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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暮光)暮光之花開》作者:靜飛雪【完結+番外】

《(暮光)暮光之花開》作者:靜飛雪【完結+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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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光之花開》作者:靜飛雪【完結+番外】

文案:

本文走平淡路線,不拆官配

女主不萬能、不瑪麗蘇、不聖母。

內容標籤:西方名著 靈異神怪 都市情緣 血族

搜索關鍵字:主角:安安、馬庫斯 │ 配角:暮光同人

[ 本帖最後由 悠于 於 2015-3-15 20:20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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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01初見

    我不知道這樣的日子我還能堅持多久……

    這裡是意大利的沃特拉城,位置稍稍偏南,常年陽光充足,氣候溫暖,環境不錯,所以這裡的療養院最多最好。

    溫蒂斯療養院在城西,和我現在住的地方很近,步行15分鐘左右就能到,我媽媽現在就住在那裡。溫蒂斯療養院是針對患有精神科疾病的患者所開設的高檔診療中心,在裡面的病人沒有一個是心理健康的,當然也包括我的母親。

    我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我現在的生活,13歲之前,我生活在中國。6歲時父親得了腦癌去世,之後我跟著爺爺生活,10歲時爺爺去世,我就跟著外婆生活,13歲那年外婆也病逝了,於是我那常年呆在國外的母親不得不把我接到了意大利撫養。

    我母親是個很有事業心的女人,就是通常人說的女強人,她一直獨自一人在意大利打拼,我可以斷言說,她不是個負責任的母親,卻不得不承認她個是讓所有家庭主婦羨慕的優質女人。聰明、漂亮、獨立、果敢、能幹……集很多優點於一身,可這樣的女人卻在我17歲那年為了一個意大利已婚男人瘋掉了,多麼諷刺的事實啊。

    那個男人我曾經在家裡見過幾次,長得確實很有魅力,風度翩翩,相當有紳士風度,這個男人如果不是已婚的話,我想我會歡迎他做我的繼父。

    是的,我母親是個第三者,那個男人曾向我媽媽保證要和妻子離婚,但結果卻是她成了那個被丟棄的可憐傢伙。因為承受不住感情上的打擊,我17歲那年的夏天,從學校回到家時看到的就是倒在血泊裡的傻女人。

    自殺未遂。這是醫生給予我母親所下的診斷定論。

    我媽媽似乎真的很愛那個男人,在病床上醒來後又先後鬧過三次自殺,幸運的是每次都沒有成功。後來那個男人終於來了醫院,我不知道那天他們兩人在病房裡到底談了什麼,總之那個男人最後走得很灑脫,而我的那個傻媽媽,自此就瘋了,精神不正常,自殺幾乎成了她的家常便飯。

    當時那位有著咖啡色頭髮、藍眼珠的女醫生是這樣建議我的:「如果您無法24小時都盯著她的話,那麼我建議您讓您的母親住到療養院去。」其實就是精神病院。

    我媽媽在意大利打拼了十幾年,她是服裝設計師,在一家很有實力的公司上班,這些年的存款還是不少的,可療養院的費用不算低,當時我們住在米蘭,後來在我媽媽朋友的熱心幫助和建議下賣了房子,拿著錢和簡單的行李搬到了沃特拉城,遠離了那個時尚之都,遠離了那個對我媽媽來說糾結複雜的傷心地。

    我無法理解媽媽為什麼要走上這條不歸路,更匪夷所思到底有多愛那個男人才能這樣自暴自棄。她一直在我面前扮演著嚴母的角色,我和她一起生活的這幾年,她在我面前笑得次數幾乎可以用十根手指數過來。這樣的女人為愛自殺、為愛瘋了,說實話,很不可思議。

    我今年19歲,那個男人再沒有出現在我們的生活中,而我媽媽的精神問題卻一年不如一年,沒有任何好轉的跡象。我很難明白在愛情面前,為什麼她要如此卑微,為了一個男人、一個不是我親生父親的男人!這感覺糟糕透了,就如我現在的生活,一團亂麻,我很失望,雖然我和她的感情很平淡,關係也不算親密,可平心而論,在某些方面我一直崇拜她,後來發生的事開始讓我懷疑她以前在我面前營造的堅強、自信、獨立、幾近完美的形象是否都是虛幻。

    現在,我是沃特拉美術學院的大二學生,這兩年我沒有任何額外的經濟來源,全部依靠著我媽媽這些年積攢下來的錢過日子。三個月前我把兩年前在這裡置辦的一套兩房公寓租了出去,自己在外租賃了一間廉價房住,每個月算是有了一定的收入,可眼看著存折裡的數字越來越少,我媽媽的醫療費用卻在節節攀升,如果我不希望她在明年二月份因為沒錢住院而被趕出醫院的話,那麼我只能想更多的辦法去賺錢。

    「嘿,安,現在時間已經很晚了,需要我送你回去嗎?」

    「謝謝,西蒙。」我抬頭衝他笑笑,「不過,我還想稍微再等一等,也許還會有客人光顧。」

    西蒙·斯內爾是我的大學同學,他是個美國男孩,很熱情、很豪爽,是我的好朋友之一,就是他建議我在路邊擺攤幫人畫像賺錢的。

    在路邊幫人繪像有兩個好處:第一,時間上很自由,如果在固定的某家商店打工的話,時間就必須抓的死死的,意大利人雖然素有遲到的習慣,在時間上很隨便,但對於要支付薪水的員工來說,老闆是很苛刻的;第二,賺得錢比較多。西蒙告訴我,他在街上每天幫人畫像四個小時,一個月的收入差不多是在超市打工得2倍,這個數據經過我這段時間的實踐,雖有誇大,但確實比在超市打工賺得多一些。

    我很感激西蒙的幫助,很少有人會像他這樣慷慨,不但在自己的攤位旁邊安□我這樣一個同行競爭對手,還常常介紹客人給我,如果他是意大利人,我想我就不會這麼幸運了。大多數意大利人在不損害自己利益的情況下是熱情的,但一旦有損自己的利益,就一切免談,單從這一點來看,我運氣不錯。

    西蒙是個很會照顧人的大男孩,我和他每天呆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多,當然關係也越來越好,但現在,我已經開始盡可能的疏遠他了。

    愛情對於現今的我來說是個荒誕的名詞,我不信任這玩意兒。所以西蒙若有似無的曖昧追求讓我不得不快刀斬亂麻,在他正式對我表白之前我必須表現出對他絕對的沒有那方面的意思才行,我還是比較喜歡簡單的關係和生活。

    西蒙對於我最近過於頻繁的婉拒只是無奈的聳肩,我想他應該已經知道我的意思了。

    10點鐘其實並不算晚,意大利人都有晚睡晚起的習慣,大部分人八九點才吃晚飯,現在街頭的人還是很多的,沃特拉城號稱全意大利犯罪率最低的城市,甚至比瑞士的都要低。我並不擔心會遇到什麼麻煩,這裡是沃特拉城最大的廣場,四周都是人,我住的地方並不偏僻,離這裡也不遠,如果這樣都能遇到麻煩的話,那只能怪我倒霉。不過我也不想收攤太晚,等西蒙離開後我會馬上收拾東西離開,畢竟能避免可能遇到的未知麻煩還是盡量避免的好。

    「明天見,安。」西蒙和我道別離開了,他住在學校的宿舍,我是在外面租房子,並不同路。我認識的朋友都喜歡叫我安,我的全名叫安安,隨母姓。原名叫沈安安,父、母姓氏的總稱就是我的名字,在中國生活時我一直用這個名字,後來要移民來意大利,為了簽證下來的方便就把姓氏改了,我媽媽叫安宛如,很有詩意的名字,比我的有意境多了。

    西蒙已經在站牌那邊坐上公車離開,我低頭準備收拾東西,這時,又有客人站在了我的攤位前。

    我不知道該如何去形容眼前的男人,用美麗或漂亮這樣的詞根本不足以表達眼前的視覺衝擊,在明亮卻帶著些微朦朧的路燈下,完美到極致的五官、蒼白卻晶瑩剔透的肌膚、黑色過肩的垂直長髮、棕色的醉人眸子。

    他穿著得體,身材高大,完美無缺。

    當意識到自己不禮貌的盯著陌生的男人時間已經太久了,我趕忙從自己的小凳子上站了起來,帶上合適的微笑,「您好,先生,有什麼可以幫助您的嗎?」我這話其實純屬廢話,只有想光顧我的客人才會出現在我的攤位前,可意大利人就講究這一套,表面功夫是一定要做到、做好的。

    我的意大利語在這幾年突飛猛進,但如果仔細聽的話,就可以聽出我的發音還是有些生硬、語速也比地道的意大利人慢了些,但這並不影響我的日常生活。

    這個男人大概30歲?也許更年輕一些,他的皮膚太好了,如果不是他身材高大、氣質看上去很成熟的話,說他二十出頭我都相信。這樣的美男是女人都會著迷,我也不例外,但我有個優點,就是對男人免疫,我母親的前車之鑒把我對男人的幻想打擊的支離破碎、體無完膚,這個世上,男人是最不可靠的生物,愛情是最諷刺的生活產物。

    「先生?」我有些不明所以的看著眼前比我高出一個半頭的男人,他就這麼站在我面前一直盯著我看,不說話不動作,這樣的行為相當不禮貌,在意大利,女士是很受優待的,很少有男人會像他這樣。

    「你……」他突然低頭看了看我面前的畫板,繼而腳跟連連後退了三步,他這動作同樣不禮貌,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身上有異味。我有些不耐煩,可我又能說什麼呢,顧客就是上帝!

    「能幫我畫張像嗎?」他開口,聲音低沉悅耳,這個男人實在是完美的不可思議,連聲音都這麼的動聽,當然,如果忽略掉他某些不禮貌行為的話。

    「樂意為您效勞。」我臉上重新掛上笑,把心裡的不快拋開,雖然這個男人很奇怪,但有生意上門還是讓我很高興的,看他穿著這麼得體,也許會付給我不菲的小費?好吧,我知道這是異想天開,意大利人可不是英國人,他們很少有支付小費的習慣。

    說實話,要把這個美得驚天動地的男人畫在畫板上是相當困難的,他的五官太完美了,我不知道是否有繪畫大師能把他的美貌淋漓盡致的展現在畫板上,但至少我不能,雖然我很高興能遇到位如此長相出眾的客人,但同樣的,我也飽受打擊,因為我不知道該如何下筆去描繪他那張臉。

    素描筆在畫板上勾勒出了輪廓,但瞅了瞅,我不得不第一次用上我還未拆封過的橡皮擦。

    先後勾勒了三次,我撕掉了兩張紙,最後我不得不承認我的失敗。

    「我很抱歉先生。」我重新從凳子上站起來,心裡多少有些喪氣,但臉上還是帶著自認為最妥帖誠摯的表情看著對面的男人用讚美的語調道,「您的長相實在太完美了,我無法畫出令人滿意的畫像,很抱歉耽誤了您寶貴的時間。」

    對面的男人沒有理會我誠懇的道歉和恭維,他只是用一種奇特的、若有所思的目光打量著我,我看到他的視線從上到下、又從下到上在我身上徘徊,這讓我很不舒服,有種自己是個待評估的商品似的。

    這個男人太不禮貌了!我微微蹙眉,看他穿得人模人樣的,怎麼就缺少了意大利男人引以為傲的紳士風度呢!

    俗話說買賣不成仁義在,這傢伙不會想趁機找我麻煩吧?我不由的開始胡思亂想,很擔心自己會遇到傳說中的無賴。

    「你是亞洲人?」對面的男人突然開口問。

    我忍著翻白眼的衝動,淡淡的回答,「顯而易見不是嗎,先生?」

    「日本人?」

    「不,中國人。」我確定我的臉上已經掛上不耐煩的表情了,這個男人到底什麼意思?我暗自警惕起來,在這個城市我就跟孤兒差不多,唯一的親人在精神病院裡,沒人能幫上我,如果遇到麻煩我只能自己解決。

    男人這時卻出乎我意料的直接轉身離開了,步態優雅輕盈,沒有留下隻言片語,這讓我有些傻眼,他太古怪了!

NO.02情緒

    我住在辛德拉街,離我擺攤的廣場有十分鐘路程,離學校有十五分鐘車程,房東德爾皮耶羅夫人是位60多歲的孤寡老人,無兒無女,似乎親戚也很少,但還算和藹,只要不是特別過分,即使拖欠房租一兩個月她也不會把我掃地出門,從這一點來看我依然運氣不錯。我租住的是一間標準間,有簡易廚房和浴室,面積大概30坪左右,裝修還算不錯,我搬進來時傢俱一應俱全,房租還算低廉,這是棟獨立的院落,兩層小樓,我住在二樓最裡面背陽的房間,房東太太住在一樓,二樓的另外三間房也相應租給了類似我這樣的女大學生。

    我和我的鄰居們相處還算融洽,至少沒吵過架。

    回到房間時已經快晚上11點了,我最近越來越容易覺得疲憊,生活和學習的壓力讓我有點吃不消,我還有三幅油畫作業沒有完成,後天是上交的最後期限,如果在那之前沒有完成作業,天吶,我簡直不敢想像瑞克那教授會如何運用他的那張像吸血鬼似的慘白精瘦的嘴臉說出怎樣刻薄的話來,太恐怖了。

    在浴室洗澡時,我忍不住又想起了剛才的那個美到極致的男人,太美了,似天神一般,比電視上的那些明星要好看的多。我敢保證,如果他去做藝人的話,即使是個花瓶也會備受矚目,紅遍世界的。

    這樣的男人對女人來說是致命毒藥,靠不住,靠不住……

    從浴室出來,我先到廚房去找點吃的。好吧,很好,除了一包過期牛奶什麼都沒有,最後無奈,只能喝白水充飢,忍忍吧,現在必須要開始趕作業了,否則我就死定了!

    瑞克那教授對亞洲人一直存有偏見,原因不明,但流傳的版本很多。很遺憾我是他現在唯一的亞洲學生,所謂撞槍口上就是我這樣的,所以他對我很苛刻,那種過激程度曾經讓我氣得掉眼淚。可這又如何呢,即使不滿,我依然要忍氣吞聲的上他的課,修他的課時學分,否則等我畢業時我就拿不到學位證書,沒有學位證書我將來的生活絕對會更加糟糕。

    我的臥室裡堆滿了繪畫工具,房間裡充斥著顏料的油漆味,這味道確實不好聞。

    明天是週日,好吧,努力吧,我還有充足的時間來完成那該死的作業!

    登登的敲門聲打斷了我的構圖思路,噢,好吧,住在這裡並不是真的很完美,如果能讓莎莉·史特搬出這棟房子的話那就更好了!

    莎莉是法國人,她的意大利語說得還沒我好呢。法國人一般都有些傲氣,他們認為法語是世上最美的語言,對別國語言一般是不屑一顧的。可就是這樣的傲嬌姑娘,卻對漢語十分著迷,她已經纏著我快一個月了,幾乎每晚都會來敲我的房門。

    是的,她希望我能免費成為她的漢語老師,這簡直是個折磨!聽莎莉說漢語有把人逼瘋的潛質,法國人的舌頭很難伸平,說漢語時更像是鬼哭狼嚎,好吧,請原諒我對鬼和狼得污蔑。

    「嗨,安,你今天比平時晚了差不多半個小時呢。」莎莉很隨意的和我打招呼,大搖大擺的進了我的房間。她是個金髮碧眼的漂亮姑娘,身材傲人,比我高半個頭還多,我是典型的東方骨骼,身高163,骨架小,跟她站在一起,我就像個還沒發育的孩子。多麼糟糕的打擊!

    「抱歉,莎莉,我今晚要趕作業,所以沒辦法陪你。」我盡可能的放緩語氣和她說話,如果我還想安心住在這裡的話,我就要忍住自己的脾氣。

    莎莉一臉的哀怨回頭看我,「安,我只會耽誤你幾分鐘,不是學漢語的事。」

    我無奈歎氣,「好吧,只有十分鐘。」十分鐘我還是給得起的。

    「安,你真好!」莎莉高興的笑起來,「我就是想問問你明天有什麼安排?」

    「安排?」我淡淡回答,「我白天要趕作業,晚上要出去擺攤。」

    「噢,安,你今年只有19歲!」莎莉一臉嫌棄的看著我,「你看看你的衣服,都是幾年前得款式了,明天和我一起去逛街吧?」她綠色的大眼眨巴眨巴的滿含期待。

    「我想艾瑪會喜歡你這個提議的。」我婉轉拒絕。開玩笑,現在我都是拴著褲腰帶過日子,掙錢太不容易了,哪裡還有閒錢去買衣服?!

    莎莉不高興的皺皺鼻子,「艾瑪在背後說我壞話,她告訴芬妮說我像一頭胖熊,我可不想和她一塊出去。」

    芬妮住在我對門,是個地道的意大利北方姑娘,不過是個大嘴巴,任何事告訴她就等於同時告訴了她認識的所有人,不過為人還是挺和氣的;艾瑪住在我隔壁,她也是法國人,和莎莉住對門,兩人關係在昨天之前都還很好,不過現在嘛,看來是吵架了。

    我討厭這種勾心鬥角的複雜關係,並不想摻雜進去,我們四個來自不同的大學,學的專業也都不同。莎莉學得是經濟、艾瑪學得是文學、芬妮學習攝影,我學美術。

    「抱歉,莎莉,我明天確實走不開,你可以去問下芬妮,也許她會很樂意陪你。」我的耐心已經快用完了,頭隱隱作痛,我不知道如果繼續和莎莉糾纏下去是否還能控制住自己的脾氣。

    莎莉最終還是有些生氣的離開了,在她看來,也許我就是個給臉不要臉的沒趣傢伙。莎莉一直不怎麼看得起我,在我剛搬來時我有次無意中聽到她甚至提醒艾瑪和芬妮要注意保管自己的貴重物品,在她眼裡,也許我就是個有可能成為小偷的窮女孩。雖然表面上,她是三個女孩中對我最熱情的。

    直到凌晨4點鐘,我才完成了一副油畫,我的頭更疼了,也許感冒了,也許是睡眠不足。

    第二天早上八點鐘我就醒了,睡了四個小時不到。我今天的時間很趕,先抽時間到臨街的超市去買了些速食麵和特價麵包,之後我就一直窩在屋子裡趕作業,感謝上帝,下午五點前我終於完成了全部作品,這樣今晚我就不用因為作業而少賺一晚的錢了。

    我到廣場的時候,西蒙還沒到。今天廣場的人比昨天要多,也許是週末的關係,天氣又很不錯,我剛擺好畫架就有客人上門了,不錯的開端。

    一直到晚上九點鐘,西蒙都沒有出現,也許他今天不會來了,我想。

    十點準備收攤的時候,我又見到了昨天的那個漂亮男人。他臉上的表情並不生動,甚至可以說是面無表情。他就站在我的攤位前,筆直的看著我,我有些不知所措,說是慌亂也不為過。

    我不知道為什麼會有心慌的感覺,但他既然站在我的攤位前,那我就必須招呼他,「先生,有什麼可以幫您的嗎?」我用昨天的原話問他。

    「我要畫像。」男人淡淡的說道。

    我蹙著眉,耐心解釋,「您知道我的水平一般,您長得……太……呃,太完美了,所以我畫不出想要的效果。」

    「你是個誠實的姑娘。」

    我有點囧,這話聽起來更像是說我是個傻瓜,有錢不賺的傻子。可我在這方面有自己的原則,我確實畫不出令自己滿意的、他的畫像,這是事實,搞藝術的總喜歡在某一方面裝X,我也不能免俗。

    「我很抱歉,先生。」總結下來,我只能回他這麼一句話。

    男人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直接離開了,古怪的傢伙。他是我這一天最後一位沒有成為顧客的客人,直到關燈躺在床上,我的腦中還在徘徊著那張漂亮的臉,不是我花癡,實在是那張臉太有引人墮落的資本。

    今天是週一,一整天都有課。我八點鐘起的床,簡單洗漱了一下就拿著昨天完成的油畫作業出門了。在院門口遇到了莎莉,她和艾瑪站在一起不知道在說些什麼,看到我出來兩人就同時閉嘴了,莎莉對我視而不見,艾瑪對我笑笑,問了聲好,只是表情有點不自然,於是我知道,她們前一秒鐘也許是在討論和我有關的話題,不用想我就知道肯定不是什麼好話。

    我對這樣的事已經習以為常了,法國人總是自傲的不可思議,我這個中國姑娘入不了人家高貴的眼。

    這一天在學校過得出奇的順利,在交油畫作業時瑞克那教授罕見的沒有對我的作品冷言冷語,這讓我頗為意外,甚至有點受寵若驚。西蒙今天缺席了油畫課,在其它課上我也沒見到他,出於對朋友的關心,我問了和他同寢的麥克,麥克說西蒙家裡似乎出了什麼大事,昨天匆匆忙忙辦了休學回美國了,歸期不定,他沒有來得及和任何人告別,除了同屋的麥克知道點□,但也僅限那麼一點點。

    這讓我大吃一驚,有點措手不及。說不清是什麼感覺,放學到廣場擺攤的時候,偌大的廣場第一次讓我有了孤立的落寞感,這和昨天的情況不太一樣,我不知道西蒙是否還會出現在這個廣場上。我想我是被那傢伙寵壞了,對他多少有了依賴,這是不知不覺養出的習慣,如果西蒙沒有突然回美國,我想我還不會察覺到這點。

    我不喜歡【依賴】這個詞,它會讓我變得怯懦、膽小……

    幾乎是同樣的時間,在我準備收攤的時候,那個漂亮的男人又出現在了我的攤位前,我今天心情有點糟,所以沒有再冠冕堂皇的去應付他,只是瞟了他一眼,繼續低頭收拾我的畫具。

    「為什麼心情不好?」男人似乎對我的冷淡不以為意,他的問題讓我今天一直壓抑的情緒有了爆發的先兆,我停下手上的動作,站直身體,抬頭和他對視,「先生,我和你只是陌生人!陌生人的意思明白嗎?你沒有資格問我這個問題!」我的口氣惡劣極了,這段時間我的情緒一直處於某個臨界點,我努力的去壓抑去控制,但現在,我想,我快到極限了。

NO.03生活

    這是我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嘈雜的音樂,混亂的人聲,閃爍的燈光,男人和女人互相曖昧的摩擦搖擺,酒和煙的味道充斥於空氣中,紙醉金迷。

    當我冷靜下來回過神時,我已經呆在這裡了……

    我覺得自己就是個白癡……一時衝動頭腦發熱……就跟著陌生男人來到這裡……

    我還能再傻一點嗎?對面的傢伙不就說了句有個地方可以讓人盡情發洩嗎?!!!我就這麼鬼使神差、不經大腦、輕易的上鉤了……

    「那個……抱歉,我想我還是……」我重新背起畫板從沙發上站起來,眼睛不敢直視對面的男人,多少是有點心虛的。畢竟是我衝動之下硬跟著來的,現在反倒有種臨陣脫逃的感覺,很不爽。

    「這裡不能讓你心情愉快嗎?」男人端坐著語調平淡的問我,並不因為我打算離開的動作而有所惱怒。這讓我高高提起的心漸漸舒緩下來,他至少不會是個無賴。

    我搖頭對他說,「不,這裡讓我很不舒服,我不喜歡這裡。」這是實話,這裡確實讓我覺得不自在。

    男人點點頭,「那走吧。」他徑直起身離開,比我灑脫多了。我有點懵,沒想到他會這麼好說話。我慌忙的跟在他身後,還要盡力避開來往的人,這對我有點難度,在這裡,我的身高阻礙了我的發揮。

    終於從夜店裡走出來,夜晚的微風吹散了心底的浮躁。男人站在不遠處的路燈下,應該是在等我,他只是簡單的站立在那裡,卻似乎全身都散發著誘惑的氣息,像天神更像引人墮落的惡魔。過往路人的目光沒有一個不停留在他身上的,我在一瞬間有了懼意,也有了個荒謬的想法,但頃刻就拋開了,我在想什麼啊。

    我快步走到男人身邊,打算和他道別,畢竟今晚已經夠荒唐了,不能再放任自己了。但他卻比我先一步開口,「走吧。」又是不拖泥帶水的轉身就走,我脫口而出問去哪裡,話出口才覺得後悔,這哪裡像是想道別啊。男人回頭看了我一眼,「能讓你心情愉快的地方。」他如是回答。

    「不,先生,我想現在時間已經夠晚了,我該回去了。」我沒有再朝前邁步。這次我沒有再頭腦發熱,只是冷靜的和他對視,我和他只是陌生人,他的種種行為讓我有種黃鼠狼給雞拜年的錯謬感?當然,也許不是錯謬。

    「哦,那再見。」男人卻出乎我意料的灑脫。

    我傻愣愣的看著漸行漸遠的他,這是什麼情況?說走就走了?!這……這……

    當我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房間時,腦子裡還在糾結著那個該死的男人!太沒有紳士風度了!!他至少該客氣的問:是否該送您回去,女士?。。。這樣的問題吧?就算是場面話也要說啊,當然,如果他真這樣說了,我肯定會更提防他,但是!他走得這麼直接,讓我很不爽!

    好吧,我混亂了。連我都搞不懂自己在糾結什麼,我和他連姓名都沒有互換,今晚卻有了這樣的……遭遇?什麼亂七八糟的。

    今晚莎莉·史特小姐難得沒有光顧我的房間,我想她還在為週六晚上我拒絕她邀約的事生氣,這讓我很高興,終於清靜了。

    一覺睡到天亮,沒有做夢。今天上午沒有必修課,我打算去療養院看看我媽媽。我先到超市去買了些食材,花了些時間做了份糖醋排骨和紅燒雞塊準備給她帶過去,這是她最喜歡的中國菜。因為從小生活環境的關係,我早早就學會了做家務,做飯雖然不是特別拿手,但味道還是不錯的。

    俗話說一分錢一分貨,溫蒂斯療養院雖然收費高昂,但環境和硬件設施確實不錯。病人住的都是單人套房,有簡單的傢俱,房裡有浴室。我先把飯盒交給了維多利亞·斯泰特小姐,她是專門負責照顧我媽媽的護士,我媽媽有嚴重的自殺傾向,身邊24小時都不能離開人,除了斯泰特小姐,還有希爾小姐和萊絲小姐,她們三人每天輪班倒負責看護我母親,這也是我當初選擇溫蒂斯療養院的原因,這裡提供這樣的24小時專職護士。

    「安,為什麼不去看看你媽媽呢?今天她的狀態很好,心情似乎也不錯。」斯泰特小姐臨進病房時對我建議道。我衝她笑笑,「我還是不要去刺激她了,我媽媽就麻煩您多照顧了。」斯泰特小姐心疼的給了我一個擁抱,「噢,寶貝,你媽媽遲早會清醒過來,她會體諒你的。」

    為什麼斯泰特小姐要對我這樣說呢?原因很簡單,因為我親愛的、高貴的母親恨我,她認為她的這些不幸都是因為我的存在造成的。

    這其實很荒誕,但每次我來療養院看望她,她都會不停的用幾乎同樣的詞句來咒罵我,這件事整個療養院的人應該都知道,我媽媽說了十幾年的意大利語,她已經習慣了意大利,所以咒罵我時用的亦是所有人都能聽懂的語言。

    「你是個惡魔!掃把星!害死了你的父親!害死了你的爺爺!害死了你的外婆!現在又來害我了!!!所有和你有關係的人都會被詛咒!如果沒有你就好了!你這個惡魔!」這是她的原話,也是至今讓我無法釋懷的話語,從一年前開始我就不再進病房去看她了,不想刺激她,也不願意再自我折磨。

    我目送斯泰特小姐進了病房,側著身透過門玻璃看向裡面,就像斯泰特小姐說的那樣,她今天心情似乎確實不錯,臉色看上去比上次好多了,臉上多了笑容。我看著她安靜的吃著我做得菜,間或會和斯泰特小姐聊上幾句。

    我想,這樣就好……

    從療養院出來,我站在十字路口等綠燈,看著來往不斷的車輛,如果……如果我突然衝出去……

    哦,好吧,我沒有這個勇氣,我很怕疼,沒有自虐的決心。我只是一個普通人,怕死。所以我只能繼續平凡的活著,為了活下去不停的掙扎。

    今天下午的油畫課,我的好運氣似乎到了盡頭。瑞克那教授把我課上的作業批的一無是處。我已經習慣了他這副嘴臉,所以心情基本沒受多大影響。畢竟兩年了,臉皮也夠厚了。下課時,同班的幾個平時說得上話的同學對我調侃了幾句,我幽默的回了幾個鬼臉給他們。

    臨出校門時,茱蒂叫住了我。她算是我所有朋友中和我最親近的女孩了。她是本地人,不需要住校,性格很不錯。茱蒂身材有點臃腫,長得也不是很漂亮,所以有些內向,但我曾經很喜歡和她呆在一起,因為她話不多,不會像其他人那樣對我問東問西,也不會把我對她說的話像大喇叭似的對外宣傳一通。

    她是唯二大概知道我目前處境的人,另一個是西蒙。我現在租住的房子就是她幫忙介紹的,德爾皮耶羅夫人是她的姑媽。

    茱蒂問我要不要去她家吃飯,這是她過去兩個月來第一次主動和我說話,因為西蒙對我的若有似無的追求,茱蒂前段時間開始有意的疏遠我。她愛慕西蒙,所以我能理解她的心情,但作為曾經最親密的朋友,我對她很失望。現在她主動來和我說話,那只能是和西蒙有關。

    我婉拒了她的邀請,因為晚上我還要擺攤,這件事她很清楚,所以她的邀約也只是表面形式罷了。之後我們都沉默了一會兒,接著她就單刀直入問我知不知道西蒙家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什麼時候回來,有沒有他美國的聯繫方式之類的這樣的問題。

    我對她的問題一問三不知,她在失望的同時似乎還帶著些微的幸災樂禍?因為她的眼神裡有明顯的不屑,也許她在高興我同樣沒有被西蒙另眼相待?這感覺真糟糕,心口像堵著一塊大石頭,無法呼吸,我的頭又疼了,有點噁心的想吐,我匆忙的和茱蒂告別離開,在轉過一個路口後開始發瘋似的狂奔,急促的喘息、街上行人的注視,至少證明,我是活著的。

    我不知道這樣的日子我還能堅持多久,也許死會輕鬆一些……

    同樣的時間,這個漂亮的男人再次光臨了我的攤位。我不知道為什麼今天再次見到他會少了不耐煩,多了某種微妙的欣慰。這是什麼在作祟?我把美術工具箱收拾好合上,抬頭看向筆直的站在對面的高挑男人,「你想追求我?」

    男人難得臉上有了面癱之外的表情,他挑了挑左邊的眉梢,用他那雙醉人的、朦朧的棕色眸子直視我,「是什麼給了你這樣的自信。」他語調平淡的反問我。

    我笑了,「你。」我這樣回答他。他低沉的哼了一聲,「不,我沒有興趣選擇你做我的伴侶。」

    雖然覺得他的回答太過特色、甚至有些古怪,但我並不想和他繼續就這個問題糾纏下去,我背上畫板,最後瞟了他一眼,「那就不要總是莫名奇怪的接近我,我會誤會的,先生。」說完,我昂首闊步的離開,不再理會他。

    這個世上,男人是最不可靠的生物,愛情是最諷刺的生活產物,我絕對不能忘記這一點。

NO.04暑假

    生活在一成不變的繼續著,那個男人再沒有出現在我的面前,我在放心的同時又隱約的有些失望。也許我是被他的外貌蠱惑了,但我很清楚,時間會沖淡一切我不切實際的妄想。

    暑假如期而至,西蒙依然沒有從美國回來。我現在已經適應了沒有他在我身邊的日子,偶爾我會想起他,為他擔心,但更多的,我是個自私的傢伙,所以我考慮的大部分都是我自己的事。我在附近的一家超市和一家餐館找了兩份短工來打,超市是每晚23點到早上6點,餐館是上午11點到下午5點,中間的五個小時我可以睡覺,之後晚上六點到廣場上出攤。

    我現在急需很多錢,下學年的學費在放假前交了上去,所以我的存款縮水的很厲害。辛苦兩個月,應該能把學費的空缺補上。德爾皮耶羅夫人每次見到我,都會感歎你怎麼又瘦了,親愛的。她是位不錯的老太太,我很喜歡她,有時她會送我一些自己烤得點心,這很大程度上在某些時候解決了我的吃飯問題。

    我現在的時間安排的太滿了,每天的睡眠時間不可能超過5個小時,我知道我的身體已經趨近某種飽和,也許某一天我會突然倒下,但我沒得選擇,生活的壓力讓我不得不堅強。我也曾渴望會突然出現位好心人來為我遮風擋雨,但這很不現實,如果做夢太多,我想我會活不下去。

    我已經有差不多一個月沒有去療養院看過我媽媽了,在去餐館打工得路上,我決定去看看她。我沒有時間幫她準備吃的,只能到超市買了些零食給她,今天負責看護的是希爾小姐,她很高興的接待了我並邀請我進病房去看看我媽媽,但我沒有這個勇氣也沒有這個精力去應付可能遇到的難堪,所以我只能對她笑笑,婉拒了她的好意。

    媽媽今天的氣色也很好,最近天氣比較熱,她的房間開著冷氣,身上穿著醫院統一的白色直筒長裙,肩上披著淺粉色的披肩,黑色的及耳短髮順滑漂亮,從側面看高貴極了,也正常極了。

    我不知道她最近有沒有再鬧過自殺,但從前幾天醫院寄給我的賬單金額來看,她至少是鬧過幾次的。我一直無法理解她的這種行為,覺得很不可思議,明明原來那麼正常的人,怎麼會這麼熱衷於自虐?也許是一直以來她心底的壓力太大,以至於突然爆發起來就如排山倒海之勢?我不喜歡去思考這些問題,立刻打散了腦子裡的糾結,想得太多我可能也會瘋掉。

    到餐館時時間有些晚了,好在老闆是個中國人,對於同樣是中國人的我還算照顧,這次就睜隻眼閉只眼算了。臨下班時,老闆問我要不要考慮做全天的,這樣薪資會多很多,我在心裡計算了下錢數,和超市的工資比較了一下之後,我委婉拒絕了,在超市雖然辛苦,但錢比這裡要多差不多三分之一。

    晚上去廣場擺攤的時候,人要比兩天前多很多,街上有些人在這麼炎熱的天氣裡罩上了紅色的斗篷,很多店舖門口插上了紅色鮮亮的旗子,這是一種標誌,每年的這個時候,沃特拉城都會特別熱鬧,有大批遊客會聚集到這個城市,為這裡做出不小的經濟貢獻。

    聖馬庫斯節是沃特拉城獨有的節日,相傳1500年前,有個叫馬庫斯的神父驅逐了這個城市所有的吸血鬼,後來這位偉大的神父在羅馬尼亞驅逐吸血鬼時意外犧牲了,於是為了紀念這位神父,每年的8月19號被定為聖馬庫斯節。據說這個節日原本只有基督教徒會私下慶祝,但隨著時間的推移,當然,也包括政府的大力宣傳和推動,聖馬庫斯節已經演變為現在的城市盛典。

    就我個人而言,我是喜歡這個節日的。因為它會為我帶來比平時多2~3倍得經濟收益。就像今晚,客人總是源源不斷的到來,其中夾雜著很多外國人,所以我有幸還收到了不菲的小費。今天我收攤很晚,11點半了才結束,我沒有把畫具送回住處,而是直接去了超市。超市老闆是個老先生,不算特別苛刻,我換好制服後,他叮囑了我幾句就離開了。

    因為臨近節日的關係,這麼晚了還來超市買東西的客人不算少,我有點忙不過來了。好在客人們還算規矩,沒有發生不必要的麻煩。當送走最後一位客人,已經是凌晨3點鐘了,我突然覺得有些無力,癱坐在收銀台後面的椅子上頭昏沉沉的。我想我可能有點感冒,回去必須要吃藥才行,我可不想在這個能賺很多錢的節骨眼上病倒。

    又有客人推門進來了,我強撐著身體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當看清進來的人時,我的大腦有些當機。我不知道是否該用緣分這樣曖昧的字眼來形容眼前的情況,但不可否認,能在這裡、這個時間點再次遇到他,讓我很驚訝。

    「晚上好,先生。」我有些不自在的衝他笑笑。

    男人就像曾經站在我攤位前時那樣站得筆直,他漠然的看著我,沒有任何想要選購商品的打算。我被他的眼神看得很不舒服,這時我只能再次提醒他道,「您想買點什麼?」

    「你看上去不太好。」他卻突然對我這樣說。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人在生病的時候都會特別脆弱,至少現在,我很不好受,突然覺得自己很可悲,竟會因為陌生人的簡單一句關心就傷心不已,眼裡的淚意怎樣都無法忍下。

    「抱歉。」我倉惶的用手背抹了下眼睛,竟然真的哭出來了,有夠丟臉的。我不太敢去正視他的臉,眼睛停留在他衣領上,「只是感冒而已,不是大問題。」我這樣解釋道,之後再次問他要買些什麼,這是最佳逃避尷尬的方式。他卻不再理會我,轉身就推門離開了超市,留下我站在原地怔忪。

    他到底是來幹嘛的……

    早上六點下班時,我的身體基本已經到極限了,回到住處,吃了藥我就趕緊睡下了,直到手機鬧鐘響起的時候,我的頭依然昏昏沉沉,沒有好轉的跡象。這可不妙,在這種生意會爆好的日子裡請假的話絕對會被炒魷魚,餐館給的工錢不錯,想到嘩啦啦的鈔票,我就忍不住歎氣,這種日子到底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

    鏡子裡清晰的映出我的臉,兩眼無光,臉色慘白,嘴唇乾裂,怎麼看都是一副病怏怏的樣子。擰開水龍頭,冰涼的水多少讓我清醒了一些。堅持,只要我堅持下去,一天的工作應該能應付過去。

    臨出門前又吃了藥,到餐館時,客人已經很多了,座位幾乎佔滿。今天我運氣不錯,負責收銀的那個女孩似乎臨時辭職了,老闆是廚師,另一個侍應生是前天剛來的,和他比起來,同為中國人的我更讓老闆放心,所以我今天的工作臨時改為了前台收銀,只需要坐在那裡收收錢就行,很輕鬆。

    下午的時候又吃了次藥,但因為收銀台正對著空調,所以……好吧,從餐館離開的時候,我幾乎看不清前面的路了。

    今天無論如何是不可能出攤了,我的極限也只能到此為止了。

    現在是暑假,我的三個鄰居都離開回家了,所以這段時間我住得特別清靜。德爾皮耶羅夫人好像也不在家,整棟房子顯得靜悄悄的,我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發呆,從跳騷市場廉價買回的花邊檯燈散發著微弱的燈光。我睡不著,明明身體已經不聽使喚了,但神經卻出奇的緊繃,很清醒。

    我無聊的計算著今晚的損失,虧大了,好在還有兩天才到聖馬庫斯節,否則我會鬱悶死。手機鬧鐘響起時,我才意識到原來不知不覺間我竟是睡著了,從床上坐起來,晃晃頭,不暈了,看來多吃藥果然是有好處的。我心裡高興,不管怎樣,有個健康的身體總是會讓人心情愉快的,簡單的洗漱了一下,臨出門時,我才發現窗戶竟是開著的,我記得我好像沒有開窗戶吧?難道我記錯了?

    準時趕到超市,今晚來超市買東西的人比昨天還多,好在老闆還算有點良心,在這裡幫忙到快凌晨三點才離開,否則我肯定應付不過來。從超市裡出來,路過麵包房時,我的肚子發起了抗議,這時我才意識到從前天晚上開始一直到現在早上快7點鐘,我都沒吃東西。

    怪不得渾身無力啊,我真是傻。

    時間繼續一天一天的過著,每天都平淡無奇,除了聖馬庫斯節時由於遊人太多發生了踩踏事件外,就沒什麼大事發生。還有三天學校就要開學了,我已經辭掉了餐館和超市的工作,這兩個月來累積下來賺的錢還是不少的,雖然沒有填補齊學費的空缺,但也大差不差,差不了多少了。

    這讓我很興奮,到銀行存錢時,手都有點抖。我覺得自己挺沒出息的,錢也不多,興奮個X呀。

    莎莉·史特已經有很久沒有和我說過話了,自打那次之後,她就沒理睬過我。我是無所謂的,本來每天時間都排得滿滿的,她不理我我還高興呢,減少噪音污染了。

    但這樣的清淨並沒有維持太久,某一天,當我放學回來發現自己洗好晾在院子裡的衣服全部被人丟在地上時,我意識到,麻煩來了。之後很多次,我洗好的衣服都被人丟在了地上,一次兩次我可以忍,但次數多了,就算是神仙也忍不下去啊。

    那天我特意選了所有人都在的時候,把洗好的衣服晾在外面,之後我假裝出門,悄悄躲在邊角偷看,差不多一個小時後,我看到莎莉·史特一臉鄙夷的走到我的衣服前,伸手就把它們扯了下來丟在地上,甚至還踩了幾腳。

    我當時就怒了,想也沒想竄出去就把她推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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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05搬家

    這絕對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和人打架。

    莎莉·史特身高175,我身高163,她體重大概在65公斤左右,我,43公斤……我沒辦法具體形容我的初戰經過,總之很丟臉,當艾瑪和芬妮還有德爾皮耶羅夫人聞聲趕來把我們拉開時,怒火與委屈燃滿了我整個胸腔。

    坐在德爾皮耶羅夫人的茶室裡,我捧著茶杯的手一直不停的顫抖,身體像散了架似的疼。莎莉正一臉憤怒的坐在對面的沙發上,艾瑪和芬妮分坐在她兩旁,德爾皮耶羅夫人也站在對面,只有我一個呆在這一邊。

    這一刻,尤其覺得自己無比淒涼……

    「說說怎麼回事。」德爾皮耶羅夫人說話的聲音沒有了平時的溫和,她的臉上滿是怒意。

    我還沒開口解釋,莎莉就像把機關鎗似的開始指責我,說我像個瘋子似的突然跑進院子裡把她推倒在地,不但不道歉還動手打她,在她的口中,我成了不分青紅皂白的『恐怖分子』。眼前的形式讓我不得不強抑住自己即將爆發的怒火,我從沙發上站起來,直直的瞪著她,「為什麼省略了最重要的原因,為什麼不提你幾次三番把我洗好的衣服扔在地上的事!」

    「她說謊!」莎莉張口就否認,她臉上的表情似乎比我還要憤怒,彷彿我真的說了什麼天大的謊言污蔑她似的。

    「我親眼所見,說沒說謊你心知肚明,當時我就站在院門口。」說完我看向德爾皮耶羅夫人,希望她能給我一個公道。

    「不!一切都是你!那幾件衣服是你在打我時撞掉的!夫人,她說謊!這個女孩太可惡了!」

    「是呀,夫人,莎莉沒理由和安過不去的,您知道,莎莉一直對安很好。」艾瑪此時也適時的開口。

    「安,你就道歉吧,莎莉會原諒你的,夫人也不會說什麼的。」芬妮看著我勸告。

    而顯然的,艾瑪和芬妮的證詞無疑是替莎莉加了分,我清晰的看到德爾皮耶羅夫人看向我時臉上明顯的懷疑。我知道,現在即使我再多說什麼都是廢話了,前幾次衣服掉地的事都是在我深夜回來時發現的,德爾皮耶羅夫人並不知情,那邊三個人同仇敵愾的針對我,房東太太當然會信任人多的一方。

    這種感覺太糟糕了,彷彿整個世界在這一刻都背叛了我。我把手裡的茶杯放回到茶几上,轉身離開,莎莉還在後面叫囂著要我道歉,我冷笑兩聲,上樓回了房間。

    我以為我和我的鄰居們相處的不錯,到現在為止,我才看清了形式,我太自以為是,也太天真了。

    傻子就是我這樣的。我不明白為什麼莎莉·史特要這樣恨我,除了幾個月前推掉了她的一次邀約,我沒有再招惹過她,近來更是沒有和她說過話,她這般和我仿似有深仇大恨的作為讓我摸不著頭腦。但我現在已經不想去深究這個問題,沒什麼意思,房租還有七天到期,我不想再住在這裡,一分鐘都不想停留。

    在浴室裡洗臉時,鏡子裡清晰的映出了我慘敗的臉。眼角被抓出了血痕,脖子上也有幾道紅腫滲血的抓痕,好在臉上沒傷,眼角用劉海遮一遮也不會特別明顯,脖子上只能把頭髮披散開才能遮住。我對著鏡子拍打幾下自己的臉,看起來精神了一些,重新換了上衣和牛仔褲,看看時間,剛剛上午十點鐘,今天是週末,時間還算充足,夠找房子了。

    現在這時節好房子基本都租出去了,我跑了兩三家房產中介都沒找到合適又便宜的住處,後來沒辦法,還是忍痛選了套一室一廳的公寓租了下來。房租是我現在住的地方的兩倍,房東要求最少要租一個季度,雖然很心疼錢,但我覺得自己的選擇很正確。

    這間公寓離學校、療養院、廣場都有點遠,位置不算很偏,社區環境還不錯,最重要的是,社區對面就有公交站牌。我和房東簽過協議後,就立刻回到住處收拾行李,我的東西並不多,一個行李箱外加一個旅行袋就是我的全部家當。德爾皮耶羅夫人顯然沒想到我的反應會這麼過激,竟然當天就要搬出去,她看我的眼神更不好了,估計她心裡一定覺得我在心虛。管她怎麼想,我平時已經夠煩的了,不可能再因為外人而給自己徒增煩惱。

    快刀斬亂麻這招對現在情況的我來說再合適不過。

    當初我住在這裡,因為是茱蒂介紹的,所以沒有交保證金,只是損失了7天的房租而已,花錢買瀟灑,值了。

    莎莉·史特三人估計也沒想到我會走得這麼灑脫,每個人的臉上都是一副不可思議的蠢樣。在她們心裡,我一直是個像乞丐似的窮學生,要不停的打工賺錢才能養活自己,雖然這是事實,但其實,我不窮,只要我再任性些,我大可住在自己的房子裡。

    但現實就是現實,我確實為錢煩擾。

    最後凝望了眼已經住了大半年的房子,我這算什麼呢。

    新公寓在13樓,朝陽,裝修還算精緻,傢俱和生活用具相當齊全,租金與舒適度完全成正比。房間裡有空調,廚房有冰箱,浴室裡有浴缸、全自動洗衣機,好吧,我喜歡這裡。

    花了兩個小時把房子打掃了一下,我原來住的地方用的床單被子都是德爾皮耶羅夫人提供的,而那套兩房公寓的床單被子廚具等等的東西都留給了我的租客,所以,好吧,我需要添置一些必需品。

    當我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回到公寓時,在興奮的同時心也在滴血,今天一整天幾乎花去了我近三個月的存款,這筆數額讓我本能的胸悶氣虛,晚上坐公交到廣場出攤,好在今天客人算是絡繹不絕,多少安慰了下我滴血的心。

    收攤的時候,天突然下起了雨,且越下越大。今天一整天都是陽光明媚,完全沒有下雨的徵兆,所以我沒帶傘,所以……shit,我的畫板都濕了。

    我匆忙的跑到那邊的站牌下躲雨兼等車,雨下得嘩啦啦的響,天上打起了閃電,雷聲陣陣,伴隨著突然而至的大風,好在擺攤已經結束了,沒讓我受到多大的損失。

    今天的公車不知怎的遲遲不到,我在站牌前和其他人一樣有些望眼欲穿。一輛轎車突然停在了我面前,車窗緩緩下移,露出的是那張令人驚心動魄的臉。

    所有人的視線在一瞬間全部凝視到他的臉上,我驚訝的看著他,這是否也太過巧合了?男人突然開口讓我上車,我本能的搖頭拒絕,但這個男人似乎並不理會我的拒絕,他也沒有再開口邀請我,只是直直的坐在車裡直視我,於是周圍所有的視線倏爾全部轉移到了我的臉上,這讓我相當不自在,心底惱怒,但我沒有勇氣在大庭廣眾之下叫囂什麼,最終的結果是,我冷著臉上了他的車。

    坐在後車座,我接過他從前面遞過來的紙巾擦著臉上的雨水,之後報了我現在的住址。我沒有和他討論為什麼要強人所難讓我坐他的車這樣的問題,畢竟他是好意,雖然不能感激他,但也不願意讓人覺得我無理取鬧。

    這輛車一定價值不菲,坐起來特別的舒適,我剛才沒有看車牌,但以我拙劣的眼界來看,我媽媽曾經那輛價值十萬歐元的奔馳車和這輛絕對不是一個檔次。

    車上我們沒有任何交談,當車子停在社區門口時,我對他說了謝謝,然後打開車門直接離開。這裡離我住的樓棟還有一定距離,我快跑著淋著雨盡量護著我的畫板,雨水已經浸透了我的衣服鞋子,突然頭頂上方有陰影罩下來,我戛然止步,轉過身來看向不知何時跟上來正舉著傘在我頭頂的男人。

    他的衣服已經濕透了,頭髮在滴著水,完美的肌膚在雨水的沖刷下更顯得晶瑩剔透。這一刻我無法形容自己心底的感受,一股異樣的、曖昧的、危險的情愫在我心底砰然駐紮。

    我知道這樣不好,在深夜11點多邀請陌生男人來到自己的住處是相當危險的,但我控制不住自己,他渾身上下都浸著水,而這一切都是為了我,這讓我無法視之不理。浴室裡有我今天新買的兩條浴巾,一條給了他,一條留給我。我沒有合適的衣服讓他替換,好容易才找出件浴袍讓他先穿著,浴袍穿在他身上無疑是非常不合身的,勉強能遮住他的膝蓋,我把他的濕衣服拿到洗衣機裡清洗烘乾,這裡沒有電熨斗,但他的衣服一定價值不菲,因為在沒有燙熨的情況下,衣服上沒有絲毫褶皺。

    我這裡只有白開水,問他喝不喝,他搖頭拒絕。期間我們兩人都保持著異樣的安靜,幾乎沒有什麼交談,當我把還有些潮濕的衣服遞還給他時,他接過衣服直接進了浴室,五分鐘後,他衣著得體的出來,黑色的直髮順滑的不可思議。

    我覺得我應該說些什麼,於是我問了他的姓名,這有那麼點唐突,女人主動問男人的名字可不怎麼淑女。男人沉默的看了我半晌,直到我以為自己的穿著可能不得體或者也許臉上有髒污打算去紅著臉照鏡子時,他用他那優雅悅耳的聲音低低的回答,「馬庫斯。」

NO.06災難

    馬庫斯這個名字在沃特拉城並不特別,甚至可以說是氾濫。聖馬庫斯節的大力推行和宣傳,帶動了人們對1500年前那位據說非常偉大無私的馬庫斯神父的崇敬,人們在給自己的孩子取名字時,往往不自覺的會選擇這個名字,這代表了一種獨特的榮耀,就是中國人常說的沾光。

    我告訴他我叫安安,這樣我和他就算是正式認識了。馬庫斯的視線突然定格在了我的臉上,他指著我的眼角說,「你這裡流血了。」應該是上午和莎莉·史特打架時被抓傷的地方,因為淋雨,傷口可能裂開了,我用手背隨意抹了一下,聳肩說,「沒關係。」雖然我這樣說,但他的視線依然定格在我眼角的傷口上,他的胸口突然開始大幅度的起伏,身體倏地一下和我拉開了距離,他沒有停留的轉身朝門的方向走去,沒有和我道別,直接開門關門,動作行雲流水,在我沒反應過來到底怎麼回事的時候,他就這麼走了。

    我對此表示很無語,這個男人實在讓人看不懂,說不紳士吧,今天又是送我回家又是幫我撐傘的,說紳士吧,這不告而別,而且還是當著主人的面,怎麼看都是不禮貌的行為,有點太失禮了。

    外面的雨已經停了,我並不擔心他會再次淋濕自己。洗完澡照鏡子的時候,我心裡把莎莉·史特再次詛咒了一百遍啊一百遍,脖子上的抓傷已經微微消腫了,但眼角的傷口卻是比上午嚴重,洗澡時沖洗了一下,現在又開始流血了。

    應該不會留疤吧?

    我有點擔心,畢竟是女孩子,臉面多重要啊。我身邊從沒準備過急救箱這樣的東西,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為了這點小傷跑N遠的藥店去買傷藥,不值當啊。

    關燈睡覺的時候,我還在憤憤不平,白天忙的暈頭轉向就沒怎麼想和莎莉·史特打架的事兒,但現在靜下來了,心裡就總覺得窩憋的難受,一口氣堵在心口不上不下,害的我在床上翻來覆去都睡不著覺。我告訴自己不要計較不要計較,但我忍不住啊。從小到大活得雖然不是特別順當,尤其這兩年出奇的倒霉,但我真沒受過這種窩囊氣!

    說實話,我很不甘心。

    但我同樣也明白,這口氣我只能忍著。我身邊沒有親朋好友,唯二的摯友,西蒙回美國音信全無,茱蒂對我心生芥蒂,早就不和我做朋友了,別的朋友都只是普通關係,談不上什麼交情。如果事情鬧大了,莎莉·史特有朋友,有親人可以為她撐腰,我什麼都沒有,孤家寡人一個,到最後吃虧的還是我。

    迷迷糊糊,糾結著我就睡著了,第二天一大早是被惡夢驚醒的,嚇得我出了一身的冷汗,看看時間,也才早上6點鐘而已。夢的內容我已經記不清了,總之是個惡夢,在浴室洗臉刷牙的時候,我右眼開始不停的跳,小時候外婆就告訴我說,左眼跳財右眼跳災,這說法雖然迷信,但我現在右眼跳不停,心裡總歸是不舒服的。

    今天又是週一,一大早就有瑞克那教授的油畫課,我想,我今天油畫課上估計要倒霉。

    果然不出我所料,今天的瑞克那教授似乎心情欠佳,繃著張臉像有人欠他一百萬似的。我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了,果然,在開始著手畫油畫的時候,瑞克那教授走到我身邊,渾身散發著令人作嘔的冷氣一直盯著我的畫板,我知道,他肯定要拿我開炮了。

    我現在已經是三年級的學生,當了瑞克那教授三年的學生,我的臉皮已經被他磨練出來,厚得很了,不可能像一年級時動不動就被他罵哭。但今天,我又有了哭的衝動,太過分了,在他嘴裡,我成了還不如小學生的白癡!

    如果我勇敢一些,我會立刻反駁他和他爭執起來,但我沒有這個勇氣,我只是低著頭聽著他不間斷的諷刺,難堪一瞬間淹沒了我,所有人都在向我行注目禮,等聽到下課鈴聲時,我終於鬆了口氣,至少,暫時得救了。

    周圍的幾個同學在瑞克那教授離開後紛紛過來安慰我,這無疑讓我更覺難堪。我勉強衝他們笑笑,快速收拾畫具離開了教室。三年來第一次,我逃學了,我沒有回公寓,而是去了療養院,今天值班的是斯泰特小姐,她每次見到我都會先給我一個擁抱,今天我覺得她的懷抱特別溫暖,特別讓人留戀,但我知道,這個懷抱不屬於我。

    斯泰特小姐說,我媽媽最近狀態越來越好,已經有差不多一周時間沒有發病了。所謂的發病就是指自殺行徑。我對此並沒有覺得如何欣慰,這兩天我過得太糟糕了,我迫切的想要一個溫暖的懷抱擁抱我,給我想要的溫暖。我來到這裡,其實是衝動之下的產物,我期望著可以從我媽媽那裡得到安慰,但站在病房門前時,我膽怯了,我沒有勇氣再往前邁出一步。

    我是個膽小鬼,怕疼、怕死、怕事。我喜歡逃避任何不願面對的現實問題,我懦弱的連自己都覺得厭惡,如果我可以強勢一些,我就該在課上和瑞克那教授理論,憑什麼要把我的作品貶的一文不值,如果真的不如小學生,那叫拿小學生的作品來和我比較!但這些我也只敢想想,到頭來,我不敢去反駁一個字。

    離開療養院後,我真的無處可去了。最終,我回到了自己的公寓,無聊的躺在地板上發呆,我無事可做,或者說渾身懶散的不想做任何事,如果能就這樣安靜的、無聲無息的死掉也未嘗不是件好事。

    直到夕陽西下,屋裡開始變得昏暗,我終究還是從地板上爬了起來。任性的時間過去了,要出去賺錢了。

    我就是這麼個小人物,想死卻又不敢死的小人物。滑稽又可笑的笨蛋。

    今晚的生意可以用慘淡來形容,直到十點鐘收攤的時候,客人一共才三個,比平時少太多了。我心情更加鬱悶,今天似乎注定會事事不順心。在站牌等車的時候,平時沒幾個人會在這個時間點坐的那路公車,今天卻爆滿了,擠都擠不進去。

    這是今晚的最後一班能到我住的公寓的公車,可是背著畫板、提著工具箱的我到最後也沒有擠上車。

    好吧,現在我有兩個選擇,第一,花錢做出租車;第二,走路。

    我希望我能夠狠下心坐出租車,現實卻是我狠不下心,今天生意慘淡,我捨不得那錢,所以我只能走路回家。好在公寓離這裡不是特別遠,走路快的話,也許45分鐘可以到?雖然我今天已經無數次感歎倒霉,但當我在那條必經的小路中央碰到莎莉·史特時,我才知道,這才是我一整天右眼跳不停的原因。

    莎莉·史特穿著暴露的走在一群穿著奇裝異服的男孩中間,也許她覺得自己像個女皇,但我更覺得她像妓·女。見到我,她似乎很高興,搖晃著她那對像奶牛似的乳·房傲慢的走到我面前,我想錯身離開,她卻有意的擋住了我的路。

    「瞧瞧這是誰?」莎莉·史特輕佻的開口,她身上有很重的酒味。

    我有非常非常不好的預感,我沒有理會她,轉身就想往回走。但她卻更快步的攔住了我,有一個金色頭髮、鼻孔上穿著鼻環的男孩走過來擁著她的腰問我是誰,莎莉·史特回答說我是她的朋友,然後很輕浮的吻了下那個男孩的嘴角,就我看來,她是帶著滿臉惡意的看著我,「她是不是很美?」她問男孩道。

    金髮男孩將視線轉向我,上下打量,「像個精緻的娃娃。」

    「那麼她就是你的了。」莎莉·史特突然把金髮男孩推向我,我驚惶的後退,我已經顧不了那麼多,轉身就想跑。但不知何時我的四周被包圍了,有人衝我吹起了口哨。我害怕極了,恐懼瞬間淹沒了我,莎莉·史特此時又走到了我面前,她滿臉譏笑的看著我,甩手就給了我一巴掌,我的右臉火辣辣的疼。

    「中國豬!勾引男人的賤女人!」她用力扯著我的頭髮,我掙扎著想推開她,但我的身體卻被人從後面固定住了,根本動彈不得。我試圖和她講道理,「莎莉,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們關係一直很好不是嗎?」我急切的看著她,試圖喚回她點點的良知。但她卻只是繼續冷笑的看著我,在我的左臉又扇了一巴掌,這次比剛才更用力,我的嘴角肯定流血了,我已經感覺到有液體順著我的嘴角下滑。

    「韋伯和我分手了,知道為什麼嗎?因為他看上你了!賤女人!你不是很喜歡勾引男人嗎?那……這些男人都送給你,如何?」

    絕望頃刻間將我吞噬,我這絕對是無妄之災!韋伯是莎莉·史特的男友,我見到韋伯的次數少得可憐,那個男人長什麼樣我都記不清了,這算什麼事啊。這就是莎莉·史特最近一直和我作對的原因?我可真夠冤的。

    我試圖向她解釋,但沒人給我這個機會了。我被人用力摀住了嘴巴拖到了一條小巷裡,現在已經是深夜了,路上根本沒有別的行人,我想求救,但現實卻殘酷的讓人心底發寒。我的上衣被人推到了胸口,有人在扯我的褲子,我怕極了,眼淚早就溢滿了我的眼眶。

    我會死,我真的會死……

NO.07秘密

    死亡,從來沒有像這一刻離我如此的近……

    我拼盡全力的掙扎,卻被人連扇了好幾個耳光,有人嘴裡罵咧咧的讓我老實點,有人的手在我的胸口揉捏,有人在親吻的身體,噁心極了,黑暗逐漸吞噬了我,我的人生將會到此終結……

    想像中的疼痛沒有傳來,淒厲的慘叫卻鼓動了我的耳膜。我努力的、膽怯的睜開眼,看到的景象卻讓我的恐懼更加深刻。我的天,我看到了什麼?!

    滿地的鮮血,橫七豎八倒在地上的屍體?我看到莎莉·史特的身體從抽搐到突然靜止,看到那個金髮男孩脖子上涓涓流出的鮮血,然後視線定格在那一點,昏暗的路燈下,緋紅的眼眸、尖利的牙齒,滿口鮮血的男人……我想,我看到了修羅地獄。

    我做了個惡夢,夢裡有試圖想要強·奸我的壞蛋,有莎莉·史特扭曲的嘴臉,有吸血的魔鬼……吸血的魔鬼?我唰的一下睜開了眼,倉皇的坐了起來,完全陌生的房間,剛一側頭,對上的就是還算熟悉的咖啡色朦朧的迷人雙眸。

    「馬庫斯?」我的聲音嘶啞難聽,皺皺眉,我的頭隱隱作痛,剛想問我這是在哪裡,突然,之前的記憶卻像打開閥門的潮水,鋪天蓋地頃刻間回歸。

    我的身體開始不聽使喚的發抖,我擁著被子防備卻又不敢去直視他,我想起了莎莉·史特臨死時的樣子,想起了那個紅色眼眸、尖利牙齒上沾滿鮮血的、猶如撒旦般美麗卻駭人的、馬庫斯的另一面……

    時間彷彿靜止了,四周靜悄悄的,我噗通噗通狂跳得心臟隨著時間的推移開始緩慢的恢復平靜,人在極度緊張的情況下,不是發瘋就是強迫性的冷靜。我大概屬於後者,我的情緒漸漸沉澱下來,如果我現在還活著,那說明,至少目前,他不會傷害我。從另一方面來說,他拯救了我,使我避免了那場噩夢的洗禮。

    「那些、那些……屍體……處理好了嗎?」在說出這句話時,沒有我想像中的困難。我想,就某一點來說,我寧願被馬庫斯殺死,也不願被那群混蛋強·奸。

    馬庫斯的視線一直落在我的身上,他似乎在觀察我的表情,我沒有去和他對視,一切都只是憑感覺猜測。當我以為他要無視我的問題時,他終於開口說話了,「處理的很完美。」他這樣回答,聲音依然優雅動聽,悅耳至極。

    之後我們繼續保持沉默,我有很多問題想要問他,但我不敢隨意的開口,雖然我一直奢望著死亡,但當死亡真的離我如此近的時候,我發現,我更想活下去。我不知道這是否是人類本能的虛偽劣根性,但我確實如此渴望。

    「這裡……是哪裡?」最終打破沉默的還是我,我的耐心完全沒有我所認知的那麼豐厚。

    「我的房子。」他配合的回答我,這次並沒有讓我等太久。我的心稍稍的又安了些,說不清是什麼力量支撐著我危險的思維,我終於問出了那個最敏感的問題,「你是……什麼?」問題問出口後,我彷彿完成了某項艱險的任務般安心的舒了口氣,這其實很可笑,但我一點都不覺得自己的這種心態有什麼可恥的。

    其實,我的腦中關於他的身份已經有了既定的答案,因為太過明顯了。瑩白剔透的肌膚、如天神般完美的五官、尖利的牙齒、緋紅的眸子、嗜血……

    「冷族,或者人類常說的吸血鬼。」他的語氣依然平淡無波,我的心卻開始再次不規則的狂跳起來。 像是興奮,又像是恐懼,矛盾又不可思議的心態。我想了想,下一個問題再次脫口而出,「你會殺了我嗎?」問出這個問題時,我的緊張感已經減弱了很多,對於事關自己生死的問題,我的心態竟然如此之好,這讓我意外的同時又覺得自豪。怎麼會覺得自豪?我可真是個傻瓜!

    「不,暫時不會。」他如此回答。我高興起來,膽子也大了很多,我鬆開了擁著被子握緊拳的手,我一直處於極端緊繃狀態的肌肉開始放鬆,我知道不該輕易的信任惡魔,但我無法違背自己的意願,我相信他。

    此時我才開始注意到自身的情況,我全身酸疼,臉火辣辣的腫脹,衣服還是我原來的衣服,只是已經被撕扯的變形,髒污的讓人噁心。

    「我可以借用下浴室嗎?」我有些懇求的看向他,這是自我醒來後第一次正視他。

    馬庫斯沒有回答,只是點了點頭表示應允,順便指了浴室的方位給我。我說了聲謝謝,就有些迫不及待的從床上爬了下去,這間房間很奢華,古典的金色系,地上鋪著厚厚的灰色地毯,我沒有去穿我那雙白色球鞋,而是赤著腳一瘸一拐的踩在柔軟的地毯上。

    我的腳肯定是扭著了,很疼。推開浴室的門,裡面同樣奢華,有我現在租住的那套公寓般大小,這讓我忍不住感歎貧富差距的可悲性。

    擰開水龍頭,熱水注入寬大的浴池中,我趁這個時間脫掉了身上所有的布料,走到洗手池邊的鏡子前。鏡子裡映出我糟糕至極的臉,腫得像包子,嘴角有乾裂的血跡,身上到處是淤青,披散在背上的頭髮凌亂的像個瘋子。

    我冷冷的注視著鏡子裡的自己,醜陋的自己,我要把此刻的形象深深印刻在自己的腦中,不停的、不斷的提醒自己,人性的醜惡。

    身體浸入熱水中時,除了疼,我沒有別的感覺。我不想哭的,我告訴自己要堅強、要忍耐,可我的淚腺並不受我的心態所影響,它依然蓬勃的展示著自己的生機。最終,我不得不承認,我確實不夠堅強。

    浴室的櫃子裡有浴巾和黑色的浴袍,浴袍應該是新的,因為標籤還沒有拆掉。我想馬庫斯應該不會介意把這件浴袍借給我,我穿在身上,出奇的大,袖子可以挽起來,但下擺卻無能為力,我只能盡量的把浴袍的帶子往下系,而下擺最大限度的往上拉,看起來不倫不類很滑稽。

    從浴室出來時,我的心情已經徹底的平復了。哭,其實有哭的好處,壓抑只會把情緒變得更糟糕,這不是自我安慰,而是我剛剛實踐的總結。

    馬庫斯正筆直的站在那邊寬大的落地窗前,他的站姿總是特別的標準。我在離他大概三米的位置停了下來,安靜的等待他的轉身。

    外面的天已經開始濛濛亮了,今天應該會是個好天氣,他一直站在那裡,我不敢輕易的打擾他。說到底,我對他還是忌憚的。太陽已經從遠處露頭了,於是我知道那邊是東方,我不知道是不是該提醒他,如果一直站在窗前,他會被太陽暴曬成灰的,吸血鬼怕陽光,地球人都知道。但我又想了想,他是真正的吸血鬼,這道理他肯定比我明白多了,只要不是個傻子,他就知道該如何做。

    但眼看著太陽越升越高,陽光似乎很快就要直射到這邊來,我開始焦急,忍不住出聲提醒,「那個……太陽出來了,你……還是拉上窗簾吧?」其實我更想說他該睡覺了,電影裡不都這樣演嗎,吸血鬼白天要睡到棺材裡,夜裡才能出來活動。

    他終於回頭看我,他的眼神平靜的似一汪沉寂的湖水,他的視線上下打量在我身上,我有些不自在。畢竟現在我的臉腫的像饅頭,剛才在浴室裡大哭了一場,眼睛也腫的有點睜不開,身上又穿著臃腫的浴袍,肯定是滑稽又難看,在他如此完美的表象面前,我自慚形穢。

    他很快就又轉過了頭,此時太陽已經升起,陽光照射進來,沒有發生我預想的那一幕,馬庫斯沒有被陽光照射成灰,他的手像個高貴的舞者般輕輕抬起,似乎是在觸碰陽光,然後,我看到了令我這一生都無法忘記的一幕。

    他的肌膚在陽光下閃閃發光,似乎由無數個亮晶晶的小鑽石堆砌而成,亮得刺眼。我驚訝的張大了嘴巴,眼前的景象絕對不是我淺薄的想像力所能輕易接受得了的,太壯觀了,也太不可思議!電影果然都是假的,吸血鬼根本就不怕太陽,相反,在陽光下的吸血鬼美得就像是絕版的藝術珍品,人類和吸血鬼相比,太普通了。

    馬庫斯似乎很鍾愛陽光,他在那裡站了很久,我沒有一直傻傻的陪他站著,因為我的身體狀態不允許,我的左腳太疼了,腫得像個饅頭。似乎自我醒來開始,我就離不開『腫』這個字,我坐在沙發上,小心翼翼的揉著左腳踝,我想,我可能需要醫生,就是不知道馬庫斯會不會放我出去。

    畢竟他只說暫時不會殺我,我的自由問題,他是沒有給予我明確交代的。如果我是吸血鬼,有個人類知道了我的秘密,我想,大概,就算不殺人滅口,也要拘禁這個人類的吧?

NO.08一天

    我對我的未來持悲觀態度。

    馬庫斯到底會怎樣處理我呢?把我當做儲備糧食□起來?還是會大方的放我自由?

    後者的可能性太小了,我想起了那幾次和他的交集,原本我還覺得他可能喜歡上我了,現在,我想,也許他是看上了我的血。說實話,這個認知對我打擊挺大的,我對馬庫斯的感覺有那麼些複雜,好感和曖昧充斥於這些複雜當中。我很想知道為什麼他要對我特殊對待,如果我對於他來說和其他人類一樣沒有任何區別,僅是單純的糧食,那他是不可能救我的。就算昨晚是巧合,但吸血鬼始終處於生物鏈中人類的上方,說馬庫斯是太善良了所以才救我?騙鬼去吧,他是魔鬼,不是聖母。怎麼可能冒著洩露身份的危險救一個對他來說沒有任何意義的人類?太扯了。

    綜上所述,馬庫斯對我絕對不一般。

    差不多二十分鐘後,他終於離開了窗戶,陽光不再照射在他身上,他的皮膚恢復了正常的色澤。我一直在觀察他的一舉一動,直到他正眼看我,我才對他不好意思的笑笑。

    「你的腳怎麼了?」他坐在我對面的沙發上看著我的左腳問。

    我有那麼點受寵若驚,畢竟幾次的交集告訴我,他不是個喜歡主動說話的傢伙,我趕忙把腫得像饅頭的左腳伸給他看,並解釋說可能扭傷了。希望他可以稍微有點愛心,主動提出送我去找醫生。當然,這絕對是異想天開,他只是點了下頭,就不再說什麼了。我無語,帶著點忐忑的向他建議,「我可能需要醫生。」

    他的眉梢挑了挑,看得我心驚肉跳的。

    「呃,其實沒有醫生也無所謂,它總會好的。」我忍不住退縮,此時我才深刻明白,原來我是如此的怕死。就在昨天下午,在我的那套小公寓的地板上,我還在妄想著安靜的死掉很好,現在想來,我可真夠愚蠢的,明明沒有那樣的決心,真像個白癡。

    馬庫斯此時卻突然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嚇的我也跟著站了起來,一臉害怕和防備。我知道這樣不好,也許會激怒他,但我的身體本能的就做出了這樣的動作,我控制不住。幸運的是他沒有理會我,只是徑直走到那邊的小櫃子前,拉開了最上面的抽屜,等他轉身走回這邊時,我看清了他手裡的東西,紗布、棉簽還有很大一瓶的傷藥?那瓶藥我曾經買過,絕對不會認錯。

    他是想親自給我上藥?我驚訝的張大了嘴,絕對的受寵若驚。但現實告訴我,不要太高看了自己。馬庫斯只是隨意的把手裡的東西丟給了我,我慌亂的接在手裡,之後他繼續坐在沙發上看著窗外的陽光,不再理會我。我輕聲對他說了謝謝,瘸著腳進了浴室,這是消腫的藥,臉上也要抹點才行。等我收拾妥當從浴室裡出來時,馬庫斯依然坐在那張沙發上,身體似乎沒有移動一絲一毫,我對此很佩服,一般人還真沒他這耐力。

    我選了張離他相對較遠的沙發坐了下來,開始思考著怎樣開口才能在不激怒他的情況下為自己申辯,得到自由。感謝上帝,我現在已經三年級,課業減少,週二、週三都沒有必修課,也就是說,我有兩天時間為自己謀得出路。

    如果他不會立刻殺了我,那我就必須為自己之後的生活做打算。我媽媽的醫藥費不能不管,所以我要繼續賺錢;我的學業不能不顧,都忍了三年了,差一點點就可以拿到學位證書,現在放棄,太對不起自己了。

    彷彿一夜之間,我所有的悲觀情緒都隨著昨夜的惡夢消散而去。我對未來再次充滿了信心,我想好好的活下去,就算我要死,也希望馬庫斯能寬容的讓我沒有遺憾的死去,至少要讓我把我母親安頓好。當然,我這些想法是有那麼些奢望,僅僅因為馬庫斯對我有點不一般就希望他能給我開放特殊通道,怎麼想都有點不現實。

    「那個……我們可以談談嗎?」我邊觀察他的臉色,邊小心翼翼的開口,希望我突兀的出聲沒有打擾他觀看日光的心情。

    馬庫斯的視線再次轉到我身上,他沒有說話只是看著我,我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斟酌著開口,「你打算怎麼處置我?要把我囚禁起來嗎?」最終,我決定不拐彎抹角,直接出擊。這有點冒險,但我覺得我的選擇沒錯。

    「不,我不會囚禁你。」他如是回答。我驚喜萬分,「那我可以隨時離開?」他深沉的看著我,「你覺得呢?」我的喜悅立時煙消雲散,「那你現在就要殺了我?」「我現在不會殺你。」我被他搞糊塗了,「你能說得準確點嗎?」我委婉的要求。

    他的身體終於動了,背向後斜靠在沙發背上,「我還在考慮。」他的回答曖昧不清,我有點慌,立刻開口保證,「你放心,我出去不會亂說話的,而且就算我說了也不會有人相信我,我就住在沃特拉城,你知道我住在哪裡,找到我輕而易舉,昨晚的事說出去對我也沒什麼好處,求求你,不要囚禁我,在你想殺我之前,讓我繼續正常的生活,至少讓我把我媽媽安頓好。」我說著眼眶就紅了,怎麼想都覺得這世上估計沒有比我更倒霉的人了。

    房間裡再次陷入了寂靜中,除了我有些粗重的喘息聲外沒有任何聲音。馬庫斯的沉默讓我開始心灰意冷,和魔鬼講條件,我是傻了嗎?

    「你可以過正常人的生活。」似乎等了一個世紀那麼久,我終於等來了希望的曙光。我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覺得他的聲音如此的高貴、乾淨。我驚喜的看向他,簡直不敢相信他真的會同意我的請求。

    馬庫斯無視我的驚喜,他繼而說道,「你必須和我一起生活。」

    我瞠目結舌,「你的意思是……我和你住在一起?」我小心的求證道。

    他淡然的點頭,我皺眉想了想,這個方法對現在的我來說無疑是最好的選擇了。更何況我哪裡有拒絕的資格呢?

    我現在的樣子是絕對不適合在白天外出的,臉腫、腿傷的,出去肯定被人圍觀。而且,最主要的是,我沒有替換的衣服穿,原來的那身衣服已經不能穿了,難道讓我穿著浴袍走在大街上?那還不如讓我死了算了。

    「那個……你要搬到我的公寓去住,是嗎?」我那套小公寓只有一個房間,他住進去了,那我睡哪?

    「不,你和我住在這裡。」

    「那我的房子怎麼辦?」

    馬庫斯眉頭微微皺起,顯得有些不耐煩,我趕忙察顏觀色道,「我那套房子可以空著,沒關係,沒關係。」語氣怎麼聽都有點討好的意味。

    馬庫斯又把視線定格在窗外了,其實我很想問他為什麼吸血鬼不怕陽光?為什麼他白天不睡覺?為什麼他不直接殺了我?這個世上是不是還有其他的吸血鬼?總之很多問題,但我現在一個都不敢問,就怕不小心惹怒了他,那就太得不償失了。

    中午的時候,馬庫斯突然離開了房間,沒有留下任何交代。可即使如此,我也不敢走出這個房間。我打算再去浴室給臉上還有腳上塗點藥,走路時才發現腳已經沒有原來那麼疼了,看來我是白擔心了,我的腳根本沒傷到筋骨,完全不用去醫院。照鏡子時,臉也沒有早上那麼誇張了,已經消腫了大半。

    浴室裡還有我脫掉的衣服,這些衣服我不打算要了,它們會讓我想到昨天夜裡的惡夢,我現在完全是真空狀態,浴袍裡面空蕩蕩的。等馬庫斯回來,我打算和他商量一下,晚上的時候希望他讓我回公寓去收拾點行李。

    從浴室裡出來時,馬庫斯已經回來了,他走路是完全沒有聲音的,我一眼就看到了茶几上冒著熱氣的披薩,這時我才想起,從昨天中午到現在,我是滴水未進。

    吸血鬼大概是不吃人類食物的吧?那這應該是特意給我準備的?這該是他叫的外賣,外面陽光燦爛,即使不懼怕日光,他也不可能走出去,吸血鬼的皮膚在日光下太詭異了。

    「吃。」馬庫斯見到我只丟給了我一個字。

    我心裡不是滋味,有些感動。這種情緒本不該出現在此時此刻我的身上,但現實就是現實,我無法否認自己的真實想法。

    天徹底黑了下來,這一天就這麼過去了。我坐在沙發上無聊的發呆想東想西,馬庫斯坐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的看著窗外,像個雕塑。晚飯吃得是中午剩下的披薩,我今天是不可能出去擺攤了,單是身體狀況就不允許,更何況我還沒有替換的衣服穿。

    「我什麼時候可以回去收拾行李?」馬庫斯終於把頭扭回來了,我這時才找到機會向他提問。

    他看了我一眼,沒有回答,而是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我以為他要對我做什麼,緊張害怕的不行,但他只是走到門邊,開門關門,出去了。

    直到察覺到呼吸困難,我才意識到從剛才開始自己就屏住了呼吸。我開始大口的喘息,這種提心吊膽的日子我不知道還要持續多久。雖然心裡感覺不怕他,但某些時候,身體的本能總是不聽大腦的使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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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09糾結

    當馬庫斯提著我那從跳騷市場和花邊檯燈同時買回來的粉色行李箱站在我面前時,我不知道是該感激多一些還是鬱悶多一些,總之我很糾結。行李箱裡有換洗的衣物,連內衣都讓他找到帶來了。想到我的廉價內衣被一個男人觸碰過……這感覺可真夠複雜的。

    「你是怎麼進去的?你有我公寓的鑰匙?」我把行李箱合上,轉身看向他,這時我才發現,原來他一直站在我身邊,離我的距離不可能超過20厘米,我嚇得跪坐在了地上,他站得筆直高高俯視著我,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我的心臟再次開始了不規則跳動,我不敢說話,不敢放肆的呼吸,身體不受控制的瑟瑟發抖。我不想激怒他,我希望我可以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但是不行,我的身體完全脫離了我的控制。

    「我暫時不會傷害你。」他對我說了這樣一句話,之後不再看我一眼,轉身離開了這個房間。

    我想我可能讓事情變得糟糕了,他只是離我比較近而已,並沒有惡意。我的反應太大了,這會僵化我和他之間的關係。我懊惱極了,但我無法責怪自己,這完全是本能,有人能譴責自己的本能嗎?

    一整晚,馬庫斯都沒有回到這裡。他可能在其它的房間呆著,這點我無從考證。我依然沒敢踏出房間一步,龜縮在房間的角落裡,靠著牆能讓我有點安全感。我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但醒來時,我躺在床上。

    我睜開眼的剎那,入目的是馬庫斯站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的樣子。他微闔著雙眼,兩條手臂微微張開,像是在擁抱陽光,他的臉上有著淡淡柔和的淺笑,整個人看上去有如天神。我的眼淚唰的一下就流了出來,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掉眼淚,但這一刻,我希望時間可以永固。

    我躺在床上一動不敢動,就那樣觀察他,觀察他臉上的表情,觀察他修長的手臂,觀察他的立體側影,他真的沒有絲毫的缺憾,每一處都完美的不可思議。我突然想起第一次見到他時的情景,現在想來,拒絕他的生意是對的,我確實畫不出他的美,就算畫出了樣子,也和他本人相差太遠。

    我看得入迷,他果然是魔鬼,會引人墮落的魔鬼。但即便如此,我卻不能否認,魔鬼的誘惑力是不可抗拒的。

    不知過了多久,馬庫斯突然轉身面向了我,我當時正看的賞心悅目,突然對上他的視線,讓我相當不自在,有了被當場抓包的感覺。昨晚的事,加上剛剛的事,尷尬是在所難免的。我從床上坐了起來,揉了揉披散的頭髮,我想對他笑笑,可在這樣的氛圍下我還真笑不出來。

    「嗯……是你把我抱上·床的?」我想了半天,也只想到了這句話做開場白比較合適。

    馬庫斯離開了窗戶,他沒有理會我的問題,逕直坐到了沙發上側頭看向窗外,就像昨天那樣,一動不動。我被他無視的徹底,這讓我鬆了口氣的同時又隱隱不快,好吧,我果然是個糾結體,這不是自相矛盾嘛。快速的爬下床到浴室洗漱,沒有牙刷牙膏,我已經兩天沒刷牙了,只能用清水漱口。

    從浴室裡出來時,我看到茶几上放了個托盤,裡面擺放著一塊奶油蛋糕和一杯牛奶,剛才明明沒有的,應該是他趁我進浴室的時候端進來的。我的嘴角不自覺的微微勾起,緩步走向沙發。我的左腳已經好得差不多了,慢慢走路不會再一瘸一拐,臉也已經完全消腫,除了眼角的傷,基本看不出什麼問題。

    我不用他招呼,直接坐下開吃。我沒有系統的學習過用餐禮儀,昨天吃的披薩,用手拿著就能吃,並不講究什麼禮儀,只要不特別誇張就成,可現在要用叉子了,這就和昨天不是一個概念了。我有點緊張,所以叉子總是不時的碰到盤子發出聲音,每次發出聲音,我都要小心的抬眼看向對面,在確認馬庫斯根本沒有在看著我後,才放下心繼續用餐。這是我兩年來吃得最慢的一次早餐,差不多用了三十分鐘,只是為了一小塊蛋糕和一杯牛奶。

    我知道這樣很造作,但我就是忍不住,在異性面前盡可能的展現自己的完美,如果不是為了吸引異性的注意,那麼就是愛面子,這是女人的天性,我是個正常女人,所以我只能順應本性,愛面子也不是大罪,我就是不想在他面前太丟人,這想法其實很幼稚,最丟人狼狽的一面都讓他見著了,現在這樣根本沒多大意義。

    可問題是,道理明白沒用!本~能這東西,太沒有局限性了。

    房間裡沒有紙巾,我的嘴巴是悄悄側過身用手背抹的。這裡雖然奢華的過分,但缺得東西很多,我敢打賭,這裡除了我,絕對沒有第二個人類入住過。以後我要在這裡生活,所以我必須盡快添置些必需品。

    當然,前提是,我必須先回公寓一趟。可要從這裡出去,就必須先向對面的吸血鬼先生報備,他的目光依然停留在窗外,我習慣性的先咳了一聲,然後開口問,「我等會可以出去一下嗎?我要回公寓收拾點東西。」

    馬庫斯轉過頭看我,「為什麼還要回去?」他的視線從上到下掃射在我身上,大概是在說『我都幫你把換洗衣服拿過來了,你還回去幹什麼?』

    我對此頗為無語,只能耐心的、簡練的解釋說,「我明天要到學校上課,但是課本和畫具都還在那邊……所以……」我聳了下肩,剩下的話不用說他也該明白了。

    馬庫斯的眉頭微微皺起,每次他一皺眉,我的心臟就不聽話了。這次也一樣,噗通噗通,頻率呈加速度之勢不斷遞增。

    「你的畫具那天晚上被人損壞的很嚴重,而且還沾了血,所以……」他同樣向我聳了下肩,我敢保證他這個動作做得絕對比我完美漂亮。但是我已經沒心情欣賞這些了,那晚的記憶再次回歸我的腦中,疼痛、羞辱、骯髒的手、噁心的口水……我的眼睛泛酸,胃也跟著泛酸,我捂著嘴巴快速的奔到浴室,趴在洗手池邊不停的乾嘔。

    我終究什麼也沒吐出來,但我就像是經歷了一場大的磨難,全身的力氣似乎一下子就被抽空了。我的腿已經支撐不住我的身體,在我的膝蓋即將與地板接觸的時候,一雙有力的大手扶住了我的腰。

    「謝謝。」我沒有回頭,卻知道這個房間在此時能對我伸出援手的只有馬庫斯。我把身體倚靠在他身上,擰開水龍頭漱了口,現在我已經不在意他離我太近這樣的問題了,我以為我會很快忘記那晚的事,我以為我的大腦足夠發達,承受力足夠牢固,但現在我知道,我錯了,那晚的記憶根本沒有散去,它一直如影隨形的跟著我,等待時機折磨我!

    馬庫斯把我扶到了外面,他想讓我在床上躺一會兒,我沒有拒絕他的好意,乖乖在床上躺了下來。我現在已經好多了,剛才的反應應該完全是身體的條件反射和心理因素造成的。這點其實可以理解,怎麼可能說放下就放下,畢竟那天夜裡,我確實在死亡邊緣走了一圈,如果沒有馬庫斯,我肯定被人輪·奸了,即使死不了,但我確定,之後我不會活下去。我就是太樂觀,自以為哭過一場就不會再在意那件事了。

    很傻很天真。

    我閉著眼睛在床上躺了一會兒,睡是肯定睡不著。等我覺得體力差不多回歸,心態也調整好之後,我從床上坐了起來。馬庫斯不在房間,他什麼時候出去的我根本不知道。我赤著腳踩在厚實的地毯上,一步一步向著門的方向走去。我知道這樣不對,但我忍不住想去打開這扇門。這時的好奇心完全征服了我,當我的手即將觸碰到門把手時,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我反射的往後急退兩步,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走到沙發前坐下。

    馬庫斯走了進來,我想,以他非人的洞察力,一定已經知道我剛才打算幹的事了。但是他不提,我當然也不會傻呼呼的亂說話。

    「我訂了套新畫具,傍晚時會送過來。」他在我對面的沙發坐下,說話的語氣依然平淡。我沒想到他會跟我說這個,我驚訝的半天沒反應過來,等我反應過來後,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價格問題,趕忙對他說,「太貴的話我可能支付不起,我要套便宜的畫具就行。」我原來的那套畫具是16歲那年我媽媽送的,那時我們的生活還不錯,所以畫具質量是最好的。但現在,我資金嚴重短缺,交了房租和保證金,三天後還要去繳我媽媽的住院費,不省錢不行啊。

    馬庫斯的視線直接落在了我的臉上,我覺得他可能生氣了,雖然他的臉上依然沒什麼表情,但我就是覺得他生氣了。我想了想,也許我剛才的話有點太失禮了,畢竟人家好意幫我訂購新畫具,我還要求這那的,不高興也正常。

    現在怎麼辦?道歉?不行,我確實拿不出那麼多錢,而且以他的品味,肯定是訂了最好最貴的!不道歉?似乎也不行,他不高興的話,我以後的日子肯定也不會好過。

    「你現在可以回去拿課本了。」他突然開口對我說道,打斷了我的糾結。我啊了一聲,趕緊鎮定下來,「我能順便去療養院看看我媽媽嗎?」想到他可能不知道我媽媽的情況,就解釋說,「我媽媽精神受過刺激,現在一直住在溫蒂斯療養院,我想去看看她,放心,我絕對不會亂跑的,辦完事就回來。」

    他點了點頭,算是同意了。我沒想到他這麼好說話,高興的從沙發上站了起來,這時我才想起我公寓的鑰匙丟了,醒來後就沒在身上了。想到他昨天夜裡從我家回來……我立刻帶著點討好的看著他,「你見到我家裡鑰匙了嗎?」我不能問他拿沒拿,只能問見沒見,這是語言藝術。他動作優雅的從上衣口袋裡摸出了我公寓的鑰匙隨手拋給了我,我現在徹底沒脾氣。拿到了鑰匙,我又想到我現在身無分文,那晚我把錢都放在美術工具箱裡了,而我的工具箱已經被馬庫斯丟掉了,就算他沒丟掉,我工具箱裡的錢在被人破壞前肯定也被人拿光了。那些人已經都被那什麼了,馬庫斯當然不會去翻死屍的口袋去看有沒有錢。

    好吧,總結下來,我心很痛,本來就缺錢,現在更缺了。我忐忑的再次轉身面向馬庫斯,踟躕著不知道怎麼開口借錢,他明顯已經開始不耐煩了,我不敢再糾結面子問題,只好低聲下氣的對他說,「能不能借我點錢?這裡離我住的地方應該不近吧?等我從公寓回來就還你。」說著我臉就紅了,頭很很的往下低,生活再怎麼困難,我也沒找人借過錢,現在竟然要找吸血鬼借錢,這感覺可不怎麼好。

    他再次蹙起了眉,可能是嫌我事多。我的心臟絕對承受不了他第三次皺眉,所以趕忙說,「沒關係,那個,我走路也一樣,哈,那我先走了啊。」我轉身就想跑,但想到現在的形式,跑絕對是不行的。我還在盡量維持淑女禮儀慢慢的向門那邊走,他在下一秒卻突然站在了我的面前,速度太快了,我根本沒看清他是怎麼移動的。我嚇了一跳,身體的本能又發揮了功效,快速的退後了兩步,這次我強壓著本能的悸動,愣是沒發抖。

    馬庫斯的手裡拿著張百元歐元大鈔,明顯是要給我的。但我不敢直接伸手抽出來,還是先問了句給我的?他皺眉了,第三次皺眉了,我沒敢再廢話,直接拿過了錢塞進了褲子口袋裡。然後下一秒,他就在我眼前消失了,我猛地回頭,人家已經姿勢優雅的坐在那邊沙發上看向窗外了。

    我聳了下肩,轉身走了幾步,帶著忐忑和興奮,還有點點的期待推開了兩天以來對我來說很是神秘的房門。和我猜想的一樣,這棟房子確實很大很奢華,光是長長的走廊大概就有40米,我路經的房間有八個,每面牆四扇門,每扇門之間都有很長一段距離,門是金色的古典系雙開門,上面有精緻的雕花圖案,走廊的盡頭是旋轉的扶手樓梯,樓梯上鋪著暗金色的地毯。這棟房子一共兩層樓,一樓的客廳之類的我只能用奢華精緻漂亮古典敗家來形容。

    推開大門,熾熱的陽光刺傷了我的眼,我不得不往後退一步回到屋裡,等適應了外面的光線才重新從裡面走出來。雖然只有一天沒有離開屋子,我卻覺得彷彿過去了一個世紀那麼久。從外面整體看這棟房子,是別墅,佔地面積不小,屋前是花園,種滿了鮮花,除了玫瑰和薔薇,其它的我都叫不上名字,應該很名貴。屋後是什麼我不知道,也不打算現在去探尋,我忍不住抬頭看向二樓,想找出我一直呆的那個房間從外面看是第幾扇窗戶,但看了之後,我搖頭歎氣,這哪還用找啊,一橫排的窗戶,只有最左邊有一溜的落地窗,其它的都是普通的推拉窗。

    我沒敢再多做停留,穿過花園,院子鐵門沒有上鎖,輕輕一推就開了。要不說吸血鬼就是厲害,壓根不擔心小偷強盜,如果有誰不長眼進到這裡面偷東西,肯定是小命玩完。我把鐵門輕輕關好,然後我看清了這裡的地處環境……

    這裡絕對是富人聚集地,差不多五十米外就是一棟和馬庫斯家一樣的獨立別墅,然後再五十米外,還是別墅,遠遠看去,根本數不清。我不淡定了,我一直以為吸血鬼呆的地方應該是荒無人煙的、偏僻、罕有人跡的地方才對,這樣才符合他的身份。但現實又一次打破了我的認知,吸血鬼是可以和人類群居在一起的……

馬庫斯篇(一)

    我的生命漫長的沒有止境。

    從福克斯回來後,阿羅和凱厄斯就顯得特別焦躁。我知道他們是在擔心卡倫家族,畢竟貝拉·卡倫的能力對於沃爾圖裡來說確實堪憂。但我不認為卡倫家族有任何威脅存在,他們和我們不同,我可以清晰的感知到卡倫家族每個成員之間的關係,純粹的親情,沒有野心和虛偽。

    我這樣的想法總是被凱厄斯嘲弄,阿羅也不止一次的這樣告誡我,「親愛的摯友,我們的生命如此漫長,你不可能預知到幾百或幾千年後的事情。卡倫家族現在沒有野心,不代表以後會依然如此。」

    阿羅的說辭我不得不認同,但我並不關心這些。我沒有他和凱厄斯那樣對權利的渴望和熱忱。為了死去的黛蒂米,所以我依然留在這裡。自從黛蒂米離開後,就不再有人能挑起我的興趣。她就像我的妹妹,我的摯友,如果她依然活著,也許我們會成為真正的伴侶。所有人都以為我和黛蒂米相愛,就連阿羅也如此認為,但可笑的是,黛蒂米並不愛我,她深愛著她的哥哥。

    我的真實能力沒有人知道,除了黛蒂米,阿羅以為我的能力只是單純的可以看透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其實不然,我更能阻擋他探尋我的真實想法,簡單來說,就是影響他的超能力,給他我希望他看到的東西,製造出不被任何人察覺的假象。我不信任阿羅,就像他和凱厄斯不信任我那樣,我們之間的關係僅是利用與合作。

    和黛蒂米在一起的時候,總會讓我覺得快樂。她的能力是可以讓任何接近她的人都感到快樂幸福,這個女孩曾經救贖了我的靈魂。我很感激她,所以決定幫助她,她不希望阿羅察覺到她日益無法遮掩的不·倫之愛,於是我製造了和黛蒂米相愛的假象。阿羅一直都很寵愛她,在確認了我和黛蒂米相愛後他更加寵愛她,因為他以為黛蒂米可以綁住我,讓我更盡責的為沃爾圖裡服務。

    我對這些無所謂,我本來就無處可去,阿羅找到我,希望與我組成家族時,我就沒想過反對。我的生命太漫長了,長久的漂泊已經讓我覺得厭倦,黛蒂米的能力讓我得到了救贖,我自然不會離開沃爾圖裡。

    但我的救贖持續的時間很短暫,那天,黛蒂米很傷心的來找我,她希望我可以帶著她離開沃爾圖裡。我問她原因,她告訴我說,阿羅找到了伴侶。我當然不會拒絕我的天使,當天我就向阿羅明確表示了我和黛蒂米要離開的意願,阿羅怪異的沒有挽留我,而是給予了我和黛蒂米祝福。

    但我和黛蒂米最終沒有機會一起離開沃爾圖裡,在羅馬尼亞的戰役中,她失去了自己的生命。阿羅告訴我,黛蒂米是為了保護他才會被人偷襲成功,我對這一說辭無法不去相信,因為黛蒂米是如此的愛她的哥哥。

    我沒有再提出離開沃爾圖裡,阿羅一直以為這都是切爾西的功勞,因為他可以切斷人與人之間的感情紐帶,用來控制我這樣失去伴侶的傢伙再合適不過。切爾西的能力不可能對我造成任何影響,我之所以留在沃爾圖裡,只是為了黛蒂米,她到死都愛著阿羅,我能為她做的,只是力所能及的去幫助阿羅。

    每個月,我都會抽出一晚的時間到地面上轉轉,這是個怪癖,黛蒂米活著時她幫我養成了這個習慣。她喜歡和人類接觸,總是會不厭其煩的拉著我在人類中間來回的走動,她喜歡人類的那些小玩意兒,我也在那時突然覺得人類之間的情感其實很有趣,善意、邪惡、親情、冷漠、矛盾、對立……人類世界要比吸血鬼世界複雜多了,黛蒂米曾經告訴我,如果可以,她希望一直都是人類,生老命死,嫁人生子。

    沃爾圖裡搬到沃特拉城的時間還不到四百年,黛蒂米和我,我們兩個人一起在城裡逛的次數只有一次。當時的沃特拉城人很少,鎮子也特別小,落後、貧窮,而現在,我眼前是繁華的大街,來往的行人車輛多得數不清。

    如果黛蒂米還活著,她一定會興奮的不行,像個小孩子似的好奇的東張西望。

    外出的時候,我會把眼睛的顏色變為棕色,阿羅和凱厄斯都和我一樣可以隨意的改變眼睛的顏色,但在沃爾圖裡的地下宮殿時,阿羅要求我和凱厄斯必須一直維持紅色的眼睛,他的解釋是,這樣可以讓我們看上去更高貴、更威嚴。

    芬香的氣味突然打斷了我沉思,我已經至少有300年沒有聞到這樣的氣味了。我的視線開始隨著氣味搜尋,很快,我就鎖定了目標。

    那是一個女孩,黑頭髮黑眼睛,皮膚雖然很白,但明顯是亞洲人,長得很漂亮,精緻的像個娃娃,她看上去特別嬌小,我被她的味道蠱惑了,腳步不聽使喚的向她所在的方向走去。這裡人很多,雖然我很想直接撲倒她吸她的血,但我並沒有失去理智。我已經活得太久了,我的自控力一直很好,即使是卡萊爾·卡倫也無法與我比擬。

    我走到她面前,她正在低頭收拾東西,我看到了畫板和美術工具箱,我知道這裡經常會有人靠給人畫像賺錢,幾個月前我來這裡時,這個女孩還不在這裡。

    她抬頭看到了我,就像其他人類一樣,被我的外貌迷惑住了。但她似乎又有些不同,她看我的時間很短,眼神清醒過來後特別的清澈,沒有迷戀和愛慕在裡面。她從那把小凳子上站了起來,帶著明顯的疏離開始招待我,我從她的身上讀到了幾種矛盾的感情,自卑卻又自信,厭世卻又對生活有所憧憬,還有一些我讀不清、分辨不出的情感夾雜在裡面。

    我很好奇這個女孩到底有著怎樣的經歷,才能產生這麼多複雜的情緒?

    微風突然吹起了女孩的劉海,讓她的氣味更加美味。上一個如她這般氣味的是個男人,出現在差不多300年前,當時我直接殺死了那個男人。現在,我的身體卻自動幫我做了選擇,我的腳跟連續後退三步,盡量的遠離她。女孩似乎生氣了,確實,我這樣的行為在外人看來很不禮貌。

    我不希望惹她生氣,她繃著小臉的樣子讓我覺得不舒服。我對她說希望她可以幫我畫張像,果然,她馬上就高興起來,她笑的時候,嘴角有兩個小酒窩,眼睛特別的黑亮,整張小臉顯得神采飛揚。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但看到她的笑臉,我的心情似乎也跟著輕快起來。

    但很快,她就不笑了,她的臉上出現了懊惱,我不明所以,直到她放下畫板,對我說抱歉的時候,我覺得哭笑不得。這個女孩可真傻,只是畫像而已,何必要求這麼高呢?我忍不住想和她多聊幾句,於是問了她是不是日本人,她似乎很不耐煩這樣的誤會,她當時直視我的眼睛,對我說她是中國人。

    中國,那個古老的國家,我在18世紀的時候曾經去過那裡,我從未想過,有一天,我會在這裡遇到一個對我來說出奇特別的人,會是來自那個國家。

    我沒有多做停留,因為女孩的臉上有了擔憂,我不希望造成她的困擾,所以直接轉身離開。我隱藏在女孩看不到的地方,跟在她身後,看著她進了一個小院。我聽到了她和另一個女孩的交談,那個女孩叫她安。

    第二天,我再次在同樣的時間出現在她面前,這種行為在過去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她看到我的剎那,我清晰的在她的臉上讀到了【麻煩】,我有意逗她,就對她說我要畫像,果然,她看上去既為難又有些生氣,我看著她不知所措的和我解釋著我的長相問題,我忍不住誇讚她,說她誠實,但她似乎並沒有覺得我是在誇獎她,她的表情有那麼點無奈。第三天我再次出現在她面前時,她明顯心情欠佳。

    我帶著她去了夜店,希望在這裡可以讓她肆意的發洩。但她可能是第一次來這裡,我在她身上看到了緊張和害怕的情緒,很快,她就要求離開,我問她為什麼,她說不喜歡這裡。我起身就走,腦子裡開始搜尋其它可以令人放鬆的地方,但我的行程計劃並沒有成行,她向我告別了,我有點失望,但還是尊重了她的選擇。我轉身離開,她對此也許有點不滿,因為在回去的路上,我不止一次的聽到她嘴裡嘟噥著紳士不紳士這樣的字眼,她不知道,每晚我都會跟著她走在這條路上,直到她安全的回到住處才會離開。

    第四天,我再次在她面前出現,這一次,她看到我時對我露出了淺淺的微笑,我的心隨之跳躍起來。她突然問我是不是想追求她,追求她?哦,當然不可能,我怎麼可能追求一個人類?我只是對她好奇,她是相隔這麼久才出現的對我來說有特別氣味的人類,也許很快我就會殺死她,在對她膩了之前,我打算讓她再多活一段時間,僅此而已。

    說到底,這只是我打發時間的遊戲。

    我告訴她我對她沒有那方面的意思,她臉上的淺笑立刻就無影無蹤,我不知道為什麼會覺得可惜,她背上畫板警告我不要再出現在她面前時,她的背挺的特別直,那一刻,我察覺到有陌生的情緒在侵蝕著我的大腦。

    之後很長時間,我沒有再離開地下宮殿,我強迫自己不去想她,理智告訴我,要盡快殺死那個美味的女孩,不該猶豫。直到我自認為可以狠下心去殺了她時,我又一次在她面前出現了。我的理智在看到她蒼白小臉的剎那失去了判斷力,我的大腦叫囂著殺了她,可我的嘴巴卻忍不住關心她,然後她哭了,我的自信也隨之流失……

    我想我可能有麻煩了。這在過去的三千多年歲月中從來沒有出現過。我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那個中國女孩她完全入侵了我的大腦,我希望我可以動手殺了她,這樣一切都將重歸平靜,可我卻矛盾的、無法自主的去支配我的身體。

    那天夜裡,憤怒讓我喪失了理智,我違反了阿羅的規定,在沃特拉城殺死了7個人類。安的樣子讓我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她就像朵即將枯萎的小花,在黑夜中婉轉凋零。我把安抱到了我在東區的房子裡,之後才打電話通知阿羅,讓他派人去把屍體處理掉。我不打算告訴阿羅~安的存在,回到地下城,阿羅生氣的質問我為什麼要殺人,我把手遞給他,主動讓他讀取我的記憶,我當然不會讓他看到實情,我虛構的圖像讓他很無奈。

    「馬庫斯,我的摯友,雖然那幾個人類確實很可惡,但我希望如果有下次的話,請一定選擇一個更穩妥的方式。」

    我面無表情的看著他,不發表意見。凱厄斯問阿羅他看到了什麼,阿羅對他笑著說,「那幾個人類覬覦馬庫斯的美貌。」凱厄斯壞壞的對我笑,我瞟了他一眼,轉身離開了大廳。

    我回到了東區的房子,安還沒有醒來。我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眼前的情況,她知道了我的秘密,這在吸血鬼中是絕對嚴禁的。如果我不殺了她,那麼她就必須成為我的同類。這一夜,我不止一次想要下手殺了她,但每次看到她受傷的臉,我的決心就會打折。

    她在凌晨4點鐘的時候醒了過來,我以為她會發瘋的大叫,畢竟之前的景象任何一個人類都不可能輕易接受。但她沒有,她只是顫抖著身體,理智的問我那些屍體處理好沒有。她可真是個聰明的姑娘,也是個堅強的姑娘,我在心底忍不住為她讚歎。

    她又問我這裡是哪裡,我告訴她是我的房子,這棟房子是我5年前買下的,任何人都不知道它的存在,偶爾我會來到這裡近距離接觸陽光。吸血鬼喜歡陽光?多諷刺的事實,因為諷刺,所以這是我的秘密。

    安在問我你是什麼的時候,身體抖的最厲害,我帶著惡意,滿含期待的告訴她,我是吸血鬼。我希望可以看到她害怕的驚叫或者從床上跳下來逃跑……這樣也許會讓我覺得興奮,那麼殺了她可能會輕而易舉。但是,她讓我失望了,她冷靜的問我會不會殺了她,我說暫時不會。當然不會,因為我現在根本下不去手,我的身體總是背叛我的意志。但我相信,我總會厭倦她的。

    她在浴室洗澡時,我聽到了她壓抑的哭聲,這讓我很不舒服,我心底的暴怒再次被激了起來,我應該把那幾個人渣更殘忍的解決掉!

    我的思維有點混亂,站在寬大的落地窗前,我沉默的看著窗外。黑夜即將結束,太陽馬上就會升起,安已經從浴室裡出來了,我沒有回頭看她,但我知道她離我很近,她的氣味太好聞了。我等待著陽光灑落在身上的那一刻,安卻在我身後提醒我,讓我拉上窗簾。我在覺得好笑的同時,又覺得高興,她這是在關心我。在人類的認知中,吸血鬼懼怕陽光,如果被太陽照射就會變成灰,我回頭看了她一眼,她穿著黑色的浴袍顯得不倫不類,很有意思。她被看得低下了頭,所以沒有看到我嘴角浮起的笑,我沒有再理會她,陽光終於照在了我的身上,我閉著眼睛想要感觸它,我聽到安的抽氣聲,她一定驚訝極了,因為我沒有變成灰,吸血鬼的皮膚在眼光下很詭異。

    安還是怕我的。我一直拿不準要如何對待她,她知道了吸血鬼的存在,我不可能放任不管。但我現在不能殺了她,當然更不打算把她交給阿羅,她問我會不會囚禁她,我回答不會。在我話出口後,我反應過來,是的,我應該囚禁她,這樣就不用擔心會發生意外了。可我已經對她說不會了,看著她漆黑的雙眼,我無法再對她說出我要囚禁你這樣的話。

    她向我保證說不會出去亂說話,她只是想過普通人的生活,我想相信她,但是我不能,放任不管絕對不行。最終,我想到了折中的方法,讓她和我一起生活。這辦法其實更糟糕,我一直住在地下城,經常呆在外面肯定不行,可是,我心底的某一處卻在蠱惑我,我說不清為什麼會這樣,就像我無法理解為什麼下不去手殺她一樣。

    養一個人類很麻煩,人類需要吃飯,我不得不第一次撥打了訂餐電話,這個電話號碼是我以前在街上看到的,很醒目,吸血鬼的記憶總是比人類強很多。第二天早上我提前準備了蛋糕和牛奶給她,安吃得很拘謹,沒有昨天吃披薩時那麼爽快。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昨天嚇到她了,讓她在吃東西時總是不時的偷偷看我的臉色。

    她對我說想回去收拾行李,我昨天夜裡已經幫她帶來了換洗衣服,為什麼她還要回去?她似乎看懂了我的眼神,就解釋說她的課本和畫具都沒帶來,她明天要到學校上課。啊,我差點忘了,她還只是一個大學生而已。但是她的畫具?看來她是忘記了,我向她解釋說,她的畫具在那晚被人損壞的很厲害,沾了血,不能要了。

    我沒有惡意,但我沒想到她會有這樣的反應。她在浴室裡乾嘔,全身的力氣甚至無法支撐她的身體。看著她慘白的臉,我心裡很懊惱。

    把安扶到床上躺下後,我出去打電話訂購套新的畫具,電話同樣是以前無意中記住的。沒想到現在有了用處。但是安對此的反應卻讓我很無奈,我明明告訴她是我訂購的新畫具,為什麼她會以為我會讓她付錢?

    我不想直接告訴她我會付錢,看她現在狀況不錯,我讓她趁現在回去收拾東西。她提要求說想要去看看她母親,她以為我不知道她的家庭情況,卻不知道我早就找人類調查了她的身世。當然,這些我不會告訴她,她在找我借錢時的那副為難的樣子讓我有意的想為難她,但是她那副怯怯的樣子更讓我生氣,我給了她一百歐元,看著她逐漸遠去的身影,我帶著惡意的想,這裡離市區有些距離,如果不提前預定是不可能打到出租車的,用一百歐元去做公交車?

    好吧,我承認,我想欺負她……

NO.10外出

    馬庫斯的房子似乎離大馬路的距離挺近的,站在鐵門的台階上我隱約的看到了那邊過往的車輛,剎那間,歡欣與雀躍佔滿了我的心房。我帶著一股衝勁穿過了一小片樹林,又走過了一塊綠草地,繞過兩個小花壇,然後!我終於站在了馬路邊。

    我在路邊左右環顧了一周,前方20米外有個公交車站牌,我快步的走過去,在打到出租車前,我首先需要確認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站牌標示的只有131路,我看著上面的路線圖,突然恍然大悟。

    原來這裡是東區啊,怪不得豪華別墅這麼多!

    沃特拉城分東南西北四大區域,其中西區是人口密集地,就是我一直住的地方,學校、醫院、電視台、居民住宅區、公司企業等等很多高層建築基本都劃分在西區;北區和南區是工業區,那裡工廠分佈廣泛,東區是天然區,環境清幽,是人們野營、節假日親近大自然、遊玩的最佳地點。但除此之外,東區還是富人聚集地,沃特拉的本地人喜歡稱這裡為貴族區,很多意大利的有錢人都在東區有專屬的度假別墅。

    我現在陷入了兩難境地,這裡是有錢人呆的地方,出租車基本大概應該是不會輕易出現這裡,因為有錢人都是自己開車。我身上有一百歐元,整的,沒有零錢,如果我要坐公交車的話,那麼中間我必須轉三次車才能到達我的公寓。可是!讓我花一百歐元去坐公交車?哦,見鬼去吧,這不可能,我怎麼可能做這種蠢事?但如果讓我折回去再找馬庫斯求助?這得需要多大的勇氣和魄力啊,我想我的心理承受力暫時還沒達到這個級別。

    就在我左右為難的時候,一輛空的出租車遠遠駛了過來,我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上帝啊,您老今天終於開眼了嗎?我一邊在心裡歡呼哼唱哈利路亞,一邊招手示意出租車過來。我想,這是個好兆頭,我如願坐上了車,司機是位中年大叔,我對他說了目的地,他向我抱怨說有人打電話預定了他的車,但到了目的地卻不見人影。好在遇到了我,不至於讓他白跑一趟。

    我默默感激那位失約的客人,因為他的失約,才讓我不至於像個傻瓜似的拿一百歐元去坐公交車。

    路上,司機大叔的嘴巴就沒閒著,他不停的向我抱怨現政府的腐敗,抱怨經濟的不景氣,抱怨他的妻子總是花很多錢買一堆的減肥藥……我聽著偶爾會附和他兩句,這無疑給了他繼續說話的動力,最後在給車費的時候,他少收了我三歐元,這讓我很高興。

    回到公寓,看著房間裡的一切,恍如隔世。

    我癱坐在地板上,眼淚突兀的流了出來,之前的好心情也隨之消失,現實的凝重感重新回歸了我的大腦。我無法形容此時此刻自己的心情,複雜又夾雜著難以名狀的感慨。我強迫自己不要在這裡浪費時間,天黑前必須回到馬庫斯的房子裡,否則後果會如何我無法想像。

    行李很好收拾,我的衣櫃幾乎被馬庫斯掏空了,我只要把我的課本和一些雜七雜八的零散顏料、兩雙球鞋還有上周新買的牙膏牙刷、衛生紙、毛巾、還沒用完的洗浴用品、廚房的調味料、沒過期的麵包、牛奶……包括一些重要證件收拾一下帶走就可以了。其它的可以先放在這,畢竟我交了三個月房租。

    我先到銀行取了點現金出來,之後坐公車到了溫蒂斯療養院,希爾小姐心有餘悸的告訴我說昨天夜裡我媽媽又差點自殺成功,她打碎了浴室的鏡子割破了自己的手腕,還好斯泰特小姐聽到聲響發現的及時。我對這種事情已經習以為常,17歲的時候,我還會害怕的發抖或傷心的躲在沒人的地方掉眼淚,現在,我可能已經麻木了。

    我把手裡提著的蘋果遞給她,這是我在來的路上買的。我對希爾小姐說,請她幫我向斯泰特小姐轉達謝意,這些蘋果就當做是感謝她和斯泰特小姐還有萊絲小姐一直以來對我媽媽的照顧。希爾小姐推辭了幾次後就收下了,我把另一個紙袋也交給她,告訴她這是給我媽媽買的,希爾小姐像前幾次那樣邀請我到病房裡去看我媽媽,我再次拒絕了,我沒有勇氣去見她,尤其是在發生了那天夜裡的事後,至少現在我絕對沒辦法去承受親生母親可能會對我進行的詛咒和咆哮。

    這兩天我受到的打擊已經夠多了,只要知道她好好的活著我就心滿意足了。

    我告別了希爾小姐,然後到療養院的收費廳去繳了住院費,一次性繳了6個月,又在醫療賬戶裡轉入了大概可以夠用6個月的醫藥費,至少半年內,如果我出了意外的話,我媽媽不至於被遣送到福利機構去。

    我的存折幾乎已經空了,我身上還有523歐元,晚上回去要還給馬庫斯一百歐元,剩下的400歐除了要買一套新畫具外,還有我今後一段時間的生活費。金錢的緊張還有今後要生活在吸血鬼眼皮底下的事實讓我變得焦躁不安,我想活下去,努力地、好好的活下去,但是現實一次又一次將我逼入了絕境,我對我的未來迷茫的不知所措。

    傍晚時分,我轉了三次車才回到了馬庫斯的房子裡。我直接推開了院門,屋子的大門也沒有上鎖,一推就開了。客廳裡亮著燈,馬庫斯正坐在客廳中央的那張考究的金色布藝沙發上。我把行李袋輕放在地上,關好門,腳似生了根似的停在了原地,進退不得。

    他轉過頭看向我,視線在我的行李袋和我的身上來回掃射,我被他看得緊張,左腳隱隱有些疼,可能是今天走路太多的原因。

    「過來。」馬庫斯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淡無波。我的本能提醒我不要過去,但我的理智告訴我,不要違背他的話。我緩步走向了他,在三米之外站定,他的眉心擰了一下,我立刻又往前邁了兩步,終於他收回了視線,這時我才注意到他的右腳邊放著四個紙箱,茶几旁豎立著畫板、畫夾……看到這些,我立刻猜出,上午他幫我訂購的新畫具送來了。

    紙箱裡的畫具我不知道質量如何,但單看畫板和畫夾,我就知道,價格肯定不菲,我身上的全部家當根本不可能支付得起這些東西。我上午已經明確告訴過他,太貴的我買不起,這傢伙顯然是沒把我的話聽進去!

    「你的新畫具。」馬庫斯淡漠的對我道。我無奈的看著他問,「那個……多少錢?」他說,「930歐。」

    我的眼皮跳了跳,930歐?!搶錢啊!「我沒那麼多錢。」我直接告訴他,想了下又問,「你訂的是哪一家的?應該可以退貨吧?」

    他從沙發上突然站了起來,我想我說的話可能惹他不高興了。他沒有搭理我,直接上樓去了,速度很快,但至少這次他讓我看清了他的移動路線。我留在客廳,蹲下來打開了其中一個紙箱,裡面是一套油畫筆,絕對的高檔貨,我看得愛不釋手,這觸感,不是一般的好!

    說實話,要把這些好東西退回去,我還真捨不得。錢,馬庫斯肯定已經給過了,否則人家也不可能把東西留下。如果……我先留下來用著……等以後賺錢了再慢慢還他……在我還清之前他殺了我的話,我也不吃虧……

    這想法挺無賴的,馬庫斯貌似非常有錢,他應該不會介意我欠他的錢吧?更不會為了這麼點小事就要殺了我吧?

    我突然有點突兀的興奮,像是叛逆,又像是挑戰。我決定,這些畫具不退回去了!他都把我當做儲備糧食了,我欠他點錢又算得了什麼!大不了就是死!

    我豁出去的想通了這點,立刻就拆開了另外三個紙箱。正當我看得不亦樂乎的時候,馬庫斯突然出現在了樓梯口,他是什麼時候下來的我根本不知道。我趕忙站直了身體,有點尷尬,手都不知道往哪放了。

    剛才的氣勢在看到他的一瞬間全部蕩然無蹤,我果然是個膽小鬼。他邁著優雅的步伐走到了我跟前,我大氣不敢出,低頭緊張的盯著自己的腳尖。

    「還錢。」他的聲音悅耳的就似天籟,說的話卻讓我覺得他是個無賴。

    我乖乖的從褲兜裡摸出一百歐遞給他,他一直沒有伸手接過,我不明所以的抬頭,他棕色的眼睛似輕蔑似譏諷的盯著我手裡的錢,「1030歐。」他如是說。我一下子就懵了,「我只借了你一百歐。」我嚴肅的提醒他,放高利貸也沒他這樣的。馬庫斯嘴角勾了一下,「畫具的錢。」我怒啊,辯解說,「這些我不要,明天就退回去。」馬庫斯這時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你把這些東西都拆封了,要怎麼退?」我一下子心涼了,剛才腦子突然發熱就沒想那麼多,現在低頭看看那些顏料、畫筆、還有工具箱的標籤……

    「我……」

    「1030歐。」

    「我沒有那麼多錢,我身上只有400歐了。」

    「也就是說你打算拖欠?」

    我心裡又委屈又生氣,但是能和吸血鬼講理嗎?當然不能!我嗯了一聲算是回答。

    「很好,看來我們之間需要擬定一份協議。」

    他看上去似乎很高興,這讓我更不舒服了。我很想抬頭有氣勢的瞪他一眼,但是我沒這個膽量,他口中所說的協議讓我有了非常不好的預感……

NO.11矛盾

    這其實很荒唐,我完全看不懂他,只要他想,為了自己的小命,我基本可以做任何事!擬定協議對我來說更像是諷刺,他是那高高在上的國王,我就像那社會最底層最卑賤的貧民,貧民與國王之間差了不知多少個層次,有誰見過貧民與國王之間定協議的?!

    但縱使我心中有再多的不滿,也不會輕易的把這些說出口,除非我傻了。一樓東邊的房間是書房,他坐在書桌後面的大轉椅上,我站在離書桌大概3米的地方。他正在全神貫注的低頭在紙上寫著東西,我無所事事只能盯著腳尖發呆。

    我和馬庫斯之間的關係很朦朧,我無法理清我和他之間的相處模式。我怕他,卻同樣信任他,我想逃離他,卻又不願意徹底和他切斷關係,這是種矛盾的、說不清的思維模式。對我來說這想法其實很危險,相當危險,可這種情緒不是人為能控制的,我希望我可以更理智、更清楚的認清現實,但人的思緒往往身不由己。

    馬庫斯對我採取的態度更加讓人捉摸不透,他關心我,這是事實,雖然我們只相處了兩天時間,但點點滴滴的小事可以讓我感觸到很多東西。

    我不知道馬庫斯是否也像我一樣有這些糾結點,我對他充滿了好奇,我想瞭解他,但我又不得不時刻的告誡自己,不要去更近的接觸他的世界,那不是我該去觸碰的臨界點。

    馬庫斯終於停下了筆,我的眼角一直偷偷關注著他那邊的動靜,在他抬頭的同時,我也抬起了頭。他將面前的紙張往前推了推,我知道他是讓我拿起來看。我走近書桌,先是小心的瞄了他一眼,在確定他不會開口說些什麼之後,才放心的伸手拿起了那張漂亮的硬質卡紙。

    在閱讀之前,我不得不先暗讚一下他的字體,漂亮極了!他的花體字就像是用電腦特效打印出來的一樣,完美的讓人嫉妒。當然,現在可不是讓我想這些的時候,我迫不及待的開始逐條的去看馬庫斯的勞動成果,說實話,雖然覺得他要和我擬定協議這事兒讓我很生氣,但我不可避免的同樣期待著。

    「如果沒有意見,就簽字。」馬庫斯的天籟在我終於閱讀完畢後適時響起。我的心情波蕩起伏,不是生氣或怎樣,怎麼說呢,原本我一直擔心他會要求我做一些奇怪的事,比如每天無償供應他多少CC的鮮血啊或為他提供什麼□服務或怎樣,總之這些齷齪的想法確實在我腦子裡出現過,現在具體看到實物了,我真的大大的鬆了口氣。

    不過問題還是有的,我帶著忐忑的心情開始和他打商量,「這個……每天負責打掃屋子我可以做到,但是花園裡的那些花我真的搞不定,我完全不懂得怎麼照顧植物。」

    「我會負責教會你。」他這樣回答我。

    我聳了下肩,這樣也行。然後又指著第三條說,「我每天都要到廣場去擺攤,你要求我傍晚7點鐘之前必須回到這裡,這顯然不可能。」

    「那就取消你的擺攤計劃。」

    「拜託,我不去擺攤的話,我的生活費、我媽媽的住院費、我的學費怎麼辦?」我第一次用比平時高八度的音量和他說話,說完我就後悔了,衝動是魔鬼。好在他並沒有和我計較這個,只是淡漠的看著我道,「我會付給你工錢。」我被他搞糊塗了,「我還欠你1030歐呢,先生。」我無奈的提醒他,他的協議上寫的很清楚,每天負責打掃房子、整理花園、清洗衣物的話,可以抵消欠款,只要我做5個月,就能把欠他的1030歐還清了。如果他要同時付給我工錢的話……呃,其實這樣也不錯,我的腦子突然轉過了彎,我真是笨啊,我做5個月的傭人,工資算是一個月才200歐多一點點,這顯然吃虧的是我。

    我咳咳兩聲清了清嗓子,「嗯……您打算支付給我多少工錢?」

    「看我心情。」他淡然的瞟我一眼道。我嘴角抽了抽,我真是越來越看不懂他了,但我現在確實別無選擇,我不可能在這些事上違背他的意願,他所謂的協議其實說白了就是一張我每天需要做的家務清單,這讓我覺得自己像是在和他玩過家家,總之這感觸挺那什麼的,在我的印象中,他一直是一個沉穩、冷漠、寡言、神秘的男人,但現在,我想,我對他的觀點已經有所改變了。

    我在協議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讓我覺得自己這是在賣身為奴。

    從書房裡出來,我先把一直孤零零放在門口的行李袋提上了二樓我一直呆的那個房間,之後又跑了三趟把那些新畫具也搬到了房間。剛才馬庫斯已經說了,我以後就住這個房間。我下樓打算把從公寓拿來的調味料、麵包、牛奶放到廚房冰箱裡,上樓之前我到廚房裡考察過了,有冰箱,雖然沒通電。廚具、餐具、茶具也都很齊全,這應該是馬庫斯為了不引人懷疑才特意準備的。

    在離開書房前,馬庫斯告訴我這個房子每週五會有清潔工人過來打掃衛生,不過現在有我了,所以他明天會辭退工人。這讓我很是無語,他怎麼會這麼愛津津計較?

    「你在做什麼?」馬庫斯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我嚇的手一抖,正打算放進冰箱裡的麵包掉在了地上。我顧不上地上的麵包,趕緊轉身解釋說,「我準備把麵包放到冰箱裡。」他的視線落在了地上的麵包上,我彎腰撿了起來,朝著他搖了搖,「我以後能使用廚房嗎?」「你不是已經在用了?」他如此反問我,讓我覺得很不好意思。我訕笑,他又看了眼我手裡的麵包,然後對我說,「跟我來。」我不明所以,但也沒敢耽擱,把麵包往冰箱裡隨手一塞就追了過去。

    馬庫斯帶我參觀了整棟房子,一樓除掉書房、洗手間、洗衣房、廚房、雜物室、餐廳之外,還有六個房間,二樓的房間他也帶我參觀了一遍,八個房間,一個比一個面積大,我要住的那個有落地窗的房間算是這些房間中最小的了,馬庫斯的房間在我房間的斜對面,是所有房間中最大最奢華的,包括小廳、書房、洗手間、臥室、更衣室……

    參觀了一遍之後,馬庫斯是這樣交代我的,「屋子打掃不乾淨,扣錢。」之後留下瞠目結舌的我獨自離開了,半晌後,我苦笑連連,要打掃這麼大的一間屋子,這不是要讓我挑戰極限嘛。

    洗完澡,我重新給左腳塗了藥,又有點腫了。我的廉價手機那天晚上一直被我裝在褲兜裡,發生了那樣的事竟然沒有摔壞,這讓我頗為欣慰。今天回公寓把充電器拿了過來,手機已經關機兩天了,開機後除了幾條沒用的推銷短信,沒有別的。插好電源充電,調好了鬧鐘,我必須要比以前早起至少3個小時才行,兩個小時打掃衛生,一個小時用來乘公車去學校,中間還要轉三次車,不知道一個小時的時間夠不夠。

    這一晚我睡得很好,沒有惡夢來騷擾我,鬧鐘響的時候,外面天還沒有亮。我迷糊的睜開眼,立刻就看到了站在落地窗前的馬庫斯。我嚇了一大跳,「你怎麼進來的?」這問題雖然問的傻,但我的意思他應該明白,這裡已經是我的房間了,作為一個男性,怎麼能隨便進來呢?

    但馬庫斯根本沒搭理我,他只是靜默的筆直站在那裡。我無可奈何,以他的身份來說,整棟房子都是他的,我的小命也是他的,他愛怎樣還不怎樣?我撇撇嘴,從床上爬下來先到浴室刷牙洗臉,穿好衣服、收拾好新畫具之後,我急忙忙的開始了第一天的傭人生活,至於馬庫斯,他愛怎樣怎樣吧。

    打掃房子絕對是個體力活,雖然房子並不髒,但還是必須把吸塵器一個房間一個房間的搬運,好容易用完了吸塵器,抹布又派上了用場,窗戶、桌椅、花瓶、沙發、茶几……還有零零碎碎的擺設……

    事實證明,兩個小時根本無法將整棟房子都打掃一遍,這太難了。時間已經不早了,我打算等下午回來再繼續打掃,我可不想遲到,今天上午是瑞克那教授的必修課,遲到的話絕對會倒大霉。回房間時,馬庫斯正坐在沙發上看著窗外,我已經習慣了他這一動作,我不得不先向他解釋我的時間問題,見他還是不搭理我,我聳了下肩,趕忙抓起昨晚收拾好的手提袋轉身就跑。

    很幸運,在需要轉三次車的情況下我沒有遲到,瑞克那教授今天沒有找我麻煩,一切似乎都和以前沒什麼兩樣,學校還是那個學校,老師還是那個老師,我,卻不再是那個我了。短短兩三天,我經歷了由生到死,又由死到生,再到現在的半死不活狀態……我想,有的人一輩子都不可能有我這樣類似的經歷。

    我下午沒課,早上急忙忙的也沒來得及吃麵包,我先到超市買了幾包速食麵,準備回去下著吃。在公車上時,我接到了芬妮的電話,這在我的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我心裡很清楚她會問些什麼,曾經,我以為如果有人向我提起莎莉·史特的話,我一定會緊張的連話都說不出,但不是,我說話連貫的連我自己都覺得驚訝,芬妮問我最近有沒有見到莎莉,我趁機譏諷了她兩句,她難堪加不高興的很快就掛斷了我的電話。

    我想,我的心裡住著一隻魔鬼。在芬妮掛斷電話後,我竟突兀的從心底湧現出了一股快意,我想起了莎莉·史特死去時的樣子,在我沒有意識到的時候,我竟然笑出了聲。我很快回神,之後身體開始發抖,在走下公交車時,我的腿一直在打顫,我覺得自己恐怖極了。

NO.12傲骨

    我很害怕,剛才突兀的快意讓我覺得驚悚。我知道,莎莉·史特的死是她咎由自取,她如果不那樣對我,那麼一切就都不會發生。但是,任何一個心理健康的人,在相同的情況下,都絕不會像我剛才那樣,淡漠平靜的令人齒寒。畢竟,這件事也僅僅只過去了三天而已。我想,我的心理可能出問題了,我的善惡是非觀似乎發生了本質的偏移,我不知道該怎樣梳理這種陌生的情緒,只能一再的自我安慰,這都是因為那晚的經歷確實太過恐怖所以才會造成了心理陰霾,時間總會彌補好一切的。

    推開鐵門,在路過花園時,我看到花圃里長了些雜草。馬庫斯不在客廳,我想他應該在我的臥室,但事實證明我猜錯了,他不在。他可能出去了,因為他也不在自己的臥室、書房也沒人。我很好奇,外面陽光那麼刺眼,他能去哪裡呢?

    他的事我無權過問,換了身運動衫,我打算下樓去把速食麵煮了吃,之後再繼續早上未完的打掃。馬庫斯不在,讓我覺得這棟房子大得有些恐怖,我不知道自己心裡到底在怕什麼,也許是剛才的胡思亂想還在繼續影響著我的情緒。

    在所有要做的家務中,我最恨的就是擦窗戶,這太難為我了,我的身高只有163,即使踩在椅子上,我的手也伸不到玻璃的頂端。雜物室裡沒有專門擦玻璃的大刷子,這讓我不得不通過椅子踩上窗台,再踮起腳尖才能完成我的清潔任務。如果我想偷懶的話,完全不需要做到這個地步,但我不希望馬庫斯覺得我是個做事不認真的人,畢竟我確實欠他的錢,他以後每個月都要額外付給我工錢,如果我沒有盡最大的努力去做好本分的事,會讓我有佔了他天大便宜的錯覺,在他面前也許會抬不起頭。

    我爺爺是個本分人,他迂腐卻博學,生在民國年間,經歷的過的事很多。他最愛教導我的一句話就是:人不可有傲氣,但不可無傲骨。這句話對我的影響很深,縱使過了這麼多年,經歷了這麼多事,我始終把這句話銘記在心。我不是想說我多麼的崇高、多麼的無畏,我只是覺得,一個人,如果不能坦坦蕩蕩的活著,那至少,不要迷失了本心。是的,不要迷失了……自己的本心?我突然恍然大悟,原來我由始至終忽略的就是這個!莎莉·史特的死還有那晚的事讓我的心裡住進了魔鬼,和馬庫斯之間朦朧曖昧複雜的關係讓我變得有些飄飄然,我已經逐漸迷失了自己的本心。

    這個認知沒有讓我變得恐慌,反而是鬆了口氣。我找到了問題最本質的糾結點,之前亂七八糟的猜疑和自我厭惡通通剎那間沒了蹤影,我不知道我是否會依然更多的迷失自我,但至少,我得到了一直想要迫切尋找的答案。即使這對我目前的處境沒有多大的幫助,可心情卻是好了很多。

    一樓的窗戶已經全部擦完,我現在要去擦二樓的窗戶。剛從椅子上跳下來,馬庫斯就像是變戲法似的倏地一下突然出現在了我面前。雖然已經見識了好幾次他非人的速度,但我依然無法泰然視之。我嚇的倒坐在椅子上,心臟的跳動頻率快得驚人。

    「以後不要站這麼高擦窗戶。」他淡然的掃了我一眼,之後留下這麼一句似是而非的話就轉身離開了。他去了書房,我坐在椅子上卻覺得身心疲憊,我和他這樣的相處模式又算什麼呢?我無時無刻不在擔心著自己的小命問題,但我的心卻又矛盾的與他逐漸親近,如果可以,我希望他對我更冷酷、更嚴厲、更殘忍一些,他這樣總是若有似無的關心讓我很痛苦,但痛苦的同時心裡又覺得甜蜜。我一直不願意去正視自己的這個心態,可如今,我還能規避多久呢?

    我母親的前車之鑒給我帶來了很大的傷害,愛情對於我來說一直是個恐怖和諷刺的名詞。我總是自滿的認為我不會走上愛情這條不歸路,至今我都不明白到底什麼才是愛,男女雙方因寂寞孤單或是荷爾蒙不斷增長下性的誘惑等等原因走在一起就是所謂的愛情?

    馬庫斯之於我到底算什麼呢?我之於他又算作什麼?

    我實在不願意去思索這個問題,因為答案揭曉的時候,也許我已經萬劫不復。

    二樓的窗戶我依然踩上了窗台,不是不知道馬庫斯的好意,只是……我真的不想因為自尊心作祟從而產生對他有所虧欠這樣的錯謬感。當然,這當中要除去我房間的落地窗,這個我就真的無能為力了,踩在椅子上我是能擦多高就擦多高,反正沒擦到頂。

    當我擦完了所有的窗戶,我已經累得不想動了。剛才的速食麵基本被我消化一空,我餓了。原本打算到廚房把冰箱裡的麵包拿出來吃,卻沒想到馬庫斯竟然也在這裡,而他的手上正拿著我買多沒吃的速食麵。我驚訝極了,這是怎麼個意思?

    我覺得我應該說些什麼,但我又不敢冒然開口,吸血鬼不用吃喝,我要問他什麼呢?問他要不來杯茶?或要不要吃點泡麵?饒了我吧,這種話我哪敢說啊。但是如果什麼都不說的話,感覺關係會很僵,我不想這樣,「呃,房子我已經打掃一遍了。」這個是我能想到的最安全保險的說辭了。

    「你很缺錢?」他突然開口問我,我怔了怔,這不是廢話嘛,昨天就告訴他了,我全部家當只有500歐。雖然如此,我還是回答了他問題,「我一直都缺錢。」馬庫斯突然邁開步子朝我走來,我全身緊繃的盯著他那兩條修長的腿,就在我呼吸開始急促加困難的時候,他終於在一步遠的地方停下了他尊貴的腳步。

    「這些是生活費。」他從上衣口袋裡拿出一小打的錢遞給我,我呼吸更急促了,這至少有3000歐,生活費?天啊,我一個月能用300歐就不錯了,我糾結的看著他手裡的錢,「那個……太多了,而且……你為什麼要給我生活費?工錢的話,你應該一個月以後再給我。」當然,如果他每個月都給我3000歐工資的話,我會感激不盡。就算去廣場擺攤,我一個月最多收入也不會超過2000歐。

    馬庫斯眉心蹙了蹙,緊張感再次籠罩我。他那雙漂亮的朦朧眸子瞇了瞇,我額頭的冷汗就立時隨之滑落了下來。

    「不要讓我在這棟房子裡看到垃圾食品。」說著,他直接把錢塞進了我手裡,然後徑直走了。我呆立在原地,剛剛,我碰到他的手背了……冰涼刺骨,比冰塊還涼,但卻和冰塊一樣平滑細膩,雖然只有一瞬間的觸碰,我卻忍不住想要仔細的、更直觀的去思索回味剛才的剎那。

    這想法多少有點變·態,但我的大腦總是背叛我的意志。如果我和馬庫斯之間持續這樣朦朧曖昧下去的話,他到底之於我算什麼,我想我很快就會有答案了。

    我低頭看著手裡的鈔票,心情比之剛才更複雜。這錢我是肯定不能要的,他說不想再看到垃圾食品,我可以用身上原本剩的錢去買點麵粉之類的食材回來做也一樣,雖然費錢還麻煩,但總比收他的錢好。

    馬庫斯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書,他黑色飄逸的長髮順滑的垂落在他臉頰兩側,男人美到他這個份上,實在是可惜了。

    我在心底為自己打氣,佯裝鎮定的走到他面前。他抬頭看向我,這是我第一次可以這樣俯視他,但即使如此,氣場上,我還是輸了他一大截。

    「這錢我不要。」我把手裡的錢遞過去,剛才在廚房裡數過了,3500歐呢。

    馬庫斯把手裡的書合上,幸運的是他這次沒有皺眉,只是淡漠的說,「自尊心不能當飯吃,偶爾接受別人的救濟也是人生的一大學問,不要意氣用事。」這算是他長久以來對我說過的最感~性的一句話了,如果是別的事,也許我會動搖,但這件事上,我不打算讓步。

    我把錢又往他面前遞了遞,「我不是意氣用事,如果我真的已經窮到吃不上飯的程度,那麼我會接受你的好意,但現在顯然我還沒窮到那個地步,如果我今天接受了這些錢,我會瞧不起自己。」最重要的,我不想在你面前抬不起頭。

    馬庫斯沉默的盯著我,我沒有退讓,手臂直直的伸在他面前,他突然笑了,嘴角的弧度那麼柔和,完美的五官呈現出醉人的風采。我不明白他為什麼會笑,我並不覺得我現在做的事有可以讓人發笑的地方,但不可否認,他的笑足以令任何人沉迷。

    「你是個誠實的姑娘。」他從沙發上站起來,接過了我手裡的錢,留下這麼一句話,優雅的上樓去了。如果我沒有記錯,同樣的話他在以前就曾對我說過,大概是第二次見到他的時候,他讓我幫他畫像我再次拒絕他時,他就是這樣對我說的,當時我因為這句話還鬱悶了些時候,現在,我因為這句話沾沾自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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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13宣告

    今天是週五,從學校回來前,我先到超市買了些煮飯用的食材和調味料,這花去了我大概200歐,心疼死了。今天早上馬庫斯交代我要給花園裡的花鋤草澆水,這不是我的強項,把食材在廚房裡規整好後,我在雜物室裡找到了小鏟子和噴壺。站在花圃邊,我有那麼點牴觸,因為我很怕蟲子,或者說我害怕所有軟體組織生物,那種軟趴趴,黏答答又多手多腳的東西,看到就覺得噁心。

    馬庫斯不在,我希望可以在他回來前把花園打理好,二樓的窗戶還沒有擦呢。現在已經是傍晚時分,夕陽餘暉還沒有散去,我下了三次決心,終於在第四次時邁進了花圃彎腰開始鋤草。本來一切順利,我以為我今天運氣會好一些,但當我看到前方一米不到的地方盤旋著的、此時正朝著我高高昂起頭的花蛇時,我不淡定了。

    我已經嚇得動不了了,腿開始打顫,手也跟著不停的抖,我的大腦一片空白,我想呼喊救命,脖子卻像是被什麼勒住了根本發不出聲音。我害怕極了,那條蛇已經開始向我這邊爬過來……

    「別動。」馬庫斯的聲音突然如一陣微風吹入了我的耳中,幾乎是眨眼的功夫,那條蛇已經被他撕成了兩半,他和我之間的距離不超過一米,站在夕陽餘暉下的他顯得如此不真實。他回過頭來,我終於看清了他的臉,這一刻我不知道是什麼給了我如此大的勇氣,下一瞬我撲過去抱住了他的腰,繼而嚎啕大哭。

    連我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我要哭的這麼淒慘,淚腺發達的完全控制不住。

    馬庫斯一直任由我抱著,我能感覺到他身體的僵硬,也能感覺到從他身上傳來的冰涼氣息,我知道這樣很糟糕,這也許會讓我和他之間的某個臨界點發生偏移,我能找到很多理由來批評我這一行為的不理智,但我卻無法忽視此時此刻我心底深處的那種無以名狀的安心感。

    是的,抱著他,讓我覺得安心。

    我哭的時間並不長,大概十分鐘左右。但是現在我陷入了相當尷尬的境地,我不知道眼前的情況該如何收場,我的衝動行為讓我無法自然的去面對他。我的手依然摟著他的腰,然後我突然想起剛才鋤草時貌似手上弄得都是泥,這個……

    「鬆手。」馬庫斯的天籟在我耳畔想起,他口齒的涼氣吹拂在我的皮膚上,讓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雙手條件反射的放開了他。我把手緊緊背在身後低著頭尷尬的不敢去看他,這太讓人難為情了。

    「去換身衣服。」他突然這樣命令我。我啊了一聲,反應過來,立刻哦哦點頭,顧不得其它,飛也似的轉身就往屋子裡面跑。

    泡在浴缸裡,我亂七八糟的大腦終於恢復了正常運轉。神啊,讓我shi了吧!!!

    從浴室裡出來時,我的情緒已經基本恢復冷靜,把頭髮吹乾,換了身衣服,我鼓起勇氣打算下樓去給花園裡的花澆水,這是我的工作,我不該這麼嬌氣。到花園時,我才發現花已經都澆過水了,沒有鋤完的草也已經被人清理乾淨。

    只有一個人能幫我完成這些本該屬於我的工作,我在花圃前站了很久,直到夜幕徹底降臨,我才回過神來,轉身時,剎那間我看到了屋簷下筆直站立的他,我不知道他在那裡站了多久,朦朧的燈光下,我聽到了自己的聲音,「為什麼對我這麼好?」話出口時,我才反應過來自己到底說了什麼。

    我有些慌張,但卻不想逃避,我急切的想要聽到他的答案。

    但是我失望了,他只是淡然的看我一眼,轉身回了屋子。

    我知道我完蛋了,死定了,因為我對那傢伙產生了不該有的感情,我不停的告誡自己他是個吸血鬼,有一天他會殺了我!可是,這無法控制,我的心出賣了我。

    我一直都是個膽小鬼,馬庫斯的淡漠將我所有的勇氣頃刻間打擊的支離破碎。我回到房間,癱坐在地上,眼淚不聽話的流了出來,我最近似乎變得特別的脆弱。我知道我和他不會有任何結果,我們之間差別太大了,身份與種族,這是我人生第一次有了愛戀這種麻煩的情感,同時也是我人生第一次的失戀。

    各種滋味五味雜陳,我不相信愛情,卻偏偏愛上了,這不是一般的諷刺。

    馬庫斯進來時,我的眼淚還沒有干。我就這麼抱著膝蓋坐在地上,看著他直直的朝我走過來。我仰頭看向他,他蹲下·身平視著我,我驚訝的發現他的眼睛變了顏色,紅色,似血的紅色,依然朦朧,卻熾烈如熊熊火焰。他的嘴巴里長出了尖利的牙齒,整張臉顯得無比的扭曲。

    我的身體不聽話的開始顫抖……

    「這才是我。」他的聲音依舊如天籟,「不要被我的表面迷惑。」說完這句話,像是對某件事做出了決斷般,他起身打算離開,我的身體先於思想做出了選擇,我拉住了他的手,這是我第一次光明正大的觸碰他的肌膚,涼得刺骨。我打了個寒顫,卻更緊的握住了他的手。

    「我們試試吧。」我的聲音有點沙啞,但這並不影響我表達自己的初衷。我很佩服自己在說出這句話時的冷靜,冷靜的都不像我了。馬庫斯猛的轉過頭,他的眼睛和牙齒依然讓我害怕,但我固執的不願意退縮,我是膽小鬼,可在這件事上,我想要勇敢。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他的聲音聽起來有點焦躁,這個發現讓我繃得特別緊的神經稍微放緩了一些,我深吸了口氣,「你有愛人了嗎?」看到他搖頭,我立即接道,「我喜歡你,所以和我試試吧,打發時間的遊戲也好,怎樣都無所謂,即使最後你還是要殺我也可以,至少不要讓我有遺憾。」

    「這不是童話故事。」他冷然的看著我說。

    我大膽的直視他,「我知道!」

    「我是吸血鬼!」他繼續道。

    「從住進這裡的第一天我就知道了。」

    「我隨時都可能殺了你。」

    「隨你。」

    「我是魔鬼。」

    「引人墮落的魔鬼。」我故作輕鬆的補充。

    他不再說話,只是一直沉默的看著我,我的心臟在此時此刻出奇的平靜,沒有狂躁的跳動,身體沒有本·能的發抖,我和他對視,也許我這19年的勇氣都押注在了這一刻,我知道,我這是在走向滅亡,我和他不會有結果,但我不打算以這個作為理由。我依然不相信愛情,但我想要嘗試和他的愛情,這是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混亂思維,連我自己都讀不懂自己。

    他的左手依然被我緊緊抓住,如果他想掙脫的話,絕對的輕而易舉,可是他沒有,我是個女人,有與生俱來的特殊直覺,我知道,他對我絕對有意思。

    終於,他有了動作,空著的右手緩緩抬起放在了我的臉上,「不要後悔。」他這樣對我說,我抿唇笑了,「不後悔,死都不後悔。」

    我沒有談過戀愛,所以不知道步驟該怎麼走。昨天晚上他擁抱了我,親吻了我的額頭,但也僅僅如此而已。

    今天是週六,不用去學校。馬庫斯像往常一樣在日出前出現在了我房間,這次,他沒有站在窗前看著窗外,而是走過來,站在床前,我朝他伸手,他握住我的手把我從床上拉了起來。這種感覺很玄妙,我不知道該怎樣形容我的心情,棒極了,真的,我覺得我的心窩都是甜的。他的手很冰,我忍不住把他的手試著放在了我的臉上,今天天氣似乎很悶熱,正好可以降溫。

    從浴室裡洗漱好出來時,他已經站在窗前觸碰陽光了。依舊的令人震撼,□的皮膚像是閃閃發亮的晶體,我突然有了想要觸摸它們的衝動。

    「安。」馬庫斯的天籟打斷了我的遐想,我不敢置信的看向他,這是自我們認識以來,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真的是第一次。我激動的不知所以,他卻特淡定的對我說,「吃過早餐,就快點去打掃房子。」我登時無語望天,白他一眼,轉身就要出門,他卻像是幽靈似的突然出現在了我面前,在我想要本·能的往後退的時候,他擁住了我的腰,在我的額頭上烙下一吻,他的嘴唇同樣沒有溫度,卻讓我的整張臉差點燒了起來,我強忍著羞意,踮起腳尖吻了下他的左臉頰,之後快步離開了房間。

    打掃房子時,我一直在思索一個問題。我是否該去瞭解他的世界,吸血鬼的世界。

    這對我來說絕對是個大的挑戰,他的世界!理智告訴我不要輕易去觸碰,那不是我所能承受的東西,他是吸血鬼,他以人類的鮮血為食,他可能已經殺死了不計其數的人類。這些東西太沉重了,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自己一無所知沒有負擔的和他戀愛,直到生命終結的時候為止。但是不行,我不甘心,是的,很不甘心。

    這個男人讓我陷入了沼澤中,且越陷越深,如果最後我對他一無所知的死去,那豈不是太虧了?

馬庫斯篇(二)

    我知道這樣做沒有任何意義,但在惡作劇的故意給了她100歐後,我還是忍不住打電話叫了出租車。外面氣溫很高,我擔心那傢伙的身體會吃不消。

    我不希望安知道是我叫來的出租車,所以只給了出租車司機一個大概方位,能讓她最終順利坐上車的方位。

    這其實很幼稚,和一個十幾歲的人類小女孩耍心機,我本應該覺得荒唐可笑,但我卻一點都沒有這種感覺,反而心情意外的舒暢和興致勃勃。我已經有差不多四個世紀沒有過這種輕鬆的心情了,黛蒂米死後,我的時間似乎一直都在靜止不前。

    傍晚時,新的畫具順利送到,我在付錢時再次忍不住惡意的去想安在看到這些畫具時的樣子,她在聽到價錢時一定會怒氣沖沖吧?我迫不及待的在客廳等待著她的回歸,當她芬香的氣味遠遠傳來時,我興奮的像個孩子,當她的腳步聲即將到達門前時,我端正坐在了沙發上。當她輕手輕腳甚至是小心翼翼關上門站在門口一動不敢動的時候,我的好心情瞬間消失了。

    我知道她這樣的反應才正常,她應該懼怕我,但是,我不喜歡。喜歡?噢,該死!這種噁心的詞彙怎麼會出現在我的腦子裡!我的心情更糟糕了,我淡漠的去看她,卻發現她看上去也不怎麼好,臉色蒼白,嘴唇沒有一點血色,站在那裡,瘦弱的讓人心疼。心疼?噢!好吧,這個詞彙也不該出現在我的腦子裡!

    我讓她走近我,她忐忑的在離我三米的地方停了下來,難道我身上有病毒?我皺了眉,她立刻像只受驚的兔子似的立刻前進了兩大步,這有點好笑,她的動作可愛又有點笨拙,我的心情突然好轉,尤其是在看到她的眼睛在瞟到我身邊放置的畫具時那種糾結苦惱的樣子,我故作深沉的對她說,「你的新畫具。」她無奈的問我花了多少錢,我告訴她930歐,之後我看到她的表情稍微扭曲了些,這大大愉悅了我。但當她幾乎是立刻表示要退貨時,我生氣了,我不知道我到底在氣什麼,我很少會這麼衝動,但自從遇到安之後,我的情緒總是讓我看上去像個無知少年。

    我沒有再理會她,直接上樓去了。回到房間,冷靜下來時我就發現了問題所在,在她面前,我太不懂得控制我的情緒了,這只是件及其小的小事,可是我卻為此生氣,只因為她要退掉我為她訂購的畫具?!這太糟糕了,簡直糟糕透頂!

    我應該立刻下樓去殺了她!她是個麻煩!是個禍端!我不該繼續留她在身邊!對,殺了她!只要殺了她,一切都會恢復正常!我不該在一個人類女孩身上浪費時間!

    我下樓打算一擊就殺了她,我甚至在腦中羅列了一組行動計劃書,我該從哪個角度哪個方位咬上她的脖子,是吸乾她的血還是慢慢欣賞她在我的毒液侵襲下逐漸失去生命的過程,事後是該分解她的肢體埋到後花園還是直接交給阿羅處理……我想了很多,心底的那股想要吸食她甜美鮮血的衝動甚至讓我全身都興奮狂躁起來,我已經有了足夠的理智,這次一定會成功!

    但是,當我在樓梯口看到她蹲在那裡滿臉孩子氣的看著手裡的畫具一臉陶醉與喜悅時,我全身的興奮感瞬間幻滅,我站在原地,怔怔的看著她臉上變化多端的表情,一會兒欣喜,一會兒惆悵,一會兒思索,一會兒不知道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點頭,一會兒又像是在給自己打氣,還做了個加油的手勢……我從沒想過這個內心有些黑暗的女孩會有這麼好玩的一面,我不想承認,卻不得不面對現實,我不能殺了她,不是不想,是不能。

    她很快就發現了我,所以立刻的,她臉上那些輕鬆的表情全部被驚惶所取代。我很失望,失望極了,心底深處的那股無法形容的、酸澀的陌生感再一次入侵了我的大腦。這讓我很煩躁,我不可理喻的惡意再次主導了我的意識,我讓她還錢,她給我100歐,我譏諷的讓她還1030歐,我看到她憤怒又委屈,敢怒卻不敢言,這讓我覺得暢快,憑什麼只有我覺得煩躁?

    簽訂協議就像是提議讓她和我一起生活時那樣完全沒有經過大腦,說過之後才意識到自己到底說了什麼。

    這真的太糟糕了,我完全不像是我了。

    在寫協議時,我的大腦過濾了很多東西,比如讓她主動獻血給我、或者用身體還債、再或者將我當做她的主人……但最後,我發現,我無法去要求她這些,我只能讓她力所能及的出賣勞動力,想到她上次就是因為太晚回家才差點被人輪·奸,我要求她每晚七點前必須回來。她提出反駁說如果不去賺錢,她母親的醫藥費,她的生活費、學費都將沒有著落,我當時很想立刻接口說【我給】,但是這次大腦反應的還算迅速,我找到了合適的借口,額外付給她工錢。

    雖然我一直不願意去正視某個既定事實,但現實就是現實,逃避沒有任何意義。

    我和安本該是兩條沒有任何交集的平衡線,可命運就是這麼不可思議,它讓我們相遇了,我被她深深吸引,她的身上似乎有專門誘惑我的引力,讓我不能自已。現在想來,從第一眼見到她而沒有直接殺死她開始,也許就已經注定了我漫長生命中的重大轉折。

    我對她一見鍾情。

    一見鍾情?多麼虛偽的詞彙,人類稱這為浪漫,我倒覺得因為有了這個片面的解釋,所以大多數人類的婚姻才會如此不幸。

    現在,這個我一直不屑的詞彙出現在了我的命運中,我想過反抗、掙扎、逃避,但最終,我意識到,命運的不可抗拒性是多麼的可怕。

    安的生活習慣並不好,她三餐非常不規律,吃得都是垃圾食品,沒有絲毫營養可言。我希望可以給予她好一些的生活,但安太固執了,她的固執讓我無奈,卻同樣的讓我引為自豪。她執拗的要求我收回以生活費名義交給她的錢,我以為她只是意氣用事,卻發現原來我一直沒有讀懂她,她是個聰明且自愛的好女孩,生活的艱辛沒有讓她墮落,沒有磨掉她的骨氣,她的驕傲不允許她在還能自力更生的時候接受別人以各種理由為前提的幫助。很少有人能做到她這一步,她的境遇也許不是世上最淒慘的,她的這種固執也許不是最明智的。

    但是,從這一刻起,我覺得我該學會尊重她。

    白天安去學校的時候,我一般會回到地下城不經意的露個臉。我和阿羅、凱厄斯不需要經常見面,除非有重大事件發生,平時我們都是獨立的個體。我在地下城的住處平時沒人敢隨意接近,過去漫長的歲月裡,除了特定的日子,我都會呆在自己的住處,很少外出,所以至今,沒有人發現我經常不在的事實。

    今天,我同樣在白天回了地下城,但我絕對沒有想到,回到別墅時竟會首先看到那樣一幕。一條毒蛇正打算去襲擊她。我知道,有我在,那條毒蛇不可能碰到她分毫,但是,我的情緒完全不受這些影響,我緊張不已,甚至不敢大聲和她說話。

    撕裂毒蛇,我心有餘悸。安突然抱住我大哭讓我根本反應不及。她似乎嚇壞了,這是她第一次在我面前如此明確的表達自己真實的感受,這讓我很心疼。我無法伸手回抱她,不是不想,是不能,我和她之間有一條十分明確的界限,如果越界了,那麼一切都將無法挽回。我雖然已經確認對她一見鍾情,但我並不想,是的,不想,不想把她變成吸血鬼。也許剛開始她知道我的秘密時,我有過這個想法,但在正視自己的心後,我已經完全拋開了這個想法。我始終記得黛蒂米對我經常說的那句話,「如果可以,我希望我還是人類,結婚生子,生老病死。」

    這句話讓我感觸很深,尤其是遇到安以後,我總會不時的想起這句話。它越來越多的出現在我的腦袋裡,我不希望安像黛蒂米那樣,在未來的某一天對我說出同樣的話。

    我讓安回房間去換衣服,而我則留下來幫她把花園裡的工作做完,我想,以後我是不會再讓她做這些了。

    在書房看書時,我聽到了安下樓的聲音,我聽到她的腳步朝著花園走去,繼而很長一段時間,都再沒有聽到她的動靜。雖然能清楚的感應到她呼吸平緩,但我還是忍不住走出去去看看她在做什麼。

    外面的天已經黑下來了,她站在那裡已經超過45分鐘,我不明白花圃裡到底有什麼東西吸引了她,以至於可以讓她在那裡站那麼久,那裡對她來說應該也算是惡夢發生地之一吧。直到天徹底黑透,她的身體才終於動了,她看到了我,我以為她會像平時那樣躲開我的視線,但是沒有,她就這麼直直的和我對視。

    我心裡沒來由的有些慌,她臉上的表情讓我很不安。

    很快,我的不安得到了證實,她突然開口問我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我對她好嗎?不,一點都不好,我一直在掙扎著想要殺死她,吸乾她的血。如果我對她好,我會遠離她,放她自由,但是我沒有,我自私的想要和她更多的呆在一起。我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她這個問題,如果回答了她的問題,那麼我和她之間也許就真的沒有回頭路了。

    我逃開了,轉身回了屋子。

    站在房間裡,安壓抑哽咽的哭聲清晰的傳進我的耳朵裡,我的心在受著煎熬。我從來不認為自己是一個不堅定的人,但今天,我發覺我的信念竟是如此的薄弱。

    我進了她的房間,她抱膝坐在地上的樣子顯得可憐極了,像是被人遺棄的小貓。現在,我的眼睛是血紅色,我尖利的毒牙完全伸展出來,這才是最真實的我。我以為她會害怕的驚叫逃開,如果她這樣做了,也許我會衝動的殺了她?或是放走她?

    但是沒有,她的身體在顫抖,可是在我打算離開時,她竟然主動拉住了我的手,那一刻,我覺得時間突然靜止了,我長久不再跳動的心臟似乎重新有了活力。

    「我們試試吧。」她突然對我這樣說,我的神經徹底緊繃起來,我的心開始動搖,但我的理智依然保持著清醒,我問她知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說什麼,她卻反問我有沒有愛人,愛人?哦,當然沒有,黛蒂米的突然去世,讓我失去了最有可能成為我愛人的夥伴,我沒有回答,只是搖頭,她的呼吸似乎沒有剛才那麼急促了,但是她接下來的話卻徹底將我拉入了深淵:「我喜歡你,所以和我試試吧,打發時間的遊戲也好,怎樣都無所謂,即使最後你還是要殺我也可以,至少不要讓我有遺憾。」她不會明白她的這番話對我帶來了怎樣的衝擊,就像是生命盡頭突然傳來的福音、黑暗世界照進的陽光……

    我知道,我和她終究不可能分開了。

    我給了她機會,如果她安安靜靜的,也許不久我會放棄她的鮮血,給她自由。

    但是現在,不行了,她征服了我,那麼她就絕對沒有了退路。我對她一見鍾情,她給了我乘虛而入的空隙,給了我機會,給了我絕對不能再放開她的理由。

    她注定,要成為我的伴侶。

    黛蒂米的話依然在深深影響著我,但那又如何呢?這是安自己選的路,那麼她就必須對此負責。

NO.14談話

    我希望可以和馬庫斯認真的談一次,我不想對他一無所知。但是,問題在於我不知道該如何去開口提這件事,這也許會牽涉到吸血鬼的秘辛,我無意冒犯他,也不希望因為我的好奇心而讓他為難,可是,如果什麼都不問的話我又很不甘心。

    今天是週六,下午我打算去療養院看看我媽媽。

    在廚房準備我自己的午飯時,馬庫斯進了廚房。他走到我身後看著我鍋裡煮的東西,這讓我有點緊張。說實話,雖然我昨天很豪邁的向他主動告白,今天早上與他互相親吻時也表現的很鎮定,但是!我清楚的知道,我依然怕他。這不是說我對他的感情都是假的,而是,怎麼說呢,這是種與生俱來的本·能,就像是有一隻獅子站在你身邊,你清楚的知道它此時此刻不會傷害你,可你的身體和潛意識不可能因為知道這些而不再懼怕它。

    我很擔心馬庫斯會看出這點,我不希望傷害他。

    「你煮的是什麼?」馬庫斯突然開口問我,同時他的左手環上了我的腰。我本·能的一抖,但立刻就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我側仰頭對著他笑笑,「南瓜粥。」他眉心蹙了蹙,「只有這個?」我不明所以,「是啊,只有這個。」他突然伸手把爐灶給關了,然後轉過我的身體,一臉嚴肅的看著我。我有點緊張,「吸血鬼對南瓜過敏?」我問的小心翼翼,他卻在下一秒哈哈笑了起來,本來還有點沉悶的氛圍立刻煙消雲散。他笑得太誇張了,雖然這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表現的像個普通人,但是,我有點生氣,「你笑什麼?!」馬庫斯卻突然把我擁進了懷裡,「安,你真可愛。」他在我耳畔輕聲對我說。

    好吧,雖然我覺得他的這句讚美更像是在說我可真搞笑,但是,我的臉還是紅了,心臟噗噗亂跳,這次不是害怕,而是害羞。

    說真的,我從來沒有想過,一直在我面前像個面癱似的傢伙也會有笑得這麼明媚開朗的時候,這很不可思議,突兀卻令人著迷。我甚至有股衝動,只要能留住他此刻的笑聲,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但是,他的笑也僅僅只維持了30秒大概,我有點失望,頭靠在他胸口繼續剛才的問題,「我的話有這麼可笑嗎?」

    馬庫斯推開我,他的左手依然環著我的腰,我仰頭看他,然後看到他嘴角掛著淺笑,眼神柔和的盯著我,我被他這樣的注視弄得有點不自在,馬庫斯這時開口對我說,「不,安,你的話一點也不可笑,只是我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說辭,覺得很有趣。」

    雖然他說得很委婉,但我知道我剛才的話對於吸血鬼來說一定是很傻很天真。我瞪他一眼,心裡卻開始緊張起來,這是個機會,和他認真談一次的機會,我一定要抓住這次!於是我帶點忐忑和不安的看著他,「那個……也許我這樣說有點逾矩,但是,你能不能告訴我一些……呃……就是……有關吸血鬼的……那個常識……」說完我低下頭不敢去看他,心裡糾結的不行,馬庫斯卻伸出右手食指挑起我的下巴,他俯過身在我唇上吻了一下,雖然只是蜻蜓點水的一吻,卻讓我驚訝的瞪大了眼。

    「初吻?」他突然開口問我,語氣中明顯帶著期待。

    雖然我覺得快20歲的人了還保留著初吻有那麼點點丟人,尤其是在西方,這很不正常,但我還是點了頭,因為這是事實。馬庫斯臉上的表情更柔和了,「安,我很高興。」他這樣對我說,我不知道該怎麼接話,難道我這個如果不是初吻,他就不高興了?好吧,我承認我在鑽牛角尖了。這其實沒什麼意義,我不得不如此開解自己。

    「我想,我們需要好好談談。」馬庫斯的這句話立刻將我帶出了那股無意識的、沒事找事、鑽牛角的漩渦。我有點興奮,「談些什麼?」他有點無奈的點了下我的鼻尖,「你心裡的那些疑問我都可以幫你解答,只要是你想知道的。」我驚訝,「你怎麼知道我想知道什麼呢?」他神秘一笑,卻不再說話了,而是把我帶出了廚房,將我按在客廳沙發上坐好。

    「我打電話讓人送餐。」他又輕吻了下我的唇,然後從自己的上衣口袋裡拿出手機就要撥號,我立馬按住他的手,「為什麼要叫外賣?我的粥已經快煮好了。」馬庫斯眉心又皺了,「粥可不能做正餐。」我對他解釋說,「我不是很餓,喝粥就可以了,你叫來外賣我也不吃的。」馬庫斯的眉心皺得更緊了,「必須吃飯。」我無奈了,「那也不要叫外賣了,我去廚房做點主食吃總可以了吧。」他很認真的想了片刻,然後才點頭說,「那好吧。」

    我昨天買的有麵條,雞蛋和西紅柿,正好可以做雞蛋面。南瓜粥繼續開火煮著,馬庫斯一直站在廚房門口看著我。他問我打算做什麼吃的,我說雞蛋面,他想了想說,「你應該多吃點肉,你太瘦了。」我聽了哈哈笑,「我吃肉也吃不胖的。」

    吃過飯,收拾好廚房,我迫不及待的拉著他回了房間,我房間裡有厚厚的地毯,還有他最喜歡的落地窗,抱著抱枕坐在地上相當有談話氛圍。

    「那個,你今年多大了?」我的疑問太多了,但這個無疑是最無害的問題,我希望我們的談話可以循序漸進,不要一開始就直奔那些特別敏感的話題,況且他的年齡問題其實也困擾我很久了。

    馬庫斯同樣坐在地毯上,不過和我懶洋洋的靠著沙發不一樣,他做得筆直端正。

    「我的年紀說出來也許你會想離開我。」他像是開玩笑似的對我說。這讓我更好奇了,我碰了下他的手臂,示意他快點說,他很輕鬆的伸出雙手把我抱了過去,讓我坐在他的腿上。這太親密了,我有點不自在,他卻不給我逃開的機會,右手摟著我的肩,左手環著我的腰,這讓我不得不把頭靠在他的肩上,否則會很累。

    「3700歲,大概。」

    他的突然回答讓我驚訝得張大了嘴巴,「為什麼是……大概?」我機械的追問,這時還有點反應不能,3700這個數字帶給我的衝擊真的太大了。

    馬庫斯的輕笑聲讓我立刻回神,我告訴自己,鎮定鎮定,不鎮定的話這場談話就進行不下去了。調整好心態,我仰起頭去看他,雖然只看到了他優美的下顎。

    「因為活得時間太久,所以記不清了。」他這樣對我解釋道。我的腦中在一瞬間滑過很多東西,太多了,所以抓不住。我的心情不知道為什麼變得有些沉悶,剛才的興奮感也沒有了。馬庫斯沒有任何溫度的手撫上我的臉,「嚇到你了嗎?」我立刻搖頭,「只是太驚訝了,你看上去三十歲都不到。」

    「在我變成吸血鬼時,我29歲。」

    「為什麼……你……會變成吸血鬼?」我小心的追問。

    馬庫斯的右手揉了揉我的頭髮,「放鬆些,安,這些問題對於我來說很好回答,你不需要有任何顧慮。」停頓了一下,他開始回答我的問題,「我出生在古巴比倫奴隸時代,時間大概在公元前1692年,我這樣描述是不是聽起來更容易明白些?」他低頭看向我,我點點頭,他又揉了下我的頭髮,「我是個奴隸,從出生開始就注定的命運。我以為我的一生都會不停的勞作直到終老病死,但在我29歲那一年,一切都改變了。」

    「那時,我們和赫梯人發生了戰爭,你知道,在那個時代,奴隸的命甚至比不上牛羊,我們被趕上了戰場做肉盾,我受了很重的傷,我以為我會死,但是沒有,我從屍體堆裡爬了出來,拖著受傷的腿打算找個地方躲起來。就是那個時候,我遇到了賽斯。」

    他又停了下來,我忍不住伸手環上他的脖子,我覺得他可能需要安慰。馬庫斯低頭吻了下我的額角,「賽斯當時就像是天神一般出現在我面前,我從來沒有見過那麼漂亮的人,即使是女人都比不上他半分。他當時沒有說任何話,只是撲上來咬我的脖子,當時的感覺我可能永遠都不會忘記。我以為我死定了,全身像被烈火焚燒一樣,這種痛苦持續了很久,再後來,當所有的疼痛過去之後,我就變成了吸血鬼。」

    「那怎樣才能變成吸血鬼?」我立刻問道,而沒有再追問那個叫賽斯的吸血鬼的事,因為我的直覺告訴我,現在最好不要去問這個問題。

    馬庫斯回答說,「很簡單,也很複雜。儀式很簡單,吸血鬼的牙齒含有毒液,只要把毒液滲進人類的身體裡,那麼人類就有可能變成吸血鬼。但並不是所有人都可以順利轉變,這和技巧有一定關聯,當然,還有運氣。」

    「為什麼你白天不睡覺?你怕大蒜嗎?十字架呢?為什麼你不用睡在棺材裡?」

    「噢,安,那些電影和小說把你荼毒的太深了。」馬庫斯捧起我的臉吻我的嘴角,「吸血鬼不需要睡眠,不怕大蒜和十字架,更不需要棺材。我們的皮膚比任何鋼材都要堅硬,就連頭髮……」他抓起我的手撫上他黑色飄逸的長髮,「它可以輕易的刺穿人類的心臟。」

    「可是很柔軟。」我有些不相信。手感真的很好,說這個可以刺穿人的心臟?我表示懷疑。

    馬庫斯從地上站了起來,我也同時被他抱了起來。

    「也許我們可以做個試驗。」

    我有些期待,「要怎麼做?」

    「牆壁怎麼樣?」他問我。我眨眨眼,「你確定?」他把我放在了地上,我立刻拉住他的手,「還是不要搞破壞了,我相信你。」馬庫斯卻揉揉我的頭髮,掙開我的手,下一秒,我看到門邊的牆壁真的被他的頭髮刺穿了,留下一個手指大小的洞孔,我震驚的幾乎忘記了呼吸,而馬庫斯已經回到我身邊重新環上我的腰。

NO.15注定

    眼前的震撼讓我久久不能回神,這就是吸血鬼的力量,多麼恐怖和驚人!

    但奇異的,我竟然沒有覺得害怕或怎樣,馬庫斯問我是不是被嚇到了,我回答說完全沒有。他抱著我重新在地毯上坐下,我看了下時間,已經快下午三點鐘了,我對馬庫斯說想到療養院去看看我媽媽,他想了想說,「我送你。」我指著外面的烈日開玩笑說,「你不會想要上明天報紙的頭版頭條吧?」他捏了下我的鼻子,「放心。」

    其實明天去療養院看我媽媽也一樣,但是我已經不想繼續這場談話了。我腦子裡需要消化的東西太多了,之前我一直忽略一個事實,吸血鬼是長生種,不老不死,而我,則會生老病死。這是一個很大的分歧點,我和他的未來該何去何從?人類的青春多麼短暫,我不可能忍受當自己白髮蒼蒼滿臉皺紋的時候而他依然年輕的事實!那太糟糕了!可是,如果我為了他變成吸血鬼……值得嗎?

    我需要時間去仔細的思考,絕對不能意氣用事。

    但如果談話再繼續下去的話,我不知道是否會一時衝動說出一些令自己後悔的話。

    我們一起下樓,馬庫斯穿著一身筆挺的深藍色休閒西裝,看上去英俊極了,我依然是t恤衫牛仔褲。馬庫斯讓我在屋簷下等著,他則是去了房子的後花園,我知道他是去車庫開車了。我很擔心他在這個時候外出,雖然在車子裡,但陽光依然會穿透玻璃照射進去,但我知道他不會做傻事,他已經3700歲了!不可能像我經常犯傻。

    我的想法顯然是正確的,馬庫斯根本不需要我擔心這些。車窗是單面玻璃,從外面根本看不到車子裡面,而前窗則剛好有遮陽板擋住了他的臉,他的手上還戴上了一副銀灰色手套,完美無缺。

    我坐進副駕駛的位置,馬庫斯幫我繫好了安全帶。「這不是我上次坐的那輛車。」我對他說道。馬庫斯已經發動起車子,聽到我說的話他側頭對我挑了下眉,「上次?哇哦,安,我以為你只記住了我遞給你的紙巾。」我白他一眼,他伸手擁上我的肩,「車庫裡的車很多,也許你可以去考個駕照?」我想了想說,「等我有時間和閒錢再說吧。」馬庫斯的手指在我耳垂處上下撫弄,他的手冰涼,在這樣的天氣裡讓人覺得舒服,「我沒有冒犯你的意思,但是,安,你應該從現在開始學會依靠我,金錢對於我這樣的老妖精來說實在不算什麼。」他的語氣聽上去像是不經意的在說這些話,我想他可能想起了那天被我退還所謂生活費的事。

    關於金錢,我一直主張界限分明。我不希望在他面前有矮人一等的感覺,雖然我知道他完全是出於好意,但是不行,我的自尊心不允許我無緣無故要他的錢。

    「我更樂意在其它方面依賴你。」我婉轉拒絕。馬庫斯似乎對我的固執有些無奈,但他沒有再說什麼,而是和我聊起了我的家裡人。我告訴他我13歲之前一直生活在中國,爸爸在我六歲的時候病逝,後來我跟著爺爺生活了4年,爺爺病逝後,就跟著外婆生活,直到13歲時外婆病逝,我媽媽才把我接到意大利。而我媽媽在我17歲那年因為被一個男人拋棄,搞的精神不正常,所以不得不一直住在療養院。

    「我是個可憐蟲,對嗎?」我看著他問。

    馬庫斯傾過身吻了下我的眼角,「最漂亮的可憐蟲。」

    我啞然失笑,嗔怪的捶了下他的肩,我沒敢用力,因為我知道那樣的話,疼的只能是我。

    「你有同類嗎?」我突然問他。

    馬庫斯理所應當的回答,「當然,而且有很多。」前面不知道為什麼道路擁堵了起來,似乎是發生了車禍,馬庫斯不得不停下了車,我靠著車窗懶懶的看著他,「那我變成吸血鬼好不好?」這句話我就這麼很隨便的說了出來,我不知道我的腦袋是不是出問題了,呆在別墅裡時,我一直在糾結這個問題,我甚至不敢繼續和他暢談下去,現在,我卻把這句話說得那麼輕易,這太諷刺了。

    馬庫斯轉過頭直視我,「也許會死。」他嚴肅的對我說。

    我聳了下肩,「在我17歲那年,就是我媽媽瘋掉的那一年,我就想過自殺,當時我幾乎崩潰了,在這個世上,我只剩下我媽媽一個親人,但是她瘋掉了,我無親無故,我不知道我未來的路該怎麼走。後來在我媽媽朋友的幫助下,我低價變賣了房子、車子、傢俱……一切值錢的東西,我帶著我媽媽到了這個城市,我把她送進了療養院,因為我無法24小時都盯著她,她有嚴重的自殺傾向。在認識你之前,我有過不下30次自殺衝動,我覺得很累,死也許就是解脫,但我是個膽小鬼,我沒有自殘的勇氣。所以,你看,這也許就是命運,我長久以來所要等待的就是和你相遇,我愛上了你,你是吸血鬼,不老不死,我是人類,會老會死,青春特別短暫,如果我希望和你有結果,那我就必須變成吸血鬼。」

    「你也許會後悔。」他的樣子更加的肅穆,甚至有些陰沉。

    我又聳了下肩,「誰知道呢?我媽媽這一生就栽在了男人手裡,我一直在心裡看不起她,因為我覺得她太卑微了,不就是一個男人嗎?這個世上最不缺的就是男人和女人。馬庫斯,我不相信愛情,一直都不相信,即使是現在我向你主動告白了,我依然不相信愛情,但我想和你有個結果,無論好壞,我自己承擔。也許你已經發現了吧,我其實很怕你,你對我來說就像是一頭酣睡的獅子,我清楚的知道至少短期內你不會傷害到我,但我的本·能無法避免的想要遠離你。如果我變成吸血鬼,也許我就不會怕你了。」

    「安,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馬庫斯解開了我身上的安全帶,把我抱過去坐在他的大腿上。

    我把頭枕在他的肩上,沒有回答他。其實我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突然就想把心裡所有的話都告訴他,不想隱瞞他了。這是股不可理喻的衝動,根本無法解釋,我讀不懂自己,我的大腦混亂至極,心裡卻出奇的平靜。

    「我說你像頭獅子,你生氣了嗎?」我悶悶的開口問他。

    馬庫斯輕笑一聲,「不,你的比喻很恰當。安,你能對我說出這些話我很高興,你是個聰明的好姑娘,但是又很狡猾,說實話,我確實打算把你變成吸血鬼,但不是現在,在你向我告白的時候,其實你已經沒有退路了。」他吻了下我的唇。

    我以為我應該驚惶無措,因為他說我沒有回頭路了,這意味著我的未來已經注定,馬庫斯就像個獨裁者一樣為我選擇好了一條路,一條不歸路,我本該生氣或怎樣,但是我沒有,我的心臟安靜極了,正常舒緩的跳動,平靜的不可思議。

    我不願意再繼續這個話題,於是轉而問他,「變成吸血鬼的話,就必須吸血嗎?」我的問題傻得有點過頭了,吸血鬼不吸血的話又怎麼可能叫吸血鬼?!

    「好吧,抱歉,我的意思是吸血鬼一定要吸食人血嗎?」我的人生觀雖然消極,但心理還算正常,殺人對於我來說太遙不可及了,我無法去責怪馬庫斯,因為人類對於吸血鬼來說就像雞鴨魚對於人來說來一樣,只是食物。如果我變成了吸血鬼,也許我的這一心態也會隨之改變,殺人對於我來說可能會變成家常便飯。

    「安,現在談論這個沒有任何意義,我不想嚇到你。」他這樣對我說。

    前面擁堵的車輛已經有了移動的跡象,我從馬庫斯腿上跳了下來,「那這個話題到此結束,現在請專心開車吧,先生。」

    馬庫斯揉了下我的頭髮,重新幫我繫好安全帶,之後才發動車子。

    我的腦袋裡依然在胡思亂想,想的東西太多了,雜七雜八,我覺得我快成神經病了,但是我控制不住,腦子裡總是不時的跳出一些稀奇古怪的想法,連我自己都覺得滑稽可笑。

    療養院有地下停車場,從地下停車場可以直接走通道到達住院部。馬庫斯一路上都牽著我的手,他的樣貌引來了八方注視,連帶我也成了萬眾矚目的對象。這讓我很不自在,這裡很多人認識我,我在遇到認識的人不得不停下來打招呼時,尤其的尷尬。因為他們看我的眼神太曖昧了。

    我悄悄對馬庫斯說,「我以後絕對不和你一起去逛街。」

    馬庫斯俯身湊到我耳邊說,「我以後出門戴口罩,好嗎?」

    我聽了悶笑不已,沒想到他也有風趣的時候。

    今天是萊絲小姐值班,她看到我身邊的馬庫斯時,驚訝的半天都沒有回神。這太正常了,沒有人在見到馬庫斯時還能保持冷靜。我叫了她三遍,她才急忙的反應過來招呼我,我問她我媽媽這兩天怎麼樣,她對我說一切正常,我把昨天在超市買的水果交給她,麻煩她轉交給我媽媽。萊絲小姐這時候對我說,「我差點忘記了,安,你媽媽說如果你再來,讓你直接進去見她。」

NO.16歡心

    我已經記不清上一次平心靜氣的和我媽媽面對面坐著是什麼時候了,那就像是上一世的記憶,朦朧又虛幻。現在,我和她面對面坐在茶几兩側的沙發上,病房裡瀰漫著醫院特有的消毒水氣味,外面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射進來,至少整個氛圍看起來還不錯。

    沒有惡語相向和詛咒,她輕聲的叫我安安,她對我說對不起,我曾經以為如果真的有這麼一天的話,我會激動的掉眼淚,但是很奇怪,我冷靜的甚至有些冷酷。萊絲小姐說她已經連續幾天沒有鬧過自殺了,彷彿一夜之間那股歇斯底里的戾氣就這麼突然消失了,連醫生都說如果這個狀態繼續維持下去的話,我媽媽也許很快就可以出院了。

    「身體還好嗎?」我有些淡漠的問道。

    她沒有回應我的問候,只是眼神柔和的看著我說,「安安,這些日子我想通了很多事,媽媽決定重新開始,和你好好生活。」她語氣中的真摯讓人很難去有所懷疑。這讓我非常不習慣,即使是以前她正常的時候,也從來沒有用這般屬於母愛的眼神看過我,在我的記憶裡,她的眼神是冷的,和我說話時情緒永遠沒有波動,就像對一個陌生人。

    我不是很相信她,因為在我眼裡,她更像是在極力的想討好我,為此她甚至親自拿起我給她買的橘子剝給我吃,這在從前是根本不可能發生的。

    「安安,媽媽想出院,不想呆在這裡。」她的眼中帶著明顯的期待,我沒有立刻回答她,而是靜靜的觀察她,雖然我和她只一起生活了四年不到的時間,但是我瞭解她。我媽媽骨子裡驕傲又執拗,她的自尊心極強,心理承受力卻很脆弱,否則也不會因為那個男人而搞得自己身敗名裂,瘋瘋癲癲,她現在突然變得正常,讓我總是不自覺的有不好的預感。

    「媽媽,傑夫叔叔和她太太的小女兒去年出生了,很漂亮。」傑夫·威爾就是我媽媽喜歡的那個男人,這件事當然是假的,自從來到沃特拉城,我就斷了有關傑夫·威爾的所有消息,怎麼可能知道這些?可我媽媽的反應更不正常了,她鎮定的讓人心慌,「哦,是嗎,我很高興他過得幸福。」

    「我很抱歉,媽媽,但我不能讓你出院。」

    她滿臉的不可置信,「為什麼,安安?媽媽現在已經好了,沒有病了,我已經想通了,不會想死了。」

    「你打算去找傑夫·威爾報復是嗎?」我淡然的注視她。之所以想到這點,是因為兩年前我和她還呆在米蘭時,那天在病房外,傑夫·威爾從裡面和我媽媽談話出來時對我說,「安,看好你媽媽,她就是個瘋子,如果她敢傷害我的家人,我不會放過她!」這句話給我的印象太深了,我很怕在經過了兩年的瘋癲後,她把目標對準了別人。如果是那樣的話,我寧願繼續生活的拮据一些也要把她留在這裡。

    「我沒有。」她極力否認,「安安,媽媽已經受夠這裡了,媽媽只是想重新開始,好好生活,給你幸福。」

    她的話讓我覺得虛偽,我不知道為什麼會打心眼裡不信任她,這也許是心理陰影在作祟,我說不清楚,但是至少現在,我不想讓她離開這裡。

    「等醫生確定您真的康復了,我就來幫您辦出院手續,好嗎?」我不得不先這樣安撫好她,關於這件事我還需要仔細考慮。

    馬庫斯在病房外等著我,我和媽媽告別,剛從病房出來,他就率先握住了我的手。我不明所以的看著他,他的表情看上去有些糟糕,像是在壓抑著怒氣。我問他怎麼了,馬庫斯摟上我的肩,「回去再說。」他的聲音悅耳動聽,語氣卻不怎麼友善,雖然好奇,但我還是先和萊絲小姐告別,並請她轉告我媽媽的主治醫生,我覺得我媽媽的精神狀況依然不穩定。

    回去的路上,馬庫斯一言不發,我看著車窗外也沒有說什麼。我在思考,思考如果媽媽真的完全康復了,我的未來又該如何呢?這無疑會改變我目前為止的所有生活現狀。

    現在已經是夕陽西下的時候了,天雖然還沒有黑透,但路燈已經亮了起來,馬庫斯把車停在了一家大型商場的地下停車場。

    「你要買東西?」我回頭問他。他幫我把安全帶解開,臉上已經沒有了剛才的怒氣,「我覺得我該把你養胖一些。」我笑了,「要給我買肉吃?」他一邊推開車門,一邊回答說,「這是最基本的。」他幫我拉開車門,我從車裡下來,然後看著他美麗過分的臉調侃說,「首先應該先去買口罩。」馬庫斯哭笑不得,他擁著我的肩,「那這個光榮任務就交給你了。」

    今天是週末,商場人很多,馬庫斯走在人群裡依然備受矚目,我不得不先拉著他進到屈臣氏裡買了個口罩給他戴上,可即使如此,他依然引人注目。他就像啟明星,任何東西都無法遮掩他的這份完美獨特。

    馬庫斯拉著我先去了二樓女裝部,他要給我買衣服,我很想拒絕,但是他對我說,「安,我尊重你,但是,戀人之間互買衣服和禮物這很正常不是嗎?」關於這一點,我無法否認,因為這是事實。我沒有再反對,而結果就是他興致勃勃給我買了很多新衣且價格不菲,我肉疼的要死,當他想拉著我到三樓女鞋部時,我說什麼都不去了,再讓他買下去,一萬歐元基本就say-bye-bye了。

    對於我的小貧民思維,馬庫斯開始一本正經的教育我,「安,我們是戀人,男人送禮物給心愛的女人這只能說明愛,我愛你,所以,不要拒絕我,好嗎?」這是他第一次對我說【我愛你】,我心裡糾結與激動並存,搖擺與堅持同在,這樣造成的結果是,我們不止逛了女鞋部,還逛了珠寶首飾和化妝品專櫃,我每次阻止他給我買東西,他總能找到各種理由把我擊敗,他甚至想拉著我去買內衣,饒了我吧,這個一定要堅持!絕對不去!

    兩個小時下來,我累的氣喘吁吁,而馬庫斯的手裡已經提著數不清的購物袋了,太多了,我都記不清我們到底都買了些什麼了。

    「我以為我們是來買肉的。」我故意刺他。雖然戴著口罩,但他的眼神告訴我,他對我的諷刺壓根不以為意。我有點氣餒,剛才他至少在我身上花費了5萬歐元,這還不算我極力阻止的部分。我心情異常複雜,這種複雜與甜蜜同行。說實話,我是女人,我也有虛榮心,自己的愛人如此大方的送我禮物,說心花怒放就誇張了,但說我不高興,那就假了。

    之後馬庫斯把我送到了停車場,他讓我在車裡等著,而他則打算返回商場,我嚇的趕緊拉住他的手,「別再花錢了,我心疼。」馬庫斯聽了呵呵笑,「安,我只是去給你買肉吃。」我無語加無奈,卻只能鬆開他。

    馬庫斯在15分鐘後就回來了,手裡提著四個大購物袋,裡面全部是吃得東西,甚至還有零食……

    我對此真的不知道說什麼了。感動的想哭,自從來到意大利後,尤其是在沃特拉城的差不多三年時間,人情冷暖我看得太多了,很久沒有人這麼關心我了,這個男人不僅駐進了我心裡,現在更開始入侵我的感官思維。如果長久下去,我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堅定的對外宣稱,我不相信愛情!

    回到別墅時,我想幫忙提東西,結果馬庫斯只遞給了我一個最輕的手提袋就把我打發回屋子裡,剩下的東西都是他自己提進來的。我想去廚房把他買的食材整理一下,馬庫斯卻拿出在商場買的藍色連衣裙塞給我,催著我去換上。

    我無奈極了,只得先上樓去換衣服。

    這條裙子我很喜歡,純色系,V領,胸口垂著同色的流蘇,淡雅又帶著低調的華貴。我自戀的在鏡子前照了又照,下樓時,馬庫斯正在廚房裡整理食材,我站在一旁安靜的觀察,我以為他不會懂得如何分類,哪些該放在冷藏櫃,哪些該放在保鮮櫃,但是他做得很好,分類的很完美。我忍不住從身後摟上他的腰,馬庫斯轉過身扶著的我肩上下打量我,「美極了,安。」他的讚美讓我臉紅,但我的好奇心已經達到了頂點,我不是瞎子,也不是笨蛋,從離開療養院開始,馬庫斯就不正常了。

    「那我們現在可以談談了?」我踮起腳尖環上他的脖子。馬庫斯卻突然把我打橫抱了起來,我忍不住驚呼,下一秒,他已經抱著我安穩的坐在客廳沙發上了,這是我第一次體會到這種極致速度,興奮激動的難以形容。

    但我很快就鎮定下來了,因為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想知道。

    馬庫斯並沒有再吊我胃口,他把我抱在大腿上坐好,手把玩著我胸口的流蘇,「安,在療養院時我很生氣。你想知道為什麼對嗎」見我點頭,他對我笑笑,「可憐的安,如果我告訴你,你母親對你存有很濃重的惡意,你相信嗎?」

    「我為什麼不相信?」我反問他。他看上去有些驚訝,「你怎麼可以表現的這麼鎮定?」我聳了下肩,「你沒有欺騙我的理由,那麼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吸血鬼難道還附有超能力?」

    「噢,安,我一個下午都在為這件事擔心,而你卻表現的這麼不在乎?」馬庫斯似乎被我搞的相當沒脾氣,「你難道不難過嗎?我以為你會非常傷心。」

    我好笑的看著他,「就是因為這個,所以你下午才會買這麼多東西送給我,是想讓我不至於知道真相時那麼悲觀?」

    馬庫斯點頭說,「這是當然,我很擔心你,你這個內心黑暗的小姑娘。」

    我白了他一眼,心裡暖融融的,組織了下語言,我對他解釋說,「我媽媽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我不想失去她,但是,我和她之間的感情很薄弱,這麼說也許很矛盾,但我就是這麼認為的,我不知道該怎麼表達這種感情,你知道,我是13歲才開始和我媽媽一起生活,我運氣並不好,從小到大似乎和我牽扯上關係的親人都沒有好下場,我媽媽她恨我,她覺得她的不幸全部來源於我這個災星。今天在療養院裡,她對我太和氣了,那不是她的性格,她不可能因為我沒有丟棄她自生自滅就特別感動,噢,好吧,我不知道我在說什麼了,總之,今天當她平靜的和我面對面時,我沒有大喜,我想我對她可能已經死心了,她對於我來說更像是責任,而並不是……」我斟酌了一下,「而不是親人之間的那種不離不棄的親情。我這麼說你能明白嗎?」

    馬庫斯蹙眉看著我,「你的意思是,她如何對你、怎麼怨恨你、或者對你存有惡意、善意,無論怎樣都不能再影響你了,是這個意思嗎?」

    我想了想,點頭說,「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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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17融洽

    「但是,安。」馬庫斯突然捧起我的臉,他的表情很嚴肅,「我不可能允許你的身邊有任何會威脅到你安全的隱患存在,所以,直到我確認你媽媽不能對你造成任何傷害前,她都必須呆在那裡。」

    我忍不住反駁說,「可她是一個大活人,有她的人身自由,只要醫生判定說她已經康復了,那她隨時都可以出院,馬庫斯,我不可能對醫生要求說不要放她出院,這不現實。」

    馬庫斯低頭吻了下我的嘴角,「我單純的小姑娘,在人類世界,幾乎沒有金錢辦不到的事。」

    我恍然,繼而震驚,「你要花錢買通我媽媽的主治醫生?!」

    他邪魅一笑,「安,我們不需要去買通醫生,只要定期給療養院一部分資助,他們會很樂意為我們效勞。」

    「那要花多少錢啊?」我傻傻的問。

    「這可不該你來擔心。」馬庫斯抱著我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放心,我會安排好一切,現在,你該去吃晚餐了。」

    在廚房準備晚餐時,我腦子裡亂糟糟的,我在搖擺不定。不可否認,馬庫斯的方法棒極了,這足以為我解除我可能要面對的一堆麻煩。但是,我可以心安理得接受這些嗎?不,我想我沒辦法。這些之於我太過貴重了,想到他要為了我的事砸一大筆錢在那家療養院,我就心神不寧。

    「馬庫斯。」我放下手裡的鍋鏟,關掉火,側過身看向一直站在身旁的他,「我不同意。」

    「安,你的固執又在作祟了。」他幫我把火重新打開,並接過鍋鏟,把我推到一邊,「這件事你已經無權過問了。」

    「可是……」

    「我只想確保你的安全,僅此而已,沒有轉圜餘地。」

    「馬庫斯……」

    「安,這件事我可不會縱容你,更不會遷就你的自尊心,所以,放棄吧。」

    「但是……」

    「寶貝,你想讓我一勞永逸殺了你媽媽嗎?」

    我閉嘴了,因為我覺得他很可能說到做到。

    吃飯的時候,我悶悶不樂,馬庫斯也不理睬我,給我倒了杯果汁後就到客廳看電視去了。吃過飯,我在廚房洗碗的時候,他進來幫我擦盤子,但還是不和我說話。我更鬱悶了,我不知道他在生什麼氣,該生氣的是我才對吧?他完全不尊重我,不聽我的意見,獨裁又專斷!

    回到房間時,他跟著我進來,我到浴室洗澡,他就站在窗前往外看。從浴室出來,我找出剪刀打算把自己的劉海和髮梢修一下,馬庫斯終於搭理我了,「你拿剪刀做什麼?」他的聲音平靜的沒有波動。

    我回頭瞥他一眼,很想特有范兒的無視他,可是不行,我的嘴巴叛變了,「剪頭髮。」我淡淡的回答。話一出口,我就特懊惱,我應該有骨氣點,不理睬他才對!

    他看著我,「安,我喜歡你的長髮。」語氣中帶著理所應當的無奈。

    「我不喜歡。」瞪他一眼,我轉身就要進浴室,他卻在眨眼的功夫瞬移到我身邊,搶走了我手裡的剪刀,順帶把我擁進懷裡。「別生氣了,安,我只是為你好,你可能不知道,我今天在療養院費了多大的力氣才強迫自己沒有出手殺了她,你對我太重要了,我怎麼能讓對你心存惡意的人接近你?安,不要讓我擔心,好嗎?」

    他的語氣太柔了,說的內容也太煽情了,我無法欺騙自己,我的心傾為之傾倒了。

    「可你剛才一直不理睬我。」我悶悶的發牢騷。

    他推開我,雙手扶著我的肩,我仰頭看他,他的嘴角掛著笑,看起來壞壞的,「我不能太過縱容你,那會把你慣壞的。」

    我撇撇嘴,「可我不想花你的錢,而且還是那麼龐大的數額。」

    「我今天下午就告訴過你,金錢對於我這樣的老妖精來說,沒有任何意義。安,我知道你是個自律的好姑娘,但是,有些事太過較真不好,你需要再成熟一些。」

    「我下個月就20歲了。」我反駁道。

    「20歲?哇哦,是大孩子了。」他有意調侃我。我臉紅了,在他面前提年齡,真是有夠傻的。

    我朝他要剪刀,並解釋說我只是想修下劉海和髮梢而已,馬庫斯蹙眉,「為什麼不去理髮店?」我接過他遞回的剪刀,不在意的說,「省錢唄。」來到沃特拉城後,我的頭髮都是自己修,省錢又方便。

    「也許我們現在可以去理髮店?」他提議說。

    我搖頭說不去,「我技術不錯,去理髮店的話太麻煩了,我不習慣。」這是實話,兩年多來,我已經習慣自己修頭髮了。

    馬庫斯不再堅持,他非要跟著我到浴室看我修頭髮,我對此表示無奈。其實也不用怎麼修,就是把劉海剪短一些,不要蓋著眼睛,髮梢剪掉一點點,因為分叉了,差不多五分鐘就搞定了。

    「不要劉海也很漂亮。」馬庫斯站在我身後對我說。我轉身撥開劉海,指著額角的一小塊兒指甲大小的疤對他說,「我八歲那年出車禍傷了頭,留下了這個,露出來多難看啊。」

    馬庫斯伸手擁過我,低頭親吻我的那塊疤,「你現在能站在我面前,真好。」

    我笑笑,「那你現在能幫我解答疑惑了嗎?為什麼你會知道我媽媽對我心存惡意?你會讀心術?」這個問題我吃晚飯前就想問了,但因為這個那個,現在時機才正好。

    從浴室出來,就像白天時那樣,他坐在地毯上,我坐在他的腿上。

    我心裡有些難以名狀的期待,緊張又有些害怕,我即將接觸到吸血鬼世界的秘辛,這對我來說,更像是一種極端挑戰,這似乎也代表著,我可能徹底沒有了回頭路。

    「人類在轉變為吸血鬼的時候,有10%的幾率可以同時獲得某項額外超能力。」馬庫斯語氣平淡的舉例說明,「比如讀心術、預知未來、製造幻境、切斷人與人之間的情感紐帶、控制人的大腦思維等等,各種各樣。」我忍不住打斷他問,「那你的能力是讀心?」這也解釋了為什麼他總能猜出我心裡在想些什麼。

    可馬庫斯卻搖頭說,「不,當然不是,我的能力之一是可以看出人與人之間的情感聯繫,簡單來說,就是可以讀懂人的情緒波動。我因為讀到了你母親在面對你時的內在情緒波動,所以才判定她對你存有濃重的惡意。」

    我似懂非懂,但大概意思還是明白了。

    「那你總是能猜出我心裡在想些什麼,也是因為讀到了我的情緒波動?」我好奇的問。

    馬庫斯點頭,「是這樣沒錯。」

    「那你別的能力是什麼?預知未來?」

    「不,不是這個。」馬庫斯挑起我胸前的一縷頭發放在鼻端輕嗅,「我的另一種能力是對別人的超能力產生影響,換種說法,就是說,任何人的超能力都會對我失效,而且,」他的嘴角又露出那那種有點點邪惡的壞笑,「我在影響別人超能力時,他們並不會有所發現。」

    「就是說,神不知鬼不覺?」

    「是的,安,你可真聰明。」他不吝的誇獎讓我無語望天,這也叫聰明?

    「打個比方,如果有個人會讀心術,他讀不到你心裡想些什麼,難道不會有所察覺嗎?」我不解的問。

    馬庫斯耐心的為我解釋,「我當然會讓對方讀到我的思維,只是,都是假象。」

    「就是說,你不但對別人的超能力免疫,還能同時反作用影響別人的超能力?」

    「是這樣沒錯。」

    「這能力可真棒!」我真心讚歎。

    馬庫斯揉揉我的頭髮,「我也這麼認為。」

    九點鐘的時候,馬庫斯強迫我上·床睡覺,我和他的這次談話也就不得不到此暫停了。

    夜裡我做了惡夢,夢到我媽媽滿臉滿手都是鮮血的站在我面前,她的臉上掛著陰狠恐怖的笑,嘴裡一直不斷的詛咒我,我嚇哭了,抱著被子坐在床上,身體不受控制的發抖。

    燈突然亮了,馬庫斯一臉著急的擁住我,他問我怎麼了,我說不出話,只是一直哭。我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夢會把我嚇成這樣,也許是因為太真實了。我推開馬庫斯,有些慌亂的拿起手機想要撥通療養院的電話,馬庫斯按住我的手,「安,冷靜下來,放鬆,深呼吸,告訴我,你到底怎麼了?」

    「馬庫斯……我,我夢到,我夢到我媽媽渾身是血的站在我面前,她,她對我笑,還一直,一直詛咒我,我擔心她出事了……」我坑坑巴巴的向他解釋,馬庫斯皺著眉把我摟在懷裡,一下一下的撫拍著我的背,「那只是夢,安,如果你真的擔心,我幫你打電話問好嗎?你現在的狀態並不適合打電話。」

    我覺得他是對的,所以就把手機交給他。電話很快接通了,我聽到是斯泰特小姐接的電話,她再三保證我媽媽現在很好,很安全,一切正常,馬庫斯向她解釋說我因為做了惡夢,所以很擔心我媽媽,我聽到電話裡斯泰特小姐請馬庫斯轉達她的關心。電話掛斷後,馬庫斯幫我抹掉臉上的眼淚,「安,你看,這只是一個夢而已。」

    我哽咽著辯解說,「真的很真實。」馬庫斯到浴室幫我拿了濕毛巾擦臉,然後笑著調侃說,「你真的快20歲而不是12歲?」我氣得瞪他一眼,他卻不以為然的拍怕我的頭,「現在才11點鐘,快點睡吧。」

    「可是我害怕。」剛才的夢讓我心有餘悸。

    「那我在這裡陪著你?」馬庫斯柔聲建議。我像個孩子似的點頭說好,他身體冰冷,極大程度上減輕了我心底的燥熱。我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第二天醒來時,我正躺在他的臂彎裡,他微笑著和我說早安。

    這一刻,我突然意識到,遇到馬庫斯,也許是我這一輩子最幸運的事。

    早上打掃屋子時,馬庫斯提議說也許可以把以前辭退的清潔工再找回來。我立刻表示反堅決反對,馬庫斯很無奈,但這次他遵循了我的意思,沒有再搞獨裁。

    下午的時候,我突然覺得小腹很痛,看了看日期,我突然想起我忽略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說實話,和一個男人提這個實在為難我了,但是不提不行,因為我現在和吸血鬼同居中……

    馬庫斯在書房看書,我輕聲敲門,從裡面傳來他的天籟,他讓我進去。我推開門,踟躕的走到書桌前,忸怩的不知道該怎麼開口。馬庫斯已經放下手裡的書來到我跟前,他挑起我的下巴,嘴角掛著溫柔的微笑,「安,你有話要說?」

    「呃……那個……我想……我們好像忽略了一件事……」

    「哦?什麼事?」他一臉興味的看著我。

    我知道他能讀懂我的情緒波動,我現在是害羞踟躕加無奈,他心裡可能已經開始在猜測我到底要說什麼事了。我閉眼一想,這事兒今天必須說,要不明天就晚了。我在心裡為自己打氣,然後一臉豁出去的睜開眼對他說,「我明天身上來例假。」

    「例假?」他一臉的不解。

    「就是月經!」

    他突然呵呵笑出了聲,我想我現在的臉一定紅得快滴出血了,這太難為情了!

    「安,你擔心我聞到了那個氣味……會受不了?」他擁著我的腰問我。

    我老實的點頭,確實很擔心。萬一他一興奮控制不住殺了我怎麼辦?這個可能性還是有的。馬庫斯捧起我的臉,「你的血無時無刻都在誘惑我,安,但是我的自控力很好,所以不要擔心這個。」

    「你確定?」

    「當然。」

馬庫斯篇(三)

    我並不知道該如何跟她相處,她的身體脆弱的似乎輕輕一捏就會壞掉,在親吻她時,我必須極度精確的控制自己的力量,因為我擔心我冰冷堅硬的嘴唇會劃傷她嬌嫩的肌膚。她的鮮血無時無刻不在誘惑我,我有很強的自制力,但我依然緊張,我很怕自己會突然失控而咬了她。安在面對我時會緊張的繃緊全身,她不知道,我在鎮定的主動和她親暱時,是惶恐。

    可即使如此,我依然甘之如飴,我每一分每一秒都想讓她呆在我身邊,我的手控制不住的想要擁抱她。

    我痛恨命運讓我遇到她,她是我的劫難,我逃不開命運的枷鎖,不要命的愛上了她!但我卻又不得不感激命運,遇到安,讓我有了新生的快·感。

    安有時候真是傻的可愛,她竟然問我吸血鬼是否對南瓜過敏?這太可笑了!我無法理解她的小腦袋瓜裡究竟在想些什麼,怎麼會有如此可愛的想法?我已經不記得上一次這麼放鬆的放聲大笑是什麼時候了,也許四個世紀前?或更久?無論怎樣,這對於我來說,無疑是個好的開端。

    當她一臉不安和踟躕的告訴我,想要瞭解一些有關吸血鬼的常識時,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有了想要激吻她的衝動,但最終,我只輕輕碰了碰她的嘴巴,我很怕會傷到她。可她的樣子看起來震驚極了,那雙像黑珍珠似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我,我有了奇怪的預感,心底鼓噪著某種難以形容的期待,「初吻?」我問她,看到她不自然的點頭,我高興極了,這對我來說太有意義了!這意味著,我的女孩她會完完全全的屬於我!我有了某種變·態的自豪感和狂熱感,但我不能將這些情緒表現出來,那會嚇到她。

    我告訴她我們需要好好談談,她很高興的問我要談什麼,我神秘的對她說,「你心裡的那些疑問我都可以幫你解答,只要是你想知道的。」她就特別驚訝的問為什麼我知道她在想些什麼,真是個傻姑娘,她竟然忘了剛才是她主動提出想要瞭解吸血鬼的生活常識的,聯繫這句話再延伸一下,很自然就能猜出她心底深處的那些疑問。但我不打算提醒她這個,看她傻傻的樣子是一大享受。

    對於我來說,談話的前提是,她必須要好好吃飯。我很不喜歡安的壞習慣,不吃主食,每餐隨便應付的習慣。她不知道比起第一次和她見面時,她現在瘦了至少5磅,我希望把她養的胖胖的,肉肉的,但安卻告訴我,她吃肉也吃不胖。我可不信這個,我打算以後頓頓讓她吃肉。

    和她面對面坐在房間地毯上時,我有種錯覺,似乎我和她已經相識相知不是短短幾個月而是幾十或幾百年,這當然是錯覺,我和她昨天才真正確定了關係!

    安問我的年齡,說實話,我無法準確回答她,因為我活得時間太久了,我只能告訴她我大概已經活了3700年,這個數字對於人類來說絕對是天方夜譚,她就和我想的那樣,震驚的張大了嘴巴,樣子出奇的可愛。我忍不住輕笑出聲,我問她是不是嚇到了,她卻搖頭說我看上去還不到三十歲,我忍不住和她解釋說,在我變成吸血鬼時,剛剛29歲。

    對於我為什麼會變成吸血鬼這個問題,我並不想多談,那是我長久生命中最黑暗的一段時間。但是我不得不回答她這個問題,我希望她能更多的瞭解我。這是個很矛盾的思維模式,再次提到賽斯,讓我心底都發顫了,那個對於我來說比之魔鬼更恐怖的令人作嘔的傢伙,即使他已經死了這麼多年,我依然無法平靜的提起他。

    安很善解人意的沒有多問,她擁著我的脖子,似乎在給我安慰。她實在是敏感的令人驚訝。

    我和她簡單講解了人類轉變吸血鬼的方法,關於這個,我現在不想多提,這會嚇到她。她問我為什麼白天不睡覺、是否怕大蒜和十字架、為什麼不呆在棺材裡!噢,我的天,她被那些電影荼毒的太深了。我告訴她吸血鬼的皮膚比任何鋼材都要堅硬,就連頭髮也是如此,她摸著我的頭髮說很柔軟,我有些壞心眼的想嚇嚇她,所以就把頭髮插·入了牆壁,這對我來說太簡單了,但對她來說,似乎很震撼。

    我想我真的嚇到她了,她的臉色都發白了。我有些後悔,卻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她突然說要去療養院看她媽媽,可我現在不想和她分開,我提議說,「我送你。」她就指著外面的陽光調侃我說,除非我想登上明天報紙的頭版頭條。我很高興她還有心情和我開玩笑,這至少證明我並沒有真的嚇壞她。

    我邊開車邊和安閒聊時,提議讓她去考個駕照,其實我很好奇,為什麼安至今還沒有駕照,一般中學都應該開有駕駛課。但我不打算問她這個問題,這也許會讓她想到不好的回憶,她的成長經歷比很多同齡人要複雜很多。我希望安可以學會依靠我,我不喜歡她和我界限分明,我告訴她金錢對於我這種老妖精來說沒有任何意義,但她卻委婉的回絕了我。她的固執實在是讓我無奈極了。

    我只能轉換目標和她聊起她的家人,安對我講的就和我調查的那些情報一樣,只是更詳細更豐富些。她說,「我是個可憐蟲,對嗎?」她的樣子平靜的有些淡漠,這讓我很心疼,我幾乎可以想像那些成長往事對她造成了多大的傷害!

    我不明白安為什麼會突然提出想變成吸血鬼,這不是這個時候她該說出的話題,我的計劃裡,至少要等1~2年的時間才會和她涉及到這個。不可否認,她讓我措手不及。在她說起這個時,語氣輕描淡寫的彷彿就像是吃飯睡覺一樣,我對於她的不愛惜生命有些生氣,其實這很可笑,我本應該覺得高興,如果她變成了我的同類,我會輕鬆很多!

    可我就是覺得生氣。

    我故意嚇她說也許會死,這當然不可能,我怎麼可能讓她有死的風險?我以為她會害怕,可她沒有,她只是聳了下肩,和我談論了她17歲那年的變故,還有……她竟然有過多達30多次的自殺衝動!!!這個數字嚇到我了,吸血鬼不需要呼吸,但這一刻,我真的感覺到呼吸困難。安說,人類會生老病死,青春短暫,她的本·能一直懼怕我,想要遠離我,如果變成吸血鬼,也許她就能克制這些煩惱。

    她說她不相信愛情,卻偏偏愛上了我,即使如此,她依然不相信愛情,她就像個叛逆的自暴自棄的孩子,我不知道該怎樣去應付她的這些話,似乎我說什麼都會是錯的。我唯一能做的,只是把她抱在我的大腿上,小心的安撫她。她剛才把我比喻成酣睡的獅子,現在卻靠著我問我是不是生氣了,因為用獅子來形容我,她孩子氣的轉變讓我啞然失笑,我告訴她,自她向我告白開始,就沒有回頭路了,我確實打算把她變成吸血鬼,我以為她會害怕會驚呼,但是她只是平靜的靠著我,問我吸血鬼是不是一定要吸血?!這個問題太可愛了,她似乎也意識到自己問了個傻問題,就補充說吸血鬼是否一定要吸食人血。

    吸血鬼當然不用必須吸食人血,卡倫家族就是最好的證明!但我現在不想和她提這個,這對她來說不是個好話題,我可不想讓她在還沒有變成吸血鬼前就有了『素食者』的觀念,那會讓她營養不良。

    走在療養院的走廊裡,我和安成了所有人矚目的焦點,這些目光對於我來說就和街上的路燈一樣普遍,吸血鬼的長相對於人類來說有著致命的吸引力。但是安很不喜歡這種被人注目的感覺,她悄聲告訴我,以後絕對不和我一起去逛街,我心裡發笑,忍不住就湊到她耳邊說,「我以後出門戴口罩,好嗎?」安聽了我的話,果然笑得很高興,她嘴角的酒窩甜美極了。

    對於安的母親,我之前的印象並不好,雖然沒有真的見過她,但從種種調查結果來看,那是個有心機、虛榮、冷漠的女人。她在安2歲時到意大利留學,之後定居米蘭,丈夫死後,她把安交給了爺爺撫養,後來安的爺爺去世,她就轉手把安交給了自己的母親,直到安的外婆也去世,她沒有親人再托付孩子後,在各方壓力下,才不得不把安接到意大利撫養。

    至於她後來因愛瘋掉這件事,我個人認為,因愛的成分不多,大概是無法接受現實的打擊才是真。根據調查得來的消息,在分手之前,那個女人已經非常高調的向所有認識的人派送結婚請柬,她之所以會瘋掉,大概和這個有關。

    而最讓我無法忍受的是,這個該死的女人竟然把一切的責任推給了我的女孩!多麼可惡的人類!

    現在,安獨自進了病房,我可以讀到安此刻的情緒波動,平靜極了,而那個女人……該死!她竟然敢!她算什麼東西!竟然敢對安存有如此濃烈的、黑暗的惡意!憤怒幾乎要毀掉我的理智,我怎能讓這樣可惡的人類這麼近距離的靠近安!可我知道,我必須冷靜,如果不冷靜,那就太糟了。

    安從病房裡出來時,我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沒有衝進去殺了那個女人。安問我怎麼了,她這麼敏感,當然會察覺到我的怒氣。我告訴她回去再說,但在路上,我突然改變了主意,我不能直接把這件事告訴她,她也許會崩潰,那是她唯一的親人!

    我把她帶去了沃特拉最大的商場,送禮物給她,也許會讓她心情不錯。安還是老樣子,她總是不願意讓我在她身上花錢,這個傻姑娘,她為什麼就不能明白金錢對於我來說真的毫無意義!我找到了各種理由給她買東西,一圈下來,也僅僅只花去了5萬歐元,這和我預想的金額差太多了。

    對此,我很不甘心,但是我不想讓她不高興,折中的辦法,就是我把她送到車上後再次返回商場買了一堆的零食和肉類。

    回到家,家?噢,我喜歡這個字眼。

    我想我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我不知道安等會在知道真相後是否會看在我給她買了這些禮物的份上不要太傷心。我有些忐忑的告訴了她,她的母親對她存有很深的惡意,但是出乎意料的,安的反應太不可思議了,她竟然非常平靜的接受了這個事實!?這太讓人驚訝了,這個敏感的小姑娘怎麼能這樣!!!我的最壞打算變成了一個笑話。我很不甘心,又很開心,可是又不甘心……好吧,我被她弄得很沒脾氣。

    我很擔心安會傻呼呼的接受她媽媽的請求,讓她出院。所以我不得不明確告訴她:不!

    我打算每隔一段時間就給療養院一筆錢,以此限制那個女人順利出院。畢竟大部分人類都是貪婪的,金錢在人類社會幾乎無所不能。但是安的固執又出現了,這次我不打算縱容她,我欣賞她這一點,但我不希望她一直這樣,我打算一點點的改變她的觀點,和我劃清界限?不,這絕對不行!

    吃晚飯的時候,安一臉的悶悶不樂,小臉鼓的像包子,很好玩,但我沒有理會她。我不能慣壞她,我必須讓她清楚認識到,現在,她和我,是一體!

    但我的計劃並沒有維持很久,當我看到安拿著剪刀準備到浴室時,我嚇了一跳,我問她拿剪刀做什麼,她竟然回答我說剪頭髮!這可不妙,她的那頭長髮多麼漂亮,我可不忍心看到她做傻事。

    我想我最終還是會寵壞她,這似乎成了注定的事實。看著她修劉海時,我提議說不要劉海也不錯,但是安卻指著她額頭的那小塊兒疤告訴我說,她八歲時出車禍留下的,露出來會很難看。車禍?多麼可惡的字眼!

    我告訴了安我所有的能力,她是除了賽斯和黛蒂米之外,第三個知道這件事的、還活著的人,如果可以,我希望把我所有的事都告訴她,但是不行,我還不能告訴她沃爾圖裡的存在,這會讓她暴露在危險之中。

    有時,我會突然想,如果我沒有遇到安,那麼她的人生會是怎樣的呢?

    像普通人類一樣工作、結婚、生孩子,或者被她惡毒的母親害死,亦或者自殺而死?每次想到這些,我都忍不住想,她遇到我,也許是最好的選擇,就像我遇到她,猶如新生一般。

    夜裡,安突然被惡夢驚醒。她嚇壞了,身體抖得那麼厲害,她告訴我說她夢到到了她媽媽滿身是血的站在她面前,對她笑,還不停的詛咒她!多麼可惡的夢!怒氣再次光顧了我,但我無法在這個時候發火,安現在需要安慰。我不得不代替她打電話給療養院來確認那個女人還活得好好的,這時候的安就像個小孩子,脆弱的不堪一擊,我留下來陪她,她在我懷裡很快就睡著了,且一夜安穩,這讓我忍不住產生了某種傻瓜似的自豪感,看!有我在身邊,她就能睡個好覺。

    第二天下午,安突然來書房找我,她忸怩又踟躕的告訴我,明天她的身上會來月·經,她在擔心,擔心我聞到那個會發瘋!噢,多麼可愛的想法,看著她漂亮的小臉紅得像熟透了的蘋果,我的惡意又在作祟了,我不打算向她解釋人類體內流動的鮮血與女人的經血氣味的不同之處,這就像是美味的蛋糕和腐爛的肉,你能對腐爛的肉產生食慾嗎?

    現在,就讓她先苦惱一段時間吧,也許下次她身上再來這個的時候,我會好心和她解釋這其中的不同之處。

NO.18感悟

    我的例假一向特別準時,但幸運的是,這個對馬庫斯似乎真的沒有太大的影響,他看起來很正常,沒有要發狂的徵兆,這讓我安心不少。早上打掃房子時,他很體貼的幫我分擔了大部分家務,雖然是採取強硬措施……去學校上課也是他開車送我,依然是強硬措施……說實話,在這種特殊的日子去坐公交車,也實在不是個好選擇。

    今天一整天都有課,首當其衝就是瑞克那教授的油畫課。課上,這個老怪物沒有找我麻煩,但下課時他卻讓我跟著他去辦公室。鄰座的幾個同學都用特別憐憫的眼神目送我,我衝他們做了個鬼臉,之後才一臉無奈的去追瑞克那教授。

    我以為他會在辦公室裡對我冷嘲熱諷一番,心裡已經做好了最糟糕的打算,但神奇的是,瑞克那教授並沒有對我譏諷什麼,他只是從辦公桌的抽屜裡拿出一份文件遞給我,我忐忑的接了過來,想像著裡面會有什麼爆炸性內容。

    「回去把這個填好,明天早上交給我。」瑞克那教授冷漠的對我說道。

    我小心翼翼的打開文件,然後震驚住了,這是天上要下紅雨了還是太陽從另一個方向升起來了?瞧瞧我手裡是什麼?!《達芬奇油畫大賽》推薦書?!我不敢置信的抬頭看向瑞克那教授,他怎麼會把這個推薦資格給我?任何人都能有這個機會,唯獨我不能!整個學校的師生都知道,我是瑞克那教授最厭惡的學生!這太不現實了!

    「教授……這個……」我踟躕的打算向他確認一下,萬一是他眼神不好使拿錯了呢?

    但他卻一臉不耐煩的打斷了我,「我只是公正的選擇了最合適的人選,別用你那可惡的表情看著我!現在,立刻離開我的辦公室!」

    我心情複雜的拿著推薦表離開了辦公室,《達芬奇油畫大賽》是每三年舉辦一次的國際頂級油畫賽事,每屆參與人數都會多達數百萬,我曾經參加過上一屆比賽,不過在初賽時就被刷了下來。接下來的這屆比賽的報名時間在下個月十五號,為時三個月,如果能入圍決賽的話,那麼我的未來絕對一片光明。當然,這純屬癡人說夢,要入圍決賽太難了。可是現在,有了瑞克那教授給我的推薦書,那麼一切都將不同,我可以直接越過初賽進入複賽,且在複賽入圍決賽時有優先權。

    這簡直和天上掉餡餅沒有區別!

    我的心情可想而知,激動的不能自已。

    我急切的需要找人分享我此刻的喜悅,顯然班上的同學並不合適。拿出手機,我第一次撥通了馬庫斯的電話,他的聲音即使在手機裡聽來也是天籟。馬庫斯可能也很驚訝我會在這個時候給他打電話,我們分開還不到3個小時。我告訴他我得到了《達芬奇油畫大賽》的推薦資格,擔心他不知道《達芬奇油畫大賽》在美術界的地位和影響力,我還簡單的和他介紹了一下。

    「安,我很高興你得到了這個資格,這可真是太棒了!晚上我們好好慶祝一下,好嗎?」

    我高興的說好,馬庫斯問我吃午飯了沒,我嗯呃著說等會兒會去吃的。說實話,我一點都不餓,我打算等下掛了電話去買盒牛奶喝,但是這個不能告訴馬庫斯,他會不高興的。

    下午放學的時候,馬庫斯開著他那輛扎眼的黑色跑車在校門外等我,過往的路人都會停下來瞅幾眼那輛車,我有點頭大,過往的路人中,大部分是我們學校的師生。我想打電話讓馬庫斯把車開遠點,但是他已經打開車門下來了,並且邁著大步朝我走來。我能感覺到周圍四面八方的注視,還能聽到某些隱約的竊竊私語。

    馬庫斯走到我面前,接過了我手裡的挎包和畫板,如果今天不是陰天就好了,坐上車時,我是這樣感慨的。馬庫斯聽了呵呵笑,他拍拍我的腦袋,「安,你該學會適應這些目光,它們就和街上的路燈一下,不能對你造成任何不利影響。而且,即使今天艷陽高照,我依然會來接你放學,所以不要存有僥倖心理。」

    我朝他撇了下嘴巴,心裡其實是感動的。

    「那麼,晚上我們要怎麼慶祝呢?」馬庫斯發動起車子,然後問我的意見。我想了想說,「我要一束鬱金香。」他驚訝的轉過頭看我,似乎不認識我似的。我好笑的朝他擺了下手,故意調侃說,「怎麼?讓你送我一束花而已,你不會這麼小氣吧?」

    「哇哦,安~」馬庫斯雙手突然離開方向盤,傾身吻上了我的唇,不是平時的那種蜻蜓點水,而是深吻,他冰冷的舌尖與我的觸碰,糾纏,我驚訝的睜大了眼睛,不是因為他的舌吻,而是……他現在正在開車!是的,在開車!這條街的車流輛很大!人很多!而他!卻沒有握住方向盤!!!

    我不得不用盡全身的力氣去推他,馬庫斯皺著眉有些不滿,我既生氣又著急的提醒他握好方向盤!他突然笑了,「安,你在擔心我們會出車禍?」我瞪著他,「不是擔心,如果繼續下去,絕對會出車禍!」他單手伸過來環著我的肩,「放心,我開車從來沒有發生過交通事故,開車對我來說太簡單了。」我繼續瞪他,馬庫斯做了個投降的手勢,「好吧,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再出現這種情況,原諒我好嗎?」

    我白他一眼,「不能有下次。」剛才我心臟病都快嚇出來了,這也太刺激了,就算他是吸血鬼,身體猶如銅牆鐵壁,不怕死也能保護我,但如果撞到別人怎麼辦,人類的生命太脆弱了。馬庫斯摸摸我的臉,又揉揉我的耳朵,對我解釋說,「我只是太高興了,安,這是你第一次主動要求我送東西給你,這感覺真不錯!」

    我看著他,甜蜜與苦澀同時溢滿心間,世上還能找出像他這樣對我好的人嗎?遇到他,是我的福氣。

    第二天早上,我第一時間把表格送到了瑞克那教授的辦公室。教授確實很不待見我,雖然他把推薦機會給了我。從職業道德方面,他值得讓人尊敬。

    現在已經是十月末了,沃特拉城一年四季基本都是陽光燦爛,即使現在已經入秋,也不能影響沃特拉城的日照時間。我這幾天心情有點焦躁,下個月底前我必須把參賽作品交給瑞克那教授,但是我不知道我該畫些什麼,一點靈感都沒有。我的強項是畫風景,但我覺得如果畫人物的話也許更有勝算,可人物像我並不拿手,雖然之前擺攤幫人畫像賺錢,但隨便一個美術大學生都能畫出我那種水平,沒什麼稀奇的。

    我需要更具特色的、獨一無二的作品。

    馬庫斯提議說讓我畫他,我當時聽了都想哭,要是能畫出他,我還在這苦惱什麼啊。他太完美了,因為完美,所以我畫不出想要的效果。

    「安,我覺得你的思維模式完全進入了誤區。」馬庫斯把我按在房間的沙發上坐好,之後一本正經的對我說道。我不解的看著他,「誤區?」他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捏著我的下巴向左轉,我的臉立刻朝向落地窗的方向。

    「你看到了什麼?」他輕聲問我,我蹙眉瞅向窗外,「天空、白雲、遠處的房子、樹、還有院子的鐵門。」

    「有什麼感想?」他又問我。我想回頭看他,他卻固執的不讓我扭臉,我無奈的繼續盯著窗外看,「很寧靜。」我回答道

    「還有呢?」

    我皺眉想了想,搖頭說沒有了。

    「你不覺得眼前的這些很普通嗎?」

    我有了想翻白眼的衝動,這不是廢話嘛。馬庫斯轉過我的頭,讓我和他對視,「安,藝術源於生活,不要過分追求獨一無二,獨一無二不見得就能引起其他人的共鳴。你有藝術天賦,卻缺乏自信。」他吻了下我的眼睛,「不要被那些外在的東西迷惑了你漂亮的雙眼,看看窗外,普通,有時候才更能引起他人的共鳴。」

    我蹙眉思考著他的話,轉過頭再次看向窗外。馬庫斯每一天都會花很多時間坐在這個位置看向外面,我一直都很好奇這些一成不變的東西到底有什麼好看的,值得他總是不厭其煩的浪費時間。現在,我想我也許稍微明白一些了,但具體該怎麼形容,我卻是說不出來。

    今天是週末,我打算下午的時候去趟療養院,這遭到了馬庫斯的強烈反對,他很堅決的對我說不。我很無奈,但我不想在這件事上和他鬧彆扭。傍晚的時候,外面下起了小雨,馬庫斯抱著我坐在房間的地毯上,他會不時的問我一些小時候的事。

    關於童年,我的回憶並不特別好。

    關於爸爸的記憶,我記得不多,只隱約記得他的聲音有些低沉,個子瘦高,經常對我笑。後來爸爸去世,我就和爺爺一起生活,爺爺為人嚴謹,所以對我要求特別嚴格,我對馬庫斯說,「和爺爺生活在一起的時候,我每天都要寫三十張毛筆字,寫不完就要被打手心,慘著呢。」馬庫斯好笑的捏了下我的鼻尖,「你有個好祖父。」我笑笑,「爺爺確實對我很好,雖然對我要求嚴格,但也特別關心我,他其實很疼我的,和爺爺生活的那幾年,算是我童年的美好時光了。」

    「你外婆呢?」馬庫斯問我。

    想到已經去世的外婆,我歎了口氣,「跟著外婆生活時,我不快樂。」我不打算和他提更多有關外婆的話題,畢竟她照顧了我三年,我應該感恩,更何況外婆已經去世,一切也都過去了。現在多說什麼都沒有意義。

    馬庫斯把我擁進懷裡,輕撫我的背,「安,我會給你幸福。」

    我的眼淚唰的一下就流了出來,我沒有預知未來的能力,不能確認他所說的這句話是否會變成現實,但,無論未來怎樣,至少現在,我很滿足。

NO.19信任

    馬庫斯在晚飯時給了我一個信封,裡面裝有30張嶄新的百元面值票子。他解釋說是工資,我在驚訝於時間竟然過得如此之快的同時,立刻把錢遞還給他。他在我身上已經花太多錢了,就連我現在每天吃得東西基本都是他在負責,如果我現在再拿他的錢,那也太那什麼了。

    我知道他一定能找到很多理由來勸我收下這筆錢,他的口才總是特別棒,但這次我很堅決。

    「安,你的學費、生活費和你母親的住院費不管了嗎?」我就知道他會從這方面入手秒殺我,其實我現在並不為這個犯愁了,馬庫斯前段時間已經向溫蒂斯療養院注入了一批資金,這些錢足夠我媽媽在裡面優渥的免費住三五年不成問題,如果我再往療養院額外交錢,那我就是個傻子。

    至於學費,我今年已經三年級,我們學校本科是三年制,也就是說,如果我不繼續考研的話,明年夏天我完全可以正式畢業。生活費嘛,更不需要擔心,我那套房子每隔三個月就能收到3500歐的房租,完全夠我日常生活了,更何況我平時基本也用不到錢,吃住都有馬庫斯管著。

    馬庫斯對此哭笑不得,他沒有多費口舌,很爽快的收回了信封。說實話,3000歐對我來說不是小數目,錢拿在手裡不動心才怪。但原則問題不能變,雖然我現在已經用了他不少錢,清高肯定是談不上,可該約束自己的地方還是必須約束的,如果一味的縱容自己,那就是我不對。

    我的參賽作品已經基本完成了,這沒有花費我太多時間。我有預感我可能不會得獎,但我不打算更換了,馬庫斯說得很好,我不該被那些表面的東西迷惑了自己,我的水平就這麼高,我想表達的主旨就是這個,如果失敗,那也沒辦法。我很阿Q的安慰自己,就算進不了決賽,至少複賽已經是鐵板釘釘了。

    馬庫斯推門進來時,我正打算做最後的收尾,他站在我身後,手搭在我的肩上,我側頭去看他,「是不是很糟糕?」

    他揉揉我的頭髮,「不,很舒服的作品,我喜歡。」我覺得他這更像是安慰,所謂愛屋及烏,就算我畫得再垃圾,估計在他眼裡都是好的。雖然如此,我依然很高興,我把最後的收尾結束,站在畫板前,深呼吸,無論如何,總算是完成了。

    馬庫斯摟上我的腰,親吻我的臉,我側頭去吻他的唇,關於接吻,這段時間我已經很適應了。他的舌尖很冰,不像人類的柔軟,和我的糾纏在一起時,甚至是僵硬的,但我很喜歡這種感覺,他的口腔裡有股淡淡的清爽的氣味,像被雨淋濕後的青草味。但每次我們接吻的時間都不長,因為馬庫斯會主動終止,就像現在,他再次主動放開了我。我氣喘吁吁,他捧著我的臉,額頭抵著額頭,聲音低沉似歎息,「安~」千言萬語似乎都包含在這一聲呢喃中,令人浮想聯翩。

    我很清楚我的時間不多了,我曾經渴望死亡,但當死亡真的要一步步靠近自己時,惶恐和不安一直在心底繚繞著我。可即使如此,我的初衷依然不變,我希望和馬庫斯有個結果,無論好壞。現在,我是人類,他是吸血鬼,雖然我們相愛,中間卻隔著一條絕對無法跨越的鴻溝,除非我向前邁出那一步,致命的一步!這對我來說,其實很難卻也很簡單。只要克服掉那懦弱的本·能,一切都將簡單起來。

    我越來越無法離開他,我對他的迷戀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快速的遞增,如果離開他,我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正常活下去。我是個膽小鬼,雖然死亡很恐怖,但生不如死更令人驚恐,所以,終結人類的生命,開始新生活,勢在必行。

    「等我畢業,好嗎?」我知道他一定能聽懂我指的是什麼。馬庫斯的心裡也許已經擬定了一個期限給我,我希望我的人類生活可以有始有終,畢業,對於我來說,意義重大。

    「安~我不想逼迫你。」他再次親吻我的臉,「但我的耐心並沒有想像中那麼好,所以,請原諒我,我本該讓你去體驗更多人生,可我高估了自己,所以,明年是最後期限。」他看上去有些苦惱,我很感激他能為我著想這麼多。我忍不住再次吻上他的唇,想借此傳達我此刻的心情。

    從早上起床開始,我就一直很緊張。馬庫斯一臉無奈的幫我把扣錯的扣子解開重新扣好,甚至蹲下來幫我繫上忘記了的球鞋帶。

    「安,你到底在緊張什麼?」

    我有點臉紅,吞吞吐吐的解釋說,「我擔心教授在看過我的作品後會一怒之下收回他給我的推薦資格。」想到瑞克那教授那張尖酸精瘦的臉,我的胃就一抽一抽的疼。

    「你該對自己多些信心,我覺得你畫得棒極了。」馬庫斯安慰的抱抱我。我回抱他,嗯嗯點頭,心裡依然糾結。「要我開車送你嗎?」他有點不放心的問我。我堅定的搖頭,「不用了,現在時間挺早的,我坐公交車就好。」上次他高調的到學校接我,讓我第二天不可避免的成為了全校的話題人物,這是繼瑞克那教授最厭惡的學生之後,又一次把我推到了風口浪尖上。總之謠言很多,再加上瑞克那教授把推薦資格給了我,所以……各種羨慕嫉妒恨啊……

    馬庫斯肯定看出了我心裡的小九九,他一臉無奈的和我接吻,之後才放我離開。

    我忐忑不安的低著頭,不敢去看瑞克那教授的臉。他正在看我交上的作品,壓抑的氛圍使得我連大氣都不敢出一口。我在腦中想像著等會他會用怎樣的詞彙來抨擊我的畫,我已經做好了打算,無論如何我是不會更改參賽作品的,即使他說的話再難聽也不行。

    但是,出乎我意料的,瑞克那教授竟然什麼都沒說就把我從辦公室裡打發出來了。我心裡突然一陣激動,這是不是意味著他也覺得我畫得不錯?!哇哦,這可太棒了!但我的好心情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為我曾經的摯友茱蒂出現在了我面前,並且不痛不癢的很是刺了我好幾句。沒有髒字,卻讓我氣得徹底沒脾氣。

    我完全無法理解她的思維模式。她喜歡西蒙,西蒙追過我,因為西蒙所以她疏遠了我。現在,她又因為聽說我交了個貌似很有錢很英俊的男朋友而開始怨恨我,覺得我對不起西蒙。她每天都會出現在我面前說幾句難聽的,這種情況已經持續快兩周了,我的忍耐估計也快到極限了。

    我其實並不想和她計較這麼多,忍一忍就能過去了,畢竟以前我們關係真的很不錯,她曾經也幫了我很多。而且這些年我的遇事準則一直都是隱忍,否則瑞克那教授也不會直到現在還是我的老師。如果脾氣壞一點,我可能早就被他踢出他的課堂了。可現在我突然發現我的忍耐力似乎有所降低,也許是因為有了馬庫斯,有了依靠的感覺?這種可能性很大,回想認識馬庫斯之前,再看看我現在,不能否認,我的確在某些方面變了。

    說實話,我喜歡這種改變。

    上課鈴響了,茱蒂最後瞪了一眼,昂首挺胸離開了,像只高傲的母雞。我歎了口氣,也趕緊進了教室。

    我的生日是11月14號,也就是明天,這個馬庫斯知道,在一周前他就在問我生日想要怎麼過。他可沒打算像電影裡那樣給我個驚喜什麼的,馬庫斯挺務實的,就連禮物要送什麼他都提前詢問我的意見,對此我是哭笑不得。我從十歲以後就沒正經過過生日了,原因很多,我不想多提。

    回去的時候,我又接到了芬妮的電話,她在電話裡冷漠的告訴我說莎莉·史特已經失蹤一個多月了,警察介入了調查。我多少能猜出一些她打電話給我的目的,畢竟在莎莉·史特失蹤前,除了她的前男友,似乎只和我鬧了矛盾。她在懷疑我,也許連她自己都覺得這個懷疑很可笑,但她既然給我打了電話,那多少可能會和警察提起我。我淡淡的和她通話,不緊張也不急躁,我想我的心理素質其實還是很不錯的,掛掉電話時,公交車正好到站,這次和上次不同,我沒有再全身發抖腿打顫,平靜極了。

    馬庫斯筆直的站立在站牌下等著我,現在已經是黃昏盡頭了。我撲到他懷裡,他輕鬆抱住了我。在和他相擁的剎那,我的身體開始不聽話的發抖,我想,我終究還是膽小怕事。

    馬庫斯問我怎麼了,我搖搖頭沒有說話,他蹙眉擁著我快步離開,在進入小樹林的時候,直接打橫把我抱了起來,只用了十秒鐘不到的時間,我們就回到了別墅的客廳裡。他到廚房給我倒了杯牛奶,我捧著杯子,盡量不讓自己的手打顫。馬庫斯坐在我身邊擁著我的肩,輕聲問我怎麼了,我斷斷續續的把芬妮打電話的事情告訴了他。

    「安,你不需要擔心這個,不會有警察找到你,相信我,事情處理的很完美。」

    我靠著他的肩,強迫自己喝光了杯中的牛奶,之後深呼吸,身體終於慢慢停止了那丟臉的顫抖。

    「我當然相信你處理的很好,我只是……」我糾結著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的意思,「你知道,這是本·能,我沒辦法控制。」

    馬庫斯接過我手裡的杯子放到茶几上,他用手背擦了下我的額頭,這時我才注意到原來我的額上都是冷汗。這可不妙,我這種狀態如果真的有警察找上我怎麼辦?我很擔心,馬庫斯一定是讀懂了我的情緒波動,他吻了下我的眼角,保證說,「不會有任何麻煩找上你,安,相信我。」

    他的眼神有股鎮定人心的力量,我焦躁的心立刻沉澱下來,是的,我當然相信他,比相信自己還要相信他!

NO.20求婚

    晚上睡覺時,不可避免的我做了惡夢,夢到了莎莉·史特死去時的樣子。那天夜裡發生的事似乎成了我無法泯滅的夢魘,見縫插針的、會時不時出來騷擾我一陣。馬庫斯的懷抱再次成了我的搖籃,他輕拍著我的背,嘴裡哼唱著不知名的歌謠。但我現在不想睡覺了,我從床上坐了起來,一臉好奇的問他唱的是什麼歌,他跟著我坐了起來,擁著我的肩柔聲解釋說,「這是15世紀時意大利北部流傳的一首求愛歌謠,男人會用這首歌向傾慕的女人求愛。」我剛想問女人該如何回應求愛的男人時,他卻突然吻了下我的眼睛,似呢喃般在我耳畔低聲婉轉,「安~我這是在向你求婚啊。」

    他太卑鄙了,竟然在此時此刻說出這樣感性的話!我根本沒有一丁點的準備,十分鐘之前,我還因為惡夢而惶惶不安,現在,他卻把我從深淵拉入了如夢似幻的天堂,我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反應,這太突然了!

    「真漂亮。」他突然的感歎讓我立刻回神,我有些呆愣的追隨著他的目光,繼而看到我的左手無名指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個戒指!一個鑲嵌著指甲蓋大小的泛著幽光的藍寶石戒指!

    「20歲生日快樂,安~」馬庫斯捧著我的臉對我微笑,我覺得他的笑臉狡黠的像隻狐狸。我從來沒有想過,我會在20歲生日的這一天被人求婚,而且現在只是14號的凌晨3點鐘,我穿著一身運動服、披頭散髮的迎來了我愛人的求婚!沒有比這個更令人糾結的局面了!

    「你的回答呢,安~」他溫柔的看著我問。

    我能怎麼回答?雖然很不甘心,但這確實算是我人生中最大的驚喜了。我當然無法拒絕,可我又不想輕易的點頭。

    「馬庫斯。」我撥開他的手,轉而捧起他漂亮完美的臉,「你能體會我現在的心情嗎?」

    他挑挑眉梢,眼神愈加柔和,「高興、難以置信、感動,唔,還有些矛盾和踟躕。」

    「我很高興你能讀懂我現在的情緒波動。」我繼續捧著他的臉,「那你知道我為什麼矛盾嗎?」

    「因為我選擇的時間你不滿意?」他的聲音也跟著柔和起來。

    我鬆開他的臉,指著自己的穿著和披散的頭髮,對他說,「你至少該選個我看起來不那麼糟糕的時候。」他卻不理會我的抱怨,只是用那雙漂亮的眼睛直直的盯著我,似有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這樣的他讓我無法再去在意所謂的形象問題,我歎了口氣,認命的聳了下肩,「好吧,你贏了,我當然同意你的求婚。」

    我叫安安,20歲,在和馬庫斯確認戀情的第39天,我答應了他的求婚。

    我一直以為馬庫斯是個務實的傢伙,在昨天晚飯時,他還在問我能不能送手機給我這樣的問題,我以為我的20歲生日應該是平平順順的,無驚無喜,卻沒想到,他會如此的別出心裁。剛才的惡夢似乎成了遙遠的記憶,此刻我的腦子裡迴旋著的複雜心情實在是無以言表。我看著無名指上的戒指,很市儈的問了他多少錢買的,馬庫斯哭笑不得的擰了下我的鼻子,「只比送給療養院的資金多一點點而已。」

    「怎麼這麼貴!」我立即驚呼。

    他擁著我重新躺在床上,「安,如果不是考慮你的承受力,我希望能送給你最好的。」

    我想,我還是不要繼續糾結這個問題比較好。

    我很好奇為什麼他會突然向我求婚,之前一丁點的徵兆都沒有,他怎麼可以隱藏的這麼好?!我把我的疑問告訴了他,他聽了之後笑容神秘的對我說,「這是秘密。」我無語,他拍拍我的頭,「睡覺吧,寶貝~天亮還要去上課不是嗎?」我確實又有些困了,既然是秘密,那還是繼續保持這股神秘吧,其實挺有意思的。

    早上起來時,比平時晚了兩個多小時,我急匆匆的換衣服洗臉刷牙,打掃房子是肯定不行了,會遲到的。我不得不拜託馬庫斯開車送我去學校,今天一天只有一節課,就是瑞克那教授的油畫課!

    坐在車裡,我盯著左手無名指發怔,馬庫斯問我怎麼了,我糾結的對他說,「這個戒指會不會太扎眼了?」他中肯的點頭說,「對於你周圍的人來說,確實如此。」「那我能不能先把這個收起來,等離開學校再戴上?」我立馬提議說。馬庫斯拉過我的左手放在唇邊吻了一下,點頭說,「當然可以。」可當我的右手真的要摘掉左手的戒指時,又總是在最後關頭放棄,我覺得我就像個傻瓜,不就摘個戒指嘛,但我無法違背我的心,我不願意摘掉它,永遠都不想摘掉。這多少有點變·態的狂熱,可我無法控制。

    馬庫斯用了最短的時間把我送到了學校門口,停好車,他解開我的安全帶把我擁進懷裡, 「安,你怎麼能這麼可愛。」

    我皺皺鼻子,「我覺得我是個笨蛋。」

    他聽了哈哈大笑,「最可愛的笨蛋。」

    我最終還是戴著戒指去了學校,今天瑞克那教授再次開始了對我的炮轟,不過我現在已經基本可以把他的話當空氣直接過濾了。自從瑞克那教授把比賽的推薦資格給了我之後,我在班裡的人緣急劇下降,幾乎沒有人會主動和我說話了,這多少可以理解,我的成績在班裡並不拔尖,那些自認為比我有實力的同學自然是不服氣的,看我不順眼也正常。

    下課前,瑞克那教授給我們佈置了油畫作業,下週末前必須交上去。

    我剛走出教室,現在幾乎每天都會到我面前報道的茱蒂再次準時准點站在了我面前。今天是我生日,我不希望被人破壞了好心情,所以我不打算乖乖的停在原地聽她的惡言惡語。但我低估了茱蒂的執著,她竟然直接拽住了我的衣領用力把我甩到了牆上!我有點懵,背上鑽心的疼,我沒想到她的力氣會這麼大!

    周圍立刻圍過來很多人看熱鬧,但沒有人站出來阻止。茱蒂高傲的站在我面前,一臉的輕蔑。我無法想像眼前這個張揚跋扈的女孩會是我曾經的摯友。她以前內向又熱情善良,現在,她卻打算甩手給我一巴掌。我不想挨打,但我根本來不及反抗,我以為我完蛋了,條件反射的閉上了眼睛,但疼痛並沒有如期而至,我聽到周圍接連不斷的抽氣聲,我感覺到有人把我擁入懷中,多麼熟悉的懷抱。

    我不敢置信的睜開眼,馬庫斯英俊到極致的臉上壓抑著我從未見過的憤怒。我立刻扭頭看向茱蒂,當看到她只是癱坐在地上沒有我想像中的骨折或更糟糕的情況時,我才真正鬆了口氣。我不是擔心她會受傷,我只是擔心馬庫斯會暴露身份。

    周圍已經圍上來更多的人,我很慶幸今天是陰天,外面沒有太陽。茱蒂似乎完全傻了一樣呆坐在地上看著馬庫斯,她的眼中帶著癡迷。這讓我覺得噁心,心情很不爽。我拽了下馬庫斯的手臂,他立刻緊張的扶著我的肩問我有沒有哪裡受傷。我搖頭說沒事,我的背疼的發癢,卻不敢在這個時候去揉,我很擔心馬庫斯會為此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什麼事來。

    「我們走吧。」我對馬庫斯說道。

    他一臉懊惱的摸摸我的臉,繼而轉頭冷漠的看向茱蒂,「不要有下次。」留下這句冰冷的話,馬庫斯擁著我的肩朝樓梯那走去,圍觀的同學很自覺的為我們分開了一條路。

    坐進車裡,他幫我繫好安全帶。一路上我們都沒有任何交談。我的背又疼又癢,難受極了,忍不住靠著椅背蹭了一下。馬庫斯立刻剎住了車,「你的背怎麼了?」他的聲音冷得就像一塊冰。我抬手去摸他的臉,「我很好,馬庫斯,冷靜下來好嗎?你這樣我害怕。」他蹙眉看著我,我無辜的和他對視。最終,他歎息一聲,「安,你不知道我剛才多憤怒,我真想殺了她。」我朝他笑笑,開玩笑說,「幸好你沒有,否則明天你和我都會上報紙頭版。」他的眉依然皺在一起,「你是不是傷到背了?」

    我知道這肯定瞞不了他,就點頭說,「剛才撞到牆上了,有點疼。」

    他二話不說就解開我的安全帶,然後就想解我襯衣的扣子。我立刻擋開他的手,「真沒事,回去再看吧。」

    他一臉的不願意,我很堅決的不讓步。這還在外面呢,雖然是高速,基本沒幾輛車。馬庫斯很無奈,但他拿我沒轍,只能繼續發動起車子。現在的氣氛稍微好了些,我就問他剛才怎麼會突然出現。他解釋說本來想給我個驚喜,這次反倒是我給了他一個驚喜。我有點愧疚,早知道就讓茱蒂說幾句得了,反正也不會掉塊肉。馬庫斯問我剛才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就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和他簡單講了一下,他聽過之後又突然來了個急剎車,我不得不慶幸這條高速的車流量很少,否則照馬庫斯這樣突然就急剎車,很可能就會釀成車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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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21傾情

    「安,你該早些告訴我,有個女瘋子一直纏著你,找你麻煩!」他的語氣裡帶著濃濃的不滿。我覺得他有點小題大做,就反駁說,「茱蒂只有今天才這麼極端。」馬庫斯冷笑一聲,「哇哦,那我今天趕的可真湊巧啊。」我無奈的看著他,「這只是一件小事,馬庫斯,我也沒想到她會突然發瘋,我之所以沒有告訴你,是因為不想你為我擔心。」他冷笑的聲音更大了,「啊,多麼高尚的情操!」他的語氣讓我有些無法忍受,我瞪他一眼,扭頭看向窗外,不願意再搭理他。

    車裡一下子就靜了下來,大概五分鐘以後,汽車再次發動,直到回到別墅,我和他都再沒有說一句話。

    回到房間,我靠牆坐在地毯上看著窗外發呆。說實話,我有點後悔了。我不該和他發生爭執,尤其是在這件事上。這很沒有意義,他只是擔心我,我該感到高興才對。可是剛才,我卻沒有控制住自己的脾氣。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那麼拗,在那一個時間點,它就這麼突然出現操縱了我的思維。

    我這樣,也許就叫做恃寵而驕,不可理喻。

    我應該去向他道歉。

    但我還沒有從地毯上站起來,馬庫斯已經推開門進來了。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看上去很淡漠。這讓我想起了剛和他同居時的樣子,冷得令人生畏。我已經做好了向他道歉的準備,可是面對眼前這樣冷漠的他,到嘴的歉意卻是怎麼也說不出口。我不喜歡這樣的他,相當不喜歡。

    一股討厭的酸澀感侵襲而來,心底一時間百味雜陳,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覺得很委屈。

    我的視線開始模糊,下一秒,他已經把我擁在懷裡。

    「安~」他歎息著低喚我的名字。這讓我哭的更凶了,似乎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似的,我知道這樣不好,這太誇張了,可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淚腺,它就是這麼發達。

    馬庫斯把我抱在懷裡,他的手輕柔的撫著我的背,另一隻手幫我抹眼淚。

    「安,我很抱歉,別哭了好嗎?都是我不好。」他柔聲和我道歉。這讓我慚愧異常,我哽咽著抬頭和他對視,吸了下鼻子,「是我不對……我太任性了……你別生氣……」說著我又哭了,馬庫斯用手背蹭了下我的鼻子,「乖~既然我們都認識到了錯誤,那就別哭了,好嗎?」

    當然不能哭了,我尷尬死了,他竟然用手背直接幫我擦鼻涕!!我的臉瞬間發燙,囁喏著點點頭,然後推開他說我去洗洗臉,他吻了下我的額頭,然後放開了我,我馬上以最快的速度從地上站了起來,直接衝向浴室。

    太丟臉了,實在是太丟臉了!!!

    用冷水洗了下臉,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我才鎮定下來。其實這沒什麼大不了的,不就是用手幫我擦了下鼻子嘛。雖然這樣想,但又總覺得有種褻瀆了馬庫斯的罪惡感,我不知道這種感覺是從哪蹦出來的,無法根究。

    從浴室出來時,我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很淡定。馬庫斯過來擁著我的腰,他點了點我的鼻尖,「你怎麼這麼愛哭。」我皺皺鼻子,「因為我傷心嘛。」馬庫斯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我順勢坐在了他的大腿上。他捧著我的臉柔聲問,「為什麼傷心?」我垂下眼,可憐巴巴的說,「我不喜歡你剛才的樣子,太冷了。」我以為他會特深情的安慰我,可他卻突然用手打了下我的屁股,「我把你寵壞了。」我羞憤的想瞪他,但想想還是算了,反正也不疼。所以只是撇撇嘴繼續辯解說,「我知道我錯了,但我真的不想你擔心啊,萬一你因為我的事暴露了身份怎麼辦?」

    「安,我已經活了三千多年,我不會犯這種低級的錯誤,不要拿你的評估標準來評估我。」

    我立刻反擊,「三千多歲還和我鬧彆扭。」

    「那是因為我太在乎你。」他淡淡的回應。我立刻說不出其他話了,徹底被他秒殺。

    「對不起。」我低聲正式的和他道歉。他吻了下我的嘴角,額頭抵著我的額頭,「安,真想把你栓在我身邊,寸步不離。」

    「我又不是你的寵物狗。」我故意挑刺,他很是無奈的拍拍我的頭,卻不再接我的話,而是伸手打算脫我的襯衫。我立刻阻止,「做什麼?」他挑挑眉,「看你背上的傷。」我糾結的看著他,「我自己到浴室照鏡子就行了,傷的真不重,現在已經不疼了。」說著我就打算推開他去浴室,他卻輕而易舉阻止了我的動作,「安~」他歎氣,「我必須親自檢查。」他語氣淡淡的,卻讓我再說不出反對的話來。

    在氣勢上,我差他太遠太遠了……

    現在,我趴在床上,上身只剩下白色純棉文胸。我能清晰的感覺到馬庫斯冰冷的手指在我的背上輕柔滑動,這很難為情,我長這麼大從來沒有在異性面前這麼暴露過。

    「好了嗎?」時間有點久,我忍不住開口問他。

    「有淤青。」他的聲音不辨喜怒,就因為聽不出喜怒,所以我認定他生氣了。我有不好的預感,很怕他做出什麼極端的事來,就趕忙說,「用熱毛巾敷一下應該就沒事了。」馬庫斯突然把兩隻手放在我的腰上,太冰了,我忍不住打了個寒顫,胳膊上起了雞皮疙瘩。

    「你太瘦了,安。」他把嘴唇湊到我耳邊低語。房間裡似乎升起了一股異樣的氛圍,我說不清是什麼氛圍,總覺得很令人臉紅心跳。他的唇沿著我的耳朵流連著往下,滑過脖子,吻上我的肩膀,又往下,滑過背,一直延伸到尾骨。我全身僵硬極了,如果現在再意識不到接下來可能會發生什麼,我就是個傻子。

    我心裡害怕極了,多日不曾出現的恐懼再次霸佔了我的神經。我的身體開始輕微的顫抖,馬庫斯立刻停下了所有動作,他的唇再次抵著我的耳畔,「放心,我不會做什麼。」他的聲音有些低沉的壓抑。我倉惶的點頭,依然不敢亂動。馬庫斯歎息一聲,很快離開了我的身體,他幫我蓋上了被子。

    鬆軟的棉被給了我某種可笑的安全感,我不是沒想過性這個問題,對於吸血鬼,我依然有無數的未知,馬庫斯很少會主動談起這個,我也不好總是追問。

    吸血鬼的性·愛是否和人類相同,這是個很曖昧和敏感的問題,我問不出口。因為問不出口,所以我很擔心會發生什麼奇怪可怕的事。

    「馬庫斯。」

    「嗯?」

    「我和你做·愛的話,會不會變成吸血鬼?」

    他掀開被子,把赤身的我擁進懷裡,「安,在你轉變前,我不會和你上·床。」他這樣保證道。

    我忍不住追問為什麼,因為太好奇了。馬庫斯的下巴擱在我的肩上,他解釋說,「也許你會懷孕。」「懷孕?」我不可思議的低呼。在我的潛意識裡,吸血鬼等同於活死人,死人怎麼可能讓人類受孕?!馬庫斯親吻我的臉,「人類懷上吸血鬼的孩子,有99%的幾率會死。」「那孩子呢?」「存活的幾率很小,即使生下來,也可能是個壽命短暫的怪物,當然,如果運氣好的話,也許就能生出一個半人半吸血鬼的長生種。」

    馬庫斯的話讓我心底發寒,這對我來說太驚悚了。可人有時候就是會突然犯傻,比如現在的我……竟然忍不住對他說,「可以用保險·套。」說完我就想扇自己兩巴掌,有比我更蠢的嗎。

    馬庫斯挑起我的下巴,嘴角帶著在我看來應該是壞壞的笑,「安~雖然我很感動,但是,人類的保險·套對吸血鬼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我立刻閉嘴不說話了,這個話題到此暫停。

    馬庫斯用熱水幫我敷了背,還特意出去買了藥給我塗抹。晚飯時,我小心翼翼的對他說,不要去找茱蒂的麻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立刻捏捏我的鼻子,「安~這件事我會處理。」我握住他的手,「不要殺她。」「我當然不會殺了她,只會小小的警告她一下,放心,我不會出面。」我狐疑的看著他,他好笑的把剛熱好的牛奶推到我面前,「我沒必要對你說謊。」想想也是,於是我安心了。茱蒂人品雖然不咋地,但如果因為這點小事就殺了她,我良心上肯定過不去。

    晚上睡覺前,馬庫斯送了個手機給我,我伸出左手給他看,「你不是已經送過禮物了嗎?」他揉揉我的頭髮,「傻瓜,求婚戒指和生日禮物怎麼能一樣。」我嘟嘴,「怎麼不一樣,你送我戒指時還跟我說生日快樂了呢。」他把手機遞到我面前,「如果你不要的話,那就扔掉好了,反正也不貴,3000歐而已。」

    他絕對會說到做到!意識到這點,我立刻飛撲上去把手機搶了過來,「我收下了。」然後一本正經的對他說,「就算你很有錢,也不要這麼奢侈好不好?想想窮人的感受吧。」

    馬庫斯伸手把我像抱小孩兒似的抱了過去,「安~你怎麼能這麼可愛~」

    我無語,「早上你說過同樣的話。」

    他吻了下我的鼻尖,「我只是實話實話。」

馬庫斯篇(四)

    在接到安的電話時,我剛回到地下城。她興奮的和我講《達芬奇油畫大賽》的重要性及她得到的這個推薦資格的深遠意義時,我並沒有電話裡傳達給她的那樣高興。其實這件事對於我來說算是個壞消息,它意味著如果安真的獲得了成功,那麼當她和人類世界告別時,會複雜麻煩很多。

    首先,安可能會捨不下名利的光環;其次,關注她的人會大大增多。我不會要求她在轉變後徹底和人類訣別,但我同樣也不希望她和人類太過接近。

    可我不能對她講我的擔心,那會破壞她的好心情。

    阿羅和凱厄斯依然沒有放棄對付卡倫家族,我始終覺得對付卡倫家族毫無意義,完全沒有必要。凱厄斯卻暴躁的對我說,「馬庫斯,你不明白!卡倫家族已經對我們產生了威脅!那個貝拉·卡倫最近甚至在鼓動那些正常的吸血鬼加入『素食者』陣營!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意味著什麼?」我淡淡的問。

    「意味著我們的地位在深受挑釁!」

    我看向阿羅,阿羅朝我聳了下肩,「馬庫斯,我的摯友,凱厄斯是對的,我們不能再放任卡倫家族繼續膨脹了。」

    和過去很多次一樣,我的意見很少會被採納。對於這樣的結果我早就習慣,卡倫家族的生死存亡對我來說完全無所謂,既然阿羅和凱厄斯對卡倫家族如此耿耿於懷,那就剷除吧。

    回到別墅時,我決定去接安放學。

    雖然我很不高興她得到了比賽的推薦資格,但我必須給予她鼓勵,讓她知道,她並不孤單,高興和傷心時,我都會陪在她身邊。換句話說,這是我表現的好機會。

    在學校門口接到她時,她明顯有些不自然。在車上,她抱怨說希望今天不是陰天,多好玩的思維模式,如果是其她女孩,也許早就樂翻天了,豪車、帥哥……沒有比這個更夢幻的了。安太有意思了,我告訴她那些目光和路燈一樣普通,即使今天是晴天我還是會來接她放學,她朝我撇了下嘴角,但眼中的喜悅卻是無法隱藏的。這個口是心非的女孩。

    發動車子時,我問她想要怎麼慶祝,多麼的言不由心!

    安說想要一束鬱金香。這太令人驚訝了,我以為我出現了幻聽,說實話,我寧願相信阿羅和凱厄斯吵架了,也無法相信安會主動找我要東西!這對我來說太不可思議了。

    面對我的驚訝,她卻調侃我說,「怎麼?讓你送我一束花而已,你不會這麼小氣吧?」多可惡的小丫頭,我覺得我應該給她點教訓。好吧,無法否認,其實我是欣喜若狂,所以我吻了她,深深的吻了她,她的舌尖柔軟極了,口腔裡有股甘甜的香氣,我強壓著心底鼓噪的衝動,一邊小心的不要傷了她,一邊忘情的吻著她。這個可惡的女孩,她怎麼能這麼誘人!

    可是安一點也不老實,她一直在用手推搡我的肩,我很不高興的放開了她,然後看到她一臉的緊張和害怕,表情特別豐富可愛的指著方向盤對我大叫,讓我握住方向盤。我笑了,原來她在擔心這個,我還以為她是厭惡我的吻。

    我和安之間一直存在很多問題,種族之間的問題尤其明顯。其實我們兩個人都一樣,都在小心翼翼的去適應對方。她必須接受我僵硬冰冷的身體及危險性,我必須控制自己不要傷害到她。這其實很困難,三千多年來,我從來沒有和人類這麼親近過,我必須小心的摸索、觀察、總結,最後找出最恰當的力度去觸碰她;而她,則必須克服掉身體各方面的本·能。

    自從得到了油畫比賽的推薦資格後,安就變得有些焦躁。飯不好好吃,覺不好好睡,精神緊繃的特別厲害。我再次恨上了那個可惡的比賽!可我不能在安面前表現出太多的真實情緒,我只能鼓勵她、開導她,我告訴她平凡才能更引起他人共鳴,其實連我自己都覺得這話很假,但她相信了,這讓我很高興,至少她恢復了正常的作息,也不再焦慮不安。

    週末的時候,安對我說想去療養院去看她媽媽。這當然不行,絕對不行!我無法忍受她再次靠近那個該死的女人!我很堅決的對她說不!她對此無可奈何,因為在這件事上,我不會縱容她。

    我對安在中國的生活很好奇,雖然曾經調查過,但都只是大概,並不詳細。安和我講的最多的是和她祖父一起生活的點滴,她說,和祖父一起的生活是她童年的美好時光。我問她,「你外婆呢?」安對我說,不快樂。簡單一句話,卻隱含著很多辛酸。我心疼至極,憤怒至極,我擁著她,親吻她,告訴她我會給她幸福。因為這句話,她哭了,眼淚流下來的瞬間,我覺的,我給她的愛可能還遠遠不夠。

    時間對於我來說一直毫無意義,自從和安住在一起後,我有了記錄天數的習慣。一個月,就這麼眨眼而過。

    晚飯時我把準備好的錢交給安,只有3000歐而已,如果可以,我想把我所有的錢都送給她,只要能讓她高興。但我知道不行,那只會恰得其反。雖然只有3000歐,但安還是沒有收下,這其實早在我意料之中,她自律的讓人佩服。

    安的畫作完成了,很普通的主題,天空、落日、房子、一對老夫妻、樹、花草……但真的很棒!我沒想到她會這麼優秀!這幅畫的意境給人帶來的衝擊太大了!雖然我一直對她說,「你很有天賦!」但不可否認,這裡面恭維和討好的意思更多,我想讓她高興。但此刻,我卻不得不發自真心的告訴她,我喜歡這幅畫。

    我突然覺得焦躁,她是如此的有才華,她有那個實力去奪得更多的光環!如果!她後悔了怎麼辦?我覺得不安,我很擔心某一天她會想離開我。原定的兩年時間,對我來說太久了,我不能等了,我厭惡這種患得患失,我迫切的希望她可以更早的、完全的屬於我。

    我歎息著喚她的名字,她太聰明和敏感了,很快就猜出了我歎息中未說出的話。她說,「等我畢業,好嗎?」

    她只是個19歲的小女孩,我應該讓她享受更多的人類生活!但我的私心在作祟,想要得到她的欲·望完全主掌了我的思維,我不能欺騙自己,我的耐心確實已經到達極限了。我不能放她離開我身邊,那會讓我生不如死!

    明天是安的生日,我希望能給她個驚喜。

    下午在公車站牌前等她時,我突兀的讀取到了她的情緒,壓抑的、即將爆發的某種恐懼。她撲進我懷裡,我在擁住她的剎那,她的身體開始顫抖。回到別墅時,她對我說以前的鄰居給她打電話說警察已經介入了調查莎莉·史特失蹤的原因。莎莉·史特?那個已經餵給鱷魚做宵夜的女人?

    我不能說安在杞人憂天,更不能告訴她那個女人的屍體已經餵了鱷魚,那會嚇到她。我只能不停的保證說,警察不會找她的麻煩。是的,沒有人能找她的麻煩,因為,我不允許。

    晚上睡覺時,安做了惡夢。她被驚醒時滿臉都是淚。這讓我心疼極了,安的生日是11月14號,現在是凌晨3點,已經是她20歲生日了。我原本計劃在一個浪漫的氛圍裡向她求婚,但此刻,我改變主意了。我希望有別的事可以引開她的注意力,求婚,無疑是最合適的方法。

    安驚訝的目瞪口呆,她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反應。她的樣子太可愛了,我把戒指戴到她的無名指上時,她沒有任何反應,直到我感歎著真漂亮時,她才傻傻的低頭看自己的手。安的手很漂亮,這雙手更適合彈鋼琴,藍色的寶石戴在她的手指上完美極了,就像她的臉,漂亮精緻。

    我對她說生日快樂,然後問她的回答,其實根本不用聽,我也知道她不會反對,她愛我,就像我愛她。但她看起來很糾結,一會瞅瞅自己的衣服,一會兒揪揪自己的頭髮,轉而又捧起我的臉,皺著眉對我說,「你能體會我現在的心情嗎?」噢,當然,她現在的情緒波動豐富極了,我第一次在她身上讀到這麼多情緒,太多了,反覆出現,我告訴她,「高興、難以置信、感動,唔,還有些矛盾和踟躕。」她又問我,「那你知道為什麼我會矛盾嗎?」當然,我當然知道,因為她覺得現在的情況根本不適合這種浪漫的事。

    她對我抱怨說,「你至少該選個我看起來不那麼糟糕的時候。」

    我並不覺得她糟糕,她無時無刻都是美的,在我眼裡,她永遠完美如女神。我已經學會該怎麼對付這種情況下的她了,只要直直的盯著她就好,這個辦法在過去的39天我用了不下10次,從沒有失敗過,就像現在,我再次成功了。

    她對我說,「好吧,你贏了,我當然同意你的求婚。」

    安問我買戒指花了多少錢,我很想告訴她這個戒指是1300年前我和阿羅還有凱厄斯在孤島時挖到的寶藏,它是所有黃金珠寶中唯一的戒指,這個戒指至少有超過1500年的歷史,可以算作無價之寶,但是我現在不能告訴她這些,因為她很可能會直接把戒指扔還給我。

    我告訴她,只比給那所療養院的錢多一點點而已,但她還是直呼太貴。我哭笑不得,如果她知道了實情,是否會暈過去?!

    安問我為什麼會突然向她求婚,我當然不能告訴她是為了引開她的注意力,多少,我還是該給她些浪漫意境,所以我只能告訴她,是秘密,一個最好永遠不要告訴她的秘密,那會打斷她的美夢。

    早上時,安破天荒的起晚了。我開車送她,在車裡,她糾結著到底要不要摘掉戒指,每次要摘掉時,她都會猶豫的放棄,這讓我感動異常,她可愛的舉動讓我愛的發狂!我捨不得離她太遠,即使她已經進去上課了,我還是不想離開。今天是陰天,安只有一節課,我打算再給她個驚喜,在她走出教室時,可以第一時間看到我。

    可我沒想到我的驚喜變成了驚怒!差一點,只差一點點,我就要在這所學校大開殺戒了。我很慶幸我的自控力一向比較好。直到坐進車裡,我都在被那股無法發洩的憤怒包圍,安傷了背,她隱藏的很好,至少剛才我並沒有發現,我很生氣,非常生氣,但我不願意嚇到她,我問她剛才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那個女人要打她。她很簡單的和我解釋了整件事發生的原因,噢!該死的!她之前竟然一個字都沒有向我透露!

    我不滿的抗議,她該把這種事第一時間告訴我,她不知道我會擔心嗎!

    安反駁說,「茱蒂只有今天才這麼極端。」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笨女人!我忍不住譏諷了她兩句,如果按照平時的規律,她這個時候應該會扮可憐,但是沒有,她只是狠狠的用那雙漂亮的大眼瞪我一眼之後,就扭頭不再看我。

    她的態度讓我很惱火!她怎麼這麼任性!

    這段時間我可能把她寵壞了,她之前從不敢這樣對我。我有些高興,這說明她更親近我、不怕我了。但我依然生氣,即使她的出發點是好的,但她的這種沒有危險意識的行為必須更改,她必須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一路上我們不再交談,回到家,她蹬蹬蹬的上樓去了,這個固執的女孩!

    我打算暫時離開別墅,回地下城呆著,本意是想嚇嚇她。但當我察覺到安的情緒變化時,我突然清醒過來,我這是做什麼呢?和一個剛剛20歲的小女孩慪氣?這太荒唐了!她才20歲!只是個孩子!年輕的、還有些叛逆的孩子!而我,已經活了三千多年的老妖精!

    進到房間時,她正在哭。剎那間,我覺得自己可惡到極點。

    我擁抱她,親吻她,向她道歉。我希望她幸福,我希望她的生活中充滿歡樂,我希望她可以無憂無慮……我一直以為我和她之間不可能發生口角,那是人類才會犯的低級錯誤,可今天,我終於意識到,在愛情面前,情商與年齡閱歷無關,我活了三千多年,經歷過無數大小事,但面對安時,我經常衝動的像個傻瓜。

    安,她就是我的劫難。

    我不知道為什麼情況會變成這樣,我只是想檢查她背上的傷,但看到她白皙的背、纖細的腰、優美的弧線時,我的身體失控了。

    我忍不住吻了上去,當我即將失去理智打算做更多時,安的身體微微發抖,我突然回神!我嚇到她了!

    我突然想到了貝拉·卡倫,她生下了半人半吸血鬼的孩子,幾乎喪命生下的孩子!

    我當然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安身體太弱了,如果她懷孕的話,會死。

    是的,她會死,所以,我必須忍耐……

NO.22假期

    今天學校沒有課,早上打掃完房子,我打算把每個房間的窗簾去掉洗一下,雜物室裡有梯子,我本來想自己爬梯子,但馬庫斯很紳士的阻止了我,他對我說,「這種事該交給男人來做。」我想想也是,就點頭說好,我去搬梯子,他很是不屑的看我一眼,「不用這個。」說著,就很輕盈的踩著牆壁走了上去!幾乎是眨眼間的功夫,那麼大的窗簾已經被他扔在了地上。

    我看得目瞪口呆,頭一次對吸血鬼的能力深以為然的羨慕。

    中午的時候,我在廚房做飯,炒辣子雞丁。馬庫斯看到後蹙著眉頭教育我說,「不要吃辛辣食物,對身體不好。」

    我無語,反駁說,「我一個星期才吃一次辣椒。而且吃辣椒有很多好處的,像開胃消食、暖胃驅寒、促進血液循環、肌膚美容~」最後我總結說,「反正好處很多。」他一臉無奈的看著我,「安~」我最受不了他這個樣子了,每次他用這種深沉的、迷離的目光看著我,我絕對會敗下陣來。我投降說,「那我以後一個月吃一次辣椒總可以吧?」他還是不說話看著我,「兩個月吃一次?」他依然不說話,我鬱悶,「那三個月吃一次總行吧,你別太過分了啊。」他終於收回視線,抬手拍拍我的頭,對我說,「乖~」

    晚上洗完澡,我坐在沙發上靠著他的肩看電視,只是打了個噴嚏,他立刻緊張的從房間裡走了出去,五秒鐘後再回來時手裡拿了三四盒感冒藥。我有些頭大,「你什麼時候買的這些東西?」他笑得很溫柔,「昨天去買祛瘀的藥時,就順便買了。」「可是我沒有感冒。」「那就吃預防的,這盒藥效果不錯。」

    我覺得馬庫斯很不對勁,今天一整天都不對勁,我抓住他的手,問,「你今天到底怎麼了?」他一臉的不解,「安?」我皺眉看著他,「你今天為什麼這麼關心我?」而且關心得有些誇張了,馬庫斯眼神柔和下來,「我關心你不好嗎?」我糾結的看著他,「可是也不用這麼盡責吧,我有手有腳,又不是小孩子,很多事我自己能做過來。早上摘窗簾的事就不說了,但是熨衣服這種事很簡單,我能做,你偏偏搶過去自己做,中午我端熱一點的盤子你都緊張的不讓我碰,剛才我只是打了個噴嚏而已,你卻拿出四盒藥讓我吃,不用這樣的。」

    「我只是想對你好。」他捧著我的臉說道。

    「馬庫斯,我不喜歡這樣。」我拉住他的雙手,解釋說,「你想對我好,我很高興,也很感動,可我是個大人,你這樣把我捧在手心裡的感覺我不習慣,我不是溫室花朵,認識你之前,我獨立生活也健健康康過來了,所以,不要把我想得那麼嬌弱。」

    「你確定?」

    「以前,我確實很嚮往這種時刻被人寵溺捧在手心裡的生活,但現在,」我抬頭和他對視,「我更喜歡我們原來的相處模式,就像你說的,不要把我慣壞了。」

    他啞然失笑,擁著我的肩,額頭蹭了下我的鼻子,「安~我只是想補償你昨天的生日。」

    我突然明白過來,「我昨天過的很開心。」

    「可我讓你哭了,之後還嚇到了你。」

    「馬庫斯。」我撫額,「你不覺得情侶之間的爭執很正常嗎?這對感情有促進作用,你看,我現在幾乎已經克制害怕你的本·能了。有爭執,才更能說明我們相愛啊。」

    他把我抱了起來,在原地轉了一圈,「也許你是對的。」

    這個男人啊,真的有活3700年嗎?我哭笑不得,心裡卻是感動異常,他怎麼能這樣!讓我對他的愛又深了一層。沒有他,我還能活嗎?這個可惡的壞男人!

    我曾經大言不慚的說,我不相信愛情!因為有我母親的前車之鑒!現在,我想我必須改變這個觀點了,愛情,沒有什麼相信不相信,遇到了,是你的幸運,遇不到,也是你的幸運。愛情如果有了美好的結果,那是福氣,反之,會生不如死。遇不到愛情,人活著或許更有尊嚴,我不知道我的愛情是否能夠美滿,吸血鬼的世界對我來說陌生至極,童話故事裡的美好結局從來不會干涉到現實問題,我沒有生活在童話世界,所以我即將面對許許多多複雜問題,我不知道能否克服這些麻煩,就如我不知道馬庫斯是否會永遠這麼愛我一樣。

    女人有時很可悲,愛上了,就是生或死,沒有回頭路。

    第二天去學校,好吧,就和我預見的那樣,我成了所有人的焦點。

    我盡量去忽視那些令人不舒服的目光。直到放學,茱蒂都沒有出現在我面前,說實話,她乍一下不出來刺我兩句,我還真不習慣。不是說我多麼變·態的喜歡她的諷刺,只是怎麼說呢,這就像是那個很出名的靴子的故事,樓下的老人每晚都要等到樓上的兩隻靴子都咚咚落地後才能安心睡覺,如果哪一天只聽到一隻靴子落地的聲音,老人是怎麼也安不下心睡覺的,心裡總想著這件事,不上不下多難受。

    連續三天,茱蒂都沒有出現,我忍不住回去時問了馬庫斯。馬庫斯摸摸我的臉,「安~我當然不可能再讓那個可惡的女人來騷擾你,放心吧,我處理的很好。」我剛想開口說話,他又繼續道,「噢,放心,我沒有殺了她。」於是我閉嘴了,某些事,還是少知道的好。

    12月10號,學校放假了,聖誕假期,到下一年的元月15號開學。

    意大利是個散漫的國家,時間觀念一向不強,以假期多而聞名遐邇。我們學校是其中翹楚,每次放假時間都比整個歐洲法定假期要長5~10天不等。

    今年,我決定回中國一趟。12月13號是我父親的忌日,元月4號是我爺爺的忌日。自我來意大利後,已經有差不多七年沒有回去祭拜過了,我媽媽正常時,她從不提回去掃墓的事,後來她住院了,我又不得不省錢來存她的醫藥費和我的學費、生活費。現在,我暫時不用擔心她的醫藥費問題了,學費和生活費也不用擔心,三天前剛收到房租,節省一下的話,往返路費和普通開銷夠用。

    馬庫斯聽了我的計劃後沉默了好一陣。

    「我很抱歉,馬庫斯,今年不能陪你過聖誕了。」吸血鬼很少過人類的節日,他曾經這麼告訴過我,所以我也只是這麼一說,並不覺得愧疚或怎樣。我希望他不要反對,因為我會失望加生氣,可能會控制不住脾氣和他吵起來。現在我真的很少怕他了,膽子比剛開始時大了不少。

    「安~」

    「這招不行,馬庫斯,我必須回去掃墓。」我態度堅決的拒絕了他並同時移開目光,我很怕自己會一不小心被迷惑而投降。

    他歎息一聲,「好吧,我同意。」

    我高興的抬起頭看他,「謝謝你,馬庫斯,我會抓緊時間回來的,放心。」

    他走過來,伸手把我抱了過去坐在他的腿上,「不,安,我決定和你一起去中國,你一個人,我很難放心。」他的口氣裡是滿滿的對我能力的不信任,我無語加無奈加開心,這樣更好,他能陪著我,我當然高興。說實話,這麼久沒有回去,我很怕會找不到地方或遇到什麼意外。

    「你有護照嗎?」我遲疑的問他。他搖頭說沒有,我錯愕,他揉揉我的頭髮,「放心,兩天就能解決這個問題。」我立刻提醒說,「假證不行。」他哭笑不得,「你的腦子裡到底在想些什麼,安~我曾經告訴過你,金錢在人類世界幾乎無所不能。」「不會被人發現你的身份?」我懷疑的看著他,他吻了下我的嘴巴,「我們有自己的途徑,否則,我也買不到這棟房子和車子。」我想想也是,這種事確實不用我這種菜鳥擔心。

    兩天後,我們如期登上了飛機,因為金錢效應,馬庫斯帶著我過安檢時只是走了個特別簡單的形式,對此,我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只能感歎金錢果然是好東西。

    昨天馬庫斯出去了一整天,到夜裡很晚才回來,我問他幹嘛去了,他解釋說去和朋友打聲招呼。這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提到朋友這個詞,對此我相當好奇。馬庫斯當時摟著我,對我說,「安,我現在還不能把你暴露給別人知道,這對你沒有好處,等到明年,你會得到所有疑問的答案。」這點我能理解,吸血鬼對於人類來說太危險了,像我和馬庫斯這樣的,只能用奇跡來形容。

    「那你是怎麼和你朋友說的?」

    「很簡單,」他幫我把劉海撥到一邊,「我告訴他們,我要到國外去散心。」

    「你以前經常這樣?」

    「敏感的小姑娘。」他點了點我的鼻尖,「我確實有這個習慣,每隔六十年會進行一次旅行。」

    「那現在和上次比,隔了多久?」我好奇的追問。

    「大概50年。」他看著我,目光繾綣,「以後你會陪著我,對嗎?」

    我笑了,「對,當然。」

NO.23曾經

    差不多15個小時後,飛機降落了。

    北京這時候是嚴冬,寒風刺骨,即使穿上了我最厚的夾克衫,下飛機時還是冷得直哆嗦。

    馬庫斯臉上戴著口罩,他一手擁著我的肩,一手提著行李箱走在機場大廳裡,四周都是中國人,聽到最多的漢語,這種熟悉感,讓我有落淚的衝動。

    現在是北京時間凌晨4點40,兩天前我已經在網上訂好了酒店,價錢貴的差點讓我吐血,馬庫斯卻只覺得還算湊合。酒店派來了專車在機場外等著我們,坐上車,他把我擁在懷裡,問我冷不冷,我搖頭說現在不冷了,車裡開著暖氣呢。

    來接我們的司機是個看上去大概三十多歲的男人,會一口很流利的英語,但不多話,除非我偶爾問他些問題,他才會盡責的回答。我說的是中文,卻不用擔心身旁的馬庫斯會聽不懂。實際上,他的中文很棒,不止是中文,我很懷疑這個世界上是否有他不會的語言。馬庫斯的博學讓我望而生畏,不佩服都不行,在別墅的書房裡,放著不下70個語種的書籍。

    從上飛機開始他就一直戴著口罩直到現在,這是我們在沃特拉時商定好的,以他的樣子來說,在有外人的情況下還是戴口罩更省事,我可不想走到哪都被人圍觀。我正打算問司機更多問題,馬庫斯卻突然強行扭過我的臉,「安~我不喜歡你和別的男人暢談。」他湊在我耳邊低語。我臉紅了,悄聲的反駁說,「我只是想問些事情,我已經有七年沒有回來了,這裡變化太大了。」「即使如此,也不行。」他柔聲的繼續在我耳邊低語,我忍不住用頭蹭了下他,這個可惡的男人!

    他挑起我的下巴,眼神柔柔的看著我,「我想吻你。」說著,他就以非常快的速度摘掉了臉上的口罩,低頭就吻上我的嘴巴,舌頭都伸進來了,完全不給我反應的時間。我當然無法阻止或拒絕他,直到我呼吸有些不順了,馬庫斯才放開我。說實話,雖然在國外呆了好幾年,但我依然不習慣在人前做這種特別親暱的動作。

    他這種行為太幼稚了!但不可否認,我確實不想再繼續去找司機談話了,總覺得很不好意思。

    汽車在大概一個小時後停了下來,有門童過來幫忙開門。馬庫斯摟著我從車裡下來,行李箱自有人幫我們提著。我們先到前台登記了個人信息,交了房錢,然後有酒店公關過來負責帶我們到住的地方。

    之所以訂這家酒店,是因為這裡有別墅區,每棟別墅之間相隔有一定距離,對於馬庫斯來說,再合適不過。別墅裝潢還不錯,標準的歐洲古典風,即使如此,我依然對房費耿耿於懷,太貴了!馬庫斯對此哭笑不得,酒店公關離開後,他把我抵在門上深吻,之後邊幫我脫掉外套邊說,「安,房費是我出的。」

    我白他一眼,「可惡的有錢人。」

    他聽了哈哈笑,把我打橫抱了起來,「那就讓我這個有錢人去幫你放水洗澡,好嗎?」

    我衝他齜牙,他把我抱到房間放在床上,又吻了下我的嘴角,才到浴室去幫我放洗澡水。

    泡在浴缸裡,我的大腦完全沉澱下來。想起過去在這個城市生活的點滴,心裡突然間百味雜陳。在這裡,我已經沒有親人了,我爺爺那一輩受文革影響,近親大多都死在了那個時候,我爸爸是獨生子,我沒有叔叔或姑姑,我媽媽那邊倒是有個小姨,不過……我恨她。

    晚上睡覺時,我夢到了13歲那年的惡夢。我已經有很久很久沒有想起那段記憶了,它被我塵封在大腦的最深處,我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重新想起這件事,馬庫斯把我叫醒時,我的視線是模糊的,他緊張的看著我,問我是不是做惡夢了。我看著他,這個男人,讓我懂得了愛的男人,我痛哭出聲,哭得嘶聲力竭,無論他怎麼勸都沒辦法。

    我不知道我是什麼時候又睡著的,再醒來時,我躺在他的懷裡。

    「安。」他輕聲叫我,滿眼的溫柔。

    我想開口說話,卻發現聲音啞得發不出聲。他立即起來給我倒了杯水,喝過水,我的聲音依然沙啞,之前哭得太厲害了。馬庫斯看著我欲言又止,我想我不該瞞著他這件事,這對我來說是個惡夢,但他有權知道。

    我先到浴室裡沖了澡,讓自己徹底冷靜下來。出來時,他已經端來了吃的給我,我一點胃口都沒有,只喝了杯牛奶。

    「馬庫斯。」我放下牛奶杯看著他。他溫柔的撫摸我的臉,「怎麼了,安?」

    「我要告訴你一件事,也許你會因此厭惡我,但我想,我還是應該告訴你。首先,我要聲明一點,我不是有意要瞞著你,這件事我本打算永遠都不再提起,更沒想過說給其他人聽,只是,我覺得,」我的聲音突然哽咽,我深呼吸了好幾次,才控制住不讓自己掉眼淚,「你有權知道這件事。」

    「安~」他突然摀住我的嘴巴,「你不需要勉強自己,無論任何事,我都不在乎。」

    我推開他的手,「不,你該知道。」我再次深呼吸,努力的控制不讓自己的身體發抖,不讓自己的聲音打顫,「還記得我告訴過你吧,和外婆生活在一起,我不快樂。」見到他點頭,我的話繼續下去,「我和外婆生活在一起時,一直住在小姨家裡。13歲那年,我放學回到小姨家,當時家裡沒有其他人,只是我姨夫在家,那天,我只差一點就被他強·奸了。小姨回來時,算是救了我,但是小姨罵我豬狗不如,勾引男人。我外婆因為這件事差點打死我,我當時真的以為自己會死掉,我不明白為什麼所有人都怪我,後來我運氣好,外婆死了,我媽媽回來把我接到了意大利生活,這件事我就再沒有對其他人提起,我以為我已經忘了,但我發現,我想的太天真了,這件事就和那天夜裡的事一樣,一直糾纏著我。馬庫斯,你第一次吻我時,問我是不是初吻,那確實是我的初吻,因為很可笑,想強·奸我的人從沒想過吻我,但我的身體並不乾淨,從13歲開始就不乾淨了。」我抹掉臉上的淚,「我很抱歉,一直瞞著你這件事。」

    我不敢去抬頭看他,因為我很怕在他臉上看到糾結或踟躕為難的表情。

    13歲那年的記憶,我以為已經遺忘的一乾二淨的記憶,此時想來,卻奇異的清晰。我記得我身上被外婆鞭打的傷,記得那個男人噁心的嘴臉,記得小姨氣急敗壞對我辱罵時扭曲的嘴臉。

    「安~」馬庫斯突然歎息著抱住了我。我想要掙開他,他卻緊緊的把我擁在懷裡,特別的緊,沒有留給我一點活動的空間。「傻姑娘。你怎麼會認為我會因為這件事就離開你?」他親吻我的眼睛,挑起我的下巴,親吻我的唇,「這件事對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它只會讓我憤怒的想要殺人,只會讓我更加想寵愛你。」

    「可我不乾淨。」我哽咽著說。

    「傻女孩。」他在我頭上彈了一下,有點疼,我忍不住啊了一聲低呼,「疼嗎?」他問我。我可憐兮兮的看著他,扁著嘴點點頭。可他緊接著又用手彈了下我的頭,「疼嗎?」他又問我,我繼續點頭,說疼。可是!他隨後再次連續彈了我的頭好幾下,一下比一下疼,我忍不住伸手去推他,狠狠的瞪他,「你幹嘛打我!」他笑著朝著聳了下肩,「給你點教訓,以後再敢隨便說讓我離開你的話,我就打腫你的屁股。」我被他弄得很沒脾氣,剛才的悲傷氛圍一掃而空,我想再醞釀情緒也醞釀不出來了。

    「安~」馬庫斯捧起我的臉,「你以後的生命會非常非常漫長,時間,會沖淡所有你不開心的記憶。」

    「你真的不在意?」

    「你是傻瓜嗎?」他擰了下我的臉,「現在已經是什麼年代了,安,就算你不是處·女我都不會不高興,更何況你還是處·女!你真的是在意大利生活了七年而不是只有軀殼生活了七年?!」

    我嘟嘴瞪他,「我以為你會在意。」

    「我當然在意,不過不是在意這個,我在意的是竟然有人這麼欺負過你。」

    我突然覺得自己像個傻瓜,在打算告訴他之前,我心裡全部都是悲觀情緒,悲觀至極,似乎陷入了某種死寂的圈子裡走不出來。但真正說出來了,我突然之間又不明白之前為什麼我會有那種極度悲觀的情緒,就像馬庫斯說的,就算不是處·女在現今社會都不算什麼,更何況我還是貨真價實的處·女!

    也許這就是人的心態問題,一件事,往好的方面想和往壞的方面想,往往會帶來兩種極端的結果。我很慶幸馬庫斯把我從那個怪圈子里拉了出來,如果他像我一樣悲觀,也許我真的會做出什麼愚蠢的決定。

    說出這件事,我心裡一下子輕鬆了很多。

    馬庫斯揉揉我的頭髮,把我擁進懷裡。

    我和馬庫斯在中國呆的時間並不長,祭拜過爸爸和爺爺,聖誕節前我們回到了沃特拉城,但回到別墅時,意外的在別墅外見到了訪客。

    三個不該出現在這裡的吸血鬼……

NO.24轉折

    為什麼我只一眼就能確定站在別墅外的三個人是吸血鬼?

    很簡單,他們的特徵太明顯了。

    首先,長得都很精緻;其次,他們的皮膚太蒼白了,是那種非常不健康的、病態的蒼白,而且他們眼睛下都有像淤青似的紫色,像是久經失眠折磨的病人。和他們相比,馬庫斯幾乎沒有吸血鬼的明顯特徵。他的皮膚晶瑩剔透,不會讓人覺得不健康,反而會讓人羨慕嫉妒恨,皮膚太好了。他的眼睛下沒有明顯的紫色,除了長得太過完美,他看上去就是個普通人。

    我不明白為什麼馬庫斯的特徵會這麼不明顯,難道是和活的年紀有關?

    我打算閒著時再問他這個問題,現在顯然不是時候。馬庫斯臉上的表情非常不友好,甚至帶著某種凶殘的隱忍。這多少讓我有點害怕,但這段時間我的膽子真的鍛煉的強大不少,至少沒有丟臉的發抖。

    「馬庫斯,我的朋友,不要誤會,我們沒有任何惡意。」其中一個金色頭髮的男人走了出來,他的臉上掛著很友好的微笑,雙手微微舉起,像是投降的姿勢。

    馬庫斯並沒有因為對方的友善表態而給予同樣的友善,他只是把我擋在身後,淡漠的開口,「離開這裡,卡倫們。」

    他說卡倫們,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對面的兩男一女是一家人?!

    「我們確實是一家人,他是卡萊爾·卡倫,我們的父親,這位是我妹妹,愛麗絲·卡倫,我是愛德華·卡倫。」那個古銅色頭髮的男孩突然開口像是回答我問題似的說道。我不可思議的看向他,馬庫斯的嘴裡突然發出了警告似的嘶吼,聲音不大,卻震懾力十足,至少我被震懾住了,到嘴的疑問不敢問了。

    那個據說叫卡萊爾的金髮男人臉上依然掛著微笑,「馬庫斯,我們只是想來尋求你的幫助。」

    「我沒有這個意向。」馬庫斯臉上顯出了不耐。

    「我們只是想和沃爾圖裡和平相處。」那個叫愛麗絲的嬌小女孩突然插話進來,她的聲音很好聽,婉轉悠揚,帶著點些微的磁性。馬庫斯並沒有理會她,他只是淡漠的和那個叫卡萊爾的對視,而那個卡萊爾的目光卻突然放在了我身上,「相信我,馬庫斯,幫助我們就等於幫助了你身後的年輕女士。」

    我完全不明所以,因為我本質上根本不明白他們到底在交談什麼事,沃爾圖裡又是什麼東西?為什麼他們要讓馬庫斯幫助他們?為什麼這件事又牽扯上了我?

    馬庫斯再次低吼一聲,似野獸的咆哮。我能清楚的感覺到從他身上傳來的殺意和那股蓄勢待發的緊繃。我沒見過吸血鬼打架,但我知道肯定不容易分出勝負,他們的身體比鋼鐵還要結實,打鬥時一定會發出很大的聲響,我對馬庫斯的實力很有信心,這點毋庸置疑,但是,最近因為聖誕節的關係平時空著的東區別墅已經住進了不少人,我可不希望把這些人給引來,而且很致命的一點,馬庫斯身邊有我這個累贅存在。所以我不得不上前一步拽住他的上衣,然後看向對面的三個吸血鬼不怕死的插嘴問,「為什麼幫助你們就等於幫助我?」

    馬庫斯扭頭狠狠瞪了我一眼,我無辜的眨眨眼,沒辦法,我也是為了顧全大局,而且我確實對這個問題非常好奇。

    「馬庫斯,我的朋友,相信我,我們不會傷害她,我們是素食者,你明白的。」那個叫卡萊爾的不失時機的接上了我的話。馬庫斯又嘶吼了一聲,但最終,他讓步了。他以最快的速度抱著我直接跨過鐵門,很輕巧的用鑰匙打開了屋門,那三個吸血鬼緊隨其後的跟了進來,我以為我會被他趕回房間裡,但沒有,他把我安置在客廳的單人沙發上,而他和進來的那三個吸血鬼則呈對峙的姿態筆直的站立。

    這種情況很古怪,我坐著,他們都站著,讓我有些不自在。而且有件事讓我無法忽視,從第一眼見到對面的三個吸血鬼開始,我就不懼怕他們。這是種很奇怪的感覺思維,按照平時我的膽量來說,乍然見到三個陌生的吸血鬼,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可現實卻是恰恰相反。我可以很肯定這個原因和馬庫斯在我身邊關係不大,不懼怕他們,是真的打心眼裡就不怕,不擔心。

    我想,這種感覺的出現不是我腦子壞了,就是對面的三個吸血鬼真的無害到了極點。說到無害,剛才我似乎聽到了『素食者』這個詞,什麼意思?

    「馬庫斯,我的朋友,首先,我要感謝你在上次的對峙中投了反對票,因為你的公正性,才讓我們避免了一場災難的洗禮。」卡萊爾恰如其分的帶著無害的微笑說道。馬庫斯冷漠的看著他,「為什麼出現在這裡?」

    「因為我預見到了未來,看到了這棟房子,我們花了很多時間和途徑才找到這裡,」叫愛麗絲的女孩插言解釋,她有些古靈精怪的看向我,「你會成為我們的幸運星,安~」

    她叫我安,親暱又柔和,仿似我們不是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而是許久不見的摯友。雖然很突兀,但我並不覺得討厭。我越來越摸不準自己的思維模式了。

    我以為馬庫斯會再次嘶吼,但是沒有,他的表情依然冷淡,「我不需要片面的解釋。」

    卡萊爾眼神很友好的看了我一眼,然後才解釋說,「差不多一個月前,愛麗絲預見到沃爾圖裡會再次對我們發動攻擊,我們很緊張,因為這次你們似乎不打算再給我們機會。」他有些遺憾的歎了口氣,「但是,愛麗絲又預見到了這件事的結果,我們大部分人會倖免於難,只要有她的幫助。」說著,他再次看向我。我聽得糊里糊塗,完全被搞懵了,大概意思是馬庫斯呆的一個組織要對他們家族大開殺戒,但是我會拯救他們。我是這麼理解的,但是這也太傻了!我一個人類,哪可能救他們吸血鬼?就算我立刻變成了吸血鬼,也不可能以一敵眾吧?就算我能以一敵眾,我也不可能和馬庫斯這方最對吧?

    「為什麼幫助你們就等於幫助安?如果預見了好的結果,那就安心等待不就好了,為什麼要出現在這裡多此一舉?」馬庫斯冷漠的聲音讓我立刻回神,全神貫注的去等待答案,這兩個問題同樣讓我倍感疑惑。

    「我預見到阿羅會對安不利。」愛麗絲蹙著漂亮的眉頭看著我,似乎真的是在擔心我。她解釋說,「我看到阿羅對她發動了攻擊。」

    我越來越聽不懂了,阿羅是誰?對我發動攻擊?為什麼?

    「我會死嗎?」我看向她問道。馬庫斯卻突然嘶吼著發出了憤怒的咆哮,他的眼睛變成了血紅色,尖利的牙齒露了出來,我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過這樣的他了,很令人害怕。

    「你嚇到她了。」愛麗絲突然說道。她的這句話似乎很有用,因為馬庫斯很快就恢復了平常的樣子,我心裡暖暖的,卻同樣也亂糟糟的,我幾乎已經可以預見到我以後的路會多麼難走,吸血鬼的世界會多麼複雜。現在,也許就是我命運即將開始的轉折,我有預感,我的時間似乎不多了,也許比預定的時間要早很多。

    「即使那個阿羅會對我不利,也不能說明幫助你們對我有好處,你預見的未來是我救了你們,那麼就說明我會平安無事。」我皺眉反駁。而且她說我是他們的幸運星?

    愛麗絲上前一步,她的姿態輕盈優雅的不可思議,「我看到了畫面,你和馬庫斯都站在我們的陣營。」她轉頭看向馬庫斯,「未來可以改變,但某些既定的命運無法更改,貝拉確實成為了我們的同伴,安也會如此,我們都無法肯定的去預知未來的走向,但既然我預見到你們會和我們站在一起,那麼,這中間就一定發生了什麼轉折,所以,就算是為了她,你也該幫助我們不是嗎?為了避免這其中可能發生的壞事。阿羅會對安不利,這是我看到的,我不知道這件事在以後是否會有所改變,但是,至少目前來說,安確實有危險。七天前,我看到了一個畫面,安保護了我們大部分人,我想這和她轉變以後得到的能力有關。至於為什麼我們會傻瓜似的多跑一趟,只因為……我同樣預見到,安雖然保護了我們大部分人,但是,我們也會失去很多摯友。如果可以,我們希望改變這個糟糕的未來。」

    她的意思我大概能理解了,所謂幫助他們就等於幫助我,其實本質來講,只是為了改變未來。如果馬庫斯幫助他們避免了即將遇到的災難,未來就會改變,我的大腦開始快速旋轉,那個叫阿羅的目前為止應該是和馬庫斯一夥兒的,他會對我不利,這說明他知道我的存在後會對我有敵意,原因我現在不清楚,也許馬庫斯心裡會有點譜。我不能提議說讓馬庫斯離開他的朋友或離開現在呆的組織,因為我完全摸不準他現在的處境,如果他的人身自由受限制呢?如果他的那些朋友因為他的離開而要轉過來對付他呢?如果因為我,而讓馬庫斯和他的朋友們反目,那又該怎麼辦?即使我變成了吸血鬼,但像我這樣弱不禁風的體質,能和他並肩作戰嗎?愛麗絲說我的能力可以拯救很多人,這又是什麼意思?是我將來會實力強悍還是說會得到不一般的超能力?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又能完全確保馬庫斯的安危嗎?

    所以問題回到了原點,幫助這個所謂的卡倫家族,我們能得到什麼好處?我想了想,總結下來,如果我們幫助他們,他們就等於和我們是拴在一條繩上的螞蚱,誰也飛不了。我們完蛋了,他們也會緊跟著倒霉。所以將來我和馬庫斯落難需要幫助時,他們一定會和我們並肩作戰。

    我不知道我的理解是否正確,當然,這所有可能的前提是,他們沒有說謊。

    作者有話要說:<FONT face=楷體 size=3 color=#003366>大家可以從這章字裡行間猜出安以後的能力嗎?很實用喲~O(∩_∩)O~這是今天第一更~

純感謝、表情、好看等是無意義回覆
若對板規有疑問 請踴躍發問 不要被刪文才來信抗議 =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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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25分析

    他們有沒有說謊我是肯定不知道的,我想馬庫斯應該能從他們的情緒波動中判斷出真偽。

    而且這件事的裁斷我似乎沒有什麼發言權,因為我還搞不清整件事的關聯。

    從內心深處來說,我是相信他們的說辭的。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大腦就是判定他們無害,可以相信。我仰頭看向馬庫斯,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表情,面癱的徹底。我覺得這件事我需要和他談談,我們不可能立即就做出決定,這不現實。再這麼僵持下去也沒什麼意思,顯然,卡倫家的人也都是聰明人,卡萊爾對我和善的笑笑,然後對馬庫斯說道,「三天後,我們會再過來,馬庫斯,我很高興,你找到了自己的伴侶。」

    愛麗絲衝我狡黠又友好的笑笑,揮手和我告別,那個叫愛德華的帥氣男孩對我點了下頭。

    馬庫斯依然筆直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我從沙發上站起來,從身後摟住他的腰,他轉過身擁抱我,親吻我的額發。

    「安~」他歎息著叫我的名字,我覺得他現在的心情應該在矛盾和踟躕間猶豫的徘徊,我想這件事可能讓他為難了,我心裡有些不是滋味,雖然我知道他這樣的猶豫很正常,因為畢竟另一邊是他的朋友。吸血鬼之間的友情也許比我想像的要更難得一些。但我不喜歡現在這種境況,馬庫斯的歎息至少告訴我兩條基本信息,第一,卡倫家的三個人應該沒有說謊,否則他不會像現在這樣擁著我歎氣而是會咆哮著向那三個人發動攻擊;第二,我想,馬庫斯最終會為了我做出某個也許令他不是很開心的決定。

    我不希望他不開心。可我更不可能離開他,即使他同意,我也不願意。那麼我該如何選擇呢?其實很簡單,作為人類,我太弱了,如果我變成了吸血鬼,那麼我的小命就能夠更耐一些,即使愛麗絲·卡倫的預言變成了現實,至少,我不會那麼容易死掉,我提前變成吸血鬼,未來也就隨之改變了,這樣一來,就算我們不和卡倫家的人達成協議也無所謂,可有一點,我又怎麼能肯定我要提前變成吸血鬼的這個決定不是推動未來那個既定事實的因呢?

    我陷入了矛盾中,我很怕就是因為我的這個決定而推動了愛麗絲預言的那個未來更切實的發生。我不想馬庫斯因為我而和朋友鬧反目,他已經活了3700年,他和朋友之間的友情也許可以追溯到上千年,那麼久的友誼如果因為我而斷裂了,那就太糟糕了,我不想做所謂的禍害。我媽媽曾經說過,任何和我親近的人都會受到詛咒,這句話現在想來,我不得不深以為然。

    「安?」馬庫斯溫柔的聲音讓我突兀的抬頭去看他,他蹙著眉心看著我,這時我才意識到我的視線是模糊的。我哭了。

    最近我越來越愛哭了,因為馬庫斯的寵愛,所以我變得懦弱了。過去,我很少會哭。

    他抬手輕輕的幫我抹掉眼淚,「怎麼了?嗯?」他的額頭抵著我的,我吸了下鼻子,聳了下肩說,「我在考慮要不要現在就變成吸血鬼,可是我很怕就是因為我的這個決定,所以才會推動未來的發展。我不想你為難,你的朋友對你應該很重要。」

    「你覺得我在為難到底是選擇你還是選擇我的朋友?」他突然一臉的哭笑不得。我點點頭,狐疑的看著他,「難道不是?」

    「噢,當然不是!」他擰了下我的臉,「傻姑娘,沒有人會比你更重要,你怎麼會以為我是在為這件事煩惱,這怎麼可能!」

    我覺得他是在安慰我,所以就一臉的不相信。他把我像抱小孩子似的托抱起來,沒有像平時那樣特別快速的抱我上樓梯,而是慢條斯理的、保持著正常人類的速度。

    「安,我只是在猶豫和你同樣的問題,是否應該現在就轉變你,我有些不確定是否能夠好的保護你了。」他說話的語氣和剛才對峙卡倫家的人時用的語氣完全不同。這才是我熟悉的,柔和、悅耳。「我並不擔心和沃爾圖裡反目,因為我們之間的友情薄弱的就像一片紙。」

    「沃爾圖裡是你現在呆的組織名稱?」我謹慎的問道。

    他蹭了下我的鼻子,對我說道,「我一直打算等你轉變後再告訴你這些,但現在,我想,我有必要和你談些複雜的核心問題了。」

    我有些期待和緊張,因為這意味著我能更深層的接觸到馬庫斯的世界!

    他抱著我快速的回到了我的房間,馬庫斯沒有直接開始和我的談話,而是先到浴室給我放了洗澡水,他要求我必須先泡個澡吃點東西後才能開始談話。我對此表示抗議,因為我的好奇心已經完全戰勝了我的肚子,況且一晚上不吃飯也沒關係。

    但是馬庫斯太執著了,我的反抗當然無效。

    這麼折騰一大圈下來,等到我們依偎著坐在地毯上開始談話時,已經過去近兩個小時了。好在我在飛機上睡的昏天暗地,否則現在我可能還真堅持不住。

    「沃爾圖裡是我和阿羅還有凱厄斯三個人在1500年前共同創建的家族,在整個吸血鬼世界來說,相當於皇族。我們三個人是長老,手底下有一些很能幹的追隨者,阿羅和凱厄斯熱衷於權利,我嘛,算是無處可去。」

    「因為無處可去,所以才留在沃爾圖裡做長老?」我疑惑的看著他,看到他點頭,我馬上追問,「那你們三個之間關係怎麼樣?」馬庫斯揉揉我還有些潮濕的頭髮,回答說,「表面看上去還不錯。」我抓住了他的形容詞【表面】,「你們之間沒有友情嗎?」

    「安,你不瞭解吸血鬼的世界。」他撫開我額上的劉海,「吸血鬼世界很少有真情存在,只有伴侶之間才有真情。大多數情況下,是在互相利用,沒有利益,就不存在友誼。」

    「可是剛才的卡倫……」

    他打斷我,「所以我才說【大多數】而不是【全部】,只有極少數家族會像卡倫家族那樣,像個正常的人類家庭,友情、親情、愛情共同存在,他們之間的情感聯繫非常緊密。」

    「那,你覺得愛麗絲說的預言會成真嗎?阿羅真的會對我不利?」

    馬庫斯短暫的沉默了片刻,然後看著我說,「我想有這個可能,阿羅充滿野心、渴望權利,他只比我年輕400歲左右,如果你轉變後的能力很特殊,那麼你只有兩條路,第一條,甘心為沃爾圖裡賣命,第二條路,死。如果他沒辦法更好的控制你,他確實可能會對付你。」

    「沃爾圖裡真的已經決定對卡倫家族下手了?定下具體日期了嗎?」

    「對,就在你生日前夕。不過具體發動攻擊的日期還沒有定下。」

    「為什麼呢?為什麼要對付卡倫家族?」

    「因為阿羅和凱厄斯認為卡倫家族的種種行為都是對沃爾圖裡的挑釁。」

    我不是很明白,「卡倫家族做了什麼?」

    馬庫斯淡淡的說,「阿羅認為卡倫家族的成員太多了,而且他們的實力很強,凱厄斯把他們稱作『異教徒』,因為他們奉行素食主義。」

    「素食是指他們不喝人血嗎?」我糾結的問。

    馬庫斯點了點我的鼻尖,「聰明的安~卡倫家族確實不喝人血,他們只食用動物的血。」他抬起我的下巴,用告誡的口氣對我說,「我可不希望你將來變成素食者,那會讓你營養不良。」我無語的看著他,「我現在還是人類。」況且從內心深處來說,我確實不想殺人,光是想想我就頭皮發麻。

    「很快就不是了。」馬庫斯把我重新擁進懷裡,「安,我想我無法讓阿羅和凱厄斯打消對卡倫家族的念頭,但我可以拖延一段時間。」

    「拖延多久呢?」

    「至少要拖到你畢業為止。」

    「畢業?!」我突然抓住他的手臂,「馬庫斯,愛麗絲的預言大概就是從這個開始的,因為我們確定了我畢業之後要轉變,所以如果我真的是畢業時轉變,那她的預言就會成真,這樣的話,那要是我提前變成吸血鬼,是不是就意味著未來會改變?」

    「可我不希望打亂我們的計劃。」他對我笑笑,「安,我不想因為這件事就破壞我們之間的約定,剛才我確實猶豫了,但是現在我想,我們還是按照原來的計劃一步步走吧,至於愛麗絲·卡倫的預言,我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因為也有可能是我們突然改變了計劃所以才導致了那個未來。更何況,阿羅如果真的要對你有敵意,即使改變了未來,他依然會對你存有敵意,改變未來對我們來說其實沒有任何意義,你和我都不能確定未來改變的話,對我們而言是好還是壞。」

    我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經他這麼一說,我的腦子終於靈活起來了。剛才一直在糾結馬庫斯會因為我而不得不和朋友反目這個問題,所以就被愛麗絲·卡倫的預言論給繞進去了,現在想想,馬庫斯分析的很對,那個阿羅如果注定要對我存有敵意,那怎麼改變未來都沒有意義,我們只能預防,不能主動出擊,萬一未來改變了,情況反而變得更糟糕怎麼辦?

    「那我們要拒絕卡倫家的人嗎?」

    「不,當然不,這件事就交給我吧。」他把我抱起來放到床上,蓋好被子,「你繼續享受你的人類生活就行了,安~」

    「對了,剛才那個叫愛德華·卡倫的男孩是不是會讀心術?」

    馬庫斯在我身側躺下,點頭說,「他可以讀到當前所有人的心理活動,很實用的能力。」

    「那他不是把我們的想法都看透了?」

    「傻瓜,你忘記我的能力了?」他捏了下我的鼻子。我突然想起馬庫斯的能力是專門妨礙別人的超能力正常發揮,而且還能神不知鬼不覺的進行影響和修飾,「所以後來他都沒有再讀出我們的真實想法?」怪不得他後來一直保持沉默,我很好奇馬庫斯是怎麼干擾他的讀心術的,不知道他讓他讀到了什麼內容。

    但馬庫斯明顯不想多談了,他拍著我的背,輕柔的哄我睡覺。

NO.26甜蜜

    我不知道馬庫斯是怎麼答覆卡倫家族的,反正我沒有再見到那三個人。說實話,愛麗絲·卡倫預見未來的能力真的很不錯,就因為她預見了我的未來,所以找到了我和馬庫斯住的這棟別墅。不過,我想以後她可能都不能再準確的預見我和馬庫斯的未來了,因為馬庫斯說他討厭有人把這種能力作用在我身上,所以,就是那樣,我不知道他怎麼動的手腳,反正肯定影響了愛麗絲·卡倫的能力在我們身上的正常發揮了。

    還有兩天就是平安夜,我需要準備幾份聖誕禮物送給學校的教授和平時還算交好的同學,當然,還有專門負責看護我媽媽的斯泰特小姐、萊絲小姐、希爾小姐,唔,當然,馬庫斯的禮物也必須準備。

    聖誕禮物,他送了條紅寶石項鏈給我,一看就知道貴的要死。如果不是因為這是聖誕禮物,我真想拉著他到商場退貨。相比他給我的禮物,我送給他的就寒酸多了,一條手鏈,我自己買繩子編的,雖然我自認很漂亮,但和寶石項鏈放在一起,我自己都嫌丟人。可馬庫斯還是很高興的戴在了手腕上,其實忽略價錢成本這種實際問題,他戴上去還是挺不錯的。

    元旦過後,臨近開學時我收到了《達芬奇油畫大賽》組委會的通知函,上面說我的參賽作品順利入圍了決賽。這對我來說無疑是天大的好消息,我高興極了,馬庫斯知道後也很高興的給予了我鼓勵。我和上次一樣,找他要了束鬱金香。

    開學後,我的時間突然變得忙碌起來,五月份我就畢業了,所以我必須準備自己的畢業作品和五篇論文,我的論文水平一向不高,這不是我的強項。晚上我抱頭坐在找馬庫斯借來的筆記本電腦前,糾結的要死。因為快一個小時了,我才打了一百個字不到。

    馬庫斯在一旁看得很是開懷,他攬住我的肩問,「安,你到底是怎麼考入大學的?」我苦著臉撲進他懷裡,「馬庫斯~我需要幫助~~」他好笑的扶著我的肩,點了下我的鼻尖,「那我幫你查找資料?」

    「我更希望你幫我分擔三篇論文。」

    「安,你這是作弊。」

    我很不要臉的反駁說,「我是學美術的,畫畫就行了,找人代寫論文不算作弊。」

    他哭下不得,「真的有那麼難?」

    我嗯嗯點頭,用中國話回答他,「難於上青天。」他擰了下我的臉,吻了吻我的嘴巴,「好吧,我可以幫你,不過……」我激動了,「不過什麼 ?」「我需要動力。」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我無語,剛吻過好不。不過為了我的畢業論文,我還是很狗腿的捧起他的臉給了他一個深吻。

    2月中的時候,《達芬奇油畫大賽》一二三等獎揭曉了。很遺憾,我沒有入圍,不過倒是得了個最佳作品獎,不管怎樣,總算是個獎,除了證書,還有獎金3000歐元,這對於我來說絕對意義重大,第二天就有記者打算採訪我,不過被我回絕了。馬庫斯問我為什麼,我朝他撇撇嘴,「反正快脫離人類世界了,還是不要這麼出風頭的好。」他把我擁進懷裡,捧著我的臉問,「安~我很怕你將來會後悔。」我對他翻了個白眼,「如果我說後悔了,你會放過我嘛?」他蹙眉說,「當然不會。」我吻了下他的臉,「那還問這個做什麼。」

    他笑笑,「我自卑。」我無語望天……

    3月17號,我不顧馬庫斯的反對,態度堅決的要到療養院去看我媽媽。馬庫斯最後很無奈的跟著我來了療養院,我在來的路上先到麵包房買了生日蛋糕,今天是我媽媽生日。馬庫斯看著我直歎氣,「安,你不恨她嗎?」我看著車窗外飛速而過的建築,淡淡的說,「她再不好,也是我媽。」他抬手揉揉的我頭髮,「傻女孩。」我回頭衝他笑笑,「我不是傻,馬庫斯,這是孝道,我們中國人就講究這個,我爺爺以前和我談孝道的時候,我耳朵都快起繭子了。」馬庫斯朝我聳了下肩,「只要你高興。」

    距離上次來療養院已經有段時候了,今天是斯泰特小姐值班,她看到我很高興,看到馬庫斯時不可避免的愣了好久。

    我把蛋糕還有在別墅煮好的雞蛋交給斯泰特小姐,她看著我提議說,「安,你不進去看看她嗎?」我搖搖頭婉拒,「我在門外看兩眼就好了。」斯泰特很無奈的進病房去了,我站在病房外透過玻璃看過去,這麼久沒來看她,我突然發現,我媽媽似乎憔悴了很多,臉上顯出了滄桑。

    她今年也有41歲了啊。

    回到別墅時,我心情有些抑鬱。馬庫斯問我怎麼了,我踟躕著問他說,「真的要讓我媽媽在那裡住一輩子嗎?」

    「安~」馬庫斯把我拉到身邊,「你知道看到你送的蛋糕時,你媽媽的情緒波動有多強烈嗎?」

    我囁喏著閉嘴了,雖然我不希望她永遠住療養院,但我同樣不希望她出來後幹出什麼不可挽回的事。

    4月份的時候,我的時間幾乎到了不夠用的程度!我的畢業作品三天前終於完成了,但是我的論文……還沒動一個字。馬庫斯答應幫我寫的那三篇論文早就交給我了,剩下的兩篇,我愁啊。但這兩篇馬庫斯堅決不打算幫我了,我沒了別的辦法,只能老老實實的查資料,規規矩矩的寫感想。馬庫斯看完我寫的東西,連敲了我好幾下額頭,「安~這就是你說的寫不好?」我討好的對他笑笑,「這個……你也知道……寫東西都是靠感覺的,今天我狀態好,所以寫得就快了一點點……」

    「一點點?」他瞇著那雙漂亮的眼睛看著我。我趕緊撲到他懷裡親吻他的嘴巴,「我錯了,我有罪。」馬庫斯哭笑不得的把我抱了起來,「安~為什麼時間過得這麼慢?」

    作者有話要說:<FONT face=楷體 size=3 color=#003366>這章字數少了些,不過將就吧,我真的盡力了~%>_<%~明天讓安變吸血鬼!!握拳!!!

馬庫斯篇(五)

    我一直對安昨天的生日耿耿於懷,我本該讓她過得更快樂,結果卻是恰恰相反。

    我希望能夠補償她,給予她更多的關心。但結果卻是她緊張的拉著我的手問我今天怎麼了?為什麼這麼關心她?她的問題讓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我只能反問她,關心你不好嗎?她卻皺著漂亮的眉頭一本正經的告訴我,不好,她歷數了我今天的所作所為,最後總結說,「你想對我好,我很高興,也很感動,可我是個大人,你這樣把我捧在手心裡的感覺我不習慣,我不是溫室花朵,認識你之前,我獨立生活也健健康康過來了,所以,不要把我想得那麼嬌弱。」

    這個傻姑娘,她怎麼能這麼可愛呢?

    我當然知道她不是溫室的小花,她堅強又獨立又自律,讓人忍不住想要去更多的寵愛她。

    她說,「不要把我寵壞了。」

    我說,「我只是想補償你昨天的生日。」

    安很有意思的撫額,她看上去對我的想法非常哭笑不得,「馬庫斯,你不覺得情侶之間的爭執很正常嗎?這對感情有促進作用,你看,我現在幾乎已經克制害怕你的本·能了。有爭執,才更能說明我們相愛啊。」

    也許她是對的,我之前確實忽略了這個問題,我不知道安的心態是否有本質的改變,至少我,似乎有了變化。這種變化很微妙,我無法去具體的形容和表達它,但我確實覺得和安之間更親密了。

    安的生日過去大概三天的時候,她放學回來問我把那個叫茱蒂的女孩怎麼樣了?我當然不能告訴她實情,我難道要告訴她那個女孩現在幾乎淪落成了乞丐?直到畢業她可能都沒有心情來找你麻煩了,因為她要為龐大的欠款奔波?那會讓她心情抑鬱,不可否認,安有時候天真善良的讓我很無奈。我告訴她,我處理的很好,沒有殺了她,安很敏感的沒有繼續追問,她的敏感度總是令人驚奇。

    聖誕節快到了,安提出要回中國掃墓。說實話,我很不想讓她回去,因為在中國的那段日子,她的回憶似乎並不好。我不希望她在新年來臨時不快樂,如果可以,我想她時刻都是歡樂的。但安有時候固執倔強的讓人無可奈何,我無法阻止她,即使沉默的、幽怨的看著她,她還是沒有放棄這個打算。這是我第一次失敗,我曾經以為我的這個眼神會戰無不勝。

    離開意大利的話,就意味著我必須找到合適的借口去向阿羅和凱厄斯解釋,否則如果他們有急事卻找不到我,那我之前努力的隱藏安的行為就會前功盡棄。很幸運,我每隔六十年都有外出旅行的習慣,這次,只是提前了十年而已。凱厄斯對我此時提出外出很不滿,他用他那尖利的聲音控訴我說,「馬庫斯,你怎麼能在這個節骨眼上去進行你那該死的旅行!」

    「凱厄斯,我並不會離開很久。」

    「但我們聖誕節時要對卡倫家族進行制裁!」

    「那就推遲時間。」我淡漠的回應。

    他衝我嘶吼一聲,以此表達他的不滿。阿羅這時候就和從前很多次那樣,像個老好人站出來打圓場,「冷靜些,凱厄斯,馬庫斯是我們的摯友,他不會拋棄我們,對卡倫家族的制裁不需急於一時。」之後,他看向我,「馬庫斯,你能告訴我們你的歸期嗎?」

    「25天。」我淡淡回答。

    阿羅是個陰謀家,凱厄斯是他最忠實的盟友。在沃爾圖裡,我地位崇高,但其實,我並沒有任何實權。我不得不開始為以後擔心,安是否可以適應沃爾圖裡的冷酷生活?她對於這個黑暗世界來說,單純的就像一張白紙,我不希望她在轉變後活得更痛苦,所以,我只能做出最壞的打算,脫離沃爾圖裡。

    坐上飛機時,安的身體是緊繃的,下飛機時,她的呼吸是急促的。我想,這個城市對於她來說,複雜的可能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

    在坐上車時,她幾乎不停歇的在問司機問題,我不喜歡她和異性過於熱衷的交談,這種感覺讓我不舒服。我知道這樣很幼稚,但我還是抓住了安的弱點,在車裡吻了她,就像我預想的那樣,安乖乖的老實了。

    在酒店付錢時,安的情緒波動很厲害,酒店公關離開後,她就向我抱怨太貴了這樣的問題。她總是不能明白金錢對我的意義就和廢紙對她的意義一樣,我不得不用吻來抵消她的過於在意。

    吸血鬼從來不需要睡眠,我已經習慣了在安睡覺時默默的觀察她。但今天,她突然哭了,哭得很傷心,我想她一定做了非常不好的夢。我不得不把她叫醒,她疑惑的睜開了眼,我問她是不是做了惡夢,她卻突然撲到我懷裡繼續哭了起來,聲音淒厲,一瞬間我慌亂了起來,我手忙腳亂的安慰她,撫摸她,可是沒用,她哭得近乎嘶聲力竭。

    我不知道她到底夢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以至於讓她哭成這樣,這次的惡夢似乎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嚴重,此刻,她力竭哭睡了過去,即使已然熟睡,她的小臉上依然滿佈驚惶。我很擔心是不是因為回到這個城市,讓她回憶起了非常不好的事。

    安醒的很早,她的聲音嘶啞,眼睛腫得厲害,我知道她很快會給我一個解釋,從浴室出來時,她看起來很冷靜,在喝過一杯牛奶後,安開始給予我答案。

    如果可以,我希望她不要告訴原因,雖然我真的很想知道,但她的樣子看起來太糟糕了,我有預感,她即將告訴我的事情曾經一定給予了她毀滅性的傷害,我不想她再回憶這種經歷,可我從來拿她的固執很有辦法,她說,「也許你會因此厭惡我,但我想,我還是應該告訴你。首先,我要聲明一點,我不是有意要瞞著你,這件事我本打算永遠都不再提起,更沒想過說給其他人聽,只是,我覺得,你有權知道這件事。」

    我知道,她和她外婆生活在一起時並不開心,我曾經調查過和她有關的所有事,其中,在她13歲那年,她休學了2個月,這兩個月我不知道她發生了什麼事,唯一知道的,是她的外婆就是在這段時間因為心臟病突發病逝的。

    現在,安給了我答案。

    這個答案讓我憤怒又痛苦!我的安,她的過去為什麼要這樣坎坷?!她當時只有13歲!一個孩子!她怎麼這麼傻!為什麼她會認為我會因為這件事就不要她?!我恨不得把所有的愛都給她,只要她願意留在我身邊。憤怒幾乎讓我失去理智,可我不能在她面前亂了陣腳,那會讓她以為我真的很在意這件事。是的,我確實在意這件事,但我並不在意她是否曾經差點被自己的親人強·暴,我在意的,是她……我在為她憤怒!為她惱火!為她悲傷……

    安是個很傳統的女孩,她在意大利生活的這幾年,思想依然保守。這是我喜愛的地方,此時,也是我難過的地方。如果她可以更開放一些,像她的很多同齡女孩那樣放得開,也許她就不會這麼痛苦了。我不能去責怪她的保守,就像我不能在她面前表現出憤怒一樣。

    我不得不用最輕鬆的方式來開導她。

    她是個傻姑娘,也是個好姑娘。

    至於她的姨媽……我想,我需要用比死更殘忍的方式來讓他們付出代價。當然,我不會把這些告訴我的女孩,我不希望她會因為某些可笑的親情而變得不安和心軟。

    回到沃特拉城時,已經是深夜。安在飛機上呼呼大睡,下飛機時她的精神好極了。在距離別墅還有一段距離時,我就察覺到了同類的存在,卡倫一家。我很確定周圍沒有別的同類,只有卡倫一家,他們是素食者,我不是很擔心安會遭到攻擊,即使他們敢,我也有信心保護好她。

    卡萊爾、愛麗絲、愛德華……

    我想,我大概可以猜出為什麼他們能找到這裡,愛麗絲·卡倫的預知能力很實用,找到這裡,對於他們來說,並不難。這是我忽視的一個很關鍵的問題,我忽視了愛麗絲·卡倫的能力,我一直盡力的隱藏安,但結果,卻讓卡倫家的人首先發現了她。

    不得不承認,我有些亂了方寸,所以我忘記了愛德華·卡倫的讀心術,當他堂而皇之的回答出安心裡的問題時,我才記起要去擾亂他的讀心術。

    愛麗絲·卡倫預見到了安的未來,她說阿羅會對安不利,她看到了阿羅對安發出了攻擊,她說安和我以後會同卡倫家族站在同一陣線,她說安轉變後很強,她看到安救了他們大部分人。只有最後一條對我來說算是好消息,其它的,都太糟糕了。

    我產生了動搖。

    我當然不希望安的安危受到可能遇到的威脅。我無法想像以後和卡倫家族站在同一陣營的樣子,他們是素食者!這是不是意味著我的寶貝以後也會變成素食者?!噢,我不能讓這個可能變成現實!我希望她可以為所欲為,那些噁心的、低賤的動物血液怎麼能給她力量?!

    但我同樣不能讓阿羅有機會對安發動攻擊!所以我必須盡快做出抉擇!

    我需要時間來整理思路,卡萊爾一直是個聰明的傢伙,他很識時務的主動提出暫時離開,三天後來聽取我的回答。

    在我不斷的反覆推敲思考的時候,安突然哭了。

    她的情緒波動太明顯了,傷心、猶豫和不安。

    我以為她被愛麗絲·卡倫的話嚇到了,但我沒想到,她竟然在擔心我是不是在猶豫!猶豫是選擇她還是沃爾圖裡!?我的天!這個傻瓜,她到底要怎樣才能明白!她對我的意義!她高於一切!即使是我的生命!!!

    我想我必須提前給她打預防針,和她講解清楚某些她一直混淆的概念,吸血鬼世界殘酷無情,卡倫家族是非常罕見的例外!有關沃爾圖裡,我不能告訴她太多,那會讓她更加胡思亂想。

    最終,我決定不改變原來的計劃。

    我希望安的人類生活可以有個好的完滿句號。愛麗絲·卡倫的預言其實對我和安來說沒有什麼本質的意義,阿羅會對安不利,即使安提前變成了吸血鬼或真的改變了未來依然不會對這個可能已經既定的結果有任何用處。我無法確定改變未來是否會讓事情變得更糟,至少,愛麗絲·卡倫說,她預見到安救了他們大部分人,這說明,安和我都活得很好。既然我們很好,為什麼還要去改變未來呢?

    當然,我也不能直接回絕了卡倫們。

    我需要盟友。

    如果真的有一天要和沃爾圖裡為敵,卡倫家族無疑是最佳戰友選擇。他們正值、富有同情心且強大。我不用擔心他們會突然倒戈,因為我們會有共同的敵人。

    雖然我非常不想承認,但卡倫家族,確實很適合安。

    我告訴卡萊爾,我只能盡可能的拖延時間,他們必須時刻做好戰鬥的準備。我瞭解阿羅和凱厄斯,卡倫家族一天不除去,他們就一天不自在。

    卡倫家族和沃爾圖裡的大戰,上一次因為貝拉·卡倫的能力而讓阿羅亂了陣腳,暫時放棄了攻擊。但這次,我想,卡倫家族不會再這麼幸運了。

    現在唯一的問題是,我和安的未來。

    我需要更多的時間來謀劃。現在,我還不需要著急。

    聖誕節時,我送了條寶石項鏈給安,這是我在商場買的,花的錢並不多,但安的表情看上去很心疼,替我心疼錢。我哭笑不得,她送了條手鏈給我,用彩色的繩子編的,我從不知道她的手會這麼靈巧!

    安在開學前夕接到了《達芬奇油畫大賽》寄來的通知函,就像我預計的那樣,她的作品入圍了決賽。我的心情很矛盾,既高興又不高興,但在她面前,我只能高興。

    五月份安就畢業了,開學後她變得很忙碌,她必須在畢業前半個月將畢業作品和論文全部交到學校。

    但讓我啞然失笑的是,安竟然不會寫論文,不,或者說十分厭惡寫論文,她在電腦前坐了一個小時,卻只寫出了兩段話都不到!我忍不住逗她,問她究竟是怎麼考上大學的!她卻對我撒起嬌來,我從沒想過她也會有這麼無賴的一面。她讓我幫她寫論文,這對我來當然非常簡單,我之前一直以為她是個特別死板的好孩子,現在,我想我還是小看她了。

    2月份的時候,《達芬奇油畫大賽》結束了。安得到了最佳作品獎,這個獎僅次於第三名,榮譽同樣很高。我很擔心她為因此而膨脹,但是沒有,她沒有任何改變,有記者想要對她進行專訪,她很輕鬆的就回絕了,沒有絲毫的猶豫。我問她為什麼,她告訴我,在與人類世界告別前,還是不要出風頭的好。這個務實的小可愛!

    3月17號的時候,安突然提出要去療養院,我當然很強烈的反對,但這次,這個女孩的固執再次戰勝了我。我只能跟著她同去,在路上時,她讓我突然靠路邊停車,然後自己下車到麵包房去買了蛋糕,於是我才知道,今天是那個女人的生日。

    我不是很能理解安的思維模式。我問她,「你不恨她嗎?」安的視線一直停留在車窗外,她很淡然的回答我,「她再不好,也是我媽。」很樸實的一句話,卻讓我有了短暫的震撼!這個女孩,她到底要讓我心疼到什麼地步才甘心!

NO.27新生

    馬庫斯問我,為什麼時間過得這麼慢?其實,我很想告訴他,時間已經過得很快了。

   

    還有不到十天的時間,我的生命就將終結。

    我的**將死去,我的生命將以另一種模式重新開啟。我對自己說,不要怕!這是必經的階段!如果我希望和我的愛人有個結果,那麼我就必須承擔所有即將面臨的恐懼。時間在一天一天的逼近,我的本·能在一天天的咆哮,它讓我退縮、讓我左右搖擺。我不得不用更多的毅力去克服它,我不可能把這種心態告訴馬庫斯,他也許會為此自責。

    我愛他,所以我必須大無畏。

    五月七號,我迎來了人生中最後的高·潮。當年邁的校長將畢業證書交到我的手中時,我的心跟隨著我的身體顫抖了起來。我在人群中很輕易的就找到了馬庫斯,他帶著墨鏡和口罩,筆直的站在人群的最後面,即使隔著墨鏡和距離,我也知道他的目光在追隨我,我抬起手,朝他揮了下我手裡的證書,他回應的衝我招手。我想,他的心情應該和我一樣複雜難辨。

    回別墅的路上,我們默契的不發一言,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但我的心臟從上車前一直在不規律的跳動著。

    關上房門的瞬間,馬庫斯突然抱住了我,很緊很緊。他擁著我的腰,頭埋進我的頸窩,「安~」他呢喃著我的名字,語氣中不難聽出他此刻的心情,激動和不安。

    我想,他的不安源於我。

    而我的不安,源於即將迎來的改變。

    我並不打算改變初衷,即使我的恐懼已經高到某個即將爆發的臨界點,我依然選擇今天。拖延時間只會讓我變得更加惶惶不安,時間是魔鬼,它會膨脹我的懦弱。我不想做出任何我可能會為之後悔的決定,所以,必須是今天!

    「你在害怕。」馬庫斯悅耳的聲音在我耳畔響起,我回抱他,俏皮的回答,「你不能獨裁的妄想連我的本·能也限制。」他捧起我的臉,讓我和他對視,「也許我們可以換個時間?」他柔聲的向我提議,我朝他撇撇嘴,「明天也許我就失去勇氣了。」「那可真糟糕。」他感歎道。我踮起腳尖環上他的脖子,「所以,親愛的,不要讓我的怯懦有機會佔了上風。」他親吻我的鼻尖,「傻姑娘。」

    我躺在床上,緊張又不安。我不敢睜開眼,因為我害怕自己會控制不住內心的恐懼而驚叫著反悔。我能清晰的感覺身側的塌陷,馬庫斯就坐在那裡。他冰冷的手指在觸摸我的額頭,我的心臟撲通撲通幾乎要從我的胸腔裡跳出來,它是那麼的有活力!

    「安~你還有機會。」馬庫斯的天籟傳進我的耳中,我恨他,從來沒有像此時此刻這樣恨他!他竟然企圖動搖我的意志!這個可惡的男人!我忍不住睜開眼,憤怒的瞪他,「馬庫斯,我真想打斷你的鼻子!」「哇哦,很偉大的目標!」他笑著感歎。我很無奈,「求你了,馬庫斯,不要再折磨我了,我們能乾脆點嗎?」他哭笑不得,「安,你這個傻瓜。」我很不爽的白他一眼,他難道不能體會我的心情嗎?我都快緊張死了!他不鼓勵我,竟然還動搖我!最可氣的是,動搖我的意志的同時還不打算放過我!!!%Y$t;[%C;B#J

    這個可惡的壞男人!

    「好吧,安~這次你真的沒有機會了。」他伸手輕輕闔上我的雙眼,「也許會有些痛苦,但相信我,不會有生命危險,我會在你身邊。」

    我清晰的感觸到他尖利的牙齒刺入了我的脖子,我以為會很疼或像小說電影裡描述的那樣存有快·感,但都不是,是麻,又麻又癢,撓得我難受。我想抬手去推開馬庫斯,但他的速度快極了,似乎只有一秒鐘,他就離開了我的脖子,我的意識逐漸開始有些模糊,但我還保持著一定的清醒度。

    「好了嗎?」我聽到我的聲音響起,可我卻沒有感覺到我的嘴巴在動!我全身的感知力似乎進入了某種癱瘓的狀態,我不安的看向他,馬庫斯輕柔的覆上我的身體,「放輕鬆,安~閉上眼睛,很快就會過去的。」我的意識漸漸的越來越模糊,他的似乎還說了些什麼,但我聽不清,我著急的想要睜開眼,可是不行,我的身體和我的大腦似乎分離了,它們變得不再是共同體!

    很快,我徹底失去了意識。

    我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灼燒感讓我恢復了意識。是什麼在我身邊燃燒了起來?!馬庫斯!馬庫斯!我驚惶的想要大聲呼喊,可是我根本發不出聲音,我的感官意識越來越清晰,但是那股灼燒感也隨著我的意識清晰起來,它在燃燒我的手臂,我能清楚的感覺到那股刺痛!

    太熱了!這就是馬庫斯說得灼燒感?!

    火焰在蔓延!它開始吞噬我的身體!恐懼與害怕充斥著我的大腦!

    我想要尖叫,想要逃離!我後悔了!

   

    我的身體完全陷入了這股炙熱的火焰中,它就像世上最鋒利的刀刃在撕剮著我的**!我沒想到會這麼痛!它讓我生不如死!我無時無刻都在想著如何終結自己的生命!只要能停止這股火焰的折磨!馬庫斯!馬庫斯!我無聲的嘶喊他的名字!我希望能借此重新得到已經支離破碎的勇氣!

    這種感覺持續了多久,我不知道,幾天、幾個月或是幾個世紀?

    「安~」我聽到了馬庫斯的聲音。我以為我產生了幻覺,但我真的感覺到他就在我身邊。我聞到了他身上雨後青草的氣味,我想要尖叫,想要控訴我的痛苦!甚至想讓他殺了我!可是我依然發不出聲音!

    突然,一股更加灼熱的、刺痛的、無法想像的疼痛感光臨了我,我的痛苦又增加了一倍。這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讓我崩潰!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渴望死亡!

    我知道,有什麼改變了。

    當這股痛苦逐漸開始減弱時,我知道,我即將迎來新生。

    我的大腦越來越清晰,我的感官越來越敏感,而我的心跳似乎太快了,它一直在加快,以一種瘋狂的韻律跳動著。火焰突然在我的胸腔中央爆發起來,疼痛足以擊敗我,毀滅我,分解我!

    一切都太過突然。那股幾乎要了我的命的灼熱感突然離我而去,消失無蹤。我睜開了眼睛,凝視著上方。馬庫斯的臉出現在我的視線裡,他臉上的輪廓如此的清晰分明,這種視覺感很神奇,我無法具體來形容它,表達它,之前的馬庫斯在我的印象裡似乎變成了朦朧色。

    「安~」他輕柔的呼喚我的名字,他的聲音比之我之前任何一次聽來都更像天籟之音!他的手在撫摸我的臉,神奇的是,我並沒有覺得冰冷!他的手似乎有了溫度!

    這一切都太過神奇了,我想去活動自己的身體,但眨眼間,真的只是眨眼間!我已經站在了地上!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移動的!馬庫斯很快再次擁住我的身體,他溫柔的親吻我的額頭,「安~一切都結束了。」

   

    我的記憶終於全部回歸!那我現在是什麼?吸血鬼!恐慌再次光顧了我,周圍的一切都變得太過清晰,我能分辨出深色的天花板木頭上的每種紋理。我甚至能清楚的看見檯燈罩上細小的、雜亂的花紋走向。要知道,我距離那盞檯燈有5米遠!

    【我迫不及待的深吸了一口氣,於是空氣打著旋進入了我喉嚨裡。但是似乎有些不對勁,我並沒覺得吸氣之後有任何放鬆的感覺,我突然意識到問題在於我根本不需要空氣了,現在。我的肺不再等待著我吸入氧氣,而空氣對它不再有反應了。

    呼吸之間,我品嚐著四周屋子的氣味;品嚐著微塵的甜美;品嚐著屋內靜止的空氣和門外流動著的清涼的空氣混合後的芬芳;品嚐著蒼翠繁茂的樹木被微風送進來的一絲香氣。我隱約嘗到一種特別的味道,它讓我迷醉、讓我渴望、它似乎是潮濕的又似乎不是。我的喉嚨突然像燃燒著似的乾渴,那是讓人昏暈的毒液燃燒的效果。但是,這所有的氣味當中,我能嘗到一種蜂蜜、丁香花與陽光的香味,那是對我來說最強烈的而且離我最近的氣味。】

    「我想,你會需要這個。」馬庫斯突然鬆開我的身體,他拉著我的手走到茶几旁,那裡有一杯紅色的液體,芬芳的幾乎讓我失控!我的喉嚨在燒灼,我渴望它!非常渴望它!接下來我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當我回神時,我已經喝光了杯中所有的液體。但這些並不能解決我喉嚨的灼燒感,我迫切的需要更多的這種東西!

    我第一次清楚的意識到,我的新生開始了……

    作者有話要說:額滴神啊,終於讓我把這章糾結出來了,太不容易了!!

   

    有【】這個符號的是我照搬的原著,因為我寫不出比原著更好的這兩段話,實力有限,請大家多多見諒~~

    接下來,我要糾結床戲了!!!啊啊啊啊!!!哭~%>_<%

NO.28變化

    我是一個新生的吸血鬼。

    喉嚨裡那乾渴,灼熱的疼痛正證明了這個事實。

    我不是很明白一個新生的吸血鬼意味著什麼,不,更準確的說,我不明白為什麼我沒有出現馬庫斯口中所形容的那些狀況。除了喉嚨的乾渴、速度的提升、視線的清晰度、嗅覺及耳力的敏銳外,我並沒有察覺到任何改變。馬庫斯曾告訴過我新生吸血鬼的危險度,他對我普及過這方面的知識。新生吸血鬼力量強大、對人類時期的記憶會變得非常模糊、缺乏情感、缺少正常意識和思維、更像行屍走獸、對血的渴望會達到某個根本無法形容的奇異高度。

    這些症狀,一年以後才會逐漸平息下來。

    但是,我覺得我很正常,我可以正常思考,我的喉嚨雖然在灼燒,但我的理智依然存在,我並不覺得自己是行屍走獸,對人類時期的記憶,我記得非常清楚,我甚至記得6歲那年我父親去世時的喪事細節!

    「馬庫斯?」我小心翼翼的開口喚他的名字,但我的聲音卻讓我不得不為之震顫,它就像是鈴鐺的清脆、歌唱般的婉轉輕柔,動聽如天籟。我無法確認這是我的聲音,可它確實從我的嗓子裡發出了!我不敢置信,瞳孔不自覺的收縮了一下,馬庫斯捧起我的臉,他溫柔的對我微笑,「安,也許你應該先從重新認識自己開始。」他的話讓我陷入了短暫的恐慌,我有一瞬間的想要抗拒,但我的好奇心還是戰勝了我所有的別的情緒。

    馬庫斯拉著我的手眨眼間出現在15米遠的穿衣鏡前,我清晰的看出了他的移動路線和動作流程,這就像是慢鏡頭回放,清楚明白,可我們的速度確實很快,因為從這一點到達15米處的那一點的時間幾乎不到一秒鐘。

    我還沉浸在我的速度變化論中,馬庫斯卻已經挑起我的下巴讓我直視前面。下一瞬,我幾乎想要瘋狂的尖叫!

    鏡子裡的女孩是如此的陌生卻又如此的熟悉。血色的瞳孔大而晶亮,像世間最閃耀的紅寶石般發出璀璨的星光,五官精緻到沒有絲毫的瑕疵,那種精緻,不能用言語來形象的去概括,皮膚晶瑩剔透就像一層雪色薄膜,她太美了!美得令人驚心動魄!但在我的眼中,這張臉太過妖異甚至有些扭曲,如果我的心跳依然存在,那麼它此刻一定會咚咚作響。

    我僵硬的抬起手去撫摸自己的臉,鏡子裡的女孩同時和我做了同樣的動作。

    我的手就像我的臉一樣發生了改變,它精美的就像一件藝術品,手背上沒有了最明顯的紋理,手指上的薄繭也消失無蹤,如同最昂貴的大理石,光滑沒有瑕疵。

    我急切的去撩起我的額發,沒有!我額角的那塊疤不見了!

    我震驚於眼前的一切。

    馬庫斯從身後擁上我的腰,他的臉和我的臉從鏡子裡看去,顯得如此的不真實。

    「安,你真美。」他的氣息噴灑在我的臉上,依然是熟悉的雨後青草的氣味,但又多了類似於丁香花和蜂蜜的香味。我想,這才是他真正的味道,人類平凡的嗅覺讓我忽略掉了這些,「我的眼睛……」

    「很美的顏色。」馬庫斯的手指從我的眼瞼上滑過,我的皮膚和他的皮膚變得如此相似,光滑如絲。我依然無法適應他新的觸感,我習慣了他的冰冷,但此刻,他變得溫暖,他的肌膚不再是僵硬的,而是柔軟的,猶如普通的人類肉體。

    這一切都太過神奇!我想我需要更多的時間來適應我的新生。

    「馬庫斯?」

    「嗯?」

    「為什麼我看上去……不太像你口中的新生兒?」

    他的臉上顯出了某種疑似自豪的表情,「安~你是個奇跡。」他捧起我的臉,說著我聽不懂的話,「我以為我會失敗,但事實證明,我的想法完全正確!它成功的讓你跳過了新生兒的階段!」

    「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我用我陌生的、旋律般的音調發出疑問。微笑在他臉上綻放,這讓我為之目眩,他的五官比任何我作為人類的時候看到的都要完美的令我驚歎!他突然傾過身吻上我唇,一開始像羽毛一樣輕柔,然後突然變得更有力、更激烈。這就像他從來沒有親過我一樣,像我們的初吻。不過,事實上,他也從來沒這樣親過我。雖然我不再需要氧氣了,我的呼吸還是變的急促,幾乎跟我躺在床上煎熬時一樣的快了。當然,這是一種不同的火焰。

    這個吻是多麼不同啊!跟那朦朧的人類記憶相比,這個吻是那麼的清晰、強烈!一股戰慄的漣漪開始在我的四肢蔓延,它更像是一種強烈的渴望,我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彷彿有一列火車在我的身體各處橫衝直撞,直指心間。這新的感受戰勝了我所有其他情感,終於,我意識到,我是這麼的渴望這個男人。

    「安~」他歎息著放開了我的唇,我仰頭深深凝望著他的眼睛,我的右手帶著某種探索般輕輕放在他的臉上,他的皮膚像絲般光滑,我的指尖似乎有細微的電流徜徉而過。

    想到之前的對話,我忍不住提醒他道,「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我覺得他在有意的逃避這個問題。這點讓我很在意。他說,我直接越過了新生兒階段,這就可以解釋為什麼我的思維會這麼清晰正常,可是為什麼會這樣?他說他的想法完全正確,那我是否可以理解為,他在我身上採用了其他任何吸血鬼從來沒有用過的方法來轉變我?

    我的好奇心出奇的膨脹,如果不是因為我太過在意這個問題,我此時此刻可能會更熱衷於尋找剛才的美味液體。或者說……鮮血……我的喉嚨依然在忍受著燒灼的乾渴……但目前為止,它還在我可控制的範圍內。

    馬庫斯顯然拿我的執著沒有辦法,他妄想通過其它途徑轉移我的視線,但很遺憾,他失敗了。

    「安~我暫時還不能回答你這個問題。」他嚴肅的對我說道,「這會對你產生不好的影響,我需要更系統的把這些東西整理清楚之後,才能好好的來回答你的問題。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嗎?我是為了你好,所以,能給我些時間準備一下嗎?」他的語氣很真誠,我當然相信他,所以雖然很不甘心,但我只能點頭同意。

    看到我點頭,他似乎安心的鬆了口氣。我的大腦開始不聽話的運轉聯想加猜測,我太好奇了。

    但是很快,我的好奇心被那濃郁的芬芳所取代。我的喉嚨變得更加燒灼,就像有一根鋒利的銀針哽在我的咽喉,我痛苦的發出了嘶吼,我無法控制我的身體,它在移動,是的,在移動,以非常快的、絕對不是人類肉眼所能看到的速度移動!

    就在前面!是的!五十米!四十米!三十米!噢!還有十米!馬上!立刻!我就能找到那個芬芳的源泉!但是我沒有能夠順利的到達目的地,因為馬庫斯從後面追上了我!他用最緊致的懷抱擁住了我!

    「安,冷靜下來!」

    我完全無法冷靜!我衝他發出不滿的嘶吼!我的大腦和我的身體完全失控了!

    我希望可以掙脫掉馬庫斯的束縛!但是不行!他的懷抱太堅固了!

    我就這樣被他強迫的帶離了我即將到達的天堂!

    當馬庫斯放開我時,我已經聞不到那個味道了。我的身體在緊繃的戰慄,我以非常快的速度逃離開他身邊,以一種防備的姿勢注視著他,準備隨時對他發動攻擊。

    「安~」他詠歎調似的天籟之音和那深沉的、迷離的目光讓我很快回神。我的天!我究竟在幹些什麼!我竟然差點向他發動攻擊!我驚惶的站直了身體,不知所措的看向他,「馬庫斯……我……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我剛才完全失控了……真的……我沒辦法控制我自己……」我斷斷續續的向他解釋,我希望他不要生氣或難過,剛才,我確實失去了所有的主導權,我的思維、我的身體、我所有的一切都遵從了那股本·能的渴望!

    「不,安,你沒有錯。」馬庫斯在下一瞬將我擁進了懷裡,他撫摸我的頭髮,親吻我的臉頰,「實際上,如果不是你選的地點和時間不對,我不會阻止你。」他抬起我的下巴讓我和他對視,「你要狩獵的目的地有23個人類,你知道,如果我真的放任你這麼做了,我們可能會遇到些麻煩,當然,我可以處理的很好,但我很擔心當你清醒過來後會無法接受現實。」

    「可之前我並沒有失控。」

    「那是因為之前那23個人類並不在附近。他們應該只是突然來附近聚會狂歡,在你剛剛醒來時,方圓兩公里以內並沒有人類,安~其實,如果排除你的心理問題的話,23個人類做你的晚餐很合適,人類的鮮血會讓你嘗到飄飄欲仙的滋味。」

    「不,我很感激你阻止了我。」我皺著眉頭看他,如果馬庫斯沒有阻止我,我也許會崩潰。殺人對於我來說,依然陌生的令我驚恐。

    作者有話要說:<FONT face=楷體 size=3 color=#003366>明天上床·戲,主要是我還沒糾結出來到底該怎麼寫。。。總覺得吸血鬼的XXOO很麻煩。。。%>_<%~~~大家都不想讓我直接拉燈。。。所以。。。我必須醞釀醞釀~~~所以。。。我需要花花和動力!!!

    還有~感謝娃娃童鞋的長評~~彼岸暗花童鞋的地雷~笑得要死童鞋的火箭炮~\(^o^)/~

    PS:今天是2011年最後一天!!新年快樂喲~~~O(∩_∩)O~

純感謝、表情、好看等是無意義回覆
若對板規有疑問 請踴躍發問 不要被刪文才來信抗議 =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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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29初夜

    我不想殺人,但我必須面對現實,我的食物來源問題。

    我們沒有重回別墅,馬庫斯帶著我蜿蜒遊走在一處叢林的深處,他說要帶我去一個好地方。我從來不知道沃特拉城還有這樣的天然森林存在,我們的速度並不快,他拉著我的手,像漫步般隨意。我知道他是在給我時間思考,其實思考對我來說毫無意義,面對喉嚨的燒灼和人類鮮血的芬芳,我並沒有選擇權。例如之前,本·能的渴望可以輕而易舉將我擊敗。

    我想到了卡倫家族,他們是素食者,只靠動物的血液為生。

    在轉變前,我曾反覆的思考過這種生存方式,不可否認,它棒極了!這對我來說簡直是最好的選擇,可現在,我覺得我的想法很傻很天真。

    吸血鬼的感官神經對於血液的氣味太敏感了,這種敏感度根本不能用任何詞彙語句來形容。如果說之前人類的氣味令我渴望的瘋狂,那麼動物的氣味,就足夠令我作嘔。我很難想像卡倫家族到底是如何克服這種困難的,我在這處叢林裡聞到了不下30種動物氣味,但是,讓我以這些東西為食?我寧願繼續忍受喉嚨的燒灼!

    我很矛盾。非常矛盾。

    所以我不得不向馬庫斯撒嬌尋求幫助,他好笑的擁上我的肩,「安~你這個壞女孩,你每次這樣主動向我撒嬌的時候,都代表著我需要為你貢獻出我的勞動力了。」

    如果我還是人類,那此刻我一定已經臉紅了。但很遺憾,我現在的臉皮比金剛石還是堅硬。

    「馬庫斯~」

    「噢,好吧,寶貝,我當然隨時為你效勞。」他一臉無奈的回答我。

    我高興的停下了腳步側過身仰視他,「我想,你一定不會同意我做素食者,對吧?」馬庫斯的眉心就和我想的那樣皺了起來,他一臉嫌棄和嚴肅的看著我,「當然不同意,安,我曾經告訴過你,『素食』會讓你嚴重營養不良。」

    「可我不想殺人。」我用我那值得自傲的嗓音可憐兮兮的對他說道。他歎息著捧起我的臉,「親愛的,你只是還不能適應你的新生,相信我,你的這個想法很快就會消失,人類之於我們,是食物。」

    「我之前還是人類呢。」我反駁道。

    他像以前那樣揉我的頭髮,「安,你希望在這個問題上和我辯論到底嗎?」

    我當然不打算和他在這個問題上鬧情緒,因為這毫無意義。很早以前我就想通了這個問題,我和馬庫斯的愛情,是奇跡。我立刻接上他的話,「也許……我可以換種生存方式,不用殺人,也可以解決這該死的乾渴問題。當然,也不做素食者。」

    「那麼,讓我聽聽你的偉大想法吧,寶貝。」

    我沒有馬上答覆他,而是挽起他的手臂,示意他繼續帶路。我還需要稍微整理下思路。

    「我的想法其實很簡單。」在大概過去了五分鐘後,我再次開啟了我鈴鐺般清脆的嗓子,「吸血鬼的牙齒含有毒素,咬上人類的話,不是死就是變成吸血鬼。那如果我不用牙齒直接咬上去吸血呢?而是用針管抽取血液來代替我的毒牙,這樣不是很完美嗎?」我稍微有些得意又期待的看向他。

    「我可不認為你有這樣好的自控力。」馬庫斯直接潑我冷水。我笑瞇瞇的討好的擁上他的腰,「親愛的,我對你的自控力很有信心。」

    「安,你的想法很好,但是,我不能同意。」

    「為什麼?!」我睜大眼睛瞪視他。

    「這對你沒有好處。」他冷靜的回答我。我一臉的不解,他傾過身親吻我的額頭,「你必須學會獨立,如果某一天我不在你身邊怎麼辦?親愛的,你必須適應你的新生,獵取食物只能由你自己獨立完成,如果,你可以獨立的、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本性去用那可笑的針管來獲取你的食物,那我不會反對。」

    不可否認,馬庫斯有些冷漠的拒絕讓我有點受傷了,我以為他會事事寵愛我順著我,在這個想法形成前,我從沒想過他會拒絕,我以為他會誇獎我。好吧,我真傻,這個主意其實一點也不高明,任何一個吸血鬼也許都可以想到這個愚蠢的方法,並不是每個人在剛變成吸血鬼時都想要殺人的,他們一定想過更千奇百怪的方法來避免殺人,但事實證明,吸血鬼的本性無法令這些可笑的替代思想成型。所以,除非我能夠獨立的完成我可笑的方法,否則一切免談。

    我不能責怪馬庫斯,因為他的出發點是為我好。

    可我和別的吸血鬼不同,他們的新生兒階段完全是模糊著過去的,殺人對於新生兒來說也許不存在對與錯這樣的糾結。可我,我直接跨過了新生兒階段,我很高興可以越過這段可能讓我看起來像行屍走獸的階段,但同樣的,我必須克服更多的心理障礙。

    並不是誰都可以像卡倫家族那樣意志堅定,我希望我可以,但我想,我可能沒有那種意志力。

    我沮喪的被馬庫斯牽著手繼續走在叢林裡,他直接無視了我的情緒,任由我胡思亂想。這是馬庫斯慣用的伎倆,每次我做錯了事或我和他之間產生了分歧時,如果他認為我是錯誤的,那麼他就一定會像現在這樣晾著我、不理睬我、隨便我怎麼不高興。

    這個可惡的!冷漠的!讓人又愛又恨的男人!

    我的喉嚨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忍受著燒灼的折磨,雖然不是很嚴重,但確實很不舒服。如果此時附近突然出現了人類,我想,我會立刻殺人,而馬庫斯,一定相當的樂見我出手殺人,那意味著我的成長。

    可幸運又遺憾的是,周圍除了動物的氣味外,並沒有人類的存在跡象。

    「我們到底去哪?」我忍不住首先開口問他。如果我不希望我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那該死的、像著了火似的喉嚨上,那我只能主動和他說話,打破沉默。馬庫斯側頭對我微笑,他的笑容依然令我神往,雖然我還在為剛才的事耿耿於懷,但我無法否認,這個男人總能把我迷的神魂顛倒,他想哄我開心實在太容易了,只要對我笑笑就行,我對這個認知感到可悲,為我自己可悲。

    他就吃定我了!

    馬庫斯伸手擁上我的腰,輕柔的回答我,「一個仙境。」我對所謂的仙境,自動理解為一個很美的地方。「為什麼以前不帶我去?」我忍不住追問。他又對我綻放了那該死的微笑,「人類並不適合到那裡去。」我在心裡開始幻想那個所謂的仙境是否有什麼怪物存在。

    我們的速度逐漸開始加快,深夜對於我來說不再是漆黑一片,它類似於某種淺紫色,漂亮的炫目。我可以很輕易的避開前方的一切障礙物,這就像是蝙蝠的雷達探測能力,我的神經系統完全可以自動、自覺、快速的辨識到周圍的一切動靜,無論是植物還是動物。

    這很令人新奇,快速的奔跑讓我的心情逐漸開闊,我想要更快更快更快……

    「哇哦,安,我都要追不上你了~」馬庫斯輕佻的聲音讓我差點吐血,我轉頭鄙視的白他一眼,之前不知道是誰追上我把我強硬帶離東區的!

    當馬庫斯拽住我的手臂示意我停下時,我們大概奔跑了有五公里!時間只用去了不到十分鐘,噢,也許更短。我已經開始逐漸適應我的不同,除去我必須吸血這一項,做吸血鬼簡直棒極了。

    之後的路程馬庫斯帶著我走得很慢,當然,這是相比於我們之前的速度來說。我們進入了一個洞穴,如果是以前,我一定會驚恐的害怕,但現在,我可以很坦然的目不斜視的走在這裡。

    在轉過了三個彎、即將走到盡頭時,馬庫斯突然用雙手蒙上了我的眼睛。我本·能的想要反抗,但很快我意識到他是馬庫斯,我的愛人。吸血鬼的自我防禦意識高的令人驚奇,我不能確定下次他再突然對我做什麼事時,是否還能控制好自己。

    「安,這是個驚喜,準備好了嗎?」他輕柔的聲音迴響在我耳畔,我故作淡然的說,「當然。」其實我已經開始狂熱的期待起來。

    當馬庫斯鬆開我的眼睛,在眨眼的瞬間,我聽到了我粗重的喘息聲,雖然我已經不需要呼吸,但我依然習慣性的做了這個動作。

    「哇哦!」我忍不住驚呼,「這裡可真美!」

    如果不是身臨其境,我絕對不會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實的!怎麼會有這麼美的地方!馬庫斯說這裡是仙境!是的,我無法反駁他的說辭!只有仙境才會有這樣的景色!

    鮮花鋪滿了我視線所及的任何地方,沒有樹木,只有鮮花,各種顏色的、不知名的花枝競相綻放,前方5米的地方有一汪湖泊,清澈的如一面鏡子,這裡的空氣清澈的令人驚歎!

    「美嗎?」馬庫斯的手在我的臉上徘徊,我驚喜的抬頭看向他,「這些是天然的,對嗎?!」「當然,安,我可不會浪費時間去裝潢一個洞穴」他理所應當的回答,生怕我會誤會這裡是他特意為我準備的似的。我朝他撇撇嘴,「這裡也沒什麼嘛,為什麼我還是人類的時候不能來這裡?」

    馬庫斯笑著回答,「這些花有劇毒。」

    我驚得目瞪口呆,不相信的指著眼前漂亮艷麗的花朵問他,「不是吧?!看起來不像有毒啊!」

    「安,你沒發現這周圍沒有活得東西存在嗎?」他調侃的提醒我說。我這時才注意到,是的,這裡太安靜了!死寂沉沉,連昆蟲都沒有!他擁著我的肩向那汪湖泊走去,我盡量不去踩到那些鮮花,但顯然這不可能,因為這裡的花真的太多了。我心裡對這裡的美好印象因為他的解釋而變得糾結起來。

    好吧,我是吸血鬼!對,我是吸血鬼!所以這裡對我來說依然是仙境!

    馬庫斯和我並肩站在湖泊邊,至少這汪清澈見底的湖水沒有劇毒。

    我剛想問他是怎麼發現這裡的,馬庫斯卻突然單腿跪在了我面前,我驚訝至極,他仰頭朝我微笑,從上衣口袋裡拿出一枚精緻的紅寶石戒指遞到我面前,「嫁給我,好嗎?」

    「你已經求過婚了,馬庫斯。」我坑坑巴巴的對他說。

    「這是我和你的婚禮啊,傻瓜。」他溫柔的對我解釋。

    我可以肯定,這才是他要給我的驚喜!

    這個可惡的男人,能不能不要讓我這麼感動啊!

    我有些僵硬的伸出我的左手,他把我無名指上的藍寶石戒指摘了下來,替換上了這個紅寶石戒指,之後,他親吻我的左手,「能幫我戴上戒指嗎?安~」馬庫斯把藍寶石、我的訂婚戒指交到我手上,我立刻把這個戒指戴到了他的左手無名指上!

    「現在,我們是夫妻了。」他親吻我的唇,向我正式宣佈。【XXOO在作者有話裡~O(∩_∩)O哈哈~】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更的太晚了,抱歉啊~因為這章重寫了三次。。。。%>_<%~~



NO.30超強

    我不知道我們究竟這樣多久了,似乎很漫長,又似乎很短暫,吸血鬼的精力令我望而興歎,馬庫斯完全將我帶入了某個怪圈之中,他索求無度,而我,每次想要停下來時,都會再次被他征服。

   

    這完全超出了我的想像,吸血鬼的性?愛完全我不像我之前想像的那樣,我以為那更像是一種形式,伴侶之間傳遞感情的形式,不會存在所謂的快?感之說。可現實卻是處處驚喜、驚心、驚奇,體會過,才知道什麼叫做瘋狂與快樂!

    當我的喉嚨再次傳來火辣辣的、疼痛的灼燒感時,我想,我們的新婚夜即將要宣告結束了。

    我的理智在忍受著煎熬。

    馬庫斯很體貼的為我打理好了一切,他幫我清洗身體,幫我穿上衣服和鞋子,幫我整理頭髮,面面俱到,卻惟獨不願意再幫我解決食物問題。

    「安~別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我也許會再次撲倒你。」他溫柔的親吻我的額頭,說著令人怦然心動的情話。但是,如果不是在他拒絕我的再次請求的前提下,也許我會更高興。我慘兮兮的看著他,「馬庫斯~~」

    「相信我,親愛的,獵食對我們來說很簡單,當你意識到的時候,一切就都結束了,這很容易。」

    「幫幫我,馬庫斯。」我言辭懇切的看著他,如果我的淚腺功能還存在,那麼我現在一定已經用哭來博取他的同情了。我不喜歡馬庫斯總是逼著我殺人,我知道他是為我好,但我無法過去心裡的那道坎,殺人對於我來說實在太難了!這是項賭博,我必須在我的意識還完全沒有被那該死的灼燒感控制的時候解決掉這個問題。)

    「安~你覺得自己能夠逃避多久呢?我去幫你獵食,這意味著什麼呢?」他一臉深沉的看著我,我無言以對,這意味著什麼?顯而易見,他要為我殺人。其實我的思維一直處於某種病態的自欺欺人模式,我無法忍受動物的鮮血,因為我沒有卡倫家族的那種意志力,我不想殺人,因為我覺得殺人等同於犯罪和無盡的自我譴責,我想讓馬庫斯幫我獵食,他當然不會接受我的針管方式,他會殺人,不止為了我,他也需要進食,所以,我的逃避其實很傻。

    於是問題回到原點,一切都必須靠我自己,如果我可以戰勝我的欲?望,那麼一切都將輕鬆起來。

    「噢,好吧,那我們來做個試驗好嗎?」馬庫斯突然把我抱了起來這樣對我說道。我一臉不解的看著他,他狠狠的親吻我的唇,之後才解釋說,「我去帶個人類過來,還有你想要的針管,如果你可以獨立的完成所有的步驟,那你以後就可以按照你的方式生活,當然,如果失敗了,那就盡快拋掉你那可笑的觀念。」

    「這不可能!我當然不會成功!」我苦惱的看著他。

    馬庫斯撥開我的額發,他笑得很溫柔,「這可要看你了,安,我不會縱容你。要知道,如果再過去一天,我想我完全不用在這裡和你廢話,你的本?能會驅使你去覓食。」

    這我當然知道,一天?不,也許再有半天都不到的時間我就會完全瘋掉。

    我別無選擇,但他是對的,我想,如果在飽食狀態下,我可能更容易控制住自己。但是我不能太過貪婪,如果我不能在飢餓的狀態下控制好自己,那以後難道我都必須在飽食的時候去用針管吸人血,然後儲存起來,之後再以此循環?噢,這確實是個好主意,但問題是,我該怎麼在此刻填飽我的肚子。

    馬庫斯已經出去了,他已經為我做了選擇,所以,我現在沒有退路了。

    當芬香的氣味從遙遠的某處傳入我的鼻翼時,我的身體自動的進入了備戰狀態,這我無法控制,喉嚨的燒灼讓我開始逐漸迷失掉理智。當馬庫斯隨手扛著一個已經昏過去的男人出現在我面前時,我立即撲了過去,速度快得連我自己都看不清我到底都做了什麼,之後的一切都處於極度模糊的狀態中,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當喉嚨的灼燒感消失無蹤時,眼前的一切讓我清清楚楚的意識到,我,真的已經不是人類了。

    我以為我會崩潰掉,因為我殺人了,可是沒有,我沒有慌張或恐懼,沒有不安和自責,這些心態完全沒有出現在我的感官意識中。我冷靜極了,我本?能的想要做出慌亂的樣子,可是我無法欺騙自己,我確實沒有覺得怎樣。

    為什麼會這樣?!

    為什麼會這樣?!

    我因為這個想法而慌亂的不知所措,馬庫斯已經用最快的速度將那具屍體移了出去,他回來後從一旁擁著我,讓我靠在他的懷裡。

    「安,認清現實吧,人類是我們的食物。」他清雅的聲音極大程度上安撫了我,我倉皇的抬頭看他,急切的向他表述我亂七八糟的思維,「我以為我會崩潰,馬庫斯,真的,我以為我會崩潰,可是我剛剛很冷靜,我覺得死得不是人類,更像是……更像是和我無關的某種生物……為什麼會這樣?不應該啊,我才變成吸血鬼多久?!」

    「傻瓜,這和你變成吸血鬼時間的長短沒有關係,你已經不是人類了,你的身體、感官、甚至於你的思維模式都已經發生了質的改變。」

    「可我之前還在堅持著絕不殺人類!」這句話幾乎是我大聲吼出來的,回音不斷的響徹在我耳邊。

    「冷靜下來,安,你到底在慌亂什麼呢?」他的額頭抵著我的,我們的鼻尖幾乎蹭在了一起,「寶貝,你完全不需要在這個問題上煩惱,從現在開始,你必須和人類劃清界限了。」

    我完全沉默下來,我不知道該如何去回應他,我的大腦依然處於混亂的狀態,我清楚的知道我是吸血鬼了,和人類完全不同!可我又跳不出人類的思維模式。馬庫斯說我的一切都已經發生了質的改變,我覺得他說的不對,如果我的思維模式真的有了質的改變,那為什麼我現在還要苦惱於我的變化?我本該順理成章的接受才對!

    我再次不可避免的想到了卡倫家族,他們曾經是否和我一樣有過類似的掙扎?在掙扎過後,所以才走上了這條違背天性的道路?做出了他們自認為正確的選擇?

    我現在迫切的想要去找卡倫家族的某一個成員去談一談,我需要有人給我答案!顯然馬庫斯不能給予我滿意的答案,他的出發點全部都是為我好,但我不想變成殺人魔。噢,好吧,這種想法可真該死,殺人魔?那馬庫斯又是什麼?

    我想,我不能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結了,我需要冷靜,是的,冷靜。

    馬庫斯可能已經讀到了我的情緒波動,我不需要多說什麼,他也許已經明白了我現在糟糕的狀態,可是他沒有再對我多說什麼,我很感激他的善解人意,如果他再繼續對我灌輸那些所謂的變化論的話,也許我會發狂。

    我沒有問他是如何處理那具屍體的,如果可以,我希望我可以忘掉這件事,當然,這純粹是異想天開。但我必須強迫自己去忽略掉這件事,就像我必須忽略掉我殺死的那個人是否有父母兄弟、是否有妻子孩子、是否是個好人……這些很可能會一直折磨我的問題。

    「安,想試試你的超能力嗎?」我確實需要別的事來引開我的注意力,顯然,馬庫斯太瞭解我了,他很成功的讓我從那股煩躁的情緒中暫時脫離了出來。超能力,是的,我一直忽略了這件事,這件本該對我來說非常非常重要的事!

    「我真的有超能力?」我有些忐忑的向他確認,因為我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我不能讀心,沒有預見未來,沒有感知到他的情緒波動。

    馬庫斯揉揉我的頭髮,「當然,親愛的,你的能力棒極了!」

    「你怎麼知道?」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能力,他卻可以準確的對我說棒極了!我有遲鈍到這種程度嗎?

    馬庫斯擁著我在花叢裡坐了下來,他帶著某種在我看來有些幼稚的自豪感對我解釋說,「我已經親身體驗過不下三次了,安,我簡直不敢相信這個世上還有這種有意思的能力。」

    「到底是什麼?!」我急不可耐的搖晃他的手臂。

    「我想,你還是自己體會一下更好。」說著,他就從花叢裡站了起來,我想跟著他一起站起來,他卻首先按住了我的肩,「不,安,你坐著就好。」

    馬庫斯開始圍繞著我轉圈,我不明白他到底什麼意思,突然,他向我撲了過來,我可以清晰的感知到他動作的犀利和急速,他是來真的!我本?能的想要反擊,可在我出手前,馬庫斯卻自己飛了出去……?!就像是他突然遇到了某種無形的阻礙物一樣,被反彈了出去!

    我驚訝的半天合不上嘴,馬庫斯已經一臉輕鬆的重新將我抱在懷中。

    「這是怎麼回事?我什麼也沒有做,為什麼你會被反彈出去?」

    「你還不明白嗎?安,這就是你的能力,在遇到惡意攻擊時,你的超能力會自動做出選擇來保護你,它就像是智能的測試器,凡是對你存有惡意的傷害全部會被屏蔽掉,甚至可能給予對方不小的反作用力,而反過來,如果它認為對方對你沒有惡意,那麼它就會處於休息狀態。」

    我的大腦有些反應不過來,「我還是不太明白。」

    「舉個例子,還記得愛德華?卡倫嗎?他的能力是讀心術,對嗎?」

    「如果他對你不存在惡意,那麼他就可以正常的讀取你的思維想法,但如果他是懷著某種惡意想要探聽你的想法,那麼你的超能力就會自動屏蔽掉他的超能力,讓他讀不到你的思維。」

    「可這怎麼可能?!我的能力它要怎麼去判定對方的善惡?更何況還是像讀心術那樣的虛無形態?如果是物理攻擊我還信些。」

    「所以我才說它棒極了!」馬庫斯捧起我的臉,他的嘴角上揚著大大的弧度,「我已經測試過了幾次,每次都很成功。」

    「可你是怎麼知道我有這個能力的?」這才是我關心的。

    馬庫斯點了下我的鼻尖,「小笨蛋,你忘記愛麗絲?卡倫了嗎?後來她和我大概描述了她看到的具體畫面,這很容易就可以推理出你的能力。」

    我再次沉默下來,這次不是沉悶,而是興奮,我的天,我第一次覺得我的運氣原來也可以這麼好!

   

    作者有話要說:哈哈,安的能力是不是很牛X~~~??

    嘿嘿~大家都希望女主威武起來,所以我決定讓她威武,因為是甜文,所以我當然不能讓阿羅凱厄斯出來虐女主啦,so~嘿嘿,以後誰會不好過呢~~~哦吼吼吼~~O(∩_∩)

NO.31開端

    我很喜歡我的超能力,它的智能化讓我可以完全省事省心到極致。

    馬庫斯說得對,這種能力怎麼可能存在世上?!這聽起來其實很不現實,尤其是這麼好的能力竟然出現在我的身上就更不現實了。

    但這件事並不能將我從剛才的複雜邊緣中完全拉出來,我依然在為自己的態度煩心。我的食物來源問題及殺人後不可避免的帶來的恐慌。我不是恐慌我殺死了一個大活人,而是恐慌著我對這件事的態度!事實證明,殺人對於我來說確實輕而易舉,太簡單了,不止如此,我不害怕殺人,這才是最麻煩的。

    幾天以前,我還是人類。

    面對人類的生死,我不該如此。

    我知道我的這種思維其實很可笑,這顯得我很虛偽,既然做了選擇,就不該為這種事煩惱。我應該乾脆點,我選擇了馬庫斯,那麼我就必須接受吸血鬼的生存方式,這才是最明智的,我這樣拖拖拉拉,瞻前顧後,左右搖擺,逃避現實的行為太愚蠢了。這些道理我通通都明白,我的腦子清醒的很,我知道怎麼選擇才是對我好的,只要完全融入吸血鬼的世界,只要無視掉那可笑的心態,我會輕鬆很多。

    但是,我不願意。

    是的,我不願意。

    當超能力的喜悅感逐漸冷卻下來時,我的眼前突然閃過了剛剛死去的那個男人的臉。我並不害怕,但我很彆扭,很不舒服。

    我終於開始不安。

    馬庫斯已經拉著我離開了那個『仙境』,我想在很長一段時間內我可能不會再來這裡,這裡有我最美好的回憶,同時也有最現實的殘酷,我需要時間來消化掉這些。

    我以為我們要回別墅,但是不是,馬庫斯說,他要帶我到沃爾圖裡大本營。我沒想到會這麼突然,我還沒有做好準備。所以我不得不強硬的停了下來,「安?」馬庫斯側頭看著我,我抬頭和他對視,「你不覺得這對我來說太突然了嗎?我還沒有做好準備。」「親愛的,你完全不需要任何準備,你的能力可以讓你得到最極致的尊敬,因為沒有人能傷到你。」馬庫斯的樂觀態度多少感染了我,我當然知道沒人能傷害到我,但我在意的不是我的安危,而是……態度。是的,還是那該死的態度,我還沒想好以哪種心態去應對那個傳說中也許會對我存有惡意的阿羅。

    馬庫斯很輕易的就從我的情緒中判斷出了我的擔心,他的左手環上我的肩,「安,你完全不需要想這麼多,如果阿羅想傷害你,那絕對是他自討苦吃,你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臉色,更不需要去提防任何人,你全身上下沒有絲毫破綻,只要你願意,你會活得像個女王。」

    「女王?!」我一臉無奈的看著他,「馬庫斯,我沒心情和你開玩笑。」

    「不,我沒有開玩笑,安,你不瞭解吸血鬼世界,在這個世界,實力可以說明一切。你的能力會為你帶來所有你想要的。」

    「包括我不想再殺人這件事?」

    「安~」

    「馬庫斯,我之前一直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既然我不能拿那可笑的針管去抽人血,那為什麼我不到醫院拿呢?醫院血庫裡的血絕對足夠我的日常需要。」

    「你這個固執的女孩!」馬庫斯很無奈的、非常用力的揉了揉我的頭髮,如果是以前,我會覺得疼,現在,就和撓癢癢一樣,挺舒服的。醫院的血庫是我剛才突然想到的,這絕對是醍醐灌頂,當頭棒喝!為什麼之前我沒有想到醫院呢?我想,是我的思維模式有問題,它被局限了。在還是人類時,我就一直在『素食者』這件事上徘徊、謀劃,變成吸血鬼後我只想到了針管,好吧,不能否認,我的腦子確實不太靈光。

    「安,那些血液可比不上人類鮮活溫熱的血液美味。」馬庫斯警告我道。

    「至少比『素食者』要強很多。」我淡淡的反駁。

    「那麼你要怎麼去獲得醫院的血漿呢?搶還是偷?」馬庫斯不懷好意的看著我。

    「也許你會心甘情願為你的愛人開間福利醫院?」我把主意打到了他的頭上。馬庫斯哭笑不得的看著我,他把我拉進懷裡,「親愛的,獵食真的有這麼難嗎?」我踮起腳尖努力的和他平視,「求你了,馬庫斯。」「噢,好吧,我當然願意為你奉獻一切,但我必須提醒你,長期食用血漿的話,也許會降低你的自控力,如果突然聞到鮮血的味道,你隨時都有可能發狂。」關於這一點我確實很擔心,但我真的不願意殺人了,殺了一個已經夠我受的了,也許時間長了,我就可以習慣殺人,對人類的生死會變得麻木。

    但我不希望變成那樣,我愛馬庫斯,但這不意味著我必須遵循他的生存方式,我不能讓他為了我改變他早已習慣了幾千年的生活,同樣的,他也不能要求我必須去適應他的習慣和生存方式。我知道他全部都是為了我好,但我真得不想在這件事上強迫自己。

    這其實並不衝突。之前我一直處在混亂的朦朧狀態,現在,當那層模糊的紗逐漸消失後,當我完全冷靜下來,我突然想通了很多事。

    愛一個人,不代表著必須要全身心的依附和委屈自己,如果我希望和他有更久的未來,那我必須有自己的思想,我完全可以保持獨立的自己還有個性。我突然想到了我媽媽,她栽在了男人手上,輸的一敗塗地,我不想步她的後塵,所以我必須讓馬庫斯的心永遠放在我身上,我不相信所謂的伴侶情節,吸血鬼之間的伴侶會永遠相愛,噢,多麼夢幻!但我不相信!吸血鬼的愛情和人類的愛情最大的不同,也許是少了物質方面的利誘,但誰又能保證每個吸血鬼都是專一的情聖呢?

    我當然對馬庫斯非常有信心,他愛上了還是人類時期的我,這已經足夠說明太多問題了!但我不能因為相信他的愛情就放鬆了警惕。

    所以,我想,我的選擇沒有錯,在食物來源這件事上,我必須堅持己見。我和馬庫斯的開始並不完美,我曾經差點成了他的點心,在他的潛意識裡也許存有某個誤區,認為我離開他會一事無成,我必須依附他,他是我的一切,當然,他確實是我的一切,我離開他也許真的會一事無成,但是,我不能讓這種心態在他的意識裡生根發芽,這會對我不利,他必須有個很明確的認知,我不是在依附他而活,我是因為愛他,所以才和他在一起。

    最終,馬庫斯勉強同意了我的選擇,而我,也同意在此時跟他回沃爾圖裡。

    等於是各退一步。

    馬庫斯似乎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把我公諸於眾,黑夜,為我們帶來了完美的遮掩。我緊跟在馬庫斯身邊,他帶著我遊走在城市邊緣。我以為沃爾圖裡的大本營會非常隱秘,也許在哪個山溝溝裡。但事實恰恰相反,它就這麼堂而皇之的坐落在沃特拉城的西區與南區的交接處。現在是深夜,周圍幾乎沒有行人,只偶爾會有汽車疾馳而過,但白天時,這裡一定很熱鬧。

    這是一棟有些年代的古堡,它應該建在更避世的地方,而不是這裡。

    馬庫斯帶著我輕鬆的跳過了大鐵門,四周靜悄悄的,我有些緊張,但我的本·能卻在時刻的為我觀察周圍的一切,它很自然的將收集到的信息分批的傳入我的大腦,這就是吸血鬼的自我防禦意識。

    我以為我們要進入古堡,但是沒有,馬庫斯擁著我的腰在古堡旁邊的一扇小門前停了下來。他對我露出了微笑,我覺得他這個笑容裡有著很明顯的期待和不懷好意,期待明顯是給予我的,不懷好意嘛,我想,也許是送給我們即將見到的吸血鬼的。

    推開小門,裡面的面積很小,只有一張單人床,和一張桌子、一把椅子、一個窄長的衣櫃,牆壁上掛著一幅簡陋的風景畫,這裡看上去就像是傭人房。但我知道這裡一定另有乾坤,我可以很輕易的分辨出在西南角的牆壁後面是空的,那裡有空氣回流的氣味。

    就和我猜想的一樣,馬庫斯只是輕輕碰了下那幅畫後面的某個地方,西南角的牆壁就自動裂出了一個可供一人通過的空隙,我忍不住吹了記口哨,「這裡可真隱蔽。」馬庫斯回身敲了下我的頭,「得了,安,你的恭維一點兒也不讓我覺得高興,太假了。」我笑笑,「是不是古堡都有密室?」馬庫斯已經拉著我的手進入了長長的甬道,他回答說,「據我所知,超過一百年的城堡至少都會有一個密室或密道。」

    「這個城堡的年代有多久?」

    「快500年了,阿羅對城堡情有獨鍾。」

    「馬庫斯,你真的覺得我應該在這個時候來這裡?」我忍不住再次向他確認。

    他停下親吻我的嘴角,「相信我,沒有比這個時候更合適的時機了。」他明顯話中有話,但我想他可能更願意讓我驚喜,至少我的第六感是這麼告訴我的。

    作者有話要說:<FONT face=楷體 size=3 color=#003366>於是,大家這兩天爭執的血漿和醫院的建議最終還是讓俺採納了,因為這建議確實很不錯~O(∩_∩)O哈!~

    對於吸血鬼的愛情,好吧,原著裡描寫的非常夢幻,伴侶就是自己永恆的摯愛,雖然我不是很喜歡這種籠統的說法,但我尊重原著。然後說下安的心理狀態,她並不瞭解吸血鬼對於伴侶的意義,在她的認知裡,愛情依然是虛無縹緲的,也許隨時都會消失的,所以,她必須想辦法守護自己的愛情。畢竟,本質上,她的思維還停留在人類階段,某些思維模式不可能這麼容易轉化的。

    最後,大家期待的阿羅和凱厄斯下章就正式出場了,大家可以想像下當安和凱厄斯遇到了幾乎無敵的安時,情景會多麼的美妙啊啊啊啊!!!

NO.32強勢

    我不知道這條呈下坡路況的甬道會通往哪裡,它看上去深不可測,至少我強悍的視力所及沒有看到盡頭,路面是由大大的暗青色石塊堆砌而成,看上去年代應該很久遠了,上面佈滿了斑駁的苔蘚,兩側的牆壁是白色的,嶄新嶄新,就像剛剛粉刷不久,和很有年代感的路面相比,顯得格格不入。

    我對這個發現感到好奇,馬庫斯很輕鬆的回答了我的問題,他一邊拉著我的手在甬道裡漫步,一邊對我解釋說,「凱厄斯對白色非常執著,如果可以,他希望把周圍的一切都變成白色,你無法想像他對白色偏執到什麼程度,安~那更像是一種信仰,比如這條甬道的牆壁,每隔三天就要粉刷一次,因為凱厄斯絕對不能忍受在他的勢力範圍內,白色受到丁點的污濁。而阿羅,他對年代感的東西很癡迷,現在我們踩在腳底的石頭已經超過一千年了,在建造這棟城堡時,阿羅特意從他的眾多收藏寶庫裡挖掘出來這些東西,他喜歡收藏一切有年代感的東西,當然,前提必須是這樣東西完整無缺,他是個完美主義者。」

    「白色癖和收藏癖?就像你很喜歡看日出一樣?」

    「噢,安,我從來不知道你把我的這個習慣歸類到了怪癖陣營。」他佯裝生氣的停下來瞪視我。我踮起腳尖摸了摸他的頭頂,「乖~~」馬庫斯哭笑不得的看著我,顯然是被我的動作給囧到了。其實我早就想試試這個動作了,憑什麼每次都是他摸我的頭?!現在實踐下來,感覺也不怎麼樣,可能是身高局限了我的感知度。

    關於阿羅和凱厄斯,這兩個同馬庫斯已經做了超過1500年朋友的長壽吸血鬼,他們的形象在我心中一直是神秘的、強勢的、凶狠的、不可測的……但現在,經過馬庫斯的渲染,這兩人在我心中直接淪落為有著怪癖愛好的神經質,我很想繼續保持我的緊張感,但現實告訴我,不行,我無法將這種有怪癖愛好的傢伙放在高不可攀的位置上。我當然知道這樣不好,即使他們有著各色的怪癖,但他們依然強大。

    可問題是我真的緊張不起來了。

    其實換個角度來說,這對我也許是件好事,就像馬庫斯說的,我的能力注定了我的強大,既然我是強大的、無人能傷到的,那為什麼我還要緊張的甚至有些害怕呢?

    這完全沒有必要!

    我突然想起愛麗絲·卡倫當初所說的預言,她說,我拯救了他們大部分人,這句話裡有個很重要的信息,就是拯救,我的能力只是確保自己不受外界傷害,那麼這樣的情況下我該怎麼去救更多的人呢?我的攻擊力?應該不是,我的武力值似乎並不比別的吸血鬼強,我的優勢只在我的能力上,智能防護和反作用,但如果群毆的話,我能顧著我自己,其他人呢?愛麗絲·卡倫強調的是我,拯救了大部分人,意思就是說我將在未來的某場對決中佔有很重要的決定因素,那麼,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我的能力不僅只此?

    「安?親愛的,你在想些什麼?」馬庫斯突然側過頭問我。我眨眨眼,「你讀到我的情緒波動了?」「當然,我時刻都在觀察你。」他理所應當的回答,我挽起他的手臂,「我只是在思考。」「思考什麼呢?」他柔聲問我,我把剛才想的事告訴了他,馬庫斯聽過後刮了下我的鼻子,「安,你的想法非常正確,我個人覺得,你的能力也許可以延伸。」

    「但是該怎麼做?怎麼延伸?」我好奇的追問道。

    「別心急,寶貝~我會幫助你,但前提是,我們要把今晚應付過去,對嗎?」他朝我眨了下眼睛,我很無奈的看著他,「馬庫斯,你似乎對即將發生的事很期待?」「親愛的,我確實很期待。」他捧起我的臉,「今晚,沒有人會比你更耀眼。」

    我想,他是想給我一個最好的開端。

    當我終於能看到甬道的出口時,我的本能又在作祟了。它讓我全身緊繃起來,因為前方傳來了一百多種各色氣味──同類的氣味!這意味著什麼?意味著前面有一百多個吸血鬼!不可否認,這個數字嚇到我了,馬庫斯曾經告訴過我,沃爾圖裡的人員數量不超過五十個,而這在吸血鬼世界無疑是非常龐大的數字了,但是現在,這個數字變成了我已知了兩倍!馬庫斯已經將我擁進了懷中,他輕柔的在我耳畔低語,「放鬆點,寶貝,別忘了你的能力。」我忍不住抬頭白他一眼,「這是本·能!」「那麼現在,可以拿出你的氣勢來了嗎?」他調侃的對我道。我撇撇嘴,「你該提前告訴我,這裡有一百多隻吸血鬼在等著我。」「即使有一千隻又怎樣?」馬庫斯很淡然的說,我瞪他一眼,「你應該說即使有十萬隻吸血鬼又怎樣!」他笑笑,完全不理會我的挑釁,「相信我,親愛的,這個世上的吸血鬼全部加起來也不會超過3萬。」

    我徹底被他弄得沒脾氣。

    當我和馬庫斯走出甬道時,週遭的一切靜悄悄的,我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淡定一些,剛才我和馬庫斯的對話應該都傳入了他們耳中,這是在走出甬道的剎那我才想起來的,吸血鬼的聽力太敏銳了,100米以內的任何聲音聽在吸血鬼的耳中都如同盡在咫尺,超過300米,那才是安全距離。而很不巧,之前的關於吸血鬼數量的談話,我們離這裡絕對沒有超過100米。

    在這寂靜的氛圍中,突然,一個柔和的類似於歎息的聲音突兀的響了起來,「噢,馬庫斯,我的摯友,我以為你今晚不能趕回來了。」我抬眼看去,一個很美很美的男人輕快地向我們走來,他動作優雅的如同世間最優秀的舞者,顯得非常不真實,當然,這份優雅在我看來完全比不上我的馬庫斯,他的臉上帶著親暱的微笑,當視線轉到我身上時,他的表情變成了友好的疑惑,「你身邊的這位漂亮的女士是……」

    「我的伴侶,安。」馬庫斯溫柔的環著我的腰,他的聲音完全不像剛才和我說話時那樣輕柔,而是變得有些淡漠和冷然,幾乎沒有語調的波動。這樣的他,週身氣場明顯變了,讓我想起了和他初識時的樣子。

    我看到對面的男人因為馬庫斯的話明顯愣住了,不過很快就掩飾了過去,如果我還是人類,那我一定看不出他臉上急速的表情變化,但現在我是吸血鬼,察覺到這個輕而易舉。其實不止對面的男人,周圍的一百多個吸血鬼似乎都對這件事顯得吃驚不已,我聽到了嗡嗡的議論聲,他們的聲音非常非常小,而且語速特別的快,其中還隱含了很多類似暗號的詞句,總之,雖然我可以聽清他們在說什麼,但我聽不懂他們話的內容。顯然,這也許是專門用來預防吸血鬼偷聽的極佳方法。

    雖然我聽不懂他們在議論些什麼,但我想,大差不差估計和馬庫斯上一任疑似伴侶其實是愛戀著自己哥哥的、已經死去的黛蒂米有關。關於黛蒂米的故事,馬庫斯在我還沒有變成吸血鬼之前就告訴了我,說實話,關於黛蒂米,我挺為她惋惜的,當然,不可否認,我多少也有些慶幸,如果黛蒂米沒有死,那現在馬庫斯應該就不是我的了。

    「馬庫斯,你可真給我們帶來了個驚喜。」一個尖銳的聲音傳來,我側頭看去,噢,好吧,又是個美麗的男人,雪白的頭髮垂直的披在肩上,他穿著一身白色的類似於15世紀英國貴族的奢華服飾,我想,他就是凱厄斯,因為我在他身上找不到別的顏色,除了眼睛是血紅色,嘴唇是有點點血色,其它的,全部都是白色!包括他的眉毛和睫毛。

    既然他是凱厄斯,那麼站在我面前這個,應該就是有著收藏癖的阿羅。在我潛意識裡,關於阿羅和凱厄斯,首先,他們的外形一定非常俊美,其次,他的性格一定陰狠又嚴肅,最後,他們見到我時不會給予我歡迎。但現實告訴我,我的想像力還不夠特別豐富。

    阿羅和凱厄斯確實都很俊美,這毋庸置疑。他們的皮膚和馬庫斯的很像,晶瑩剔透,和普通吸血鬼特有的蒼白或者說慘白完全不同;他們的眼睛都是血紅色,眼球上似乎覆有一層薄膜,顯得很朦朧,馬庫斯的眼睛也總是朦朦朧朧的,尤其是現在,他的眼睛已經從棕色變為艷麗的緋色時就更明顯了;阿羅的頭髮是黑色的直髮,很長,垂到腰部,他穿著黑色的墜地長袍,看上去優雅又高貴,凱厄斯的頭髮的銀白色,他的全身上下都是白色,沒有一丁點的雜色,從這一點來說,他確實對得起白色癖的稱呼。但他們的表情一點也不嚴肅或陰狠,相反,阿羅的臉上一直帶著柔和的微笑,而凱厄斯,則是一副明顯等著看好戲的樣子。

    這和我的預想有些不同。

    「歡迎你加入沃爾圖裡,安~」阿羅友好的向我伸出手,我知道他是想窺探我的心理,馬庫斯之前和我提過,阿羅的能力是通過與人的觸碰來獲取此人的所有念頭,和愛德華·卡倫的讀心術類似但又有不同,愛德華·卡倫不用觸碰他人就可以同時獲得所能見到、聽到、感知到的所有人的想法,但僅限於當時那一刻,但如果被阿羅觸碰到的話,你的所有想法和記憶都會被他截獲。

    我一點也不擔心他會成功的得到我的情報,就算我智能的防禦系統將他定義為善意,馬庫斯也有辦法幫我影響他的能力。但很快,我知道,我的防禦系統將他的行為定義為了惡意,因為在觸碰我的剎那,阿羅被強力反彈了出去。

    於是下一刻,我被四個吸血鬼包圍了,兩男兩女,他們看起來對我很不善。

    雖然這麼說有點不可一世的自大嫌疑,但是我真的一點也不擔心,我很淡定。

    似乎他們四個人中有三個人對我發動了攻擊,雖然我沒什麼感覺,但確實有三個人飛出去了,大概飛出了50米遠那樣,雪白的牆壁被他們撞出了三個大洞。

    當最後一個長得虎背熊腰的男人向我明著攻過來時,我已經轉身投入馬庫斯的懷抱,我完全不擔心這個大塊頭會傷到我,因為我已經聽到了彭——的聲音,馬庫斯很溫柔的摟著我,我對他笑笑,他親吻了我的唇角,我知道,剛才阿羅飛出去的狼狽樣子一定狠狠取悅了他。這個狡猾的男人!

    作者有話要說:<FONT face=楷體 size=3 color=#003366>這是1月4號的更新,但是更晚了,抱歉,主要是家裡出了點事,在醫院呆了一天~~%>_<%~~

    感謝【我,打醬油走過】童鞋的長評,寫得太好了,感動死了,謝謝~

    謝謝【seelshe】童鞋送的地雷~O(∩_∩)O~

    1月5號的更新我會早更的~也許會雙更~但我需要動力!!!

純感謝、表情、好看等是無意義回覆
若對板規有疑問 請踴躍發問 不要被刪文才來信抗議 =__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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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33囂張

   

    四周重新恢復了異樣的寂靜,我窩在馬庫斯懷中,舒服的想要閉上眼睛,我知道我有些囂張了,但同樣的,震懾力也達到了最佳效果。在場所有吸血鬼的視線都凝在我身上,我極力的想要去忽視,但估計不行,因為這些視線太過『熱情』了。

    阿羅已經優雅的走了回來,似乎剛才狼狽的飛出去在那邊牆壁上留下了大洞的不是他而是其他人。他的臉上沒有應有的憤怒或肅穆,相反,他看起來友好極了,比剛才還要友好,他對我微笑,帶著蠱惑人心的朦朧感,「安~你真讓我驚奇!噢,失禮了,我忘記了自我介紹,你看,我只是太高興了,你可以叫我阿羅。」他用他那歎息般柔和的聲音對我說道。我注意到他的身後多了一個全身上下籠罩在黑袍下的女人,只露出了一雙紅色的眼睛,冷漠又小心提防的瞪視著我。我想,她就是馬庫斯口中提到過的勒娜特,阿羅的私人守護。

    她的能力屬於精神防護的一種,可以強行短暫的改變他人的進攻思維,如果有人打算攻擊她或者阿羅,那麼這個人一定不會成功。因為勒娜特會強行更改對方的思維線路,等到對方意識到的時候,會發現自己走上了與之前計劃完全不同的路線,而這個人,根本意識不到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剛才,勒娜特並沒有跟在阿羅的身邊,也許是認為我和馬庫斯不存在危險性。現在,她一定已經把我列入了『恐怖分子』的行列。對這個認知我並不覺得恐慌或不安,相反,我覺得興奮極了!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興奮,這就像是獲得了某種肯定!我這個只做了不到一周吸血鬼的傢伙對於沃爾圖裡活了三千多年的長老來說,是有危險的!哇哦,換個角度來說,這可真是莫大的榮耀!

    阿羅的過分友好讓我知道,他對我的能力產生了濃厚的興趣,我當然不能太囂張,今天來這裡可不僅僅是為了讓我出風頭給沃爾圖裡難堪的,「你好,阿羅,剛才我很抱歉,但是,你知道,我的能力它太過智能化,我完全無法控制。」我用我鈴鐺般清脆的嗓音無辜的向他表達歉意。

    「智能化?」阿羅一臉興味的看著我,我順理成章的向他簡單解釋了下我的能力,我的聲音不大,但在場的都是吸血鬼,我完全不用擔心他們聽不清我說的是什麼。

    我覺得阿羅看我的眼神又有些不同了,他那雙漂亮的、朦朧的眸子裡似乎透出了某種火熱。

    「安~你介意讓我再次嘗試一下你的能力嗎?」阿羅像個極度優雅的紳士般向我問道,他完全不在意剛才我在講解自己的能力時所強調的【惡意】。這個男人的臉皮可真厚!好吧,他的臉皮不止厚,而且還很堅硬。我對他笑笑,「這是我的榮幸。」他自己找刺激,我當然應該滿足他。

    馬庫斯已經放開了我的腰,他很主動的後退了兩步,我想,他可能比我還要高興阿羅提出的這個要求。

    阿羅的動作真的很優雅,這一點我絕對不能否認。但他的速度也太快了!即使是我強悍的眼睛也只能稍微的捕捉到他丁點的殘影!可即使只是殘影,也漂亮的不可思議!當然,他被我的能力彈飛出去時,就有點不那麼優雅了,因為他發動的攻擊很快,估計惡意值也很高,所以這次的反彈力要比第一次強很多,阿羅飛出去了大概有100米遠,連連撞出了四個牆洞。這視覺效果可真棒,就像在看電影!

    通過實踐證明,阿羅的臉皮是比一般吸血鬼要厚的。

    他用了最短的時間再次站在了我面前,噢,還有剛才和他一起飛出去的勒娜特,她剛才可能試圖阻止了我的能力,但肯定是失敗了,否則她也不會飛出去。

    「安~我真心的歡迎你加入沃爾圖裡。」阿羅似乎習慣性的想要向我伸出手,但剛剛抬起就立即放了下去。我心裡悶笑不已,這也太逗了,但我絕對不能笑出來,那會把事情弄糟的。我回頭看向馬庫斯,他朝我伸出手,眼神柔和,我抬手和他十指交握,之後我才看向阿羅,「馬庫斯在哪裡,我就在哪裡。」

    「哼哼,馬庫斯,你忘了黛蒂米了嗎?」凱厄斯像一陣風似的移動到了我們面前,他和阿羅並肩站立,臉上帶著惡毒的譏諷。一身白衣的他和一身黑袍的阿羅站在一起就像黑白無常。

    我覺得這個問題不能由馬庫斯回答,無論他怎麼回答都是錯,當然,這個問題也不適合我來回答,因為這是極度不禮貌的。那麼該由誰回答呢?阿羅更不行,他是黛蒂米的親哥哥!我有點著急,但是馬庫斯卻很輕鬆的把我拉進了懷裡,「安是我唯一的伴侶。」他語氣淡然又鏗鏘有力,把我感動的一塌糊塗,我以為我要在別的吸血鬼面前當永遠的續絃呢!

    「那黛蒂米呢?!」凱厄斯立即反問。

    「朋友。」

    「馬庫斯,你違背了吸血鬼對伴侶忠貞的戒律,必須接受制裁。」凱厄斯的嘴角勾起了大大的弧度,他看上去心情好極了。他心情好了,我心情可糟糕透了,戒律?吸血鬼的?制裁?憑什麼!

    「你腦子有問題吧。」我淡漠的看著凱厄斯說道。馬庫斯完全不打算阻止我,他就站在我身邊,一直保持沉默。

    「你在和誰說話!」凱厄斯尖細的聲音高高拔起,我很淡定的給了他一個白眼,「馬庫斯有正面說過他和黛蒂米是夫妻伴侶嗎?他說過嗎?」「沒有。」馬庫斯很適時的接上了我的話,我回頭對他笑笑,扭過頭,再次拉下臉瞪著凱厄斯,「你一廂情願的非要把我的愛人和別的女人牽扯在一起,那麼我請問,沃爾圖裡的長老大人,你腦子沒有問題,難道是我有問題?」

    「阿羅觸碰過他們!馬庫斯和黛蒂米確實是伴侶!」他憤怒的和我瞪視。

    「口說無憑,那我還說你和你旁邊的美女是伴侶呢,你們是嗎?」

    「你這個膽大妄為的女人!我要制裁你!制裁你!」他氣急敗壞的用他那尖細的嗓子衝我嘶吼,面目看上去有些猙獰。

    說實話,他這個樣子確實有些嚇人,但我不能在這個時候退怯,為了馬庫斯,拼了!

    我一臉鄙視的看著他,「啊,我好怕怕啊~」不可否認,凱厄斯這混蛋觸到我的逆鱗了,他竟然想傷害馬庫斯!制裁?!制你媽的頭!呃~~~我唰的側頭看向馬庫斯,他應該不能通過情緒判斷我有沒有在心裡說髒話吧?!自從來到意大利,我已經有很久沒有罵過人了。

    「不,安~我可以證明,凱厄斯沒有說謊。」阿羅輕柔的對我說道。即使在此刻,他的臉上依然帶著得體親暱的微笑,看上去完全不像吸血鬼,更像高貴的天神使者。

    他對我微笑,我也對他笑,「阿羅,沒有證據,你的話就毫無意義。」

    他似乎有些無奈的和我對視,我不躲不藏的迎接他的視線。也許從沒有人會對他的話產生疑惑和不信任,如果是別的吸血鬼,也許早就被處置了,但我的身份特殊,又算是無敵,所以他只能無奈的和我解釋。但是突然,凱厄斯飛了出去!這真的太突然了,他竟然搞偷襲!?這個不要臉的吸血鬼!他飛出去了一百多米,比阿羅多撞了兩個洞。我臉色不好看了,馬庫斯也和我一樣臉色深沉,「凱厄斯真的是長老而不是什麼下三濫的小嘍囉?」我一臉無辜的看著阿羅問,阿羅臉色不是很好,我可不怕他,誰敢對馬庫斯有惡意!就是親媽我都不認!

    我以為我會迎來一場大戰,但是沒有,阿羅突然再次對我露出了微笑,「安~我很抱歉,凱厄斯只是脾氣有些不好,他沒有惡意。」沒有惡意能飛那麼遠?!但我也知道什麼叫見好就收的道理,如果不是凱厄斯死纏著黛蒂米的事不放,我也不想和他們鬧僵,那對我和馬庫斯沒有好處。現在既然他給了我台階,我當然順勢就下。我對他笑笑,「噢,當然,我可以理解。」

    周圍一百多隻吸血鬼就和擺設差不多,安靜的看著我們爭執再和好,剛才飛出去的四個吸血鬼一直虎視眈眈的瞪著我,他們同樣沒有再輕舉妄動。凱厄斯已經瞬移回來了,他白色的衣服變成了灰色,畢竟撞了那麼多牆洞呢!不過這裡的地下建築挺結實的,撞了那麼多洞竟然沒有塌方。

    凱厄斯臉色難看到了極點,我直接無視了他的視線,「我先回去換衣服!」他咬牙切齒的瞪著我,話確是對阿羅說的。阿對他頷首微笑,「當然,凱厄斯,你確實該去換件衣服。」

    「馬庫斯,我的摯友,」凱厄斯離開後,阿羅將視線轉向馬庫斯,「請原諒我和凱厄斯,我們雖然是朋友,但我們同樣必須遵守我們自己制定出的律法,可就像安說的,你從來沒有正面承認過你和黛蒂米之間的關係,所以,噢,好吧,我為我們的自以為是向你道歉。」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哈哈~第二更晚會兒奉上!!!等不了的童鞋就早點睡,明早起來看也一樣~O(∩_∩)O!

    我對凱厄斯的印象,就是個衝動狂~暴躁狂~頭腦比起阿羅和馬庫斯都比較簡單~唯阿羅馬首是瞻~

   

    這一章裡可以明顯看出安的性格有些變了,還是人類時,她絕對不會這麼自信,但現在,在馬庫斯的默許和無聲推動下,她已經逐漸的開始自信、自強且強勢~~女主會威武滴~~O(∩_∩)O哈哈

    感謝【luluvoldemort】童鞋的地雷~~O(∩_∩)O~

NO.34詭異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真的很抱歉,我家裡突然出了點事,我在醫院窩了一夜,直到今天下午兩點鐘才回到家,洗個澡休息了一下,我就趕緊把昨天還差點尾巴的章節碼完,現在發上來了,對不起大家啊,這一章就算是昨天的,等會我會再碼一章,對不起大家了!!%>_<%

    阿羅的主動道歉讓我暫時鬆了口氣,但我知道這事兒肯定沒完,馬庫斯確實和黛蒂米假扮過伴侶,他也利用過自己的能力之便讓阿羅相信他和黛蒂米是真心相愛的,現在突然冒出一個我,馬庫斯又解釋說我是他唯一的伴侶,而黛蒂米只是朋友,這不是自相矛盾嘛。雖然口頭上我可以咬文嚼字的把凱厄斯氣得幾乎發狂,但他們不是傻子,除非找到非常合適的理由,否則馬庫斯的另一個能力很可能會暴露出來。

    但這個問題似乎完全不用我多操心,來這裡之前馬庫斯應該已經想好了該怎麼應付這個狀況。他淡定極了,很主動的朝阿羅伸出了右手,意思很明確,就是讓阿羅觸碰他,獲取他的記憶和所有想法。我當然不擔心阿羅會看到什麼實情,馬庫斯的超能力絕對是讀心術的剋星!但我很好奇他會讓阿羅看到什麼來以此打消心裡的懷疑。

    阿羅欣然的握住了馬庫斯的手,他的表情突然變得呆板,我不知道是因為馬庫斯讓他看到的景象太過震撼還是他每次探尋別人的想法時都是這個樣子。勒娜特緊隨在他身邊,她依然在提防我,不止是她,在場的幾乎所有的吸血鬼都是小心謹慎的注視著我,雖然我知道自己不會有絲毫危險,但本·能依然讓我緊繃不已。

    十五分鐘後,阿羅放開了馬庫斯的手。他的臉上重新掛上了友好柔和的微笑,「我很高興你能找到真愛,我的摯友。」看他的表情就知道,馬庫斯讓他看到的東西一定讓他滿意極了。之後他看向我,「安,你真是個天才!我很期待你今後的成長。」我不明所以,但阿羅已經移開了視線,他掃視了下整個大廳,原本就很安靜的一百多個吸血鬼變得更加安靜,他的威懾力真的太大了。

    我以為他要說些什麼,但他什麼也沒說,而是徑直離開了大廳,我被完全搞糊塗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馬庫斯已經重新將我擁進懷中,「我帶你參觀一下這裡,好嗎?」他柔聲的對我說道。我當然點頭說好。我們沒有再走來時的甬道,這個大廳非常大,除去剛才我們來時走得甬道外,還有五個出口,馬庫斯帶著我走了最左邊的那扇白色雕花的拱形門洞。這是條方形通道,和那條甬道一樣,白色的牆壁、暗青色大石堆砌的地板,界限分明。

    離開那個因為我而變得滿目瘡痍的大廳,在到達我認為的安全地界後,我立刻緊緊的摟住他的腰,如果我的心臟依然可以跳動,那麼它現在一定在狂跳不止。

    剛才發生的一切真是太刺激了!在大廳的時候還不覺得怎麼樣,現在卻突然有些後怕。

    「寶貝,你棒極了!」馬庫斯在我的耳畔低喃,他的唇開始親吻我的脖子。「我是不是不該和凱厄斯爭執?」我不確定的問他,因為我覺得即使沒有我出頭,馬庫斯也會把這件事處理的很好,我的強出頭似乎變成了多此一舉。「不,你做的很好,出乎我想像的好,我已經有一千年沒有見過阿羅和凱厄斯失態了,這可真有趣。」他帶著點玩味的幸災樂禍對我說道。

    我有些無語的推開他,他立即捧起我的臉,親吻我的嘴巴,舌尖放肆的伸了進來,糾纏著我的,我被他蠱惑了,他的氣味真的太好聞了。他的手開始在我身上徘徊,左手覆上了我的胸口,他用膝蓋分開了我的雙腿頂在中間,他的右手開始撩撥我的裙子,噢!我可不願意在周圍都是吸血鬼的地方發出奇怪的聲音!

    我強制的推開了他,馬庫斯不滿的看著我,我白他一眼,「這裡全是耳力好到極致的吸血鬼!」馬庫斯突然笑了,「安~你會把我逼瘋的。」他歎息著重新擁上我的腰,但沒有再做什麼多餘的動作了。

    馬庫斯說要帶我參觀這裡,其實根本沒什麼可參觀的。除了藏書室大的出奇,裡面的藏書多的驚人外,其它地方完全沒有去看的必要,太單調了。

    但不可否認,這裡確實堪稱地下宮殿,它可真龐大!通道四通八達,像螞蟻洞穴,縱橫交錯,每一個通道的盡頭都有一個目的地,每一個目的地就代表著一個沃爾圖裡成員的私人領地。私人領地我們是不能隨便進去的,即使馬庫斯是沃爾圖裡的長老也不行。

    總結下來。這裡絕對是我見過最詭異的宮殿,包括它的裝潢……

    就我目前看到的來說,牆壁和天花板全部都是白色,白色的瓷磚或粉刷成白色的木板或直接粉刷的白色石灰牆……地板全部由暗青色的石頭堆砌而成……擺設方面,左邊是古董,右邊是統一的白色非常有時代感的傢俱。

    這未免也太分明了吧……

    馬庫斯的私人領地面積非常大,比我們之前住的別墅大四五倍,一道長長的白瓷磚貼片的圍牆巍然佇立,這邊是院子和一間非常寬敞的大屋子,屋子與圍牆的距離大概有五十米,牆的另一邊向外再延伸三百米同樣是隸屬於馬庫斯的私人領地。院子裡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只地面鋪著暗青色的石磚。屋裡同樣空曠極了,除了地板上鋪著厚厚的棕色地毯、牆壁是白木板、有幾盞銀燭台和一個衣櫃、三把豪華的座椅外,什麼都沒有。

    我目瞪口呆的看著屋子裡的一切,這裡也太簡陋了!馬庫斯的手搭在我的肩上,我回頭看他,他低頭親吻我的額頭,「安~如果沒有意外,我們可能要在這裡呆上一段時間。」

    對於我來說,這裡應該是整個沃爾圖裡最適合談話的地方了,既安全又不用擔心被人偷聽,我迫不及待的問他道,「馬庫斯,剛才阿羅為什麼離開?你給他看了什麼?還有,我們真的要在這裡住下?」

    他拉著我在地毯上坐了下來,四周暗極了,如果我還是人類,在這裡一定跟瞎子差不多。但我現在是吸血鬼,所以有沒有燈其實都沒有區別。

    「我只是把我的記憶和想法稍微轉換了一下,讓阿羅認為我對你一見鍾情,因為愛上了你,所以才意識到之前對黛蒂米的感情只是兄妹情,我還告訴他,你是天才,輕鬆的跨越了吸血鬼的新生兒時期,僅此而已。至於為什麼會突然離開,哈,這是因為蘇皮西婭在呼喚他,阿羅非常疼愛他的妻子。

    「蘇皮西婭?可是你怎麼知道是她在呼喚阿羅?」

    馬庫斯用手背蹭了下我的鼻尖,「蘇皮西婭的能力是控制風的流向,你難道沒有注意到在和你交談時,他的黑袍被風吹得擺動起來了嗎?」

    說實話,我還真沒注意到,我對阿羅先天性緊張,他和我說話時我會集中全部的注意力。不過他竟然會因為妻子的突然呼喚就拋下那麼多人獨自離開……從某一方面來說,阿羅也算是個好男人。

    「那你是不是真的對我一見鍾情?」相比其它的,我更在意這個問題。

    馬庫斯啞然失笑,「安,我確實對你一見鍾情。」

    我驚訝極了,「你從來沒告訴過我!」

    他的額頭抵上我的,「傻瓜,從我第一次見到你卻沒選擇殺死你,你就該知道我對你一見鍾情。你見過哪個吸血鬼會主動和人類搭訕聊天?」

    我很慶幸我現在是吸血鬼,否則我的臉一定紅透了!他總是說我會把他逼瘋的,其實我更想說,他快要把我逼瘋了!

    「呃,你是說阿羅真的很歡迎我加入沃爾圖裡?」我蹩腳的主動轉移話題。馬庫斯看著我似笑非笑,我狠狠白他一眼,他才摟著我的肩對我說,「他為什麼不歡迎你,你的能力非常棒,有你的加入,沃爾圖裡的實力會邁上一個新台階!」「所以他才對我說,期待我以後的成長?」「安,你真聰明。」「噢,得了,馬庫斯,你這句恭維太假了。」「親愛的,你真的很聰明。」

    我覺得再這樣被他恭維下去,我一定會想找個地洞鑽進去,呃,也許我堅硬的堪比鋼鐵的頭可以直接鑽出個洞,好吧,這個玩笑一點也不搞笑。

    「馬庫斯,我們真的要在這裡住下?」

    「安,這只是暫時的,如果你不習慣,我們隨時可以離開。」

    「離開可以去哪呢?」

    「任意哪裡都可以,只要你想去,當然,前提是你必須學會怎麼控制自己的欲·望。」

    對,這才是個大問題,如果我不能控制自己見人就想咬的本·能,那我出去絕對就是個禍害!我嘟嘴看著他,「那我以後的血漿就交給你了~」

    「寶貝,你真的不打算改變主意?」

    「馬庫斯,如果再讓我聽到你企圖動搖我意志力的話,我就和你沒完!」

    「哇哦,那你要怎麼和我沒完呢?」他挑起我的下巴唇在我的鎖骨處徘徊,他的聲音變得低沉充滿了磁性。我可以清晰的感知到一股電流激越在我的四肢百骸,我覺得我的骨頭都要酥了。

    「怎麼不說話?嗯?」當他的手從我的裙擺下往上移動時,他再次用那低沉的、曖昧的聲音在我耳畔徘徊,我希望可以向之前那樣意志堅定的推開他,但是不行,我的大腦很清楚的告訴我,這裡不會有人聽到我奇怪的聲音,我的潛意識已經為我做好了選擇,這我無能為力,只能別無選擇的在他的誘·惑下沉淪……


NO.35妻子

    我不知道我們究竟放縱了多久,每一次的高·潮、每一次的沉淪,我和他如同最原始的野獸,在這空曠的大屋內不斷的翻滾糾纏,我迷戀他的一切,他癡戀我的所有。

    但性·愛總要有盡頭,這次不是我們主動停下,而是有不相干的人來打擾。

    馬庫斯非常不爽的放開了我,我的裙子已經被他折磨的不能見人了,他從牆角的深棕色雙開衣櫃裡拿出件黑袍罩在了我殘破的裙子外,太長了,墜地,走路如果不注意的話摔倒的幾率高達99%,雖然我現在是吸血鬼,也許在摔倒的剎那可以立即重新保持平衡,但是,真的很不舒服。

    我瞪著罪魁禍首,馬庫斯用他那雙漂亮的眼睛深沉的、迷離的看著我,好吧,這事兒說到底不能怪他,情到濃時人自醉嘛。

    那幾個打擾了我和馬庫斯愛愛的吸血鬼在十分鐘後站在了院門外,他們也許是有意放慢了速度,畢竟三百米的路程對於一般的吸血鬼來說也就是幾秒鐘的事兒。

    我已經分辨出其中有阿羅和凱厄斯的氣味,除了他們兩個,還有兩個陌生的吸血鬼,馬庫斯告訴我說那是他們的妻子。妻子?唔,既然是和妻子一起來,那應該不是找麻煩的。說實話,穿著這一身墜地的黑袍我真的不想出現在人前,總覺得很丟人,但這種正式場合不出現的話那肯定不行,不禮貌不說,很可能會被凱厄斯那傢伙視為挑釁行為。

    我當然不希望因為一點小事兒就把我們雙方的關係弄的更僵。

    馬庫斯幫我整理了下頭髮和黑袍的帽子,「相信我,親愛的,你美極了。」這明顯是安慰,我忍不住又瞪他一眼,馬庫斯很無辜的和我對視,好吧,這個讓人又愛又恨的可惡傢伙!他就是吃定我了!

    我挽著馬庫斯的手臂和他一起到院門外去迎接客人,在行走過程中,我必須盡量維持著平衡度,在努力不踩到墜地下擺的同時還要保持著應有的風度。噢!感謝吸血鬼的超快反應力和靈敏度!

    阿羅的身邊站著一個金髮美女,凱厄斯身邊站著的是和他一樣有著醒目的趨近白色的銀髮美女。長相我就不具體形容了,反正都很美,眼睛都是血紅色,金髮美女臉上的表情很平淡,幾乎沒表情,凱厄斯身邊的美女臉上掛著大大的笑容,非常明顯的對比。

    「馬庫斯,請原諒我們的貿然來訪,但是蘇皮西婭和西諾朵拉已經等不及想要和安見面了。」阿羅用他那特色的如歎息般柔和的聲音對我們說道。馬庫斯淡淡的點頭,他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那個名叫西諾朵拉的銀髮美女已經優雅的走到我面前,「你好,安~我是西諾朵拉。」她很大方的向我伸出了手,我剛想和她握手,凱厄斯卻突然瞬移了過來,拉走了她。

    「小心點,親愛的,我告訴過你,不要觸碰她!」凱厄斯一臉嚴肅的教訓道,說完還瞪了我一眼,我無語的白他一眼,故意的強調說,「我的能力僅作用於對我存有惡意的傢伙。」除非他妻子像他一樣對我存有惡意,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還是不要交往的好。

    西諾朵拉很不爽的掙開了凱厄斯的手,「親愛的,你太失禮了!」她完全不理會凱厄斯糾結的表情,很自然的再次走到我面前,向我伸出手,我立刻伸手和她的握住,她沒有被我的智能系統反彈出去,說明她對我沒有惡意。

    「安~我聽說你和凱厄斯之間有點誤會,不要生氣,他只是頭腦簡單,說話從來不經大腦。」她很自來熟的搭上我的肩膀,「你的能力可真棒!凱厄斯回來換衣服時狼狽極了,哈,我從來沒見過他這麼糟糕的一面!」

    「西諾!」凱厄斯不滿的低呼。看上去是氣急敗壞加點點不自在。我看著心中大樂,這可太有意思了,我一直以為能和凱厄斯做伴侶的女人一定是陰險狡詐不好相處的,現在看來嘛,和我猜想的形象簡直天差地別啊!

    「噢,來,我來幫你介紹,她是蘇皮西婭,我的好姐妹。」西諾朵拉拉著我走到了蘇皮西婭的面前,蘇皮西婭臉上的表情淡淡的,有點冷,但她同樣向我伸出了手,我趕忙握住,呃,和她的丈夫不同,她很安全的和我的手交握上了,我的智能系統將她也列為安全之列。

    「我是蘇皮西婭,如果阿羅太過分,可以來找我。」她的聲音就像甘洌的泉水般叮咚脆響,非常好聽!西諾朵拉的聲音有點點低沉,有點女中音,但也非常好聽。其實話說回來,吸血鬼有幾個聲音不好聽的呢?

    「噢,親愛的,安不欺負我們已經是萬幸了。」阿羅摟上蘇皮西婭的的肩貌似委屈的說道。但是蘇皮西婭卻很淡然的將他的手給撥開了,「你和凱厄斯確實該受點教訓。」西諾朵拉在一旁幫腔道,「對極了!」

    我對眼前的這一幕有點反應不能,這太出乎我的意料了!

    阿羅和凱厄斯在我心中的形象可以說是非常糟糕的,但他們的妻子卻讓我大開眼界了。他們到底是怎麼成為伴侶的?

    馬庫斯已經把我重新擁進懷中,他邀請阿羅他們進來,但是西諾朵拉卻直接擺手,一臉嫌棄的說,「馬庫斯,你那裡太簡陋了,我可不想進去坐,凱厄斯答應帶我出去看電影,所以我們走了喲,拜拜。」說完就一陣風似的和凱厄斯一起消失在了我們眼前,而阿羅也同樣拒絕的對我們道,「我要帶蘇皮西婭到海邊散步,抱歉。」

    於是一分鐘以後,這裡再次只剩下我和馬庫斯了……他們過來,真的只是為了見見我……

    「他們真的是夫妻?」我有些僵硬的問道。

    馬庫斯刮了下我的鼻子,「當然。」

    「可是……阿羅和凱厄斯的妻子怎麼會是那樣?」

    「安,兩個人相愛,並不一定必須性格相似。」

    「但是也太不同了!這和我心裡的形象差太多了!」

    馬庫斯擁著我重新回了屋子裡,「蘇皮西婭和西諾朵拉很少參與沃爾圖裡的公務,阿羅和凱厄斯把她們保護的很好,但對於你和我來說,她們的立場很明確,不要因為短暫的善意就放鬆了警惕。」我點點頭,「這個我當然知道,馬庫斯,我不喜歡勾心鬥角。」他抱著我在地毯上坐下,「安~我已經仔細想過了,我們暫時不需要脫離沃爾圖裡。」「是因為我的能力嗎?」他抬起我的左手,親吻我的掌心,「是的,你的能力。阿羅和凱厄斯雖然對你存有惡意,但他們不可能傷得到你,既然如此,為什麼我們還要離開沃爾圖裡呢?」「可是愛麗絲·卡倫的預言……」「安~我們只需用阻止阿羅和凱厄斯對卡倫家族的制裁計劃就可以了。」

    「阻止?你說過他們態度堅決的!」

    「知道為什麼在之前的大廳有132個吸血鬼嗎?」

    「他們不是沃爾圖裡的成員?」

    「不,只有43個是沃爾圖裡的成員,其餘的吸血鬼是阿羅和凱厄斯請來的客人。」

    「我不是很明白你的意思。」

    馬庫斯把我的額發撫到一邊,耐心的解釋說,「我和你說過,在一年前我們曾經差點就制裁了卡倫家族,起因是愛德華·卡倫和貝拉·卡倫的女兒。」我點頭示意他繼續,「那一次因為貝拉卡倫的防護盾,所以阿羅臨時決定取消制裁計劃,我們重新回到了意大利。但是凱厄斯和阿羅對於卡倫家族非常忌諱,尤其忌諱貝拉·卡倫的能力,這也是為什麼他們一定要剷除卡倫家族的原因之一,上次的事讓沃爾圖裡的形象在吸血鬼世界成為了笑談,地位有所下滑,這是原因之二,所以這次阿羅和凱厄斯特意找來這些客人,就是為了讓他們親眼見識到,沃爾圖裡依然堅不可摧,換句話說,就算重新樹立沃爾圖裡的形象。」

    「既然這樣,我們要怎麼阻止阿羅和凱厄斯?」我更加不明白了。

    「你。」

    「我?」

    「安~你的能力注定了你的尊貴,所以,如果由你提出反對的話,一切都會容易很多,那些請來的客人已經見識過你的能力,他們會以最快的速度將這條消息傳播出去,有你在,沃爾圖裡根本不需要再去重樹形象。」

    「可我還是不明白,馬庫斯,我們到底是站在哪一邊?」

    「當然哪一邊也不站,」他溫柔的看著我,和我額頭相抵,「這只是為了我們以後安靜的生活。」

    我皺眉思考,馬庫斯的意思我大概能明白。

    脫離沃爾圖裡其實對我們並沒有什麼好處,流浪生活固然不錯,但有個固定的組織依附當然更好。而且如果離開沃爾圖裡的話,和阿羅、凱厄斯估計會反目成仇,這本來是沒有必要的,雖然馬庫斯對沃爾圖裡沒什麼感情,但畢竟呆了1500多年了,離開了,是挺可惜的。

    至於卡倫家族,說實話,如果不是顧慮著愛麗絲·卡倫的預言,我是真的不想摻和到這件事的。但她的預言確實讓我不安,我很怕到時會有什麼突發狀況導致我臨時倒戈到他們的陣營,沃爾圖裡雖然不是個好選擇,但不可否認,我同樣也不怎麼喜歡卡倫家族。我雖然好奇他們是怎麼克服吸食人類血液的衝動的,也佩服他們的毅力,但這並不代表著我想和『素食者』親近。他們令我自慚形穢,『素食』之於我,就如同每天吃青草樹葉。

    而且阿羅和凱厄斯那兩個傢伙從一開始就沒有隱瞞對我心存惡意這件事,反正他們也不能把我怎樣,就算不懷好意又怎樣!

    總結下來,我覺得馬庫斯的想法很好。

    但問題是,我該用什麼理由去阻止呢?

    作者有話要說:<FONT face=楷體 size=3 color=#003366>第二更~~O(∩_∩)O~~~雖然有點晚了~

    感謝【justlooking4】童鞋的兩顆地雷~

    感謝【belle626cg】童鞋的地雷~


馬庫斯篇(六)

    在臨近五月的時候,安開始惶惶不安,她試圖更好的隱藏這些情緒,但很可惜,她不明白,人類的一個極細微的表情或動作在吸血鬼的眼中都會被無限放大數倍。我當然知道她在不安什麼,五月七號就是她的畢業典禮,還有不到十天的時間,她就將終結自己人類的生活。

    她的不安多少會影響到我,黛蒂米的那句話開始呈數倍的在我的大腦中累加出現。她渴望人類的生老病死,生兒育女,安在未來的十年、一百年、一千年後是否也會厭倦吸血鬼陰暗的生活嚮往人類的普通?

    這個問題一遍又一遍的騷擾著我,它幾乎讓我暴躁的發狂!

    但無論如何,這一天終究還是來臨了,安穿著深色學士服戴著學士帽揮手向我展示她手中的畢業證書時,那一刻,我突然有股想要流淚的衝動,這太可笑了,我已經活了3700多年甚至更久,我早就忘記了流淚的感覺是什麼,可是現在,這股熟悉又陌生的酸澀感卻在衝擊著我的眼球。

    吸血鬼當然不會流淚,只是這種感覺實在太過真實。

    在回去的路上,我們不發一言。安一直看著車窗外,她的心跳頻率太快了,她在緊張,我希望可以說些什麼來緩解她的情緒,但最終,我決定保持沉默。這種時候,蒼白的語言似乎太過多餘。

    在進入房間的剎那,我從身後擁住了她。她的身體既溫暖又柔軟,她的氣息芬芳濃郁,她的心跳健碩有力……她一切的一切都令我著迷!然而在今天,這些都將退出她的生命舞台。我很擔心安會突然反悔,我不想強迫她,但如果恐懼令她退縮的話,我只能採取非常手段。

    安的身體開始微微發抖,她的情緒波動非常明顯,我在她耳邊對她說,「你在害怕。」我以為她會更加的驚慌失措,但是沒有,她只是很調皮的佯裝生氣的對我說,「你不能獨裁的妄想連我的本·能也限制。」這個傻姑娘,她逞強的太明顯了。我不想承認,但這樣的安讓我心軟了,我提議推遲時間,雖然這個提議讓我非常不樂意,但我還是希望再給她一些準備和考慮的空間。出乎我意料的,安竟然很堅定的拒絕了我的好意,她的堅持多少安撫了我雜亂的心情。

    人類轉化為吸血鬼必須要經歷一個十分痛苦的過程,這種折磨會讓人生不如死。那股疼痛,即使在三千多年後的今天,我依然記憶猶新,無法忘記。我可以保證安的生命安全,但我無法減輕她的痛苦。在此之前,我一直有個想法,如果我把毒液刺入安的大動脈10ml,之後每隔一個小時分別把毒液刺入她的四肢和距離心臟最近的地方,那麼她會不會少受些折磨?

    這個想法在我腦中已經醞釀很久了,從決定把安變成同類開始,我就在思考這個問題。我覺得可行性非常大,即使不能成功,也不會把情況弄得更糟。

    在把毒牙刺入安的脖子裡時,她的鮮血讓我飄飄欲仙,但我的意識很清醒,連我自己都覺得震驚!即使我的自控力非常好,正常情況下,也必須費一番功夫才能克制我的衝動,可事實上我完全不需要去克制,它很自然的就束縛在那一個點,在計劃的時間和毒液攝入量的範圍內,我很輕易的就離開了她的脖子。

    我想,我真是愛慘了她。

    我以為我會失敗,從刺入毒液進入安的體內開始,她都太過安靜了,這非常不正常,她應該痛苦的翻滾、嘶聲力竭的大吼,不斷的掙扎……可是這些情況統統沒有出現,她更像是沉沉的睡著了。

    恐懼開始在我心中蔓延。這和我計劃的情況完全不同。但換個角度來想,這也許是個好現象,她的心臟依然在有力的跳動,她的呼吸綿延平和,她的體溫還是那麼溫暖……我不能把事情往壞處想,所以只能以此來不斷的安慰自己。

    一天之後,安的身體出現了細微的改變,她的體溫開始下降,她的皮膚趨近平滑的堅硬……

    兩天之後,安醒了過來,她的眼睛因為新生變成了緋色,熾烈似火,對於任何人類包括所有的吸血鬼來說,作為新生兒的安,都相當具備危險性。我以為我要和她發生一場搏鬥才能控制住她的瘋狂,可現實情況卻驚奇的告訴我,完全用不著!她的眼神太清明了,看起來正常極了,她似乎還記得我是誰。這真不可思議!新生兒一般會喪失掉人類時期的記憶,一年之後才會逐漸的開始恢復。噢!她是怎麼做到的?!我的初衷只是為了減輕她的痛苦,可現在……看看啊,我的寶貝她似乎直接跨越了新生兒的成長期!

    她像只小貓似的注視著我、觀察我,也許她還不能適應新的視力和感知力。我試探性的觸摸她,我以為她會反抗,但是沒有,她只是乖巧的任由我觸摸她、擁抱她、親吻她!

    我無法確定安的情況是否和我的方法有關,這也許只是個奇跡,唯獨一次,也許確實是我的方法起了作用,這些對我來說都已經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完全不需要多花費一年以上的時間讓她去重新記憶我、熟悉我、愛上我!這太好了!

    安對自己的新生充滿了好奇和不適應,她不適應自己的速度,不適應新的聲音,不適應喉嚨的燒灼感,不適應她已經完全不需要空氣了這個事實,最不適應的,也許是她長相的變化。安的長相原本像個精緻的娃娃,但現在,她的五官更加精緻到極致,她依然美得像個娃娃,但又多了一股渾然天成的魅惑。我知道安不是很喜歡她的這種美,所以我不能告訴她,我愛死了她的變化。

    我只能含蓄的讚美她的長相,安問我為什麼她看上去不像我曾經告訴她的新生兒該有的樣子,她的記憶力清晰明白,她沒有像個吸血狂似的瘋狂的去找尋血液。我不知道該怎麼具體的和她解釋這個問題,難道讓我告訴她這一切也許都是巧合?噢,我可不願意,我希望我在她心中可以更有地位更加深不可測。我試圖用吻來轉移她的注意力,接吻,多麼美妙的事情,我不需要再去過度小心的控制自己的力道,不用再惶恐不安的擔心會傷到她!這才是吻!可以放肆的、激烈的、無拘無束的親吻她!

    這一切都太過美妙、太過不真實。之前所有的不確定都因為這個吻安定下來。讓她變成吸血鬼的決定,沒有錯。

    安雖然直接跨過了新生兒階段,但她的自控力還停留在初期。如果可以,我當然不希望去限制她的吸血欲·望,但是,我非常清楚一點,殺人之於我毫無意義,但是之於安,卻是重大事件,也許會讓她崩潰。

    我們不能再呆在別墅了,甚至不可以靠近人類的圈子。

    我想到了那個地方。

    這裡是沃特拉城留下的唯一一處森林,面積不是很廣,但對於普通人類來說,三天內不可能從這裡走出去。和安手拉著手走在這裡,感覺真的很好。我們的速度並不快,一路上安幾乎都在沉默,她在煩惱,煩惱她的飲食問題。

    我很擔心她會走上卡倫家族的『素食者』之路,因為她不想殺人。但我不會同意,既然她已經踏入了這個世界,那麼就沒必要再與這個世界背道而馳,卡倫家族的『素食論』確實很令人佩服,這毋庸置疑,但同樣不可否認的,他們在很多方面和別的吸血鬼相比,太弱了。人類血液裡的紅血球含量對於血族來說,才是生命之源,動物?噢,級別相差太多了。

    安突然對我撒起嬌來,她撲進我的懷中,親暱的摟著我的腰。每次她這麼做時,我知道,一定不會有好事。

    就像我猜想的那樣,她在前面鋪陳一段似是而非的話,之後對我說,既然她不想殺人,而我又不同意她進入『素食者』陣營,那麼,就用針管。噢!我真想撬開她的小腦袋看看裡面裝的都是什麼!怎麼連這種傻呼呼的主意都可以想到!

    我告訴她,如果她在抽血的時候可以控制自己不發狂的話,那麼我同意她的方法。安卻可憐兮兮的看著我說,她相信我的自控力。

    這個壞丫頭!

    我當然不能在這件事上有絲毫的讓步,這對她沒有丁點的好處,她必須適應她的新生!必須學會獨立!必須用最平常的心態來對待人類的生死!我不敢保證說我會永遠活下去,也許某一天我會被比我更強大的吸血鬼殺死,這是完全有可能的,那麼到那個時候,安怎麼辦呢?她學不會獨立、不能用最平常的心態去看待人類的生死的話,她該怎麼在沒有我陪同的時候好好的生活?

    我的嚴詞拒絕讓她不高興了。

    她悶悶不樂的由著我牽著她的手繼續走,我沒有理會她,這種情況下,她總會首先向我妥協。安是個懂事的好女孩,我完全不用擔心她會意氣用事或怎樣。她明白我是為了她好,所以她不會任性。

    就和我想的一樣,在安靜了15分鐘後,她主動和我說話了,她問我到底要去哪裡,這個可愛的小傻瓜。我忍不住摟上她的腰,柔聲告訴她,「一個仙境。」她問我為什麼以前不帶她去,噢,當然不可能帶她去,那裡對人類來說太危險了。

    我們逐漸開始加快速度,在奔跑過程中,我原本想壞心的拽住她的手臂把她拖到後面去,但在即將觸碰到她的手臂時,卻被一股無形的阻力彈開了!?我敢保證我沒有產生錯覺!這是怎麼回事?!

    我試著再次去觸碰她,但這次那股阻礙卻沒有了。

    我回憶著這次和之前那次的不同之處,似乎沒什麼不同,但為什麼第一次我被彈開了,第二次卻相安無事?

    唯一的不同,只是心態問題!

    愛麗絲·卡倫曾經仔細的和我形容過她看到的那個畫面,安用她的能力拯救了大部分人。愛麗絲·卡倫說,安只是站在所有人的前面,她不知道她到底做了什麼,但是卻可以讓所有意圖靠近他們的敵人止步不前。

    我之前一直想不明白安到底會得到什麼能力,在她轉變成功時,我沒有感知到她有超能力的痕跡,如果有,我應該可以感知到,我以為這中間也許出現了什麼錯誤。但現在看來,也許是我小瞧了安。

    之後我不動聲色的用不同的心態去嘗試觸碰安,平常心的話,我可以很輕易的碰到她,但只要我存有一點點的壞心思,即使只是惡作劇,也會被馬上彈開,而且每次被彈開的力度都不同,壞心思嚴重的話,我被彈開的力度就很大,如果只是輕度的惡作劇,被彈開時更像是被人輕柔的拂開手。

    這可真有意思!

    它可真棒!

    我嘗試著用我的能力去影響安的能力,但是不行,完全不成功,我依然會被彈開。

    這說明什麼?哇哦,我的安她擁有一個非常智能化的、而且非常完美全面的防護盾!不止防護,甚至還可以反作用!

    這太讓人驚奇了!我迫不及待的想要盡快告訴她這件事,可是不行,我必須耐心的等待,至少要過了今晚!

    是的,必須過去今晚。

    我已經有差不多三十年沒有來過這裡了,但歲月並沒有在這裡留下任何痕跡,依然很美。

    安像個小孩子似的驚呼,她說這裡真美!我忍不住去觸摸她的臉,她突然驚奇的問我這裡是不是天然的?當然是天然的,這個洞穴是150年前我無意間發現的,當時,這裡的花要比現在多很多。

    我對她說,我不會浪費時間去裝飾一個洞穴,她就俏皮的撇撇嘴,問我為什麼以前不帶她來這裡,她認為這裡沒有什麼危險。她不明白,危險,往往存在於不經意間。

    她踩在腳下的這些漂亮的花,只需要一小片花瓣,就足以毒死一頭大象!

    但這些含有劇毒的花之於吸血鬼來說,只是花。

    我知道這樣太過倉促,我本該給她一個更奢華、更熱鬧的婚禮,但我的忍耐已經到極限了,我迫不及待的想要得到她!我想要完完全全的擁有她!我單膝跪在她面前向她求婚,安傻傻的抬起左手給我看她手上的訂婚戒指,「你已經求過婚了,馬庫斯。」這句話她說的斷斷續續。我好笑的看著她,告訴她說,這是我們的婚禮。

    這顆紅寶石戒指是1500年前我在海底尋寶時找到的,我不打算在這個時候和她詳細的介紹它的來歷和價值,安在金錢方面總是非常嚴謹。

    在進入她的身體時,我想,我終於知道什麼叫做快·感。

    我無法具體來形容這種感覺,它讓我飄飄欲仙,比嘗到安的鮮血時還要讓我衝動!我渴望得到更多更多!安就像個妖精,她魅惑極了,她的聲音在發出呻·吟時幾乎讓我崩潰的癲狂!當她在我耳畔低語,讓我再用力些時,我有了想要毀掉她的衝動!她怎麼可以這樣誘·惑我!蠱·惑我!讓我徹底沉淪在她的體內!

    我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放縱過自己!我幾乎不像是我了!安讓我發了瘋!她不知道,我該死的多麼愛她的呻·吟和緊致!

    但是,五天後,我不得不停下對她的佔有。

    她的喉嚨已經到極限了,如果再不進食,就糟糕了。

    但問題來了,她依然不願意獵捕人類。安不放棄的繼續懇求我,她希望我會心軟的同意她的辦法。好吧,我確實是心軟了,但我當然不能縱容她,我提議做個試驗,讓現實來幫助我說服她。我弄來了個人類和她想要的針管,我當然知道安不會成功,她一定會忍不住!事實就和我預測的那樣,安失控了,她甚至沒有來得及給我一個吻就迫不及待的奪去了我手裡的人類。

    她終於還是殺人了。

    安控制的很好,當她恢復正常後,並沒有崩潰或恐慌,她看上去鎮定極了。但是,幾乎很快的,她的情緒變得複雜起來。她在糾結為什麼自己明明殺了人卻並不害怕或自責,我和她解釋說這是因為她現在已經是吸血鬼,她的一切都發生了質的改變,包括她的思維模式。可可是安依然惶惶不安,我不是很明白她的想法,我不懂她到底在煩惱什麼,既然她已經是吸血鬼了,她對殺人並不懼怕,為什麼還要糾結於那些無關緊要的問題?

    我希望可以和她好好談談,或者說繼續開導她,但我知道不是現在,再說下去也許她會衝我發火。我可不想在新婚之時惹她生氣,我必須為我今後的福利做打算。

    所以,我決定用別的事來引開她的注意力。顯然,她智能加全能的超能力絕對可以輕鬆做到這一點。

    我向她演示了她的能力,安驚訝極了,似乎不敢相信這麼好的能力竟然會出現在她的身上!其實我也不敢相信這個世上竟然還有這麼可愛的能力存在!有了它,我完全不用再為安的安全擔心,沒有人可以傷害到她!就算是阿羅和凱厄斯,任何人都不行!

    我決定帶安回沃爾圖裡,在剛剛出去獵捕人類時,我得到消息,今晚,阿羅要在地下城的大殿內召開制裁卡倫家族的會議,到場的吸血鬼多達一百以上。這是個好機會,安在這個時候出現在沃爾圖裡再合適不過,她的能力會讓所有人震驚,我要讓安的名字在吸血鬼世界流傳開來,為她營造聲勢。

    就像我之前考慮的,我不能保證永遠活下去,所以我只能為她做更多更多的打算。

    即使有一天我的生命終結,我希望安依然可以活得高貴。

    卡倫家族不能被制裁,在不可預知的未來,他們對於安來說,將是可靠的。

    我知道我的想法有些悲觀,但我必須為她打理好一切,做到盡善盡美。

    安對於我的突然決定很是驚訝,她完全不明白我為什麼要突然帶她回沃爾圖裡,她說她需要時間準備,我告訴她說,只要她想,她完全可以活得像個女王。是的,女王,我的女孩,我的安,她應該活得尊貴,受人尊敬。

    但是安卻拿女王這件事反問我說,「包括我不想殺人這件事?」

    這個固執的女孩!

    我很無奈的看著她,她提到了醫院的血漿,噢,好吧,這確實是個糟糕中的好主意!至少比那該死的針管要現實一些!但是,我真的非常非常不想點頭同意這件事,我告訴她說,那些血液沒有人來溫熱的鮮血好喝,她卻對我說,至少比『素食者』強很多。是的,她說的很對,這確實比素食者強多了,至少不會讓她嚴重『營養不良』!

    安希望我為她專門開間醫院,還必須是福利醫院!她不是很心疼錢嗎?!這個時候我倒寧願她心疼點錢!這個壞女孩,她在某些問題上真的太精明了,知道什麼時候花我的錢才值得!可我真的不想逼她了,既然她選擇了血漿,那就血漿吧,開間福利醫院太容易了,只要投錢給福利機構,就會有大把的人會願意為我效勞。

    在到了古堡時,我帶安走了那條我不太長走的密道,這裡可以直通那間大殿。

    安對甬道裡的牆壁和地面很好奇,我和她簡單講了阿羅和馬庫斯的惡習,對於這個,我已經忍受太多年了,安總結說,「白色癖和收藏癖?就像你很喜歡看日出一樣?」她竟然把我喜歡看日出的習慣歸類到了怪癖當中!我佯裝生氣的看著她,她卻突然踮起腳尖摸了摸我的頭頂,我完全哭笑不得,她的思維模式太古怪了。但不可否認,她真的很聰明,她從愛麗絲·卡倫的那句預言中聯想到了她的能力延伸問題,這個一般人可不會注意到。她的能力有98%的幾率可以延伸,就像貝拉·卡倫的防護盾。

    但這個需要非常多的時間來練習,我告訴她,在此之前需要先把今晚的事應付過去,安很無奈的對我說,「馬庫斯,你似乎對即將發生的事很期待?」說實話,我確實很期待,只要想到阿羅和凱厄斯到時的表情……我就開始迫不及待了。

    當安意識到前方有一百多個吸血鬼時,她有些慌了。我把她擁進懷裡,提醒她,不要忘記自己的能力,她卻瞥了我一眼,一本正經的告訴我說這是本·能!我忍不住調侃她,讓她拿出氣勢,她卻撇著嘴不滿的說,「你該提前告訴我,這裡有一百多個吸血鬼在等著我。」我告訴她,即使有一千個吸血鬼又怎樣,她賭氣的說,「你應該說即使有十萬隻吸血鬼又怎樣!」我覺得我該給她普及下這方面的知識,於是告訴她說,整個世界的吸血鬼加起來也不會超過3萬,吸血鬼數量非常少,大多數吸血鬼過著隱秘、獨立的生活,一般是兩個人的伴侶,超過兩個吸血鬼的家族就不多了。這就是為什麼一個家族超過5個人就可以歸類到龐大的原因。

    阿羅用他那虛偽的善意和微笑歡迎了我的回歸,他看到安時,很疑惑的問我她是誰。我摟著安的腰,正式的對他介紹說,安是我的伴侶。所有人都因為我這句話震驚了,包括阿羅和凱厄斯。其他人的竊竊私語我並不在意,我只在意阿羅和凱厄斯的。

    阿羅是個偽善者,他向安伸出了手,表面看上去是為了歡迎她的加入,其實所有人都知道,他想探尋她的想法,但知道又怎樣,很少有人有權利拒絕他,除了我和凱厄斯。這一刻我緊張極了,我有點擔心安的智能化系統會將阿羅的偽善定義為善意,我已經做好了隨時干擾他能力的準備。但現實就是現實,阿羅是個偽善者,所以他對安不會存有善意,他被遠遠地彈飛了出去,哇哦,肯定超過了五十米!

    簡和亞力克、切爾西、菲利克斯站了出來,他們完全無視我向安發動了攻擊,如果是從前,我會立即站到安的身邊,為她遮風擋雨,但是現在,這裡是屬於她的舞台。當菲利克斯也最終被彈飛出去後,我清楚的注意到周圍所有的吸血鬼看安的眼神都變了,從之前的震驚和興奮,變為了現在的小心翼翼和惶恐。

    這是個很不錯的開端,非常不錯!

    阿羅儀態優雅的走了回來,勒娜特已經盡責的跟在了他身後。

    阿羅的收藏癖不僅喜歡收藏那些具有年代感的物品,他更垂涎一切美麗、天才、罕見的吸血鬼!安無疑是引起了他濃厚的興趣,他對她展開了友好攻勢,安比我想像的棒多了,她沒有膽怯和不自然,她神態平靜的和他交談,不緊張、不張揚,在和阿羅講解她的能力時,很調皮的特意強調了惡意,她來回重複了不少於五遍,當阿羅提出想要再次嘗試安的能力且被彈飛超過100米遠的距離、連連撞了六個牆洞時,我不可避免的開始幸災樂禍。

    這個老狐狸,早該受些教訓了!

    當凱厄斯利用死去的黛蒂米開始向我發難時,我沒有第一時間做出具體的解釋,我在等待,等待安的爆發。我很想看看她會怎樣應付凱厄斯。

    在我的印象中,安一直是個文靜的女孩,容易害羞,有時會有些靦腆。我從來沒有想過,她和人吵架時會這麼的……強?

    她快把凱厄斯氣瘋了!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他這麼暴怒了!這在很大程度上愉悅了我。

    我沒想到凱厄斯會做出偷襲這樣卑劣的行徑!如果可以,我真想撕碎他!凱厄斯的能力是可以隨意控制活物的肢體,他可以用某種趨近於念力的無形力量放射出無形的絲線,在對方毫無所覺的時候將無形的絲線纏繞上四肢,如果被他的絲線纏住,除非凱厄斯主動放棄,否則將永遠沒有自由。

    他以為他的能力可以對安產生作用,但結果卻是他被彈飛出去更遠!

    安的譏諷讓阿羅有些不快,但安有這個囂張的本錢,凱厄斯一身狼狽的回來時,我想,他可能以後都不想再和安接近了。

    凱厄斯離開去換衣服了,阿羅妥協的首先向我和安道歉。他是個識時務的狡猾狐狸,太懂得審時度勢了。我完全可以理解他的想法,之前,他確實垂涎安的能力,但是安是我的伴侶,這代表著他不可能收買到她,那麼如果留下安,無疑是對他地位的威脅。所以他之前才會和凱厄斯站在同一陣線希望可以通過黛蒂米的事即使無法制裁我,也可以想辦法從我這裡得到某些保證。但是安的能力實在太過完美,就連凱厄斯都拿她沒辦法,那麼換個角度來說,阿羅算是暫時妥協了,主動的歉意,可以讓原本緊張的氣氛變得舒緩起來,這是他百試不爽的一招。

    我不希望我的能力曝光,所以我只能在此之前給予他一個滿意的、有關黛蒂米感情的答案。

    我主動伸出手讓他觸碰我的想法,這無疑讓他很滿意。影響阿羅的讀心術其實非常簡單,這其中的技術含量並不高,只需要將我腦中繪製好的故事藍圖通過我的能力作用於他的大腦中就可以了。

    我在這個幻象中,誇大了安的能力,告訴他安是個奇跡,她在換化為吸血鬼時自動跨過了新生兒期。

    我想,這是個很好的鋪墊,至少短期內,阿羅會對安敬愛有加。

    我看到阿羅的黑袍不規律的擺動了,那是蘇皮西婭在呼喚他的徵兆。我知道,他會立刻離開大廳,蘇皮西婭之於阿羅甚至超過沃爾圖裡對他的重要性。阿羅離開後,我打算帶安去參觀下這座單調的地下宮殿,在遠離了大廳有段距離時,安突然撲進我懷裡,我知道她有些後怕,但我必須承認,她做得很好!

    安對我的私人領地似乎很驚訝,確實,這裡的確太簡陋了。但她目瞪口呆的樣子真可愛啊。我們必須暫時呆在沃爾圖裡,如果安不想再殺人,那麼這裡無疑是最合適的地方。我希望安可以再重新考慮她對食物來源的定義,但是她卻氣呼呼的警告說,「馬庫斯,如果再讓我聽到你企圖動搖我意志力的話,我就和你沒完!」

    她也太招人喜歡了。我忍不住和她靠得更近、額頭相抵,我問她要怎麼和我沒完,在她回答前,我已經吻上她光滑的鎖骨,剎那間,一切都遠離了我的意識,我別無選擇,她的身體讓我瘋狂,我能做的,只有沉淪……沉淪……

    但這次的放縱並沒有持續太久,阿羅和蘇皮西婭、凱厄斯和西諾朵拉的突然來訪讓我不得不強制的離開她的身體。這對於我來說太痛苦也太艱難了!

    安的裙子已經不能出去見人了,我找到最近已經不太常穿的黑袍罩在她身上。但是太長了,安很不喜歡,她滿臉指責的瞪著我,我能如何呢?只能用我那引以為傲的眼神回視她,效果很不錯,不到5秒鐘,安就放過我了,如果再被她這樣盯下去,我一定會重新撲倒她。

    安盡量維持著平衡,在從屋子走到院門的路程中,她一共踩了39次黑袍的下擺,這是個驚人的數字,無論是對人類還是對吸血鬼來說,都很驚人。但吸血鬼的平衡度是值得驕傲的,安每次即將踉蹌著站不穩時,她都能用極快的速度在挎著我的手臂的同時調整好平衡度。

    雖然有點不妥,但我真的差點忍不住笑出來,太可愛了!

    阿羅說,蘇皮西婭和西諾朵拉迫切的想要和安見面,所以他們才貿然來訪。噢,好吧,這個理由非常不錯,以西諾朵拉的性格來說,確實該是這樣。

    凱厄斯在西諾朵拉即將握上安的手時,強勢的拽走了她。他的警告聲太大了,即使是人類都可以聽得一清二楚,我雖然對凱厄斯的人品非常看不慣,但不可否認,他對他的妻子真的不錯。

    我很高興,至少蘇皮西婭和西諾朵拉對安暫時不存在任何惡意,如果連她們也是如此,安可能會徹底厭煩這裡。

    當這兩對非常具有特色的夫妻離開後,安呆呆的問我,「他們真的是夫妻?」她的問題很有意思,安似乎很難相信陰險、衝動、有白色癖的凱厄斯的妻子竟然是個熱心腸的開朗女人,而阿羅這個常年臉上掛著微笑的陰謀家妻子卻是蘇皮西婭那樣的冷美人。這確實有點不常見,但這些年來,我早已習慣。

    雖然我不想破壞安對她們的好印象,但我必須警告她,不要因此放鬆對她們的警惕。安說,她不喜歡勾心鬥角,如果可以,我當然不想讓她過這樣的生活,但現在我們只能忍耐,她需要學習的東西太多了,首先,她必須在沃爾圖裡站穩腳跟,還有讓自己變得更加強大。

    安問我如果留在沃爾圖裡的話,那愛麗絲·卡倫的預言怎麼辦?這確實是個麻煩,安的能力太過特殊,雖然現在還沒有徵兆,但如果,在對卡倫家族制裁的當時發生了什麼不可預知的突發狀況從而導致安和我必須臨時倒戈到卡倫家族陣營的話,那就太糟了,我不希望有這種可能發生,所以唯一的解決方法,只有阻止阿羅和凱厄斯的計劃成行。

    這個反對票當然不能由我來投,安,無疑是最合適的人選,我和她簡單分析了目前的情況,安問我到底站在哪一邊,我們當然哪一邊也不佔,我計劃的這一切,都只是為了她……

    作者有話要說:<FONT face=楷體 size=3 color=#003366>這章九千多字啊啊啊啊!!!我要花花!!!

NO.36撒嬌


    要成功的阻止阿羅和凱厄斯對卡倫家族的制裁計劃,我個人認為,並不容易。

    首先,我的能力優勢問題。馬庫斯說我的能力可以為沃爾圖裡帶來很大的好處,但這分明是兩件不相干的事,總不能讓我自傲的對他們說『我的能力這麼強悍,你們幹什麼還要去為難卡倫家族重樹那該死的形象?』噢!殺了我也說不出這種話來!況且,阿羅和凱厄斯對外宣稱的是制裁『逆教徒』,如果我提出反對,就有可能被他們歸類到敵方陣營,雖然我是不怕什麼啦,但是我總要顧慮馬庫斯的身份問題。

    其次,我憑什麼?我是馬庫斯的伴侶,這點沒有錯。但馬庫斯說,蘇皮西婭和西諾朵拉一般不會摻和沃爾圖裡的公事,既然如此,我一個初來乍到的新人又有什麼資格提出反對意見,而且就算我提出反對意見,除了馬庫斯,誰又會支持我?難道讓我用武力鎮壓?唔,這絕對是異想天開,我的智能化防禦系統雖然很完美,但我的攻擊力真的很一般,防禦還成,主動攻擊?還不夠丟人的呢。

    我把這些想法告訴了馬庫斯,馬庫斯卻挑起我的下巴讓我親吻他的嘴角,這個壞男人。

    「馬庫斯~」我不得不嚴肅的瞪視他,以此提醒他,我們正在討論的是正事。

    他摟上我的肩,把我圈進懷裡,「寶貝,放鬆些,你繃起臉的樣子太嚇人了。」我無語,說我嚇到普通人類我信,嚇到他?做夢的吧。

    我繼續瞪他,馬庫斯卻只是眼神溫柔的回視我,噢,好吧,就和之前很多次一樣,我徹底完敗在他的眼神之下,這個可惡的、知道我弱點的傢伙!

    「安~我愛你。」

    在我打算重整旗鼓,繼續瞪視他的剎那,這句話成功的讓我再也提不起那股無名火,我唯一能做的,只是安靜的窩在他的懷中,聞著他身上好聞的、雨後青草混含著丁香花的氣味。

    「為什麼要這麼焦躁呢,寶貝,這件事並沒有你想的那麼複雜,你完全不需要想這麼多,相信我,我會處理好所有的事,你要做的,只是在阿羅問及你的意見時,說出你的個人想法,僅此而已。」

    他悅耳的、低沉的天籟之音在我的耳中猶如小夜曲般婉轉的迴旋,這極大程度上安撫了我焦躁的情緒。我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突然變得煩躁,也許是馬庫斯的話給我了壓力,我很擔心如果我阻止不了阿羅和凱厄斯該怎麼辦,更擔心,當我提出反對意見時如果引來了其他所有吸血鬼不滿的話,我該如何應付這種狀況?總覺得和大多數人持反向思維是件很令人慌亂的事。

    這需要勇氣。

    「我們應該單獨和阿羅還有凱厄斯談這件事。」我悶聲對他說道。

    馬庫斯扶著我的肩,一臉無奈的看著我,「噢,安,這件事當然要和阿羅還有凱厄斯單獨談,難道你指望他們當著所有人的面做出反悔的決定?」

    我傻傻的看著他,如果此時有一個洞,我一定會迫不及待的鑽進去,太丟人了!

    「寶貝,你太可愛了!」馬庫斯再次把我抱進懷裡,柔聲對我說,「放心,我會處理的很好,不會出現任何可能失敗的錯誤。」我羞愧的要死,有比我更蠢的嗎。

    我一直留在沃爾圖裡的地下城,所以並不知道外面現在是什麼時候。馬庫斯這裡連個表都沒有,等我能控制好自己的吸血**後,一定要在這裡添上足夠的生活用品!我的衣服問題必須解決,我讓他幫我回別墅收拾些日常用品過來,順便把我的畫板和美術工具箱還有手機也一起帶來,可以打發時間。馬庫斯指著天花板對我說,「親愛的,現在外面是早上八點鐘。」我一臉好奇的問他,「你怎麼能知道時間?」難道他身上有表?馬庫斯很優雅的從上衣口袋裡拿出他的手機拋給我,我囧,怎麼之前就沒注意到他帶手機了!?

    我掀開手機蓋,信號竟然是滿格!我還以為在這裡收不到信號呢!這樣的話我就安心了,我讓馬庫斯把我的手機拿過來就是擔心我離開別墅的這段時間療養院也許會有人打電話找我,這裡能收到信號,以後我就不用為這件事煩心了,我媽媽那邊我總是要顧著的。

    我突然想到剛剛離開不久的阿羅幾人,不解的看著馬庫斯問,「可現在如果是早上的話,那阿羅他們為什麼還要出去?」他們一對要去海邊散步,一對要去看電影……

    「因為外面是陰天。」馬庫斯一臉無害的回答道。我氣得差點捏碎他的手機!既然是陰天,他還給我提什麼時間!「親愛的,我們剛才被打擾了。」他很膩歪的擁上我的腰,我又羞又怒又無奈,最可氣的是,我無法拒絕他!

    等我下次有時間再次掀開馬庫斯的手機看時間時,已經是第二天的凌晨四點鐘了,我們翻滾了足足二十個小時。當馬庫斯想繼續壓到我身上時,我把手機湊到了他面前,他很不樂意的離開了我的身體,言不由衷的說,「我當然願意為你效勞,我的女王。」我忍不住抬腳踢了他一下,他立刻抓住我的腳放在唇邊親吻,「馬庫斯~~」「噢,好的好的,等我回來再繼續。」

    馬庫斯離開前囑咐我乖乖呆在這裡不要外出,我當然不會出去,周圍都是陌生的吸血鬼,外面也沒什麼好玩的,都是一條一條的通道,我可沒那麼無聊。

    大概一個小時後,他就回來了,馬庫斯的速度很快,帶回來的東西也很多,我的衣服、鞋子、洗漱用品、畫板、美術工具箱、還有我的手機,手機應該是沒電了,馬庫斯帶了備份電池給我,換上後,我查看了下記錄,沒有未接電話,也沒有短信提醒的漏接記錄。

    看到洗漱用品,我才想起來,我已經有很多天沒有刷過牙洗過臉了!

    「寶貝,其實我們完全不需要清潔口腔,當然,也包括洗澡、洗頭髮,因為不會有細菌能在我們身上滋生。」

    我白他一眼,剛想說這是習慣,他就搶先一步說,「我知道,這是本·能。」我哭笑不得,這句話似乎成了我的口頭禪了。

    我很慶幸馬庫斯這裡有浴室,熱水肯定是沒有,但我也不需要。刷牙洗臉對以前的我來說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但是現在再用牙刷擠上牙膏刷牙時,我卻覺得彆扭極了,尤其是牙膏的味道,明明是草莓味的,我卻覺得跟用蠟刷牙沒有區別,洗臉洗澡的時候就像在洗一面平滑的鏡子,洗髮水和沐浴露在我身上根本不起泡沫。

    也許馬庫斯說得對,我確實不需要再像人類時那樣仔細繁複的清潔自己了,即使沾上了再髒、再難清洗的東西,只需要用清水簡單沖洗就可以全部搞定,這就是做吸血鬼的好處。

    穿上白色T恤和牛仔褲,紮好馬尾,我覺得自在多了。馬庫斯這裡沒有鏡子,即使不照,我也知道不會難看。我現在的這張臉真的太完美了,如果我的眼睛能夠變回以前的黑色的話,那就更好了。

    「親愛的,我喜歡你穿裙子。」馬庫斯從身後摟著我說道。

    我覺得馬庫斯變得愛撒嬌了,也許他還沒有發現,自從我變成吸血鬼後,他對我的態度比以前隨便多了,這是個好現象,說明我們之間的關係更親密了。我轉過身踮起腳尖圈上他的脖子,他卻直接托著我的大腿把我抱了起來,「安,我們繼續,好嗎?」我白他一眼,「我有事問你。」他已經開始親我的鎖骨,我推他,他才抬頭看我說,「好吧,我們當然要以你的事為優先。」

    「那你的手在做什麼呢,先生?」

    「幫你紓解疲勞~」他不懷好意的回答道。

    我無語,「馬庫斯~~」

    「寶貝,你不能剝奪我的權利。」他一臉委屈的看著我。

    我拿這樣的他實在沒辦法,只能隨他去了。況且我現在比較關心眼睛問題,我並不打算永遠脫離人類世界,我不可能永遠不到療養院去看我媽媽,總不能一直戴墨鏡吧。「我的眼睛會一直保持這個顏色嗎?」我問他道。

    馬庫斯傾過身,在我的眼瞼上印上一吻,「安,這個顏色很美。」

    「可我總要回歸人類世界。」

    「也許可以戴墨鏡?」

    「卡倫家族的那三個人的眼睛是金色的。」我皺眉說。

    「他們是素食者,動物的血液和人類血液差太多了,所以他們無法維持艷麗的紅色。」

    「那為什麼你的眼睛可以變成棕色?」

    「如果你的年紀超過2000歲,相信我,親愛的,你也可以把眼睛變為任何你喜歡的顏色。」

    「就是說,如果我一直以人血為食的話,2000年內,我只要外出就必須帶墨鏡?變色隱形眼鏡呢?」

    「寶貝,眼睛的毒液會腐蝕掉那薄膜一樣的鏡片。」

    我沒辦法了,只能歎氣,「這可真糟糕。」

    馬庫斯揉揉我的頭髮,「安,即使戴上墨鏡,你也會美得驚天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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