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赫敏輕輕推開了德拉科,她離開他懷抱的時候,德拉科感到心裡有些東西破碎了,他伸出的手臂想要挽留什麼,抓住的卻只有空氣。他終於明白,自己還是傷害了她,而這種傷害,要比任何咒語都不可饒恕。
「德拉科,如果沒有什麼事,我要走了,哈利和羅恩還在等我。」赫敏背對著他平靜地說。
「赫敏,」德拉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拉文克勞的紀念物是王冠。」
赫敏猛地回過頭來,一臉的驚訝:「你說什麼,德拉科?」
「我知道你們在找魂器。」德拉科看到赫敏張大了嘴巴,「我也在找,而且我知道,拉文克勞的紀念物是王冠。」
「可是,可是你怎麼…」
「我是個阿尼瑪格斯啊。」德拉科輕輕笑了笑,「她吃驚的樣子原來也很可愛。」他的心裡這樣想著。
「你偷聽我們說話?可是你為什麼也在找魂器?我是說,你父親他還是…你為什麼…」赫敏有些語無倫次。
「赫敏,我的目的和你們是一樣的,你相信我麼?」德拉科看著赫敏的眼睛,心裡像揣著一隻兔子一樣砰砰的跳著。
「我…我相信你。」儘管有著這麼多的疑問,赫敏看著那雙冰藍色的眼睛,看到的是他的真誠,她仍然無法不相信他。
「我變成了一隻蜘蛛,偷聽到你們說起魂器,於是我也開始自己尋找。後來你們找到了掛墜盒的時候,我變成了一隻壁虎。」
「啊,你就是那只壁虎??」
「格蘭傑小姐,要多謝你的‘光滑如初’,不然我就要被韋斯萊那個白癡毀容了。」德拉科幽默地說。赫敏也被他逗笑了。
「後來你找我配置那個魔藥,我知道你是用來毀掉魂器的。」
「哦,很感謝你。魔藥很成功。」赫敏說。
「是的,我知道。我看到了你們毀掉掛墜盒的過程。」德拉科看到赫敏的臉有些紅,他接著說,「其實不是很成功,如果可以只消滅魂器上的靈魂而不損傷魂器本身,那才完美。那個掛墜盒很漂亮,你帶著一定很好看。」說完,他從懷裡拿出一瓶深紅色的藥液,交給赫敏:「這個是我後來重新調整的配方,你們找到王冠之後,可以用這個來銷毀它,如果王冠本身可以保持不被損壞,那個王冠就算是我送給你的禮物,好麼?」
赫敏的眼睛又濕潤了,她拿過藥,問道:「你為什麼不自己去找王冠,哦,王冠就在學校裡,哈利他…」
「我知道,我看到你們這些日子在學校裡到處找東西,猜到你們在找拉文克勞的紀念物,所以來告訴你們。」
「可是你為什麼…」
「為什麼現在才告訴你們是吧?」德拉科笑了笑,「我想要自己找到它。可是現在來不及了,赫敏,我要去找赫奇帕奇的杯子。」
「你知道那個杯子的下落?」
「嗯,確切地說,我並不是十分肯定。」
「你要自己去?德拉科,不行,那很危險。」赫敏焦急的說。
「我會小心的。」
「我和你一起去。」赫敏堅持道。
「不行,赫敏。」德拉科嚴肅的說,「我忘不了上次在古靈閣你面對的危險,我不能讓你再次面對那樣的危險。」
「你是說,杯子也可能是個陷阱?你是怎麼知道杯子的下落的?」赫敏窮追不捨的問。
德拉科看著眼前這個格蘭芬多的萬事通,她真的是霍格華茲最聰明的女巫。他欣賞的看著她,不自覺的微笑著:「是一封匿名信。而且信上說,伏地魔一周之後就會攻打霍格華茲,赫敏,你需要留在這裡,説明波特。」
「赫敏,這裡有老師和鳳凰社的保護,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心裡想。
「可是你…」
「我曾經對波特說,你為了他而死不值得,但是赫敏,如果你為了我有什麼事的話,那更不值得。」德拉科收起了笑容,平靜地說,「你留下,等我回來。不管那是不是個陷阱,總要去試一試,我們時間不多了。」
德拉科說完這些,在赫敏的額頭印上一個輕輕的吻:「答應我,赫敏,活下去。」
德拉科站在霍格莫德村向學校的方向眺望,那座古老的城堡寂寞的聳立在山巒之中,裡面有他牽掛的女子。「如果我回不來,或者我回來了,波特卻失敗了,又或者波特勝利了,而赫敏卻…」他的思緒紛亂複雜,想到這裡,心中一陣恐慌,他有點後悔沒有對赫敏說他愛她。可是說了又怎麼樣,如果這一去再也不能回來,難道讓她更加傷心麼。對她的傷害已經夠多了。德拉科的眼睛濕潤了,他最後看了學校一眼,幻影顯形了。然而他沒有意識到,自己沒有再想到純血和麻瓜出身,他想到的都是赫敏,她的安危,她的心情,她的感受。
「哈利!」赫敏急急忙忙的向打人柳跑去。羅恩正在埋怨哈利把赫敏一個人留下和德拉科在一起,看到赫敏跑過來,兩個人都趕緊迎了上去。
「赫敏,他沒對你怎麼樣吧?」羅恩緊張的問。
「他說什麼了?」哈利也很著急。
「哈利,拉文克勞的紀念物是一個王冠。」赫敏上氣不接下氣的把德拉科的話告訴了他們倆。羅恩目瞪口呆的看著哈利:「他去找杯子了?萬一他把杯子交給了神秘人…」
「羅恩,」赫敏不滿的瞪了羅恩一眼,「杯子是伏地魔讓貝拉特裡克斯去保管的,德拉科有必要這麼做麼,為什麼到現在你還是不能相信他?」
「我只是…我只是…哦,相信瑪律福,這是我無法接受的事情。」羅恩撓了撓頭,無奈地說。
「如果那封信和瑪律福的話都是真的,我們必須得馬上通知鳳凰社伏地魔要攻打霍格華茲的消息。」哈利說。
「如果那又是個陷阱…」赫敏不敢再說下去,她呆呆的看著那棵打人柳耀武揚威的揮動著它的枝條。
「赫敏,我們只能做我們能做的了。」哈利和她並肩站在一起,天空中烏雲翻滾,暴風雨即將來臨。
食死徒的第一輪攻勢在鳳凰社和霍格華茲師生的奮力反抗中被瓦解,伏地魔的聲音在學校上空盤旋:「哈利波特,你就看著所有的人為了你喪命麼?你不是救世主麼?為什麼不敢出來見我?交出哈利波特,我將饒恕你們所有人。」
學校的禮堂內,所有人聚集在麥格教授身邊,盧平和唐克斯,還有穆迪等人在各個門口把守。哈利、羅恩和赫敏不在其中。麥格教授眉頭緊鎖:「金妮,你怎麼還在這??未成年的學生都要疏散。安德斯,麻煩你把金妮送到豬頭酒吧。」
「教授,我要留在這裡。」金妮堅決地說,「我的一家都在這裡。我要和他們在一起。」
「金妮,你還沒有成年,不能參加戰鬥。」韋斯萊夫人疼愛的看著自己的小女兒。
「我只比羅恩小一歲。」金妮很固執。
「媽媽,我看就讓她留下吧,外面也不安全。」比爾對韋斯萊夫人說。
「金妮,你是想和哈利在一起吧。」喬治跑到妹妹身邊,小聲地說。
「沒錯,不過哈利也能算是我們的家人。」弗雷德湊趣地說。
金妮裝作沒聽見,不去理她的兩個哥哥。
「德拉科瑪律福到哪裡去了?朱利安?」麥格教授看著斯萊特林學院那邊,十幾個七年級的學生站在一起,一個高個子的黑髮女生回答道:「我們一直沒有看到他,教授。他一向獨來獨往,您知道的。」
禮堂裡其他幾個學院的學生開始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現在,從學校到豬頭酒吧有一條密道,我們相信那裡是安全的,所有想要離開的學生都集合,由各學院的院長帶領離開,這裡太危險了。」麥格教授嚴肅地說。
禮堂裡沒有人動,即使斯萊特林的那十幾個學生也沒有要離開的意思。麥格教授看過去,他們臉上有著同仇敵愾的信心。這使麥格教授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
「盧娜,還沒有找到哈利麼?」麥格教授轉頭向盧娜問道。
「沒有,教授,上午的時候在通往豬頭酒吧的密道那裡見過他,現在沒有人知道他在哪。」盧娜說,「也許他發現彎角鼾獸可以幫助我們贏得戰爭,又或者在療傷方面有出奇的…」
「盧娜,納威,你們幾個再分頭去找,我們必須確保哈利的安全。」麥格教授大聲說。
就在盧娜和納威幾個人剛要跑出禮堂的時候,哈利、羅恩和赫敏三個人氣喘吁吁的跑進禮堂裡。
「哦,哈利。」唐克斯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盧平則拍了拍他的肩膀。
「哈利,你到哪裡去了?」麥格教授的語氣雖然很嚴厲,但是臉上的表情明顯放鬆下來。大廳裡所有的學生都一聲不吭的看著他們三個人。
「我們在做我們應該做的事情。」哈利的眼睛看向赫敏手中的王冠,它在禮堂空中懸掛的蠟燭的映射下閃閃發亮。赫敏也看向他,對他溫柔的笑了笑。
「教授,情況怎麼樣?」哈利轉向麥格教授,詢問道。
「情況不好,哈利,你要向我保證,不能自作主張的去找伏地魔。而且,瑪律福先生不見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回到了他父親那邊。」麥格教授的聲音緊張的有些顫抖。
「我知道他在哪裡。」哈利說,「我相信他。」
禮堂裡一片譁然,六年來一直是死對頭的兩個人,現在哈利居然為德拉科澄清。在大家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禮堂門口出現了那個修長的身影,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他的身上,赫敏則低低的驚呼了一聲。
「謝謝你的信任,波特。儘管我覺得這很愚蠢。」德拉科優雅的笑了笑,但是卻無法掩飾他憔悴的神色,他胸前的長袍破破爛爛的,好像是被什麼撕破了,蒼白的臉頰上有幾道傷口,雖然止了血,可是在他白皙的皮膚上仍然顯得猙獰。他的目光落在了赫敏身上,當他看到赫敏手裡的王冠時,眼睛裡有一道光芒閃過。德拉科對著赫敏輕輕地點了點頭,然後走到哈利跟前,腳步有些跛。
「波特,杯子毀掉了。我還有一個記憶給你看。」德拉科看著哈利說。
「校長辦公室有冥想盆。」哈利看向麥格教授。麥格教授對他點了點頭。
在校長辦公室,德拉科看到了鄧布利多的畫像,他還是那麼和藹安詳,看到他們進來對他們露出溫和的笑容。
「教授。」德拉科和哈利異口同聲的說。
42.
畫像裡的鄧布利多慈祥的點了點頭:「哈利,瑪律福先生。」
「鄧布利多教授,」德拉科猶豫了一下,「我…」
「瑪律福先生,我很高興看到你和哈利這樣站在我面前。人這一生有很多事情無法選擇,我們只能在可以選擇的事情上努力做好。你做得很好,德拉科。」
哈利看到德拉科低下了頭,然後他用手擦了一下眼睛,對哈利說:「我們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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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點題外話,唉,後面就是引用哈七中教授的記憶了,幾乎是除了有關哈七情節的記憶都引過來了,中間場景變換或者場景中添加了我自己寫的有關德拉科和哈利的反應,為了這篇文情節的推動。最後加上了自己寫的關於這篇文的記憶。
教授的記憶讓我印象很深刻,以前看的時候特別感動,相信不少人都有這種感覺,所以大家重溫一下吧。Enjoy 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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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拉科拿出一個長頸瓶,裡面裝著銀色的絮狀物,哈利把冥想盆拿出來,德拉科把記憶倒進去,然後兩個人向前俯下身子,哈利覺得自己的臉碰倒了那冰涼的物質,他的雙腳離開地面,飛快的旋轉,最後他頭朝前掉進一片陽光中,腳下是一片溫暖的土地。等他站直身子,德拉科也輕輕地落在他的身邊,他們發現自己置身於一個幾乎廢棄的操場上。遙遠的天際矗立著一隻巨大的煙囪。兩個女孩正在來回蕩秋千,一個瘦骨嶙峋的男孩躲在灌木叢後面看著她們。他的黑頭發太長了,衣服很不合體,牛仔褲太短,襯衫是樣式奇怪的罩衫,破爛的外衣顯然是成年人的。
哈利靠近那男孩。他發現那原來是曾經的魔藥學教授西弗勒斯斯內普,哈利回過頭來看了看德拉科,德拉科輕輕的點了點頭:「教授的回憶。」那個時候的斯內普看上去不過九、十歲,面帶菜色,矮小而瘦弱。當他看著其中那個比較小的女孩蕩得比她姐姐越來越高時,瘦削的臉上有種難以掩飾的渴望。
「莉莉,別那樣!」年長一點的女孩叫道。
然而,莉莉在秋千蕩到最高點時,飛了起來,沖向天空時還發出大笑,然後她並沒有掉到地上摔慘,而是像個秋千大師般在空中滑過,停留了那麼久,落地時又是那麼的輕。
「媽媽告訴過你別那樣!」
佩妮用涼鞋的鞋跟觸地停下了秋千,發出嘎嘎的摩擦聲,然後跳起來,把手放在屁股上。
「媽媽說不許你那樣,莉莉!」
「但是我沒事啊。」莉莉還是咯咯笑,「佩妮,看,看我能做這個!」
佩妮四下掃視了一圈,操場上除了她們還有她們並不知道的斯內普。莉莉從斯內普藏身的灌木叢中撿起一朵凋謝的花。佩妮向前走了兩步,帶著好奇和審視的神情。莉莉等她足夠近能看清楚後,張開了手掌,那朵花在她的掌心一開一合,像是只有許多開口的奇怪牡蠣。
「快停下!」佩妮高叫。
「這也沒傷到你呀。」莉莉合上手掌把花扔回地上。
「這是不對的!」佩妮說道,但是她的視線卻跟著那朵掉落到地上的花,始終沒有移開。「你怎麼能做到的?」她追問道,聲音裡顯然有一種嚮往。
「很明顯,不是嗎?」斯內普忍不住從灌木叢後面跳了出來。佩妮叫了一聲,跑回到秋千那兒去了。莉莉顯然也被嚇了一跳,但她卻沒有動。斯內普看起來對自己的出現感到有些抱歉,他看著莉莉,菜色的臉上漸漸湧起一陣紅潮。
「什麼很明顯?」莉莉問道。
斯內普顯得激動又緊張。他看了一眼在秋千處徘徊的佩妮,放低了聲音說:「我知道你是什麼人。」
「你什麼意思?」
「你是……你是一個女巫。」斯內普小聲說。
她看上去像是被冒犯了。
「那可不是一個好詞!」
她轉過身,昂起頭,大步走回到姐姐的身邊。
「不!」斯內普說道,他的臉紅極了。哈利不明白他為什麼不脫掉外面那件滑稽的外衣,除非是由於他不想把裡面那件罩衫暴露出來。他追上去,寬大的外套像蝙蝠的翅膀般上下扇動著,就像後來成年的他一樣。
那對姐妹想了想,一致表示不相信他,她們抱著支撐秋千的一根柱子不放,好像那裡是個安全之所。
43.
「你是!」斯內普對莉莉說。「你是一個女巫!我看了你好一會兒了,但是那並沒什麼,我媽媽就是個女巫,而我也是一個巫師!」
佩妮的笑容僵住了。
「巫師!」她叫道。現在她從他意外出現帶來的震驚中恢復過來了,「我知道你是誰了!你是那個斯內普家的孩子!他們住在河邊的蜘蛛尾巷子頭上!」她告訴莉莉。那種語調表示她覺得那個位址就是著邪惡的象徵。「你為什麼監視我們?」
「我沒有監視!」斯內普說道,陽光下他又熱又不自在,頭髮髒兮兮的。「我再怎麼也不會監視你的!」他惡狠狠的說:「你是個麻瓜!」
即便佩妮再不明白麻瓜是什麼,從語調中她也能聽出對方的意思。
「莉莉,我們走!」她尖聲說。莉莉聽話地走開了,邊走邊盯著斯內普。他看著她們大步穿過操場大門,哈利發現他滿臉全是苦澀的失望,他明白斯內普計畫著這一刻好久了,只是一切都搞砸了……
這一段情景消失了,並且在哈利意識到之前又重組出另外一番景象。他正站在一個小樹叢中,透過樹木能看見閃著金光的河水。樹冠在地上灑下綠色陰涼,兩個孩子盤腿面對面坐在地上。斯內普把外衣脫掉了,在光線陰暗處他那件滑稽的罩衫顯得不那麼古怪了。
莉莉湊到斯內普跟前說:「霍格華茲,這肯定是真的,對吧?不是玩笑?佩妮說你在騙我,她說根本沒有什麼霍格華茲學院。你說的是真的,對吧?」
「對我們來說是真的。」斯內普說。「對她來說不是。我們會收到入學通知的,你和我!」
「真的?」莉莉小聲說。
「當然!」斯內普說道。他不顧自己的糟糕髮型和滑稽衣服,以一種令人難忘的怪姿勢四腳朝天躺在莉莉面前,臉上掛滿對未來的自信。
「那信真的會是貓頭鷹送來的嗎?」莉莉小聲說。
「通常都是。」斯內普說,「但是你生在麻瓜家裡,所以學校裡會有人去跟你父母解釋一下。」
「生不生在麻瓜家區別很大嗎?」
斯內普猶豫了一下,他的黑眼睛裡那深深的陰鬱,從蒼白的臉移到深紅頭髮上。
他說:「不,沒有什麼區別。」
「太好了。」莉莉松了口氣,很明顯她一直在擔心。
「你會好多魔法呢。」斯內普說,「我看見了,我一直在看你……」
哈利想起來什麼似的回頭看了看德拉科,德拉科認真的聽著斯內普說話,他聽到斯內普說沒有什麼區別的時候震動了一下。
斯內普的聲音低了下去,然而莉莉並沒在聽,而是躺在鋪滿落葉的地上,向上望著滿樹綠茵。他像在操場上那天一樣,凝神地看著她。忽然哈利聽見身後傳來一陣輕微的沙沙聲,他回頭,看到藏在樹後的佩妮露出了形跡。
「佩妮!」莉莉驚訝地說道,聲音裡也有歡迎的味道,而斯內普卻蹦了起來。
「現在是誰監視誰了?」他喊道,「你想幹什麼?」
被逮個正著的佩妮驚魂未定,氣喘吁吁,警覺地看著他。哈利覺得她是費了好大力氣才說出那一串傷人的話的。
「看看你穿的都是什麼呀?」她指著斯內普胸前說道:「你媽媽的襯衫?」
突然,哢嚓一聲。佩妮頭上的一根枝幹落了下來,莉莉尖叫起來,那條枝子正好打在佩妮的肩膀上,她踉蹌著後退幾步,大哭起來。
「佩妮!」
但是佩妮已經跑走了,莉莉質問斯內普:「是你幹的嗎?」
「不。」他看上去即傲慢又恐慌。
「就是你幹的!」她向後退去,「就是你!你傷到她了!」
「不——我沒有!」
但是謊言沒有使莉莉信服。她狠狠瞪了斯內普一眼,跑出小樹叢追姐姐去了,留下了迷惑而又痛苦的斯內普。
場景又重組了。哈利環視四周,他正在九又四分之三月臺上,斯內普站在他身旁,微微有點駝背,身邊是個和他一樣面黃肌瘦相貌苦澀的女人。斯內普正盯著不遠處的一家子看,那家的兩個女孩子跟父母站得有點遠,莉莉看起來正在求姐姐。哈利走過去聽她們說些什麼。
「對不起,佩妮,對不起,聽著——」她緊緊抓住姐姐的手,佩妮用力想把手拽出來。「也許,我一到那兒——不,聽著佩妮,我一到那兒就去找鄧布利多教授,勸他改變主意!」
「我——不——要——去!」佩妮說道,把手從妹妹那兒拽出來,「你以為我想去什麼愚蠢的城堡學做一個……」
44.
她暗淡的目光越過月臺,貓咪們在主人臂彎裡瞄瞄地叫著,貓頭鷹在籠子中振翅鴞叫,有些學生已經換上了黑色長袍,有的在往噴著紅色蒸汽的機車上搬行李,有的在暑假分別後互相高興的打著招呼。
「——你覺得我想當——怪胎?」
莉莉的眼裡充滿了淚水,她的手終於被佩妮拽開了。
「我不是怪胎!」莉莉說道:「那個詞太可怕了。」
「那就是你要去的地方。」佩妮帶著某種深意說道,「就是個怪胎學校,你和斯內普家那個男孩……都是怪胎,把你們和正常人分開來正好,省得我們不安全。」
莉莉朝自己的父母看了一眼,她的父母正在環視月臺四周,看上去正享受著這裡的氣氛。然後她回頭看姐姐,重重的低聲說道:
「你寫信給我們校長求他收你做學生時可不覺得那是個怪胎學校吧?」
佩妮滿臉通紅。「求?我沒求他!」
「我看見他的回信了,他人很好。」
「你不應該看——」佩妮低聲說,「那是我的隱私……你怎麼能……」
莉莉朝斯內普小小的一瞥讓佩妮恍然大悟。
「是他找到的!你和他在我房間裡鬼鬼祟祟幹壞事!」
「不!沒有鬼鬼祟祟——」莉莉分辯道,「西弗勒斯看見了信封,他不信麻瓜可以寫信到霍格華茲,就這樣!他說郵局肯定有喬裝成麻瓜的巫師來保證……」
「顯然巫師們把觸角伸到每個角落了!」佩妮說道,她臉色蒼白的程度就像剛才臉紅得那麼厲害。「怪胎!」她扇了妹妹一巴掌,然後跳下月臺回到父母身邊去了。
這段場景又模糊了。接下來是斯內普在馳騁鄉間的霍格華茲快車車廂間匆匆走過。他已經換上了校服長袍,可能這是他頭一次有機會換下那些可怕的麻瓜衣服。後來他在一個車廂門口停下來,裡面有一群吵鬧的男孩在說話。莉莉坐在靠窗的角落裡,把臉貼在窗玻璃上。
斯內普拉開車廂門坐到莉莉對面。她看了他一眼,又轉過頭去看窗外,她一直在哭。
「我不想跟你說話。」她的聲音冷冰冰的。
「為什麼?」
「佩妮她,她恨,恨我。因為我們看了她給鄧布利多的信。」
「那又怎麼樣?」
她用極其厭惡的眼神看著他。
「她是我姐姐!」
「她只是個——」他很快閉嘴,莉莉急著擦眼淚,沒有注意到他說了什麼。
「但是我們要去!」他難言興奮地說道,「就這樣,我們就要到霍格華茲了!」
她點點頭,擦擦眼睛,不管怎麼樣,還是勉強笑了笑。
「你最好進斯萊特林學院!」斯內普說,由於她心情好了點而備受鼓舞。
「斯萊特林學院?」
車廂裡有個男孩本來對斯內普和莉莉沒有任何興趣,直到聽見這個詞,才把目光移過來。哈利之前把注意力都集中在車窗邊的兩人身上,此刻他看見,自己父親那頭淺黑色頭髮跟斯內普有點像,然而他臉上那種嬌生慣養的氣色,是斯內普絕對不會有的。
「誰想進斯萊特林學院?我看我還是離開這兒吧,你不走嗎?」詹姆微笑著問懶洋洋躺在他對面的男孩。哈利意識到那是小天狼星,但是小天狼星沒有笑。
「我全家都是斯萊特林學院的」,他說
「哎呀!」詹姆說,「我看你挺好的!」
小天狼星咧嘴笑了。
「也許我會打破這個傳統。要是讓你選,你想進哪個學院?」
詹姆憑空作了一個抽劍的動作。
「格蘭芬多,勇士成堆的學院!跟我爸爸一樣!」
斯內普帶著小小的輕蔑哼了聲。詹姆扭頭看著他。
「你覺得有什麼不妥嗎?」
「沒有,」斯內普說道,雖然他那小小的譏笑明顯不是這個意思,「只要你甘願當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傢伙……」
「那你想進哪個學院呢?看起來你好像四肢不發達頭腦也很簡單。」小天狼星插話了。
詹姆大笑,莉莉站了起來,臉更紅了,厭惡地看著詹姆和小天狼星。
「走吧,西弗勒斯,我們另找個車廂。」
「噢噢噢噢噢噢……」
詹姆和天狼星模仿著她的冷傲語調,詹姆在斯內普經過自己跟前時試圖絆倒他。
「回頭見,鼻涕精!」一個聲音喊道,車門砰的關閉。
這個場景又一次模糊消失了。
哈利站在斯內普身後,他們面前是被燭光照亮的學院長桌,桌邊是一排排全神貫注的臉。然後麥格教授叫道:「莉莉•伊萬斯!」
45.
他看見自己的母親顫抖著雙腿向前走去,坐到凳子上。麥格教授把分院帽放在她的頭上,帽子觸到那頭深紅色頭髮還不到一秒鐘就喊道:「格蘭芬多!」
哈利聽見斯內普發出一聲輕微的歎息。莉莉摘下帽子交回麥格教授手中,然後急忙跑向正在歡呼的格蘭芬多學生們,但是同時她回頭看了斯內普一眼,臉上帶著淡淡的苦笑。哈利看見小天狼星站起來給她讓座,她看了看他,認出他就是火車上那人,於是抱著雙臂堅決一扭臉,只把後背對著他了。
排隊點名在繼續。哈利看見盧平、小矮星彼得和自己的父親都被分到格蘭芬多學院了。最後,只剩下十幾個學生有待分配,麥格教授終於叫到了斯內普的名字。
哈利跟著他一起走到凳子跟前,看著他把分院帽戴在頭上,「斯萊特林!」分院帽喊道。
西弗勒斯•斯內普走到大廳的另一邊,和莉莉離遠了。斯萊特林的學生拼命沖他歡呼,他坐到盧修斯•瑪律福身邊,對方輕拍他的後背,胸前的級長徽章閃爍不停。
哈利感到德拉科的身體晃動了一下。
然後場景變了……
莉莉和斯內普走在城堡大院裡,顯然在爭吵。哈利和德拉科急忙追上去聽。等他們追到跟前,才意識到那兩人長高了許多。看來距離分院那個時候已經過去好幾年了。
「……認為我們本來應該是朋友?」是斯內普在說話。「最好的朋友?」
「我們當然是好朋友,西弗(斯內普的愛稱),可是我不喜歡你跟著整天鬼混的那群人!對不起,但是我的確很討厭艾弗裡和莫爾塞伯!莫爾塞伯!他是什麼人啊,西弗,他是個噁心的蟲子!你知道有一天他要對瑪麗•麥克唐納做什麼嗎?」
莉莉走到一根柱子前倚在上面,向上看著那張瘦削、菜色的臉。
「那不算什麼的。」斯內普說,「只是個玩笑,就這樣……」
「那是黑魔法,如果你覺得那樣好玩的話……」
「那波特和他幾個兄弟幹的事又算什麼呢?」斯內普問道,說話時他的臉又漲紅了,看上去簡直無法控制內心的憎惡之情。
「波特做什麼了?」莉莉說。
「他們晚上偷偷摸摸溜出去。那個盧平很怪,他一直出去,到什麼地方去?」
「他病了。」莉莉說,「他們說他病了……」
「每當滿月的時候就病?」斯內普說。
「我知道你那套理論。」莉莉的聲音聽起來冷冷的。「為什麼你總對他們的事感興趣,為什麼你那麼想知道他們晚上在幹嗎?」
「我只是想讓你知道他們不像所有人說得那麼好!」
他直勾勾盯著莉莉,她臉紅了。
「至少他們沒用黑魔法。」她放低了聲音,「你真是太忘恩負義了!我聽說那天晚上的事了。你偷著跑進打人柳下麵的密道,是詹姆•波特把你從那裡面救出來的——」
斯內普的整個臉都扭曲著,他念叨著:「救了我,救了我,你覺得他是英雄對吧?他是在救他自己的人!你不會——我不會讓你——」
「不讓?不讓我幹什麼?」
莉莉明亮的綠眼睛變得狹長,斯內普不由得退了一步。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不想讓你被耍——他喜歡你,詹姆•波特喜歡你!」這些話好像不受控制地噴了出來,「而且他還……所有人都覺得……魁地奇大英雄——」斯內普的痛苦和憎恨讓他語無倫次了,莉莉的眉毛則越挑越高。
「我知道詹姆•波特是個自大狂。」她打斷了斯內普。「不需要你告訴我這個,但是莫爾塞伯和艾弗裡的‘幽默’簡直就是邪惡,邪惡!西弗,我不明白你怎麼和他們成了朋友。」
哈利懷疑斯內普有沒有聽見她對莫爾塞伯和艾弗裡的指責。反正當莉莉說詹姆•波特不好的時候,他整個身體都放鬆下來,他們走開時斯內普的腳步中又充滿活力了……
然後這個場景消失了……
哈利又一次看見普通巫師等級測驗的黑魔法防禦術考試之後的情景了,他看著斯內普走出來,信步走出城堡,坐在了一棵山毛櫸附近,沒注意到詹姆、天狼星、盧平和小矮星彼得正好就在那樹下。德拉科向前走了幾步,發現哈利沒有跟過來,他看了看哈利,哈利對他搖了搖頭,於是德拉科自己跟了過去。哈利只是遠遠看著,因為他知道詹姆把西弗勒斯倒掛起來之後會做什麼,他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們說了什麼話,他不喜歡再聽一遍……他看見莉莉走到四人組那裡,然後又替斯內普說話,遠遠的他聽見斯內普又羞又怒的沖她喊那個無法原諒的詞:「泥巴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