明白，她這樁婚事確實非常特殊。一來是要給趙氏宗親女子開一個再嫁的先例，二是要讓官家和曹太后的矛盾趨於緩和。
他們兩個是情投意合了，但是背後還有很多的利益衝突，不得不謹慎一些。
「那好吧，這幾日我就待在家裡不出門了，看那些嘴碎的還能編出什麼話來。」嘉成捏起了小拳頭，很是哀怨地錘了齊衡的胸口一下。
齊衡一口氣又差點沒提上來，他上一次與她一起生活了那麼久，可是一點沒親密接觸過。沒想到啊，她撒起嬌來，居然是這副模樣。
黏黏膩膩地走了回去，嘉成依依不捨地和齊衡分開了。回到家裡，她立馬就忙碌了起來。
好歹要做新娘子啊，婚禮怎麼也得提前操辦了。
可是第二天，她的宅子裡就被曹太后派來的人擠爆了。她這次出嫁的身份可是趙家人，是郡主，決不能隨便就辦了。
邕王家的財產都是嘉成的嫁妝了，可是曹太后還是嫌不夠，和英宗一起還湊了好多金銀珠寶，田契房產什麼的送過去。
都說良田千畝，十裡紅妝。她這第二次出嫁，都不知道翻了幾倍了。
「不是說要收斂一點的嗎，怎麼還備這麼多啊？」嘉成可記著齊衡的話呢，宋代的文官很是厲害，能把皇帝都罵得狗血淋頭。她不過是個郡主，可擔不起呀。
「小公爺說了，上一次你們成親呢，情不投意不合，時機也不對，就沒有大辦。他心中對郡主你有虧欠，所以這一次啊，一定要補上。」不為過來就是傳個話，齊衡早就預料到嘉成會有此困惑了。
「行吧。」嘉成笑了起來，這是他的第二次，可是卻是她的第一次呀。
作者有話要說：
知否最好看的除了小公爺，就是盛家的沙雕日常了
現在都沒了，下飯都沒東西了
第13章 韭菜山藥
成親這一天，嘉成早早就起了床。她有一點激動，又有一點羞澀，今天一過，她就又是齊衡的妻子了。
不過上一次她沒當兩天，小手都沒有摸到。這一次一定要做完全套，才不枉她穿越這麼一次呀。
紫薇進來幫忙給她洗漱好了之後，就一群宋代托尼老師擠了進來。又是化妝，又是做頭髮，戴金釵什麼的，忙得要死。
曹太后送了她一支金翅鳥的釵子，僅次於鳳釵了。高皇后送了她一串西域寶石做成的項鍊，紅寶石，青金石和祖母綠等，搭配起來很是好看。
青色的嫁衣也是宮裡的裁縫和繡娘做的，滿是金銀繡線，華貴無比。
不過這樣的華麗，是嘉成無法承受之重。所有行頭加在一起，都有二三十斤了吧。她覺得自己脖子都要斷掉了，根本頂不住！
「郡主忍著點吧，就一天而已。」紫薇伸出了手，扶住了嘉成。
「一天而已……」嘉成額頭上都要出汗了，現在氣溫大概二十度的樣子，本來是最舒適的時候。
但是一想到今晚，她瞬間就來了精神。抬起下巴，邁出了門去。
接下來一連串的禮節程式她都像木偶人一般照做了，只念著晚上的事，反而輕鬆了一些。
這場婚禮意義非凡，高皇后和潁王趙頊都參與了儀式。畢竟嘉成是以趙家郡主的身份出嫁的，她沒了父母，自然就要皇家出人了。
東京城裡熱鬧非凡，不管做什麼的，都跑出門來，看郡主出嫁。
嘉成也沒忘記順手做一下慈善，出門來的，老的，幼的，都有紅包拿。
吃瓜群眾們不但有瓜吃，還有錢拿，自然開心極了。
這一場婚事辦得非常成功，得到了太后，新皇還有新舊臣的一致讚賞。
大家都很開心，但是最開心的，還是嘉成。她坐在床邊，心潮澎湃地等待著。
外面的宴席遲遲未能結束，大家似乎都很能喝，一直有勸酒的聲音傳過來。
嘉成等得都開始打哈欠了，不為才把齊衡給送了過來。
沒什麼意外，齊衡喝醉了。
「縣……」齊衡一進門就差點直接撲倒在地，好在嘉成動作快，把他給扶了起來。
「現什麼現啊，現在你都這樣了，只能讓你去睡床啦。」嘉成記得以前看過一個統計，大部分人在新婚之夜都是做不了正經事的，因為都喝醉了。
「縣主……，我……」齊衡腦子暈得不行，但是他覺得自己還是清醒的。有些話，他現在就要說出來。
「縣主？你到底喝了多少啊，我現在是郡主了。」嘉成不得不提醒一下他，這種稱呼出了錯被人聽去的話，說不定會惹出大事呢。
把他拖到了床上，嘉成叉著腰，想著是要自己給他脫衣服呢，還是讓下人來做。
「對，郡主，嘉成……」齊衡點點頭，他躺在床上，伸手就抱住了被子，「嘉成，嘉成！」
「我在呢。」嘉成真的差點笑出聲，她坐了下來，扯開了被子，然後抓住了他的手，「你喝醉了，自己好好睡吧，有什麼明天再說。」
累了一天，其實嘉成也很想睡了。雖然她有點心急，但是來日方長啊，嫁都嫁給他了，還怕睡不到嗎。
招呼了不為進來，她跟著紫薇去其他房間睡下了。
要換衣服，卸妝，拆頭髮，可是很麻煩的。而且她並不想看到齊衡大吐特吐的樣子，太毀男神了。
興許是結婚太累了，她倒在床上就睡覺了。第二天要不是紫薇叫她，她根本就起不來。
「郡主，快起來吧，平寧郡主問了好多回了。」紫薇隔著房門叫了好久，可是喊不醒啊。
「啊？什麼郡主？」嘉成還沒反應過來呢，自己現在是在齊國公府，可不是在自己家裡呀。
連忙爬了起來，她梳妝之後都大半個時辰過去了。這古代就是麻煩，做什麼都會浪費一大堆時間。
拿著鞋子，匆匆忙忙地一邊往外走一邊穿，頭上的釵子都歪掉了不少。
「郡主，慢點。」紫薇跟在她身後，生怕好不容易梳起來的頭發散掉了。
「慢什麼啊，快點！」嘉成提著裙擺，一腳就踹開了房門。
但是她沒想到，門外居然站著齊衡。
這門砰的一下唄踹開，把齊衡嚇了一大跳，「郡主，為何如此慌張？」
「你媽……，不是要去跟公公婆婆請安嗎，這都晚了啊。」嘉成立馬揚起了嘴角，走到他身邊，自然地挽住了他的胳膊。
「等等。」齊衡垂眼看了看她的手，很合作地收攏了手臂，讓她可以靠自己近一些。
「不能等了。」嘉成可不想耽擱太久，畢竟她已經耽擱很久了。
「等等。」齊衡還是不急，他抬起了另一隻手，輕輕地幫她把頭上的一支金釵按進了髮髻裡去。
他的氣息撲面而來，帶著一股淡淡的薰香味兒。好像昨晚他完全沒有醉酒，身上一點酒精氣兒都不見。
「謝謝官人。」嘉成微微一笑，兩隻手都抓住了他的胳膊，就差吊在他身上了。
齊衡也笑了笑，他邁開步子，帶著嘉成去請安了。
昨晚兩人沒睡在一起的事不為都打點好了，所以不會傳到平寧郡主耳朵裡，也免得橫生事端。
雖然請安晚了些，不過平寧郡主還是表示理解，畢竟是洞房花燭夜嘛。
請完安之後差不多就是午膳的時間了，一家人一起吃了飯。嘉成還是特意叫了幾個樊樓的廚子過來，他們一家人吃炒菜都吃上癮了。
下午齊衡和父親就去書房商議朝中之事了，而平寧郡主拉著嘉成，開始嘮嗑。
齊國公府的位置很好，但是面積不算大，畢竟房價高昂。成親之前曹太后賜了一座宅子給嘉成，在城郊，十分幽靜。不過齊衡是獨子，平甯郡主一時也捨不得兒子單獨出去住。所以她得跟嘉成好好商量商量。
她們兩人現在品級一樣，但真正算起來，嘉成和官家的親緣關係還要近幾分，所以平甯郡主這個婆婆還是得對她客客氣氣的。
「那宅子太偏僻了，買個東西都麻煩。而且元若他現在中了進士，馬上就要封官，每日都要上朝了。住得太遠，也太辛苦了些。」嘉成倒是想搬出去住，可是想來想去，為了避免流言蜚語，她還是先在這兒住上一段時間再說吧。
以前自己隨意發瘋，那是因為她一個人，無所謂的。但是自己現在嫁進齊家了，那就得為他們一家人考慮了。
當媳婦可真是不容易啊。
和婆婆聊完天，就準備用晚膳了。平甯郡主還是很善解人意的，她特地讓嘉成和齊衡單獨在自己院裡用膳，不打擾他們的新婚時光。
下午齊衡一直和齊國公在書房裡，聊著朝中之事，他的心思卻一直飄在外面。
昨夜他喝醉了，發生了什麼真的完全不知道。也許是他太開心了，容易醉吧。
早上起來的時候，不為告訴他昨夜嘉成就沒和他一起睡。
想起上一次他們的洞房之夜，他也是沒和她一起睡。甚至在那之後，他都一直住在書房的。
懊惱得不行，但是還是要等到入夜了，才能彌補這遺憾。
齊國公看著兒子這焦急的樣子，也不忍繼續說了，早早地讓他回了自己的院子。
當他踏入門內的時候，飯菜的香氣就撲面而來。咽了咽口水，一下子就餓了。
「元若，快來。」嘉成親手做了幾個菜，什麼韭菜炒雞蛋，人參雞湯，木耳山藥，都是對男人好的。
不過她沒燉什麼鞭湯，那也太露骨了點。
今天心情好，齊衡自然也就吃得多了些。不過他看到嘉成沒怎麼動筷子，就很奇怪，「怎麼，你不餓嗎？」
「下午和母親吃茶，吃果子，完全沒餓。」嘉成摸了摸肚子，她可不想吃太多，等會兒小肚子凸出來了。
吃過飯，天也黑了。齊衡邁開腿，又要往外走。
「誒，你去哪兒啊？」嘉成連忙站起來，一把將他拉住了。這人怎麼回事啊，是真純呢，還是裝純啊？
「下午父親與我還有些事沒有說完，然後我還準備去繼續看看書。」齊衡睜著一雙大眼睛，很是無辜地說道。
「你……，那你就去吧」嘉成把他的手一甩，大不了晚點，她等得起。
齊衡看著她嘟起的嘴，一下子就笑了。他抓住了她在空中揮舞的手，將她直接拽進了懷裡，「既然娘子這麼著急，那我就明天再去了。」
「我才不著急呢，你去呀，現在就去。」嘉成笑著跌進了他懷中，她伸出手，用食指一直戳著他的胸口。
這人一天到晚看書，沒想到胸肌還挺結實的哈。
「好吧，既然娘子這麼說，那我去了。」齊衡放開了嘉成的手，不過他腳上倒是沒動，身子都沒晃一下。
「哎呀，你給我回來。」嘉成一把圈住了他的腰，把他往床那邊拽，「這都黑了，太黑看書對眼睛不好。」
齊衡沒料到她居然有如此蠻力，一個踉蹌，兩人直接就摔到了床上去。
劈裡啪啦，稀裡嘩啦，床帳都給扯下來了。
不為在屋外還沒走，聽見這動靜，不禁就偷笑了起來，「真沒想到小公爺比那樹上的貓兒還要厲害啊。」
作者有話要說：
春節放假啦，因為要出去玩，所以這兩周就不怎麼更新啦！
祝大家春節愉快喲~！
第14章 你神經啊
嘉成抬起眼來，她枕在齊衡的臂彎裡，看著他那長如刷子一般的睫毛。能這麼近距離地觀察他，她真的要興奮到發瘋了。
不過很快她就恢復了鎮定，睡都睡過了，而且還要在一起睡好多年，她幹嘛要發瘋。
現在應該做的是端起郡主的架子，做出齊國公府家大娘子應該有的氣派，讓東京城裡那些嘰嘰歪歪，長嘴爛舌的八婆八公們好好看一看才是。
一想到這裡，她就伸出手，抓起自己的一縷頭髮，然後撓了撓齊衡的臉。
「四更了嗎？」齊衡閉著眼，卻精准地抓住了嘉成的手。
這一夜他也是在興奮，甜蜜和激動的心情之中度過的。甚至他都沒睡著，精神根本放鬆不下來。
可是她好像累得厲害，一直喘，他便不敢再做什麼，只能憋著。
「沒有呢，我就是看看你睡著沒有。」嘉成笑著翻了個身，趴在了他的胸口。她的耳朵貼著他的胸膛，聽著他好似錘鼓一般的心跳聲。
這是不是跳得太厲害了，該不會他有心臟病吧？
難怪齊家子嗣單薄，莫非是有遺傳病？
「你不睡覺，看我做什麼？」齊衡笑了起來，她可真是可愛，大半夜的不睡覺，就為了看他呀。
「你好看呀。」嘉成伸出手，她輕輕地撥弄了一下齊衡的頭髮。幾縷碎發滑下，搭在他的臉頰之上，看起來真是攝人心魄的俊啊。
「我是男人，好看有什麼用。你……，你才好看呢。」齊衡臉微微一紅，他慶倖此刻蠟燭已經燃盡了，黑暗之中，他只能看到嘉成亮晶晶的眼珠子。
「真的啊，你真覺得我好看？」嘉成樂開了花，這張臉他都覺得好看，要是看到自己現代那張臉，他還不立馬就愛上她了啊。
「真的，特別好看。」齊衡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臉蛋。心中那股熱浪又再度沸騰，他翻過身，低頭又吻在了她的唇上。
……
天已經亮了，齊國公上朝都回來了，兩人還沒醒。
確切來說，是嘉成還沒醒。齊衡每日四更就醒了，他早就習慣這樣的作息時間了。上朝是五更，他們住得還算近，才能四更起來洗漱。要是住得遠一些的官員，可能三更就要起了。
父母都起了，孩子豈有還賴在床上的道理呢。
不過抱著嘉成的感覺太好了，他捨不得放開，也捨不得吵醒了她。
「嗯，什麼時候了？」嘉成過了一會兒也醒了，她是餓的。
「辰時剛過。」齊衡看了一眼窗外，這個時候，差不多就是現代的七點半了。
「都這麼晚了啊。」嘉成連忙爬了起來，她要是在自家宅子裡，肯定要睡到□□點的。可是現在不一樣了，她要掙一下表現啊。
「你也知道晚了啊。」齊衡笑了起來，他下了床，準備洗漱了。
「誒，等等，我來幫你梳頭。」嘉成一看他這眼神朦朧，長髮披肩的樣子就色心大起了。她拿起梳子，非常陶醉地做起了他的托尼來。
電視裡看到的他不是短髮就是戴發套的，現在居然能摸到這麼順滑的真發，她真的又要升天了。
齊衡也任她折騰，他就喜歡看她笑。只要她笑了，他被拽疼了頭髮算什麼呢。
嘉成的手還是挺巧的，不過就是有點不熟練，梳好了頭，外面不為和紫薇都等了半天了。
出門用了早膳，流程和昨天一模一樣。不過晚上還是很刺激的，讓嘉成無時無刻不再期待天黑。
只不過第三天要回門，她無門可回，就進了宮，去見曹太后和高皇后。
兩位娘娘拉著她聊了半天，賞賜了一大堆東西。她也盡了一下孝心，讓樊樓的廚子做了好些新菜送進宮裡。
大娘娘吃完都讚不絕口，這樣的廣告詞，她都想好了。
雖然結了婚，但事業不能放下呀。
按照劇裡演的，齊衡的官運並不是很好。不過這也是真實的歷史，英宗濮儀事件之後，所有的禦史台諫官都被貶，解言職，出居外任了。
這件事本是英宗和曹太后的爭鬥，但卻波及整個朝廷，轉變為了皇權和朝臣的戰爭。甚至影響到了北宋後期的格局，埋下了破國的隱患。
嘉成自然是擔心不了幾十年後的事情，她只想和齊衡安定幸福地度過這一生。
他被貶之後肯定不會開心，所以自己現在要努力掙錢，起碼在物質生活上極盡奢侈。只要有錢，不會難過到哪裡去。
「大娘娘又賜了這麼多東西？」齊衡看著家中多出來的一堆東西，眉頭微微皺了起來。想當初仁宗節儉，宮牆都被刨出了狗洞來。如今天下太平，奢靡之風根本禁不住了。
「我看其中有個硯臺挺不錯的，就留下了。其他的，就拿去做善事吧。或者捐給玉清觀，怎麼樣？」嘉成也覺得東西太多了，難免會招人嫉妒。宋朝皇帝都信道教，不如捐給道觀，還能落下美名。
「好呀，挑一挑，不顯眼的拿去捐了就是。」齊衡還是有所顧忌的，太后前手給你，你轉手就拿去送了，怎麼說都不太好。
嘉成立馬就開始篩選了，金銀玉器肯定要留下，這可是最值錢，又保價的。文房四寶都給齊衡留著，他用得著。有些又占地方又沒實用的物件，肯定就只剩被送出去的命運了。
整理完畢，兩人就一起去了玉清觀，還捐了好些香油錢。
現在正是春季，百花繁盛的季節，他們自然也要留下來賞一下花。
這個季節不冷不熱，最適合踏青。所以玉清觀裡人還挺多，不像道觀，反而像市內公園了。
人一多，熟人自然也能碰得上。
遠遠的，嘉成就看到顧廷燁和明蘭。
齊衡也看到了，他挽著嘉成的胳膊都忍不住收緊了一下。只是他並不是看到明蘭還會心痛，只是他怕嘉成會多想。
「哎呀，這不是顧二叔嗎，還有二嬸呢。」嘉成感覺到了齊衡的動作，她立馬邁開腿，直接就往著顧家那兩口子走了過去。
「郡主，好久不見啊，在樊樓現在都見不著你啦。」顧廷燁自然也是不怕的，笑嘻嘻跟嘉成打著招呼。
「沒辦法呀，元若現在一日三餐都要我來料理，我自然是管不過來樊樓的事了。不過二叔你過去吃的話，酒菜錢準備夠，肯定能吃得上。」嘉成笑眯眯的，就是不給打折。
「郡主如果不嫌棄，就賞臉來我家吃茶呀。」明蘭也微微一笑，看起來神情自若，很是淡定。
「好呀。」嘉成點點頭，然後就拉著元若走遠了。
元若看著她，想笑又不敢笑，「走吧，我們還沒去正殿拜過呢。」
「拜什麼啊？」嘉成看了他一眼，她才不迷信呢，再怎麼拜，這北宋幾十年後就要GAME OVER了。
「拜國泰民安，江山永駐。拜父母安康，家宅安寧。拜你和我，多子多福。」齊衡伸出手，捏了一下嘉成的臉。她的臉頰鼓鼓的，好像充滿了氣，看起來可愛極了。
「多什麼多，又不是母豬。」嘉成噘起了嘴來，他家一直都一脈單傳，他難道還想生一支足球隊嗎。
「哈哈哈。」齊衡本想逗她開心，沒想到反被她逗得放肆大笑起來。
周圍的路人看到了，都連連稱奇。
平寧郡主家那個好似謫仙一般的小公爺，居然會在道觀如此失態。
看來這嘉成郡主的瘋病，是會傳染的了。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好多年前我看情定三生的時候就想給居老師開文了，那個時候我定的女主是大蓉，哈哈哈哈
第15章 大吃一桶
婚後的生活平淡了許多，嘉成大部分時間在家裡，偶爾去樊樓看看。順便還要巡視一下自己那眾多的產業，例如在春季的時候種下的那些油菜花。
仗著自己的身份，她把植物油的生意在京中做大做強，而且還設立了行會行規，讓這一項產業和鹽業一般，緊握在少數人手中。
就是讓石頭去找的那些東西遲遲沒有消息，她也懶得去找顧廷燁，看著就心煩。
不過造船一事她還是很在意的，時不時就要去催促一下趙頊，讓他去找人辦事。
光是讓人做事肯定不行，所以她就經常請趙頊吃飯，順帶著齊衡一起。這可是未來的神宗，他們多見見沒壞事的。
而且齊衡和趙頊還挺投機，兩人的話題多得不得了。
嘉成在一邊安靜地聽著，並不發表意見。
「今天嘉成妹妹怎麼如此安靜呀？」趙頊喝了一口梅子酒，他突然發現嘉成今天一句話都還沒說呢。
「我啊，就關注吃喝玩樂。你們說的什麼民生呀，政見啊，我都不懂。說得多了，不是被你們笑話。」嘉成夾了一塊炭烤豬皮，嚼了起來。
「誰敢笑話你啊，嘉成妹妹的見識，已經是婦人中罕見的了。」趙頊才不覺得嘉成隻知道吃呢，她腦中的世界，恐怕要比那蓬萊更加難以碰觸吧。
「他啊。」嘉成轉眼就瞪了齊衡一下，那天在玉清觀的事，被東京的吃瓜群眾們聽去，又編造了好些謠言。
什麼郡主發瘋，小公爺無奈狂笑。
顛病居然會傳染，齊國公府一家恐都患病。
明明是她進了齊國公府，那個冷冷清清的地方才充滿了歡聲笑語。現在居然被傳成這樣了，開心不好嗎？
「我……，我哪有！」齊衡覺得冤枉啊，他那才不是笑話，是真的被逗笑了嘛。
「就有，就有！」嘉成伸出手，捧起了齊衡的臉，揉搓了兩下，「那天你就是這樣，笑得臉都變形了。」
「哈哈哈。」趙頊在一邊看著，笑得也大笑了起來。他突然有點明白了，為什麼齊衡會放肆地大笑。和嘉成這樣的女子在一起，不笑根本不可能啊。
「你看，讓潁王笑話了吧。」齊衡也笑了起來，根本沒管自己的臉被嘉成都揉紅了。
「他是我哥哥，那可不一樣。」嘉成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她聽到外面好像有點動靜，「等等，有人在哭誒。」
「嗯，對，還是個婦人。」齊衡也聽到了，他走到窗邊，往外看去。
趙頊也站了起來，他向來是個關注民生的人。外面這女子哭得如此淒慘，而且還帶著唱詞，肯定有什麼不一般的遭遇。
嘉成也往外看去，她見到一個穿著粗布的婦人哭得梨花帶雨。不過即便這樣，還是有幾分姿色，吸引了不少人圍觀。
「這不是……曼娘嗎？」她看了幾眼，突然就想了起來。
「是邕王府舊人嗎？」齊衡並未聽過這個名字，他還以為是嘉成的熟人呢。
「不是，不是，她是顧二叔以前那個外室啊。」嘉成連忙搖頭，然後看了一眼趙頊，「她不是為顧二叔生了一兒一女嗎，後來她帶著兒子跑了，顧二叔一直在找她呢。」
「可是你聽，這婦人說的是顧侯爺他始亂終棄啊。」趙頊微微地皺起眉頭來，現在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了，恐怕這事明天中午就能傳遍整個東京了。
「那就得去問問顧二叔了，他們家裡的事，誰知道呢。」嘉成才懶得給顧廷燁解釋呢，這第一印象不好了，以後怎麼都看這人不順眼，希望他倒楣。
而且她只看到顧廷燁搶了明蘭那段，之後電視劇會如何發展，她就不知道了。所以在這個世界裡顧廷燁會遇到什麼，那也都是他自己作的。
和女主在一起啊，是不會幸福的。麻煩的事情呀，總是會一件接著一件，不然哪來的劇情湊集數啊。
這事嘉成不想管，連八卦都懶得。可是齊衡身為台諫官，他不得不管。
嘉成隻知道歷史上發生的大事，這種虛構人物的愛恨情仇她無法把握方向，她只能捂住耳朵，在家烤全羊了。
沒過幾日，甯遠侯府並府工程竣工，那邊發來了帖子，讓他們去做客。
嘉成不想去，可是此刻不去，越發顯得小氣。只能硬著頭皮，盛裝打扮，和齊衡一同前去了。
女眷在內院玩，所有人都花枝招展的，看得嘉成眼花繚亂。這東京城內的貴婦們，相貌都挺不錯的呀。
可是看久了，也沒什麼意思。嘉成不想和她們一起玩，就自己出去散心了。
誰知道一出去，就看到了顧廷燁和石頭。她正想揪住石頭問一問她的事辦得怎麼樣了，所以就跟了上去。
這兩人都是練武的，步伐極快，嘉成要小跑才跟得上。
還好他們停下來了，嘉成才有機會喘氣。但是這一停下來，她又看到了不遠處的齊衡和明蘭。他們不知道在說什麼，看起來情緒都挺激動的。
嘉成走到了顧廷燁身邊，用手肘撞了他一下，「幹嘛呀？」
顧廷燁回頭一看是她，臉上一青一白的，臉色難看極了。
離得近了，嘉成也聽清楚齊衡和明蘭在說什麼了，她的臉色也變得不好看了。提起裙擺，她直衝衝就走了過去。
「誒，郡主！」顧廷燁攔也不是，不攔也不是，只能也跟著過去了。
「嬸嬸你倒是會為自己的官人打算啊，元若參二叔那是元若的錯嗎？二叔不管好自己的外室，讓那賤婦搞出這麼大事情來，你怎麼能怪罪元若呢？元若他只是在做自己該做的事情罷了，他身為台諫官如果不參二叔一筆，日後那就是他不盡職責！。」嘉成一股氣聚在頭頂，都要爆炸了。
「可是其他人都閉嘴了啊，只有小齊大人還在參咱們侯爺。」石頭粗聲粗氣地說道，他也很生氣的樣子。
「其他人？其他人巴心不得所有人都閉嘴。他們就等著這件事被鬧得更大，到時候看你無法收場，一擊致命呢。你身為武官，行事不但不謹慎，還怪罪于禦史台？你忘了你繼母是如何設計你的嗎？這種事，在你身上再發生個幾十次，我也不會覺得奇怪。」嘉成也提高了嗓門，她這個旁觀者真的看得太清楚了。
在宋朝這個文官治國的朝代，武將就得夾尾巴做人。就連齊衡這種權貴之後，也會被瞧不起。能抬頭挺胸的，只有那些書香門第，靠科舉和自己能力上位的讀書清流。
這個時代，做男人也是很難的。哪怕你和你老母親吵了一架，都會被人參上一本。
顧廷燁這種後院失火的事，被參上幾十本都不為過。齊衡現在參他，尚有挽救餘地。等到那曼娘鬧出更大的事情來，那才是真的完犢子了。
提到小秦氏，顧廷燁的臉色更難看了。他拉住了明蘭，就要離開。
「還有啊，以後在朝上如果元若與你意見相左，你不要往奇奇怪怪的地方想。元若他現在愛的人是我！」嘉成也不知道他到底聽進去了沒有，但是現在絕對不能輸了氣勢。她也一把拉住了齊衡，貼在了他身上。
齊衡一直沒說話，看著嘉成表演。等到顧候夫婦離開之後，他立馬笑出了聲。
「你笑個屁！」嘉成氣死了，髒話都飆了出來。
「我笑的是娘子你啊，難不成你是屁？」齊衡大笑著，他真是太開心了。
他知道嘉成很有趣，很可愛，但是他倒是沒想到，她腦子如此清楚。吃醋都吃了一桶的情況下，還能那麼駁斥人。
「你……，你今晚等著！」嘉成氣得要命，簡直想動手打他了。可他那麼好看，她哪裡捨得啊。所以呢，只能今晚在夜裡對他上下其手，讓他求饒了。
作者有話要說：
羡慕居老師，可以過兩個本命年，哈哈哈
第16章 通通滾蛋
把顧廷燁罵了一頓之後，嘉成以為她和齊衡就能遠離顧家那個好萊塢了。可是人算肯定算不過天啊，沒過多久，事情又來了。
只不過這一次不算是顧家的事，而是趙家的。
宋英宗想給自己的老子正名，借此鞏固自己的權力。曹太后自然是不願意的，她玉璽都交出去了，權力已經沒了大半，現在肯定要抗爭到底。
英宗濮議這件事在歷史上極其重要，對宋朝後期的朝政影響巨大。雖然起源于英宗和太后，但實際戰火卻蔓延到了皇權與朝臣。
因為此事，整個禦史台被廢。所有台諫官被貶外放，無一例外。
齊衡肯定被牽連其中，不會倖免。
嘉成本想勸阻，但是當她看到齊衡眼中的光的時候，她便放棄了。
他有自己的氣節，有自己的理想，她不能因為害怕麻煩和困難就去改變他。
她所愛的，不就是傻乎乎，直愣愣，純粹而美好的他嗎。
看著他一次又一次地在朝堂上橫衝直撞，看著他召集和所有的台諫官一起到家中來，看著平寧郡主急得好像熱鍋上的螞蟻，她都一動未動。
直到齊衡去見了太后的第二天，他上朝之後，嘉成才起身進了宮。
等著太后從朝上下來，她微笑著先盛了一碗才熬好的雞絲粥給她，「大娘娘，身體可要快快好起來才行呀。」
「嘉成啊，還是你最聽話。」太后看了嘉成一眼，琢磨著接下來要說些什麼。
她才把齊衡當槍使了，今早嘉成就找上門來，這不是來算帳的是什麼呀。
雖然她疼愛嘉成，但在權力面前，親情算得了什麼呢。
「大娘娘不必想太多，免得待會兒又頭疼了。今天嘉成來也不是為了別的，只是……」嘉成歎了口氣，這皇權給人的壓力，真的會讓人窒息呀。
* * *
下朝了，群臣鴉雀無聲，都默默地走出宮門，往自家的馬車走去。
今日一役，讓所有人都感受到了真龍之怒。平日裡雖然言官罵這個，檢舉那個很惹人厭，但是禦史台所有官員都外放被貶，這樣的結局，卻讓所有人都膽寒。
齊衡挺著腰，抬著頭，步伐堅定地穿過這群人，走上了馬車。他沒有去管那些目光，那些竊竊私語，他只聽到自己心臟的跳動。
這樣的結果他預料到過，可是沒想到，居然是以最慘烈的方式結束了。
不過他不後悔，他盡了全力了，準備也做好了。
只是回到齊國公府，看著滿眼通紅的父親母親，他心中還是有些酸楚的。他還不知道自己會被流放到哪裡去呢，如果路途遙遠，自己肯定無法盡孝了。
還有嘉成，她一個嬌身慣養的郡主又如何適應得了那些苦寒之地啊。
「郡主呢？」齊衡這時才發現嘉成沒有出來迎接自己，明明每天她都是跑在最前面的，用她最美麗的笑顏。
「郡主在房內呢。」紫薇跑了出來，她頭髮上沾滿了灰塵，好像才去揉了麵粉一般。
齊衡覺得嘉成一定是知道他要被貶，不高興了。皺著眉頭，他想著要怎麼才能逗她開心。
像她一樣伸出手，給一個大大的擁抱？
還是一個吻？
「這些玻璃器皿很珍貴的，一定要包好了，中間再夾一層棉花。還有那些筆，官人最喜歡了，小心收進盒子裡，一根毛都不能掉。」
才走進內院，齊衡就聽到了嘉成的聲音。中氣十足，哪裡像是生氣的樣子。他很是奇怪，加快了腳步，卻看到嘉成在指使著僕人們收拾東西。
「元若，你回來啦，我有件事要告訴你。」嘉成一看到他就笑了，她拉著他到了花園之中，免得那些灰塵玷污了他那張漂亮的臉。
「我也有事要告訴你。」齊衡看著她的笑靨，都有些說不出話來了。她一直都那麼無憂無慮，但自己卻要帶著她那麼壞的消息。
「我先說！」嘉成搶在了前面，反正他要說的話她都知道了，「我今天進宮去見大娘娘了，還遇到了仲針哥哥。我什麼都知道了，不過我無所謂。只要你在我身邊，我去哪兒都行。」
「嘉成……」齊衡的眼眶立馬就紅了，他的心此刻才開始真正地疼了起來。
自己以前一直待她不好，好不容易開始有機會補償了，卻要她陪著自己外放。他哪裡還算得上是個男人啊。
為夫，為臣，為子，他都做得失敗極了。
嘉成伸出手捧起了他的臉，以前她在電視裡最喜歡看他紅了眼眶的樣子了，可真是太美味了。可是現在，她最不喜歡看的，卻是他傷心。他一哭，自己的心就跟針紮一樣。
「元若，我們要去嶺南，那兒和東京完全不一樣。所以現在你要做的就是提前知曉那裡的一切，不要浪費時間去擔心其他的，都交給我吧。」
今日嘉成進宮確實不是去求情，讓齊衡留在京中。她向曹太后請求的，是要一個官職。
一個沿海的轉運使，這個官職在地方幾乎統管一切。沿海的話，更要掌管和國外的海運。她沒忘記自己的大航海之路，而且到時候去了地方，天高皇帝遠，也自由許多。
反正都是外放，何不找個舒服的，又肥的差呢。
出宮的時候她又遇上了趙頊，順便詳細詢問了一下。最終才定下了嶺南，廣州。
太后有愧于齊衡，這個要求她自然應了下來。雖然她不知道為何嘉成會選嶺南那蠻荒之地，不過她也懶得問了，她要操心的事，還有許多呢。
「嶺南……」齊衡歎了口氣，這也太遠了些。不過他沒有再喪氣了，嘉成都能積極面對，他更是要拿出一家之主的氣勢來。
去嶺南就去嶺南吧，那兒還能吃荔枝呢。
過了幾日，準備妥當，兩人就啟程了。
走之前，嘉成燒了不為的身契，還把樊樓交給誒了他。並且囑咐他將京中每日發生的大小事務都寫信寄過來，畢竟他們去不了多久。宋英宗活不了多久了，到時候趙頊上臺，他們就會回來了。
不為雖然不舍，但是他明白嘉成為什麼要這麼做。京中的人脈必須保持住，齊家肯定會東山再起的。
嘉成還一直在勸慰平寧郡主，讓他們入冬了也來嶺南。那兒比東京溫暖多了，一千多年後，可是最佳的越冬勝地呢。
出城的時候，趙頊也來相送了。他送了嘉成一張圖紙，一張噸位上三百萬噸的海船設計圖。他沒有忘記嘉成所的那些話，他也對遠在大洋彼岸的未知世界很好奇。
「妹妹此去嶺南不知何日才能歸啊，總覺得這東京都寂寥了許多。」趙頊有些感傷，那些在樊樓吃酒聊天的快樂日子，不會回不來了吧。
「仲針哥哥要是想我了，就去樊樓吧。我在嶺南有什麼新菜式都會讓樊樓的廚子做出來的，哥哥去吃便是。」嘉成算算日子，過不了多久，趙頊就會成為太子了。
等宋神宗一上線，齊家往日的榮華富貴寄會全回來，而且比之前更盛。
不過嘉成現在可不能表現出來，她還是抹了抹眼淚，跟趙頊還有公公婆婆再見了。
馬車的簾子一放下來，齊衡就伸手將她抱住了。他低下頭，吻住了她的唇。
嘉成感覺到他的淚蹭到了自己的臉上，她用手抹開了，才熱烈地回應了起來。
兩人纏纏綿綿的，過了好久才分開。
喘了口氣，嘉成從箱子裡找了一堆書冊出來，丟到了齊衡的面前，「好了，該做正經事了。」
「這是什麼？」齊衡拉著她的手，還捨不得放開呢。
「這是廣州府自□□以來的對外海運記錄，造船記錄，還有各種各樣的記錄。在到達嶺南之前啊，你必須全部看完了。你突降轉運使，不熟悉業務是不行的。萬一下面的人不服你怎麼辦，你得先樹立自己的威信。」嘉成不想他難過太久，直接讓工作填滿了他。
她都計畫好了，白天工作，一路吃吃喝喝，見一見祖國的大好山河。然後晚上恩恩愛愛，爭取在嶺南能生個孩子出來。
等到趙頊登基，他們一家風風光光地回到東京去。
「確實，這些事情要提前學習起來。雖然我被貶外放，但畢竟天高任鳥飛……」齊衡點點頭，他覺得嘉成說得太對了。
「天高皇帝遠嘛。」嘉成小聲地說道，然後躺在齊衡懷裡咯咯笑了起來。
齊衡大笑了起來，她怎麼總是這麼語出驚人呢。
嘉成撩開了簾子，讓光線更好一些。順便她呼吸了一口自由而香甜的空氣，心中大為舒暢。
那些什麼陰謀詭計，雞毛蒜皮的撕逼都通通滾蛋吧！
第17章 可能有了
出了東京，嘉成他們就沿著水路一路到了密州，如今的青島。既然要做轉運使，掌管海運，那就得先考察，學習別人的經驗。
在這個世界東西方只有貿易交流，但是文化還未進行什麼大規模的交流。資訊不對等，讓生意也沒有那麼好做。
但是這不要緊，嘉成歷史和地理都學得很好。當年高中的時候，她可是文綜狀元呢。
北宋時期的歐洲真是拜占庭帝國的黃金時代，他們對東方的瓷器還有絲綢都十分瘋狂，甚至需要用一兩黃金才能換購一斤絲綢。
而幾大港口出口量最大的就是瓷器和絲綢了，每天都有幾百噸的貨物出港。同時也有無數的異國香料，奇珍異寶被交換回來。
趙頊為嘉成在密州早就鋪好了路，當地的轉運使把所有的資料都給她和齊衡看了，不敢隱瞞懈怠。
每晚嘉成都用現代商業貿易的知識來為齊衡分析進口貿易，提點他到了廣州之後需要改進哪些，如何調整出口比例。
齊衡每日每夜都忙得要死，白天全是各種新的知識，仿佛如瀚海一般。他此前完全沒有接觸，學得也是很辛苦。晚上嘉成直接纏上來，他也控制不住，與她纏綿許久。
就這樣忙到了廣州，他都瘦回到了科考時的模樣了。
嘉成也很心疼啊，一路給他找各種好吃的。他們一直都是沿海而行的，吃的都是海鮮大餐，豐富極了。
齊衡也很有口福，這些都不過敏，吃得很是開心。
「元若，你看，有荔枝了！」
越往南，氣候越是炎熱。嘉成撩開了簾子透風，卻見到了岸邊那一顆顆荔枝樹。
正好入夏了，一串串紅紅的荔枝結在樹上，一眼就能看得到。
停了船，嘉成拎著裙擺就下去買了一筐回來。
在東京要吃到荔枝也是很難的，離這嶺南還是太遠了些。如今擺在眼前，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嘉成把袖子撩了起來，直接就要開始剝了。
「我來吧，別把你的指甲弄壞了。」齊衡笑了笑，他也很喜歡吃荔枝。但是怎麼也要讓嘉成先吃，看她饞得就像小貓見到小魚幹一樣。而且她的指甲纖長，他怕弄斷了。
把一串荔枝給了他，嘉成捧著臉，看著他為自己剝。多美好的畫面啊，美人與美食，簡直跟天堂一樣了。
外面還有碧藍的大海，真的神仙生活啊。
齊衡拿起一顆荔枝，他從蒂的位置直接開始撕。這荔枝很是新鮮，殼內還有一層膜裹著，沒被撕破。他又用了點力，結果太過了些，把果肉掐破了，濺了他一臉的汁水。
「哎呀，笨蛋，不是這麼剝的。」嘉成笑著用絲巾給他擦了臉，她本來想舔的，但是這太癡了，她在船上是做不出來的。
拿過一顆荔枝，她翻過來讓齊衡看了果實中縫上的一根線。直接用指甲一掐，殼就一分為二，果肉也完整地露了出來。
「沒想到你這麼會吃啊。」齊衡也學著她的方法剝了一顆，非常成功。他有點驚訝了，之前也沒見她怎麼吃過荔枝吧。
「我有什麼是不會吃的嗎？」嘉成把荔枝肉塞進了齊衡嘴裡，他都和自己在一起這麼久了，居然還說出這種話，真的太不瞭解她了吧。
「也是，魚蝦蟹貝，你這一路啊，還真是什麼都會吃。」齊衡拉過她的手來，溫柔地幫她擦著手。既然他都學會怎麼剝了，那就不需要她動手了。
「晚上啊，我再讓你見識見識。」嘉成決定了，今晚要做個楊枝甘露。這都到了嶺南了，怎麼可以不吃楊枝甘露呢。
據傳在唐朝的時候，就有人將芒果帶回到了國內。只是我們現代吃的芒果是經過無數選育和雜交出來的，還是有很大的差異。
不過這北宋的芒果也一樣好吃，都是自然熟的。嶺南這樣的氣候，什麼水果不好吃呢。
晚上在驛館裡，齊衡拿著一疊書正學習著，嘉成就端著一碗楊枝甘露來了。她用手絹幫他擦了擦汗，順便還幫他把外衣也脫了，「這麼熱，還穿得如此正式做什麼。」
齊衡抬眼一看，發現嘉成就只穿了一件齊胸襦裙，外面批了一件透明的薄紗衣，清涼得很。
她還是覺得宋時的衣服太複雜了，自己做了點改良，直接變成了抹胸長裙，可舒服了。
「這嶺南天氣真是和東京大為不同，以後要是回去了，恐怕你會不習慣吧。」齊衡將衣襟也拉開了，露出了胸膛來。
他也被嘉成的豪邁傳染了，反正在這臥室裡不會有其他人出現，穿少點無所謂。
而且嶺南這麼熱，當地的人大多都是短打，也不會裹得嚴絲合縫。只是因為身份，他工作的時候還是要穿得正規一些的。
「你覺得我們什麼時候會回去啊？」嘉成拿起勺子，喂了他一口。她垂著眼，從他的眼睛一直欣賞到他的腹肌。
他腦子聰明，四肢沒想到也挺發達的嘛。看來讀書真的是力氣活，肌肉一點不比武將少。
「那得看你的仲針哥哥了。」齊衡張開嘴，吃了滿滿一口，「嗯，這又是什麼？」
「好吃的呀。」嘉成微微一笑，齊衡果然什麼都是清楚的。要不然這一路南下，他的情緒肯定會很喪。
他就是知道自己這次下放時間不會太長，所以才那麼積極的吧。
而且他還那麼年輕，多走走多看看，增加閱歷，是有百益而無一害的。
「明天還有什麼好吃的？」齊衡舔了舔嘴角，已經開始期待明天的三餐了。
「等到明天就知道啦。」嘉成算了算時間，明天就到廣州了。晚上準備一頓大餐的話，時間剛剛夠。
她在東京辦的新東方廚師學校收了不少學徒，這次南下她挑了幾個天賦異稟的一起。粵菜那麼好吃，怎麼可能不讓他們來感受一下呢。
而且粵菜的材料幾乎沒什麼缺的，不像現代川菜，還要等著辣椒的到來。
第二天中午時分，他們就到達了廣州。齊衡一肚子問題，他立馬上任，就開始工作了。而嘉成則是在廣州城裡逛了起來，她也有很多計畫要實行呢。
作為北宋重要的港口，廣州城看起來還不錯。嘉成挑了一個地方，準備在這裡建樊樓的分店。讓人去找了泥瓦匠，還有她從東京那邊帶過來的設計師，立刻就開始了工作。
和新東方那廚子商量了一下，讓他們去漁人那邊先學習認識海鮮，然後再來菜品。
她自己去了宅邸，重新設計裝修了一番。
他們雖然不會在廣州呆很久的時間，但是距離英宗狗帶還是有兩年多的，這兩年裡她還是要住得才行。
這些事情辦完，差不多就過去一個月了。
齊衡也在這一個月裡熟悉了對外貿易的業務，還有廣州城的一切。他的學習能力之強，讓手下都非常佩服，很快就成為了眾人心中的領袖人物。
「元若，今天直接回新家吧，我什麼都弄好了。」嘉成讓人去帶了話，免得齊衡跑到客棧那邊去了。
這段時間他們都暫住在客棧裡，嘉成想要給齊衡一個驚喜。
換下官服，齊衡穿上了輕薄的便裝，坐上馬車往新家的方向去了。
還沒看到家門，他就見到了一顆開著巨大的，好似火焰一般的花朵的大樹。他記得這種樹叫木棉，十分豔麗。
走入門中，他看到的是一片小型的熱帶雨林。
無數的綠色植物，無數的奇花異果撲面而來。
沿著青石小路往裡走，有小溪，有湖泊，景色一點沒重複。
一邊欣賞一邊尋找著嘉成，他腳步不由得快了一些。
如此美景，自然是要和她一起看那才是最好的呀。
走著走著他突然聞到了食物的香氣，尋著這香氣，他很快就找到了嘉成。
在庭院中間有個小亭子，嘉成就在那兒呢。
今天她做的是海底撈，用的全是最新鮮的，今早才從碼頭那邊買來的海鮮。
「小齊大人快請坐，今天呢，我嘉成郡主親自來為你燙這個火鍋。」嘉成將袖子挽了起來，她戴上了圍腰，端起了一盤蝦滑。用一隻玉勺子，慢慢地挖成圓形，再一粒一粒地下鍋。
「好啊。」齊衡撩起衣擺，笑著坐了下來。偶爾這麼角色扮演一下，好像也還不錯呢。
一邊煮著，嘉成一邊給齊衡介紹著這些食物。
哪裡撈的蝦和蟹，哪裡捕的魚和鰻……
「嗯，嗯，嗯！」齊衡只顧著點頭和吃了，他滿肚子的文采在此刻都表達不出來，全被美食給堵住了，「差不多了，差不多了，你也坐下吃啊。」
「我吃不下。」嘉成放下了筷子，不知道是不是天太熱了，她居然看著滿桌的海鮮毫無興趣。
「不會吧，難道是水土不服？要不要叫個大夫過來瞧瞧呀？」齊衡有點擔心，他伸出手，摸了摸嘉成的額頭。
「可能是有了。」嘉成摸向了自己的肚子，她想逗齊衡一下，看看他的反應。
齊衡慢慢地瞪大了那雙漂亮的眼睛，眼眶唰的一下就紅了起來，「真的？」
第18章 白頭到老
看著兩顆晶瑩的淚珠在他的眼眶之中形成，嘉成一下子就慌了。她真沒想到他會感動到哭啊，這我見猶憐的樣子，誰頂得住呀，「可能，我是說可能。最近不是有點食欲不振，精神困乏嗎。而且好像算一算，我那個……，也遲了兩天了吧。」
「快，去叫個大夫來！」齊衡的眼淚居然沒掉下來，瞬間就收了回去。他站起身，連忙走出庭院，讓人去請大夫了。
嘉成掩嘴笑著，反正不管怎麼樣，刺激一下他也是好的。
新官上任，一切都是新環境，他必須提起精神來呀。
大夫來得很快，把了嘉成的脈之後就微微笑了起來，「恭喜齊大人，恭喜郡主！」
「真的有了！」嘉成真是萬萬沒想到，她只是說著玩的呀。
「這嶺南可真是寶地呀！」齊衡握著嘉成的手，這次眼淚掉下來了，啪嗒啪嗒好幾大顆。
「對，就是寶地。」嘉成靠在了他肩上，她用手撫著肚子，好像能感受到那小生命一般。
確定懷孕了，那嘉成就開始製作孕婦食譜了。
要想孩子聰明，就得多吃魚蝦。沒有魚油DHA葉酸什麼的，那只能靠食補了。
她精心搭配了一套食譜，然後讓廚子做出來試吃。最後成品完成，再推廣到整個廣州城。
新的樊樓也裝修好了，她自己取了個新名，叫粵陽樓。
齊衡題了字，掛好匾額，就開張了。
每天都過得充實而有規律，嘉成覺得滿足極了。這樣簡單的幸福，真的太不容易得到了。要是他們還在東京，肯定又是一身腥風血雨。
不為每隔三日就會寄來一封信，告知他們東京發生的事情。有時候事情多的話，每天都有一封。
什麼小秦氏又作妖啦，國舅家又出事了呀，太后大娘娘又教育英宗啦。
一波接一波，根本不停。
每次齊衡看到這些信都是粗略看一眼，並不上心，甚至都不想和嘉成討論。
嘉成覺得有些奇怪，不知道他是起了抗拒心理呢，還是假裝不在意，不想自己擔心他，「元若，聽說顧候大娘子產期和我差不多，到時候我們一定要備好禮物送去。人不到，情誼還是要送足的。」
「這些事你就不必操心了，都交給我吧。現在你只要安心養胎，享受這嶺南暖陽就好。」齊衡扶著她，往海灘邊走去。
夕陽西下，也退涼了，到海邊走一走，心情非常舒暢。
「我怎麼能不操心呢，這些事本來就應該是我做的呀。只是我們遠在嶺南，無法參與罷了。要是在東京，我大著肚子也要去應酬的。」嘉成黏在他的身上，走得非常慢。他最近真的好像愛上了出口貿易這項工作，每日都工作到很晚，十分辛勞。
「可是我們已經不在東京了。」齊衡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似乎是在安慰。
「你後悔嗎？」嘉成停下了腳步，她一直沒問他，她有點怕。萬一他心中有憾，那就是自己的罪過了。
「不後悔，我一點都不後悔。」齊衡笑了起來，他那雙眼睛像是月牙一般地彎了起來，「如果不離開東京，我又怎能看到這樣壯麗的景色，我又如何知道那麼多海外的事情。讀萬卷書，也比不上行萬里路。以前我在朝堂上，腦中只有禮數，規矩。而如今我走遍了大半個神州，我才知道我是多麼無知。胸懷天下，必先行於天下。嘉成，如果有機會，我還想隨著那商船去南洋，去你說的那個拜占庭帝國。」
「嗯，我知道了。仲針哥哥的設計稿我改天就拿給造船司，等到那巨輪造好，總有一日我們有機會去的。」嘉成拉著他又走了起來，她一直往海邊走去，讓海浪拍到了自己的繡鞋。
「小心涼。」齊衡絲毫不介意自己的鞋沾滿了白沙，他現在已經愛上了這片蔚藍的大海。只可惜他不會水，不然肯定要下去暢遊一番了。
「小心螃蟹！」嘉成叫了起來，她看到齊衡腳邊有一隻傻瓜蟹，圓乎乎的 ，特別可愛。
現在正好是退潮，海裡好多東西都隨著海浪留在了沙灘上。
「你也小心，那兒有八爪魚！」齊衡也看到了，嘉成腳邊有一隻小章魚。
「還有那兒，皮皮蝦！」嘉成抬起手，招呼了隨從過來，「快，都撿回去，今晚咱們加餐！」
「真沒想到，居然隨便都能撿到這麼多海鮮。」齊衡看著隨從們撿了大半筐魚蝦蟹，他越來越喜歡嶺南了。想到東京那邊總要看天吃飯，又要擔心水災，又要擔心旱災蝗災，真是太淒慘了。
「這就是大海的饋贈呀。」嘉成舔了舔嘴角，她都饞了。
將海鮮搬了回去，她讓廚子直接做了一頓海鮮燒烤。吃得飽飽的，再沉沉睡去，別提多開心了。
不過隨著她肚子越來越大，她就開始各種不舒服了。孕後期很是辛苦，胎兒壓迫著五臟六腑，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下。
齊衡很心疼她，每日都早早回來陪伴。大夫也是花重金請在了家裡，就怕出現什麼問題。
平甯郡主和齊國公也過來了，自己第一個孫兒出生，他們肯定要親眼看著的。
一家人終於團圓，嘉成精神都好了不少。讓廚子們準備了好多嶺南風味，招待著。
終於到了預產期，嘉成從陣痛到孩子生下來，也就五六個小時。畢竟她可是現代人，知道如何科學地度過孕期。一直都保持足夠的運動，吃得也健康合理，自然好生。
聽到孩子洪亮的哭聲，嘉成就知道肯定是個健康的寶寶。
產婆將孩子交給了她，笑著說是個漂亮的女兒。
嘉成看向了女兒的臉，皺巴巴，紅通通的，哪裡看得出來漂不漂亮呀。
收拾好了，齊衡與平寧郡主也進來了。兩人輪流抱著孩子，喜歡得不得了。不過兩人都沒有開口問，孩子是男還是女。
等到奶媽把孩子抱走了，嘉成才告訴了齊衡，是個女兒。
「兒子女兒無所謂，我都喜歡。」齊衡坐在床上，一直幫嘉成擦著汗。這嶺南哪怕是冬日也很熱，產婦虛弱，虛汗一直不停的。
「真的嗎？」嘉成還有點意外了，他思想沒想到挺現代的啊。
「當然是真的，你別想那麼多了，好好休息吧。」齊衡真的不在意，他們都這麼年輕，這又是第一個孩子，無論男女肯定都是喜歡的。而且老是提要兒子，傳宗接代什麼的，會給產婦帶來非常大的壓力。到時候身體不好了，那可就麻煩了。
雖然有後是很重要的，但是老婆才是第一位的。婦人生孩子那麼辛苦，甚至還要搭上性命，如果這個時候再計較男女，就太不人道了。
見他真的很開心，嘉成也就放心了。其實她心裡更想要女兒的，算一算時間，他們的孩子只要不短命，肯定會撞上靖康之難。是個女兒的話，逃難到南邊就是了。但如果是兒子，就不知道要經歷怎樣的磨難了。
休息了兩天，嘉成就能下地了。她和齊衡每天都圍著孩子轉，平寧郡主在一邊也很是開心，都不想回東京了。那邊太冷了，根本不如這裡舒服。
孩子一天天長大，模樣是越來越可愛。
眼睛越來越大，鼻子越來越挺。睫毛又黑又長，長得很是像齊衡。
東京那邊的消息也不斷，明蘭生了孩子，小秦氏死了，趙頊被立了太子……
在孩子一歲的時候，京中就來了調令，讓齊衡回京。
工作交接完成，齊衡和嘉成便踏上了返京之路。
「對了，這個我讓人買的，還好趕上，可以在回去之前送給你。」齊衡拿出了一個漆盒出來，上面鑲滿了金線和貝母，十分華貴。
「什麼東西呀，還要特地托人買？」嘉成伸手要去接漆盒，但卻發現這盒子重得不行，她居然端不住。
齊衡笑了笑，直接打開了盒子。
陽光照到了盒子裡，溫潤的光芒亮起，讓嘉成眯起了眼睛來。
盒子裡是一套黃金的首飾，不過這首飾並不一般，而且拜占庭風格的。鏤空的黃金上鑲嵌了好幾顆碩大的紅寶石，祖母綠，藍寶石，周圍還有珍珠做點綴，十分奢華。
她立馬就明白了，這是齊衡讓人去歐洲買的呀。
「我們要回京了，去拜占庭的機會可能沒有了。只能買了這一套首飾，當做補償了。」齊衡還是挺遺憾的，他沒想到回去得那麼快，他以為自己會在嶺南呆個五年十年呢。
「總有機會的，拜占庭就在那兒，又不會跑。而且你看這大船，越造越多，航海不是什麼難事了。」嘉成知道歷史的走向，她倒是早就做好了回去的準備了。只是過去就是隆冬，還吃不上海鮮，讓人有些沮喪。
一路往北，他們依舊靠著海邊而行。到達東京，剛好迎上了初雪。
白雪之中，趙頊在城門口等著他們，親自來迎接。
這樣的待遇讓京中所有人都知道了，齊家的榮華富貴，恐怕還要延續很久呀。
嘉成回京之後第一件事就是修葺齊國公府，然後宴請京中所有官眷。她就是要所有人都看著，齊家，還有她嘉成郡主又回來了！
官眷們自然不敢怠慢，都盛裝打扮，帶了無數禮物前來賀喜。
看著這滿院子的禮品，齊衡不由得連連歎氣，「這京中奢靡之風居然一點沒改變啊。」
嘉成抬起頭，她看向了齊衡。
雪花飄飄搖搖，落在他的髮髻上，好像他長了許多歲一般。
這時她突然想起一句話，霜雪吹滿頭，也算是白首。
「不會變的，一切都不會改變的。」她歎了口氣，歪頭靠在了他的胸前。
「不，會改變的。昨日我和太子殿下見過了，他想要變法，他想要改變這一切。」齊衡的眼中又亮起了點點的光芒，燦若繁星。
「嗯，對，會改變的。」嘉成點點頭，她想起來了，未來十幾年就是神宗變法了。那是一段光明而繁盛的時代，雖然短暫，但是爆發出來的力量卻讓這個朝代在歷史長河之中熠熠生輝。
就在兩人暢想著未來的時候，他們的女兒哭鬧了起來。
「走吧，去陪陪孩子。」齊衡拉起嘉成的手，一起去哄女兒了。
嘉成一邊抱著女兒，一邊被齊衡擁著，她覺得自己的人生真的圓滿了。
窗外的雪還在下著，但屋內卻無比溫暖。暖黃的燈光搖曳著，在窗上映出一家三口幸福的身影。
第19章 黃粱一夢
叮咚，叮咚，叮咚！
門鈴響著，嘉成一下子驚醒了過來。她揉了揉眼睛，先看到了一片藍色。
只是這片藍色不是大海的藍，而是電腦藍屏的藍。
「誒？」她愣了一下，這才發現自己是在家裡面，現代的家，不是那個北宋東京的豪宅。
「外賣！」門外的外賣小哥喊了起來，「要超時啦，有沒有人啊？」
「有，有！」嘉成連忙跑去開了門，當拿到自己那盒泡椒豬蹄米線的外賣的時候，她才意識到自己是回到現實世界了。
坐回到了電腦桌上，她緩了幾分鐘，才打開了盒子，開始吃米線。
吃東西的時候怎麼可以不看劇呢，她伸手將電腦重啟了。
還好，電腦沒壞，不過不知道為什麼藍屏了。
又點開了視頻網站，她準備看一看知否。還沒看完呢，怎麼也要再回味一下呀。
可是她怎麼搜都搜不出來這部電視劇，就好像是從來不存在一般。
沒心情吃米線了，她打開搜尋引擎，開始逐一搜索關鍵字。
可是無論是劇，還是原著，還是演員，都沒有結果。
這又是怎麼回事啊？
咬咬牙，她拿起手機先請了假，然後再訂了機票，出發了。
她要去的地方是北宋時的東京，今河南開封。
明明在這裡生活了好多年，可是嘉成到了開封的時候，卻是一臉茫然。這裡和東京，已經是兩個世界了。
在明和清時有過兩次黃河決堤，將這座皇城淹沒在了黃沙之下。再加上多次戰亂的損壞，幾乎所有的一切都變成了塵埃。
不死心的去了清明上河園，開封府，大相國寺，可是這些建築都不是她所熟悉的樣子了。
萬念俱灰，她只能回到公司，繼續做一個朝九晚五的小職員。
生活重歸平靜枯燥，她每天唯一的快樂就是看看電視，刷刷微博，再混一下B站了。
就算是美食，她都有點提不起興趣，只是點外賣隨便應付就行。
「外賣！」
就在她看最新出的一個恐怖遊戲直播的時候，外賣來了。
連忙跑去拿了外賣，又坐回了電腦桌前，就怕看掉精彩的部分。
因為正看到劇情最高*潮的地方，她根本顧不上吃飯，只是盯著電腦螢幕。她好歹也是穿越過的人，一般的東西很少能讓她感到興奮了，所以現在得尋找一下刺激。
「外賣！」
敲門聲又響了起來，居然又是外賣。
「我難道手滑點了兩份？」嘉成打開了門，又拿了一份外賣回來。
她坐在電腦前，發現第一份是炒飯，而現在拿著的，才是她點的冒菜。
「這是誰的啊？」正準備拿起外賣單看一看，敲門聲再次響了起來。
她猜想應該是外賣小哥發現自己送錯了，倒回來拿吧。於是提著這盒炒飯，她打開了門，「你的外賣。」
「啊……，不，美女，是你的外賣。」一個有點熟悉的嗓音在門口響了起來，不過語氣吊兒郎當的，讓人有點不舒服。
「什麼我的，是你的。」嘉成沒好氣地說道，她現在對任何男人都沒有興趣，更何況這種小流氓。
將外賣往那人懷裡一塞，她就要關上門。
「誒，美女，美女，等我自我介紹一下唄。」那人伸出了手，強行把住了門。
「你幹嘛，我報警啦！」嘉成嚇了一跳，她一邊拼命拉著門，一邊去摸口袋裡的手機。
因為長期獨居，她警惕性非常高。手機設置了緊急呼叫，在這種情況下，可以一鍵播出110。
「誒，誒，誒，別報警啊，美女，美女，你聽我說！」門外那人一聽到嘉成要報警，立馬松看手。
嘉成趁機關上了門，但是她還是報了警。這人都到她門口來了，不報警的話，說不定還會有下一次的。
她本體的樣貌可比北宋的嘉成郡主好看多了，美女嘛，肯定要學會保護自己才行。
一邊看著貓眼，她一邊把情況給員警說了，然後等待著巡邏民警上門來。
門外安靜了下來，但是嘉成還是看到了那人的影子。長長的一條，就在門口，根本沒有離開。
有點害怕，她搬了床頭櫃過來，堵住了門。
不過還好，巡邏民警來得很快，大概就五分鐘的樣子。
「就是他，就是他耍流氓！快抓住他呀，員警叔叔！」一看到兩個民警到了現場，嘉成立馬打開了門，跳了出去，就怕那人此刻跑了。
「我？」那人愣了一下，指著自己的鼻子，似乎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對，就是你，你……」嘉成這時才抬起頭，看向了那人的臉。
但是當她看清了的時候，她卻無法再發出什麼聲音了，就連員警問話，她都回答不了了。
因為那個人的樣子，和齊衡一模一樣。
就是還要黑一點點，青澀一些，衣著非主流一點。
他頭髮抹著髮膠，一根一根地，有一點模仿韓流偶像的感覺。身上穿著一件綠色的衛衣，很是辣眼。一條破洞牛仔褲，上面還有顏色搭配很不和諧的刺繡，怎麼看怎麼難看。
可是即便是這模樣，那張臉的帥氣也一點沒受影響。
「員警叔叔，六月飄雪啊！」馮豆子大叫了起來，他張開雙手，就差兩根棒槌了，「我只不過是才搬過來，外賣送錯了，我才敲她的門而已呀。」
聽到他這麼說，嘉成差不多弄清楚是怎麼回事了，不過現在員警都過來了，還是要解釋一下的。
「下次記得好好說，別嚇著人家小姑娘。」員警叔叔還是把馮豆子教育了一番，他這麼不正經的樣子，誰都會報警的。
嘉成關上了門，她站在門口，腦中一片混亂。
難不成她從一部電視劇穿到另一部電視劇裡了嗎？
家宴她只看過一點點，不過就是一家人雞毛蒜皮的事情。她來這裡，又是為什麼呢？
難不成還要和馮豆子組CP？
雖然是一張臉，但是這馮豆子也太不靠譜了吧。
咚咚咚！
敲門聲又響了起來，嘉成都覺得自己要偏頭痛了。
她咬咬牙，打開了門。
「美女，我自我介紹還沒說呢，你有空嗎？」馮豆子站在門前，笑得燦爛，似乎一點沒有被員警叔叔的到來影響到心情。
「有，你說吧。」面對這樣一張臉，嘉成怎麼能拒絕呢。她歎了口氣，準備看一下這劇本要怎麼發展下去。
「我叫馮豆子，今天才搬來。就是隔壁，03室。以後可能送錯外賣的事情會經常發生，我可能也會找你借點鹽啊，油啊，雞精什麼的。所以美女，你貴姓呀？」馮豆子確實是住隔壁的，只是他沒想到一搬家就遇到個大美女，豈有不認識的道理。
「趙嘉成。」嘉成腦殼痛死了，她果然上輩子不該太嘚瑟的，現在報應來了吧。
第20章 打豆豆呀
躺在床上，嘉成睜著眼到了天明。鬧鐘一響，她立馬蹦了起來，洗臉刷牙化妝出門了。
走進電梯，按下一樓，電梯門還沒關上，突然一隻手就伸了過來，擋住了電梯門。
「誒，誒，等一下呀，美女！」馮豆子擠了進來，他一看是嘉成，臉上就堆起了笑容來，「哎呀，是你啊，怎麼這麼巧呢。」
「是啊，呵呵。」嘉成咧嘴假笑了一下，看著他這張臉，再配上他那討打的語氣，真的讓人很糾結啊。
「上班呢？你做什麼的呀？穿得這麼漂亮，難道是平面模特？」馮豆子這張嘴向來是沒拉鍊的，反正想什麼說什麼了。
「你做什麼的呀？穿得這麼……，畢卡索。」嘉成上下打量了一眼，發現他又穿著一件綠色的衛衣。昨天是青草綠的，今天是螢光綠，更辣了。
「傳銷，哦，不是，傳媒，哈哈哈。」馮豆子抓了抓腦袋，居然還有點不好意思了。
嘉成差點沒控制住，白眼都要翻上天了。看來這一次她比較倒楣，真的要和馮豆子糾纏了。
「你還沒說呢，你做什麼的呀？」馮豆子和嘉成一起走出了電梯，他跟著她，一直不停地問著問題。
不過他還算是比較規矩的，沒直接張口問她有沒有男朋友。
「我是個廚子。」嘉成快步走著，出了社區，就往地鐵那邊去了，「你坐幾號線啊？」
「沒想到你居然是個美食博主啊，看不出來呀。人長這麼漂亮，還會做菜，真是青年才俊啊。」馮豆子看了一眼前方的地鐵站，還在滔滔不絕地說著，「這裡只有2號線啊，我當然坐2號線啦。不然我也不會搬家到這裡，我喜歡睡懶覺，早上起不來。」
「我說我是廚子，你怎麼知道我是美食博主了呀？」嘉成笑了起來，他該不會早就認識自己了吧。
「哪有廚子穿你這樣的啊，打扮這麼漂亮的廚子，不是美食博主，還能是什麼呀。而且你長得這麼漂亮，怎麼可能待在後廚那種地方呢，肯定要在網路上發光發熱呀。」
「那你坐到哪兒？」嘉成拿出地鐵卡來，她突然想起自己是買了車的呀。不過之前車壞了，拿去修，沒提回來。穿越去北宋那麼久，她都把這事給忘了。
「中山三路。」馮豆子也拿出了卡，刷過了閘機。
嘉成皺起了眉頭來，他怎麼要去的地方和自己一樣呢？
這個世界到底還安排了什麼驚喜給她呀？
上班早高峰，地鐵裡能擠出黑頭來。嘉成縮在門邊，都要窒息了。
馮豆子強行伸出胳膊，全然不顧周圍乘客不爽的表情，給她撐出了一個三角地帶來。
嘉成抬起頭，看了他一眼。
他的睫毛還是好長啊，眼睛還是忽閃忽閃的，好看死了。
要是不說話，真是個大帥哥！
「嘿嘿，我平時還是健過身的，你看看我這肱二頭肌，發達吧。」可惜呀，要馮豆子閉嘴，那是不可能的。
嘉成堵住了耳朵，死活都不想聽他說廢話了。
等了二十分鐘，終於到了站。她連忙擠了出去，沖到了最前面。
不過馮豆子一直跟著她，岔路都走得一樣。
「你是不是跟蹤都要做得這麼正大光明啊？」嘉成無語了，她都拐了好幾條道了，他怎麼還跟著她呢。
「不是啊，嘉成小姐姐，我真的也要走這條路呀。你說你是長得漂亮，可是這路不是你修的，這樹也不是你栽的，總不能只有你能走吧。」馮豆子把手往兜裡一插，邁開步子走到了前面去。
嘉成咬著牙，還沒辦法反駁。只能站在原地，等他先走。
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走的路，還是和自己的目的地一致。
「我說小姐姐，現在是你跟蹤我了哦。」馮豆子得意地走在前面，還時不時回過頭來看她一眼。
「路是你修的，樹是你栽的，這花都是看著你才開的？」嘉成真想踹他一腳，她小跑了兩步，走到了他前面去。
她的公司，已經在眼前了。
馮豆子愣了一下，他抬頭看了看這門牌，然後大笑了起來，「哎呀，嘉成小姐姐，我們真是太有緣分了。你說我搬家搬到你隔壁，我找新工作也是和你一個單位，這簡直就是天造地設的……，的……」
「閉嘴！」嘉成擠開了他，先走進了公司。她一頭鑽進自己的辦公區域，坐在電腦前就開始工作了。
管他來這裡幹嘛呢，自己現在要先賺錢吃飯。她可不是北宋的嘉成郡主了，她現在只是一個普通的社畜，要生活的。
馮豆子也走了進來，他拿出手機，發了條資訊，然後就在門口等著了。
沒一會兒，公司裡負責做推廣的王經理就走了出來，把他給領進了辦公室。
「誒，那是王經理找的素人嗎？」
「好像是吧，雖然穿得非主流了一點，但是五官還是不錯的。稍微改造一下，肯定是個大帥哥。」
「嗯，眼睛漂亮，鼻子也挺拔。就是不知道有沒有什麼黑歷史，萬一紅了之後再被挖出來，那就麻煩了。」
「帥就行了唄，現在只要不作奸犯科，黑歷史算什麼呀。人無完人，誰沒犯過錯呀。」
「對，顏狗是沒有原則的！」
周圍的同事討論了起來，他們公司有段時間沒有推男性網紅了，女同事們都很激動。
嘉成聽到這些話，立馬就開始頭痛了。
馮豆子的黑歷史真的不是一般的黑歷史啊，讓女友打胎，加入傳銷組織，騙自己家裡人的錢……
簡直就是豆渣！
要是公司真的打算推他當下一個網紅，那他們公司都得被帶進馬里亞納海溝裡去。
到時候自己丟了工作，飯錢都沒著落了。
不行，她必須阻止這一切！
趁馮豆子去到了化妝間那邊，嘉成連忙跑到王經理的辦公室，把馮豆子以前做的那些破事都說出來了。
「你怎麼知道這麼多？難不成你是他前女友？」王經理瞪大了眼睛，沒想到自己居然看上了這麼一個渣男。
「不是！是……，是我有個朋友，和他剛好是一個大學的。我突然想起來了，她以前告訴過我，他們學校有個極品渣男。當時她還把照片給我看了，所以我才知道的。」嘉成拼命搖著頭，她可不敢跟馮豆子有什麼瓜葛啊。這個傢伙，比顧家還要麻煩。
知道了這些事情，王經理過去就把馮豆子給打發走了。他歎著氣，又開始在微博上面挖掘民間帥哥了。
嘉成也松了口氣，安心地繼續做著自己的美食企劃了。
做完了一天的工作，她又去擠地鐵了。這一次就沒有豆子幫她騰空了，只能自己被壓縮成人幹。
在社區就近的便利店買了點串串，她就打算這麼應付過去了。
好久沒工作，真的累成狗，完全沒心思再去弄晚飯了。
「喲，吃串串呢。」
才走到樓棟門口，嘉成就看到了斜靠在門邊的馮豆子。
「等我成了網紅，日入過萬了，哥哥請你吃海鮮串兒，怎麼樣？」馮豆子很是得意，他摸著自己梳得油光鋥亮的頭髮，笑得春風滿面。
嘉成看著他的臉，雖然知道他是個渣渣，但是還是無法欺騙他，「別想了，你沒機會了。」
「怎麼回事呀，我怎麼沒機會啦？是不是有什麼人告訴你們我以前的事啦？我告訴你，那都是我年少輕狂時犯下的錯，我現在長大啦，我不會再那麼渣啦！」馮豆子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立馬就知道是哪兒出了問題。
「犯錯的人是你沒錯吧？不是別人逼你的吧？人家把你的黑歷史挖出來，你只能道歉對吧？到時候不但你的生活會受影響，你的家人，朋友，都有可能會被人*肉。你希望看到那樣的局面嗎？」嘉成歎了口氣，像豆子這種劣跡斑斑的渣渣，只能做個幕後。
「就不能給人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嗎？就是犯了罪坐牢也能贖罪呀！」豆子不服，他不甘心。自力更生賺大錢的機會就擺在眼前，他哪裡肯輕易鬆口。
「網路世界不是給你改過自新的，到時候成千上萬的謾駡，指責和威脅，你受得了嗎？」嘉成走進了電梯，她突然有點心軟，是不是自己太自私了點呢？
「我受得了，我馮豆子什麼苦沒吃過呀。我不怕被罵，我就怕試都沒試過，就被否認了！」豆子拍拍胸口，中氣十足地說道。
看著他那堅毅的眼神，嘉成突然想起了齊衡。記得他們回京之後沒多久，英宗就駕崩了。趙頊繼位，既是宋神宗。展開變法之後遭到了太后和諸多貴族的反對，但是齊衡還是義無反顧站到了神宗的一邊。
他說他在嶺南看夠了人間疾苦，他要改變這個世界。雖然知道後果也許比上一次發配嶺南還要慘，但是他一定要試一試。
最可怕的不是失敗，而是放棄。
「好吧，既然你這麼堅持，那我就幫一下你。不過先說明了啊，所有的費用，後果，都是你一個人來承擔。」嘉成沒忘記他是馮豆子，不是齊衡。所以她還是給自己留了一條後路，免得被他牽連。
「行嘞，嘉成女神。以後只要我紅了，保證也有你的一份榮華富貴。」豆子樂開了花，他先走出電梯，幫嘉成擋著門。
「別說以後了，就現在，把褲子脫了。」嘉成看了一眼，他又穿著那條誇張的破洞褲，太辣眼了。
「我去，你……，你……，你比我還叛逆啊！」
第21章 渣男改造
「這些衣服就捐給有需要的人吧，你別穿了。」
「鞋子……，都扔了吧，要飯的都不會穿的。」
「頭髮等會兒我們出去找我熟悉的TONY給你修剪一下。」
「你皮膚太白了吧，不過沒事，現在流行美男子，白點好。」
「還有，上衣脫了，我看看。」
「這，這不太好吧。」馮豆子環抱住了胸，他一邊笑著，一邊拉扯著自己的外套，想要表演一個撕衣。
可惜啊，不知道這衣服品質太好還是他勁兒太小，沒能成功。
「我要看看你的身材，現在就是顏狗的時代，你長得好看，又有肌肉，那就成功了90%了！」嘉成翻了個白眼，她才沒有覬覦他的肉*體呢。
「那還剩10%是什麼啊？」馮豆子很好奇，網紅這麼簡單就能做嗎。
「不說話。」嘉成笑了笑，撕了一條膠帶粘在了他的嘴上。
果然，馮豆子被封嘴了之後效率高了很多。兩人一起把他那些亂七八糟的辣眼服裝全都打包扔掉了。
然後嘉成帶著他去了幾家快銷品牌又挑了幾套衣服，這些都是要上鏡用的，樣式好看就行。
「我陪女人逛街逛過無數次了，但是女人陪我逛，還給我買衣服，我真沒有過。」馮豆子摸了摸口袋，他真的沒有帶錢包出來。
「回去寫欠條。」嘉成看了他一眼，只能自己掏出了手機來付款。馮豆子果然還是馮豆子啊，不會變成其他的什麼食物。
讓他提著包，嘉成快步走在前面。她看了看時間，還有空去提車。如果自己真的要幫他，那以後跑腿的事情就會很多，沒有車不行。
馮豆子自告奮勇地要跟去，他說他對車也很是瞭解，以前做過4S店的銷售。
嘉成又突然想起自己忘了把駕照帶著，而他剛好又有，就帶著他一起過去了。
關於瞭解車這一點，馮豆子真沒撒謊。到了修車行，他認真地幫嘉成檢查了車，還討價還價了一番。
「不錯啊，豆子，我都覺得你好像變帥了一點點呢。」嘉成突然覺得他還是有點用的嘛，只要不亂來，就是顆好豆子。
「我本來就很帥啊，我以前在大學可多人追了。欸，對了，我叫你嘉成行嗎？你就叫我豆子，如何？」馮豆子得意地笑了起來，他發動了汽車，開出了修車行。
「不行。」嘉成拒絕了，他的聲音和齊衡一模一樣，就是語調不同。她不想回憶那些美好的往昔，太疼了。
「那……，那我叫你小成成吧。」馮豆子也無所謂，他反正都被拒絕過無數次了。
「小嘉，小嘉就行了。」嘉成知道自己不給他一個確定答案的話，他還能編造出一百個昵稱出來。
「好的，小嘉，咱們回家咯！」馮豆子踩了一腳油門，非常開心。
嘉成只能閉上眼睛裝睡了，被他口頭上占點便宜，都算是賺了。
車沒開出去多遠，就停了下來。嘉成睜開眼，看到前面有交警在臨檢。
「你駕照沒過期吧？」嘉成突然緊張了起來，馮豆子身上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她不得不警惕起來。
「沒有，我才換了一年多。」馮豆子把駕照拿了出來，先給嘉成看了一眼。
松了口氣，嘉成嚇得冷汗都出來了。
「駕照，行駛證請出示一下。」一個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嘉成的汗立馬又開始冒了，只是這次不是冷汗，而是激動的汗。
這個聲音，和齊衡更像了！
她一手按在豆子胸上，一手撐在了方向盤上，用力將腦袋伸到了駕駛座的窗邊。
天哪，一個更像齊衡的角色出現了！
「這位……，小姐，你……，你……」那位交警顯然沒想到嘉成有這樣的動作，他嚇了一跳，以為她要襲警呢。畢竟交警被咬，被打的事情多了去了。看起來斯斯文文，漂漂亮亮的小姑娘，指甲和牙齒越是尖利。
「媽呀，小嘉，你這是抽什麼瘋啊？」馮豆子被她按住了胸口，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
「豆子，你認識她？」窗外那名交警低頭一看，居然叫出了馮豆子的名字來。
「他認識你？」嘉成有點混亂了，她還在回憶呢，這位交警同志是楊志呢，還是龐嘉。
「這我表哥！哎喲，姑奶奶，你別再用力了，我要骨折了。」馮豆子抓住了嘉成的手腕，想要她快點離開自己的胸口。
「你別碰我！」嘉成一瞬間就炸了，她推開了馮豆子，打開車門跳了下去。
雖然豆子是豆子，但是那副身體卻是和齊衡一模一樣的。
她的心，還是很痛很痛啊。
北宋的時候，她陪著齊衡一起參與到了王安石變法之中。然後把太后党全部都得罪了，甚至連平寧郡主都不理解他們。
可是齊衡和她還是堅持了下去，不，應該說是齊衡堅持了下去。
就在元豐四年，神宗去世前三年，她狗帶了。
那一年西夏皇室內亂，趙頊想趁機北上伐夏。嘉成知道趙頊不會成功，而且還會導致他提前離世，所以她想要去阻止。
進宮的路上下起了大雪，她太著急沒注意腳下，滑倒在石階上。
後腦勺著地，估計顱內出血嚴重，哼都沒哼一聲就咽了氣。
雖然沒能和齊衡一起走到白頭，但是好歹自己為他生了一女一兒，也算是圓滿了。
只是想起來她那仲針哥哥憂鬱而亡，而齊衡得罪了那麼多貴族，下場應該也好不到哪裡去。
如此結果，她就算是只看到北宋的那些文獻資料，心都會疼得要暈厥過去。
「表哥，表哥，她是我朋友，就是最近……，最近失戀了，所以有點暴躁，表哥你見諒啊。」馮豆子連忙也下了車，他不知道嘉成為何情緒會突然這麼激動，就怕她到時候會因為妨礙執法而被抓進去吃牢飯。
「他是你表哥？怎麼個表法？」嘉成壓住了胸口，抬頭看向了面前這位交警。
「就是他的媽媽和我的媽媽是堂姐妹，我們呢，有一個共同的……」馮豆子抬起眼來，很認真地解答了起來。
「你叫什麼？」嘉成不管豆子了，直接問了起來。
「龐嘉，這位美女，你靠邊站一點，這車來車往的，撞到就不好看了。」龐嘉哭笑不得，他還好有經驗，不至於慌了神。
因為長得俊俏，又是交警，經常抛頭露面，被女孩子倒追的情況非常多。
「哦，是你啊。」嘉成瞬間垮了下來，果然只是另一個角色而已呀。
「你們認識？」馮豆子聽嘉成這麼說，一下子就好奇了起來。
「不認識，絕對不認識。這樣的美女，我看一眼就會記得的。」龐嘉連忙搖搖頭，他不想緋聞纏身呀，「好了，好了，你們快走吧，別耽擱我做事。」
「謝謝表哥，表哥再見。」馮豆子連忙讓嘉成回車裡，開車繼續回家了。
嘉成一路都無話，馮豆子也看出來她心情不佳，沒有貧嘴了。
一直到了社區車庫，嘉成才幽幽地問了一句，「你們家是不是好多親戚都長得很像啊？」
「是啊，你怎麼知道的？」馮豆子樂了，他們家真的長相都很一致，「就是今天你見到那個龐嘉啊，他還有一個哥哥，叫楊志。以前執法的時候啊，被車撞了，死了，所以他才弟承哥業，也做了交警。」
「一個姓龐，一個姓楊，也是表兄弟？」嘉成笑了起來，她大概是明白了，自己在怎樣的一個世界裡。
「不是表的，親的，只是一個跟爸爸姓，一個跟媽媽姓而已。」
第22章 蓬萊仙境
「我外婆那邊啊，特別牛啤。她的外公呢，是一個軍閥。長得賊帥，還特別會打仗。我呀，就長得像他老人家。」馮豆子幫嘉成把車開回去之後，他就很不要臉地跟到她家裡，要和她一起吃飯。
嘉成一邊從冰箱裡把食材都拿了出來，一邊伸長脖子去看了一眼。那軍閥不是別人，就是遲瑞。
「你那幾個表哥，都是外婆這邊的吧。」她算是看出來了，這真的是ZYL48宇宙啊。
「對的，我外婆這邊那可謂是人傑地靈，人才輩出啊。我還有好幾個表哥，不是富二代就是青年才俊。不過呢，他們都沒有我帥，哈哈哈。」馮豆子知道自己比不過其他人，只有這張臉有優勢。
「有照片嗎，我看看。」嘉成有點好奇，這裡到底有多少角色呢。
「誒，我說小嘉啊，你是不是單身呀？你要是單身的話，我可以為你牽線搭橋，介紹帥哥。但是呢，你得先看看我不是，我就擺在你面前呀。」馮豆子緊張了起來，他怎麼可能把嘉成讓給他的表哥們啊。他什麼都比不過他們，要是被嘉成看到了那群優秀的男人，他不是肯定沒機會了嘛。
「哎呀，不是，我是想看看他們和你到底有多像。你說你到時候真的成了網紅，那肯定會給他們的生活帶來困擾啊。我是想給你改造改造，讓你和他們看起來是有區別的。」嘉成找了一個很好的理由，免得他胡思亂想，胡作非為。
「這樣啊，那我的手機交給你，你隨便翻，隨便看。」馮豆子把手機摸了出來，直接遞給了嘉成，「密碼是六個6，好記。」
嘉成接了過來，她解了鎖，直接開始看相冊了。
嗯，有樊偉，有何開心，謝羽航。最厲害的是，還有沈巍。
然後老一點的黑白照片也不少，除了遲瑞之外還有阮應，羅浮生等。
嘉成看得笑出了聲來，這種感覺真的太奇妙了，一言難盡啊。
「小嘉啊，是不是看上誰啦，笑得這麼開心。」馮豆子把菜都拿了出來，很主動地清理了起來。
「是啊，這個毛猴，太可愛了。」嘉成真是想不到啊，毛猴都在呢。
「這只猴子啊，是我去外面玩的時候遇上的，嚇死我了。我覺得是不是我家祖上有人跑進了深山裡，然後退化了呀？」馮豆子剛好在剝毛豆，他摸著那毛絨絨的豆莢，也笑了起來。
「極有可能。」嘉成點點頭，她把手機還給了豆子，心裡也差不多知道自己以後還會遇上些什麼角色了。
對這個世界越來越瞭解，她也就沒那麼鬱悶了。無論怎樣，自己還能看著他的臉，總歸是好的呀。
站在料理台邊，嘉成指揮著豆子做事。她現在主要的想法還是讓他先做一下美食博主，因為這個吸粉最快，而且風險也低，成本也不需要多少。
豆子好歹自己家裡是開飯店的，他的架勢看起來還是很不錯的，至於味道嘛，反正電腦後面的粉絲也吃不到。
不再讓他繼續浪費食物了，嘉成把他趕出了廚房，開始做飯了。
一個小時之後，一桌菜就擺上了桌。
水煮肉片，老鹽菜回鍋肉，熗炒土豆絲，還有一盆黃瓜皮蛋湯。
「我說小嘉啊，你手藝這麼好，又長得漂亮，怎麼不自己做網紅呀？」馮豆子抬起那雙小鹿斑比的大眼睛，不解地欣賞著嘉成的美貌。
她冷白皮，4CM的大眼睛，小而翹的鼻子，嘴唇不薄不厚，唇形非常完美。身材也好，腿又長又直。
「我啊，一看到鏡頭，就會僵住。我的同事給我取了個外號，叫民間楊天寶。」嘉成無奈地吃了起來，她沒有演戲的天分，連只拍手的鏡頭都完成不好。而且她不太喜歡成名，樹大招風，煩惱也會徒增許多。
而且這網紅行業也不過才十幾年，倒塌了多少大廈，她可是親眼都看著的。
錢是來得很快，但痛苦也一樣。
吃完飯，等豆子洗完碗，嘉成就把計畫都給他說了一遍。這段時間他就保養一下皮膚還有堅持鍛煉，把外形維持好就行了。
沒過幾天，就迎來了一個小長假。嘉成之前就準備好了，要去九寨溝拍一下視頻。她爸爸媽媽都在景區工作，幫她找了一個風景十分優美，且不在景區內，沒有遊客的幽靜之地。
他們開車去，所以馮豆子就很熱情地找了一位司機——龐嘉。
「交警開車，你儘管放心。咱們啊，這就往九寨溝去，等到我出溝了，就是網紅啦。到時候表哥，小嘉，我請你們吃香的，喝辣的。」馮豆子激動極了，他覺得自己馬上就要走上人生的巔峰了。
「你先把安全帶系上吧。」龐嘉看了他一眼，這人做副駕駛一點自覺都沒有。要出發了，還不知道自己系安全帶，難不成他還等著別人幫他系嗎，又不是拍偶像劇。
嘉成在後排也默默把安全帶系上了，這條路都是盤山路，並不那麼好走。
沿路的風景很美，雖然經歷了地震，但是這裡的山水還是那麼漂亮。而且剛好到了櫻桃季，路邊很多水果攤都擺滿了櫻桃，讓人口水長流。
買了好幾斤，三人一邊吃一邊趕路，整個過程都很愉悅。就連豆子的胡言亂語，都變得悅耳的起來。
幾個小時之後，他們就到達了九寨溝。先去吃了一頓蔵餐，大肉之後情緒特別高漲。
按照導航到了爸媽給她找的絕佳位置，這位有一棟特別有逼格的房子。之前本來是計畫打造成一個高檔的旅遊度假村，可惜沒通過環保審查，所以只留了一棟樣板房在這兒孤零零的。
這裡位於山腰，旁邊是一個小小的海子，其美貌不亞於景區內的五彩池。只是因為太小了，沒辦法開發出來。
山中才下過了雨，雲霧繚繞，宛如仙境。
豆子留在這兒打掃清潔，嘉成和龐嘉一起出去購買食材了。小長假只有三天，他們要抓緊時間。而且這一次肯定不會只拍一個視頻，不然太浪費時間了。
「你和豆子怎麼認識的呀？」龐嘉被豆子拉過來，他其實還完全不瞭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一個誤會。」嘉成一邊跳著蔬菜，一邊給龐嘉講述了她和豆子相識的過程。
和龐嘉聊天比跟豆子愉悅多了，這人腦子清楚太多，而且又是執法人員，非常明事理。
就是總覺得和他無法親近起來，甚至還不如豆子。
也不奇怪，他畢竟不是他。雖然長得一樣，但是相差卻是太多了。
* * *
北宋 元豐八年
「齊大人，你終於來了，陛下等你好久了。」
一個黃門帶著齊衡快步走進了殿內，他還沒進殿，就聞到了一股濃重的藥味。
自從三年前大敗西夏，趙頊的身子就垮了，完全靠著各種湯藥續命到了現在。他這幾日都不敢睡得太深，就怕宮中突然有什麼事。
「元若啊，你來啦。」趙頊躺在病榻上，已經完全脫相了。
齊衡記得自從嘉成過世之後，他就越來越瘦，越來越沒有精神，「陛下，快躺下吧。」
「不妨事，我讓你來，是有東西給你。」趙頊抬起手，讓人把幾個盒子拿了進來。
齊衡轉頭看去，最大的那個盒子裡裝的是圖紙。當年他送給嘉成的，造船的圖紙。當然還有很多新畫的，都是幾百萬噸級的巨輪。
「如今我清醒的時間還不如昏睡的了，恐怕時日不會太長了。你隨我變法至今，有許多人憎恨。所以明日我就寫下詔書，讓你回到嶺南去。你帶著嘉成一起去吧，她喜歡那兒。」想起嘉成，趙頊的臉色稍微好了一些。如今他死去之後還能再見到這個妹妹，那死亡似乎也不是什麼可怕的事情。
齊衡點點頭，他知道如果自己不走，恐怕連平寧郡主都會受到牽連。他不但會帶著嘉成走，還會帶著父母一起離開這裡。
記得嘉成說過，要讓他以後到南邊養老。她不想一直待在這個寒冷之地，她想回到溫暖而豐饒的嶺南。
「還有這個，你記得吃掉。」趙頊又讓人打開了最小的那個盒子，裡面是一顆棕色的藥丸。
「這是什麼？」齊衡不明白。
「嘉成說的蓬萊之島，找到了。」趙頊歎息了一聲，他很早就命人到東邊去尋找嘉成所說的那個未有人發現的新大陸了。而他的人也找到了，而且還帶回來了很多奇異之物。
只不過太晚了，嘉成和他，都無法親眼看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你看，我寫了龐嘉，天網就要播了，我真是錦鯉啊
第23章 開水白菜
嘉成和龐嘉買完了菜，就驅車回了拍攝地。他們兩個遠遠地就看到馮豆子在料理台那邊忙碌著，他低著頭，看起來非常認真。
「喲，看來豆子是真的改邪歸正啦，居然這麼老實。」龐嘉都震驚了，這還是他認識的豆子嗎。
「是啊，他連衣服和頭型都弄好了，怎麼這麼自覺？」嘉成也很驚訝，豆子居然都不需要她監督了嗎？
難道他真的長大了？
走近了，嘉成突然心臟猛地抽了一下。
豆子不僅僅是梳好了頭髮，換上了一套白襯衫，和漢尼拔很像的那種，他還化了妝！
他的皮膚不算太白，畢竟是個毛頭小子，怎麼會注意防曬。但是現在看起來，他膚色雪白，而且眉毛都修剪過，還畫粗了些，看起來特別英氣。
要說他是沈魏，可能嘉成還會信。而且面前這位，看起來比沈魏還要好看一丟丟。
「正好，節約時間了。走之前豆子還叫我給他弄頭型呢，我一直都這麼短頭髮，哪裡會做頭髮呀。」龐嘉松了一口氣，他就怕自己把豆子越弄越醜了。
「也是，他能懂事，大家都會開心吧。」嘉成走了過去，她把食材往桌上一放，然後低頭摸了一把，「這桌子擦得不錯啊，值得表揚。」
「呃……，謝謝。」馮豆子愣了一下，他又點了點頭，看向了那一袋食材，「現在做什麼？」
嘉成也愣了一下，豆子都學會說謝謝了啊，簡直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啊，「我們先做道大菜，開水白菜。因為準備的時間長，要錄很久的。」
「開水白菜啊……」馮豆子的眼睛亮了一下，但是很快又黯淡了回去。
「我給你說啊，開水白菜呢，是國宴上的一道菜……」
「我知道。」馮豆子伸出手，很快從袋子裡把需要燉湯的食材拿了出來，而且按照順序擺在了案板上。
嘉成在一邊把攝影機架好，調整好了位置，就看著馮豆子做菜了。她本來是準備一邊指導一邊拍攝的，到時候再去剪片子，但是現在馮豆子的動作嫺熟，而且程式全對，她根本沒有打岔的機會。
這小子肯定是在他們買菜的時候苦學了一番，不然怎麼會完全不需要她的指點。
把大骨和雞湯熬上了，馮豆子擦了擦手，看向了嘉成，「第二道菜呢，我們做什麼？」
本來嘉成的計畫是剩下的半天都做開水白菜的準備，因為她並不覺得馮豆子能一條過。但是現在突然多出來那麼多時間，她自然是又要重新計畫一番了。
好在她買的東西夠多，可以現場湊一桌菜出來。
按照菜品上桌的順序，嘉成讓馮豆子從涼菜開始做。
現在正是初春，最美好的時節。食材也多種多樣，選擇非常多。
山上的菌子最是新鮮，木耳也脆嫩，再加上粉絲，做一道山居風味的拌菜最合適。
燉雞湯的雞剔了胸脯肉下來，煮熟剝成雞絲。用檸檬和生辣椒調味，十分爽口開胃。
然後還有川菜比較經典的蒜泥白肉，以及直接買來的鹵犛牛肉，差不多就可以做熱菜了。
九寨溝這邊犛牛肉特別好吃，用泡椒和芹菜一起炒。十秒出鍋，鮮嫩無比。
還有這山上的黑毛豬，走地雞，雪水滋養的草魚，鯽魚，味道都好極了。
三人忙活了一下午，做出了一大桌菜來，起碼夠十個老爺們吃的。
嘉成關掉攝影機，一屁股坐了下來，「好了，可以吃了。」
「這一桌我都能吃完。」龐嘉是真的餓了，他拿起筷子，直接就夾了幾塊牛肉往嘴裡塞。
「你們先吃吧，我聞了一下午油煙味，都飽了。」馮豆子脫下了圍裙，他直接回到了屋內，沒有再出來。
嘉成也不勸他，馮豆子這個人還能吃虧嗎，他說不餓，那肯定就是不餓了。
兩人風捲殘雲地吃了大半菜 ，才終於放下了筷子。龐嘉還是很自覺，把碗筷都洗了，現場都收拾乾淨了。而嘉成繼續編排著明天的菜譜，按照馮豆子現在的速度，這三天他們能錄十幾期視頻的素材。
接下來的兩天拍攝都很順利，順利到嘉成都懷疑自己面前這位是沈魏，而不是馮豆子了。
可是想想沈魏不可能出現在這兒啊，她也就自然接受了馮豆子改邪歸正了這一現實。
最後一天下午，嘉成讓龐嘉幫忙拍攝，他是交警，平時也和攝影機常打交道，所以技術和天分都還行。然後她去見了一下爸媽，隔了一個北宋，她覺得似乎好幾輩子沒見過他們了。
和他們吃過飯，便趕著要回去了。
「豆子呢？」坐上車，嘉成才發現沒看到馮豆子。
「他啊，他說這兒好玩，就要留幾天。反正你剪視頻也需要一段時間，他就不打擾你了。」龐嘉系好了安全帶，毫不留念地踩下了油門。他得快點回去了，要工作，還要哄女朋友呀。
回到家，嘉成就開始剪視頻了。她突然覺得豆子挺懂事的，知道不來煩她，讓她好好工作。不過這也是未來他的經濟來源，他自然不希望她做不好吧。
看著視頻裡的豆子，嘉成突然覺得他是越來越像齊衡了。
不知道是自己太思念他導致了錯覺呢，還是這個世界所有的人物最終都會演變成齊衡的模樣。
歎了口氣，她把剪好的，第一個視頻上傳到了網站上去。
要想突然爆紅是不可能的，那些上千萬粉絲的網紅其實都經歷過很長時間的積累期。而且背後沒有團隊推廣的話，幾乎沒可能競爭得過。
所以現在嘉成只是傳了視頻，還有些後續的工作她準備過兩天再做。這幾天太累了，她真的沒精力了。
睡了一天，養好了精神，她打著哈欠，去上班了。
一到公司，就看到大家圍在會議室裡，嘰嘰喳喳地討論著。
大螢幕上正在播放一個視頻，不是別的，正是她給馮豆子剪的第一個。
「發生什麼事了？」嘉成也擠了進去，和同事們一起看了起來。
「經理找到一個超級大帥哥，正準備聯繫，要簽約呢。」女孩子們都很興奮，這樣優質的大帥哥，真的是可遇不可求啊。
「怎麼找到的啊？」嘉成也愣住了，這下可怎麼辦啊，要是被經理知道這個人就是馮豆子，那她會不會被罵呀。
當初自己還勸說經理不要簽他，現在卻第二次被經理看中了。
「偶然看到的，你說這是不是有緣啊？」經理笑呵呵地說道，他已經看到這位帥哥光明的未來了。
「呵呵，是啊，有緣，有緣。」嘉成哭笑不得，琢磨著自己待會兒是不是要去寫一封辭職信了。
第24章 永生永世
經理髮了私信聯繫視頻的發佈者，也就是嘉成。不過她用了一個新的ID，所以公司的人並不知道背後就是她。
中午吃飯的時候，她連忙打了一個電話給豆子，「豆子，你還在九寨溝嗎？我給你說啊，我剪了一個視頻，然後被我們經理看到了，他覺得還挺不錯的。但是呢，你要記住了，這一切功勞都是我的。而且你別忘了，你妝前妝後，閉嘴和不閉嘴的效果差別有多大。所以現在你先不要和任何公司接觸，什麼事都交給我，知道嗎？」
「知道啦，小嘉，什麼都聽你的。我晚上就回來了，記得多做幾個菜啊。」豆子那邊的聲音非常愉悅，看來他玩得非常開心。
吃完飯，嘉成腦中就一直在思考著怎麼把這件事情給圓過去，完全沒有心思上班了。
五點一到，她立馬背起包包，開車回家了。
買了菜回去，豆子還沒到。他要是回來了，肯定趴在門口狂敲門呢。
趕緊煮飯做菜，待會兒一邊吃一邊商量正事，可能就不會被豆子氣到爆炸。
湯煮好，豆子正好敲門，時間掐得非常准。
「拿碗筷，吃飯。」嘉成一邊盛湯，一邊指揮著。
「那個，小嘉，我有事要跟你說。」豆子一邊拿著碗筷，一邊在嘉成身邊轉悠。
「有屁就放！」嘉成都要被他轉暈了，只能讓他先說出來。
「視頻裡的人，不是我。」豆子放下了碗筷，還幫嘉成端住了湯。
「什麼意思？你是說那種人設不是真正的你，害怕以後會暴露，然後粉絲會叛逆？」嘉成努力接通他的腦回路，去思考他這句話背後的含義。
「不是，就是字面的意思，那個人不是我，是我們家一個親戚。」豆子把湯放到了桌上，自己坐下來，就開始拿筷子吃飯了。
「誰啊？」嘉成愣了一下，還有誰是她不認識的嗎？
難不成是沈面？
「你不認識，他啊，還算是你本家呢，也是趙家人。」豆子吃得很是秀氣，和平日裡那種風捲殘雲的吃法完全不一樣。
「姓趙？全名呢？」嘉成仔細想了想，她不記得有一個姓趙的角色呀。
「趙廣。」豆子慢慢地扒拉著飯，看起來一點都不餓。
「你怎麼回事啊，是不是吃過了呀？」嘉成真不認識這麼一號人物，她覺得說不定是之後還未出的電視劇呢，她沒看過也很正常吧。倒是面前的豆子，有點不尋常，居然吃不下東西，可能是病了。
「我回來之前呢，趙哥給我做了一頓，我現在其實還不是很餓。你別看他斯斯文文的樣子，他可是個很厲害的廚子哦。」豆子放下了筷子，給嘉成講起了這個表哥的事情來。
其實趙廣是他家遠方的表親，很少見面。不過他就住在九寨溝，所以豆子就去見了他。本來豆子是想跟他學兩招應付拍攝的，但是他真的沒辦法在那麼短時間內學會，只能讓趙廣頂替一下。反正他們兩個都長得很像，區別不大。
「那不如這樣……」嘉成的眼珠子一轉，立馬就想到一個妙招，「你來做你表哥的經紀人，出鏡什麼的，都讓他來。」
「可是，我這表哥不太喜歡和人打交道啊，更別提當網紅啦，他應該不願意吧。」豆子皺起了眉頭來，以他這個表哥的手藝，在大城市裡開飯店的話，早就買了北上廣三套房了。可是他說他不喜歡人和城市，就窩在九寨溝裡給自己做飯。
「人呢，都有自己的脾氣。可是啊，人，都有自己想要的得到的東西。他不喜歡和人打交道，不代表他不希望自己做的菜被推廣出去吧。你把他電話給我，我來跟他說。」嘉成仔細回憶了一下拍攝時的情景，趙廣的手藝絕對是專業級別的，能練成他這樣，沒有十年以上苦功肯定不行。學廚特別辛苦，他學了這麼多年，肯定不會只是想要給自己做飯吃吧。
豆子立馬把手機拿了出來，他自知自己廚藝太差拿不出手，做個經紀人也不錯啊。
嘉成看了一下時間，八點，正好，不早不晚。她撥了電話，等待著對方接通。
大概過了三十秒，對方才接了電話。
「喂，你好，我是豆子的朋友，我叫趙嘉成，我們之前見過，你還記得我嗎？」
「你叫趙嘉成？」
「對啊，和你一樣，都姓趙。」
豆子湊在嘉成耳邊，聽著電話那邊的聲音。他有點緊張，畢竟自己走向人生巔峰的道路就擺在眼前了啊。
嘉成其實也沒說幾句，準備好的說辭都沒用上，趙廣就答應先來找她了。具體的事情，他說要當面談。
「嘖，我看我這表哥就是假清高，看到美女就神魂顛倒了。」豆子抄著手，搖著頭，一副看穿了偽君子的模樣。
「那也得是我這樣的美女，要不然他早就出道了。」嘉成得意地挑了挑眉，她才不管這位表哥怎樣呢，反正他答應來錄視頻就行。
「對，小嘉你這樣的容貌要是放在古代，那就是禍國殃民之姿啊，肯定和什麼妲己啊，貂蟬啊排在一起。」豆子瞎說了起來，已經陷入致富發家的美夢之中了。
「呸，你會不會說話啊！」嘉成拿起筷子就敲了敲他的腦袋，果然豆子還是豆子啊，一點沒長成豆苗。
* * *
南宋 建炎四年
「齊大人，你真的要在這個時候走嗎？」孟太後半躺在榻上，近日她時常眩暈，手腳發麻，已不能站立了。
「大娘娘，如今叛亂平息，官家也擇好了新都，我自然該退下來。而且我借用我孫兒的身份太久了，如果等待一切安定下來，可能會有人注意到破綻。到時候謠言四起，又要風雲湧動了。」齊衡自嘉成去世之後並未再娶，雖然壓力很大，但是他一直堅持著。不過還好，他的兒子很能生，他有五個孫兒，三個孫女。
金兵攻破汴京城的時候，他們一家都在嶺南，逃過一劫。他讓兒孫都待在嶺南，自己北上去救駕。途中偶遇了孟皇后，兩人一起力挽狂瀾，扶持21歲的趙構在應天府登基。
之後又有兵變，金兵追擊，一直到最近這一年，才算是終於安穩了。
這期間，他一直用的自己孫兒的身份。亂世之中，沒有人去查證這些。可是現在趙構選好了新都臨安，他如果還如以往一般參加朝政，那就會有很多麻煩。
他這張不變的容顏，肯定會被人質疑為妖。
現在唯一知道他真實身份的，只有孟太后和自己的家人們，他不能牽連他們。
孟太后是宋哲宗的皇后，宋哲宗從小看著自己的父親神宗變法，很是崇拜。但是神宗死後，跟著他變法的所有大臣被貶，高太皇太后垂簾聽政，哲宗毫無實權。而孟氏就是高太皇太后為他挑選的妻子。
高太皇太后去世，哲宗終於可以將這些年的積怨爆發出來。他廢了皇后，讓她去做了道姑。
而齊衡也是借此再次回到了汴京，他看著孟皇后長大，不忍她如此淒慘，便去勸說哲宗。但是哲宗不聽，還認為齊衡是忘了神宗的宏圖大志，又將他貶回嶺南了。
也是因此，孟太后才知道他的事情。
當初才知道他長生的事情，她還有些羡慕。可是當自己兩進兩出皇城，再看到靖康之難，生靈塗炭，她才知道，長生是一件多可怕的事。
自己身邊的人一個一個地消失，但他卻要一直承擔，積累這些痛苦，永生永世都忘不掉。
「那齊大人你想去哪兒，還是嶺南嗎？」孟太后知道自己時日不多，而哲宗又和齊衡有分歧，所以他還是離開的好。
齊衡經過了靖康之恥，他自然站到了嶽飛等主戰派那一邊。而哲宗卻是選擇了主和派的秦檜，擔憂武將功大勢重。
「我的孫兒們都在嶺南，我就不去打擾他們的生活了。記得嘉成說過，在成都府西邊，有一個桃花源。那裡雖在高山之中，但卻有無數碧藍的海子。每到春天，桃花和櫻桃競相綻放，和雪山相映成輝，猶如人間仙境。」齊衡的眼神都迷離了起來，他本以為自己可以改變很多事，可是經過那麼多，他終於明白，自己什麼都改變不了。
與其看著一次又一次的毀滅，不如他遁入桃花源之中，去過不知有漢，無論魏晉的生活。
他死不了，也不知道這世上有沒有輪回。看不得苦難，只能逃避了。
如果上天憐見，就讓他再一次遇到嘉成。即便不做夫妻，遠遠看她一眼，知她安好，那他這永生，才不算是煎熬。
第25章 鑒寶大師
簡單收拾了一下行李，齊衡走出了自己那棟仿宋建築的小屋。
他記得自己來到成都府的時候南宋剛和金國簽訂了「紹興和議」，兩國以秦嶺和淮河為界，保持和平的現狀。
期間他繞道嶺南，吩咐自己的子孫們一定要努力活下去，哪怕是避世不出也不能沒了性命。
覺得天下應該會安定一段時間了，他才雇傭了不少僕人，一路往西攀上高山，去尋找那片桃花源。
大概花了五六年的時間，他才終於在扶州找到了。
那一片碧藍的海子，還有海中那倒映著的雪山，桃花，櫻桃林。無數的奇珍異獸，他尤為喜歡那黑白色的，圓滾滾的一種動物。當地人稱之為杜洞尕，他給它們取了個名字，叫元宵，就猶如自己的家人一般。
在那兒住了下來，還跟當地的藏民打好了關係。他教會了他們很多做菜的方法，還帶去了幾個大夫，為他們看病。
嘉成的新東方廚師學校他一直努力維持著，進山之後，他就交給孩子們打理了。在這段漫長的歲月之中，他也學會了做菜。嘉成的手藝，是誰都無法複製的，他只能自己慢慢摸索著做。
那之後的歲月就很平靜了，這山中真的猶如桃花源，根本不會被世事紛擾。
一直到幾十年前，他看到一架飛機墜毀在附近，才知道外面的世界徹底變了樣。
和藏民們一起將那飛行員救了出來，那人命大，不但沒死，傷也不算重。養傷期間，他告訴齊衡外面正在打仗，而且波及了大半個世界。
生靈塗炭，齊衡十分揪心。他不得不出世，去尋找自己的子孫們。
他進山之後並沒有斷了和家人的聯繫，不過關係沒有以前那麼緊密了。經過近千年的時光，他的後人們只當他是一個遠方親戚了。
戰火紛飛之中，他見識了工業革命帶來的可怕的力量。不過他沒有再次躲進山中，而是成為了一名救死扶傷的醫生。
他救助了無數的人，為了報答他，這些病患們也積極地幫他尋找著家人。
他找到了遲瑞，羅浮生，海東升……
可是，他還是沒有找到嘉成。
待到戰爭結束，他又回到了山中，繼續自己的隱居生活。
只是這裡的人越來越多，他也隱不了了。尤其是在上個世紀八十年代之後，這裡變成了旅遊景點。
無數的遊客，熱鬧無比，東京城都比不了。
不過他卻很開心，能看到世人幸福，世界和平，他曾經搏的命也算值得。
北宋，南宋，風雨飄搖。除了找到嘉成之外，他希望這和平盛世能長一點，再長一點。
開車先去了成都，對了，他會開車，就是抗戰時候學的。吃了甜水面，夫妻肺片，還有好多新式的川菜。
然後坐上動車，沿途欣賞著新世紀的華夏大地。
對了，還要提一下他改名為趙廣的原因。要辦身份證嘛，他得弄個假身份。不然以後變換起來，會比較麻煩了。
很快，他就到了嘉成所在的城市。
他之所以來得這麼快，只是因為她的名字。她和自己的嘉成一點都不像，可是這個名字，卻讓他的心再次悸動了起來。
出來看看世界，沾沾人氣也好，免得真的活得像個活死人。萬一找到了嘉成，她恐怕會認不出自己了吧。
拿出手機來，他打開導航，找到了嘉成的公司。
雖然離群索居，但他並沒有與世隔絕，家裡還是有各種電器，現代工具的。
「我這瓷瓶啊，是宋朝元豐年間的。你們看看底座這印，多質樸啊，多宋朝STYLE啊。」
才走到門口，他就聽到一個男性的聲音，嗓門之大，讓他都微微皺了眉。
「你這不對啊，在瓶子底下戳年號這種事，好像宋朝沒有吧。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是明代開始的。而且你看看這排字，什麼宋徽宗啊，元豐是宋神宗的年號，徽宗是他兒子！」
一個女性的聲音響起了，齊衡挑了挑眉毛，他聽出來了，是嘉成的聲音。
那天拍攝的時候雖然他們交流不多，但是話還是說了一些，他便記住了。
沒想到她居然對歷史還挺瞭解的，看來現代的教育普及得不錯啊。
安靜地走了進去，他想看看現場是個什麼情況。
一大人群圍在會議室裡，最前面的是一個年輕男性，他手中拿著一隻青色的瓷瓶。齊衡見過多少好東西了，他一眼就能看出來，這只是一個工藝品。不過做工還算不錯，對於普通人來說，弄糊弄幾下。
而站他旁邊的就是嘉成，還在繼續拆臺。
「我聽說有些造假的販子會故意在假文物上做出破綻，以此鑒別對方的水有多深。我看你這個啊，在我們這兒是不用測了。出門左轉，就是地鐵站了。」嘉成抬起手，指了指門口。正好，她看到了站在門口的齊衡。
「經理，經理，趙廣來了！」嘉成連忙提醒道，這個自稱是什麼摸金後人的傢伙根本就是個騙子，沒有價值的。還是門口那個帥哥實在，立馬就能紅啊。
經理也不理會這人了，他本來打算來個稀罕的，打造一個鑒寶類的UP主。但是這人太不靠譜了，嘉成這小姑娘都能拆穿。到時候真的推出去了，還不被對手笑到自殺啊。
因為趙廣的視頻已經有十萬的播放量了，所以經理不敢怠慢，親自接待了。
嘉成也不摻和，她可不想被經理發現自己做過的事。
乖乖地坐到電腦前，等到五點立馬走人。她得回去先和豆子會和，然後讓豆子過來接趙廣，之後三人再商量商量。
背上包，她往地下車庫走去。公司的其他人都跑去圍觀帥哥了，沒人這麼快下來，車庫只有她一個人的腳步聲。
作為一個在異地打拼的單身年輕大美女，嘉成的警惕性一直都很高。她往自己的車走過去的時候，突然用餘光瞄到有一個人影跟在自己的身後。
加快了步伐，那影子也晃悠著跟上了。
嘉成將手放進了衣兜裡，裡面有一串鑰匙。她將其中最長的鑰匙抓在了手裡，從指縫之中伸出去。如果後面那人意圖不軌的話，她就讓他變成獨眼龍。
就在她要走到自己車的位置的時候，後面那人突然加快了步伐。
「讓你拆老子的台！」
那人大叫了起來，嘉成很機智，她沒回頭，拔腿就跑。
沒跑兩步，她就聽到了一個重物墜地的聲音，同時還響起了一聲慘叫。
她嚇得汗毛都立起來了，這一次她沒忍得住，回頭看了。
只見今天那個騙子倒在地上，被趙廣壓在膝蓋下，並且扭住了他的胳膊，讓他無法動彈。
「我……，我，我報個警。」 嘉成連忙把手機拿了出來，報了警。
員警來得也挺快，畢竟這兒離派出所不遠。把那人押上了警車，然後讓嘉成和齊衡都一起過來，還要錄筆錄呢。
嘉成用最短的時間說清楚了整件事情，然後帶著齊衡出了派出所。
「今天真的太謝謝你了，我請你吃飯，要吃什麼隨便點。」嘉成看著齊衡手臂上那鼓起的肌肉，越發覺得他是自己不認識的人物了。
齊衡當時就是一文弱書生，哪有這麼能打啊。
雖然肌肉也是有一點的，但是他不會武功呀。
「我想……，吃西餐，義大利菜，有好的餐廳嗎？」齊衡笑了笑，他也不客氣了。一直都是自己做飯吃的，他想試一下，國外的菜是什麼味道。
「好吧，行！」嘉成心裡一痛，好的義大利餐廳，人均500+，夠狠的呀！
第26章 健身教練
「感覺怎麼樣啊，義大利菜？」嘉成放下了刀叉，這次是她點的菜。為了表現自己的大方，她全套都點了，甚至還開了一瓶紅酒。
「和想像之中有點不一樣，不過我大概明白為什麼義大利菜這麼出名了。」齊衡擦了擦嘴角，他這一頓吃得很滿意。
對於新事物，他接受得很快。他心中始終都抱著希望，他也不想再次遇到嘉成的時候，自己變成了老古董。
「你喜歡就好，我做了好多拍攝計畫呢，就怕你抗拒。」嘉成拿出手機來付了款，她很心虛地眯起了眼睛來，就怕這個數字把她嚇到花容失色。
「為什麼你覺得我會抗拒，我看起來就那麼迂腐嗎？」齊衡笑了笑，他雖然努力融合，但是古人畢竟還是古人呀。
「豆子說的啊，他說你不喜歡和人打交道，一直住在山裡。」嘉成拿出了車鑰匙來，今天有點晚了，不過他吃了自己那麼多錢，必須要加班工作。
「現在不是正流行嗎，宅，我差不多也算是個宅男吧。不過要讓我去看美景，吃美食，我肯定不會拒絕。」齊衡有點無奈，其實豆子也沒說錯。他的一切行為都是為了尋找到嘉成，除了這個目的以外的所有行動，他就不會配合了。
聽豆子說做網紅的話就會有成千上萬的粉絲，到時候如果自己真的想要找人，在網上振臂一呼，粉絲們就會主動幫忙。
人越多，希望就越大啊。
「那真的太好了，明天開始，我們就進行拍攝。菜譜你先看看，有什麼異議咱們待會兒回去商量。你餓了的話就點外賣，或者我做，冰箱裡多的是東西。」嘉成拿起包包，掏出車鑰匙，立馬就出了店，往車庫走去了。
看著她風風火火的樣子，齊衡突然有一點失神。
望著她的背影，不知為何就像看到了他的嘉成一般。
雖然她們兩個長得不一樣，身高和身材也有差別，就連發色都不同，可是為什麼此刻的她，就那麼像呢？
嘉成並未注意到齊衡的異常，她還在前面滔滔不絕地說著自己的拍攝行程呢。
齊衡深呼吸了兩下，他邁開步子，追上了她，「你老家在哪兒啊？」
「九寨溝啊，豆子沒跟你說嗎？」嘉成停下了自言自語，回頭看了他一眼，「你呢，你老家在哪兒？」
其實嘉成也很好奇，他到底是哪個角色啊。
「東京。」齊衡屏住了呼吸，他說了一個會引起誤會，但是卻能牽扯出許多往事的地名。
「東京？你……，你日本人啊？」嘉成笑了笑，她腦中閃過了無數的片段，都是她和齊衡經歷過的往昔。可是她又不敢去妄想，自己面前的這個人就是齊衡。
如果萬一不是，她真的會失望到嘔吐的！
「當然不是那個東京了。」齊衡看著她的眼中閃過了無數的情緒，雖然他這才見她第二面，但那種熟悉的個感覺卻是越來越濃。這讓他都開始懷疑自己的眼睛，覺得嘉成和她越來越像了。
「哪個？」嘉成隻覺得自己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要冒起來了，雖然她不知道怎麼回事，但是她面前這個人，真的有可能是……
就在這時，嘉成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瞄了一眼，發現是豆子。
「你先接電話吧。」齊衡很紳士，因為他知道現代人的生活之中，電話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情，絕對不能不接，除非是詐騙電話。
「不，不用。你先告訴我，是哪個東京！」嘉成急了，她直接把手機關機了。今天她必須問個明白，不然今晚誰也別想睡覺。
她現在的樣貌和北宋時期完全不一樣了，齊衡就算在眼前，他也不會認識自己。所以她必須主動一點，讓他知道，自己就是嘉成郡主。
伸出了手，她一把抓住了齊衡的胳膊。
不過這個胳膊好像肌肉量超標了，比北宋時候的齊衡，可要健碩更多。
「就……，就是……」當嘉成的手碰觸到齊衡的時候，他塵封的記憶一下子就蘇醒了過來。北宋那段幸福而美好的時光，一下子鮮活無比，好像就在昨日一般。
他低下頭，眼眶逐漸變紅，一顆眼淚不知不覺地掉了下來，「是……」
「是北宋的都城汴京嗎？」嘉成看到了他的眼淚，她突然明白了，然後笑了起來，「你怎麼可能是日本人嘛。」
雖然她是笑著的，但她也和他一樣，眼淚開始不斷地往外湧。
「嘉成！」齊衡伸出手，將她一把抱進了懷裡。他用力地擁抱著她，撫摸著她的身體，確定她不是一個幻影，而是真實存在的。
「你為什麼要取這麼一個名字啊！用本名的話，我早就知道是你了！」嘉成將臉埋進了他的胸膛裡，她發現他的胸圍好像也變大了不少。
她不在這一千年裡，他都忙著擼鐵了嗎？
第27章 開心就行
「走！」嘉成拉著齊衡，在大街上摟摟抱抱始終太打眼了。何況他們還是俊男美女，肯定會被人偷拍的。
「回家嗎？」齊衡握著她的手，一秒都不想放開了。他等待了千年，不想再繼續分離。
「不，我對面住的就是豆子，要是我把你帶回去了，跟他解釋都要說半天。春宵一刻值千金，我才不要浪費在他的身上。」嘉成左右看了一下，她發現正好對面有一家五星級酒店，立馬拖著齊衡就過去了。
兩人做了那麼多年的夫妻，齊衡和她都是靈魂伴侶了。他沒有異議，抱著她就沖進電梯，撞開了門。
可是當他吻到嘉成的唇的時候，他還是有點猶豫了。畢竟現在她這張臉，和自己熟悉的嘉成，是不一樣的。
而嘉成也很快意識到他在想什麼了，她故意捧著自己的臉，笑著問道，「你覺得是以前的我好看呢，還是現在的我好看？」
齊衡冷靜了下來，即便不上網，他也知道這個問題很要命。
所以，很機智地，他轉換了話題。
「對了，我還不知道為什麼你會有兩副身軀呢？」
「誒，對了，我也還不知道呢，你是怎麼到現代來的？」嘉成突然也冷靜了下來，他們還有好多問題沒搞清楚吧，還是別先著急契合新身體了。
「你先聽你的。」齊衡拉著她坐了下來，他自己的事後面說也沒事，反正沒什麼好提的。
嘉成也不著急，他們現在時間多得很了。她一邊開始講述自己穿越的故事，一邊拿出手機點了飲料。她覺得今晚他們兩人都會很渴，而酒店送的茶包又太難喝了。齊衡在北宋的時候可喝的都是好茶，他肯定不願意喝。
齊衡仔細地聽著，他的眉頭微微皺起，也同時在思考著。
這幾十年裡他發現世界大變樣了，天上有飛機，鐵皮能在海上漂，地上的火車跑得賊快。為了不太落後，他自己買了各種書籍來研究。好像自己回到了科考的時代，沒日沒夜的學習。弄不懂的地方，他還會找當地一所中學的老師去請教。
所以穿越這種事情對他來說，還不算什麼稀奇事。
畢竟他都長生了，還有什麼事情能讓他覺得驚訝的呢。
「我說完了，你呢，你怎麼到現代來的？」嘉成自己那杯咖啡都喝完了，她還是覺得有點渴。剛才發揮太好了，她整整說了一個小時。
見她幾乎沒受苦，在現代活得也挺不錯，齊衡終於是放下了心來。他微微一笑，輕描淡寫地說道，「就這麼活到現代的。」
「什麼？你……，你是活了一千年？」嘉成捏了捏齊衡的臉，但是手感卻很好，很有彈性，完全不像一張一千年的老皮啊。
「是啊，一千年，其實過得也很快的。」齊衡在沒遇到嘉成之前，每一天都是煎熬。唯有美食，她曾經做給自己吃過的味道，才能慰藉一下他寂寞的心。可是現在見到了她了，他又覺得那一千年的歲月就好像一場夢一樣，仿佛一下子就過去了，那些痛苦，都煙消雲散了。
「不……，不快，怎麼會快呢？」嘉成的眼淚唰的一下就開始流了，他居然獨自在這世上活了一千年。他得多孤單，多痛苦，多煎熬啊。
「我一直記得你說成都的西邊有一個桃花源，我找到了，然後住了下來。就這麼看著花開花落，看著亙古不變的雪山，時間真的過得非常快。」齊衡低下頭，輕輕地吻著她的臉頰，淺嘗著那微鹹的眼淚，「你不是一個往後看的人，就像你穿越之後那樣，拉著我的手，一直往前沖，好嗎？」
「好！」嘉成點點頭，他已經熬過來了，那她就不該再讓他擔心了。現代世界如此美好，沒有戰爭的陰影，沒有奸佞的小人，他們會非常非常幸福的。
她把手機拿了出來，將自己寫的計畫表給了齊衡，「那網紅你要不要做？」
「你想我做嗎？」齊衡笑了起來，她就是這一點好，絕對不會糾纏過去的事情。
「嗯……，當然想啦。」嘉成伸出手，一把抱住了他的腰，「我現在只是個普通人，租著普通的公寓房，開著普通的國產車，過著非常普通的生活。」
「你這些生活擺在北宋，官家都過不上呢。你看看，還有空調，冷飲想吃的時候就有，都不需要冰窖了。要去嶺南吃荔枝，轉角的超市就有，多不普通啊。」齊衡沒太明白，她哪裡普通了啊，明明長了一張傾國傾城的臉。剛才他真沒敢說，現在的她比北宋時候的好看多了。不過他愛的不是她的皮相，而是她的靈魂啊。
「那怎麼能比呢，我在北宋還是郡主呢，在這兒只是個職員。你看咱們那大宅子，東京城裡最好的位置。你知道現在北京這樣的地段，這麼大的房子，要多少錢嗎？」嘉成戳了戳他的胸肌，手感真的比史萊姆還要好。
「啊，我知道了，你這是過慣了有錢的日子，一下子回歸到工薪階層了，不習慣，對吧？」齊衡總算是理解了，她現在沒錢了。
「我怎麼不習慣啊，我習慣得很。我是怕你不習慣，你不可能還住在山裡吧，得和我一起住吧。我們兩個人的話，怎麼也要換一套房子租。我以前自己打拼，隨便應付就行。可是你和我一起了，我們就得過得好點呀。」嘉成才不相信有情飲水飽這種事情，他們在一起，就要好好過，過得富足。貧賤夫妻百事哀，再好的感情，都會消磨完的。而且現代社會和北宋不一樣，雖然少了封建禮教的束縛，但來自物質的誘惑卻更多了。
在北宋他們那麼幸福的原因不正是因為身份地位高又有錢嗎。而且她還知道未來的故事線會如何，可以減低風險。
而如今什麼保障都沒有了，她不慌是不可能的。
她已經不是郡主了，也沒有一個皇帝哥哥來撐腰。他那麼帥，把他帶在身邊，那可是什麼事情都會發生的。
現在的女孩子又奔放，她真的沒有自信了。
但是如果她做他的經紀人，把他打造成網紅，然後再讓豆子做他助理，一天到晚盯著他，那日子就不一樣了嘛。
「你開心就行。」齊衡無所謂，他只想和嘉成在一起。只要她高興，自己做什麼都可以。
「好吧，脫衣服吧。」嘉成笑著開始扯他的襯衣，幾下就扒拉下來了。
但當齊衡抱住她，要吻她的時候，嘉成卻把齊衡推開了，「先做正事！」
「什麼是正事？」齊衡不明白了，他們都到酒店來了，還有什麼正事嗎？
「我得看看你的身材，你要知道，現在的人可會吹毛求疵了，一點點的瑕疵，都能被黑出天際。」嘉成站遠了一點，她摸著下巴，審視著齊衡的身材。
不得不說，他身材非常好，是時下最受歡迎的那一種。脫衣有肉，穿衣顯瘦。肌肉都很精壯，不會太過。配上他那張禁欲的臉，簡直就是最好的下飯菜。
「我走了之後，你是不是跟顧二叔學了武啊？」宋朝的時候文人絕對不會習武的，太丟人了。不過他既然能平安度過靖康之難，那肯定是有保命的本事。
「對啊，他教了我不少呢。不過後來就是我自己練的了，跟他們的聯繫也少了。」提起故人，齊衡覺得那好像是上輩子的事了，就連顧廷燁的臉，他都有點記不起來了。
「既然你自學成才了，那以後你就是我的私教了。」嘉成見他神色有點黯淡下來了，便立馬轉換了話題。她拉起他的手，環在了自己的腰上，「怎麼樣啊，教練，今晚我們做什麼運動？」
「能消耗大量熱量的。」齊衡收緊了雙臂，將她擁進了懷中。
第28章 熱愛擼鐵
「哎喲，大姐啊，你的電話終於打通啦！你帶我的表哥去哪裡了啊，不是說好了要商量以後的職業規劃嗎？」
才把手機打開，豆子的電話就過來了。他在那邊咆哮著，非常著急。
「好了，好了，別嚷了。我定位給你，你過來吧。」嘉成掛了電話，又鑽進了被子裡。現在豆子叫她大姐她不會糾正了，反正自己輩分可比他大多了。
「豆子嗎？」齊衡在一邊聽得真真切切，這孩子真的太鬧了。
「嗯，我讓他過來找我們。現在早高峰呢，他起碼要一個半小時之後才會到，再睡會兒吧。」嘉成伸手纏上了他的脖子，她真沒睡幾個小時呢。
「嗯，好，再睡會兒。」齊衡也不急，反正現在急的是豆子，不是他們倆。
一個小時之後，兩人終於算是分開了。嘉成起來化了個淡妝，再跑去隔壁商場買了條新裙子穿上，才去見豆子。
「姐，哥，我是這麼想的。以後切菜做菜的鏡頭呢，由我哥來完成。但是做活動啊，接觸粉絲什麼的，還是我來。」豆子端著兩杯咖啡，一杯茶，來和嘉成見面了。他一坐下來，就說出了自己的述求。
「怎麼，你是怕你哥出名了以後把你甩了嗎？」嘉成笑了起來，這孩子的心思太容易猜了。
「沒有，怎麼會呢，我哥這麼好的人。我是覺得呀，我哥的性格不適合跟那麼多亂七八糟的人打交道。你看看他，一塵不染的樣子，你捨得他去和那些網路媒體啊，粉圈纏鬥嗎？我哥多好一人啊，你想讓社交網路毀了他嗎？」豆子說得唾沫橫飛，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
豆子這話嘉成聽進去了，確實，齊衡不適合被推到前面去。
網路的世界比現實更加險惡，眼紅病的人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且不說有沒有黑點，人家都能強行造一堆出來。
而且網紅的競爭越來越激烈，對手做出什麼事來，都不奇怪。
齊衡的身份又很特殊，太過冒險了。
她也確實捨不得，齊衡這樣的人，就該歸隱山林，不被俗世玷污。
昨晚腦子太熱，什麼事情都沒有往細處想，只顧著要多賺錢了。
「你這個提議也不錯，但是你得快點把廚藝學起來，不然到時候露餡兒了，大家都得完蛋。你哥能替你一時，但是他替不了你一輩子，你明白嗎？」嘉成點點頭，她覺得現在先這麼弄吧。要不然錯過了這一時的熱度，再想要把豆子捧起來，那就很難了。
「怎麼替不了我一輩子啊，你看我哥這胳膊，是我兩倍大。他身體這麼好，肯定比我活得長。」豆子的懶筋又在抽了，他只想享受結果，一點也不想努力。
「你看你是欠揍是吧！」嘉成要被他氣死了，根本就是狗改不了吃屎嘛。
「豆子，這事都聽你姐的。如果你不配合的話，那我也不配合了。」齊衡在一邊淡淡地說道，這孩子確實欠抽，有機會得單獨教育一下。
「誒，等等！你們兩個怎麼回事？怎麼突然就變成了我哥和我姐了啊？」豆子興奮了起來，他好像嗅到了一絲曖昧的空氣。
「他英雄救美，我就以身相許了唄。」嘉成拉起了齊衡的手來，她喝完咖啡，立馬就跑了，完全不給豆子繼續追問的機會。
但是現在也不能回去，她便帶著齊衡四處逛了起來。他說自己很少出山，那她自然就要讓他好好接觸一下現代社會。
他們兩人一邊逛，一邊吃，開心極了。
要不是周圍的一切都變了，嘉成都有一種穿越回北宋的感覺了。
不過在北宋的時候可沒有女的敢直勾勾盯著齊衡，畢竟她嘉成郡主那是整個東京城都認識的。搶她的男人，下場會很淒慘。
周圍聚集的女性稍微多起來了，好幾個還摸出了手機來，躍躍欲試，想要上前來要號碼。
儘管她已經都快要掛在齊衡身上了，但是那些人還是把她當做空氣一般。
嘉成氣得不行，拖著齊衡就走。
兩人出了商業街，一直走到了附近一個公園裡，這才算是安靜了下來。
「何必為了不認識的人生氣呢，我又不會在乎她們。在我的眼裡，永遠都只有你一個。」齊衡怎麼會不知道嘉成在氣什麼呢，他太瞭解她了。
「我在乎！」嘉成抓著他的手，握得緊緊的，「雖然這個世界沒有皇帝，也沒有公主了，可是也一樣有權貴。你不要覺得人類進步了，其實骨子裡還是一樣。說不定你還會遇上另一個邕王，逼迫你做不喜歡的事情。我沒有在杞人憂天，這種事情時時刻刻都在發生，不信你去看社會新聞！」
嘉成做著網路推廣的工作，接觸過無數想要成為上層社會的人。她見過主動獻出一切的拜金女，也見過逼良為娼的戲碼。
這個世界，其實並沒有比北宋好多少。
她現在只是一個普通人了，再也沒有郡主的權勢，再也無法阻止覬覦他的那些人了。
「那就不做了，我也去找個朝九晚五的工作，陪著你一起上班，下班，做飯，洗碗。」齊衡伸出手，捧起了她的臉來。看來這身份的變換，她還沒適應呢。不過也是，北宋與她來說，只不過是幾個月前的事情。
「不！」嘉成搖搖頭，她是無所謂，可是她不願他和自己一樣，變成塵世中碌碌無為的一員，「我們好不容易又在一起了，我不想和普通夫妻一樣，在柴米油鹽之中消磨生命！」
嘉成理解齊衡的淡然，因為他是長生的。可是她不會，她會老，她會死，她會變得白髮蒼蒼，滿臉皺紋，不再美麗。
她最美好的時光對他來說，真的只是一瞬。
在這短短的十幾年裡，她一定要和他過上非常幸福的日子。如果將來她又因為什麼不在了，那起碼陪伴他的，還有這些珍貴的回憶。
「那不如這樣。」齊衡從她眼中看到了對生老病死的恐懼，這種眼神，他看過很多。
他的父母，顧廷燁，明蘭，還有他和嘉成的孩子，他們死去之前，眼神之中都帶著這種恐懼。特別是面對他，這種恐懼會深深加重。
「你來做，換我來保護你。」齊衡鼓起了自己手臂上的肌肉，讓她直觀自己現在的力量。
這一千年來，他真的不止是擼鐵而已。
第29章 好殘忍啊
「我不行！我要是行的話，我還過著租房拼車賺油費的生活嗎！」嘉成拼命搖著頭，她還想自己做網紅呢，可是她沒那個天分啊。
「我來幫你拍，只讓豆子過來協助。沒有其他人，你總不會那麼僵硬了吧。」齊衡捏了捏她的手，他可是看她做菜做了那麼多年的，她可從未緊張過。
「可是……」嘉成面對齊衡當然不會緊張，但是一想到這視頻是要給成千上萬的網友看的，她就渾身不舒服了。
「沒什麼可是的，你以前可不會經常用這個詞。不管怎樣，做了再說。你可別忘了，你要養我的。」齊衡伸出手，摸了摸嘉成的頭髮。
得讓她找回一點自信來，她才會開開心心的吧。
把豆子叫了過來，三人又在一起了。
「誒，不是，怎麼人都換了啊！剛才說的不是讓我哥替幾個鏡頭嗎？現在一下子我變成打雜的了啊！」豆子咆哮了起來，他這也邊緣化得太快了點吧。
「你小聲點，嚷什麼嚷啊。這事呢，都聽我老公安排，你做事就是了，錢不會少你的。」嘉成捂住了齊衡的耳朵，他這耳膜都用了一千年了，肯定很脆弱。
「老公？姐，上午才以身相許呢，怎麼現在證都扯了啊！」豆子只覺得三觀受到了衝擊，世界都要崩塌了。
「記得包紅包啊。」嘉成笑了笑，又把齊衡拉走，回到了自己的出租屋裡。
她直接走進了臥室，翻了一堆東西出來。
拿出手機，她一邊把銀行卡都擺了出來，一邊按著計算器。
「明天下班之後我就去看房子，咱們選套裝修比較新的，窗外景色比較美的。如果我真的能紅的話，估計半年之後就可以存夠首付款，買套大點的房子。按照自己喜歡的風格來裝修，傢俱也要好一點的。」嘉成一邊計算著，一邊做著夢。
「要存半年？現在這兒的房價比起北宋來，看起來似乎更貴啊。」齊衡低頭看著她手下的那些數字，真的精細到有點讓他心酸。
「當然了，不但要存首付，還要存裝修和傢俱的錢。我們著急搬進去的話，只能選擇現房樓盤，那樣價格就會更高了。」嘉成扳著手指頭數數，越數她頭越痛。
「一百五十萬的首付，五十萬的裝修基金，一共兩百萬。其實還不算太貴啊。」齊衡換算了一下北宋和現代的物價，同樣的位置，北宋還貴點呢。
「是，確實不貴，還有幾千萬，上億的房子呢。可是，我的哼哼啊，我們拿不出這麼多錢來買啊。」嘉成歎了口氣，是她沒用，讓齊衡要跟著她一起過苦日子。
「上億的房子是什麼樣的啊？」齊衡有點好奇，雖然他一直保持著和外界的聯繫，但是這上億的房產，他還沒親眼見過。
「走吧，我帶你去見識一下。」嘉成把自己看起來最高檔的一身衣服，鞋子，包包拿了出來，然後又去外面給齊衡買了套西裝。
最後找公司借了一輛賓士，才開著去了市郊，看樓盤去了。
現在房價高，置業顧問一個二個心高氣傲。更別提高檔別墅盤了，不開個豪車過去，人家門都不讓你進。
到了售樓部，嘉成把齊衡的手一挽，仰著下巴就走了進去。
齊衡看著她，突然覺得她做了十幾年的郡主還是沒白當的，這氣質一看就不一樣。
而齊衡就更不用說了，出生名門，沉澱千年。兩人一走進售樓部，簡直比那天花板上吊著的水晶燈還要耀眼。
俊男美女，氣度不凡，置業顧問自然就殷勤了起來。帶著他們去看了好幾個樣板間，樓盤都溜了一大圈。
齊衡也是開了眼界了，這現代人真的太會享受了。不過細節還是粗糙了點，比不上北宋的雅致，總覺得太過銅臭。
嘉成也是開過眼的人，她雖然買不起，但心裡也多少有點看不起這種所謂的「低調奢華」。
隨意挑了幾個毛病，她就準備離開了。
就在這時，又有客戶來了，也是一個年輕的女孩兒，不過她是一個人。
嘉成瞄了一眼，立馬驚得呆在原地。她用手掐了一把齊衡，瞪大了眼睛給他使眼色。
齊衡不太明白，他看了一眼那個女孩子，不知道為何嘉成要如此慌張。
那女孩子看起來長得普普通通，就是打扮一看就是富家小姐。手上拿的車鑰匙似乎也是很貴的車，什麼藍什麼的。
他對車沒太大的研究，他還是喜歡騎馬。
「那個女的，你不認識啦！」嘉成拽著齊衡，一路小跑出了售樓部。都坐進車裡了，她呼吸都還很急促呢。
「我不認識啊。」齊衡搖搖頭，他在這裡能認識什麼人啊。
「榮飛燕呀，榮妃的妹妹！」嘉成臉都白了，她真的沒有想到，在現代還能遇到榮飛燕。雖說這都不知道轉世幾百回了，但她還是有點害怕的，尤其是和齊衡在一起的時候。總覺得命運的齒輪又開始作妖，要折騰人了。
「榮飛燕？她不可能在這裡，最多只是長得像罷了。」齊衡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腦袋。真不知道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怎麼就怕一張臉了。
在北宋的時候他就沒記住榮飛燕的臉，他們也只在馬球場見過一次。都過了千年了，他更是完全沒了對她的記憶。
「可能吧……」嘉成也覺得自己有點神經兮兮，不過真的長得一模一樣，就連神態都很相似。而且這個女孩子還開著豪車，全身一線大牌，肯定應該也是出身富貴。
反正不管怎樣，千萬別跟她有任何聯繫，不然她真的要瘋了。
一腳踩下了油門，她飛一般地逃出了這裡。
時不時地望向後視鏡，確定那輛蘭博基尼沒跟上來，她才松了口氣。
這次偶遇雖然讓她受驚不小，但還好沒有什麼影響。第二天，她就和齊衡一起，試著開始拍攝視頻了。
賺錢的事情不能耽擱，尤其是在自己有宏偉計畫的時候。
「今天我們做什麼啊，老婆？」齊衡站在攝像機旁邊，微微笑著。
聽到他這麼說，嘉成心裡美滋滋的，自然就忘記了緊張。就像是一個普通的妻子一般，她把食材都擺在了料理臺上，開始介紹今天的菜式了。
面對只有齊衡的時候，她果然表現非常完美，就好像回到了北宋時一樣。而且她動作很嫺熟，幾乎是比計畫快了一個小時完全了今天的所有工作。
「記得把我老公的部分給剪掉！」把記憶體卡交給了剪輯部的同事，她沒忘記特別提醒一下。
「誒，嘉成啊，你老公還有這種長相的親戚嗎，介紹一兩個給我們啊！」同事們都很羡慕，不過她們現在都不太看得上豆子，只能另外找。
「有啊，我回去給你們挑選挑選。」嘉成笑了起來，簡直不要太多好嗎。
想要一夜成名是很難的，這都需要一個長期的積累。所以嘉成的公司並沒有立馬將視頻上傳，而是在等待合適的時機。
同一類型的網紅太多了之後都會引起審美疲勞，所以一定要等到一個間隙，然後推出不太一樣的東西出去。
公司也有不少已經培養好的大號，到時候互相推薦一下，引發一點小震盪，就可以接二連三地開始視頻轟炸了。
雖說嘉成也是做美食博主，不過她有特殊的技能，她會做北宋時期的菜。
所以她的主打方向就是復原古代食物，前面十幾期的內容都是跟宋朝有關。當然只是復古的話可能有點太曲高和寡了，所以她還會加入現代的作法。而且食材和烹飪方法都很親民，可以自己在家中動手做，絕對不會只是看看而已。
現在的觀眾對於過度裝逼的飲食博主也有點疲倦了，所以嘉成堅持走接地氣的路線，同時拒絕了公司要讓她穿漢服的做法。
她一直都不是小仙女，而且還有冒著被噴抄襲的危險，太得不償失了。
就紮著馬尾，穿著優衣庫的衣服，自己去菜市場，買菜，殺魚，一條龍走起。
剪輯部的姐妹們心想著要她拉紅線，也非常賣力，用愛剪片子，出來的效果特別棒。
乾脆，俐落，沒有多餘的鏡頭，就好像在看最頂級的武俠片一樣。
前幾期視頻嘉成都沒有露臉，這當然也是一個行銷點。讓粉絲們猜測她究竟是美若天仙還是醜若如花，還挺爽的。
「我覺得你還是不要露臉的好。」齊衡和她一起看著視頻，配合著彈幕，他突然覺得推她出去不是一個好主意。
「怎麼啦，你吃醋啦？」嘉成笑了起來，那麼多人叫她老婆，他現在已經成了檸檬精了。
「我吃不吃醋不重要，可是給他們一個虛妄的，得不到的想像，是不是太殘忍了。」齊衡低下頭，吻了吻她的唇。他何必吃醋呢，她就在自己的身邊呀。
「不殘忍啊，他們老婆又不止我一個。而且過不了幾個月，就會換人啦。」嘉成伸出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其實吧，還是挺殘忍的。
第30章 白頭偕老
嘉成的網紅之路很穩定，公司又推得很猛，一時之間，她佔據了好多網站的封面。只不過呢，她一直沒露面，只有一雙巧手出鏡。
「差不多下個月就放露臉的視頻，到時候肯定還有一波熱度。我跟你說啊，大嫂，你就朵拉點贊助。什麼鍋碗瓢盆啊，能露出商標的，全部拍特寫。」豆子非常興奮，拿著一堆廚房用品的宣傳冊說得口沫橫飛。
這幾個月他拿到了不少錢，拉贊助也很是積極。
「我覺得啊，這個牌子不錯。而且呢，我已經見過他們家的榮總了。人家說啦，以後可以長期合作。」豆子挑出其中一本，放在了嘉成面前。
嘉成低頭看了一眼，這家公司在國內做得非常大，現在主打的是智慧廚衛產品。雖然比起國外大牌是差一點，但是勝在價格合理，東西也實用，所以市場還是非常大的。
「他家老闆姓榮啊？」嘉成聽到這個姓就抽了一下嘴角，上輩子她算是欠榮家的，現在怎麼心裡都沒辦法放得下。
「是啊，我見的呢是小榮總，就是他家千金。可漂亮一女的，當然了，做生意也很厲害。」豆子繼續說著，兩眼都放光了。
「你看上人家了吧？」嘉成瞥了他一眼，立馬就知道了他的想法。
「什麼啊，是她追我的！」豆子抬起了下巴，很得意地說道。
「有照片嗎，我看看。」齊衡在一邊聽著，他突然就插話了。
豆子立馬把手機拿了出來，遞給了齊衡，「大哥您先過目。」
齊衡低頭一看，果然是榮飛燕。而且她身後的背景，還是那天那輛蘭博基尼。
嘉成也湊了過來，她一看就樂了，「好 ，豆子，我支持你，追她！」
「都說了是她追我了！」豆子笑了起來，心裡非常舒爽。
齊衡有點奇怪，他看著嘉成，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反正你和豆子長一張臉，榮飛燕追到了豆子，就沒精力再來管你了。」嘉成拉著齊衡到了陽臺，把自己的小算盤說了出來。
「也是，豆子只要好好管教一下，也是個好孩子。」齊衡笑了笑，他確實沒什麼時間再來管榮飛燕了。上輩子的債，就讓豆子還了吧。
兩人達成了統一戰線，就把豆子給送走了。
這件事情，四人都滿意，都開心，再好不過了。
豆子也順利拉來了贊助，嘉成的事業也蒸蒸日上，粉絲在她露臉之後更是暴漲，很快就突破了百萬。
看著自己存款的餘額，嘉成美滋滋的。買房的計畫可以提上日程了，而且他們還能買一套大一點的，位置好一點的。
「有看中哪套房子嗎？」齊衡坐到了嘉成身邊，他拿出眼鏡來，看向了電腦螢幕。
「怎麼，今天要眼鏡PLAY嗎？」嘉成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他的眼鏡腿兒。
他戴眼鏡真是好看，比沈教授還要好看。
「不是，是防藍光。」齊衡笑了笑，他真沒想那麼多啊。
「好看，以後多戴。」嘉成用手指戳了一下，把自己看中的一套房子給他看了。
這套房套內一百八，可以180度看江景，視野特別好。而且是豪宅設計，房間都特別大，空間浪費得很奢侈。
不過兩人住的話真的很舒服，而且還是精裝的，直接拎包入住。
「這房子要四萬一平啊。」齊衡推了推眼鏡，看了一下單價。
「是啊，還差一點點。」嘉成被他這個動作逗笑了，他現在看起來有點像是千年的老頭兒了。
「既然是我們兩個住，那缺的部分，我來補上吧。」齊衡計算了一下，然後摸出了嘉成給他買的手機來。
「你哪來的錢啊？」嘉成有點好奇了，他是不是藏了什麼北宋的寶貝在地下，應急的時候就去挖出來呀。
「我親愛的老婆，你真覺得我這幾百年來是自己種蘿蔔養活的嗎？」齊衡走進房間，他從自己的行李箱裡拿出了一個盒子來，擺在了茶几上。
嘉成眨眨眼，沒有說話。
他說的也是，他又不是傻子，不會輕易不顧自己的生活就跑進山裡去了。而且他還認識豆子，說明他和自己的後人是有聯繫的。
說不定這些孝子賢孫們，一直在給他供奉呢。
齊衡打開了盒子，拿出那條沉甸甸的，鑲滿了寶石的黃金項鍊，戴在了嘉成的脖子上，「這些年來我一直都讓孩子們經商，保存了不少的實力。他們有的成功了，有的失敗了，但是總的來說，還是賺的多。」
「這條項鍊，你居然還留著……」嘉成看了看鏡中的自己，這條項鍊正是北宋時他送的那條拜占庭的。經歷了近千年的時光，卻依舊耀眼無比。
「本來我是想當做陪葬品的，但是一看到這項鍊，我就會想它在你脖子上的樣子，就怎麼都不捨得了。所以一直帶在身邊，日夜陪伴。」齊衡把這項鍊一直放在枕頭邊，就好像是嘉成的替身一般。但是他真的沒想到，自己還有機會給她再戴一次。
嘉成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她吸了吸鼻子，沒讓眼淚滴下來。現在是最幸福的時候，她不能哭。
齊衡伸手抱住了她，輕輕地撫摸著她的頭髮，「我看再買大點吧，兩百六十平那套。頂樓樓中樓，還有兩個大陽臺。咱們可以像北宋時一樣種點蔬菜，瓜果什麼的。」
「種什麼菜啊，太土了。還是種花，養點寬葉榕，繡球花什麼的。」嘉成才不要種菜呢，這畫風也太不搭了。他們要住的是精裝修的現代樓盤，不是什麼宋朝四合院。
「都聽你的。」齊衡笑了笑，他思想確實太老年人了。
「那當然聽我的。」嘉成一頭靠在了他肩上，她可只能陪他幾十年，那之後他又要寂寞一個人了。所以她要做更多更多的事，讓他記憶更深刻一些。如果還有下一世，他才能認得出自己來。
一想到這裡，她又想哭了。他太可憐了，孤獨的生活，不是那麼好過的。
感覺到她情緒的變化，齊衡低下頭看向了她。他很會安慰人，可是只有這一點，他知道自己無法開口說什麼。
嘉成歎了口氣，她立馬又打起了精神來。時間寶貴，她可不能浪費在哭上了。
拿起筆，她又開始寫菜譜和拍攝計畫了。她要賺更多更多的錢，要讓他們兩個過上無憂無慮，揮金如土的日子。
齊衡在一邊幫忙，兩人婦唱夫隨，又開心，效率又高。
拍完一個視頻，嘉成累得不行，拉著齊衡就倒在床上，非要睡一覺再起來吃飯。
齊衡也不勸她，反正他們兩個現在想幾點起就幾點起，想幾點吃就幾點吃，誰也管不著。
可是躺在床上，嘉成卻睡不著了。她一想到她不能一直陪著他，就耿耿於懷。
她伸出手，摸著他的頭髮。
他的頭髮烏黑，皮膚雪白，眼睛賊大，看得她是滿臉桃花。
不過花癡歸花癡，她還是沒瞎的。突然間，她看到他頭髮裡有一根白頭發。
「怎麼回事，你為什麼會長白頭髮？」嘉成幫他拔了下來，全然不顧他會長一百根出來。
齊衡看著這根白髮，臉色一下子變得輕鬆而釋然了，「嘉成啊，可能我們有機會了。」
「有什麼機會？」嘉成不明白。
「有機會白頭到老啊。」齊衡笑著將她擁進了懷裡，他的眼淚啪嗒幾顆就滴在了她的背上，「這藥吃了一千年，也該到保質期了。」
嘉成愣了一下，她突然發現那眼鏡其實不是拿來防藍光，而是他真的老花了吧。
不知道是怎樣的情緒來面對這個消息，她也只能開始流眼淚，再緊緊地擁抱著他。
她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他會不會第二天一早起來就變成一個老頭子，豆子會不會繼續作妖，甚至可能再遇見顧家人……
她只知道，她和他，會很幸福。
在這一世，他們一定會白頭偕老。
作者有話要說：
都挺好都要大結局了，所以這文就到此為止啦。
希望居老師能多接點好劇，純事業線的也行，我不挑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