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貼] 《(綜)夕方奇譚》作者：十三°【完結】

悠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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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夕方奇譚》作者：十三°【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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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那一年，他將她堵在樹下，惱羞又著急地親了她一口。
將她的慌亂烙印在眼底，扮作大人的少年將她禁錮在臂彎之間，二人的距離近得能直接感受到彼此的熱息。
「……親嘴可是要結婚的男女才能做得事情！」
而面對他的進攻，神原凪也只得皺緊眉頭埋怨他。但沒想到，面對她這個控訴，那個狂妄的男孩居然滿臉笑意地宣告——
「……那我長大之後娶你，得了吧？」
　　
#男主總督，甜√ HE√ 幼馴染√
#女主設定蘇、Bug多，作者中二病沒邏輯還沒腦
#為了快樂而改了原著，你可以考據但沒什麼意義
#已全文存稿完結，安心跳坑√
　　
內容標籤：靈異神怪天作之合穿越時空銀魂
搜索關鍵字：主角：神原凪 ┃ 配角： ┃ 其他：義勇BG《你沒有喜歡我》求預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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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001-005

　　001

　　高杉晉助與神原凪的相遇是在一個美麗異常的傍晚。

　　那一天，夕陽西斜，將河畔的小徑染成滿目的橙黃色。

　　不知名的鳥在暮色的空中飛翔，又落在波光粼粼的水邊。

　　而他就是在從私塾回家的路上發現她的。

　　在那天，外表看起來與他年齡相若的神原凪留著一頭茶發，穿著白底紫紋的和服，一雙半垂的金色眸子斂著河水的波光。

　　也不知道是被夕陽渲染還是什麼，她的臉頰微微潮紅著。

　　她就那樣挺直腰杆站在河邊，仿佛世間一切都與她無關。

　　不知道是什麼風把她吹來的，她就固執地站在他們村入口外的河邊，平靜地看著前方。

　　「……喂，你是從哪里來的？」

　　於是，本著年少時期的滿腔孤勇，當時抱著許多教科書的高杉晉助又禁不住搭話了。

　　他的聲線帶著對女孩的好奇，也帶著那個年紀男孩獨有的直接和不加修飾。

　　……

　　002

　　當時，他還相當記得，在他唐突地搭話之後，本沉浸在風景中的女孩似是被嚇了一跳。

　　她的身體微微一顫，後來才知道要轉過身來與他對視。

　　而他也是那刻才得以把她的臉看清楚。

　　女孩長著一張標緻的娃娃臉，一雙金色的眸子純粹又溫柔。

　　茶色的長髮隨著風的吹拂在她身後輕輕飄跩，又有幾根發絲似是融進了暮光裏。

　　那是他與她的首次視線交匯，他認為她好看得叫他出乎意料，但更驚訝的卻在後來。

　　因為，女孩在看見他的臉之後，嘴角竟然勾起一個相當平和的弧度。

　　並且，她的眼神竟流露出一種，壯似看見故人般的安心的情緒。

　　……安心？為什麼會她會在看見自己的瞬間，就流露出這樣一個懷念的表情？

　　他張了張嘴想要刨根究底，可是，就在他要往前走向她的時候，被她捷足先登了。

　　而她當時說的話，至今為止還讓他覺得匪夷所思。

　　畢竟，當時的他貌似聽見她這樣說了——

　　「能再次見到你真是太好了。」

　　「我很高興。」

　　什麼的。

　　……她，到底在說什麼啊。

　　……

　　003

　　那一刻，高杉晉助是那麼拼命的絞盡腦汁，希望能夠確認她當時的話語內容。

　　只是，在他反應過來之前，她已經先發制人地走到他的面前。

　　她笑意盈盈地對他掏出一張紙條，上頭書寫著的地址就正是他居住村落的一所廢棄的木房。

　　她禮貌地讓他帶她去，可愛的笑容叫他一刹那忘記了所有戒備心。

　　於是，他也只能充當短暫的良好村民，帶著女孩走到那條他甚少涉足的街道，直至她開口表示不用再送、讓他回去。

　　「真的不需要我帶你進去嗎？」

　　高杉晉助抱著私塾的課本滿臉擔憂地詢問：「這小巷過後人煙稀少，不熟悉村落的人都會迷路。」

　　這可不是他的危言聳聽，而是村民都知道的事情。

　　他實在擔心這個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女孩子會在裏頭迷路。

　　只是，面對著他友善的關心，女孩也只是抿著唇微笑搖頭。

　　「不用了，這前面的路我認得。」她笑起來，眼神清亮：「謝謝你給我帶路。」

　　而高杉晉助縱然還是心存擔憂，但眼看女孩都這麼拒絕了，自尊很高的他也沒打算死皮賴臉地跟上。

　　所以也只能就那樣看著女孩拐進那道僻靜的小巷，漸行漸遠。

　　而高杉晉助怔怔地看著女孩，方才傍晚邂逅時的畫面在他腦海裏快速閃逝。

　　想起那系在女孩身上的種種謎團，本打算就那樣打道回府的他，還是邁出一步難得很沒形象地在街上大喊——

　　「喂，你還沒跟我說你的名字呢！」

　　他的嗓音青澀，而那個被他叫住的女孩緩緩轉過身來，瞧見他臉上的一絲急躁，反而笑了。

　　她的語氣溫和。

　　「我叫做神原凪哦。」

　　在夕陽橙黃的光芒逐漸褪去之時，她金色的眼瞳依舊清澈好看。她就那樣遙遠地看著高杉晉助，良久又說。

　　「我想，我們肯定會再次見面的吧，晉助。」

　　……

　　004

　　——肯定會再次見面。

　　女孩的這句話就像是魔咒那般緊緊地纏繞著他。

　　自從那天在漫天橙黃的顏色下相遇，高杉晉助就總是白日夢見她的身影。

　　到底他那天有沒有聽錯？

　　她到底來自哪里，是準備搬進村子的人嗎？

　　那為何當時她孤身一人、沒有任何家人相隨、也沒有攜帶著任何包袱呢？

　　她是從哪里來的？她要去哪里？

　　當時，「神原凪」的名字就那樣烙印在他的印象當中，甚至到了一個叫他在劍術訓練中分神、再被阪田銀時用木刀敲中腦門的程度。

　　這讓他額門處紅腫起了一大塊不止，對決輸了的他還得私底下頂替阪田銀時的打掃工作。

　　這怎麼看都是神原凪的錯了吧。

　　高杉晉助有些鬱悶地握著私塾裏唯一一把掃帚，正要再次下手，他就忽而感覺到一股淩厲的殺意朝著他襲來！

　　他下意識用掃帚去抵擋，卻還是被人直面喂了一顆拳頭。

　　「好痛！」他驚呼一聲，掃帚應聲倒地。

　　他委屈得馬上伸手去揉那立馬長出來的腫包，又有些哀怨但尊敬地喊了聲：「松陽老師？怎麼突然揍我？」

　　「沒什麼，為師只是想看看你還能不能感覺到痛楚。」

　　那個忽然出現在他身後的私塾導師吉田松陽眼裏噙著笑。

　　雖然他的拳頭兇狠，但話語卻是對他的包容：「原來你還知道痛。那為什麼今天在為師的劍術指導科上，沒有專心對決？」

　　「啊，那個是……」

　　高杉晉助頓時有些無奈。

　　對啊，該怎麼說呢？

　　一直以來，他要有任何的疑難都會直接請教吉田松陽。

　　所以此刻老師也應該是察覺到他的心不在焉，而特地來開解他的吧。

　　高杉晉助望著他，眼神有些猶豫。

　　他實在不肯定當不當講。

　　反之，那個男人始終以慈祥又包容的眼神望著他，私塾窗外溫煦的暮光灑落在他的一頭長髮之上，好一段時間，高杉晉助才鼓起勇氣詢問——

　　「老師，你說我應該對一件與我無關的事情尋根究底嗎？」

　　而面對高杉晉助的詢問，吉田松陽只是微微一笑，垂眸耐心回答。

　　「或許，自從那件事讓你產生這種程度的在意開始，就並非是與你無關了吧，晉助。」

　　……

　　005

　　如是者，在聆聽了最信任的吉田松陽的意見後，那天放學後，高杉晉助就作出了年少時期最為厚面皮的決定——

　　那就是依照著腦海裏對女孩手中地址的記憶，去把女孩找出來。

　　而也或許是吉田松陽的話給了他勇氣和藉口，高杉晉助步向小巷的步伐只是越來越快。

　　他迫不及待想見到她，從她身上得到一切問題的答案。

　　只是，那時候的他永遠也不會想到，他這一周以來在腦海裏幻想的千萬個與女孩重逢的方式，一個都沒中。

　　他也是把一切事情想得過於單純了。

　　畢竟，在那天的黃昏裏，當他穿著木屐飛奔到那個唯一與她有關的線索時，他在夕陽下見到的……

　　竟就是女孩手執以血鑄造出來的刀刃，再將一只形態極度醜陋的怪物一分為二的畫面。

　　他還記得那一幕——

　　當時，穿著同一套和服、身手敏捷的神原凪從街巷的屋頂上一躍而下。她那一頭美麗蓬鬆的茶色長髮在風中揚起，以血鑄造的長刃從怪物的頭顱開始往下砍，只見一道紅色的刀痕劃過，那頭怪物就被瞬間一分為二了。

　　而女孩隨著怪物的消逝遊刃有餘地落在地上，然後，當那頭誇張的怪物在女孩面前化為一塊石頭之後……

　　高杉晉助又瞧見，女孩手執的那誇張的血色長刃在空中變異著形狀，最後又像是活物一般彙聚起來，倒竄回女孩手心的傷口內。

　　那道滲血的傷口在她手掌心觸目驚心，而為了不讓人看見，女孩又用上繃帶將傷口遮擋起來。

　　「……」

　　跟蹤而來的高杉晉助實在無法解釋剛才自己肉眼所見的一切。

　　所以說那是什麼？

　　用血液塑造出來的武器、幾乎有木房那麼高的怪物、還有神原凪戰鬥時與那天截然不同的氣質。

　　「你…不是人類嗎？」

　　注意過來，他就已經把這句話詢問出聲了。

　　也不設想自己這魯莽的發言或許會刺激到她或是為自己招惹危險。

　　所以他也是在把這話說出口後才知道後悔的。

　　但也幸好，在聽見高杉晉助的問題，那個女孩只是像那天那樣轉過身來，在漫天的橙紅之下，朝著他勾起一個純粹的笑。

　　「嗯，我並不是人類哦。」

　　「但是，請你不要害怕，因為我…是絕對不會傷害晉助的。」

　　她笑容恬靜地對他解釋。

　　而自從那一刻開始，高杉晉助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在私塾裏素來以冷靜穩重見稱的他，會因為女孩的片面之詞，而對她卸下來所有的防備心。

　　並且從此，把一切思緒與注意力都牽在非人的她身上，萬劫不復。

　　……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會解釋女主人設和部分背景

　　最近情緒很差壓力很大

　　這個坑一直想寫寫過過癮

　　設定很冷畫風很冷估計沒人看

　　所以大家就讓我把這個開出來

　　讓我一個人放飛自我吧_(:з」∠)_

第2章 006-009

　　006

　　在與那天相似的傍晚。

　　依舊是漫天的紅霞。

　　神原凪笑著在高杉晉助面前把血制的刀刃收回，在那瞬間之後，她又變回了那個無害純良的模樣。

　　一雙金色的眸子噙滿了笑意，溫柔得有點虛幻。

　　但高杉晉助還是忘不了她坦言自己「不是人類」的瞬間。

　　這叫他充滿警惕地站在原地，沒有往前。

　　「怎麼了，晉助君，你覺得害怕嗎？」

　　「那倒不是……」

　　他下意識回答，後來，又因為自己肯定的答案而嚇了一跳。

　　對啊，他為何不害怕初次接觸的「非人生物」？

　　高杉晉助愣了愣，又看見神原凪已經轉回身去，再蹲在地上撿起一塊石頭——他記得那是怪物消逝之後留下來的石頭，這回看她小心翼翼地把東西撿起來收好，那到底是什麼呢？

　　更多的疑問在與女孩重逢的一刻紛至迭來。

　　高杉晉助霎時間有些急躁，想著自己本來就是得到松陽老師的鼓勵而來的，假若此刻光是因為女孩「不是人類」就嚇得屁滾尿流地逃跑，他也實在太沒志氣了。

　　而假若這事要被阪田銀時知道，他肯定也會恥笑他。

　　於是，也不知道是哪來的勇氣，叫那個留著一頭紫發的小少爺，鼓起勇氣就走到神原凪的身後，蹙著好看的眉頭喊了她——

　　「喂，你……」

　　高杉晉助與女孩金色好看的眸子對上——近距離望著她那張無可挑剔的娃娃臉，除了親戚以外就幾乎沒有任何主動向女孩搭話經驗的他，心情不免緊張。

　　「既然不是人類，那你到底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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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7

　　——既然不是人類，那你到底是什麼？

　　——唔，或許是妖夢吧。

　　當神原凪這樣回答的時候，高杉晉助俊俏的臉龐無異又多添了一個問號。

　　什麼是或許呢？她自己還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嗎？

　　他禁不住吐槽，而看他終於放鬆下來，神原凪又禁不住抿唇輕笑，並且將自己的身份娓娓道來。

　　「因為我的父親是妖夢，母親是一個人類啊。他們結合之後把我生下來，這樣的我應該算是半人半妖吧？」神原凪微笑著。

　　高杉晉助有些無奈地聽著神原凪的解釋，然後又多少因為她「半人」的身份而增添安全感。他半垂著眼簾，又在夕陽底下追問少女：「那你剛才使用的血是你說的『妖夢』的能力嗎？剛才那個怪物是什麼？」

　　「……是呢。假若要解釋的話，或許要用上好長的時間。」神原凪脾氣很好地對高杉晉助溫柔微笑：「你要聽嗎？」

　　「當然要……要聽。」高杉晉助有些受不住女孩那個好看又溫和的笑容，在近距離看著她笑，高杉晉助又緊張得有了一瞬的結巴。

　　但即是他是這樣的沒出色，神原凪仍是沒有嘲笑他，反而是細心地解說。

　　她說，這個世界存在著名為妖夢的生物，那就像是古代流傳至今的《百鬼夜行》當中的妖怪那樣，妖夢是一種不被一般人看見、擁有各種各樣種類的怪物。

　　說是妖怪也好、妖夢也沒關係，反正他們就是一種存在於世間、卻並非人類或一般動物的生物。

　　而就像是《百鬼夜行》或是中國的《聊齋》裏頭說的那般，妖夢或妖怪當中有好有壞，有的對人類無害，有的卻會主動為人類的世界製造麻煩——所以，一些擁有靈力的人類……她叫作異界士，就會以殲滅壞妖夢以保全一般人為生。

　　「異界士的存在說起來就像是日本古代說的陰陽師安倍晴明，大家都在用著各自的靈力去保護一般人，而我的母親是擁有罕有靈能力的人類…她能夠操控血液、改變血液的形狀並且殲滅妖夢，她的血也能對妖夢構成傷害。」

　　神原凪說起這句話來的時候，又在高杉晉助面前小心翼翼地解開了繃帶，展露出她手掌心那個永不癒合的創口。

　　她從中變化出血制的小型刀刃，又幻化出巨大的鐮刀。

　　那些都是她用來討伐妖夢的武器。

　　「而和傳說中的妖怪故事稍微不一樣的是……妖夢在被殲滅之後會變成像這樣的小石塊。石塊根據妖夢的稀有度和討伐難度擁有不同的價值，假若把石塊交給鑒定師的話能夠換來金錢。」

　　神原凪垂眸解釋著，又再小心翼翼地把小石塊放進她的錦囊當中。

　　而他垂眸望了眼那個鼓鼓的包，想來裏頭應該放了許多的妖夢石吧？

　　像剛才那樣的戰鬥，對神原凪來說肯定不是第一遍。

　　高杉晉助望著面前的女孩，她的表情總是那樣安靜平和，讓他看不出來她的真實想法。

　　但在聽完她的解說之後，高杉晉助的內心又產生了一個疑惑——

　　「你說你母親的血液能夠傷害妖怪，而那個能力又繼承到你身上，但你同時也是妖夢，那麼你在使用能力的時候不會矛盾嗎？反噬之類。」

　　「……會哦。」神原凪嘴角上揚，茶色的長髮在風中輕拽。她一雙金色的眸子相當柔和，就像她說的不是這麼可怕的事情，而是相約他去喝茶那麼簡單的事情一般。

　　但她就是在說那麼殘酷的事情——對他毫不掩飾地坦白。

　　「但比起母親那能夠殲妖的血液，我從父親處繼承的血脈更為強大——我的父親是相當強大的妖夢，到底有多強大，我或許難以向你解釋。總而言之，每一天每一刻，那兩股相沖的血脈也在我的體內互相排斥。」

　　「所以他們為何要把我生下來呢？真讓人搞不懂。」

　　神原凪垂眸下去，嘴角始終掛著的一抹笑，叫高杉晉助難以判斷她的心情。

　　所以他也只得傻傻地看著神原凪，直至許久之後，她輕聲地提醒她——

　　太陽快下山了，讓他趕緊回家。

　　……

　　008

　　明明是為了解謎而去找的人，但結果找到之後，高杉得到的卻不是什麼答案。

　　反而是更多更多的疑問。

　　這都讓他有些絕望了。

　　自然而然的，這也搞得他上課無法專心，並再次吃了來自松陽老師的暴栗。

　　理所當然還有來自豬朋狗友的嘲笑。

　　「哈哈哈高杉你最近腦袋不夠用了嗎？怎麼老是挨揍？」

　　「不是假髮，是桂！」

　　「好了，沒人想知道你叫什麼。」

　　銀時相當嫌棄地把那個留著馬尾辮的男孩退走，畢竟這個回合，他只想專注嘲笑頭上腫了一個大包的高杉晉助。

　　而高杉氣得不要不要的——想來他從來不會拒絕來自銀時的挑撥，就反手抄起私塾的拖把就與銀時在教室裏頭展開一輪捨生忘死的追逐。

　　「喂！松陽老師明明說了不能打架的！」

　　「閉嘴假髮！我今天就非得要給銀時揍個跟我同款的腫包！」

　　「喂怎麼連你都喊我假髮了！」

　　桂小五郎覺得尊嚴要被這兩個渣宰毀得一乾二淨了，氣呼呼的也抄起家夥追上去——直至私塾裏的其他同學都覺得絕望，然後喊來吉田松陽，再……

　　咚！咚！咚！的給三人一人補了一拳。

　　少年三人：……

　　……

　　009

　　如是者，在中午一輪大混戰之後。

　　三個總是混在一起的男孩就一起被留下來打掃私塾。

　　這可算是追加懲罰了。

　　「這都怪銀時……」

　　桂小五郎眼神哀怨地用抹布擦著大家的桌子，而此時頭上已經頂著兩個腫包、看起來就像中國娃娃的高杉晉助翻著白眼，又不情不願地擼起袖子開始擦地板：「嘖，為什麼我要在這裏做這種事？」

　　至於阪田銀時，也是因為剛才準備翹掉懲罰而同樣被揍成中國娃娃，此刻也是滿臉土灰地用粗糙的手法為大家修理課本：「都怪笨蛋杉才對。」

　　「哈啊？！」高杉晉助抽了抽嘴角，正想要和阪田銀時吵架，頭上兩個腫包又適時地隱隱作痛，雖然意難平，但身體無法再承受來自松陽老師第三擊的他也只好回歸沉默。

　　三個年僅十歲的少年默默地各自堅守著自己的角落，氣氛是吵架過後必定會有的尷尬。

　　直至銀時把一半的課本修理好、桂把一般的桌子擦好、以及高杉把一半的地板洗乾淨之後……

　　那個不要命的銀髮死魚眼少年忽而挖著鼻孔笑著打破沉默。

　　「……呐，要不我們現在就開溜？我聽說今晚村子裏還會舉辦祭典來著。」

　　他的笑容狡黠奸詐，而桂正打算反駁銀時的自殺行為，那個早已厭倦擦地板工作的高杉晉助，嘴角也在同時間上揚。

　　於是，他和阪田銀時只交換了一個眼神，動作就相當利索地沖上前把那個還在嚷嚷的桂小五郎直接逮住，先是用手帕塞住他的嘴巴，下一秒就二人合力把還在反抗的桂給扛著從窗戶帶了出去！

　　「唔……！」

　　「喂你知道嗎假髮——」

　　「你跟著我們兩人出來，你現在就是共犯了！」

　　阪田銀時與高杉晉助嘴角笑容囂張。

　　而直奔向夏日祭典的三個少年當時還不知道，這一天，竟會成為神原凪加入私塾的契機——

　　……

　　作者有話要說：

　　還真的沒人看哈哈哈

　　不過沒關係我還能產糧！

　　畢竟在p站上看攘夷三人的組圖後

　　實在太想碼字了quq

第3章 010-014

　　010

　　夕陽的最後一抹霞光被地平線淹沒，取而代之的，是橫亙在黑夜的一道星河。

　　從私塾逃出來的三個淘氣男孩越過人潮來到祭典的入口，就見一個接一個可愛的攤檔已經豎立在坡道旁的道上了。

　　「哇，一下子燈籠就掛起來了！」

　　「…我嗅到炒麵的氣味了。」

　　「確實好香！」

　　三個個子矮小的男孩在祭典攤檔附近走著看著，那些紅的黃的燈籠隨風搖曳，把周遭的氣氛襯得更加熱鬧。

　　「好想吃那個烤魷魚啊……」

　　桂小五郎望著那些冒著美食氤氳的攤檔，他雖然對那些美味相當嚮往，但他家境清貧，自然是沒有這種閒錢買這種小吃嘗味的，他溜出來也只是想看花火而已。

　　而高杉晉助有些無奈地瞥了眼隔壁留著一頭及腰黑髮的桂，努努嘴也沒辦法滿足好友的心願，畢竟他前陣子才和自己的父親斷絕關係——他和他那個武士家族的關係早就相當疏遠了，就更別提他現在於松下私塾念書，每天惹來多少家族的怨言了。

　　所以本來算是個小少爺的他，也是花不起這個閒錢。

　　他抿了抿唇，正準備和桂小五郎越過那些美食攤檔，去看別人玩遊戲，那個一直把雙手交疊放在腦後、頂著一雙死魚眼的阪田銀時又忽而開口：「想吃，那買回來不就行了。」

　　「我們哪里有這個錢啊！」高杉晉助一口回絕。

　　「我們有啊。」阪田銀時赤紅的雙眼掠過一絲狡黠。

　　「欸！銀時，難道你有錢嗎！」桂的雙眼都亮了，瞧見阪田銀時此刻的眼神，肯定是有辦法了。而後者把雙手放下來，又笑得奸詐地從衣袖的暗袋裏頭翻出一個錢包：「我早就料想到會有這個時機……所以出來的時候順道從松陽老師那邊順出來了……啊咧？！」

　　銀髮天然卷男孩打開錢袋，卻發現裏頭的都是小石塊。

　　這都什麼鬼啊！難道說松陽老師連他的小動作都猜到了嗎！

　　他臉色一青，出來的時候還奇怪松陽老師的錢袋怎麼會那麼重呢，原來都被偷換成小石頭了。

　　阪田銀時眼神絕望地把裏頭的石塊倒出來，至於高杉晉助和桂小五郎見了這一幕，心中更是複雜得難以言表——所以現在的情況是怎樣，面前這個銀髮天然卷到底是怎樣的慣犯？還是松陽老師太厲害了？

　　貌似不管是那一邊，他們回去都得挨揍就是了。

　　三個年齡相仿的男孩不約而同地望天長歎——畢竟，在這個到處飄著美食香氣的地方幻想明日的懲罰，這不是酷刑嗎？

　　看來要和松陽老師較勁，他們還太早了點。

　　……

　　011

　　打消了吃東西的念頭，卻還是沒打算從祭典中早早歸家的高杉晉助一行三人，最終還是收拾心情在四周逛逛起來。

　　而高杉晉助甚少擁有這種和朋友在晚上於街上閒逛的經驗，心情自然是亢奮一些。

　　畢竟說到底，他和父親斷絕關係也只是這年內發生的事情，他和阪田銀時和桂小五郎雖然很有默契，但相處的時間也不過一年。

　　而祭典一年一度，這就算得上是他第一次和他們逛祭典了。

　　「銀時快看，那邊有免費挑戰的射擊遊戲！」

　　桂小五郎與自尊心很高的高杉晉助相比，顯然心大一些，雖然和阪田銀時相處的時間不長，卻已是直接用名字互稱的關係了。

　　而高杉晉助眨巴眼睛望著兩個朋友，幾乎也是沒任何猶豫，也笑著跟了上去。

　　「喂，等等我！」

　　他深綠的瞳眸噙著笑意，他踏著草履在人潮湧湧的道上左穿右插，又興奮地靠近桂口中的射擊攤。

　　祭典內歡快的笑聲不絕於耳，高杉晉助靠在攤檔旁邊望著阪田銀時挑戰的射擊遊戲，正準備和桂一同嘲笑他的失敗，他的眼尾餘光，又忽而捕捉到一抹茶色的身影——

　　他下意識地把視線追隨者那抹茶色而去，回頭旋身，又瞧見了那個穿著白色浴衣的女孩。

　　「……神原？」

　　高杉晉助喃喃地喊著她的名字，似是首次在黃昏以外的時間見到她，所以就連他自己也有點恍惚。

　　至於那個被喊到名字的女孩，嬌小的身體微微一顫，又有些意外地回頭向高杉的方向——並在重重人海中頗為精准地捕捉到高杉的影子。

　　他與她金色的眸子撞上，之後，又得到了她滿臉溫柔的笑意。

　　「晉助居然也來了？真巧啊。」

　　她白皙的肌膚在橙紅的燈籠光染紅，搭配著她一身合身的浴衣和似是為了祭奠而特意編織的髮髻和發飾，就讓她看起來有點過分好看了。

　　他不自覺緊張得忘了呼吸，也是直至把射擊攤檔挑戰完畢回來的桂毫不留情地搭上他的肩膀，他才捨得反應過來——

　　……

　　012

　　「所以說，神原你也是一段時間前搬過來的？」

　　「對，就我一個人搬過來。」

　　「那你現在得一個人住啊！那鐵定很不容易了。」

　　「還可以，因為之前的我也是一個人生活的。」

　　「為什麼？你沒有家人什麼的嗎？」

　　「嗯，注意過來就是一個人了。」

　　……

　　…

　　如是者，就在桂與銀時察覺到神原凪的在存在之後，作為三人之中最為心大的一位，桂就心很寬的直接把神原凪拉進冒險小隊裏頭了——畢竟以他的思路：大家年齡相仿，要一起玩應該是沒問題的。

　　而且，對方貌似還是高杉認識的人。

　　所以注意過來他的邀請已經發出去了，唐突得叫銀時與高杉晉助也有點驚訝。

　　——喂假髮/喂桂！

　　男孩兩人不約而同地想要阻止桂的輕舉妄動——前者是本能地想要阻止桂，後者則是因為心中的各種複雜因素。

　　比如說，以高杉晉助的角度來說，他對於神原凪，內心始終是緊張的。

　　她就像是一個行走的謎團，而且，她還主動跟他坦誠自己並非人類了，像她那樣擁有特殊力量的人，真的會願意加入跟他們一起玩嗎？就像一般的小孩子那樣？

　　那聽起來真的有點天方夜譚。

　　但他也深深明白自己不可能在節骨眼上告訴假髮——他面前的神原凪大概與桂眼中的「同年齡孩子」有點不同什麼的，所以，在無可奈何的情況下，高杉晉助都甚至幻想起來，自己或許有給神原凪打掩護的需要了。

　　只是，就當高杉晉助絞盡腦汁地想到理由，甚至打算說自己肚子痛讓自己背鍋的時候，那邊的神原凪就已經相當開朗地應允了桂的邀約。

　　——真的要算上我一起玩嗎？好高興！

　　她的反應實在爽快得叫高杉晉助不適應了。

　　所以說，看著現在神原凪那樣坦率地回答桂小五郎各種各樣的問題，他都甚至覺得，之前戰戰兢兢的自己就和傻子沒兩樣。

　　都要讓他感到鬱悶起來了。

　　……什麼嘛，她這不是能夠和別人正常交流的嗎？

　　……

　　013

　　「…對了，難得大家邀請我一起玩，我也請大家吃點東西吧！」

　　「神原你是什麼你是天使嗎！」

　　「並沒有，只是前些天幫忙打工發了工資。」

　　茶發金眸的少女笑起來酒窩特別明顯，看她一臉不好意思地捏著衣袖說要請大家吃東西，餓了一整個晚上的桂小五郎與阪田銀時也是實在無法客氣了。

　　雖然讓一個同年齡的女孩子請吃飯不怎麼說得過去，但轉念一想，他們為了吃東西都幹得出偷松陽老師錢包的勾當了，現在這樣確實沒什麼羞恥的必要。

　　如是者，神原凪的主動提出之下，她繞了攤位一圈，再一次和桂小五郎回到坡道的時候，兩個人手上已經多出了好些現做現賣的小吃。

　　烤玉米、魷魚飯、文字燒、炒麵、烤魷魚須、蘋果糖、刨冰……

　　許多剛才他們只能看不能吃的食物在轉瞬就像變戲法那般出現在他們面前，實在是讓餓了一整個晚上的阪田銀時和桂小五郎雙眼發光。

　　「神原，你缺小弟嗎……」

　　「喂假髮，你的口水都要掉下來了。」

　　阪田銀時以一記狠拳揍到桂小五郎的後腦勺上，後者嗷嗷慘叫一聲，卻也懶得和阪田銀時計較了，只是滿臉感激地接過神原凪遞來的烤玉米，放到嘴邊就是一個狼吞虎嚥。

　　而神原凪剛才已經吃過了，就抱著膝蓋坐在坡道上眉眼彎彎地看著兩個男孩開吃，再把一份炒麵遞到高杉晉助的面前：「晉助，你不吃嗎？」

　　「……我就不必了。」

　　留著一頭紫發的男孩有些彆扭地瞥過頭去，一張小臉寫著武士男孩的倔強。

　　他怎麼可能接受女孩子請客的東西呢？

　　更何況，那對象是神原凪。

　　對，他怎麼能接受神原凪的……

　　「……別管高杉，那傢伙只是害羞啦。」

　　只是，就在高杉晉助還在內心跟自己過不去的時候，一個慵懶的聲音就加入了神原凪與高杉晉助之間——那是阪田銀時，此刻手上拿著一根魷魚、吃得津津有味。

　　「誰又在哪里害羞了！」

　　「那你解釋看看，你現在為什麼餓著肚子也不吃飯？」

　　阪田銀時唯恐天下不亂地質問。

　　「哪有武家的男兒會接受女人請客的！」

　　「哦？所以說是在耍帥？」

　　「銀時，我說你啊——」

　　紫發綠眸的男孩被好友毫不留情地戳破，就惱羞得站起來要跟他理論。

　　只是，就在他把一句完整的懟話給送回去的時候，他的肚子，就相當不給他面子的發出了咕嚕嚕的聲響——

　　而阪田銀時與桂小五郎正在吃東西的動作驟然停止，下一秒，又相當不厚道地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叫你矯情！」

　　「哈哈哈高杉你到底餓多久了？？」

　　「……你們！」高杉晉助的臉一陣紅一陣綠，從來受不得別人嘲笑的他此刻在在意的女孩子面前出了糗，甚至都想找個洞鑽進去了，所以他轉頭旋身，幾乎就準備拔腿逃離現場了。

　　只是，他前腳剛邁，一只冰涼的手就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的指尖。

　　他逃跑的念頭在瞬間驅散，他心頭一緊，又回頭對上神原凪一雙澄澈的眼眸。

　　「……神原？」他眼神怔忡，這算是她第一次主動接觸他。

　　「呐，晉助，你就坐下來跟我們一起吃嘛。」

　　女孩朝著他盈盈地笑，鼓勵和溫柔的笑容與阪田銀時或桂小五郎那嘲笑的表情不一樣，溫暖得就像夕陽一般直接把他的一切注意力吸去。

　　「知……道了。」

　　他平靜下來，又自我感覺無法拒絕她一切要求般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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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4

　　夏日流螢，煙火璀璨。

　　四個孩子在河邊坡道吃著東西，當看完煙火，吃飽玩好的桂小五郎就直接開始打瞌睡了。他的身體差點就要傾倒在神原凪的身上，卻被旁邊的阪田銀時毫不猶豫地伸出腳來把他踹了下去。

　　而桂小五郎委屈得在坡道下嗷嗷叫，又叫高杉摸著後腦勺有些無奈的離隊準備把他接回來。

　　待他回到坡道附近，神原凪就已經不見蹤影了。

　　「神原呢？」

　　「她說太晚了，於是先回去了，都不用我們送她。」

　　「……」

　　高杉晉助拉著桂的後腦勺，看著神原凪剛才坐著的位置，心中某處空蕩蕩的。

　　只是，就在他感覺這夜裏發生的一切都有點夢幻的時候，那個一直被高杉晉助視作對手的阪田銀時，竟在此刻說了一句叫高杉晉助驚愕不已的話。

　　他說——

　　「高杉啊，我感覺那個神原凪挺好的。」阪田銀時把雙手交疊放在腦後，從下而上注視著高杉的眼神寫著平常少見的認真：「……假若我要對她下手的話，你會介意嗎？」

　　他語氣聽起來並不像開玩笑，甚至，以高杉的角度看去，竟有那麼一瞬……

　　就只有一瞬間，竟讓他從阪田銀時的眼神裏，看到了與神原凪相似的氣息。

　　阪田銀時開口說的這句話，是因為他從神原凪身上找到共鳴嗎？

　　只是為何，此刻比起關心阪田銀時的說話，他的心，會感覺有點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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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沒什麼人看~這個文大概不會寫很長

　　就想起來的時候會有更新這樣233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髒橘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4章 015-018

　　015

　　那一天，神原凪先行回去了。

　　本該是一個完美的花火大會，高杉晉助卻不知為何因為阪田銀時同他說的話而感到一點膈應。

　　什麼覺得神原凪不錯，要對她下手？

　　這都是什麼莫名其妙的話？

　　高杉晉助一不明白為何阪田銀時要特意把這種決定告訴他，二不明白就是……為何自己真的因為那夜阪田銀時的眼神而感到一絲焦躁與不安。

　　銀時要把神原凪搶走嗎？

　　為何他滿腔都是著急？

　　明明神原凪並不是他的什麼人啊。

　　如是者，高杉晉助就陷入了進退兩難，背著睡著的桂小五郎，他在回家的一路上，幾乎都忘記了言語。

　　也是直至相當後來，他才知道問阪田銀時。

　　「…你為什麼會覺得神原『不錯』？」

　　他一雙碧綠的瞳眸沉靜冷靜地看著銀時，而他維持著那個把雙手交疊放在腦後的慵懶手勢，赤紅的眼神直勾勾地望著高杉，一會兒，又輕笑一聲靠近了他，再在桂睡著的時候坦誠地回答——

　　「我在那傢伙身上，感覺到和我相似的氣息。」銀時以慵懶的語氣數落著：「空虛的、虛偽的……看起來很強，實際上卻只是在追尋什麼簡單事物的膽小鬼。」

　　他一雙赤紅的瞳眸仰眸看著無邊無際的黑夜，一顆流星在天邊劃過，為他雙眸點起一抹光。

　　他想起剛才神原凪坐在自己身旁時那個恬靜的眼神。

　　她的眼神有著與她外表不相符的成熟，一雙金色的眸子忽明又暗。

　　雖然她能與桂小五郎侃侃而談，但一旦得到喘息的空隙，她又會迫不及待的縮回自己的舒適圈中。

　　她的姿態實在讓他想到了太多時候的自己。

　　於是，阪田銀時就如此接著描述起她這個人起來。

　　「……脆弱的，溫柔的。」

　　「看起來很複雜，實際上很純粹。」

　　「……她沒什麼不好的，甚至長得很純良好看。」

　　他說到這裏，卻不自禁地停頓了一下，才願意把答案道出。

　　「……只是和我一樣，身上有血的氣味。」

　　他嘴角勾起一個不馴的弧度，而高杉微微一怔，注意過來，那個銀髮天然卷的男孩就已經越過他走遠了。

　　他注視著他的背景，似是在一瞬間，竟看見了神原凪與他並肩走著的未來。

　　那個畫面，對他來說竟有點不舒服，那是為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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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6

　　花火大會結束，松下私塾很快恢復了常態。

　　高杉晉助越發頻繁地想起神原凪的事情，但是，也就像是為了和阪田銀時賭氣那般，他沒再偷偷跑去跟她見面了。

　　只是他越發沒有精神，都到了吉田松陽擔憂的地步。

　　「怎麼了晉助，你最近很沒精神哦？」

　　「啊？我嗎？並沒有，我只是在煩惱剛才的試題。」

　　他飛快地想了一個藉口，只是，他笨拙的藉口都沒成功把吉田松陽搪塞過去。

　　只是這一次，後者也沒戳破的打算，只是對他微微一笑。

　　「那好吧。」吉田松陽背著雙手，又轉而帶起一個別的話題：「那麼，你能幫為師一個忙嗎？」

　　「什麼？」高杉晉助從不會拒絕吉田松陽的請求。

　　「最近銀時放學就跑了，我很在意那小子跑去做什麼了。」吉田松陽說起銀時，語氣帶著無可奈何：「但為師不方便離開私塾，明天放學你能替我跟蹤一下他嗎？我就想知道他最近都跑到哪里溜達了。」

　　他如是說著，高杉晉助又在心中暗自了然。

　　畢竟阪田銀時是吉田松陽在戰場上撿來的孤兒，他們兩人總是一起行動和居住，而自從最近私塾逐漸在社區內混得有點聲色了，松陽老師就難以□□看著銀時了。

　　但他相信，銀時在老師心中的地位還是很重的。

　　他一直是老師心中的重點關注學生。

　　「好吧。」想到這，高杉晉助幾乎是毫不猶豫地答應，甚至對松陽勾起一個帥氣的笑容：「包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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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7

　　說是跟蹤阪田銀時……

　　高杉晉助萬萬沒想到，當他跟蹤著阪田銀時的腳步離開私塾的時候，他竟會在兜兜轉轉間來到神原凪居住的小巷附近。

　　一絲不怎麼好的感覺從他心中浮現，但礙於自己身上背負著老師的請求，他還是不怎麼高興地靠近了神原凪的住所。

　　……並且，讓他在那個地方看見了那對相談甚歡的男女。

　　那是阪田銀時，就坐在神原凪的住所外和她聊著天，抱著洞爺湖木刀的他一雙赤紅的瞳眸定在神原凪的身上，著迷得捨不得移開視線。

　　他們聊天的時間並不長，畢竟很快就有別的人路過神原凪的住處，那是一個穿著淡黃色浴衣、作武士打扮的男性，只見他從路邊認出了神原凪，就把她叫起來將一封信交到她的手上。

　　「我知道了，我待會就會把信件交托給我們主人，明天我會親自到府上拜訪的。」

　　神原凪盈盈笑著安排著，看那個武士男微微頷首。

　　而在男人走遠之後，阪田銀時又忽而開口搭話了。

　　「你真的要一個人去？那個人的主人可是這附近數一數二的富家，你一個人沒問題吧？」

　　「沒問題啦，阪田你太緊張了。」

　　神原凪笑著讓他安心下來，順道，又開始把他趕回去：「好了，我要開始作明天工作的準備了，你快回去吧！」

　　「知道了知道了——」銀髮天然卷男孩有些不滿，但看見神原凪那溫柔好看的笑容，卻還是在心中暗自決定要在明天繼續拜訪的情況下離開了。

　　而神原凪目送著阪田銀時逐漸遠去，直至他整個身影都消失在街首，緊接著，又把視線直接投向高杉晉助所在的方向。

　　然後，兩道視線在空中交匯，看著女孩那個好看開朗的笑容，被當場抓包的高杉晉助又心虛得心臟漏跳一拍。

　　「什麼嘛，原來你早就發現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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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8

　　這還是高杉晉助第一次進神原凪的家裏。

　　不，與其說是家，應該說是店吧。

　　在他不知道的時間，神原凪已經把她的據說改造成一家店…而按照她本人所說，那是一家「萬事屋」，專門給居住在附近的居民解決各種疑難的。

　　「萬事屋…這是什麼？我還是第一次聽見。」

　　在阪田銀時已先行離開的情況下，高杉晉助在神原凪的邀請下走進店內，接過女孩遞來的一杯茶，又瞧見她嫺熟地把一張木椅搬來招待他坐下。

　　同時，他又一臉好奇地打量著這簡陋的店面。

　　一個個擺放著奇怪石頭的櫃子還有會客用的桌椅，不算那些擺放在窗邊的植物，這可以算是什麼裝飾品都沒有屋子。

　　真的很單調了。

　　「這樣也會有客人進來的嗎？」他不禁狐疑。

　　「會有的哦。」

　　神原凪從櫃子裏頭找出一些之前委託對象給她送的點心，端放在盤子裏頭遞給高杉晉助，又在他一臉懵逼的情況下解釋：「因為我這萬事屋做的生意，實際上是在進行幫忙『除妖』的勾當。」

　　高杉晉助聞言眼神微微一怔，腦海裏又浮現出神原凪對抗怪物的那一幕。

　　原來她平常都在做這種事情嗎？

　　「雖然除此之外的事情也可以委託，但主要還是幫忙除妖吧。」神原凪微笑著解釋：「只是這種斬妖除魔的店都不能直接宣傳，不然會嚇著附近的居民的。」

　　「這種生意意外的很受歡迎哦，畢竟妖怪實際上是無處不在的。」神原凪捧著茶杯望向屋內隨便一個方向，一只白皙纖細的手微微抬起，她金色的眸子微微斂起：「雖然很多人都看不見，但妖怪確實是在和人類共用一個空間。」

　　「哇……你這麼一說我的雞皮疙瘩都豎起來了。」

　　「晉助難道還沒習慣嗎？明明站在你面前的我也是妖怪的說？」

　　神原凪眨巴眼睛，眼神無辜。

　　而高杉晉助蹙眉心頭一緊，頓時有點語塞。

　　……怎麼他的聰明才智，放到這個女孩面前，貌似全都沒用了？

　　她總是能輕而易舉地把他的話給堵回來，害他無法輕易接話。

　　一絲哀怨的心情從他心中產生，叫他甚至開口問了一個酸溜溜的問題。

　　「神原，你不是人類的事情，也對銀時說了嗎？」

　　他有點不受控地詢問出聲，唐突得叫神原凪也有些驚訝。

　　但驚訝的情緒只在她眸中一閃即逝，很快，她的雙眸就溢出了笑意。

　　「晉助希望的是哪邊？你希望我說嗎？還是不說？」

　　「那你到底是說了還是沒說？」晉助發誓自己絕不要被她套路了。

　　「……嘿嘿。」

　　她沒有直接回答，只是邁著輕盈的小碎步坐落在他的身旁，

　　好一會，才輕輕地回答：「沒有哦，那是只有晉助知道的秘密啦。」

　　她偏了偏腦袋，一雙澄澈的金色的眸子直勾勾地注視著高杉晉助。

　　而後者聞言更是心頭一緊，一張俊臉撫上兩抹不好意思的紅暈。

　　良久，他才有些不爭氣地別過腦袋，臉上是難以掩飾的憋喜。

　　「最好是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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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019-022

　　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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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昏，神原凪的萬事屋。

　　一不小心，高杉晉助就和神原凪聊到了黃昏的時分。

　　本來明明是為了跟蹤阪田銀時而來到的這個地方，他自己居然反過來陷進去了。

　　有時候他也會思考，莫不是神原凪就是那種會拐騙人類的妖怪吧？

　　只是，在更多時候他也忘記自己保持警惕，反而，他在她的面前卸下了防備。

　　「你明天就會到那個宅邸進行驅妖的工作嗎？」

　　「是的，我會先看看那個宅邸是不是真的存在妖怪……」神原凪摩挲著下巴，一雙金眸子寫著認真：「而依照我初步觀察，應該是有的。畢竟那個來送信的武士身上沾染著妖氣。」

　　她毫不避忌地在高杉面前解釋著，而雖然在認識神原凪之前，高杉幾乎沒接觸過任何怪力亂神的東西，但畢竟在那個黃昏他都親眼看過一切了，那他現在也沒有不相信的道理。

　　只是，他真沒想過，這世界上居然真的存在妖怪的世界啊……

　　他深綠的瞳眸寫著驚歎，而神原凪注意到他的表情，又感覺有趣地微笑了起來。

　　「晉助的表情真好懂呢。」

　　「什…好了神原！怎麼感覺你老是在讀我的心？！」

　　「嗯？原來我真的猜中晉助的心事了嗎？」女孩調皮地笑，明眸酷齒的：「這樣一說，真讓我感到高興呢！」

　　「真是的……」他抿了抿唇，又別過頭去。

　　至於神原凪，也順著高杉晉助的視線看向窗外，夕陽橙黃的霞光穿透窗戶傾斜進屋內，那溫暖的光芒盈滿狹小的木屋，又為兩人的心房增添暖意。

　　「你差不多要回去了吧？」

　　神原凪輕聲地提議。

　　「我想也是。」

　　而高杉晉助點點頭，並沒有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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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0

　　在神原凪提議讓高杉回家之後，她本人也順道踏上了送他回家的路途。

　　而關於這一點，高杉最初是拒絕的——畢竟他感覺武家的孩子才不能讓女孩子送回家，只是，他的一切怨言都在神原凪賣著萌詢問「難道晉助不想和我多待一會」之後被瓦解了。

　　於是，兩個孩子就肩並肩的在路上走著。

　　直至走到某個十字路口，高杉晉助終於按耐不住。

　　他回頭看向神原凪，又眨巴眼睛詢問：「說起來，為什麼你要堅持送我回去？」

　　「噗，這回我的小動作反而被你發現了嗎？」

　　神原凪盈盈一笑，一雙金色的眸子燦燦生輝。

　　「畢竟都跟你相處幾遍了。」

　　他哀怨地回答，她總是套路他，他難道還察覺不出來嗎？

　　而神原凪笑意盈盈地望著男孩，一會兒，又越過他走到他的前面。

　　之後，高杉晉助又聽見她以溫和的嗓音發問。

　　「晉助，你聽說過逢魔之時嗎？」

　　「那是什麼？」

　　「逢魔之時，那就是指每天太陽下山，夕陽的光芒灑滿天地的時刻——每到那個時刻，日與夜之間的界限變得模糊，與此同時，人與妖之間的界限也會變得模糊……」

　　女孩慢悠悠地解釋著，而在她解釋的期間，一陣風又貼著她的臉頰吹過，把她茶色的發絲吹揚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在這個逢魔之時中，人和妖怪容易相逢，而妖怪當中，有好的、自然也會有傷害人類的。」

　　說到這裏，神原凪又忽而轉過身去，一雙金色的眸子直勾勾地注視著晉助，一雙澄澈的眸子好看得叫他移不開視線。

　　這讓他想起了他們第一次見面的那天。

　　與今天一樣，也是在漫天紅霞之下。

　　他和她的相處，絕大部分都是在黃昏的時分。

　　想到這，晉助的嘴角又勾起一個壞壞的笑容。

　　「所以呢？你想表達的是，我也是因為黃昏而與你相遇的嗎？」

　　「哈哈，並不是這麼浪漫的意思啦！」

　　神原凪禁不住輕笑，又逐步靠近晉助，再自來熟地拉起他的手，再將一個茶色的小錦囊放到他的手中。

　　「只是，作為一個職業的驅妖人，我擔心晉助與我扯上關係之後，也有機會被其他妖怪襲擊。」她輕輕地解釋著，又把那個外表看起來就像護身符的東西鄭重地放在他的手掌心上：「所以，你要把這個戴好哦，假若晉助出意外了，我會很心疼的。」

　　她小心翼翼地解釋著，近距離的曖昧發言叫高杉聽了就心悸。

　　他的耳廓微微發紅，礙於自己身為武家男孩的自尊，他又相當傲嬌地別過臉去。

　　「……我知道了。」

　　他的聲音悶悶的，雖然並不是什麼熱烈捧場的反應，神原凪卻還是包容地笑了。

　　而她終於把自己想交給他的護符交出去，送行的路也差不多了，於是就準備原路折返。

　　晉助站在原地望著她越行越遠，只感覺從剛才為止就填滿他心窩的某樣重要溫度逐漸在流逝，那一刻，他又察覺到了，自己想和神原凪多待一會——

　　於是乎，他又不假思索地叫住了她。

　　「喂，神原！」

　　女孩回過神來，站在遠處偏了偏頭。

　　「你要來私塾上課嗎？在私塾裏，不只是我，還有假髮和銀時，我們的老師也是很好的……」

　　晉助越說越小聲，似是因為他從來沒做過這種邀請的角色。甚至，他實在很害怕自己這個瞬間的邀約，會被神原凪那個過於敏銳的傢伙察覺到——他那百分百的私心。

　　她會取笑他嗎？說他只是想見到她才會邀請什麼的。

　　晉助一張俊臉微微漲紅，就在他感覺神原凪的沉默時間有點長了、希望把自己的邀約收回去的時候，那個茶發的女孩就對她笑了。

　　「假如我一起去私塾的話，你會比較開心嗎？」她的笑容溫婉好看。

　　而晉助怔了怔，又悶騷地點了下頭：「嗯，會吧。」

　　「……那我就一起去吧！」

　　神原凪笑了，滿足得就像是個要到了糖果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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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1

　　神原凪加入松下私塾，那是約莫兩天之後的事情。

　　當時的她以女扮男裝的姿態加入了私塾，別的孩子都認不出來，但好歹銀時與晉助是一眼看出了。

　　只見那個女孩子穿著男生的服飾，腰間別著一把木刀，一頭茶色的長髮像桂那樣高高紮起，乍眼看去相當中性，而假若她壓低聲音自我介紹成男孩子，大家也是不會懷疑的。

　　「我名為神原凪，請大家多多指教。」

　　她彎下腰來畢恭畢敬地跟各個同學打招呼，而她話音剛落，旋即讓私塾炸開了鍋。

　　「哇，他就連聲音也好像女生！」

　　「娘娘腔的，好惡心……嗷！」

　　「你只是嫉妒別人長得好看吧？」

　　「不，他都比假髮要娘了，我才不要跟他……嗚哇！」

　　私塾裏頭的男孩子口沒遮攔地點評著神原凪的外觀和聲線，只是一句話還沒說完，就各自被坐在他們後方的銀時與晉助用不同的方法襲擊了，兩個男生輿論的聲音被瞬間打斷，兩個下意識護花的男孩對看一眼，心裏又在同時間產生了膈應。

　　「……別抄襲我的行為啊！高杉！」

　　「是你抄襲我好嗎？！銀時！」

　　一紫一銀的兩個男孩索性吵起來，而吉田松陽慈祥地笑笑，又從旁邊的教師桌上拿起兩本教科書，精准地砸到兩個男孩的腦門上。

　　「嗨以嗨以，你們兩人都不要吵了，為師剛剛都看見了……」

　　他眉眼彎彎，望著兩位愛徒額頭上冒著的白眼，聲線溫和：「你們兩人在保護神原同學的這件事上，速度是一樣的快哦，真是可喜可賀呢。」

　　最為腹黑的老師如是說著，而晉助與銀時臉上神同步地一紅，又氣得別過了頭。

　　至於桂，全程掉線狀況外，也只得眨巴眼睛和神原凪暗地裏打招呼。

　　桂：看來私塾要來新夥伴了啊真棒！

　　桂：無腦傻笑.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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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2

　　如是者，在相當熱鬧的登場喜劇之後，松陽老師也相當快地給神原凪安排了座位。

　　說起來，因為安排座位時他一紫一銀的兩位愛徒看上去也有點微言，對那種小家子氣的競爭行為有點看不過眼的吉田松陽，最終還是決定把神原凪安排到桂小五郎的前面。

　　至於這個安排導致桂後來被晉助與銀時敵視了整整一節課，就已經是後話了。

　　畢竟這也不是什麼重要的細節，反正後來松陽是把兩個男生都收拾了。

　　如是者，神原凪在松下私塾的念書生涯正式開始，一切的體驗對她來說也相當新鮮，甚至，她認為女扮男裝還是蠻方便的，最少她上課了一個多月都沒人認出來。

　　只是，她上課上得高興，高杉倒不是這麼覺得了。

　　他甚至有點後悔起把她邀請到私塾的決定起來。

　　畢竟……這都算是什麼跟什麼啊！

　　為什麼神原凪和班上大部分的人都混熟了！？別說是讓她上學來多跟他相處交流，這回她倒是和整條村子的孩子都混熟了好嗎！

　　問題到底是什麼？問題是，他的同學都是男的啊！男的啊！

　　高杉晉助：吃醋.jpg

　　神原凪：0u0？

　　銀時：呵呵。

　　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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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高杉真可愛哈哈哈哈哈

第6章 023-025

　　023

　　根據吉田松陽的觀察，要說最近私塾有什麼特別的話……那就是那兩個總是進行著相反行為的問題學生——阪田銀時和高杉晉助，最近的互動居然相當有默契。

　　比如說，他們會主動地給神原凪講解課本上的知識/主動地給神原凪指導拿劍的方式，主動地把那些要欺負神原凪的學生教訓得狗血淋頭，在別的學生要接近神原凪之前，他們就已經拿起木刀驅趕……

　　所以說，這一切默契的源頭，居然是他新來的私塾弟子，女扮男裝的神原凪？

　　就他個人的立場而言，早戀可不好喲。

　　只是因為大家的反應看起來真的很可愛，他就睜眼閉眼了吧。

　　但是……真希望那兩個笨蛋弟子在照顧神原凪的時候，能帶上桂玩啊。

　　吉田松陽憐愛地摸了摸那個黑髮小武士的腦袋，看他坐在課室的角落抱著課本一臉懵逼地望著遠方又在和同班同學打起來的阪田銀時與高杉晉助，心中疼惜。

　　……這個傻孩子看起來是完全被遺忘了啊。

　　最近就連「不是假髮是桂」的梗也沒怎麼聽見了。

　　「老師，銀時和晉助最近到底怎麼了？」

　　「嗯，你也不容易啊，小太郎。」

　　吉田松陽拍了拍他的腦袋，維持著笑眯眯.jpg的表情，感覺銀時和晉助勢不可擋，也就懶得過去教訓他們兩人了，畢竟最少，他們兩人也沒在頑皮。

　　往好的方向思考，他們也只是在幫助因為被欺淩的班上同學。

　　……青春真可愛呢，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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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4

　　午後。

　　風和日麗的日子，松下私塾的弟子們在吃完午飯後，又一致決定跑到河邊玩耍。

　　而到河邊玩本來算是一個絕妙的活動來著，畢竟男孩子上劍道課的時間長了，出了一身的汗水，跑到河裏剛好能夠消暑解涼——甚至，桂還會在河邊抓魚，假若有成果了，就能帶回家和奶奶一起享用了。

　　所以當大家聽見這個「到河邊玩」的邀約，大家就歡天喜地地跑到後山去了。

　　就連最近逐漸喜歡上私塾生活的神原凪也不例外。

　　只是，當她到達現場，看見一個個男孩子開始毫不猶豫地脫衣服，她就有點尷尬了。

　　所以，大家不是過來河邊蹭蹭水之類的嗎！居然要直接脫衣服的嗎！

　　她十指緊扣放在胸前，眨巴著眼睛看著面前的一些男孩子，看有的貌似想連兜襠布也脫了，就在那一幕關鍵的春光就要出現在她眼前之際，一只手就忽而捂住了她的雙眼。

　　「喂，再看下去就要長針眼了哦。」一個慵懶的聲音從她身後響起：「還是說你不介意，那我把我的給你看也沒所謂啦……」

　　「喂銀時，你在對神原說什麼奇怪的話啦！」就在銀時伸手捂住神原凪的雙眼同時，另外一個聲音就氣急敗壞地吼回去，又一頭拍在銀時的後腦勺上。

　　而銀時手上動作一松，又和晉助扭打了起來。

　　於是神原凪又回頭看著兩個再一次在她面前扭打起來的男生，無奈地一笑。

　　「我沒關係的啦。」她笑著解釋：「我知道銀時只是想保護我。」

　　在稀疏的樹影間，有些細碎的光斑躍進她金色澄澈的眸子裏，讓她的眸光看起來特別耀眼。而兩個少年看著她唇邊那個好看得過分的笑容，臉上不約而同地浮現出紅暈。

　　……所以說，他們這段時間才不得不好好保護她啊。

　　假若一不小心，這個笑容被別的混賬東西看見了的話，他們可會相當不爽。

　　就比如說……正在扭打作一團的銀時和晉助看了彼此一眼，又瞬間抓狂。

　　——就比如說面前這個讓人火大的傢伙！

　　高杉晉助與阪田銀時忽而又開始對方往死裏打——拔頭髮、插鼻孔、捏臉、抓手臂、捶腦袋……各種各樣小孩子打架的手段層出不窮，而神原凪眨巴眼睛看著兩個男孩子的戰鬥，正覺得有點膩了，又笑著開口：「那我去幫忙假髮捉魚了呢！」

　　之後，就在兩個人不察覺的情況下走了。

　　至於後來，從來沒什麼人幫忙捉魚的假髮居然在那個下午獲得了三個捉魚小夥伴，而他漁獲豐富，就已經是後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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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5

　　下午。

　　當晉助與神原凪完成值日生的職責之後，他們兩個人就一邊聊著天一邊走路回家。

　　說起來，今天雖然只是他們兩人的值日天，但因為阪田銀時本來也和吉田松陽同住在私塾裏，所以剛才打掃課室的全過程，也有銀時在添亂，晉助可煩了。

　　「晉助很喜歡和銀時吵架呢。」

　　「那是自然，那個天然卷死魚眼實在太讓人火大了。」

　　「但在我看來，銀時也挺善良的……」

　　「話說你這傢伙，不知不覺也直接喊他名字了啊。」晉助有些不悅地撅起嘴，小聲嘀咕又不敢明目張膽地抱怨——對，有時候，阪田銀時那個混賬居然還會直接喊她的名字。在他不知不覺的期間，兩個人的關係已經變得挺好了。

　　而神原凪聽出高杉晉助的鬱悶，眨巴眼睛又偏了偏腦袋——之後又多少明白，晉助是吃醋了。於是她就沖他傻乎乎的一笑。

　　「嘿嘿。」

　　「嘿嘿個鬼啦！」看她沒有半句否認，高杉晉助又氣得伸手去戳她的額門——只是他動作剛下去又後悔了，在私塾裏頭，阪田銀時對她是直接的寵、桂也總是表現得很貼心，就唯獨是他，總是一直對她生氣……

　　他這樣下去，會不會惹她討厭啊？

　　於是，他又猛地收回手去，有些不知所措地別過頭：「嘖。」

　　看他一會兒生氣一會兒又憋住，這回神原凪倒是不知道晉助為何會有這種情緒變化了，於是她眨巴眼睛，只好自動地將話題帶回最初，坦率地回答：「假如晉助會因此感到不高興的話，那我就不喊銀時的名字好了。」

　　「欸！」他沒想到她居然會作出這種選擇。

　　「因為比起別人的想法，我更希望晉助高興啊。」留著茶發的少女眉眼彎彎地笑著，緋紅的臉頰將她的笑顏襯托得更加可愛。而高杉晉助心頭一緊，又有些茫然：「也…也不用這樣啦。」

　　「真的？」

　　「真的。」他紅著臉，想了想又趁著這個關頭多提一個要求：「還有你這傢伙……可不能總是單獨跟銀時出去啊……」

　　「好。那晉助會來找我玩嗎？」

　　「會啦！總而言之你可別隨便跟別人跑了！」

　　他著急地說著，過於可愛的言論讓神原凪有些忍俊不禁。

　　但她卻沒有戳破，畢竟她相當清楚…此時的高杉晉助並不會知道自己的佔有欲因何而起吧。

　　他只是在坦率地表達自己的願望，卻沒有尋思過願望的由來。

　　那她也不會說什麼，只是淡淡地笑著，再一次回答：「好。」

　　而那個紫發綠眸的少年因為神原凪與自己不為人知的親密感而覺得高興，心頭一喜，又毫無防備地和她說起別的話題來——比如練劍啊、他覺得班上哪一個同學學習很好、或者對桂之前出糗的事情感到搞笑之類的。

　　她也只是安靜地聆聽著，一雙金色的眸子溫和地看著兩人在夕陽底下被拖長的影子，心中若有所思。

　　「神原……神原？」

　　而就在她稍微有點走神的時候，少年的聲音又從她的左側傳來。

　　她驀然回過神來，對上高杉晉助一雙深綠澄澈的瞳眸，正想回答，又察覺到空氣間竟出現了一絲叫她不安的氣息。

　　「晉助，小心！」

　　她毫不猶豫地伸手去抓少年的手腕，將他二話不說地扯到身後，又調動體內的靈力從自己手上的傷口中…製造出血色的長刃起來！

　　「怎麼了，神原？！」

　　高杉晉助什麼都看不見，只知道站在神原凪的背後到處張望，直至，他也和她一樣感覺到這他們每天都會經過的坡道，竟平白吹起了一陣怪風。

　　而怪風在原地打轉，很快，原地又出現了看起來像是鼬鼠、表情卻更加兇暴的手臂長怪物。高杉晉助心頭一顫，雖然這個東西看起來也太像動物，但以神原凪警惕的表情看來，這應該是妖怪吧？

　　他馬上向神原凪投去希望幫忙的眼神，但她卻搖了搖頭，而是高高躍起，與那個東西開始追逐起來。

　　「晉助，這個怪物是鐮鼬——被祂經過的風拂過的話可能會造成傷痕，祂的風可是像鐮刀一般銳利的，你快躲遠一點！」

　　說著提醒的話，她那張總是掛著平淡表情的臉也多了幾分冷冽和認真。

　　而一絲危機感因為突然轉變的氣氛而出現在高杉晉助的心中，叫他只能目瞪口呆地望著女孩以機敏的動作在他面前東逃西竄，直至，她將手中的血刃變為弓箭，再以俐落的動作射向面前的怪風。

　　只聽見「嗖——」的一聲，箭矢隨著她放手的動作筆直地飛出，再將她的長髮撩起一個凜然瀟灑的弧度。

　　然後，怪物就被命中了。

　　怪風驀然而止，而那只名為鐮鼬的妖怪又在被制服後化成一塊晶石。而神原凪上前將石頭撿起，同時又將她降魔的武器收回手中，才將視線轉回高杉晉助身上。

　　「抱歉，晉助沒有受傷吧？」

　　她微微喘息著，臉頰因為剛才過激的動作而變得微紅。

　　「沒有……」

　　他一愣一愣的。

　　「那麼，晉助有被嚇到嗎？」

　　她換了一個問題，金色的眸子裏頭寫著無可奈何。

　　「……沒有！」

　　而似是意識到神原凪總是相當在意自己的存在會嚇怕他，於是他就斬釘截鐵地回答了，用最洪亮的聲音，告訴她——他不會嫌棄她。

　　甚至，這一次他堅定地跑向了她：「我送你回去吧！」

　　而神原凪望著那個特地沖向自己的少年，似是沒想到他居然會對自己展露出這樣的善意，心中一暖，又笑得甜蜜：「嗯，我們一起走回去哦。」

　　……

　　作者有話要說：

　　強逼症文章字數太難了，我決定放棄哈哈哈哈哈

　　希望大家給我留言啊！少年時期的晉助不甜嗎！

第7章 026-028

　　026

　　那一天，在遭遇妖怪之後，晉助就牽著神原凪的手送她回去了。

　　在那一路上，兩個人又聊了許多各種各樣天馬行空的話題——比如說神原凪是從哪里學習妖怪的知識的，還有什麼種類的妖怪等等。

　　她都把能解釋的一一告訴他，對於高杉晉助而言，從被聆聽的角色轉為聆聽的角色，難得的聽著神原凪對他說那麼多話，他的心情實在很不錯。

　　只是，也正因為他這樣顧著送她回去，還跟她聊得忘乎所以，待他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完全暗了。

　　他被家人罵了個狗血淋頭，甚至還被罰不准吃晚飯。

　　第二天，還是路過的桂幫忙把被綁的高杉晉助給救出來的，不然他今天也無法回去私塾上課。

　　「原來晉助臉上的淤青是這麼來的啊……」

　　神原凪眼神有些怔忡地感歎，望著高杉晉助臉上的痕跡，她有些心痛、卻沒有說些什麼。而桂交抱著手一本正經地回答：「嗯，凪你來得晚所以可能不知道，晉助他早就跟家人斷絕關係了，關係一直不好，他隔三差五就會被家人懲罰啦，只是小事，不用擔心。」

　　他點點頭說著，而神原凪也冷靜地點了下頭，再給晉助遞去一個手捏飯團——

　　「你說昨晚沒有吃晚飯，我先把我的午飯分給你吧？」

　　高杉晉助怔了怔，因為他是真的餓，又點了點頭悶悶的接過飯團開吃。而這一幕被路過的阪田銀時瞧見了，又刻意笑著開玩笑緩和氣氛：「呐，呐，我也是孤兒來著——凪把飯團分我一個吧！」

　　「可以哦？」神原凪聽出來銀時緩和氣氛的目的，又順從地把飯團送出去——而正在啃飯團的高杉臉上一紅，又氣得把另外一個飯團也奪回去：「銀時！你這傢伙還真的不要臉！」

　　「你這傢伙才是！一大早說什麼和家人斷絕關係——是想讓自己在女生面前增加分數嗎？你這傢伙真狡猾……」

　　「你說什麼？！」

　　於是兩個身影又扭打作一團，而神原凪有些無奈地捧著自己就剩下一個飯團的便當盒，又和桂小太郎相視一笑，就安靜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而神原凪這個無可奈何的反應落在日常拌嘴的兩個男生眼中，又不約而同地喚起兩個人心中的一絲違和感。

　　為什麼神原凪在聽見高杉晉助家庭的狀況時，反應這麼平淡呢？

　　明明平常，她不論如何都會給兩個人反應，或是把話題接續下去。

　　「喂，晉助，你說凪她怎麼了？」

　　「她……」

　　晉助絞盡腦汁地想，然後又想起他和她第二次見面的黃昏——那是她唯一一次跟他說起雙親的話題。她說，她的父親是妖怪、母親是擁有能克制妖怪能力的血液的人類，他們的結合讓她的身體變得異常……

　　而在那個黃昏，她曾以一個自嘲的笑容說：

　　——所以他們為何要把我生下來呢？真讓人搞不懂。

　　而據他所知，現在的神原凪也沒在跟父母一起居住，她就一個人住在那棟小木屋中，不論是打工還是帶來私塾的便當或是打掃的工作，都是她一個人完成的。

　　他面前的神原凪，並沒有家人。

　　從他那天在河邊見到她開始，她就是一個人了。

　　就像他這樣回到家也還是會有疼愛他的家僕，桂家裏也有奶奶，而銀時也能和松陽老師相依為命，但是神原凪……回到家裏，一個迎接她的人都沒有嗎？

　　晉助的心臟感到一陣揪痛。

　　不知道，他能成為照顧她的人嗎？

　　不，不論如何，他今後也得多保護她才行吧——

　　……

　　027

　　而就在高杉晉助下定那樣的決心之後，很快他與神原凪之間就發生了一件事。

　　那是一個不用到私塾上課的假日。

　　閑來沒事的阪田銀時想說要叫上神原凪一起在村子裏到處玩玩，或者到河邊練習劍術之類什麼的——只是，就當三個男孩走到神原凪經營的萬事屋時，她卻不見了蹤影。

　　他們之前也沒聽說過她這個假日會怎麼度過，自然也不知道應該上哪里去找她。

　　因為坐著等她回來也不是辦法，所以三個男孩就離開那附近，回到坡道附近進行劍術訓練了，只是高杉晉助始終有點心不在焉，於是，他就在與阪田銀時他們道別之後，再趁著太陽下山之前的時間，跑到神原凪的店附近。

　　而他這一過去倒好，一過去就發現她一臉狼狽地從山路方向下來的樣子。

　　手腕紅腫著，走路一拐一拐的，和服上也充滿了血跡與被什麼銳物劃破的痕跡。

　　「……神原！」

　　從未見過她如此狼狽姿態的晉助下意識驚呼出聲，又奔去那個臉上寫了一頁驚訝的女孩旁邊，注意到她腳也扭了，就二話不說地把她整個人攔腰抱起。

　　「晉助？」神原凪怔了怔，還沒來得及解釋，人就被高杉晉助抱著送回店裏坐下了。她想說她這點傷勢都不要緊的，因為她身上留著強大的妖怪之血，這種皮外傷她稍微休息一下就會好什麼的……卻被他吼了回來。

　　「你到底都跑到哪里去了？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子？！」

　　「今天我到山上的大宅去幫忙驅妖，一不小心就讓自己受傷了，只是這點傷我很快就好了……」

　　「你的急救用品都放在哪里？有酒嗎？」

　　「不、不用了啊。這種傷口明天就能好了，我用繃帶包一下……」

　　「那繃帶在哪里？」

　　高杉晉助蹙著眉頭詢問，他語氣裏毫不掩飾的緊張和嚴肅叫神原凪沒有拒絕的空隙，就只好把家裏放置東西的地方一一告訴他。而他固執地為神原凪將手上的傷口包紮好，之後又拿來熱好了的毛巾給她熱敷扭了的腳腕。

　　而神原凪怔怔地看著那個蹲在她面前，捧著她的腳丫給她處理傷口的男孩，又有些感動地垂眸下去，唇畔掛著笑。

　　「到底為什麼你要進行這麼危險的工作……好歹下回也叫上我啊。」

　　他悶悶地嘀咕，好一會兒，又似是察覺到自己就是跟上也沒能幫上什麼忙，一張俊俏的小臉就更鬱悶了。

　　神原凪傻笑著看他，看他那正在賭氣的表情，又把臉湊下去親了他的臉頰一口。

　　而本來還在為她熱敷的高杉晉助被她這麼一個動作給嚇著，手一松就直接將熱毛巾掉落在地上，而他捧著被親的那邊臉頰望著神原凪，又結結巴巴地詢問：「你…你幹嘛啦！」

　　神原凪看他瞬間躥紅的臉，又偏了偏頭嘻嘻地笑：「沒什麼。」

　　「你……」晉助抿了抿唇，只感覺面前的神原凪真的不喜歡讓他好過，又氣呼呼地說：「你知道嗎！親人這種行為，應該由男人來的！」

　　「是嗎？抱歉，但我就是很想親你啊——」

　　「啊啊啊我要被你氣死了！」

　　他惱羞成怒，又想上前捏她那張可愛得過分的笑臉，只是此刻他覺得自己怎麼做不對了，畢竟自從她一口親在自己的臉頰上，他就感覺渾身滾燙、腦海裏一片空白。

　　都不知道自己能怎麼辦了。

　　只知道，他想一直就這樣把她捆在身邊——

　　……

　　028

　　一周過去。

　　秋風習習，當松下私塾的課結束之後，阪田銀時、高杉晉助、桂小五郎與神原凪四個人又相約一同到後山挖栗子。

　　「真虧桂會知道這山裏會有栗子呢……」

　　神原凪在晉助的協助下穿著木屐小心翼翼地爬到山上，而銀時望著兩個人交握的手，又氣呼呼地伸手將兩人交握的手給分開，再若無其事地回答：「因為假髮家裏窮嘛。」

　　「對，因為貧窮，我和奶奶總要尋找別的免費的食材。」

　　桂小太郎一本正經地看向神原凪的方向，又豎起手指認真地解釋：「這裏除了有栗子，還有竹荀和可以用來做竹筒飯的竹子，除此之外，還有番薯可以挖，有時候把番薯搗爛做成小丸子也是很好的甜點……」

　　他侃侃不絕地說著，口水就從嘴角流下來了。

　　「真棒，你還會做竹筒飯嗎？好厲害！」

　　「嗯，在竹筒裏頭放入栗子，做出來的飯又香又甜，重點除了米飯，其他都是免費的……」

　　桂說得忘乎所以，而神原凪也莫名其妙的被他的氣氛給帶了進去，兩個人幻想著竹筒飯裏頭泛著光芒的栗子與飯粒，又鼓足了力氣去找食材。

　　而看見女孩子這麼樂在其中，銀髮與紫發的小武士對看一眼，不約而同地歎息一聲，也只好勾起嘴角來幫忙。

　　……可不是為了幫忙假髮喔？

　　只是神原凪想挖，那他們就為她把這山頭的栗子都挖出來好了。

　　晉助、銀時：擼袖子.jpg

　　桂：……哦哦！你們兩個人都是來幫忙我的忙的嗎！

　　晉助、銀時：想得美！

　　桂：……我好難_(:з」∠)_

　　凪：怎麼了0u0？

　　晉助、銀時：沒什麼！我們可愛挖栗子了！一起挖栗子吧！

　　凪：……喔！握拳.jpg

　　桂：……我好恨。

　　……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幾乎沒人看所以我整理了下

　　這文大概會在40章左右完結QUQ 不會寫長大概12w的樣子

　　但因為作者要實習+讀書所以沒辦法保證更新

　　所以更新這張之後只能暗搓搓地進行全文存稿

　　（不排除偶爾提前詐屍）

　　按照進度我估計寒假之前應該會寫完吧？

　　到時候會進行申榜和日更發完的

　　所以希望大家能繼續期待quq

　　要是能儘快寫完我也會儘快發的！

　　我絕對不會棄坑因為手上除了這個坑就沒在寫別的

　　大家不用擔心2333（但據說留言催更能把我召喚出來更新喔

第8章 029-030

　　029

　　帶著秋意的山頭滲著舒適的涼意，四個孩子踏在滿是紅橙枯葉的道上，心情也不自覺的變得舒暢。

　　如是者，有點孩子氣但又愉快的採栗活動就此開始，神原凪跟著桂，很快已經幹勁滿滿地把一籃子給裝滿了。

　　「哇，沒想到會有這麼大的一顆！」

　　「還沒剝殼，說不定裏頭的果實只有很小一顆呢！」桂小太郎豎起指尖一本正經地解釋：「我都會稱呼這種栗子為詐騙家！」

　　「……誰也沒在關心你怎麼稱呼那些栗子啦。」銀時抽了抽嘴角，又用自己隨身攜帶的木刀洞爺湖持續敲打著附近的板栗樹，更多包裹在密密麻麻的帶刺外殼的板栗就從天而降——

　　而剛好站在樹邊，差點被板栗砸到頭的晉助被阪田銀時猝不及防的襲擊氣得直跺腳，又回去與他互相追逐起來。

　　「到底在幹嗎啊，他們兩人。」

　　桂一臉狐疑地望著那不論在任何場合都能吵起架來的兩個小屁孩，和神原凪蹲在地上撿板栗的意志倒是十分堅定。

　　「喂你們兩人！再在這山頭上互相追逐，栗子之神可是要生氣了……哦！」

　　桂一句話還沒說完，一個帶刺的板栗殼居然就精准無誤地被扔到他的頭頂上，一陣又刺又紮人的感覺從頭頂上傳來，感受著那完全掛在他頭頂上的板栗殼，他一張俊朗正經的小臉，又平白產生了怒意。

　　「銀·時！晉·助！」他氣得拿起鉗子就加入了戰局。

　　而凪蹲在樹下望著那三個總是那麼元氣滿滿的男生，因為實在不想加入，就只好傻乎乎地在原地繼續挑選板栗。

　　這個數量……要是挑一部分直接用火烘、當成零嘴應該也是……

　　她想著想著口水幾乎都要流出來了，因為過於期待，就甚至用了小撇步，讓那些隨身跟著她的小妖怪使魔去給她撿大顆的板栗來。

　　而晉助站在遠處看她鬼鬼祟祟地和空氣說話，不知為何看透了她的行為的他，又無奈地勾起笑容。

　　看來她，這次是真的相當樂在其中啊——

　　……

　　030

　　在滿滿的喧鬧聲與吵架聲下，用來裝板栗的袋子已全滿了，都是他們吃不完的分量。

　　尤其，本來晉助就不能把這種東西帶回家、銀時家就相當於私塾，所以大家也相當俐落地確定將今天的收穫都送給桂和神原凪，並且，在下山後到神原凪的店裏吃飯。

　　「我們已經要回去了嗎？」神原凪眨巴眼睛看著桂。

　　「不，我們還能挖番薯和竹筍！」桂雙手握拳眼睛皮卡皮卡地泛著光，而他這個建議一出，又讓神原凪同樣亢奮了起來——只是說實話，阪田銀時和高杉晉助早就因為剛才幹架而有點疲憊了，望著面前兩個狂熱者，心中只得歎息。

　　「啊哈哈哈——我就在這裏和高杉看著我們挖到的板栗好了，你們兩人去挖！」

　　銀時尷尬笑著，挖著鼻孔又相當不要臉的拉著晉助坐落在樹邊的收穫旁。

　　而桂看透了兩個人只是在耍賴，就氣呼呼的拉著神原凪開戰他們的新任務。

　　而挖番薯不比撿板栗，必須拎著木枝在地上不斷掃蕩，待找到番薯的葉子才能嘗試挖地，所以桂在跟神原凪講解番薯葉的形狀之後，就和她分頭行事了。

　　她也沒什麼所謂，和假髮分別之後她還能偷偷讓妖怪使魔幫忙找呢！

　　如是者，她輕輕抬手，一只松鼠外觀的小動物就從樹上躍下來到她的手背，感應到主人的召喚，又爬到她的肩膀上方蹭了蹭她的臉頰。

　　「飯團，幫我找番薯喲。」

　　「嘰嘰——」

　　被喚作飯團的小妖怪馬上跳到地上，又喚來更多的野生妖夢一同尋找番薯，而神原凪也垂眸下來認真的找，而也或許是她太專注於找番薯葉了，並沒有留神腳下的小石塊，於是就在走路的時候一不小心摔趴在地上了。

　　「……神原！」

　　而也幾乎是在她摔趴在地上的同時，一個壓低了的聲音就從她身後響起。

　　那是晉助的聲音，瞧見她跌在地上，就馬上踏著一地的枯葉跑來將她扶起。

　　「你沒事吧？」

　　紫發綠眸的少年滿臉關切地望著神原凪，先是為她將那些沾在腦袋上的小枯葉都拿走，之後又扶著她坐落在樹幹旁邊，一臉不滿地對她控訴。

　　「你也太專注在找食材上了吧？從早上到現在就沒歇下來過哦？」

　　他動作自然地檢查著她的手手腳腳，看她的手掌心貌似被擦傷了，又從袖口袋裏翻出水袋給她沖洗手心。而凪眨巴眼睛望著他，又好奇地詢問：「你不是和銀時一起休息的嗎？」

　　「我才沒打算休息，是那個混賬東西硬要拉我一起。」

　　晉助抽了抽嘴角，想來那個銀時是打算公平吧——因為假若就他自己一個人坐下來休息，而他跑去追神原凪的話，銀時會覺得心裏不平衡。

　　所以就想兩個人一起不跟著她。

　　但他才不打算迎合他呢。

　　高杉晉助嘴角一勾，所以他趁著阪田銀時睡著的時候就馬上循著她找來了。

　　說起來，他也沒想過自己居然這麼快就找得到神原凪，畢竟這麼大的一個山頭，他應該很容易就會走錯道了吧？

　　這回沒想到他非但找到了她，還要在她摔倒的瞬間發現她。

　　而高杉晉助檢查著她身上沾染著的泥土痕跡，為她頭髮上的都整理好之後，他又拉著她的手建議她休息一會。

　　「神原，你就坐下來歇歇吧。」

　　「……？」

　　「挖番薯什麼的，你已經讓你的妖怪使魔幫忙去做了吧——」

　　「欸！被發現了嗎？」

　　女孩有些心虛地訕笑，而高杉晉助臉上笑容更加開朗，又伸手彈了下她的額頭，語氣驕傲自滿：「這種程度，我一看就明白了。」

　　「晉助真厲害啊。」

　　她微笑著回答，而高杉晉助坐在她的旁邊，正想著和她聊聊天，又發現她下巴附近居然帶著一點泥巴，想著為什麼怎麼擦也擦不乾淨的他又無奈一笑，抬手繼續用指腹為她擦拭痕跡。

　　而晉助這一手不摸下去還可，一旦他伸手撫上她的臉頰，又發現她的肌膚是如此的柔軟滑膩。他的指腹摩挲在她唇邊附近的柔軟帶，感受著她皮膚微涼的體溫與看著她微張的紅唇，他的心臟竟來了一陣加速的心跳。

　　他與她一雙澄澈又溫柔的眸子對上，被她看得慌，他就緊張得手心滲汗，連忙抽回了手。

　　「抱……抱歉。」他別過頭去，剛才下手的時候也沒想過自己的好意居然會成了這麼曖昧的動作。

　　而神原凪看著他，只是維持著盈盈的笑容，她說：「為什麼要道歉？」

　　「……？」晉助心頭一緊，又看向她的方向。

　　只見稀疏的樹影在她臉上投下浮光躍金，一些溫柔的光斑跳入她金色的眸子上，讓她那個溫柔的笑容看起來更加吸引人視線。

　　他一瞬間慌了神，又因她那個有點遊刃有餘的笑容感到一陣懊惱——

　　對，這傢伙貌似一點也不抵觸他剛才的動作，就他一個人在害羞，這樣下去，他在神原凪面前的形象就要輸了啦！

　　「你這傢伙真是的……！」

　　高杉晉助一陣氣惱，看著面前的女孩子，在這個無人路過的空間之下，他把心一橫就伸手再次撫上她的臉頰、再把另外一只手撐在樹上，俯身下去就吻住了她的唇畔。

　　二人柔軟的唇畔互相觸碰在一起，在接觸到的瞬間，又牽連起一陣刺激的快感。

　　晉助只感覺一絲電流從他體內竄過，而他在近在咫尺的距離嗅著神原凪身上淡淡的香氣，只覺得這個吻叫他特別眷戀。

　　他從她身上起來，但拉近的距離卻再也沒有拉遠。

　　他就那樣把一手撐在她身後的樹幹、一手撐在她身旁的地上，將她整個人禁錮在他的臂彎之間。

　　近得能直接感受到兩個人的熱息。

　　他仰眸去打量女孩的反應，又發現這回他終於成功了——她的臉上終於因為他的行為而出現了一絲的慌亂，就連臉頰也因而變得緋紅。

　　他帥氣又惡劣地一笑，而神原凪又懊惱得低下頭去。

　　「這回我算是還給你了，我就說了吧？親吻應該由男人來。」他說的是上一次的仇。

　　她有點哀怨：「……親臉是小孩子之間也可以做的，但親嘴可是要結婚的男女才能做得事情。」

　　這個是她從小就學到的概念，最少，親嘴是兩情相悅的男女才會做的吧！

　　晉助這個笨蛋！

　　而看她氣炸了又害羞的樣子，晉助也沒什麼問題，只是滿足地笑著宣告——

　　「……那我長大之後娶你，得了吧？」

　　神原凪聞言一怔，望著面前那個小男孩臉上爽朗好看的笑容，心裏一甜，又輕輕地笑了。

　　他和她就在斑駁的樹影底下直視著對方的眼睛，而高杉晉助只覺得心跳越發急促，看著面前他喜歡的女孩，沒按耐著，又俯下身去再次親了她一口。

　　「那約好了哦，凪。」

　　……

第9章 031-034

　　031

　　兩年後。

　　風和日麗，和煦的日光鋪灑在神原凪經營的萬事屋招牌上。

　　紫發綠眸的少年背著手將店門推開，低沉磁性的聲音又對裏頭喊了一聲。

　　「……凪。」

　　「晉助？」

　　正在店裏擦拭著妖夢石的神原凪抬眸一看，望著那個在兩年間長得更高挑俊俏的少年，又偏頭笑著歡迎他：「你先坐下，我把手上的妖夢石整理好了就給你沏茶哦。」

　　「不用了。」他垂眸下去，又直接坐落在神原凪面前的位置，支著下巴看她用仔細的動作清潔著石頭，一雙碧綠的瞳眸也變得沉靜，讓他進來之前的煩躁心情也逐漸被洗滌了。

　　只是，他本來走漏的情緒還是也還是被她發現了。

　　「……晉助又和銀時吵架了？」她低著頭詢問。

　　「嘖，你能不能別那麼敏銳啊。」

　　他本來支著下巴的動作一滯，秀氣的眉頭一挑，又歎了口氣。

　　「不算是吵架吧，只是我又和他在比劍時打成平手了。」他垂眸回答著：「我這邊是感覺盡了全力，那傢伙看上去卻像是遊刃有餘、不認真的。」

　　「唔……我認為銀時應該不會對你留手吧？」神原凪對著石頭輕輕吹氣，又將石塊放進去她的收藏匣裏頭，再小心翼翼地將那些妖夢石放回櫃子之中：「他應該有認真看待和你的對決吧。」

　　畢竟以她的認知，阪田銀時是那種一不做二不休的人。

　　他要不從一開始就不參與比試、用各種各樣的原因和不正經的理由忽悠別人，要不就從比試開始就認真到底的。雖然他的劍法還是那樣的雜亂無章，但也不代表他不認真。

　　而高杉晉助聽著神原凪的回答，看著她放下石頭後開始泡茶的背影，又垂眸回應：「……我知道，我只是不爽。」

　　「……兩年過去，晉助和銀時的關係一點沒變呢。」她沉默了一會，笑著回應。

　　「好了好了，你就別一直取笑我們了。」

　　「……並沒有。」

　　她回答著，又端著小茶壺與杯子放在桌面上，再將僅一份的板栗羊羹端到自己的面前——因為晉助不怎麼喜歡甜點，她就不特意拿給他了。

　　而高杉晉助看著面前那個自顧自地吃起甜點的少女，看她鬢角的發絲快要碰到甜點了，又伸出手去，為她將鬢角的頭髮捋到耳背之後。而凪朝著他感激的一笑，可愛的笑容叫他心頭揪緊。

　　「說起來，我和你這傢伙也認識兩年了啊……」

　　他看著她咀嚼東西時一鼓一鼓的臉頰，碧綠的瞳眸寫滿了感歎。

　　從那個黃昏的坡道開始到那個深秋的山頭，在短促的時間內，他就喜歡上了這個神秘的女孩。

　　而在這兩年間，他們之間也曾發生許多事情。

　　比如說，就在撿板栗的活動後不久，她在私塾上課時，被班上的男孩子惡意弄斷了綁頭髮的發帶，那之後她如瀑的長髮披散下來……在那之後，她女孩子的身份就在私塾上曝光了。

　　那之後，雖然她又堅持著每天作男性打扮到私塾上課，班上的男孩子卻再無把她當成男性看，反而，她的愛慕者也開始浮現出來。

　　他們的私塾因而有過一段時間的熱鬧，只是，也因為他與銀時的奮力保護，現在私塾上的弟子也已經放棄靠近她了。松陽老師對凪的情況也沒有特別照顧，現在的她就和尋常弟子一般在私塾裏學習著知識。

　　而為了保護她，他從那段時間開始，就已經暗自訂下了要變成最強的目標。

　　他與她談著最青澀又甜蜜的戀愛，比如說，他會在午飯的時候特意找上她兩個人偷溜到私塾無人的地方吃，他還會讓家僕教他做綁頭髮的發帶再親手做來送給她，戰術訓練的時候還會刻意護著她、再把跟她同一組的男性完全打趴在地上。

　　那都是他一些孩子氣到極點的佔有欲表現，但他就是希望用各種方法將她捆在身邊。

　　畢竟，神原凪和這家店對他來說，也是一個避風巷啊。

　　在他和阪田銀時吵架的時候、在他與家人鬧矛盾的時候，他都會第一時間走到這裏，只要挨著她的肩膀，嗅著她身上叫他安心的淡淡的香氣，他就會逐漸將那些叫他煩躁的事情拋諸腦後。

　　她，毫無疑問就是他唯一的安撫。

　　想到這，高杉晉助又伸手去捏住她的下巴，再飛快地將一個吻印在她的唇邊，看她被他久違的吻嚇著了，又少有地對她展露出一個……從不輕易對別人展露的爽朗笑靨。

　　「我回去了。」他深綠的瞳眸注視著她，又把熱茶一口喝盡、從桌邊起來。

　　「你這就回去了？」她伸手撫過自己剛才被吻過的地方，臉頰微微發燙。

　　「你希望我留下嗎？」他壞心眼地笑著詢問，如同幽潭般的瞳眸凝看著她，叫她心裏一窘，就忙地說了相反的話：「……沒有！」

　　「那就這樣啦，明天私塾見。」他將她的一絲慌亂收在眼底，心情更好，就遊刃有餘地推開她萬事屋的大門，灑脫地離去。

　　而神原凪目送著他漸行漸遠，望著少年在這兩年間迅速長高的背影，想著自己在不經不覺間居然也要仰視他了，就無奈的笑著合上了門。

　　晉助和她，也稍微長大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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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2

　　同日夜裏。

　　在太陽下山之後，本該開始準備晚飯的神原凪，此時卻在做別樣的準備。

　　符紙……繃帶，帶著靈力的指路道具。

　　她豎起指尖數著自己將要帶上出門的道具，表情認真。

　　這也是正常的，畢竟今夜她要一個人到山上討伐妖怪。

　　這個討伐妖怪的工作並不因為這裏的村民讓她參與驅妖，而是她在這個時代認識的的陰陽師……雖然以她認知應該被稱呼為異界士，在近期給她寄來信件，並告訴她在今天晚上的時分將會有破壞力巨大的妖怪路過這條村子。

　　而那些給她寄信的陰陽師告訴她，按照怪物的強大程度，恐怕就連他們全部人集合起來也無法挪動分毫——那可以稱得上是相當於自然災害一般的妖怪了，而人類是決然不可能戰勝自然災害的。

　　只是假若他們任由那個東西輾過這村子，那個妖怪身上的妖氣將會刺激更多妖怪在此處滋生，所以他們身為驅妖人，就必須在妖怪路過的時候，用盡全力削弱妖怪的部分力量，好減少妖怪為周遭帶來的影響。

　　而神原凪作為擁有特別驅妖能力的「陰陽師」，也被邀請參與行動。

　　她將自己穿著的和服袖子稍微往上擼了一些，又趁著鄰居的房子都關燈了，飛奔著循著妖氣存在的方向奔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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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3

　　今天的神原凪沒有來私塾。

　　吉田松陽點名的時候直接少了一人，而且還是神原凪，就是在有點著眼了。

　　「……喂，高杉，你知道凪去哪里了嗎？」

　　在吉田松陽如常教授一節課後，在休息的時間，阪田銀時就相當不客氣地踹了一腳晉助的座位，而本來也陷入困惑的高杉蹙起眉頭，又氣得吼了回去：「……喂！」

　　「晉助也不知道嗎？」旁邊紮著馬尾辮的桂默了默，又摩挲著下巴：「她會不會是病了啊。」

　　「……不知道。」晉助抿了抿唇，雖然想直接地接納桂提出的可能性，他的心中還是存在一絲違和感——畢竟，根據神原凪自己跟他說的說法，她的身體可是擁有著超乎常人的恢復能力，不論是生病或是受傷，在她身上也幾乎「不會過夜」。

　　所以是今早生病了嗎？所以無法來私塾。

　　而他們這種鄉下地方，神原凪也是一個人居住，無法到私塾請假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平常班上也總會有突然缺席的弟子，他們過兩天就回重新出現在班上，他們倒是見怪不怪。

　　只是……神原凪在這兩年間從未缺席過課堂，才讓他感到突兀了吧？

　　高杉晉助沒有細想，只是暗自做好了下課後去看望她的決定，就繼續上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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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4

　　然而，情況卻和晉助預料的不同。

　　在推開神原凪家「萬事屋」的店門、甚至是她的房間大門時，她也不在裏頭。

　　屋內的木柴沒有燃燒的痕跡，看來她是出門許久了。

　　她不見蹤影得相當徹底，明顯得就連銀時與桂也直接看出來了。

　　「難道說，凪今天有突然的委託？」桂眨巴眼睛補充：「總而言之不是生病了就好了！」

　　「不會吧，凪自從到私塾上課，就不會在上課時間安排工作。」晉助直接否決了桂的推斷，他擔憂的神色都寫在臉上。

　　「你這傢伙擔心過頭了吧？她多大的人了，又不是個弱女子，怎麼可能輕易出事。」阪田銀時有些無奈地吐槽：「只是翹課一天那種程度的事情罷了。」

　　「……」高杉晉助沒有反駁，但心中卻沒有認同。

　　畢竟昨天他也跟她說了「明天在私塾上見面」，所以，假若她有別的安排，完全可以在那個時機告訴他的吧？所以現在的情況，不論怎麼看，他也只能聯想到是出什麼情況了。

　　只是，他卻無法在這個節骨眼上將這個推理告訴阪田銀時，所以他也只好沉默著和兩個朋友離開她的家裏，再待兩個人回去之後，一個人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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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035-037

　　035

　　不在，到處都不在。

　　在銀時與桂回去之後，晉助又一如他自己的安排，在神原凪的住所附近尋找起她起來。

　　只是，問了那麼多的店家，他們都說今早開店到黃昏也未見過神原凪出門的痕跡，估計她早在昨日半夜就出門了。

　　眼看著太陽就要再次下山，高杉晉助的心情就越發著急。

　　……她到底會跑到哪里？

　　也正是這種情況，他才驚覺自己對她一無所知。

　　明明她對自己的一切看似瞭若指掌。

　　穿著木屐在大街上奔跑，高杉晉助回想起許多個「被她找到」的瞬間。

　　比如說在上山林戰術課的時候……他還記得，有一次她恰好和阪田銀時分在一組了，而他就和桂在一起，而他還只是停留在跟桂藏起來商討戰術的時候呢，她就帶著阪田銀時找到他的藏身處了。

　　在那個陽光普照的午後，他和桂滿臉吃驚的看著笑得得意的少女與銀時，他還沒來得吐槽呢，就聽見她如是說了——哈哈哈，我就猜到晉助會藏在這裏。

　　……也不只是那一次。

　　在他希望逃避值日工作、與家人吵架後偷跑出來、或是在課上與銀時又叒叕吵架之後，她也總是能帶著溫柔的笑容找到他，並一邊說著「我就猜到你在這裏」再一邊安靜地坐在他的身邊，平靜地聽他吐槽。

　　這兩年來她都是這麼找到他的，不論是何時。

　　不論在任何一個，他渴望被別人找到的瞬間——都是她出現在他的身邊的。

　　但原來到頭來，他卻不懂得找她的所在之處嗎？

　　只要她不主動跟在自己身後、不主動到私塾上課、或是留在家中……他就無法找到她了嗎？高杉晉助奔跑的速度越快急促，甚至，他奔跑著離開了村口，然後，他就兜兜轉轉回到了他和她第一次見面的坡道附近。

　　這時，夕陽霸道地將一整條路都給染成橙紅的顏色了，而他站在路中心望著這無人的通道，看著河邊的飛鳥低空飛過，一個茶色的身影，又驀地闖入他的視線之中。

　　「……凪！」

　　發現了那個就躺在河邊一動不動的少女，高杉擔憂得驚呼出聲，又朝著她所在的方向飛奔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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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6

　　漫天紅霞。

　　「……凪，醒一醒。醒醒！」

　　高杉從坡道上滑落，又到達那個少女的身旁。

　　只見她就那樣合著眼睛躺在草坪之上，手上纏繞著的繃帶幾乎全被染紅了。

　　除此之外，她的臉上、手上、腿上也帶著傷痕。

　　雖然說傷口在她身上總會很快癒合，但頭髮上、和服被弄髒劃破的痕跡卻是不會騙人的。

　　更何況，她臉上身上的許多血跡還沒消除乾淨。

　　她到底是跑到哪里去了？為何會受如此嚴重的傷？

　　要說他對上一遍看她受傷，應該是她兩年前執行委託的時候了吧？

　　除此之外，因為神原凪的身手本來就相當不錯，他幾乎沒見過她受傷。

　　就更別提像現在這樣，不省人事地躺在路邊了。

　　擔憂又心疼的感覺讓他幾乎難以呼吸，看著懷中那個身輕如燕的女孩子，他實在擔心她會在下一瞬間就離開自己。

　　想到這，晉助就伸手將她的身體從草坪上抱起，再將她的腦袋擱在自己的大腿上，伸手持續輕拍著她的臉頰，一邊喊著她的名字……直至她從他的懷裏蘇醒過來。

　　「晉……助？」

　　她以沙啞的聲音喚著他的名字，聲音輕得他幾乎無法聽清楚。

　　而她也沒完全睜開眼眸，只是微睜開一道縫小心翼翼地看著他。

　　「凪！你昨天晚上到底跑到哪里去了！？」

　　他氣得忙地吼她——

　　「不用擔心，只是有一個…委託……」

　　「你教我如何不擔心！突然不到私塾上課，也不告訴我你將要跑到哪里去，待我找了一整個下午，就發現你這樣不省人事地躺在路邊！」

　　高杉晉助氣得罵起她起來。

　　而她沒有力氣與他解釋，就只是靠在他的懷裏輕輕喘息。

　　「對不起……晉助。」

　　她閉著眼輕聲道歉，別的話也沒再說了。而他察覺到她的狀態實在不佳又虛弱，甚至沒有力氣和自己說話，多憤怒的情緒還是被他強行抑制了下來。

　　他伸手抱著她，眼神盡是無可奈何。

　　「……我還能拿你怎麼辦啊。」

　　他妥協的聲音很輕很輕，帶著對她的包容與寵溺，最後他還是用最輕的動作將她整個人給橫抱了起來。

　　「你的身體還好嗎？傷口會自己恢復吧？」他已經駕輕就熟了，就算他要讓她休養生息，她也只會用這個理由搪塞他。

　　「是……」看吧，她馬上就承認了。

　　「那你有別的需要的東西嗎？」晉助心疼地望著自己的女孩，看她疲憊的樣子，他真的很想為她做點什麼。

　　「使用了很多靈力……很餓。」她閉著眼睛靠著晉助的胸膛意識迷糊地回答：「所以本來剛才…是打算自己走回去的，但還是倒下來了。」

　　「……你真是的！」他已經不知道該怎麼吐槽了，就蹙眉對她說：「回去我給你到街首的飯點買飯，你可不要自己做飯，還有，今晚我會盯著你歇下了再離開的。」

　　「唔……」

　　「不准異議。」

　　他凶巴巴地打斷她，而神原凪有些無奈，就只好待在他的懷裏不吭聲。

　　而他一邊看著前路，又抱著懷中的少女，一個從前他從未想過的念頭就從他心中出現。

　　原來，一直以來，也不是他有沒有成功保護好她的事情……

　　而是，他一直都在依賴她的存在啊。

　　他抱住她的手無意識地收緊，想了想，他又壓低了聲音小心翼翼地同她說。

　　「凪，我希望你能永遠待在我目光能及的地方。」

　　他的嗓音沙啞又多情，而神原凪聞言一愣，一雙金色的眸子有些錯愕地望著那個眉目俊秀的少年，久久沒有言語。

　　「……回答呢？」他問她。

　　「嗯……」她回過神來，又在他懷中綻放一個明媚溫柔的笑：「我很高興哦——」

　　「為了能一直待在晉助的身邊，我也會努力的。」

　　「不用努力也行啦，笨蛋。」

　　他眸光含著笑意，看見她那個滿足的笑容，一顆慌亂的心也終於定了下來。

　　他不會讓任何人從他身邊奪走凪的，他發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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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7

　　抱著睡著的女孩回到她的家，更加確認自己心意的高杉晉助望著在床邊熟睡的少女，又按照他之前跟她預告的那樣，主動到了街首的飯店給她買晚餐。

　　他希望她能好好的休息，待她醒來，他會再讓她將昨夜的情況仔細告訴他。

　　而那之後，在晉助幫忙下回到店裏休息的神原凪很快就恢復基本的精神了，然後，在晉助的威脅之下，她還是將前天晚上發生的事情都詳細地告訴他。

　　「昨天晚上，我和來自別的村落的陰陽師匯合，對那路過我們村落的妖怪進行了封印儀式，但在封印的途中，其中一個陰陽師被那個妖怪吸進體內了…我為了拯救那個陰陽師，也就一同進入了妖怪的體內。」

　　神原凪吃著高杉給她買來的米粥，又小聲地回答。

　　「我本來沒打算做到那個份上的，但果然戰鬥的過程就總有機會出現意外的發展……我的使魔飯團也在戰鬥後受傷了，現在都躲在我的衣袖內不出來。」

　　她將松鼠形狀的使魔從衣袖內掏出來，又放在晉助的雙手上。

　　雖然兩年過去，晉助還未從「看不見」的人變成「看得見」的人，但在與神原凪有肢體接觸的時候，他就會短暫地變成「看得見」。

　　之於其他情況，她就得把其他帶靈力的物件交與他，他才有可能看得見妖怪了。

　　而高杉晉助看著手心那只正在瑟瑟顫抖的使魔「飯團」，幾乎從未見過祂如此虛弱的高杉晉助，又在心中隱約明白了前夜的戰況。

　　「所以，昨夜平白刮起的大風雨，都是因為那路過的妖怪？」

　　「對，假若放著不管的話，應該會有人的房子被掀起吧。」

　　「……」

　　他蹙起眉頭，只覺她的工作是那樣的危險。

　　只是，她作為陰陽師…或是說異界士的身份可是從他認識她開始就在的了，事到如今他是沒有任何辦法讓她不去從事哪些危險的委託的吧。

　　最少她能讓他一起去的話，他的心也會安心一些。

　　想到這，他就鬼使神差地詢問了。

　　「……喂凪，你有想過離開私塾課堂之後，要到哪里嗎？」

　　她吃飯的動作停下，一雙金色的眸子炯炯有神地看著高杉晉助。而後者知道她有在聽，腦袋一熱就接續著往下說了：「你也知道我和我家人的關係越來越差了，所以我打算，將來離開課堂之後，離開家到外面去闖蕩。」

　　「我想到江戶或更遠的地方看看。」

　　高杉晉助首次對神原凪說著以後的願景，而她安靜的聽著，又聽見他這樣問了。

　　「我想和你一起去，到時候，我們兩個人一起離開這條村子，你覺得怎樣？」

　　他牽起她的手，滾燙的大手滲著汗水，如火炬般灼熱的眼神鎖緊了她。

　　而神原凪的心跳也在他的注視底下，變得越來越急促。

　　於是，她也同他一起紅了臉頰，再小心翼翼地點頭。

　　「……嗯，那我們到時候就一起離開這村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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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038-040

　　038

　　老實說，像高杉晉助這樣一個和家人斷絕關係、除了松下私塾外無處可去的人，自然多少也有思考過自己的未來。

　　那是處於無奈和受制於現實而不得不產生的思考，畢竟他不可能當松下私塾一輩子的學生。

　　所以說，畢業後的他應該如何？

　　留在村子？假若他已經不是私塾的學生，那這條村子對他來說就再無半點價值。

　　尤其他的父親早就與他斷絕關係了，那他留在這裏肯定是自討沒趣。

　　那麼，他應該離開村子嗎？

　　老實說，假若讓他在畢業後一個人踏上旅途的話……他對那種「旅途」又算不上是有多大的憧憬。

　　畢竟那比起是旅途，對於暫時沒有明確夢想的他來說，他更像是被趕出家門的喪家犬。

　　……對，關鍵是，他對於未來沒有什麼明確的夢想或憧憬呢。

　　他沒有像松陽老師那樣作育英才、保家衛國的那種偉大抱負，硬要說的話，他這個人對於什麼都沒啥感情，除了自己不喜歡輸給阪田銀時這一點外，他幾乎不清楚自己想要什麼。

　　假若非得要他說一個正面點的夢想，那也就只是成為更強的武士罷了。

　　只是這到底是多空洞的目標啊？他幾乎完全沒辦法透過幻想自己未來的姿態，而讓自己對未來有多一分的期盼。

　　所以說，一個人的道路到底是有多困難？

　　天生的冷感實在讓他對自己的未來沒辦法產生半點幻想。

　　……只是，假若這是兩個人的旅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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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39

　　充滿期待。

　　對，自從他聽見神原凪的答復之後，高杉晉助直感覺自己首次對自己離開私塾後的未來感到期待。

　　是呢，雖然他早就確認自己與神原凪對彼此的情感了，但對於未來會否同行，他心中一直沒有底。而且他一個人渾渾噩噩過日子的時間長了，也沒想到居然身邊居然還會有人願意和他一起離開這裏。

　　她的應允使她欣喜若狂，更是瞬間叫他對未來充滿憧憬。

　　甚至，他會大膽地思考與她旅行時的畫面、就連他成為「更強」的目標，也在那瞬間變得更具體了一些。

　　——比如，他希望保護神原凪，成為被她依賴的男人。

　　他想，假若兩年前他在樹蔭下對她說的「長大後娶她」僅是年少時的逞強孤勇，那這個「將來一起旅行」的邀請，肯定是比那個更強大的誓言。

　　高杉晉助幻想著與她在旅行長時間後找到一個地方成家立室的畫面，總是習慣性鬱悶的心情也變得爽朗了。

　　甚至，每天看見神原凪的時候，也是用著一個看老婆的眼神看她。

　　他對她的寵溺越發無法無天，甚至都到了一個讓阪田銀時懷疑人生的地步。

　　比如說，他每天總會特意提早出門跑到她的萬事屋外接她到私塾，他會大膽的要求她順道給他做便當盒，他們中午會一起吃……待黃昏下課的時候到了，他也會特意繞到送她到萬事屋，並且和她一道吃了晚飯再回家。

　　雖然他不會在別人面前跟她有什麼親密的互動，但從那個高傲貴公子與一個少女形影不離的畫面看來，任誰也能看出高杉晉助對神原凪的寵。

　　就更別提，偶爾會被別人撞見的一些親密行為了。

　　例如……當高杉晉助和神原凪並肩走路的時候，倘若他見到地上又小碎石，他都會相當體貼的就把神原凪拉近自己的方向、而當風要吹亂她的頭髮時，他也會伸出手來為她梳理亂髮、再來就是一些彈額頭、牽手等的行為……

　　還有一次，桂小太郎貌似看見他飛快地親了神原凪一口。

　　他真希望自己看見的都是錯覺。

　　桂：到底應不應該告訴銀時？

　　桂：貌似不應該……

　　桂：我的人生好難_(: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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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40

　　而實際上，除卻桂和銀時察覺到晉助與神原凪的氣氛不一樣，就連神原凪也覺得，自己在那天之後，與晉助的相處貌似變得更親密了一些。

　　比如說，在萬事屋裏，那個早熟的少年總是二話不說就會親昵地抱住她，還會突然親她的臉頰，有時候甚至是嘴唇……

　　「……等等，晉助！」

　　回想到半途，他又忽然來了。

　　本來正在工作，進行鑒定妖夢石的神原凪感覺自己被他從後方抱住，她臉上一紅，又有些慌亂地伸出手肘去把他靠近的身體推遠一些。

　　而高杉晉助居高臨下地看著神原凪因她靠近而變得燙紅的耳尖，又惡劣地伸手拂過她的長髮，看她鐵了心決定不理自己，才直接在店裏的窗臺上坐下。

　　在最近，他貌似越發能把握和她相處的節奏了。

　　明明最初還能被她牽著鼻子走，但現在的他貌似也能稍微捉弄她一把。

　　神原凪偷偷抬眸看向他的方向，發現自己被他一雙攝人的雙瞳注視著，又有些氣惱無奈地把腦袋都低下去，裝作專心的繼續工作。而他磁性又低沉的笑聲從窗臺的方向傳來，聯想到他此刻正用怎樣不羈的表情取笑她，她就更不願意抬頭去了。

　　只是，心中卻沒有半點討厭的想法。

　　畢竟，現在的她幾乎每分每秒也能感覺到，她與高杉晉助是兩情相悅的。

　　她知道不論是他還是她也在等待之後在松下私塾畢業之後，兩個人將要展開的旅程。

　　而看著他從過往那個帶點任性和玩世不恭的小少爺逐漸成長，看他的眼神逐漸變得堅定，她也相當恩慰。

　　只是……

　　神原凪捧著妖夢石、正要進行把妖夢石收納進施加了結界的小箱子之前，一些片段就忽而在她腦海裏一閃而逝。

　　那些畫面讓她的臉色變得瞬間煞白，一瞬間，甚至將她從天堂一般的處境打落回煉獄一般的現實。

　　「凪？」似是察覺到她的動作有了不自然的停頓，高杉晉助輕輕喊了他。

　　「……嗯，沒事。」她有些慌亂地回答，但一雙金色的眸子，裏頭的神色已經變得越發凝重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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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041-043

　　041

　　黃昏，夕陽西下。

　　在不用到私塾上課的日子，為了賺取生活費，神原凪就給自己安排了兩個委託。

　　其中一個是到山下的家中幫忙設置淨化結界，另外一個則是到山上的大宅作驅妖鞏固工作。

　　這兩個家庭都建在一個容易吸引山妖的地方，家中也有「看得見」的孩子，所以對凪的萬事屋來說，他們算得上是常客了。

　　她偶爾就得到山上幫忙處理一遍，這兩年以來也是這樣。

　　把一天的工作做完，消耗部分靈力的她又邁著不疾不徐的步伐緩緩從山上下來。

　　路過安謐的小徑，她就在不經不覺間繞到了私塾附近的坡道旁邊。

　　漫天的紅霞將河道兩旁的草坪染成橙黃的顏色，河面波光粼粼，偶爾有幾只大鳥在河面上低空飛過，畫面和諧。

　　她若有所思地看著河面，心中又不自覺地回想起前段時間自己腦海裏一閃而逝的畫面。

　　那還真的是一段時間之前了，都是半年前多的事情。

　　那陣子晉助與她都待在萬事屋內，在一次閒聊期間，有一些讓她至今為止還相當害怕的畫面從她腦海裏冒出。

　　那都是一些因她的能力而產生的片段——她從小到大都是這樣的，因為她的體內同時寄宿著強大妖怪和異界士的血，所以她總能得到超越人類與妖怪的能力。她偶爾會看到一些破碎的畫面，而那些畫面都將在不久之後發生，她的父母都把她的這個能力稱為「預知」。

　　那有時候是無傷大雅的小事，也有的是天災級別的大事。

　　而那一天她忽然看見的畫面，則讓她恐懼不已。

　　她的臉色被嚇得瞬間煞白，就連手中的妖夢石也拿不穩。

　　直至石頭哐的一聲跌落在桌面，惹來晉助的注意，她才知道把自己走漏的情緒收回。

　　那之後，她都沒跟晉助說過自己在那個瞬間，到底看見了什麼。

　　她的臉色變得越發沉重，踏著夕陽緩緩往前走，她又忽而在坡道上看見了一個男人的身影。

　　「……松陽老師？」

　　她有些錯愕地輕喚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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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42

　　她貌似，從未試過像這樣和吉田松陽說話。

　　初次見面是她自薦加入他的私塾成為他的學生，在那之後，她幾乎都和晉助他們混在一起，所以她幾乎沒有和吉田松陽單獨對話過。

　　她微微仰頭看著那個和她一樣留著淡色茶發的男性，一雙金色的瞳眸裏頭寫滿她還沒來得及收起的不安——那都是因為她預知到的事情。

　　「凪，看起來……你最近有點煩惱？」

　　那個留著茶發的溫柔男人對她展露出溫和的笑，渾厚的嗓音單刀直入地指出了她的狀態。

　　而神原凪眼神怔忡，看四周無人，又垂眸下去：「……是。」

　　「那麼，你願意和為師聊一聊嗎？」

　　「好。」

　　她垂眸下去，又坦率地和吉田松陽在坡道旁席地而坐。

　　只是，因為神原凪在面對晉助以外的人都有點冷淡怕生，就沒有先打開話題匣子。

　　而吉田松陽自然是對她的性格瞭若指掌，就無所謂地先行開口。

　　「剛完成委託回來？」

　　「是的。」

　　「聽說你在一個人經營萬事屋，真的很不容易呢。」

　　「……還好。」

　　她有些局促尷尬，許多話題她實在不知道應該如何跟這個身份為「自己的老師」的男人說明白。

　　她絞著手指，正尋思著自己應該如何安放自己的情緒，那個男人就輕笑了起來。

　　他的笑聲如沐春風，讓從剛才起就一直在緊繃的神原凪怔了怔。

　　「不用緊張，凪，其實你不是人類的事情，為師在更久之前就猜到了。不論你想跟為師說什麼，我都不會驚訝的。」

　　「……！？」

　　神原凪沒想到他居然先行猜到，又猛地轉身看向吉田松陽。

　　金色的眸子因為驚訝而瞪圓，她傻傻的望著他，之後又歎了口氣——

　　「我不知道應該從哪里開始說。」

　　「那就從你此刻的感受開始說起吧。」

　　他很是耐心，半垂的眼簾與神原凪在同時間看著那波光粼粼的河面。

　　夕陽逐漸下山了，就連四周的一切都在逐漸變得暗淡安靜。

　　神原凪的思緒也是一樣。

　　於是，她也不再隱瞞，嘴角勾起一個恬淡的笑：「我只是擔憂，現在這樣平淡地過日子的幸福，已經無法長久了。」

　　她難得地對吉田松陽說了很長的句子，而後者看著隔壁的少女，眉眼微彎。

　　「凪，人生可是很長的。」他伸手拾起草坪上的一塊鵝卵石，因為常年握劍而長了厚繭的手摩挲著光滑的石頭表面，眼簾微斂：「在我們的人生當中，理所當然，許多事情都將無法順遂。」

　　「那應該怎麼辦呢？」神原凪交抱著膝蓋：「我恐懼著即將到來的暴風雨，為什麼時間不能只停留在這一刻呢？」

　　「為師也希望時間能永遠停留在平淡幸福的現在。但那是不可能的，你和我都明白的吧？」

　　吉田松陽抬手將鵝卵石直接揮出去，小石塊在水面上躍了幾個弧度，又沉在水底。

　　「所以為師總是給自己定下目標，為了在死去之前都能一直對生活擁有盼望，我會拼命地守護自己的願望。這樣的話，最少我能肯定……自己將會度過一個不後悔和憋屈的人生。」

　　她沒有回答，但聽見吉田松陽說「願望」的時候，她的腦海裏又浮現出一個人的身影。

　　她抿了抿唇，又把腦袋擱在膝蓋之上，半垂著眼簾。

　　而吉田松陽看著自己唯一的女弟子，薄唇微勾。

　　「凪，你能回答為師一個問題嗎？」

　　「……可以。」

　　「凪，你是來自未來的人吧？或是來自別的世界的人。」

　　正在抱膝沉思的少女怔了怔，看著吉田松陽那雙寫滿包容的眸子，她內心遲疑。

　　最終，還是老實地回答了：「……是的。」

　　回答結束，她內心還是感覺有些虛幻。

　　她並未想到面前這個男人居然連這個也察覺到。

　　想到這，她又蹙起了好看秀氣的眉頭，認真地望著吉田松陽。

　　而在月色底下，吉田松陽看著神原凪的眼神始終平靜溫柔。

　　她望著月光在他皮膚表面結著的一層霜，良久，她又見他帶笑詢問了——

　　「那麼，你能不能告訴為師，為師是不是……無法陪著你們多久了？」

　　男人的情緒很是平靜，倒是神原凪，在清楚聽見他的問題後，心頭一緊——

　　為什麼？為什麼吉田松陽會這樣問她？

　　她眼神寫滿了驚愕，張了張嘴無法直接回答。

　　「凪，你可以老實告訴為師。」

　　他的眼神依舊相當平靜，就仿佛此刻只是在他的課堂上，他只是在給她講解簡單的歷史知識一般。

　　而神原凪薄唇微張，最後，又沉痛地回答：「是的，老師。」

　　少女的聲音很輕很輕，就像是害怕傷害到面前的男人一般。

　　只是，後者卻像是對這個答案早有預料，所以，他只是朝著少女勾起一個相當恬淡的弧度。

　　他沒有再就這個話題往下說，又眉眼彎彎地把話鋒一轉。

　　「凪，對於你，為師一直有一個問題。為什麼你會對晉助如此執著呢？」

　　「……」

　　她沒有回答，眼神暗傷。

　　然後，吉田松陽似是看出她的悲傷，又伸出寬厚的大手，輕輕地揉著她毛聳聳的腦袋。

　　他沒有再往下問了，只是專注地撫摸她的腦袋，微暖的溫度透過他的指尖傳遞到她的心窩，讓她冰冷的體溫有了一瞬的溫暖。

　　她開始有些眷戀這個男人給予她的慈愛與包容，就信任的閉上了眼睛。

　　「凪，這兩年來，你有從為師身上學到什麼嗎？」

　　「有，」她閉著眼睛：「很多。」

　　「那我就把你，當成我松下私塾的弟子了。」

　　「嗯，我是你的弟子。」

　　她早就把自己當成是他的弟子了，雖然在最初，她並無這個意思。

　　畢竟她最初只是為了晉助高興而進的私塾。

　　但現在不同了。

　　「那你能答應為師一件事嗎？」

　　「可以。」

　　「用你的辦法守護銀時和晉助他們吧，哪怕某一天，你將要迎來殺死為師的局面，為師的心，也無怨無悔。」

　　男人將唯一的願望託付於她。

　　因為，他知道有些話對銀時和晉助他們……他是絕對說不出口的。

　　雖然，這一刻他放在少女肩頭上的重擔，對她來說也是不公平就是了。

　　他有些抱歉地望著神原凪，又不意外地看見那個倔強的少女在他的掌心底下微微點頭。

　　「嗯，我跟你約好了。」

　　她微笑著答應他，在月色底下，笑容優美。

　　畢竟在那一刻，她知道，她從吉田松陽口中得到的願望，是他最重要的事物。

　　她一雙金色的眸子平靜溫和，腦海裏又回放著她剛才聽見的話語。

　　……「哪怕有一天，你將要迎來殺死為師的局面」嗎？

　　那是不可能的，因為根據她預知看見的畫面，在噩夢開始的那一天，親手手刃老師的，將會是最深愛老師的學生……阪田銀時啊。

　　明明如果可以的話，她也希望……自己能夠代替他們承受這一個命運呢。

　　神原凪自嘲地一笑，又把雙手垂落身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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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43

　　而在那一天與吉田松陽秘密的談話結束之後，師徒兩人就安靜地回到了村子裏頭。

　　他們各自思考著短期內的未來，而也因為神原凪終於將那個壞預知未來的不安告訴吉田松陽本人了，她在那之後，每當看見吉田松陽，比起最初那些不安的情緒，現在的她的內心多了幾分複雜。

　　老實說，她實在是在無數遍的時機中，想要將那個痛苦的未來告訴晉助他們——只是，吉田松陽不會希望他這樣做的，所以她沒有說。

　　那天在坡道旁的相遇就像是她與吉田松陽之間的秘密，一個她將要保守到許久之後的秘密。

　　然後，也就在這個壓抑的暴風雨前夕，那個事件終於來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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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松陽老師真是好溫柔好溫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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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044-045

　　044

　　猝不及防。

　　猝不及防說的就是天人突然入侵地球的那天，地球人的狀態。

　　他們只記得那天，數之不盡的太空船懸浮在廣闊的夜空中，密密麻麻的、姿態就像是靜候在黑暗中的狩獵者，對地球虎視眈眈著。

　　而面對著這地球人從前從未設想過的科技與力量，不論是戰鬥力還是智力也不如天人的地球幕府迅速就向天人投降了。而在那之後的數天內，外貌各異的天人就已經入侵在地球的各個角落……

　　逐漸的，就連晉助他們居住的小村落，也開始有小型的太空船進駐。

　　而在這麼一個緊張兮兮的日子裏，不論是地方官員還是村公所的村長都迅速和天人投降了，因為天人擁有著大家未知的深不見底的科技力量，所以任誰見到天人都會獻上幾分敬意。

　　這一點，就連當時的將軍也不例外。

　　為了能更快給天人舔鞋底，當時的將軍德川定定為了鞏固自己的政權，就連同天人一同大批肅清攘夷志士……

　　而其中，晉助他們敬愛的導師吉田松陽，也被誣陷罪名受冤被捕。

　　看著自己敬愛的老師被反手綁著從他們的私塾內出去，大家昔日的歸宿——松下私塾在一夜裏被用烈焰燒成灰燼，感覺天人入侵的事情已逐漸像一只大手般掐著自己脖頸的晉助，只感覺自己快要被時局逼得窒息。

　　怒意與恨意在他心中就像是被澆了水的種子一般，在一夜中肆意增長。

　　「我們必須將松陽老師拯救出來！」

　　在知道吉田松陽含冤入獄之後，高杉晉助就氣得將私塾的好友都喊了出來，他們幾個人聚在村落唯一一所僻靜的神社裏頭，一開始凝重的氣氛直接被高杉晉助的宣言打破。

　　「……喂喂高杉，你想好了嗎？」阪田銀時聽著高杉晉助的宣言，慵懶地坐在樹丫上的他交抱著手和洞爺湖詢問：「我和假髮都沒有親人了姑且不談，你的家人都在這條村裏……」

　　而且還是一家子有老有嫩的都待在這裏，雖然他是和父親斷絕關係了，但他記得高杉和他母親的關係倒是還沒到無藥可救的地步。

　　而他會提出這樣的疑問，自然不是覺得高杉是個媽寶，主要是最近德川定定的政策——他幾乎在傾盡一切在肅清攘夷志士，其中自然也包括對攘夷志士家人的連坐政策。

　　他和桂的家人都不在了姑且不談，他們已經沒有什麼牽掛了。

　　但高杉假若跟著他們兩人一同攘夷的話，一旦被知道身份，他武家上下的命運就岌岌可危了。

　　「對，晉助，你想清楚了嗎？」

　　紮著馬尾辮的桂靠在銀時休息的大樹下，平常總是有點狀況外的他，今天眼神也是寫著認真和嚴肅。

　　縱然他們少年三人也僅是十五左右的年紀，但因為在一夜間失去了家園與敬愛的老師，所以他們過往稚嫩的思緒也在數天內被逼著成長。

　　不，其實對桂而言，也不只是這一天兩天的事情了。

　　畢竟就從他失去了照顧他的奶奶開始，他就開始了對於未來的思考。

　　攘夷幾乎是他必定會走上的宿命之道，對他而言，差別就僅在於是什麼時候……以及和誰人一起而已。

　　這個社會有著太多無道理的事情，比如說他們家那無法逆轉的貧窮——他家老奶奶辛苦工作撫養著他，到死亡來臨時也是未曾嘗過不愁三餐的平穩生活；再來就是他們一群知識之士與武士不受幕府重視的現狀……

　　在他看來，市民的性命在幕府和將軍的眼中，應該是形同螻蟻一樣吧？

　　就像是天人入侵後不久，幕府居然用他難以設想的速度將所有攘夷志士的名單上交和投降，就連半點要守護家園的風骨都不見。

　　一個個都只顧著自己的利益。

　　德川定定腦海裏只思考著如何把自己的將軍之位坐穩，他身邊的臣子就只關注著官位給他們的特權，從未想過被天人淩/辱的百姓的感受。

　　……攘夷，對他來說是必定會踏上的道路。

　　然後，也不知道是孽緣還是什麼，讓他哭笑不得的，是他居然會和私塾裏頭最危險的兩個朋友一起走上這條路罷了。

　　桂嘴角掛起一抹看透一切的冷靜笑意，而阪田銀時將桂的心思看了透徹，最後又把視線落在高杉晉助的臉上。

　　而那個留著紫發綠眸的小少爺明白兩個摯友的意思，嘴角只是微微上揚起一個不羈的弧度。

　　「那難道你們兩個想獨自踏上攘夷的道路，讓我安坐家中等候你們凱旋歸來，再共用成果？」晉助碧綠的瞳眸寫著冷冽與高傲：「別人或許做得到，但我絕對不能……尤其，我還沒和你們兩人分出勝負。」

　　他字字清晰地說著，對攘夷和推翻一切的渴望就像是火焰一般於他體內肆意蔓延，逐漸將他的血液燒滾。

　　對於高杉晉助來說，應該是沒有比這一刻意識還要清醒的瞬間了。

　　他要攘夷，他要把松陽老師奪回來，還有把他的家園和驕傲——

　　他沒有比這一刻更清楚知道自己的願望和意志過。

　　就仿佛他是為了這一刻而活著那般。

　　而阪田銀時和桂小太郎看著高杉晉助，嘴角一笑，又不約而同地開口。

　　「我們還真是……孽緣啊——」

　　「呸，誰和你們有緣了？孽緣我也不需要。」

　　「切，廢話少說，還是幹正事吧！從今天開始，我們能做的一切也要做！」

　　三個人認真地討論著，而阪田銀時勾著嘴角，又挖了挖鼻孔：「那我建議，我們應該先給我們的攘夷隊伍招募志士，比如說，從剛才開始就一直躲在那邊的神社後的我們的班花……」

　　阪田銀時說著，又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的洞爺湖筆直的投了出去。

　　只聽見木刀「謔」的一聲插/進神社的廊柱之中，一個茶色的身影從後走出，又有些無奈地把阪田銀時的洞爺湖直接抽出來。

　　「銀時，破壞神社的建築物可是會遭天譴的哦？」

　　神原凪有些無奈地一笑，而她出現在神社的這件事，又叫晉助驚訝不已。

　　「……凪？為什麼你會在這裏？」他擰緊了眉頭。

　　「我在這裏不是自然的嗎？」她偏頭笑著看晉助：「就算是我，也是松陽老師的弟子啊……還是說，你們想把我拋下嗎？」

　　她金色的眸子溫和內斂，而桂沒想到她居然那麼乾脆的表示加入，又高興得只拍了一下手：「凪來了就好了！你可是強力的拍檔啊！」

　　「冒險小隊自然是得由四個人開始。」阪田銀時接住由神原凪投擲回來的木刀，心情不壞地點點頭。

　　「……」但比起銀時與桂瞬間接受的反應，高杉晉助看著神原凪的眼神卻沉靜得可怕，他一雙碧綠的瞳眸直勾勾地注視著她，他知道……他必須跟神原凪好好談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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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45

　　萬事屋。

　　「凪，你確定你要跟上？」

　　「那是當然的，不是你之前邀請我的嗎？說畢業之後，要和我一起踏上旅程。」神原凪微笑著看晉助：「現在雖然不是正式的畢業，但那之後的道路，我希望跟著你。」

　　「但是，凪，對手可是天人……」他蹙著眉頭勸她，可他話還沒說完，就被神原凪伸手捂住了嘴巴，只見比他矮一個頭的少女抬眸看著他，又溫柔的一笑。

　　「……我不會害怕的。反倒是晉助，你也不用替我擔心，好嗎？」

　　她的聲音很是堅定認真。

　　而高杉晉助滿腔的憂慮也被逼著壓了下來。

　　他碧綠的瞳眸凝看著面前的少女。

　　這會兒看著神原凪，他也感覺她有哪里不一樣了——是最近天人入侵的事情搞得她也有點心神不寧嗎？最近她總是毫不掩飾地將她的憂愁放在臉上，所以他現在相當肯定，神原凪也鐵定是為了奪回自己的安寧而踏上攘夷之道。

　　只是，前面的路談何容易？

　　他始終擔心她要如何走到戰場之上。

　　雖然，她一直以來也有著和妖怪妖夢戰鬥的經驗，但根據平常在戰術課上的戰鬥，他看得出來神原凪其實對於與人類對戰是相當抵觸的。

　　戰場的路是如何的血腥？不論她的靈力是如何強悍，她對他而言也只是一個他希望保護的女人而已啊。

　　所以他以為，她的生活應該由他去替她爭取。

　　她應該由他去保護，她應該由他……

　　「晉助，我也有想用自己雙眼見證的事物，所以，允許我和你一起去，可以嗎？」她又重提了一遍。

　　而高杉晉助心中一軟，終於點了下頭。

　　他將她扯入懷裏，又把腦袋埋在她的肩膀之上，閉著雙眼。

　　之後，一絲安慰又從他心中竄過。

　　「……謝謝你，凪。」晉助緩緩牽起她的手，寬厚的大手摩挲著她纖細的指尖，他的聲音低沉沙啞：「謝謝你一直以來，都站在支持我的那一方。」

　　「我和你的未來，我一定會傾盡一切去奪回來的，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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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046-047

　　046

　　在那天於萬事屋內跟高杉說清楚自己的願望之後，從那天開始，神原凪就沒再開店了。

　　她的萬事屋成了銀時他們準備攘夷的重要基地，而她為了方便行動，也不再作女性打扮，反而是恢復了往昔女扮男裝到私塾上課時的那樣，女扮男裝和桂與高杉四處招募攘夷志士。

　　最初是在私塾裏頭招募，接著是走訪到鄰村，許多不甘於天人統治的村民都暗地裏為他們鍛造武器、收集物資，陸陸續續的，他們的攘夷隊伍就有了雛形了。

　　甚至，利用著他們四人的特色，他們逐漸在組織攘夷的道上組織了不同的隊伍——比如說，也有特別崇拜於高杉晉助的人加入了他組織的鬼兵隊。

　　攘夷的植物就像是被澆了水一般，根莖在地下恣意增長，根部與別的植物交纏在一起，又影響到更多的人。

　　而在林林總總的攘夷志士的聚集之下，當中有一個人也和阪田銀時他們建立了比較好的關係——那就是阪本辰馬。

　　他是一個嗓門很大的人……說實話，在最初認識到那傢伙的時候，不論是銀時、晉助還是桂都只是用看傻逼的眼神看他罷了。

　　畢竟那傢伙非但嗓門很大，而且還很會出糗。

　　這種人除了能給攘夷志士的線下聚會帶來點樂趣，在戰場上分分鐘就會拖後腿。所以他們在最初是沒把那傢伙放在心上的。

　　直至他們發現，阪本辰馬是一個特別心大的人。

　　除此之外，他雄厚的背景也讓他們攘夷的設備上有了質和量的飛躍。

　　簡單來說，就是金主。

　　所以他們就決定帶上他一起玩了。

　　「等等這個旁述是什麼回事！聽起來怎麼……我除了有錢就沒別的價值了？！」

　　「阿不然咧，你可是商人啊。」

　　阪田銀時直接一腳踹在阪本辰馬的屁股上，挖著鼻孔的無賴樣子叫阪本辰馬臉上流下血淚。

　　「難…難道就沒有別的優點嗎我！」

　　「沒有。」

　　「沒有。」

　　「沒有。」

　　這回，就連同旁邊正在進行戰略部署的晉助與桂也參與了阪本辰馬的欺淩行動，而阪本辰馬心頭揪痛，也只好哭唧唧地走到旁邊正在給大家煮午飯的神原凪的身旁撒嬌：「凪醬~」

　　他的大手朝著神原凪的方向一攬，想說對她撒撒嬌，還沒動手，就被高杉晉助揪住了後領。

　　而阪本辰馬後背一涼，又顫抖著抬頭看向高杉晉助。

　　待對上他那雙如魔般的綠眸，看著裏頭明明白白寫著的「你要敢碰她一根手指頭我就宰了你」的訊息，整個人膝蓋一軟閉嘴了。

　　在這裏惹誰都可以，唯獨小氣的高杉不能惹啊。

　　想到這，阪本辰馬也只得戳著小手指嘀咕。

　　「你們……該不是攘夷志士集團，而是黑社會吧。」

　　「不，我可是魔鬼啊。」高杉晉助下巴一抬。

　　「……好了，你們快別吵了。辰馬，快過來幫忙算一算，你對這種很在行的吧？我們還要計算一下到底要送多少醫療用品到前線。」

　　比較正經的桂蹙著眉頭終止一場鬧劇，而神原凪無奈地輕笑一聲，這個擠了五個人的革命小屋才算是回到了正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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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47

　　那之後，他們的準備工作還算順遂。

　　只是，因為他們所在的村落裏頭越來越多天人的耳目，他們最終還是無法承受天人的監控，最終決定把村子的根據地也舍去，再將物資與攘夷志士都運送到鄰村更大型的地點去了。

　　而這個搬家行動，說起來簡單，但對於家族在村子裏的高杉來說，就並非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她想，這回晉助離開村子，就等於與家人的永別了吧？

　　所以，在起行的那天，神原凪特地在匯合地點早一個路口等待晉助。

　　那天的他，在正式與家人切割關係之後，來見她時臉上甚至帶著被揍的痕跡。

　　她有些心痛地望著他臉上那紅腫的痕跡，又上前趁著無人牽起了他的手。

　　將他滲著手汗的手握在手心，她又把臉湊近了他，小聲地詢問。

　　「晉助，你覺得害怕嗎？或者悲傷？」

　　她的聲音很輕，但因為兩個人靠的很近，所以他就把她的話一字不漏地聽了進去。而他一雙沉靜的綠眸凝看著身邊的少女，又親昵地將額頭抵在她的肩頭之上，自嘲似的笑了一聲。

　　「……不，神奇地，我一點感覺都沒有。」

　　高杉晉助的聲音沙啞又低沉。

　　「都準備那麼久了，我想，或許是因為那之後我要做的事情…是我期待已久的了吧？」

　　他說話呼出的熱息撓過她的脖頸，聽著他好聽的嗓音在自己耳畔暈開，神原凪又感覺他緩緩站直身體，又伸出另外一只空出來的手，有點霸道地抬起她的下巴。

　　他逼著她與他四目相投，碧綠與金的視線交匯，又停留在彼此的臉上許久。她沒有說話，就那樣耐心地站在他面前任由他的擺佈——直至，他俯首下去輕吻了她的唇畔。

　　「……而且，我有你在，我就不需要別人了。」

　　他伸出手去撫摸她的腦袋，指尖又順著她的頭髮撫過她的面形輪廓，他在心中暗自提醒自己必須保護她和自己的未來，嘴角勾起一個不羈的笑。

　　「好了，我們也快點跟銀時他們匯合吧。」

　　「嗯。」

　　她與他交握著的手默契地鬆開，而神原凪也抽出發帶，將自己一頭長髮紮成方便行動的髮髻——畢竟她知道，在這前方就是通往戰場的路，而她假若要遵守答應吉田松陽的事情，那麼就連是她，之後也必須打醒十二分的精神。

　　她會守護的，除了守護身邊那個對她來說最重要的男人——高杉晉助，理所當然也包括晉助最敬重的松陽老師的願望、和他重要的弟子。

　　一腔孤勇與莊嚴的情感充斥著神原凪滿腔，在那一刻之後，她再也沒再臉上掛上那抹溫柔恬靜的笑容，畢竟，她更想要以最認真的自己，去面對他們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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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048-049

　　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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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離村落，晉助與銀時一行人就到了新的根據地持續招兵買馬。

　　待彙聚到一定數量的人手，他們就開始通知散落在日本各處的攘夷勢力，開始在同時間起動了。

　　他們率先對已經入侵各個小懸小村的天人兵下手，待奪回一個又一個村落之後，又組織更多的村民往幕府的方向邁進。

　　攘夷的火焰同時間在日本的各處燒起，而天人也對地球的武士展開了不同程度的還擊。

　　比如，更多的軍隊開始組成新隊伍嘗試再一次奪回被攘夷志士攻陷的小都，其中有的城市經歷了好幾場戰火，有的攘夷志士在期間全軍覆沒，也有天人久攻不下的城。

　　而從老舊的村落逐漸往幕府邁進，神原凪他們在途上也沒少看見被天人焚燒肆虐的村落。他們曾拼命拯救村落與孩子，只是燒村容易救火難，天人的範圍科技實在對人類村落構成太大的破壞了，在巨大的體力燒耗之下，他們最終還是決定保留體力儘快前往主要的戰場。

　　一路上，小型的戰爭也是接連不斷。

　　只是，這對於初次接觸真正戰爭的高杉晉助與桂小太郎來說，也不成什麼問題。

　　畢竟，在那個瞬間，他們只知道名為攘夷的血液在他們體內像野獸一般到處亂竄，他們希望自己最愛的地方的榮耀可以歸來，以及他們最尊敬的松陽老師……

　　他們實在太想念往昔在私塾上一同上課練劍的日子了。

　　為了那個日常，他們可以拼出自己的一切。

　　在一場小型戰役當中，一行人作為先鋒部隊擊退了突襲他們的天人，而一輪捨生忘死的戰鬥結束，渾身是血的、已經被敵人稱為「白夜叉」的銀時在最後一個敵人倒下之後，又累得與晉助背靠背坐落在地上。

　　「剛才最後的補刀，幹得不錯啊混蛋。」

　　「你那小短腿也踢得挺高的。」

　　「去死。」

　　銀時與晉助互相嘲笑著，而前者看高杉晉助明明已經面露疲態了，一雙碧綠的瞳眸卻似是充血一般戰意高昂，又伸手撞了他一下：「喂，戰意高昂是好事，但作為鬼兵隊總督，你是不是應該過去稍微關心你的部下？」

　　「得了，不用你提醒。」

　　高杉晉助無奈地扯起嘴角，又在阪田銀時的提醒下，有效地控制住了自己沸騰的血液。一雙碧綠的瞳眸恢復冷靜，就拖著自己的刀刃走到部下的方向處——

　　而阪田銀時有些訝異地看著他走了一個相反方向，視線看向另外一個正端著兩壺水過來，女扮男裝的、同樣渾身鮮血的少女，又有些無奈地失笑。

　　「……那個笨蛋高杉，我明明是想讓他關心別的『部下』啊。」

　　「沒關係，晉助先檢查鬼兵隊成員的情況也是很合理的。」

　　茶發少女喘息著蹲在阪田銀時的面前，又把一壺水遞給阪田銀時。

　　至於準備給晉助的水，就只能暫時放在別處了。

　　「你啊，太慣著那個短腿男了。」

　　「……並沒有。」神原凪眼神平靜溫和，因為她剛才所在的位置敵人也很纏人，所以經歷一輪惡戰後，她的臉色也寫滿了疲憊和憔悴。

　　「你就不打算讓他冷靜點嗎？」阪田銀時赤紅的瞳眸認真地看著神原凪，看她一臉平靜的樣子，眉毛一挑：「我以為以你們兩個的關係，你總會有點不想他受傷之類的想法。」

　　所以最初，其實阪田銀時也是有點反對讓神原凪直接上戰場的，他認為，她待在後線為他們準備物資之類的就好了。

　　只是，她卻以一個相當堅定冷靜的態度和他們一同上了前線。

　　果然這個少女，真的不是一般人啊。

　　而神原凪坐在阪田銀時的身旁，金色的眸子眨了眨，又無奈地笑起：「雖然他應該從未跟你們說過，但他私底下跟我說過……自從和你們一起開始準備攘夷戰爭，他就得到了……比以往的人生更要感到活著的時刻。」

　　她小聲地說著，而阪田銀時赤紅的瞳眸微微瞪圓，之後，又勾起一個帥氣慵懶的笑。

　　「這都算什麼嘔心的話。」

　　「……總之，我知道現在的晉助確實是在經歷他最投入的事情，所以，我不會阻礙他的，我在旁邊看著就好。」

　　她如是誠懇地宣告著，而阪田銀時嘴角微抿著，正打算跟他繼續說話，他就感覺到自己的後腦勺忽而被人用一股不留情的力度給踩著。

　　「你這混賬，別想趁著我走開的時候勾搭凪啊喂。」

　　那是晉助，在瞭解鬼兵隊的狀況都一切無礙之後，就第一時間回來了。

　　而阪田銀時氣得眼睛瞬間變成白色倒三角，雖本來是想要發作的，但看神原凪已經率先因為晉助的話而被逗笑了，接收到她那示意著「不要吐槽」的溫柔眼神，就無奈的咽了氣。

　　……好吧。

　　既然她本人也不在意，他就什麼都不說好了。

　　銀時嘴角一勾，把責備晉助的話都咽了回去，但是……

　　他卻沒答應要放過那傢伙！

　　他嘴角勾起一個惡劣的笑，又二話不說地扼住晉助的腳腕將他給摔在地上！只聽見窸窣的衣料落地聲，一白一紫的身影就在地上纏鬥起來。直至在遠處戰鬥結束的桂和阪本趕來，也沒捨得停下。

　　「那兩個人到底在幹嗎啊……」桂真沒想到這兩個幼稚鬼，在攘夷的戰場上居然還能互毆得像在私塾一般。

　　「哈哈哈哈哈……有趣！」阪本心大，立馬就笑起來了。

　　而凪聳聳肩示意她也解釋不了，就把保管在她這邊的物資和水都遞給風塵僕僕歸來的桂和阪本，表面上沒有理會那邊的幼稚鬼，臉上的笑意卻很溫柔。

　　「凪，怎麼感覺你看起來很開心？」桂灌了幾口水，又詢問。

　　「嗯，是嗎？」她眉眼彎彎：「可能是吧，看著那兩個人就禁不住這樣了。」

　　都是自己懷念的畫面，難得地看見這些在戰場上重現，她再緊繃的心也得以放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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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49

　　這是一趟充斥著鬥嘴和內訌的攘夷旅程。

　　戰鬥毫不停歇，捨生忘死的攘夷過程讓戰士們都疲憊不堪了。

　　不過，雖然眾人早已變得傷痕累累，除非死亡，他們一個人也沒有停下。

　　而凪在跟隨著眾人戰鬥的過程中，因為不擅長戰鬥，所以也有不少受傷的情況，但因為她體內流淌著的是大妖怪的血，所以不論是多嚴重的傷，還是以比一般人更快的速度好起來……所以她就能一直充當著照顧各人的角色。

　　只是，縱然知道她受傷的康復速度非比尋常，隨著戰場的複雜性提高，最初頗為放心神原凪的高杉晉助，也終於在戰場上頻繁地尋找起凪的身影來。

　　尤其，是看見她在第一次把一個天人置於死地之後，那個充滿著膈應、卻還是硬著頭皮繼續戰鬥的表情之後。

　　他真的很希望自己能讓她不再身染鮮血了，但此刻的他明顯毫無退路。

　　畢竟，逐漸的，他們的攘夷隊伍也已經走到中心戰場了。

　　在這前面就是煉獄，而後方就是他們踏著屍體與黑暗過來的路。他知道松陽老師就在前方，所以，身為鬼兵隊總督的高杉晉助知道在那之後，他假若不把全副心思都放在滅敵上的話……是會輸掉的。

　　理所當然，也包括著跟著他一路而來的士兵。

　　他必須帶領著所有的志士邁向勝利，而在這麼一個需要全副心力的戰鬥當中，他沒有保護神原凪的餘裕。

　　所以，就算是高傲如他，還是不得不在最終的戰局開始之前對銀時說這樣的話——

　　「喂死魚眼，在我看不見的時候，凪就拜託你了。」

　　「別把人推來推去，有本事就自己保護啊，是腿太短來不及跑到她身邊嗎？」

　　「閉嘴天然卷，你應該懂我的意思的。」

　　晉助蹙起眉頭，他認為銀時應該知道，在戰場上他多的是身不由己的時刻，他只是希望銀時和他一起保護神原凪。

　　而銀時自然是沒有意見，這件事他本來就在做了，他攥緊洞爺湖嘴角勾起，又在這關頭開了個玩笑：「鬼兵隊的總督真忙啊，既然你沒空保護，那把她整個人也送給我行嗎？」

　　「你想得美。」晉助嘴角扯起一個不羈的弧度：「我連你能不能活下來也不清楚——不過放心，假若你死在這裏，我倒是會帶上凪給你掃墓的。」

　　「是嗎是嗎？誰帶誰去看誰的墳墓還說不定呢。」

　　銀時毫不服輸，在和晉助嘴貧的時候那邊的桂和阪本也趕來了，當時四個人背靠著背，桂又在兩個人拌嘴的時候氣得加入了對話：「你們兩個到這個關頭還在吵什麼？這個時候當然是專心……」

　　「得了得了，假髮，你很煩哦。」

　　「哈哈哈哈哈哈……」

　　「阪本你的笑聲也太大了。」

　　「行了，總而言之……」桂抽了抽嘴角。

　　「你們，都別死了哦。」四個人在同時間開口——

　　下一秒，又在同時間同步躍起離開原地，沖入黑壓壓的敵人群當中。

　　最後也是最激烈的戰鬥在中心戰場展開，在灰沉渾濁的天色之下，攘夷的四人組傾盡自己的一切去戰鬥，其中，有的跟隨著他們一起來的攘夷志士倒下，但他們作為將領，卻並未曾因痛楚而倒下過。

　　那是一場混亂又漫長的戰爭，在汗水與血液的飛濺之下，天人與攘夷志士的戰鬥沒有停歇，直至，戰場上只餘下了晉助等人、而他們被天人俘虜，再迎來了阪田銀時必須在吉田松陽與摯友之間二選一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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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為什麼沒有留言啊留言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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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050-052

　　050

　　——之後的事情就拜託你了，請保護好同伴，保護好大家。

　　——銀時，如果我死了，老師就拜託了。我只能拜託像我一樣廢柴的你了。

　　兩個人相反的願望被託付在阪田銀時的身上，當阪田銀時站在那個必須做出決策的懸崖邊上，他看著那個被反手束縛著、跪在天道眾中央的吉田松陽，腦海裏回蕩的都是吉田松陽與高杉晉助之前分別在不同場合上跟他說的話。

　　大家還真是自私啊。

　　居然擅自的，就把自己的願望託付與他。

　　為什麼，非得讓他來作出選擇呢？

　　銀髮的武士站在懸崖邊上，他的右手攥緊了鋒利的刀刃，赤紅的雙眼注視著那個把他從屍橫遍野的戰場上救起來的男人，許多與他流浪時的記憶在他腦海裏一閃而逝。

　　是他教會了一切，讓他變得像個人類。

　　所以現在，他要在這裏親手把他最尊敬的人送上絕路嗎？

　　夾雜著血腥氣味的風吹過他的衣袖，讓人不舒服的風灌滿了他的羽織。

　　攘夷的白色頭巾在空中飄蕩著、交織著揚起一個脆弱的弧度，他貌似聽見高杉晉助在背後撕心裂肺的喊聲，他在讓他「住手」。

　　只是，他可是……

　　比誰都清楚知道，此刻跪坐在地上一語不發的，吉田松陽的願望啊。

　　他最珍惜的，就是他松下私塾裏頭所有弟子珍貴的武士靈魂，假若他在這裏選擇了拯救他而犧牲了他珍視的弟子，他也只會體會到此刻和他一樣的痛楚吧。

　　心臟處傳來的揪痛蔓延至阪田銀時的四肢百骸。

　　只是，他卻沒有放下手上的刀刃，反而是逐步邁近了那個留著一頭茶發的男人。

　　然後，在那個男人用溫柔的笑容同他說謝謝的同時，他鼻頭一酸，最終還是將刀刃舉起，再以他最快的動作，讓吉田松陽在半秒也不及的痛苦之下安息。

　　滾燙的淚水從他的眼眶中撲簌簌地流下，痛楚將他的身體燒滾，那一個瞬間，他腦海裏除了與那個男人曾經的相處畫面之外，別的任何事情都無法驚擾到他。

　　不論是高杉晉助的呐喊聲，天道眾對高杉的襲擊，還是之後天道眾眾人的撤退——

　　他都只是筆挺著腰站在原地，任由痛楚將他每一絲神經蠶食。

　　這樣就好了。

　　對……這樣就好了。

　　就算他要踏著任何人的屍體，還是吉田松陽的屍體，也會把吉田松陽最珍惜的一切守護好。因為他，永遠都是松下私塾，吉田松陽的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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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51

　　吉田松陽的隕落，同時也為漫長的攘夷戰爭畫上句號。

　　不論是桂、銀時還是晉助都守在吉田松陽的屍體旁很長的時間。

　　這對於阪本來說，看著那一直奮鬥救師的三人最終迎來這樣的結局，內心自然是心疼，更是明白這時候的自己，應該沒有插足的空隙。

　　「對了，凪，你不用過去嗎？」他安頓著天道眾退兵後剩下來的我軍士兵，當中有不少人受了重傷，他需要儘快給他們安排治療，而從剛才開始，神原凪就沉默地輔助著他這項工作。

　　「不用了，他們三人，應該需要一點時間吧。」

　　「我是說，你不也是吉田松陽的弟子嗎？」阪本辰馬問得相當婉轉，明明一路以來，神原凪都相當認真地跟隨著參與著攘夷活動，她明顯也是希望把吉田松陽救回的，為何這個時候，她卻沒有走到那個領域呢。

　　「我就不用了。」她回答的話聲很淡很淡。而阪本辰馬望著少女蒼白的臉色，想著她應該有自己的考量，就沒再問下去。

　　而他不知道，神原凪直至剛才二選一的局面為止，都拼盡全力去阻止二選一的局面發生。她比誰都要早知道那個畫面將要發生，所以她也拼盡全力地在戰場上戰鬥，就希望阻止晉助他們被俘虜的局面，卻沒想到，就在她自己忙著解救鬼兵隊的夥伴時，該發生的還是發生了。

　　而就像是為了製造出一個最穩定的氣氛予阪田銀時選擇那般，天道眾將他們這些企圖接近懸崖的攘夷志士都重重圍了起來，她和阪本辰馬曾拼盡全力突破重圍，但卻還是做不到。

　　除非，他們把剩下來數百名的攘夷志士的性命一併捨棄吧。

　　但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他們都是晉助珍視的手足。

　　她這裏的抉擇，也是相當於一個二選一的局面。

　　為此，她甚至還在戰鬥當中受了重傷……

　　神原凪垂眸看了眼自己腹部開始滲透出來的血液，殷紅的血液滴落在地上，一口腥甜從嘴角溢出，又叫她感覺支撐不住的往前踉蹌了一步。

　　「喂凪！你還好吧？這裏有我看著，你就休息一下吧！那三個人還需要你呢！」阪本辰馬連忙攙扶著少女，待摸到她腰身上誇張的出血量，又嚇得馬上把她按下來休息。

　　畢竟，他比大家要在更早的局面受了傷，因為他的手已經難以握刀了，就只好進行著後勤的工作——也托這個的福，現在的他除了已經幾天沒合眼之外，身上受的傷肯定是最少的，能夠支撐大家。

　　而神原凪沒有拒絕，也只好靠在旁邊的牆壁，再合上眼睛喘息。

　　對，她也已經……努力許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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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52

　　當阪本辰馬把攘夷志士們都安頓好了之後，回頭一看，神原凪就已經不在原位了。

　　不知道哪來的預感告訴他，知道她肯定是前去尋找晉助了，他就沒再說話了。

　　但阪本辰馬不知道，神原凪此刻正在前往的是阪田銀時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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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邁著沉重的步伐，神原凪在戰場附近一條小河川的附近，看見了那個一襲白衣的銀髮武士，他就那樣豎著腿抱著□□坐在河邊，姿勢一如在私塾上的慵懶。

　　該不會是她的錯覺，她看見阪田銀時聳拉著的肩膀和那傳來的一點哽咽聲。

　　而聽見神原凪的腳步聲，那個男人也說話了。

　　「我的身邊可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你就回去那個混賬高杉的身邊吧。」

　　「我已經讓他先休息了，他左眼的傷口我也已經處理好了。」

　　凪也相當疲憊，就拖著身軀安靜地坐落在阪田銀時的身邊，就連說話的聲音也因過多的消耗而變得有點機械麻木。

　　「……」

　　「……」

　　兩個甚少單獨對話的人，在最初幾乎沒有說話。

　　阪田銀時想過是不是應該對凪道歉的，畢竟他可是親手手刃了她的老師。

　　他知道，雖然凪進入松下私塾只為了晉助，而她看起來也對什麼事情都沒興趣，但唯獨對吉田松陽，她擁有著同他一樣的尊敬心。

　　但他想，此刻的她居然邁著這麼冷靜的步伐走來找到他，那她應該不是為了聽他的道歉而來的。

　　他看向凪的方向，又看見她一雙金色的眸子在此刻寫滿了不掩飾的悲哀。

　　但那份悲哀卻不像是因為吉田松陽的死去，卻像是對此刻局面的感傷。

　　他有點意外，就蹙起了眉頭：「難道說你早就料想到會有今天的這個發展？」

　　「為何你和松陽老師一樣那麼敏銳？」她自嘲似的輕笑了一聲。

　　「……那是說，松陽也在察覺到了？」

　　「在他被捕之前的半年他就曾經跟我說過，希望我能保護你們。」

　　「……那個人，也對我說了一樣的話啊。」

　　「我猜到。」

　　她輕輕地說，而銀時因為少女一句輕輕的「我知道」，又回想起那個月夜下與松陽秘密的談話。他的心臟一陣揪痛，正打算趕走神原凪讓自己繼續靜靜，卻又忽而感覺她的一雙手竟朝著他伸了過來。

　　緊接著，她又相當麻利地用著她這段時間學習的包紮技巧，為他處理著身上所有被他藏起來的傷口。

　　甚至，在他看不見的背部傷口處，她暗自使用了異界士的靈能力，為他施加了加速癒合的術式。而阪田銀時也不清楚那是什麼，權當她是為自己塗抹了藥劑，讓他的痛楚得以舒緩。

　　他一雙赤紅的眼眸望著跪坐在自己面前的少女，看著她垂眸為他綁繃帶，感受著兩人近在咫尺的距離，一時間沒忍住，最後還是把心中的話語說出口了。

　　「對不起。」

　　「……？」她包紮的手有了一瞬的僵硬：「為什麼？」

　　「我沒能守護好高杉的靈魂，更沒有把松陽救回來。凪，對你來說，這兩個人也是很重要的吧？」他看著她，笑容慘澹。

　　而神原凪垂眸下去，沒有回應他的話。

　　「凪，要恨的話就恨我吧。」他不習慣她的沉默，就如是說道。

　　「那樣的話你會比較輕鬆嗎？」神原凪輕聲問他：「就算是這樣，我也做不到。」

　　「而且……要說抱歉的人是我吧。」

　　神原凪眼神寫了絕望。

　　「為什麼？」

　　「明明我在更早的時候就料想到了這個發展，但我卻沒辦法過來為你分擔。」神原凪垂著眸：「銀時，對不起，就連這一刻，我也不知道我能給你什麼。」

　　她腦海裏的確是回蕩著松陽給她的囑咐，她相當記得松陽老師希望她能夠守護大家。

　　但具體那是怎樣的守護呢？松陽老師覺得這樣的她真的能夠做到嗎？

　　她迷惘得雙手都要顫抖起來了。

　　而就在神原凪的雙手不自覺地顫抖的時候，阪田銀時卻忽而抬手握住了她的手心，一股滾燙熾熱的力度從他的掌心傳來，又溫暖得將神原凪紊亂的思緒給安撫了下來。她怔了怔，又感覺到那個銀髮的男人竟忽而把腦袋湊近她，再將腦袋靠在她的肩頭上。

　　一會兒，他嘀咕的聲音就從她肩頭處傳來。

　　「真氣人啊，這個肩頭高杉什麼時候也能靠著嗎？」

　　「……」她感受著他的軟弱，就挺著腰任由他靠著自己，一會兒再詢問：「銀時，這之後你會去哪里？」

　　「……誰知道。」

　　「大家不是說好要一起去江戶的嗎？」

　　「笨蛋，不論是『大家』還是『一起』都不可能了啊。」

　　他自嘲地糾正她，而她的眼簾半垂，聲音輕輕。

　　「不會哦，總有一天，你們肯定會再次聚在一起的。」

　　儘管那真的該是很久之後的事情了。

　　她的心再次變得沉靜，之後，又動手為他繼續未完的包紮工作。

　　直至她確保他身上已經再無並未處理的傷口了，又伸手捧起他的臉。

　　「我也會加油的，所以銀時，你也要活下去，知道了嗎？」

　　「……」

　　銀髮赤眸的武士感受著女孩掌心冰冷的溫度，縱然她對他說話的語氣總是那麼的平淡，也僅在晉助不在的時候才會多給他分一點溫柔，但他還是相當記得……當年在夏日祭相遇的時候，從她身上感覺到的身為「同類」的共鳴。

　　其實，他也很想和她待在一起的啊。

　　他眼神掠過一絲黯淡，正因為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就抬手把少女擁入懷中。

　　「凪，希望我活下去的話，你就跟上我啊。」

　　「……」

　　她聽見阪田銀時首次直白的要求，心中一緊，表情卻無動於衷。

　　那是良久的沉默，而阪田銀時在抱著她的時候感覺到答案，意識到自己多年來對她的憧憬有了明確的答案，又無奈地笑起。

　　「……所以我就說，你這傢伙和我真的很相似啊。你和我也一樣，一旦決定了內心的排位之後，你就不會作任何退讓了吧？」所以選擇了晉助的她，不會給他半點希望。

　　「……你和我不一樣。」神原凪聞言蹙眉，又搖了搖頭。

　　「哪里不一樣？」

　　「銀時，你一直以來比我溫暖多了。」

　　她這樣說著，金色的眸子在他不知道的時候，變得有點濕潤。

　　「……誰知道呢？」

　　他心酸不已，又輕輕放開了一直努力守護的女孩。

　　而凪也沒辦法跟他再說些什麼，知曉那之後兩人就形同陌路，除了把她從前給大家縫紉的護身符與一點盤川塞給什麼都不愛給自己準備的白髮武士後，就站起身來，紅著眼眶離開了。

　　畢竟，她還必須回去晉助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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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這一張這麼肥！就不能給我留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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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053-055

　　053

　　「銀時那傢伙說會去哪里？」

　　待桂看見神原凪一人緩緩走回來，就喊住她詢問道。

　　「……不知道，他什麼都沒跟我說。」

　　在對抗天人的攘夷戰爭結束之後，狀態稍好一些的阪本和桂就開始了戰後的各種安頓工作。而「托天人退兵」的福，許多本來只剩下半條命的武士也就得到了苟且殘存的機會，知曉幕府在之後只會逐漸淪為天人的傀儡，大家也只得灰心喪志的回到本來的鄉下。

　　任誰也好，也是難以幻想今後的路會變得如何。

　　而桂在經歷了剛才的噩耗，此刻心中最為擔憂的自然也是銀時的狀況。

　　「那你呢？你將會到哪里？」神原凪反問著桂，看他開始自己一個人包紮傷口，又主動上前為他處理——大家在戰場上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傷，一直硬撐著進行戰鬥，許多傷口都惡化了。

　　「我的話，不論如何也會繼續攘夷的道路。」桂朝著凪扯起一個好看的笑容：「我的刀絕對不會在這裏簡單地被折斷。假若一次不成功，我就回去從頭開始做起。」

　　「我也打算回去重商，若是能發財就好了，這樣攘夷的資金也有著落了呢，哈哈哈哈！」阪本摸著後腦勺坐落在桂的身旁，而凪嘴角勾起一個恬靜的弧度，又點了點頭。

　　「所以說，凪你果然是……」桂一雙耿直的黑眸盯著凪看。

　　「我會跟著晉助。」她微微頷首，眼神寫著對桂他們的不舍。

　　而桂只是勾著嘴角，又對她勾起嘴角：「那我的摯友就暫時拜託你了，凪，你永遠也是我的攘夷戰友哦！哦，話說我攘夷的工作也算上銀時了。」

　　「這麼快就開始招募攘夷志士嗎！那麼凪，你也是我商號的頭號VIP了！」

　　「你不也是馬上就在招攬客人！明明什麼商品都沒有！」

　　「總會有辦法的！哈哈哈哈！」

　　阪本嘴角的笑容爽朗，而一直在內心緊繃著情緒的桂和凪看見，嘴角又勾起一個無奈的笑容。對，畢竟今天之後，大家若要聚在一起……肯定會變得很不容易吧。

　　但對她來說，不論是桂、銀時、阪本……都和晉助和松陽老師一樣重要。

　　她站起身來，眷戀地望著兩個戰友，最後又邁著不輕不重的步伐走到晉助的身邊。他在剛才的戰役失去了左眼，此時因為不適應，就沒辦法起來。

　　她想，她會在他稍好一些的時候再開始思考下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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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54

　　如是者，攘夷戰爭就告一段落了。

　　而在當中，晉助的情況較為糟糕，畢竟他在當天夜裏因為傷口發炎而發燒了，凪為了給他找藥和舒緩傷口狀況而忙得喘息不過來，幸虧他的情況在第三天終於穩定下來，屆時，其餘的人也收拾好包袱準備起行了。

　　阪田銀時在沒有跟他們說一句話的情況下就帶著自己的刀離開了，而桂也跟他走了同一個方向，路上他貌似還在吱吱喳喳的繼續說著什麼要繼續攘夷的道路，結果被阪田銀時一腳踹開，那就是之後的事情了。

　　至於阪本辰馬，則是按照著他決定從商的目標，嘗試往較多天人的城市方向走。

　　而她安靜地守在始終沉默不說話的高杉晉助身旁，也是直至一周之後，才同他一起起行。

　　這是闊別一年多以來兩個人的首次單獨相處，但不論如何也恢復不了當初美好單純的氣氛了。神原凪小心翼翼地跟在他的身後，又忽而見他回頭過來。

　　「凪，這之後我打算重組鬼兵隊再把這腐朽的一切破壞掉。」他的嗓音沙啞而低沉，從前寫滿自信的碧綠瞳眸此刻只餘下對世界的恨意與瘋狂：「跟著我，可是等同於自己走向地獄的深淵哦。」

　　他似是打算警告她，給予她反悔的機會。

　　而她搖了搖頭，又對他勾起一個溫和的笑。

　　「沒關係，那就那樣辦吧。」

　　她回答得相當平靜，而高杉晉助怔了怔，又回頭繼續走。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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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55

　　而接下來的兩年，一切就如同高杉目標的那樣。

　　他期望用一個更激進的方式進行攘夷——假若光明正大挑起戰爭不行的話，就算是使用骯髒的手法將幕府的官員一個個刺殺他也在所不惜，總而言之，他要對所有造成松陽老師的死亡的幕府與世界進行清算，一個不漏。

　　而他也打著這樣激進的攘夷目標開始在各處重組著鬼兵隊的勢力，很快，他這麼明張目膽的行動，也就吸引了幕府與天人的注意。

　　許多的天人和幕府的員警開始對高杉晉助展開了一連串的搜捕行動，鬼兵隊的聲音被滅了又起，而他卻沒有半點氣餒，反而像是越演越瘋狂。

　　比如說，他在擊倒幕府的追兵後，會把他們的頭顱一個個掛在戰場外，就像是為了向全世界表示——他還遠遠擁有握刀的能力那般。

　　然後，也正是因為他有這樣的行為，而迎來了更多實力更高強的天人勢力。

　　一不小心，借居在一座旅館內的他和凪就被圍堵了。

　　兩人因為一時的鬆懈被下了毒，幾乎就要被幕府的官員直接捉回去。

　　而神原凪意識混沌地看著那個被官兵壓在地上的高杉晉助，因為絞盡腦汁也想不到突破的方法，借助人類的身體也肯定無法在中毒的狀態下突破重圍了……

　　所以，為了拯救面前的男人，她腦海裏就出現了一個她最不期望出現的選項。

　　那個只有她能夠做得到，也是最適合解決現在困局的方法。

　　她下定決心，就半垂著眸顫抖著腿從榻榻米上勉強爬起來。

　　「凪？若你還有力氣的話……快逃！」

　　晉助不忍心她同他一樣被抓回去，就嘶吼著命令她。

　　但她只是搖了搖頭，再對他展露出一個溫和的笑。

　　「不，接下來，我將要製造一次機會。」她垂眸下去：「我們兩個人也能逃出去的。但除了我們，其他人都得把命留在這裏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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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056-057

　　056

　　當神原凪作出所有人都要把命留在這裏的宣告之後，在場的官兵都瞬間變得警惕起來。

　　他們想馬上上前逮住面前這個胡亂恐嚇的人，但他們才靠近一會，以那個少女為中心，竟就忽然出現了一道強大的衝擊波！

　　衝擊波將他們沖來的身體直接彈開，下一秒，少女在和服底下的皮膚竟就傳來滋滋的聲音，之後，少女纖細白皙的藕臂就在他們的眼睜睜底下化為一雙怪物擁有的前爪，而她的腿也是，她的後背忽然長出的角將她的和服綻開，再來就是她那逐漸變成暗黃的膚色……

　　在眾人驚恐的表情下，少女的眼白逐漸變成黑色，額頭長出小型的角，而她一頭茶色的長髮披散，發尾微微翹著——若不是她金色的眸色不變，晉助怕是一時間無法認出她來。

　　「怪…怪物！！」

　　「這裏有一頭怪物！」

　　本來只是打算來逮捕過激攘夷首腦的官兵沒想到會在旅館當中看見少女化為怪物的畫面，就嚇得跌坐在地上開始打著哆嗦。而其餘就是天人，看見這個畫面也是不敢往前。

　　「情況不對……撤、撤退！」

　　天人如此下著指示，但那邊還在妖化的凪聞言，自然是沒打算讓他們得逞——於是她原地躍起，在半秒內就飛躍到天人的面前，用帶著怪力的拳頭將他的腦袋直接摁在地上。

　　只聽見轟隆的一聲巨響，那個人的腦袋就直接在地上開花了。

　　而隨著第一個人的死亡，怪物的存在又更深刻的喚起在場人士的恐懼。

　　那種壓倒性的力量就這樣站立在他們的面前，望著那雙黑金的野獸眼瞳，所有剛才還在虛張聲勢的官兵，霎時間就連言語也忘了。

　　而妖化的凪就那樣站在原地看著他們，若不是她妖化後的體型還算沒有改變，和服都勉強掛在她身上，她此刻看起來肯定和人類搭不上邊。

　　面對這樣的情景，也有一些天人比較快反應過來，於是他高舉手上的槍/械，又蹙眉開口：「就算是怪物也肯定有弱點！別慫！真的想站在原地讓她把我們一個個殺死嗎？！」

　　天人這樣說，官兵又馬上重整旗鼓。

　　之後嘗試沖到她的面前，甚至是對她亂槍掃射。

　　只是她又怎麼可能被一般子彈所傷害？妖化的她的能力就相當於完全淩駕於夜兔一族的戰鬥力，皮膚硬得足以抵擋子彈，力氣大得甚至能把這整座旅館連根拔起的。

　　所以，只見她也是放開了手腳去打，再將在場所有的追兵都一個個擊倒殺死。

　　各人的鮮血將她的雙爪完全染紅，就連和服也不見本來的顏色了。

　　只是，縱使妖化後的她是這樣的狂暴殘忍，她在戰鬥的時候，卻始終沒有讓任何一點東西傷害到高杉晉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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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57

　　在她妖化之後，不論是任何追兵都無可能逃出她的五指山。

　　然後，在最後一個敵人倒下來之後，神原凪也終於得到了喘息的空隙。

　　她站在被血染的旅館中央，殺人無數的爪子垂下，任誰也能看出她眼神裏的疲憊。

　　「凪……」

　　目睹了一切的高杉晉助始終掩飾不了自己語氣中的驚訝，雖然之前就聽說過她是屬於比較強大的妖怪，他卻沒想到，她的強大居然是能一個人面對數以百計的官兵也面不改容的程度。

　　而神原凪沒有回應他，反而，就在一會兒之後，她忽而把視線投向高杉晉助。

　　他以為她是要過來，就坐在地上問她：「凪？你怎麼……」

　　——轟隆！

　　只是，他一句話還沒說完，本來還站在原地的神原凪就忽而原地躍起，再把拳頭直接擊落在晉助旁邊的牆壁之上。若是有分毫的誤差，想來腦袋搬家的就是晉助自己了。

　　他沒想到她居然會突然攻擊自己，碧綠的眼眸嚇得瞪圓。

　　「凪？」他因為中毒而動彈不得，所以就是神原凪的身旁有足夠的空隙讓他逃竄，他還是無法逃離她的爪子底下。而他在那麼近的距離打量著少女妖化後的面孔，近距離看著她那雙被天人和幕府官兵的血液染紅的妖爪，似是不難想像，她下一步很有可能就會把他的心臟也掏出來。

　　所以，她是失去了理智了嗎？

　　「快……逃……」

　　嘶吼又低啞的聲音從她的嘴唇中吐出。

　　而高杉晉助愣了愣，又勾起嘴角。

　　「凪，就算你在這裏殺死我，我也不會有任何怨言的。」

　　畢竟本來，從他中毒那一刻開始，他就失去了對自己性命的主宰權。他靠在牆壁之上，而他話音剛落，又見面前的怪物少女已經舉起了右手鋒利的爪子——

　　他閉上眼睛。

　　而就在他快要準備好承受痛楚之際，「撕拉——」的爪子陷入皮肉和衣服撕裂聲就隨之響起。

　　但奇怪的是，疼痛卻並未像料想中的到來。

　　晉助唯有睜開雙眼，而這不睜開還好，一旦睜開就看見那麼讓他不敢置信的場景——只見少女將插/進她自己腹部的爪子猛地拔出，接著又在他的面前像斷電的玩具那般無力地倒在地上，血液逐漸在地上流淌成河。

　　「……凪！」

　　沒想到會見到這一幕的晉助驚呼一聲，又眼睜睜地看見她妖化的身體在重傷之後，在逐漸恢復成為人類。

　　只見，她染血的四爪逐漸恢復回本來白皙滑膩的狀態，而那些爬到她臉頰上的妖紋逐漸褪色，就連她身上撕裂和服的鋒利獸角都收回去了。

　　就在片刻的功夫，她就從那頭兇暴的妖怪變回了無害的少女狀態。

　　就唯有一樣東西回不去——那就是她在自己身上給開的大洞。

　　可怖的出血量已經逐漸蔓延到高杉的身邊，而他嚇了一跳，望著少女穿著破碎的和服一臉虛弱地躺在榻榻米之上，又強提起力氣走到她的身旁，不斷喊她的名字：「……凪！凪！醒醒！」

　　他實在沒想到她為了不傷害他，居然自己傷害自己！

　　他看著少女的呼吸變得越發薄弱，心絞痛的感覺幾乎要叫他窒息。

　　難道說，她要死了嗎？

　　他伸手牽起她的手，跪坐在她的面前，他腦海裏想到的，是那些讓他以為一直都會待在他身邊的人……一個個離開他的場景。

　　他的家人，接著是松陽老師，以及他的摯友。

　　他以為就唯獨是神原凪，是永遠都會待在他的身旁的。

　　原來，這並非是必然的嗎？這是何故？是因為他的弱小嗎？

　　因為他還沒強大得足以保護她？還是因為他作為過激攘夷派的所作所為……讓她待他遭受了報應？

　　各種淩亂的想法在高杉晉助的腦海裏亂作一團，他的呼吸越發急促，許久不曾出現在他胸腔的一種情緒——「害怕」，此刻蔓延到他的四肢百骸。

　　他很害怕，害怕得想放聲大哭，因為他不敢想像失去神原凪的日子。

　　在這兩年間，都是她陪著他走過來的。

　　假若他失去她，他之後會變成怎樣的人，他實在不敢想像。

　　惡魔的血液在他體內流竄，因為恐懼與仇恨，高杉晉助深綠的眼瞳逐漸看不見前物，變得只剩下對毀滅一切的欲望。

　　而就在他瞳眸充血，就要失去理智的時候，一只冰涼染血的手，竟就忽而伸手撫上他的臉頰。他猛地回過神來，又對上神原凪一雙恢復溫柔的金眸。

　　「……凪？」

　　「晉助……冷靜點，」她閉著雙眸，唇角微微勾起：「我沒事……哦。」

　　「我不會……死的，你不用…擔心。」

　　她的話聲很輕很輕，虛弱無力地靠在他的懷中，因為勉強自己說話，呼吸聲就變得越來越重了。而高杉晉助得到她的一聲「沒事」，剛才狂暴的心情又被瞬間安撫下來。他的眼眶濕潤，又伸手將少女抱起來擁入懷中。

　　「凪，在我允許之前，你不可以離開我。」

　　她伸手揪緊了他的衣料，閉著眼睛在他懷中休息，姿態就像個孩子般脆弱。

　　「晉助，剛才……你不害怕嗎？我差點……殺了你。」

　　她依偎在他的懷中，而他抱著她，又俯首下去把她摟得更緊了一些。

　　「怎麼會，假若是你把我親手送上黃泉，我可是樂意之至。」

　　他沙啞又深情的聲音在她耳畔暈開，而她怔了怔，又輕笑了起來。

　　「你笑什麼？」

　　「沒什麼……感覺，自己是怪物的事情被你接受了，好高興。」她揪著他解釋：「我一直……很害怕……」

　　「凪，不論你是人還是妖怪還是什麼，你也是我的，這一點永遠也不會改變。」他打斷她，看她在自己懷中滿足地笑，心頭一酸，又解下自己的羽織將她包起來，趁著中毒的效果褪去一些，就摟著她離開了旅館。

　　經過這一役，他更加肯定自己對她的心意了，他認為從今以後，不可能有任何事物能把他們分開。

　　殊不知，少女這個志願化身怪物的決定，竟驚動了某個尋她許久的人。

　　「找到你了，境界的彼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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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058-060

　　058

　　在發生被下毒圍剿的事件之後，因為幕府沒想到高杉晉助居然能突破那種程度的兵力，而就現場無一倖存和天人的死狀看來，考慮到高杉晉助的危險性，幕府在短時間內也沒有再組織新的隊伍去追捕他。

　　而他也因而得以跟神原凪一同度過了一段比較安穩的時間。

　　然後，也是後來晉助才明白神原凪將現場所有人滅口的用意。

　　那應該是她心中認為，怪物的存在是不可能公諸於世的吧。

　　為免為他們鬼兵隊帶來更大的麻煩，所以她選擇狠心地血洗現場。

　　至於代價……那就是她自己的身體也因而變得相當虛弱。

　　不只是那天她給自己腹部捅的傷口，根據她個人的解釋，她體內的血液也在騷動著。

　　「因為……平常我都過著習慣性壓抑妖怪之血的日子，那是一個不能輕易打開的潘多拉匣子，這回一旦釋出了妖怪的力量，我就必須動用更多的靈力去壓抑那份妖力，兩股力量在我體內碰撞著，將讓我一時半會也沒辦法……流暢地使用力量。」

　　那一天，被高杉背著送離旅館的他稍微緩過來，就在他的耳邊如是解釋。

　　而他蹙起眉頭，沒想到那一刻她為了給他製造機會逃跑而作出這種程度的自損行為，他的心就更痛苦了。

　　「放心，凪，今後我不會讓你再使用這份力量了。」

　　「……嗯。」

　　她垂眸下去，又靠在他的肩頭上休息，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而說起來，對於高杉晉助而言，這次或許還是第一次……他需要從被神原凪照顧的身份中切換過來，反過來照顧她吧？

　　從前還在村子裏的時候，他也不是沒見過神原凪受傷和狀態不好的時候，但就算她是處於那種狀態，她也會根據自己的康復能力而拒絕他的幫忙。

　　只是這一次，她非但沒有拒絕，還變得只能依賴他了。

　　這讓他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於是他很快就尋了一個地方安頓好她，再給她四出尋找能舒緩傷勢的藥。

　　說起來，她身上那套和服也變得破爛不堪了，雖然路途上他以自己的羽織給她遮蔽身體，但偶爾瞧見她那在衣服破口底下白皙的肌膚或春光，都會讓他喉頭一哽，心感尷尬。

　　果然，不論她怎麼在戰場上活躍，凪也只是個女人啊。

　　讓他意識到這一點，在之後的旅程，或許還會發生讓他更按耐不住的事情。

　　於是，高杉晉助輕咳一聲，也只好把他讓人重新訂造的和服遞給她，讓她趕緊換上。

　　「難道說，晉助你在害羞？」

　　這回她身體好了一點，察覺到他耳廓不自然的紅暈，居然還曉得打趣他。

　　「你這傢伙……！」他一時氣結，因為感覺她帶傷在身也不能拿她怎麼辦，就只好蹲下身來將和服的綁帶扔她臉上：「快把衣服穿好！」

　　「嘿嘿，真像個小孩子。」她把那柔軟的帶子從自己臉上扒下來，把東西抱在手中，又因為晉助那帶點青澀的反應逗笑。而後者有些無奈又氣惱地看著他，因為不甘於被她取笑，就忽而伸手把她扯進自己的懷裏，伸手一扯，就吻住了她的唇。

　　「……唔！」

　　她被他突然的動作嚇著，因為本來她穿著的和服就有點破破爛爛了，這回他粗魯地把她的手抬起，衣襟敞開的弧度一下子就變大了。而神原凪只感覺胸前一涼，就只好手忙腳亂的過去把衣襟拉好。

　　而他明知她的慌亂，卻沒有半點放過她的意思，甚至是加速了唇上的動作。

　　更霸道和急促的吻卷席她一切呼吸的空隙，他與她的舌頭在她的口腔內交纏著，特別的感覺讓二人的體溫迅速升高。

　　神原凪的腦袋瞬間變得一片空白，滿腔都只剩下了他的氣息。

　　這樣下去可不妙，於是她又嘗試用腿去把那個男人的胸膛抵開，而高杉晉助意識到她的掙扎，才惡劣地鬆開了她。

　　他面紅耳赤地看著她，碧綠的眼睛直勾勾地注視著她。

　　「凪，這回你還敢說我像小孩子嗎？」

　　「……你太幼稚了！」她紅著臉，說的自然是他那立馬反擊吻他的行為。

　　而高杉晉助看著她，嘴唇一勾，又用危險的口吻重複了這個字眼：「幼稚？」

　　他的大手又暗自使力把她往自己的身邊拉近了一些，近得神原凪能輕易感覺到他身上滾燙的溫度。危險的警報在她腦海裏打響，又叫她連連求饒：「不……我說錯了，你快放開我！」

　　「假若我說不放呢？」他鐵了心要戲弄她，臉更是輕輕靠近。

　　他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臉頰脖頸，喚起她一陣酥麻的感覺。

　　而神原凪淩亂了，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掙脫，一想再想，只好裝蒜。

　　「……好痛！」她忽而倒抽一口涼氣。

　　而高杉晉助怔了怔，害怕是拉扯到她傷口的他手上一松，正要詢問，卻又見她已經馬上逃竄回角落去了。他勾起嘴角將她剛才的小把戲了然於心，又站起身來背過她，讓她儘快換上一套新衣服。

　　然後，在聽見那些衣服的窸窣聲之後，腦海裏回想起剛才吻她的滋味，他又感覺有些不自然和局促地低了下頭。

　　他以手背不自然地捂住自己半張臉，因為某些念頭在自己腦海裏揮之不去，就只好逼使自己出去洗把臉。

　　……捉弄過頭，反而捉弄了自己嗎？

　　會被凪嘲笑也是情有可原啊，因為他真的像個孩子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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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59

　　在發生那段插曲之後，高杉晉助就和神原凪在旅程路過的村子上隱姓埋名的稍微休息了一會兒，那之後，就重整旗鼓出發了。

　　說起來，他們的旅行在最開始還是挺困難的——因為高杉晉助沒有身份，面容也曾經曝光了，所以他並不能透過正常的途徑獲得生活費，就不得不讓神原凪外出以驅妖的工作來獲得糊口的錢。

　　這一切也是多虧了她平常與晉助行動時，男扮女裝的好處。

　　每當她要和晉助一同行動，她就無一例外地作男性打扮，就唯獨外出拋頭露面的時候才恢復女兒身，這樣在兩個身份之中來回穿疏，才使得兩個人能在旅程中暢通無阻。

　　「凪，這回也辛苦你了。」瞧見她又得切換回女性打扮外出工作，在屋內整理著暗殺名單的晉助蹙眉再跟她重提了一遍。

　　「唔……我的話是沒什麼關係的。」凪眨巴眼睛，又忽而調皮一笑：「但或許晉助某天也可以試試看女裝喔，這樣也能幫忙我！」

　　「……你這傢伙是活膩了嗎。」

　　「沒有沒有，我出門了。」

　　她朝他溫柔一笑，而晉助蹙眉瞪著她，又目送著她出門。

　　而看著二人同住的旅館大門緩緩關上，本來還在思考著給遍佈各地的鬼兵隊寫信組織行動的晉助，因為牽掛著剛要出門的神原凪，就走到窗臺附近去捕捉她的身影。

　　話說，從這樣高處看去，果然凪就只是一個普通的女性啊。

　　他到底是有多幸運才會得到她的陪伴？

　　他深綠的眼瞳倒映著她的身影，待瞧見神原凪忽而被誰搭話，又嘴角一抽，氣得隨手抄起旅館的草履，抬手就擲向那個不要命的男性的後腦勺。

　　而本來表情上還帶著幾分困擾的神原凪怔了怔，又抬頭往窗臺的方向看去，並和他對上了視線。而待肯定了草履是他扔的之後，神原凪又似是沒想到他會作出這麼不優雅的行為那般啞然失笑，她的眉眼彎起一個好看的弧度，微紅的臉頰和一排雪白的牙齒讓她的笑容看起來可愛得叫他失神。

　　他的心沒來由的一亂，看著她這許久不見的開朗笑靨，眼神怔忡又懷念。

　　「……笨蛋。」他瞧見她嘴巴一張一合地說著。

　　而他半垂著眼簾，又旋身走回屋內。

　　「等著吧，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回到往昔幸福的日子的，凪。」

　　他停頓了一下。

　　「待我把這一切破壞之後，我要讓你每天都能無憂無慮地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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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60

　　如是者，神原凪與高杉晉助就過著繼續流浪和重組鬼兵隊的日子。

　　在利用著神原凪到處為有錢人作驅妖工作得來的錢，他們的生活逐漸變得穩定，逐漸的，晉助甚至得到了不少和地方官人合作的機會。在天人和地下交易會中搭建人脈之後，透過暗地裏販賣著各種兵/器和進行各種交易，他鬼兵隊的財力和名氣已經變得相當雄厚了。

　　而這數年來，因為他們資源和網路更成熟，幕府要清算他們就變得更加困難。

　　於是，他們繼續在暗地裏籌備著暗殺跪舔天人的幕府高官的計畫。

　　有些時候，晉助會安排地方的鬼兵隊去完成，也在某些時候，是由晉助直接進行暗殺的。

　　然後，進行著各種各樣過激攘夷和暗殺等的行動，不經不覺間，距離那場讓他們痛徹心扉的攘夷戰鬥，就過去五年了。

　　轉瞬間，高杉晉助和神原凪也到了二十的年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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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061-063

　　061

　　在神原凪二十的這年，由高杉晉助統帥的鬼兵隊已經相當壯大了。

　　而也恰好，他們一直想要潛入的幕府終於給予他們機會了。

　　就晉助而言，他一直希望能安排有能力的眼線進入幕府工作作為他的臥底，而這樣的幕府，居然在上周忽而開始聘請女神官了起來。

　　這一切就像是向著神原凪招手一般，叫晉助也不得以思考起把她安排進去當女臥底的可能性。

　　畢竟，在這數年來，神原凪也相當慎重地做著女扮男裝的功夫，所以「神原凪」的身份除了給高官家驅妖外是未曾露面的，就更別提和攘夷扯上關係了。

　　而也因為她在驅妖的工作上小有名氣，估計名號也曾經被傳頌過了，要進去幕府應該不會太困難。

　　唯一要顧慮的，就是她進到幕府工作之後，該有很長時間無法和晉助見上面就是了。

　　「我的話沒關係的，假若這能幫上你的忙，我覺得也挺好。」凪和他吃著晚餐，又笑著如是說著：「這樣你就不用煩惱讓誰混進去了，之前派進去的臥底也都沒什麼經驗，結果露了餡，害你得一次次重新培育。」

　　能夠讓她一次性搞定的話，不論是晉助還是她也能節省不少功夫。

　　而高杉晉助看著她，張了張嘴，最終還是頷首表示同意了。

　　「凪。」

　　「什麼？」

　　「……沒什麼。」

　　他不知道應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情緒，就閉眼下去，離開了飯廳。

　　而神原凪坐在飯桌前，望著他邁著不疾不徐的優雅步伐離去，又半垂著眸，看著自己的雙手發呆。

　　「晉助，可別忘了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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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62

　　一個月後。

　　她成功通過甄選，幾乎是暢通無阻地加入成為幕府的神官了。

　　她的工作還算忙碌的，畢竟雖然她的工作部門裏頭有著許多神官，但當中卻沒多少個人的靈力水準擁有她的高度，所以很快幕府中與神靈妖怪相關的案件都得由她辦理，很快她的實力也得到了很大部分官員的信任。

　　雖然是女兒身，但也是自然而然的受人敬畏。

　　就連她或晉助也沒料想到會有這種效果，而自從神原凪進入幕府，只要是她希望，也能利用妖夢的力量去暗地裏勘察消息，漸漸地，比起暗殺本來目標的對象，她和晉助也發現利用神官的職位監察幕府與天人的交易和動作要比一切來得有意義。

　　每逢有什麼大小事情，她都利用妖夢將訊息傳遞回晉助的身邊，而後者也會用同樣的方法給她傳遞訊息，總而言之，在溝通上還是相當安全的，她完全沒有任何露陷的危機。

　　只是，也正因為她的職位在幕府混得太順遂了，所以她完全失去了離開的時機。

　　所以，若不算上放假的日子，她在幕府就快要工作半年了。

　　這對於身為臥底的她明明是一種肯定，但不知為何，當她知道晉助在一次機緣巧合的機會下將數個分別名為河上萬齊、武市變平太與來島又子招攬進隊之後，有了一瞬的慌神。

　　「晉助已經……找到新的夥伴了啊。」

　　她穿著神官的衣服窩在自己的房間內，一雙金色的眸子看著外頭江戶那五光十色的夜。最近的她的內心總有空蕩蕩的感覺揮之不去，而那種感覺，在攘夷戰爭的時候她也曾感受過。

　　那就是……每回在戰鬥結束，晉助都率先走向鬼兵隊隊伍時，她看著他背影時所產生的一絲寂寞感。

　　現在想來，那個時候的銀時也肯定是看見她走漏的情緒，才會每次每次地走來同她說話的吧？

　　她還在撒謊說自己不在意呢。

　　明明心中，就想獨佔著高杉晉助這個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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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63

　　於是，從那天開始，神原凪就忽而沒再給晉助回信了。

　　她雖然是有把官員的行蹤持續洩露給他，但除此之外的閒聊就沒再落下在紙上過了。就像是為了賭氣一般，她沒有回應任何關於新鬼兵隊幹部的話題。

　　而另一邊廂的高杉晉助也察覺到了她態度上的轉變，看著宣紙上冷冰冰的文字，總感覺有些不對勁的他，在第二次回信左右，他就馬上讓她回去一趟了。

　　但得到的卻是她斬釘截鐵的一句「不用」。

　　幾乎從未聽過神原凪用這種語氣同他說話的高杉晉助，甚至還一度懷疑神原凪是不是被挾持了，此刻正是別人同他通訊——只是，他正在盯的人的動向每回倒是有好好的傳送到他的手上。

　　所以，面對這種情況，就算是晉助也看得出來……神原凪是生氣了。

　　只是，他到底是哪里惹她生氣了？

　　「……晉助大人？」

　　「晉助大人？」

　　「晉助大人——」

　　「什麼？」

　　正坐在窗臺思考著自己是不是做了什麼蠢事的晉助被三個部下此起彼落地叫喚著，待他回過神來，河上萬齊、來島又子和武市變平太的三雙眼睛已經直勾勾地盯著他看了。

　　「晉助大人，你最近沉思的時間變長了呢。」武市變平太拿著大聲公交抱著手評論。

　　「晉助大人，你是有什麼煩惱嗎！你可以隨時告訴我這個又子聽的！」留著一頭金髮的大喇喇的小姑娘拍撫胸口，又滿臉義氣地開口。

　　而晉助看著這部下三人，又有些絕望地揮了揮手：「你們兩個出去吧，萬齊，你留下。」

　　「是，晉助大人。」戴著墨鏡的音樂人畢恭畢敬地低頭，而又子與武市變平太努努嘴，又壯似失寵了那般氣呼呼地退下。

　　就留下晉助和萬齊在室內面面相覷。

　　「晉助大人，請問你有什麼吩咐？」

　　「……萬齊，你給我按照這個日子和時間，在這官員的府邸舉辦法事的時候到附近製造事件。」

　　「好的，只是晉助大人……這不是我們原定下個月再下手的目標？」

　　「是的。」

　　「那為什麼……？」

　　「咳，計畫有變，」晉助的臉色有些困難：「我要去把一個幕府的神官給擄回來。」

　　萬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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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064-066

　　064

　　在那天用相當冷淡的話語給高杉晉助回信之後，神原凪在那之後就沒收到來自晉助的回信了。她以為他和她正式陷入冷戰，卻沒想到對方只是因為真不知道該咋辦而在自己的寢室裏頭燒掉了一箱又一箱的信紙。

　　晉助：貌似惹毛了媳婦，怎麼辦，急，線上等。

　　萬齊：晉助大人，你吩咐的事情已經準備好了。

　　晉助：……就是這個！

　　既然神原凪不願意回來，他就直接把她擄回來好了。

　　By The·過激攘夷派·高杉晉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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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是者，按照著神原凪上一封信裏頭詳細列著的她的工作時間表，高杉晉助就在她前往目標官人府邸的路上利用萬齊的小隊策劃了一場騷亂。

　　比如說，先是忽而用火將神原凪前往那個府邸畢竟的馬路堵住，之後又將周遭出來迎接的家僕全部擊倒，再在世界大亂的時候，拿出麻布袋直接把那個官員以及神原凪本人都給擄走。

　　而之前完全沒聽說過這個行動的神原凪一臉懵逼地被不認識的人用麻布袋直接擄走，正在腦海裏思考著這會不會是鬼兵隊的所作所為呢，就聽見那個扛著他的男人在麻布袋外撥通了電話。

　　「是，晉助大人，那個女神官以及目標官員東川都已經到手了，現在我正和手下透過密道回來……是，女神官正由我扛著。不能讓別人扛？也不要傷害她？是的，我明白了。」河上萬齊像是複讀機一般重複著晉助的指令，畢竟，對他來說，這些指令也太新鮮了。

　　畢竟，他跟著晉助大人快半年了，也沒聽過他說一句「不能傷害」之類的話，也從未聽說過他這麼嘮叨又反復地提醒著他一件事。

　　……比如說，女神官必須由他來扛以及捕捉的時候不能下手什麼的指令，他已經明裏暗裏提醒他許多遍了。

　　所以，他這回扛著的到底是怎樣厲害的神官啊？

　　還是說，他們鬼兵隊的船上需要進行驅妖的工作？

　　晉助大人連船上有妖怪之類的也能感覺到嗎？

　　還是說，晉助大人想把靈界勢力也拉攏進鬼兵隊？這回鬼兵隊真的要變成「鬼兵」隊了嗎？

　　河上·理解錯誤·萬齊：我永遠支持晉助大人.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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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65

　　另一邊廂。

　　在河上萬齊實力會錯意的時候，被捆在麻布袋當中的神原凪又差不多搞清楚狀況了，這一場綁架該是高杉晉助自己策劃的，目的應該是光明正大的把她帶回鬼兵隊。

　　是因為她之前拒絕他了，說她不要回去嗎？

　　神原凪在麻布袋裏頭思考著，本來困擾著她許久的愁緒，又在此刻不爭氣的煙消雲散。

　　畢竟他都想辦法把她迎接回去了啊，她就算再鬱悶，心中還是有一些期待的。

　　於是，就在神原凪出奇地安分的時候，河上萬齊已經親自抱著她，乘坐小船把她送到鬼兵隊在江戶附近漂泊的屋形船上了。

　　那個與她同時間被擄來的官員貌似被帶往了和她不一樣的地方，至於她，則是被河上萬齊扔到一個客房裏頭鎖起來了。

　　而神原凪？？？地躺在麻布袋裏頭，又聽見門外傳來往昔鬼兵隊船上絕不會有的吵架聲。

　　那聽起來還是個女的，此刻的她正情緒激動地跟河上萬齊說話。

　　「什麼？！你說晉助大人讓你把一個女的擄回來了？！」

　　「又子，不只是一個女的，我們把那個頻繁打擊攘夷志士的東川官員都擄回來了，行動很成功……」

　　河上萬齊自然是明白來島又子對晉助大人的愛慕之心，不想自己剛才驚險的行動被來島又子描述成一場山賊強搶姑娘的故事，就語重心長地糾正她。

　　「我才不管！那個女的長什麼樣子？！我要進去看！」

　　「等等，又子，晉助大人吩咐過誰也不能進去……」

　　「什麼？！居然還不能進去！這也太可疑了！」

　　來島又子身為女人的警號在瘋狂地響起。

　　於是，她就索性不跟河上萬齊爭辯了，索性是伸手推開了她，直接推開門就闖了進去。

　　而恰好，裏頭的神原凪也用能力將麻布袋給開出了一個洞，穿著神官服的她用雙臂撐著自己喘息著，又有些錯愕地對上來島又子一雙寫滿憤怒的瞳眸。

　　「這…這…這……」來島又子沒想到居然是這種年齡的女人，這看起來和晉助大人不是差不多的年紀嗎？而且還是個長得特別好看的女人！不是說好是幕府的女神官嗎！來島又子指著神原凪又指著自己，之後又用控訴的眼神看著河上萬齊：「這是什麼回事啊！」

　　「又子，不是跟你說過不能打開門的嘛！」河上萬齊有些氣惱，一會兒被晉助大人責備了該怎麼辦，他可是無辜的。

　　於是他連忙把來島又子從房間裏頭拉出來，把門帶上，又將結結巴巴深陷衝擊的她粗魯地拖走。

　　並且，在路上與匆匆過來的高杉晉助擦肩而過。

　　後者似是在思考些什麼，一路走來有些心不在焉，也是掠過了河上萬齊才醒覺。

　　「萬齊，你把她安置在哪個房間了？」

　　「晉助大人，是三號客房。」

　　「嗯。」

　　他沉吟一聲，就越過兩位部下筆直地走到那個方向，不論是萬齊還是又子也叫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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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66

　　尷尬，緊張。

　　說的就是此刻晉助內心的感覺。

　　他有些猶豫地站在三號客房的門前，想說要不要直接進去，最後還是先禮貌的敲了敲門。

　　……雖然，這船上幾乎就沒有他需要敲門才能進去的房間。

　　他的右眼寫著猶豫，在叩叩的敲門聲後，裏頭居然沒有半點動靜。

　　但萬齊明明說她人在裏頭的？

　　他稍抬眉頭，就索性推門而進。

　　然後，不出他所料的，身穿著一襲白衣的神原凪就在裏頭，此刻的她披散著一頭茶色的長髮在瞻望客房唯一一扇窗戶外的海景，就是晉助來了，也沒有特意搭理他。

　　所以，就是晉助也能察覺到她在跟自己賭氣了。

　　只是他也有點冤枉，就蹙起眉頭問她：「怎麼不給我回信？」

　　「……」

　　「你到底在氣什麼？」

　　「……」

　　她還是沒有搭理他，就只是背著他裝作房間裏無人那般認真地看風景。

　　而到了這個地步，晉助也無計可施了，心中既想念她又惆悵的他沒有別的選擇，就徑直走向她的身旁，伸手就要牽她。

　　只是她的手飛快地往後縮了，又瞪著他氣呼呼地往後退了幾步。

　　於是他條件反射地追上，而她又持續後退……結果，兩個人竟然在客房裏頭追逐了起來。

　　雖然他是不介意追著她跑，但問題是……她不說的話，他真的不會知道她在生什麼氣的啊！明明他這邊可是因為她不好好回信而飽受煎熬，好不容易見上面，這個混賬女人居然一點面子都不給他嗎！

　　想到這，晉助就忽而加快了腳步，又伸手扼住她的手腕將她粗魯的扯入懷裏，再將她整個人橫抱起來。

　　「……放開我！」她這才願意對他發出一點聲音。

　　「不放。」他霸道地說著，又將她嬌小的身體往床上一塞，自己又直接將她給堵在床板上。而凪背靠著牆，被他雙手禁錮在位置上，一下子除了看著他就什麼都做不了了。

　　於是，她就只能鼓著嘴提醒自己不要同他說話。

　　而晉助實在有些無奈了，沒想到她鐵了心要同他賭氣，就伸出手來捏住她的臉頰，欺近她用相當無奈的低聲下氣：「……凪，你到底在生什麼氣？」

　　他眉心抬起，深綠的瞳眸倒映著她一個人的身影，當中寫滿了寵溺與無奈。

　　而她因為他那個難得示弱的表情有了一瞬的心軟，就只好嘗試別過臉去不看他——只是，剛才他都捏住她的臉了，她還怎麼可能轉過自己的臉頰？於是，凪就只好相當幼稚的把雙眼緊閉，作出一副「就算你逼我我也不要看你不要回答你」的狀態。

　　「……」他實在不知道怎麼辦了。

　　他一點也不懂得哄女人。

　　但是，這麼長時間以來的分別，換來的卻是她氣呼呼地卷縮在自己面前，他實在是相當沮喪了。而他現在，也特別想把自己心中的著急傳遞給她。

　　於是，他蹙起眉頭，又趁著她閉著眼睛的空隙強壓了上去，堵住她的唇畔就與她的唇畔撕磨了起來。

　　……那是，一個他久久未嘗的屬於她的香甜味道。

　　將她柔軟馨香的身體擁入懷中，接觸到她的感覺讓晉助一下子變得忘我失控，他相當熟練地將舌頭伸進她的口腔，就在她不斷掙扎的期間將她完全壓制。

　　——你難道不想我的嗎？我這邊倒是很想你。

　　他用吻將這份焦躁和想念傳遞給她，直至，她也不掙扎了，他就騰空另外一只手撫上她的後腦勺，手指順勢插/入她柔軟的發絲之間，一度加深這個親密的吻。

　　也是直至兩個人的體溫已經完全提升，她的手在無意識地揪住他、他們快要呼吸不了的時候才捨得停下。

　　而高杉晉助用控訴的眼神看著懷中可愛的女人，看她被自己吻得七葷八素、眼神濕潤的，又愛憐地在床上將她環抱著，低頭親了她的額門一口。

　　「你不要生氣了好嗎？」

　　「……」她這回還有點暈乎乎的，雖然她確實是透過剛才的吻感覺到了他對自己的愛意，卻還是無法輕易妥協，就開口拒絕了：「不行。」

　　「……」他抱著她不放，心中知道她願意開口回話就已經是稍微心軟了，就順著她的脾氣接著詢問：「那你好歹告訴我，你在生什麼氣？」

　　她紅唇微張，之後又住了口，眼神沮喪：「我不想說。」

　　「那你打算一直都不跟我說話，不給我回信？」他挑起眉頭：「假若是這樣的話，我是不會讓你回去幕府的。」他接受不了對她一無所知的狀態，那樣的話，倒不如讓他把她禁錮在這裏。

　　而凪怔了怔，靠在他溫暖的胸膛前，一雙金眸寫滿了委屈。

　　她想起自己在一段時間之前收到他對鬼兵隊新成員的描述，想起自己想要獨佔他的心情，以及無數個勸說自己不要發脾氣的晚上——她明明是想要包容新的鬼兵隊的成員的，就連她一路被萬齊扛來的時候也沒有反抗。

　　甚至，想到他會用笨拙的口吻命令下屬小心看待她，她就更甜蜜了。

　　只是，直至來到這個客房，再看見來島又子氣呼呼的闖進來，她內心的冷靜又在瞬間亂了。她實在無法扮作沒事。

　　「晉助……你會拋下我嗎？」

　　想了許久，她一句透著無助的話語就已經在她意識有些混沌的時候說出口了。

　　「這段時間，我都一直在害怕。」

　　「會不會某天，會出現能取代我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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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067-068

　　067

　　鬼兵隊，屋形船上客房。

　　「覺得自己會被取代？」晉助抱著她的時候怔了怔：「你為什麼會這樣想？」

　　他不是很理解這個說法，但雙手仍是環抱著她。他瞭解凪不習慣對他表達心中的想法，所以他也習慣從她的表情判斷她的情緒了。

　　而此刻，看她金色的眸子有些暗淡，眼簾半垂著，就知道她是真的因此而感到沮喪。

　　雖然對他而言，這世界上沒有能取代她的存在，但他還是順著她的思路去想。

　　若要說他初次跟她出現矛盾的時候，鬼兵隊恰好加入了河上萬齊他們，他曾幾遍在書信上表達這數個人的能力可靠之類的問題，所以，凪是因為這樣而感到不安了嗎？

　　他摟著她，看她鬧彆扭的樣子，腦海裏又不知為何聯想起……

　　剛才他過來的時候，河上萬齊貌似正拖著來島又子離開。

　　所以說，她們兩人也見面了嗎？

　　「凪，假若我猜錯了的話，你就糾正我……」他話語到此有些停頓，然後，又有些不自然地詢問：「你覺得又子能取代你……唔！」

　　他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神原凪用力捶打胸口一下，從未被她暴力對待的高杉晉助悶哼一聲，又瞧見那個女人已經從他懷裏竄了出去，再卷縮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蓋著。

　　他揉了揉自己那被人毫不留情地捶打的胸膛，看著面前由他建築出來的被團，心中雖然是有一些困擾，但更多的，卻是憋喜。

　　「凪，你該不會……是在吃醋？咳！」

　　他剛說完，她一條腿就已經從被子裏頭踹了出來，而這回他眼明手快地抓住她的腳腕，又毫不留情地將她從被單裏拖了出來，逼使她將那張通紅的臉都展示給他看。

　　「晉助！你再這樣我可要生氣了！」她瞧見他臉上那難以掩飾的笑意，知道他在嘲笑她吃醋的事情，縱然一條腿被他抓起來動彈不得，她還是充滿氣勢地罵他了。

　　「你這不也在生氣？」但後者果然是不知死活，勾著嘴角饒有興致地看著她，甚至，他這個笑容……少說也是「十分高興」了。

　　神原凪氣結，因為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面對這個男人，她咬著唇，委屈的情緒就叫她雙眼通紅了起來。很快，她吸了吸鼻子，又別過頭去閉上眼睛。只是，儘管她怎麼努力地把眼淚收回去，長久以來的委屈還是叫她按耐不住的哭了。

　　而本來還在捉弄她的高杉晉助見狀心頭一緊，就忙地放下她的腳腕俯身上前，將她鎖在臂彎之中下意識地替她擦淚。

　　「……對不起，凪，你別哭了好不好？」

　　他之前從未見過她哭泣的樣子，看著那晶瑩的淚水撲簌簌地從她眼眶中滾落，他怎麼擦都來不及。於是他小心翼翼地親吻她的眼角，又躺下去將那個委屈的少女摟入懷中，讓她靠在自己胸前哭泣。

　　他感覺到少女在自己懷中瑟瑟顫抖，他雖是不能理解她的委屈從何而起，但只要看見她的眼淚，他的心就絞痛得難以承受。

　　是他惹哭的，他伸手撫摸著她的腦袋，一會兒為她擦擦眼淚，一會兒又溫柔地親吻她的眼角。他沒想到她居然在承受這麼大的悲傷，就低聲下氣地哄她、一遍遍地說：「對不起。」

　　「我……」他的聲音沙啞磁性，因為他也不擅長對別人敞開心扉，就只能用有些混亂的語言解釋：「在我心中，不可能有任何人或事物能夠取代你的存在的，凪。」

　　「就算是鬼兵隊，對我而言也只是鬼兵隊罷了，」高杉晉助深綠的瞳眸寫著覺悟：「就像是五年前的攘夷戰爭那樣，我實在太明白有些事情的建立與摧毀都只是一瞬間的事情，我們在過去漫長的旅行當中，也曾遇過許多遍……辛苦建立的東西瞬間歸零的情況，不是嗎？」

　　晉助這樣說著，在他懷中的神原凪腦海裏也確實浮現出許多這樣的畫面。

　　辛苦聯繫的線人，辛苦拉攏的商隊，辛苦建立的地方鬼兵隊……

　　因為幕府的各種手段而被瓦解或清算，那都是一瞬間的事情。這一切無關於他們當初付出了多少努力在建立的工作上，他們的失去都是一瞬間的事情，他們連控訴與憤怒的空間都沒有，就剩下無奈。

　　「所以我從很久以前開始，就已經習慣不對很多事物報以感情了，我只想把目光看在摧毀一切的目標……但唯獨是你，」高杉晉助用指腹一遍又一遍地拭去她的眼淚：「唯獨是你，讓我一直堅定的傾盡一切去留住啊。」

　　「就只有你才被我放在未來的畫像裏，沒有你我早就是置身於地獄的人了。」他磁性又深情的聲音在她耳畔暈開，他溫柔地詢問：「其實，你應該也是感覺到的，對不？」

　　他說的都是最真實的想法，而不知不覺間，神原凪在他懷中已經沒再哭泣了。

　　她就那樣紅著眼眶揪緊他胸前的衣料，又脆弱地閉上眼睛：「嗯。」

　　「所以凪，你也不要一個人突然消失好嗎？」晉助伸手撫摸她的腦袋：「就算是賭氣，你不回信還是讓我很害怕，說起來……我才是更害怕的那個人啊。」

　　他將腦袋埋在她的脖頸之間，帶點委屈的話語讓神原凪心疼。

　　「對不起。」她低聲回答，又伸手去撫摸他的腦袋。

　　而晉助就像個孩子那般依偎在她身上，在他展示出只給她一個人看的軟弱之後，他又有些貪婪地抬起頭去，輕輕地啄吻著她的唇瓣。

　　帶著愛憐與渴求的吻在她臉上和脖頸上就像是雨點那般輕輕落下，而她半垂著眼簾迎合著他的動作，很快，許久沒見面的兩個人就因為心結解開而迅速的再次交纏在一起。

　　「凪，把幕府臥底的工作放棄了吧……我能找別人代你完成。」

　　他只想她留在他的身邊就好。晉助滾燙的大手與她半敞開的指尖十指緊扣，看著那個躺在床鋪上的茶發女人，他說著又用帶著柔情的眼神在她耳垂落下一個吻。

　　而神原凪早就被他的帶領弄得有點頭昏腦漲的了，她輕輕地呼應著他，又閉上眼睛感受他的動作，眉頭輕皺：「晉助。」

　　「是呢，現在我們不應該說那些沒趣的話題。」他明白她已經有些應接不暇了，就寵溺地伸手拂過她滑膩的臉龐，看她一身白衣逐漸散開，就欺身上去。

　　一室美好。

　　……

　　068

　　二人在經歷初次的親密之後，再一次醒來，已經是在同日的黃昏。

　　他摟著她從床鋪上醒來，因為眷戀於那種親密無間的感覺，他又再一次將她往自己懷中扯近了一些。

　　畢竟也是接近半年沒見了，他實在是很想念她身上的味道。

　　而神原凪也沒有拒絕他的親近，只感覺晉助在自己面前，有時候真的像個長不大的小孩……不，經歷過剛才一役，她今後再也不該說他像個男孩了吧？

　　她有些無奈地輕笑，正打算合上眼睛繼續睡覺，客房外的喧鬧聲卻吵醒了他們。

　　那是來島又子與武市變平太的討論聲，而高杉晉助眉頭輕蹙，又只好鬆開抱著她的手，從床榻上起來。

　　考慮到她此刻應該正經曆散架似的疲累，一只手又帶著抱歉的情緒撫過她的臉頰，再於她的臉上印下一吻：「你再接著休息，客房裏頭有浴室，我一會會讓人給你準備替換的衣服。」

　　他安排得很仔細，畢竟這一艘屋形船是他新購入的，凪還沒使用過，憂心她不了解船上的架構，他就多安排了一些。

　　而凪窩在床鋪上眼眸看他，一雙冒著水汽的金眸竟帶給他幾分楚楚可憐的感覺，實在叫他忍不下心去離開。

　　但外頭也實在太吵了，他不搞定他們一會兒甚至會打擾到她的休息。

　　於是他伸手為她掖好了被子，再低聲安撫。

　　「……我出去應付他們，晚餐我會讓人送進來給你的。你想出去找我也可以，我的房間在船屋的頂層。」他撫著她毛聳聳的腦袋，看她像個孩子那樣再次合上了眼簾，實在是可愛得讓他難以自控。

　　剛才在床上的畫面實在也是香豔得讓他回味無窮。

　　於是，他在離別前又在她耳邊低聲呢喃：「你多休息，我們晚上繼續……唔。」

　　她又從被窩裏頭伸出一巴掌打他了，而這回他也還沒穿上衣服，所以她一巴掌落在他的胸肌上，更是別有一番風味。

　　他摩挲著下巴，難道自己是變得越來越變態了？

　　想了想，這樣跟她耗下去或許也不是辦法，就只好瞭解地站起身來，撿起自己散落在床榻下的浴衣和褲子穿上。

　　「……那我晚點再來找你。」

　　他囑咐一句，先是到浴室裏頭整理易容，視線在胸膛上那個紅色手掌印上停留片刻，又多給自己披上羽織，方才離開她的房間。

　　說起今天晚上再來找她，會不會讓她很累？

　　……還是說，今後該把她的房間搬到他的寢室附近會更方便？

　　不，索性就把她的東西放在他哪里吧。

　　說起來，他們兩人也沒必要分開房間睡啊？

　　邁著輕鬆的步伐離開客房，此刻鬼兵隊的總督高杉晉助，正絞盡腦汁地為自己的福祉思考著。

　　……嗯，就那樣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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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069-072

　　069

　　那之後，凪就在鬼兵隊的屋形船上過起了頗為悠閒的生活。

　　而因為她和鬼兵隊的人始終不怎麼熟悉，所以一時還沒放下心中鬱悶的她，在大部分時間也是待在晉助的房間裏的。

　　……理所當然，這當中還有一些她羞於啟齒的原因。

　　那就是，晉助總是在她身上留下各種痕跡，都叫她不敢胡亂在外頭走了啊！

　　她有些懊惱地在晉助給她特地劃分出來的空間思考，心中又想起那天晉助跟她提的事情——他讓她辭退在幕府的工作，直接待在鬼兵隊算了。

　　她也知道他這個提議的因由，他大概是不想和她分開行動了。

　　只是她這邊也有她的考慮。

　　……畢竟若是為了鬼兵隊著想的話，讓她繼續擔任臥底是更好的。

　　尤其是，她前幾天在晉助的寢室裏頭無意中看見那張目標人物名單，對他而言，還有許多松陽老師的仇人並未得到清算。

　　那樣，為了實現晉助的願望，她在幕府就還有使命還未完成。

　　所以果然，她還是應該回去那個地方的。

　　「在想什麼？」

　　就在她於床邊發呆的時候，一雙大手就忽而從她身後將她抱緊。

　　那是晉助，看她一個人待在窗邊思考著什麼，就沒按耐住將她整個人橫抱起來送到床上——最近他都很愛抱著她入睡。

　　而她靠在他懷裏，閉著雙眼，又回答：「果然，我還是回到幕府吧。」

　　「我會待在哪里再半年的時間，把你要的資料都找回來。」她揪住他胸前的衣料，眉眼低垂：「假若半年後還是得不到我要的資訊，我也會回來的。」

　　她說著她的決定，而晉助垂眸看著她，明白她會這樣說……應該是從他的書房內找到了他的暗殺名單。

　　他想跟她說不用為他這麼努力，但知曉到她的心意，最後，他還是選擇將話都咽回去。

　　他將她拉入懷中摟緊，再將下巴擱在她的頭頂上，聲音低啞：「嗯。」

　　「但假若你再次忽然消失，我會再一次將你擄回來的。」他壞壞一笑：「屆時，你就別奢望自己能逃出去了。」

　　「嗯，我很樂意。」她勾著嘴角，摟著他，只覺得自己此刻幸福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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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70

　　如是者，她就在鬼兵隊多待了數天。

　　很快，就到了她不得不離開的日子了。

　　為了不暴露她的身份，還是萬齊走水道將她送回陸上的。

　　她很快就與鬼兵隊的人分別，一個人混進了城鎮之中。

　　她相信，她只要捏造出一個鬼兵隊總督讓她幫忙驅妖的故事，幕府裏的人避忌著她的能力，該是沒有人會懷疑她的。

　　只是，就在她準備乘上車子往幕府歸去的時候，一絲突兀的靈感竟又忽而傳來，直接喚起了她心中濃厚的不安。

　　她金色的眸子猛地收縮，沒有猶豫，就馬上棄車追著那股奇怪的感覺而去。

　　那是一絲很輕微的、屬於異界士的靈力。本來，因為這個城市裏頭也隱匿著各種陰陽師之類的人物，她會偶爾感覺到靈力的波動是正常的，但這回，她卻清晰地從那股靈力波動中感覺到對她的惡意。

　　她不可能坐視不理，就拼盡全力地往靈力的源頭趕去。

　　直至，她穿疏過數條街道，最終與一個茶發的少年打了照面。

　　她驚得渾身僵硬似的停在原地，看著那個與自己容貌相似的少年，顫抖著開口：「你……為什麼會在這裏？」

　　茶發金眸，與她像是在同一個模子裏印出來似的高挑少年。

　　他不是應該在「那兩人」身邊快樂地生活的嗎？為何此刻，他會換上江戶時代的服裝，手執著□□出現在這條街道之上……？

　　凪的腳步像被注入了鉛一般沉重。

　　她無法動彈，直至那個少年在風中轉過臉來，兩雙金眸的視線在空中交匯。

　　然後，他朝著她勾起一個不帶感情的笑容：「找到你了，『境界的彼方』……我的姐姐。」

　　少年沉穩的聲音意味深長地說著，下一刻，他就從原地躍起，並且舉起□□就往凪的方向襲來！而她憑著本能從他那股來勢洶洶的靈力當中感覺到敵意，也就不敢鬆懈地鬆開綁在手上的繃帶，調動靈力製造出漂亮的血刃抵擋住來自少年那充滿殺意的攻擊。

　　只聽見刀劍相接的鏗鏘聲——

　　一場屬於姊弟之間的戰鬥，一觸即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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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71

　　江戶，街首。

　　「始，你到底為什麼會在這裏？！」

　　「既然你能夠用靈力逃竄到這裏，我也同樣做得到。」

　　「你為什麼要跟著我過來？！」凪蹙起眉頭：「明明你們就這樣讓我離開就好了！」

　　「我為什麼要來，難道你自己沒感覺到嗎？」神原始金色的眸子冷冽：「那個命運總會出現在你的身上！你應該知道我是為了什麼而來。」

　　他冷漠地說著，而他的字句就像刀子那般插在她的心頭之上。

　　凪只感覺自己最深刻痛苦的秘密被面前的少年毫不留情地扒開再傷害，她金色的眸子閃過決意，一時沒控制住就加重了還擊的力度——很快，在數波攻勢之間，從未上過戰場的少年就被少女給擊倒在地上了。

　　神原始坐在地上伸手擦拭唇角的血跡，他仰頭看著自己姐姐的眼神始終不帶感情或服輸的意思。

　　「果然，現在的我打不過你。」他沉聲說：「但我將會有那個打倒你的機會……就算是在這個時代，『那個時機』還是會來臨的。」

　　他這樣說著，又站起身來獨自離去了。

　　而凪眼神怔忡地看著他離去的身影，只覺得與他的見面，許多讓她痛苦不已的記憶就在這時浮上心頭。

　　「……果然，是我想得太天真了嗎？」

　　她有些無力地自問，站在江戶歌舞伎町的街頭，許久才知道反應過來，麻木地往幕府所在的方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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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72

　　或許是她回去幕府的時候就已是渾身傷口的關係，所以幕府裏頭沒有任何人懷疑她只是被擄走的遭遇。

　　那之後，本著對她的信任，更多的工作還是安排到她的頭上來了。

　　她沒有把自己在這裏見到家人或自己遭遇的事情告訴晉助，為了不讓他擔心，她甚至還在工作上給與他更多的情報。

　　比如說，最近她還循著特別管道接觸到了宇宙海賊團春雨的師團，給了晉助招兵買馬的媒介，據說他最近正準備籌備一個紅櫻計畫，正與春雨內部的人洽商著。

　　日子一點點地過去，遭遇神原始後對她造成的壓力也逐漸平息。

　　而就在她心情逐漸平復，以為日子還能勉強過起來的時候，她就忽而做夢了。

　　那是如同攘夷戰爭開始前的預知夢一般，她在自己的夢境裏頭見到了可怕的場面——但那並非是任何人的受傷，卻是一個她蘇醒過來後許久也無法接受的夢境。

　　竟然是……吉田松陽的復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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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073-075

　　073

　　關於那個吉田松陽復活的夢，雖然就結果聽起來是讓人相當高興的事情，但神原凪在夢中看見的景象卻不是這樣的。

　　在她的預知夢中，她看見吉田松陽帶著烏鴉的面具，一雙溫和好看的圓眸變成了血紅的顏色，而他也不再穿著那身樸素的和服，反而是披著漆黑的長袍……與銀時在山崖上決一死戰。

　　他使用著她熟悉的刀法，不論是戰鬥的動作還是聲音都和從前是一樣的。

　　只是，他毫不留情地傷害著阪田銀時的行動，則讓她感覺陌生。

　　她很想就這個畫面當成是單一的噩夢，但悲哀的是，自從她與神原始見面，她體內的妖怪血液就開始騷動了——那股強大的力量讓她做起了更多的預知夢，接著，她夢見了地球在五年後會遇見的事情。

　　比如說，現今幕府的將軍會遭到暗殺，而居住在歌舞伎町的阪田銀時會牽涉其中，之後，整個幕府的軍事架構會改變，真選組會被直接流放…新的將軍上任，而晉助會在與春雨第七師團團長神威共同推舉新將軍上位的時候，和銀時戰鬥受重傷。

　　名為天道眾……也被人稱為烏鴉的當中有一個男人會將晉助擊倒，那之後他將昏迷不醒，就連身體的狀況也將一落千丈，最後還……

　　明明是會讓她恐懼不已的未來，那些畫面卻在她無法控制的夢境當中出現。

　　神原凪怕得抱著膝蓋瑟瑟顫抖，數天數夜也沒露面參與本來已經安排好的工作。

　　她很害怕，很害怕——

　　尤其是看見晉助渾身是血的躺在阪田銀時的懷中，然後緩緩合上眼睛的一幕。

　　恐慌的情緒蠶食她的理智，她的呼吸越發急促，最終，又因為承受不住而倒在床上。

　　「不行……這次一定要成功為他們做點什麼才行。」

　　她金色的眸子緊盯著黑黝黝的房間，眼神嚴肅又沉痛——

　　就像是，她面前的不是她的房間，而是五年前那個讓她同樣痛苦的戰場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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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74

　　下定決心要阻止那個地獄的發生，神原凪就連臥底的工作也不屑一顧了。

　　她馬上給高杉晉助寫下最後的信件——內容無非就是她忽而感知到將會有重大的事情發生，於是她將要離開幕府前往調查事件。她沒有跟他詳細解釋她夢境的內容，畢竟，她知道一旦在他面前提起那位老師的名字，他也無法作出不痛苦的判斷。

　　於是，她就將自己神官的服飾卸下，並且直接離開了地球。

　　先是接觸春雨、接著是元老會、之後是天道眾，她切換著身份順藤摸瓜，最終，是終於在一個陌生的星球看見了那個出現在她的預知夢當中的修羅魔鬼。

　　她驚愕地望著那個披著漆黑披風、頭戴斗笠的灰發男人。

　　他的身影就和她在夢中看見的如出一撤，而她肯定，這個人……就是吉田松陽。

　　她屏息著想要再靠近他一些，可就在她邁出第一步的時候，那個灰發的男人卻率先發現了她——他的身影像幻影一般消失，接著又以不可能的速度出現在她的身後，再將她直接摁倒在地上。

　　「嗯……還以為是哪來的小老鼠，這不是吉田松陽從前的學生嗎？」

　　那個灰發的男人用腳踩著神原凪的後背，而她只感覺一道她無法撼動的怪力將她的身體殘酷地往地上壓，她的五臟六腑瞬間傳來擠壓碎裂的痛楚，害她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松陽……老師……」她掙扎著想要起來，但那踩在她背上的男人卻毫不留情的用刀刃戳住她的手背，一陣碎骨的痛楚傳來，疼得她放聲尖叫了——

　　「凪，現在的我可不是吉田松陽……」男人蹲下身去，看著她慘白的臉色，眉眼彎彎：「你應該喊我『虛』，那個吉田松陽，也只是我體內一個不值一提的部分而已。」

　　他魔鬼般的話語傳入她的耳中，而感覺到身體快將陷入極限的她，又吃力地回頭看他：「你的目的是……什麼？」

　　「抱歉，現在不在課堂上，我可沒有回答你的義務呢，凪。」

　　「咳咳！咳咳！」痛楚讓她快要失去理智，雖然是想和這個許久不見的老師對話，但在察覺對方的靈魂裏已經不存在一絲仁慈之後，她又明白當務之急……最重要的還是她必須離開這個地方。

　　……明明不想使用的！

　　但現在的她要為自己爭取空隙，就只剩下這個方法！

　　神原凪的眼白逐漸被染黑，她趴在地上，雙手雙腿都在虛的體下變得妖異——

　　……轟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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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75

　　被一道怪力狠狠地擊中臉頰，沒想到身下少女竟蘊藏著這種力量的虛板著臉就往後退了一步。他看著那個在她面前直接化身妖怪的神原凪，除卻她那雙金色好看的眸子，他已經沒在她身上嗅到半點原來屬於她的氣味了。

　　他血紅的眼簾半垂，嗅到空氣中一下子變得緊張的氣氛，下一秒，又和麵前那頭強大的妖獸戰鬥起來。

　　「凪，沒想到你居然擁有這種力量——」

　　「嘎嗷嗚嗚嗚——」為了戰勝虛，她已經把自己人類的意識藏得很深，成為妖怪狀態的她並沒有理解虛的話語的能力，就只知道要拼盡全力將他打倒。

　　而虛勾著嘴角和她戰鬥著，很快，他手上的刀刃也被她的怪力折斷了。

　　她將他的一條手臂打斷，而他也用相同的招式將她的手臂折斷。

　　而兩個人也同樣有著重生的能力，如是者，在大半天的戰鬥過去之後，二人之間也終於分出勝負了——

　　神原凪的腹部被虛用手直接貫穿出一個大洞，而復原速度早已跟不上受傷速度的她倒在地上，覆蓋在她身上的妖怪皮膚也終於褪去，她恢復人類的身軀赤/身/裸/體地倒在地上，血液流淌了一地。

　　虛渾身狼狽地看著那個橫亙在地上的少女，嘴角勾起一個興奮的笑容——沒有猶豫，就脫下披風將她整個人包裹起來，橫抱在懷裏。

　　「……你準備，帶我到哪里？」她虛弱地詢問。

　　「凪，在剛才的戰鬥我感覺到了，你和我一樣……也活了很長的時間對吧？」虛垂眸望著懷中的少女，嘴邊勾起一個邪魅的笑容：「在度過漫長的歲月和痛苦之後，此刻的我逼切地渴望著死亡。」

　　「我在你身上感覺到了同類的氣息，所以我願意把你帶回去，將你培育成殺死我的其中一個籌碼。」

　　在剛才的戰鬥當中，他隱約從神原凪身上那份淩駕於天人和他認知的強大力量，他感覺……她只是還不能將力量運用馴熟，她應該是擁有殺死他的能力的。

　　他除了要將願望寄望與地球，此刻，也要把希望放在她的身上。

　　「我……」她渾身是傷，一時半刻無法理解虛的話。

　　「受了無數遍的痛苦卻沒有死的權利，這種感覺，你應該明白的……凪。」他沉聲地說著，而神原凪也因為他的話語而想起了自己無數個痛苦的晚上——妖怪的血液和滅妖的血液在她體內不斷碰撞，為她的身體帶來撕裂的痛苦……然而，她卻沒辦法結束自己的生命，她過強的復原能力讓她無數遍浴火重生。

　　「……明明，我什麼錯都沒有。」她在他懷中喃喃地說。

　　「對，」虛伸手撫過她的臉頰，眼神寫著對同類的憐憫：「所以你應該明白我的。」

　　「不……」神原凪蹙起眉頭，他說錯了，現在的她沒有想要死：「我要保護晉助，我是不會死的。」

　　「那你就用盡全力殺死我吧——」虛冷血地看著她：「因為，假若你不對我下手，最終因為與我牽扯上而萬劫不復的，自然就是吉田松陽的弟子們了。」

　　他意味深長地說著，而神原凪蹙起眉頭，躺在他懷中看著他那雙不帶一絲溫度的血色瞳眸，腦海裏也回想起多年前那個在月色底下和她對話的溫柔的老師，眼神沉痛。

　　那個時候的吉田松陽的內心，也是渴望著死嗎？

　　她不敢想像，只是垂眸下去：「……我明白了，既然你的願望僅是死亡，那我會拼盡全力地滿足你……因為，你和晉助之間的生命，我絕不會選擇你。」

　　「你這話，實在讓我太高興了，凪。」

　　他眼神寫滿了病態的執著，而神原凪蹙眉倔強地看著他，張了張嘴想要再次說些什麼，身體各處傳來的疼痛又叫她猛烈地咳嗽起來。

　　因為感覺到體內靈力的亂流，各種撕裂似的痛苦讓她臉色慘白，感覺到那股囚禁在她體內的強大靈力就要破繭而出，她眼神黯傷又沉痛。

　　她必須改寫晉助悲慘的結局，必須拯救大家的未來，完成往昔她做不到的事情。

　　……但是這樣的話，她必須儘快、儘快完成這件事才行。

　　畢竟，再這樣下去，她的時間就剩不多了。

　　她在虛的懷中昏厥過去，而蘇醒之後等待著她的，將是最困難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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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076-077

　　076

　　另一邊廂。

　　……神原凪消失了。

　　高杉晉助攥緊手上她給他發來的信件，半年的約定已經過去，她並沒有回來。

　　而那之後，不論是他特地再安排臥底去調查，幕府的神官部門裏頭也已經沒有她的存在。

　　他們都說這個員工已經死了，在一次獨自前往宇宙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

　　高杉晉助並不知道他得到的消息僅是虛經由天道眾發佈的假消息，就只感覺神原凪的存在真的被一股未知的力量抹除了，他無法找到她。

　　他氣得歇斯底里，雖然心中並不相信她已經死了，但對她失蹤的現狀，他也氣得將要瘋狂。

　　她說的「必須調查」的「重要事件」到底是什麼？

　　他不相信那個女孩居然會像這樣失蹤，但也不相信她的死亡。

　　高杉晉助咬著煙槍坐在窗臺上，看著歌舞伎町那個繁華的夜，想起她曾經坐在同一個位置觀看外頭的風景，他還記得……把她擁入懷裏的觸感。

　　想到她曾經在自己懷中微笑，想起她曾經無數遍安靜地等在他身後，想起她的每一個回眸……高杉晉助的眉頭就鎖得更深。

　　她的消失，可是讓他失去了繼續行動的想法。

　　「晉助大人，春雨那邊已經傳來回信了，他們說會配合你的要求尋找凪大人的下落。」河上萬齊彎著腰畢恭畢敬地說，而晉助只是坐在窗臺上看著外頭的景致，他沉思了一下，又微微頷首：「嗯。」

　　「晉助大人，再來是關於幕府內部架構重整的那件事……」

　　「萬齊，那件事你先跟武市談，我累了，這段時間不要來打擾我。」

　　他打斷著河上萬齊，接著，又從窗臺上下來，取下煙槍呼出一串長長的白色氤氳。

　　而萬齊明白他最近的心情不好，又機靈地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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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77

　　「武市前輩，晉助大人還在因為那個女人而擔心嗎？」

　　「是的，又子，你這段時間也不要去騷擾晉助大人了。」

　　「嘖，」來島又子感覺無趣地踢了下身旁的椅子，又板著臉擦拭她的武器：「真不知道那種女人有什麼好了，死了不倒好？」

　　「又子！」武市前輩蹙著眉頭斥責她，而又子心有不忿，又接著開口：「這可不是嘛！明明她什麼都沒做，卻能得到晉助大人的歡心，我到希望她是真的在宇宙哪里被……」

　　——謔！

　　只聽又子一句話還沒說完，一柄長刀就忽而穿過她和武市變平太再直接插在地上。又子嚇得馬上閉上了嘴，又看向門邊的方向——才發現，那是路過的晉助。

　　「晉……晉助大人！」她嚇得花容失色，沒想到自己的一時氣話會被他聽見。

　　「晉助大人！又子她也只是開玩笑。」瞧見晉助可怕的臉色，武市就馬上伸手擋住又子為她解圍。

　　「……就算只是玩笑話，我也不希望再聽見了，知道了嗎？」他站在門外，始終沒有走進室內。他深綠的右眼用嚴厲且帶殺意的眼神看著她，又叫她嚇得眼眶濕潤：「我…我明白了，晉助大人。」

　　而後者沒有回應，只是陰沉著一張臉往自己的寢室方向走去。

　　跟在後方的萬齊搖了搖頭，示意又子不要再亂說話，就在晉助離開之後關上客廳的門再解釋。

　　「……又子，希望凪大人死了這種話真的不能再說了。」

　　他語重心長：「那位大人可是從攘夷時代之前就跟著晉助大人一起戰鬥的，他青梅竹馬的情人啊。儘管我們進來的時候她在幕府裏頭擔任著臥底，但卻完全不是『什麼都沒做』哦。」

　　他咬重了情人兩個字，而又子怔了怔，就有些明白地垂下眸去。

　　「……我知道了，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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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78

　　責備了部下，晉助又輾轉回到自己的房間。

　　他感覺心煩地躺在床鋪上，腦海裏又想起約莫一個月之前，從河上萬齊口中聽來的話。

　　他說，「他聽見了凪大人內心哭泣的樂聲」。

　　所以是他沒有發現她的異端嗎？到底是從何時開始的分歧？

　　他想起和她第一次見面的地點，那是在一個美豔異常的黃昏，橙黃的燈光將他們故鄉的河畔染成暖色，而她突兀地出現在河邊，回眸的表情好看得叫他吃驚。

　　分明是她先招惹上他的，之後卻像是他離不開她了。

　　他回想起之前和她一同在私塾後的草坪一起吃便當的日子，那時候他還曾經因為氣不過班上那些口沒遮攔的傢伙的嘲笑而曾經和凪分開行動，最後，卻是因為他自己按耐不住而回到她的身邊。

　　他回想起自己曾經給她送的生日禮物是他在村落裏找上一個工匠教他打磨的發簪。可因為他始終不擅長手工活，那支最後送到她手上的發簪甚至不比街邊的便宜貨好看。只是，她卻是珍而重之的待在身旁，除了生日那天有好好戴著，其他日子都是小心翼翼地藏在和服的內口袋當中的。

　　他還回想起許多個他因為到私塾上課而被父親毆打的晚上，後來他甚至不回家睡覺了，隔三差五就走到她的店過夜，而第一次看她背過身給他做晚飯的時候，他還樂傻了。

　　那之後，他想起他曾經在那個深秋的下午，趁著銀時他們不知道在樹下強吻了她——那是他第一次從她臉上看見慌亂的表情，甚至，他還在那天對她了要在長大後要娶她。

　　但那之後，他們又經歷了什麼？

　　攘夷戰爭，幕府糾纏式的追捕。

　　她曾為了他化身妖怪將一整棟旅館的人誅殺，還為了他進入幕府當神官臥底，不知何時開始，他們兩個人之間已和幸福搭不上邊。

　　他發誓要給她的幸福遙遙無期……不止，他之前還弄哭了她。

　　她跟著自己真的幸福嗎？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假若她此刻還沒獲得幸福，她今後的幸福，也必須由他來給。

　　所以……

　　「凪，我一定會找到你的。」

　　畢竟，他愛著的人，從頭到尾也只有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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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078-081

　　078

　　三年後。

　　神原凪這個失蹤，一來就是三年。

　　最初晉助本來還因為找不到她而陷入了低迷，但後來因為幕府經歷架構重整等重大的改變，他最終還是拾起了攘夷的衣缽。

　　首先是紅櫻事件，接著是協助春雨暗算神威……後來反過來與神威結成同盟，他鬼兵隊的勢力逐漸從地球連接到宇宙，因為此刻的他已經是鬼兵隊的總督，背負著多人推翻幕府的夢想，他不可能後退。

　　就算……他直至現在為止還是沒有半點關於神原凪的消息。

　　高杉晉助坐在窗臺之上，每回想起她，他的心臟還是會傳來讓他窒息的疼痛。

　　是因為他的破壞還不徹底嗎？是因為他從前對這個幕府實在太溫和了？

　　若是他早一步達到攘夷的目標，凪是不是就不需要為了他以身犯險了呢？

　　不論是哪一個答案，都將他引導去「他必須做更多」的下一步。

　　想到這，為了她的歸來，他就將自己的爪牙逐漸伸向了幕府將軍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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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79

　　另一邊廂。

　　……找不到，不論如何也找不到。

　　神原凪穿著天道眾漆黑的衣服，她待在自己的房間內為自己包紮著傷口，腦海裏回想起一段時間之前和虛的戰鬥。那個男人的強大簡直深不見底，而為了克服自己面對她的恐懼，她將自己的意識埋得一次比一次深……

　　每回她醒來，他的傷也會比上一次要嚴重一些，但卻沒對他構成死亡的威脅。

　　反過來，她這邊身體的承受能力已經要到極限了。

　　她握著繃帶的手開始顫抖，手一松，就不小心將繃帶滾落在地上。

　　她金色的眸子寫滿無助。

　　從最開始，她的身體還能憑著休息去復原她使用「境界的彼方」當中妖化能力所帶來的傷害，之後，她不得不休息更長的時間，到後來，她的傷口甚至不會癒合……她要像一個人類那般用上膏藥和繃帶去治療自己。

　　這樣下去，在她再一次與晉助見面之前，她就已經不在了吧。

　　只是，她也清楚……時機快要近了。

　　今早，她就已經在元老會的會議上知道他們打算輔助地球的鬼兵隊輔助一橋喜喜上位，這一切都和她在預知夢中看見的越來越吻合，假若讓春雨第七師團團長的神威與晉助開始動手的話，有關於暗殺原將軍的戰爭就會全面扯開序幕。

　　「咳……咳咳。」

　　她在黑暗的房間內咳嗽著，紊亂的呼吸聲惹來了那個路過她房間的魔鬼男人。

　　虛毫不客氣地將她的房門敞開，看著她就連用繃帶為自己包紮都做不到，就用憐憫的目光看著她，再走到她的面前。

　　「……凪，你差不多也應該放棄了吧？」他血紅的瞳眸注視著她：「憑你那種水準的攻擊是不可能將我殺死的，戰場必須在地球。我的生命，必須與地球的龍脈一同隕落。」

　　他筆挺地站在她面前，赤紅的瞳眸掃過地上的染血繃帶與倒著的止血劑。

　　「……除非，你能自己的所有意識泯滅。」虛勾起嘴角：「釋放你所有的力量，那就能為打倒我這件事帶來更多的勝算。」

　　他的話就像魔鬼的諫言那般叫她怔了怔。

　　她想開口回答，卻被他進一步打斷。

　　「我得到消息，晉助貌似已經和星海坊主的兒子前往地球了，凪……你想去看看嗎？」

　　她瞳孔猛地收縮。

　　「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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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80

　　這是闊別三年的地球。

　　當神原凪跟隨著隴回到地球的時候，她心中還是有多處不真實的感覺。

　　畢竟，自從她三年前被虛帶回去之後，她就完全被他禁足了。

　　他逼使她與他進行著一場又一場捨生忘死的戰鬥，就為了提前滿足他的願望。

　　只是，或是她不完全的「境界的彼方」的解放始終無法與地球的龍脈相比，這三年過去，她除了將虛的戰鬥模式瞭解透徹之外，她還是沒有能力將他殺死。

　　但她自己心中知道，唯有境界的彼方的真正形態，或許能將虛置於死地。

　　只是，若要走到那一步的話，她必須確認這地方裏有人能夠將「那個狀態」給停止下來才行……不然，她只會是僅次於虛出現在地球的另外一個災難。

　　「咳，咳咳。」

　　神原凪思考著又因為內傷沒好而咳出了幾口鮮血。

　　她的腳步虛浮，看起來就像一具勉強被拖行著的木偶。

　　「凪小姐，你能往前走嗎？」

　　「能。」神原凪警惕地看著隴：「還有，希望你別忘記答應我的事情。」

　　「不能傷害高杉晉助，這個要求我記住了。」

　　隴板著臉回答神原凪——雖然，他不知道她為何能敏銳地感覺到他心中對松陽弟子的恨意和特殊情緒，但既然她這三年間已經以協助虛進行死亡研究作交換，他只為了她而保全一個陌生男人的性命，簡直輕而易舉。

　　而神原凪抿著唇，心中雖然並未全盤信任隴，但還是沉默地跟著他到達此刻演得越發激烈的……追殺將軍的忍者村現場。

　　……

　　081

　　她沒想到，當來到現場的時候，戰爭的節奏已經全然拉前了。

　　她站在懸崖之上望著多年不見的銀時與晉助的死鬥，待瞧見他渾身是血地站在銀時的眼前，她幾乎就急得要馬上從隴的身後往前沖去。但她的身體才往前埋進一步，她就在瞬間被幾只烏鴉壓在身下，取而代之的，是隴手上一揮，就讓一群烏鴉蜂擁而上。

　　「等等……你答應過我不傷害晉助的！」

　　「我不會傷害他，但除了我以外的烏鴉，都將執行『清場』的命令。」

　　他板著臉回答，而神原凪雙眸充血，正要製造出血刃在此阻止天道眾的前去，她無數遍在預知夢中瞧見的神威與神樂，就適時地擋在失去意識的晉助與銀時的眼前。

　　他們以夜兔的能力將天道眾擊退，更各自扶起晉助和銀時撤退。

　　而看著心心念念的男人姑且算是平安地離去，沒有被她夢見的那道致命傷所傷，神原凪緊繃著的神經方才有了一瞬的放鬆……但是，在目送晉助離去之後，她討伐隴的決心猶在。

　　「……隴，你這個出爾反爾的傢伙！」

　　「是呢。」隴居高臨下地看著那個被他踩在身下的女人：「畢竟，我對於你也是頗為討厭的。既然你那麼執著於吉田松陽的弟子們……乾脆，我就代替虛大人讓你回到他的身邊如何？」

　　他冷冰冰地說著，不帶感情的瞳眸注視著她。

　　而一絲不好的預感從神原凪的心頭浮現。

　　然後下一刻，在她反應過來之前，一道劇痛就從她的腹部上炸裂開。

　　原來，那是隴對她下手了，他把她傷痕累累的身軀直接從懸崖之上踢飛到下方，而神原凪只感覺腹部和背上傳來劇痛，穿著天道眾服飾的她，就在最差的時機，墜落在銀時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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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082-086

　　082

　　阪田銀時實在沒想到，在高杉在他面前被神威帶走之後，居然還會有一個熟人從天而降。

　　那是神原凪，穿著天道眾的服飾，腹部像是被以刀刃狠狠地貫/穿，異常的出血量瞬間將他面前的泥地染紅。

　　「這算什麼，烏鴉們內訌了嗎？」

　　神樂挑起眉頭，哪有這樣棄屍的？現在的她可是對烏鴉恨之入骨，於是，她蹙起眉頭抬起腿，幾乎就要把面前的女性烏鴉直接踹飛。

　　只是，就在她快要再動腿之前，阪田銀時就喊住她了。

　　「等等，神樂……」

　　阪田銀時赤紅的雙眸寫滿了動搖。

　　過往在私塾裏頭、在戰場上和她並肩作戰的畫面在她腦海裏一閃而逝。

　　她明明應該是跟著晉助才對，為何此刻她會以天道眾的身份出現？

　　就是她加入了天道眾也就算了……現在這副，明顯是被人傷害了再棄置的模樣是為何？此刻她的臉色是他從未見過的慘白和虛弱，比從前任何一個時刻也……

　　接近死亡。

　　「怎麼了銀醬，這具屍體怎麼了阿魯？」

　　「她還沒死，但也快了……」銀時板著臉：「神樂，把她帶回去，而且，在帶回去之前，你幫她換一套衣服，別讓別人看見她現在的這套衣服。」

　　「……哈？！」神樂的表情寫著她有生以來的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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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83

　　於是，莫名其妙地，歌舞伎町的萬事屋就忽而多了一位來歷不明的女性。

　　說起來，也是神樂把她搬回歌舞伎町才發現，這個留著一頭茶發的好看女性，身上帶著許多斑駁的傷痕，舊傷上添的新傷互相疊加著，殘酷得她也不忍心去胡亂照顧她，只得和小玉一起把她送到醫院。

　　那之後，雖然醒來的銀時有每天去看她，她還是沒有要醒來的跡象。

　　而在神原凪回到地球、並在醫院昏迷的期間，江戶也發生了一系列事情。

　　畢竟在那之後，將軍還是遭到反對派暗殺、一橋喜喜真正坐上了將軍的位置。

　　接著，為了鞏固政權，一橋喜喜馬上就把真選組的老大近藤和松平抓進監獄島去以儆效尤，而面對真選組解散、佐佐木上位後的魔鬼執法，為了拯救一下子墜入黑暗的歌舞伎町，銀時也不得不和土方與沖田一同前往黑繩島將桂和近藤以及松平拯救出來。

　　老實說，光是讓在保護將軍一役中受重傷的銀時前往黑繩島就已經相當勉強了。

　　他們卻再一次於黑繩島上遭遇天道眾的襲擊。

　　甚至，在哪一個黑暗的島嶼上，他們察覺到往昔的敵人佐佐木其實心懷倒幕的意志……並且，天道眾的首領奈落，虛，居然長著一張和吉田松陽一模一樣的臉。

　　明明是同一個人，為何可以截然不同？

　　為何那一刻，他能夠以帶著濃烈殺意的刀刃揮向他？

　　在回到江戶之後，阪田銀時徹夜難眠，縱然是面對著萬事屋被破壞的局面，還是無法忘記與那個男人的重逢。

　　思前想後，因為心中的想法實在太多太過紊亂，他就穿上自己的羽織走到醫院，想再次看一看那個始終昏迷不醒的神原凪。

　　卻沒想到，他這一趟探病，竟就恰好撞見那一幕——

　　一個和神原凪倒模出來似的男性，顫抖著將刀尖落在神原凪的喉嚨上的一幕。

　　「你想做什麼？！」

　　阪田銀時赤紅的雙眸瞪圓，幾乎是想也不想，就用洞爺湖將那個入侵者給直接釘在牆壁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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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84

　　只聽見轟隆的一聲，那個被阪田銀時用怪力釘在牆上的男性，手一滑就把刀刃跌落在地上了。只聽見清脆的哐啷一聲，他金色的眸子閃過狠戾，最後還是狠地掙脫，縱身就從醫院的窗戶中躍了出去。

　　「等等！你是誰？！」

　　縱然帶傷在身，銀時也不會允許任何人在他面前暗殺神原凪，他連忙往前奔跑而去，卻又忽而感覺有一只手拉住了他的手腕。

　　那是神原凪，此刻手腕還插著點滴、臉上還帶著氧氣罩的少女。

　　「凪……！？」阪田銀時回頭看她，又和她一雙噙著淚水的金眸對上了視線。他怔怔地看著她，又放棄了追逐暗殺者的念頭，反而是為她馬上按下了醫院的呼叫鈴，再看著她：「……你還好嗎？」

　　「不……用追他。」她沒有直面回答銀時的問題，只是虛弱地回答：「他是…我的弟弟。」

　　他瞳孔猛地收縮，感受著少女拉著他的那只手上冰涼的體溫，他只感覺自己有許多的問題要問她，於是，他又有些無奈地坐落在床鋪之上，看著她——

　　「我可不會承認用刀指著自己喉嚨的弟弟。」

　　「我……會告訴你的，銀時，但現在，請借肩膀讓我再休息一小會……」

　　她把腦袋靠在銀時的肩頭上，思緒逐漸回到很久以前的以往。

　　對……是很久以前了，久得她還沒來到這個時代，與晉助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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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85

　　她，從出生開始就是不被祝福的。

　　不如說她從於母親的肚子裏誕生開始，就已經成了所有父母親友眼中的一個危機。

　　畢竟，她的母親是一個擁有滅妖師血脈的人類後代，而父親則是另外一個…體內寄宿著最強大妖怪的另外一個人類。他們兩個人的相愛本就是源於母親在追殺父親的過程中產生的意外情感，他們兩個作為同樣被眾人詛咒的存在，在互殺的過程中互相救贖，最終就在不被看好的情況下在一起了。

　　但這個過程中，母親曾犧牲了自己的身體、自己的記憶、自己的一切——

　　而父親，也曾經面臨過體內妖力的大爆發，而那場災厄幾乎毀滅了世界。

　　畢竟，雖然她一直以妖怪解釋著自己，但其實寄宿在她體內的「境界的彼方」其實不算是怪物，而是一種相當於「逢魔之時」那樣、一個介乎於人與妖怪之間的門扉。而一旦境界的彼方啟動，人類與妖怪之間的平衡就會全被打亂，無數的妖怪會被喚醒並吸進「境界的彼方」之中，這個巨型的空間假若不被抑制下來，就擁有摧毀世界的力量。

　　所以，境界的彼方的爆發……是不被允許的。

　　然而，境界的彼方淩駕於世界的法則，這會讓宿主擁有過於強大的恢復能力，導致即使宿主受到多少遍與足夠讓一般人類死上十遍的攻擊……也能浴血重生。所以，當父親體內的「境界的彼方」被繼承絕大部分到她身上的時候，任何親戚都遇見了那個可怕的未來。

　　甚至，他們還無數遍提議過要殺死還是嬰孩狀態的她。

　　他們無時無刻都在畏懼著她，甚至連她的名字「凪」，也是意指著他們原來的世界裏頭的一個特殊的代稱，一個代表著全世界妖怪都會變得虛弱的時刻——凪。

　　所以，當她從母親的筆記上學到「凪」這個自然現象之後，更是深刻地感覺到周遭人對她的忌畏。

　　但她還是天真地渴望著父母對她的疼愛，她以為，只要她努力學習利用母親繼承給她的噬妖血液去自行壓抑她體內的「境界的彼方」，他們總會可以與她自然地相處的，只是，在她努力學習的同時，她那個只繼承了滅妖能力的弟弟也出生了。

　　比起從小到大都經歷著各種限制的她，她的弟弟神原始，過著的是正常的生活。

　　所以，終於在某一個讓她絕望的晚上，她向自己體內的力量許願了——

　　既然，她體內的境界彼方有穿越境界的能力，那就把她送往世界上的任何一個地方吧，她只是渴望，能夠找到一個會愛自己的人……

　　於是，那份力量初次回應她了，她只感覺自己被一陣強光給包覆著，再一次回過神來，她就已經出現在那個黃昏的河畔。許多畫面在她腦海裏一閃而逝，讓她在畫面中認識了一個同她一樣不被父母理解的孤獨男孩……高杉晉助。

　　而一切也就是這麼巧，在她到步之後，他們馬上就在河邊相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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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86

　　神原凪回憶著過往美好的片段，一下子，她總是在動搖的金眸，此刻竟多了幾分覺悟。

　　她並不打算將自己過來這個世界的過往告訴銀時，但她卻能對他坦誠：「我有兩件事要對你解釋，首先是我出現在這裏的原因……實際上，我從三年前開始就離開了晉助的身邊…離開了地球，並且，在這三年間，我都一直待在奈落的身邊，嘗試殺死他。但我失敗了，甚至，我這個行為貌似惹怒了隴，所以他將我當成棄子捨棄了。」

　　銀時讓她靠著自己，在聽見她說自己被捨棄的時候，他又想起那天她是如何被人捅刀再從懸崖上扔下來的。

　　她一直在嘗試殺死奈落？那是代表她在更早之前就知道松陽的復活了嗎？

　　他實在沒想到，他還沒對她提起這個話題，她就已經率先跟他提起了松陽。

　　那個已經化身魔鬼脩羅的男人，他感覺自己無法肅清但必須解決的對象。

　　「……而第二件事，」看著銀時開始陷入混亂，凪一雙金色的眸子疲憊地看著銀時，又微笑著把讓他難以置信的話都說完：「那是關於剛才那個男生將刀刃指向我的原因的。」

　　「那就是……銀時，我不是人類，我體內寄宿著一股可能有機會殲滅虛的力量，」她安靜地說著：「我這三年來也一直嘗試用部分的力量和虛戰鬥，雖然都失敗了，但我知道……假若我把力量全部解放，那個力量是有機會殺死虛的。」

　　「等等，凪，你的意思是……」銀時挑起眉頭：「所以，你擁有那個力量不是一個好事嗎？為什麼他要殺你？明明他是你的親人？」

　　「因為，他知曉那份力量的可怕……」她揪緊胸前的病號服：「實際上，我要能好好控制那份力量的話，我也早就那麼做了。但我沒有自信能夠控制得到，而弟弟他應該是不打算讓『萬一』的情況發生，所以想趁著我虛弱的時候，直接取了我的性命。」

　　「那樣的話你不使用那份力量不就好了？除了你一個人的努力，我們誰也可以想辦法將虛殲滅！」

　　「但是銀時，」神原凪仰頭看著他，眼神悲傷：「我不得不這樣做啊。」

　　「因為本來…我也快要壓抑不住那份力量了，我深深明白假若不將虛殲滅的話你們之中有誰就要繼續犧牲，五年前的攘夷戰爭我沒能為大家阻止悲劇發生，假若這裏我能以自己的力量將虛捲進來……或許，就能為你們全部人做一點事啊。」

　　「我真的不願意看見你們任何一個人再受傷了……」她垂眸下去：「所以我，無論如何也要利用自己這份被詛咒的力量，努力一遍看看——」

　　她如是說著，而阪田銀時看著神原凪那雙止不住顫抖的雙手，看著她那充滿淚意的一雙漂亮金瞳，內心沉痛。

　　「……所以你，是想連晉助也瞞著吧？」

　　「對，為了能讓晉助活著……就算他今後要一直恨我，對我來說也是好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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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087-090

　　087

　　江戶。

　　出院之後，神原凪因為無處可去，就跟著阪田銀時到了地下秋葉原暫避——那是自然的，畢竟在新將軍一橋喜喜上位之後，萬事屋也直接被人拆場了，在無可避免的情況下，萬事屋全員都要流離失所。

　　「萬事屋嗎？」在被銀時帶路前往秋葉原的時候，神原凪頗為驚訝地詢問了。

　　「是是，萬事屋……」銀髮的男人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後腦勺，眼神尷尬：「不行嗎？先說好，我可不是因為什麼特別原因才開的店，只是覺得這個概念不錯……」

　　「沒什麼，我只是想說…要是當年申請專利了的話，現在就能收你的錢了呢。」

　　「原來是那邊的問題嗎！」銀時氣得臉都成了豬肝色：「你是跟著高杉時間長了所以變得腹黑了嗎？」

　　「哪有，我一直都是這樣的。」她眉眼彎彎，恬靜的笑容好看又溫柔。

　　銀時瞧見這個熟悉的笑容，心頭一緊，又別過頭去。

　　「只可惜，我還沒機會看見你的招牌，你的店就被人拆了。」

　　「……切，才那點小事，萬事屋我隨時都能重建的。」

　　他摸著後腦勺說著，又帶領著那個少女走到店面。

　　說起來，可笑的是，對神原凪來說，她這回回到秋葉原……比起避難，更像是和過去戰友的重逢。

　　比如說，她在哪里見到了特意為了保護銀時而來的桂和他的攘夷隊伍。

　　而見到神原凪，桂自然是滿臉的吃驚，他交抱著手看著神原凪片刻，又用笑容打破了沉默：「雖然我和高杉還沒和好，但你就另當別談吧！說起來，凪你要加入我的攘夷隊伍……唔哇！」

　　假髮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銀時用拳頭打飛。

　　「你給我看氣氛說話啊喂！」

　　「怎麼了銀時，難道說你現在還在偷偷暗戀著凪……嗚哇！」

　　「這個也給我看氣氛說話！」

　　他紅著臉再次把桂二度打飛，而神原凪站在原地，又得到了神樂關切的問候：「呐呐，銀醬真的喜歡過凪小姐嗎？」

　　「哦，怪不得是萬年光棍，原來銀桑喜歡幼馴染……」

　　「夠了你們都給我閉嘴！」不知為何忽然成為被眾人圍剿的對象的銀時氣得雙眼成了兩個白色的倒三角，而神原凪有些無奈地輕笑，並沒有搭話。

　　而桂也自然是看出她臉上的憂鬱，想說再給銀時多塞幾個罪名緩一緩氣氛，今井信女就忽而邁著不疾不徐的步伐出現了。

　　她好看秀麗的臉頰端詳著銀時和桂以及神原凪這個新面孔，沒有多言，就垂眸去開口解釋：「我是來給萬事屋秋葉原分部的老闆銀時……下達委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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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88

　　今井信女來拜託的內容，讓人意外的，竟是前往營救高杉晉助的請求。

　　說起來，本來銀時對於拯救晉助還是「一點想法都沒有的」，畢竟他們早就因為在攘夷做法上不一致而越走越遠了，不論是紅櫻事件還是後來的將軍推舉事件，他們和晉助都站在對立面上，現在說要拯救他也太奇怪了。

　　只是，這件事卻好死不死地把神樂的父親與哥哥神威也卷了進去。

　　所以，當聽著來島又子的描述時，阪田銀時也稍變了臉色。

　　一切仿佛就像是命中註定那般——一方是為了拯救神樂的家庭，一方是為了尋找下落不明的晉助，不論是哪一個，都將他們一群地球人指向宇宙。

　　如是者，沒在鬼兵隊面前出現，凪厚著面皮就拜託了銀時將她帶往那個星球。

　　追隨著消失的神樂的足跡，他們一行人甚至與阪本辰馬重逢了。

　　「哈哈哈！沒想到連凪也來了啊！怎麼了？你不是應該跟在晉助的身邊的嗎？」

　　「現在就要去找他。」

　　凪勾唇微笑，她藏在斗笠與披風底下的金色眸子帶著笑意，而桂望著神原凪沉默不語地走進阪本辰馬的飛船，一絲困惑就從他漆黑的瞳眸中閃過。

　　……怎麼感覺現在凪的氣場變得不一樣了？就像是隨時都要消失一樣，過往總是往自己臉上安放溫柔的她，此刻只剩下了疲憊與無奈。

　　她到底經歷了什麼？或是說，她心中在思考的、盤算的是什麼？

　　桂幾乎就要沖口而出了，但開口之前，卻被銀時用眼神制止了他。

　　「在船上我會告訴你的，現在你好歹給我看氣氛說話啊，假髮。」

　　「銀時，」桂交抱著手一臉嚴肅，「……不是假髮，是桂。」

　　「去死。」

　　他只能把桂一腳踹到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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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89

　　烙陽星。

　　在一波三折的太空船的路程，比如說是把一橋喜喜揍了再把一橋喜喜揍了之類之後……往昔一同攘夷的戰友，阪本、桂、銀時與凪四個人就來到烙陽星了。

　　而這顆星球雖說是無人問津的荒蕪星球，但因為有著春雨提督神威和晉助的存在，宇宙海賊團春雨更是率領了大軍大舉入侵了星球，似是想要將元老院的敵人和棄子一網打盡。

　　所以說，銀時他們雖說是想把神樂帶回來，但在那之前，還是得先與春雨各師團的老大打一場。只是對他們來說，這龐大的春雨大軍與他們相比實在是存在著人數上的優勢，所以沒完沒了的戰鬥別說是讓他們更接近晉助和神樂的地方，甚至可以說得上是越發遙遠了。

　　而神原凪手握著隨手盜來的刀刃戰鬥著，很快也因為與三凶星無止境的戰鬥而感到疲累。尤其是，是在她高舉著刀刃就要揮砍向一個小兵的時候，她的體內……居然傳來了絞心般的痛楚。

　　那是境界的彼方發作前的副作用！居然挑這種時機嗎？！

　　「……嘖！」

　　她悶哼一聲，差點沒抓穩手中的刀刃，揮砍的動作一偏……就沒辦法把敵人一刀斃命了。

　　而銀時走在她前頭，先是旋身回來為她補刀，又蹙眉喊她：「喂，你怎麼了嗎？！我知道你想救回高杉……但假若你撐不住就不要往前了，就那個壞小子程度的東西，我隨時也能幫你找回來！」

　　他蹙著眉頭對她說——更是僅對她一人才能說出的承諾。

　　但神原凪抬眸望著銀時，只是搖了搖頭顫抖著起來：「我沒事的，距離我終結的時刻還沒到來，我還能撐著……」

　　「不是撐不撐的問題，我是讓你別一個人想著什麼去死之類的想法啊！」他氣得打斷她，而神原凪卻在這時察覺到埋伏在路邊的敵人，她蹙起眉頭撿起地上的刀刃投擲而去，又搖了搖頭——

　　「謝謝你，銀時，但是我不前進不行……呃！」

　　她小心說著，又忽而聽見窗外的轟隆聲，有預感那或許是晉助所在的方向，她也沒停下來跟銀時協商，就閃身跳出去了。

　　而銀時喊也喊不住，倒是後頭趕上來的桂瞧見這一幕，又因為在飛船上聽見的關於凪的狀況而陷入了沉思。

　　「銀時，真的沒有任何的辦法了嗎？」

　　「不，我一定會找到辦法的，」銀時赤紅的雙眸寫著決意：「我不會讓她死，絕對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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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90

　　在烙陽星那一陣亂局當中拼命前進，因為一個人也容易隱匿身影，所以當她選擇脫離銀時之後，很快就憑著記憶力尋找到晉助所在的位置了。她一只手從斗篷之下伸出，製造出血色的長刃就把阻擋在她面前的敵人一個個殺死，她以最快的速度往她預知夢看過的地點前走，直至，她終於在人群當中看見墜落的晉助的身影。

　　……是晉助！

　　神原凪金色的瞳眸猛地收縮，幾乎是沒有思索，就本著身體的自然反應自動地用最快的速度沖到他的身旁。

　　上一遍，她沒辦法阻止隴讓天道眾襲擊本就傷痕累累的晉助，但是這一次……這一次她一定要接住他！

　　滾燙的淚水從她的眼眶內撲簌簌地流出，在一片瓦礫之中，她以敏捷的動作躲過敵人的狙擊，終於，雙手就在一片沙塵之中穩穩地接住了那個男人的身體。

　　而她只感覺雙手一沉，心臟適時傳來的撕裂般的痛楚又叫她在扶著他的同時墜落地面。但幸虧有她護著他的身體，高杉晉助本人該是沒半點損傷。

　　而她在斗笠底下大口大口地喘息著，待看清楚他雙眼緊閉像個孩子般昏睡的樣子，慘白的臉色才多了幾分安心。

　　這是時隔四年以來和他的觸碰嗎？

　　「晉助……」

　　她冰涼的手牽起他的大手，淚水幾乎就要奪眶而出。

　　只是，就在她想要嘗試喚醒他的時候，她心臟就再度傳來了絞痛。

　　並且，敵人的攻擊再一次指向了她和晉助的身影——

　　她瞳孔驚慌地收縮，因為已經沒有了逃跑的氣力，就只得將自己的身體覆蓋在晉助的上方，而就當她以為敵人的刀刃和子彈就要朝著她襲來、她將會感覺到疼痛的時候，一件紫色帶著金蝶的袍子，就連同著一把□□從天而降。

　　「……這下子，欠你的就還清了呢。」

　　她聽見有人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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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091-094

　　091

　　烙陽星。

　　「……這下子，欠你的就還清了呢。」

　　在千鈞一髮之際，是一個橘發的少年現身並為神原凪與高杉晉助擋住了攻擊……

　　不，她想，這應該是為了晉助吧。

　　那個將面容藏在斗篷底下的少年隨手將晉助紫金色的和服披在他身上，將他的專用刀放下，下一刻，又毫不留戀地離開了現場。

　　而她怔怔地望著神威的離去，又垂眸看著那個合著雙眼躺在地上的晉助。

　　她伸出手來牽上他那帶著微暖的大手，幻想著他主動牽起她的無數個瞬間，因為體內的疼痛已經快要讓她無法站穩了……

　　所以，當瞧見鬼兵隊的來島又子等人趕來的身影，她也就放棄了守候。

　　只見她含著淚俯首下去，再以祈禱一般的姿態同他說——

　　「晉助，在我們再次見面之前，你一定要加油。」

　　她的淚水打落在他的手背之上、胸膛之上。

　　「我會傾盡一切來拯救你的，不要害怕。」

　　她這樣微笑著說，下一刻就輕輕放下了他的大手。

　　同樣穿著斗篷的她從他身邊站起，金色的眸子噙著淚與趕過來的又子對上視線，她以眼神拜託她看好晉助，就在來島又子那張寫滿驚愕的臉中離開了。

　　……

　　092

　　貌似聽見了她的聲音。

　　在長久的昏睡之間，晉助貌似感覺到有一只熟悉的手抱住了他。

　　她將那個正陷入無止境的墜落的自己穩穩地抱住，接著又緊緊的抱住了他。

　　那個人身上帶著讓他熟悉又眷戀的溫度與氣味。

　　僅是觸碰，就讓他想起了她那張溫柔的笑臉。

　　——晉助，在我們再次見面之前，你一定要加油。

　　——我會傾盡一切來拯救你的，不要害怕。

　　她的淚水如同雨點一般打落在他的身上，滾燙的溫度幾乎要將他的身體灼傷。

　　是她嗎？到底是什麼讓她如此悲傷痛苦？

　　他在昏睡之中拼命的想要伸出手，為他唯一深愛的人擦拭淚水。

　　「凪……」

　　昏睡已久的他以沙啞的聲音輕喚出聲，待他睜開眼眸，看見的卻是來島又子的臉。

　　一陣失望的情緒從心底油然而生，同時讓他奇怪不已。

　　他那一刻明明聽見了她的聲音，不論是聲線、說話內容還是牽手的溫度，那也和此刻來島又子握著他的不一樣。

　　所以他只是做了一個過於真實的夢境嗎？是她不希望他一直墮落，才將她趕回來這邊嗎？

　　……少來，說得好像凪才是待在彼岸的人一般，他才不相信她已經死了啊。

　　高杉晉助緩緩坐起身來，又站起身來穿好他的羽織。

　　披著紫金色長袍的他站在懸崖尖上，俯首看著下方亂作一團的戰場。

　　這個場景似曾相識，讓他幾乎就要回想起十年前的攘夷戰爭。

　　他甚至在這裏看見了昔日的戰友。

　　……只是，她的身影卻哪里都不見。

　　是他的錯覺嗎？但他偏偏感覺她就在這裏附近。

　　晉助閉著一只左眼，剩下來的右眼將畫面烙印在腦海之中，他緩緩將剛才與她接觸過的感覺放入心中，然後，他就抬起手來——

　　「鬼兵隊聽命！現在開始，我們要把烏鴉們吞噬殆盡——！」

　　……

　　093

　　在給鬼兵隊下達那樣的指令之後，晉助自己也馬上投入了戰場。

　　說起來，這一切還真像凪之前說的那樣啊。

　　沒想到四年後的他們，居然還能像這樣為了不同的原因聚在一起。

　　晉助望著面前的阪田銀時、桂小太郎和阪本辰馬，當四個人聚首在一起，他多年來的仇恨貌似就在瞬間下降為年少時吵架的固執和孩子氣。他勾著嘴角與幾個人鬥嘴吵架，又轉身投入瓦解春雨和天道眾合起來的攻勢起來。

　　他知道，唯獨是這個瞬間……

　　不論是航空母艦、成千上萬的宇宙大軍，都無法將他們四個男人停下來。

　　他嘴角囂張不羈的笑意越發狂妄，手起刀落就是一個敵人的頭顱。

　　他就那樣忘我地戰鬥著，直至……神威來臨，先是將春雨第一師團團長瞬間秒殺，再與星海坊主直接在烙陽展開了最激烈的戰爭。而在那對宇宙最強的父子面前，本來地球人與春雨之間的戰鬥也啞然失色了，除了同樣身為家人的神樂能夠加入戰鬥，其他人都沒有介入的餘地。

　　……除了擁有不死和最強身軀的虛。

　　眼看著自己派來的機械科技與手下都被攘夷四人組全數殲滅，就連最強的提督也加入了戰局，知道那樣下去只會平白折損兵力的他就親自加入了和星海坊主的戰鬥。在那駭人的戰鬥當中，星海坊主雖是取下了虛的一條手臂，但也被虛襲擊得渾身是傷。

　　那之後，為了防止神威將奄奄一息的星海坊主殺死，同樣銀時就加入了與神威的戰鬥。

　　而旁觀著看著虛的消失，晉助拿著刀刃的手一收，看著昔日的同盟此刻也在為了自己心中最大的矛盾而戰鬥，深綠的瞳眸眼神怔忡了一下。這裏已經沒有他的事情了，他此刻還需要將所有烏鴉趕盡殺絕。

　　……就算此刻討伐不了吉田松陽，最少也得將那個當年奪去他一只左眼的男人給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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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94

　　「喂，高杉。」

　　而就在晉助準備離開的時候，手握刀刃的桂就叫住了晉助。

　　他沒有回頭，就只是停在原地。

　　「凪呢？雖然剛才戰局很亂沒辦法詢問……但她不是應該在你身邊的嗎？」

　　桂眨巴眼睛詢問，剛才他確實認為凪可能是跑去做別的事情了，但現在萬齊和來島又子還有武市變平太都在這裏，凪一個人不在就有點奇怪了。而晉助聽見這個熟悉的名字，眉頭微蹙，又垂眸對桂說：「……凪早就失蹤了，而且是四年。」

　　他的聲音沉穩低啞，而來島又子沒想到晉助居然不知道神原凪來過，眼神有了一陣的奇怪。

　　「那是不可能的，雖然她之前失蹤了，她也回來了啊？」阪本辰馬交抱著手笑得高興：「她可是坐著我們的飛船過來的……哇啊！」

　　阪本辰馬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晉助回頭揪住了阪本的衣領，他眼神寫滿著急：「凪真的來了？！所以她是跑去你們身邊了？」

　　所以他才一直找不到她嗎？

　　「什麼啊，你可別誤會了。」桂蹙起眉頭，看晉助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他就板著臉解釋：「……凪可不是投靠我們了，只是她在這四年間，也一直被囚禁在天道眾…虛的身邊。她一直在那邊調查著奈落的事情，上次只是被那個白髮混賬烏鴉捨棄在地球，銀時撿了她回去，她才短暫跟著我們的。」

　　「她雖然身體不好，但也是一直努力地嘗試著尋找殺死虛的方法呢，可是很努力了。」

　　阪本辰馬交抱著手說著，而來島又子怔了怔，想了一會，終於是鼓起勇氣開口——

　　「其實……晉助大人，其實在我來到你身邊之前，是那個女人在你從懸崖上墜落的時候救了你的。」來島又子半垂著眼簾有些無奈地解釋：「那之後春雨那只海賊兔子也來了，他把你的長袍給你之後，那個女人也起來走了。她當時似乎是想讓我照顧你，而她……臉色看起來不太好。」

　　她小聲說完，晉助又驚訝得右眼猛地收縮。

　　總而言之，按照所有人的說法，凪是真的沒有死了吧？

　　所以那時候，他聽見的不是錯覺？

　　她說會傾盡一切來拯救他？那到底是什麼意思？

　　晉助蹙起眉頭，還沒反應過來，只感覺此刻的他左右為難。

　　他需要找到凪，但也絕對不能讓隴跑掉。

　　所以，他就這麼看著桂說了：「喂假髮，你能幫我先將凪找回來嗎？我在去見她之前，還有一件事必須……唔！」

　　只是，他委託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桂直接揮拳打在原地，後者眉頭皺起發怒：「高杉！到了這個時候你還在猶豫什麼！？說起來，難道說她是比你帶壞了？不然怎麼會作出那種決定？！」

　　「你說凪打算做什麼？」晉助覺得奇怪，他不知為何從剛才開始桂的表情就如此凝重，難道說凪要準備做什麼嗎？

　　他越想越不對勁，眼神就像是發了瘋一般追問。

　　而桂本來也是打算說的，只是就在他準備回答的時候，晉助本來打算清算的烏鴉，就追上門了。

　　那之後，三個勢力不得已進入和隴的戰鬥，並且，在隴的彌留之際知道了關於虛的真相。

　　而這當中，除了包括虛被虐待的過去、歷代都是天照院奈落首領的事實，還包括了隴是吉田松陽的第一弟子和松下私塾的由來。

　　而桂將整個故事聽完，不知為何就在心中產生了一個奇怪的預感……

　　「難道說，凪這時候不見了是為了緊跟虛的步伐前往地球與他進行最後的戰鬥嗎？」

　　他猜測著說，而晉助聽見他的推測，感覺如同被五雷轟頂、心臟緊張絞痛得叫他窒息。

　　「鬼兵隊聽命！我們現在馬上就……回到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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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095-098

　　095

　　當烙陽的戰鬥結束，聽見凪的失蹤，銀時等人加上晉助，自然是快馬加鞭的回到地球。

　　而透過辰馬飛船的科技，從烙陽星跳躍到地球還算快的，他們將隴的屍體一同帶回去，剛要回到那個地方，就瞧見地球的周遭已經密佈了春雨和各種元老院聘來的勢力，而歌舞伎町的各路人物也不得不想盡辦法地展開抗敵行動。

　　在飛船上已換回攘夷時代會穿的軍服的晉助和眾人降落在地面，待瞧見那個混沌一般的場景，明明應該思考虛的事情的晉助，滿心滿意都在擔憂神原凪的去處。

　　畢竟，他在回程的路上也聽桂他們說過了。

　　關於神原凪身體真正的狀況——

　　原來，她從來就不是什麼妖怪，而是妖怪與人類之間那扇門本身的事情。

　　簡單而言，假若將她這個身份套用在虛的這件事上，想來，神原凪體內潛藏的力量，應該就是相當於龍脈一般…甚至是淩駕於龍脈之上的阿爾塔納的力量吧？

　　所以她也認為，假若搭上她體內的龐大靈力，或許能夠達到與虛同歸於盡的效果。

　　這個做法確實是可以拯救整顆地球，以及完成虛的願望。

　　只是……那之後呢？她的願望又該何去何從？

　　晉助深綠的瞳眸看著陌生的地球，自從失去了她，不管他走到哪里……都覺得陌生而寂寞。

　　「所以……你讓我怎麼不害怕？」晉助站在原地，仰頭望著天空，又輕輕地喊著她的名字：「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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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96

　　他揮舞著手上的刀刃將所有阻礙在他面前的敵人殲滅，面對著春雨那些可怕的高科技，他沒有絲毫停歇，反而是為了尋找她而不為餘力。

　　只是，雖然他分明是感覺到她了，她卻沒有出現在他的面前。

　　而晉助站在原地回想起那個在烙陽星見到的虛，那個與老師長了同一張臉的男人，又蹙起眉頭思考——就是那個男人，讓凪搭上一切也要殺死。

　　想來，她做的一切也是為了他吧？

　　害怕被他厭惡而選擇一個人前往調查，害怕被他討厭而選擇一個人面對這個男人。

　　但是她又怎麼能那麼傻，明明對他而言，她才是他不可失去的未來。

　　「……神原凪！」

　　而就在晉助臉色凝重的時候，一個陌生的男人聲響就忽而從他的頭頂處響起。

　　只聽見轟隆的聲音響起，兩抹茶色的身影就忽而從歌舞伎町的其中一道高樓之上一躍而下。兩個影子在下墜的時候還不忘操持一樣的血刃戰鬥，戰況激烈又緊張。

　　而晉助錯愕地看著那個與神原凪戰鬥的少年，他與她分明長了一張一樣的臉，所以，是她的家人嗎？

　　「那是凪的弟弟，之前曾經在我面前嘗試暗殺她！」

　　銀時蹙起眉頭地對桂他們解釋，而晉助聞言，更是下意識的就拔腿沖向那個少女的方向。

　　而那個，大概就是這麼一個瞬間。

　　當時，攘夷的四人組就那樣看著神原凪與神原始從天空中戰鬥著墜落，看少女進入了劣勢，無一不是拿起了手上的武器前往增援。當中有的是桂和阪本對拯救好友的欲望，有的是銀時對保護初戀的責任，更多的是晉助對她無止境的思念——

　　「凪！！」

　　他用最大的聲響在地上喊著她的名字，而正在墜落的凪因為聽見晉助的聲音而有了一瞬的遲疑，正打算回頭看去……

　　她的身體，就在那瞬間忽而傳來了一陣強烈的、撕裂一般的痛楚。

　　而那個痛楚不來自別處，不來自神原始，而是……那個忽而出現的虛。

　　那個修羅一般的男人將刀刃狠狠地貫/穿她的腹部，又將刀刃直接抽/出。

　　然後，在神原始和攘夷四人組驚愕的眼神當中，少女的身體就像是斷線風箏一般急速往地上墜落。

　　「凪——！！！」

　　高杉晉助伸手想要接住她下墜的身軀，就像是她在烙陽星接住她那般。

　　可是，就在那個少女將要落入他的懷中之時，她的身體卻瞬間發出了巨大的白光。

　　那陣白光隨即就像是衝擊波一般將所有就要靠近她的人都彈開，而虛站在空中與神原始一同望著少女身體的異變，良久，神原始又看見那個名為虛的男人嘴角的獰笑。

　　「……果然，逼到絕境的話，你也是能夠做得到的啊，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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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97

　　當所有人從強光之中回過神來，剛才參與戰鬥的所有人，就已經置身於一個截然不同的地方。

　　這是一個和江戶和歌舞伎町截然不同的地方，比起他們在烙陽看了一整天的曇色天空和地球最近灰藹藹的顏色，這裏的天是美麗得讓人發怔的湛藍。

　　天特別的高，特別的藍，雲朵格外的白柔嫺靜。

　　理所當然，這裏也有著高樓大廈、也有著鄉村一般的建築物、當中也有不少公寓矮房，林林總總的建築物不和諧地處於同一個空間，卻不成讓人感覺不安的源頭。

　　最讓晉助覺得可怕的，是這裏一望無際、除了他們之外一個人類都沒有。

　　雖然望著天空，這裏像是有數之不盡的妖夢浮游在天際邊沿、隱藏在大樓之間。

　　只是祂們都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行動還特別緩慢，就讓這個空間寂靜得近乎詭異，讓人瘆得慌。

　　原來世界能夠無聲、純靜至這個地步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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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98

　　神原始和攘夷四人組同時出現在這個空間，他們先是因為這個嶄新的世界而詫異，末了又尷尬地面面相覷——畢竟，他們可是直至前一秒為止還在刀刃相向的。

　　「嚇了一跳！這裏是哪里？凪醬呢？」而在這種場面當中，率先打破沉默的是阪本。他的墨鏡都被剛才的衝擊波震得鏡片都掉了一塊了，看起來特別滑稽。

　　而神原始還沒從剛才姐姐被刺的畫面中緩過神來，就被站著的阪田銀時用洞爺湖戳著喉嚨尖，板著臉命令：「……你差不多也應該向我們解釋了吧，你的姐姐……所謂境界的彼方到底是什麼東西？」

　　神原始蹙起眉頭，先是望著面前那個眼含怒意的武士，再仰頭望著境界的彼方那個看似無邊無際的天空。

　　「……誰知道啊。」

　　神原始緩緩地爬起來，對阪田銀時的刀刃無畏無懼。

　　「……境界的彼方，」他和神原凪相同的金眸仰望著一望無際的寂靜天空：「雖然書上說，這是千萬年來人類負面情緒的產物集合，擁有將世界引向毀滅的巨大威力。但是……我真沒想到，終焉的世界居然會如此平靜啊。」

　　「這個遼闊得像一個世界的空間，居然是一直被放在凪體內的東西嗎？」桂看著這一切，站在這個寧靜的世界，他霎時間都不知道怎麼辦了：「總感覺，這裏……」

　　「好漂亮呢。」銀時垂眸下去，手上握著刀刃的手攥緊。

　　而神原始蹙起眉頭，腦海裏姐姐受傷的畫面揮之不去，他的心情雖是有點複雜，最後又開口了：「好了，雖然漂亮，但我們也不能忘記自己就在境界的彼方內的事實，我曾經聽母親說過，在境界的彼方當中假若找不到原本宿主的身體，不喚醒她，恐怕誰也出不去。」

　　「所以我想……我們必須比剛才那個男人更快找到神原凪才行。」

　　神原始沉著臉說，而桂蹙起眉頭，又開口激動地詢問：「果然虛也被吸進這個世界來了嗎？」

　　「是，而且我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感覺到遠處傳來了東西被破壞的聲響，恐怕……那就是那個男人了。刻意把他和我們傳送到不同的地方，我想，那是神原凪在嘗試保護你們吧。」

　　「……還有你這混賬吧？」

　　從剛才開始就沉默著沒說話的晉助忽而打斷神原始，他單刀直入地用不客氣的口吻堵他，待清晰地看見神原始眸中的心虛之後，他就從地上站起來，眉頭緊皺：「不過，從今天開始姐控已經來不及了，你的姐姐，一定會由我親手奪回。」

　　說罷，晉助就已經原地躍起，消失了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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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那之後，被刻意和虛隔絕的男人們，也是帶著不同的疑問和追求而展開了神原凪的尋找了起來。而也因為他們沒打算回避戰鬥的關係，很快，他們就找到了正在和境界的彼方戰鬥的虛。

　　他一個男人在應對著境界的彼方內所有妖夢的攻擊，這也包括在建築物之間忽然會出現的槍彈襲擊，那些攻擊就像是針對他一人那樣把他往死裏襲擊，攻勢激烈又可怕，卻沒有半點是指向阪田銀時他們的。

　　這一切就像是神原始說的那般，這是神原凪有意識的戰鬥。

　　而在這個戰場裏頭，她會全力保護他們，並為他們擊退虛。

　　「還真是完全被你保護了啊，凪。」

　　晉助看著那忽明忽暗的天空，意識到戰況越發激烈，他尋找她的腳步又加快了起來。

　　「但是，這次我一定會找到你的——」

　　「別想從我掌心逃脫啊，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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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099-102

　　099

　　在不用破壞江戶的情況下，大家和虛展開了捨生忘死的戰鬥。

　　那就像是宿命一般的對決，但對於阪田銀時來說，他們和虛之間清算舊仇的時候，不用再進一步破壞他愛著的歌舞伎町，真的是太好了。

　　他已經不想讓更多無辜的人捲進來了。

　　「銀時，雖然很高興能和你戰鬥，但是吉田松陽的三個弟子之中，貌似少了一人啊。」虛在剛才的白光當中受了傷，正在再生的慣用手現在還不管用，就用了另外一條手臂與阪田銀時戰鬥。

　　「阪本辰馬……剩下來的那位，該不會是晉助易容成了神原凪了吧？」虛那不帶笑意的紅眸注視著銀時，嘲諷的口吻讓人惶恐不安：「所以，我沒猜錯的話，面前這位應該是神原凪的親人，而晉助是跑去找神原凪了吧？」

　　「……而你們就在這裏拖延我的步伐，真讓人感動的合作啊。」

　　他感歎著，而阪田銀時沒有回答，反而是加重了手上揮舞刀刃的力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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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0

　　另一邊廂。

　　晉助並不知道自己奔跑了多久。

　　而此刻漫無目的的尋找，又讓他不自覺地想起了過去的四年，以及從前那一次凪一聲不吭地前往執行任務，結果不見了蹤影的時候。

　　他當時不了解她，所以不知道她到底會去哪里。

　　但現在不一樣了，假若要再次和她相遇，他知道就只有一個地方——

　　晉助握著他的□□忘我地往前跑，直至，那片湛藍的空色逐漸轉為橙紅，大地的一切都逐漸被染成了夕陽的顏色。

　　他從未試過像這樣從一個藍色的世界跑進一個紅色的空間，但一切就如同他的所料……在他跑進那個彌漫著暮光的空間之後，周遭的高樓大廈都不見了，剩下來的就只是他們故鄉風格的鄉村地方。

　　讓人熟悉又懷念的感覺讓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對他來說，這個地方可是一切開始的地方。更是他內心深處最渴望回去的地方。

　　「只是凪，沒有你的話……這一切就沒有意義了啊！」

　　他肆意奔跑著，越過一條條熟悉的街道，終於，就來到那個波光粼粼的河邊。

　　他喘息著從坡道上直接滑下去，順著草坪奔跑，終於，又在那個和她第一次見面的地方……看見了那個像個嬰孩那般卷縮在地上睡著的女孩。

　　茶色長髮，淡紫色的浴衣。

　　她就那樣在草坪上卷縮成蝦米一般的樣子，雙眼緊閉著，仿佛外頭一切的痛苦都無法驚擾到她。而晉助只感覺胸腔一陣熾熱，許久沒見到她，心酸與窒息的感覺就差點讓他的淚水奪眶而出。

　　「你果然在這裏啊……」

　　他過去把她直接抱了起來，動作小心得就像是在擁抱世上唯一的珍寶那般。

　　他深綠的眼眸中，是只會給她一人的柔情。

　　他伸出手來撫摸她的眉頭眼角，之後又親密地親吻她的唇瓣。

　　「凪，」他用額頭抵著她的，聲音低啞：「你快點醒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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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1

　　神原凪只感覺自己的意識在一個純白一片的地方。

　　假若終焉的力量啟動就是這般的平靜，她自嘲地想……或許自己早該放任這一切發生。這樣的話，她就不用承受那漫長的痛苦了，那樣的話……很多事情或許也不會發生。

　　她躺在那個空間裏頭，腦海一片空白。

　　她貌似忘記了什麼，不記得自己為何會出現在這裏，更開始遺忘自己來到這片純白之前，是在拼命地掙扎著什麼。

　　她這一生，有被愛過嗎？

　　假若她的意識一直待在這裏，會有人嘗試來帶她回去嗎？

　　假若一直待在這裏，她會一輩子不受任何傷害嗎？

　　那一刻，她貌似回想起許多在更久遠以前的記憶，比如說，那是親戚和父母對她戒備的目光，弟弟害怕她的眼神，以及無數個仿佛不會迎來黎明的孤獨的晚上。

　　假若待在這個純白的世界，她是不是就……永遠不會再被悲傷靠近了呢？

　　她一雙金色的眸子逐漸變得暗淡，雖然感覺有相當重要的東西已經被自己忘了，但她卻沒有任何想起的辦法。

　　『你果然在這裏啊……』

　　而就在她選擇睡去的時候，一個沙啞的聲音，竟就忽而在她的世界裏回蕩。

　　本打算睡去的少女馬上睜開眼眸，雖然想不出那是誰人的聲音，內心卻是相當在意。

　　她抬起手去想要觸碰，卻發現自己沒有操控自己雙手的力氣。

　　『凪。』

　　那個聲音又傳來了，此刻那人的聲線貌似比上一次還要哀傷，而她的內心，也和他一起疼痛著。

　　『你快點醒來，好不好？』

　　——醒來嗎？

　　凪額頭傳來一陣疼痛，而也幾乎是在同時間，無數的記憶竟就湧入了她的腦海！

　　她想起了！她在那個漂亮的地方邂逅了一個男孩，她和他互相守護著成長，直至四年前，她意識到一個重大的危機正在逼近她。

　　她想要為她愛著的人去撥開一切的困難，所以隻身走進了萬劫不復。

　　然後，在烙陽的戰爭之後，她在拯救了晉助之後，比誰都要快地回到了地球，她找到了她的弟弟神原始，並且要求他在萬一的時機將境界的彼方用她說的方法毀滅。

　　只是，虛比她預期的時間要更早了一點來到了地球。

　　他將她的身體逼到了極限，並且強行將她心中的防線砍斷，讓境界的彼方一下子蘇醒——之後，所有人此刻……都被她召喚到這裏來了。

　　躺在純白的世界裏頭的凪一下子將所有都回想了過來。

　　所以……這個喚著她的聲音也不是別人，而是晉助呀。

　　她熱淚盈眶，卻也正因為意識到是他，才深深明白此刻的她……絕對不能夢醒。

　　她必須，將虛體內的阿爾塔納全部摧毀才行！

　　境界的彼方怎樣也沒關係，就算是將這個佔據她靈力最大部分的地方摧毀，只要能夠將虛拖入萬丈深淵，她就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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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2

　　在找到了凪之後，本來打算在這個尚且安全的地方將她喚醒的晉助，竟忽而感覺到自己所在空間的震盪。

　　他沒有一絲耽擱，就馬上將少女抱起來，在空間毀滅之前帶她遠離危險的地方。

　　不論是真實的故鄉還是回憶中的故鄉竟在一瞬間就因為少女的操控化為灰燼，但這一次，晉助卻沒有半點回頭懷緬的意思——因為對他而言，這個故鄉裏最重要的事物已經被他帶走了。

　　而凪意識上的醒覺也為銀時那邊的戰鬥帶來了新的進展。

　　在虛的刀刃快要砍落在銀時的身上時，一道高牆竟就忽而出現在二人之間，甚至，還以可怕的力度反攻向虛的方向！

　　數以萬計的高樓大廈瞬間倒塌，就像是被認為「不需要」一般，那些建築的材料也逐漸幻化為更多的武器，在一瞬間就追著虛像靶子一般攻擊，而那個強大的男人自然是沒有那麼容易被擊倒的，所以，他就使用起了他更多的力量去還擊。

　　青綠的阿爾塔納力量與湛藍色的靈力在互相碰撞，強大得無法讓人類涉足的戰鬥讓傷痕累累的銀時也放棄了，他被桂和阪本直接拖遠道一個更強大的地方，直至，他看見這個過分美麗的空間，竟然出現了一點的裂痕。

　　「銀時，快看！」

　　「看到了。」

　　銀時蹙著眉頭看著面前的戰鬥，就在他思考神原凪是不是快到極限的時候，兩個更強大的武器就從天而降，再將虛的雙手給壓在地上。

　　他整個人呈大字型地躺在地上，雖然他是下意識棄掉一條手臂並準備再生，但再生卻……沒有奏效？

　　他望著虛那張寫滿錯愕的臉，下一刻，又瞧見更多的重物正從天而降。

　　很快，本來只是一條手臂被壓著的他就四肢都被壓住了。

　　「唔……」

　　他身上阿爾塔納的力量正在閃爍著綠色的光芒，虛蹙起眉頭感受著身體的紊亂，正思考應該怎麼突破那個困局，一直站在銀時旁邊的神原始，竟就忽而高高躍起。

　　「……現在的話能行！」

　　只見那個少年從袖口處掏出幾張雪白的符紙，而隨著他俐落的動作，符紙就精准地在虛被牽制的地方附近，組成了一個圍欄似的圓形結界。

　　而一秒之後，圓形結界就馬上起了作用，竟像個巨型的黑洞一般，將境界的彼方裏頭所有的建築物和妖夢都吸進那個圓形之中去！

　　而躺在地上動彈不得的虛只看見無數的建築物朝著自己襲來，而就在他以為即將要以被人壓成肉泥的方式結束這具肉身的生命時，那些朝著他襲來的建築物，竟就成了溫暖純白的靈力，筆直地灌入他的體內，再將他體內的阿爾塔納的力量逐漸中和……再化為虛無。

　　接著，以將整個境界的彼方的靈力都搭上去為代價，他體內的阿爾塔納，完完整整地消失了——就連他那只掙扎著要再生的手臂，也停止了躁動。

　　一切，就像是做夢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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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相信有的讀者已經看見我說的」滿200一口氣吐出來「宣言啦！

　　但問了一下編輯原來在榜期間不能標已完結，必須下榜再申請

　　所以我思考再三，就決定下周再把存稿一口氣吐出來啦！

　　我回去瞄了一下存稿箱，發現更新應該會到正文結局

　　下週一口氣吐出來的內容都是大戰後的番外了

　　希望大家再耐心等待一小會！下周就能完結啦哈哈哈哈（被揍

第32章 103-104

　　103

　　是在做夢嗎？

　　虛感覺到自己體內的阿爾塔納的力量居然完全消失了。

　　他血紅且充滿戾氣的雙眸變得茫然，很快殺意也完全消失。

　　而那些壓在他四肢上的建築物也消失，化為靈力融入他的體內，缺了一根手臂的他從那個結界的圓當中坐了起來，身上閃爍著的綠光已經煙消雲散了。

　　「虛，你……」

　　阪田銀時察覺到那個人的不一樣，又遲疑地喊了一聲。

　　「……銀時，你還真是敏銳啊。」那個被喚作虛的男人看著他，眼神平靜：「對，在剛才那位少年這樣動作之後，阿爾塔納對我身體造成的影響…還有我體內的所有阿爾塔納，都已經在剛才被全部中和了。」

　　「……這全都是神原凪的靈力吧。」

　　虛這樣說著，又看著化為虛無的世界。

　　這裏已經從最初的像是城市一般的容貌，變成了只剩下天空和草坪的地方了。

　　「沒想到，最後我居然還能不帶痛苦地迎來死亡啊。」

　　他這樣說著，而站在原地的銀時他們又注意到，虛的身體，此刻正在逐漸變得透明。他們目瞪口呆地看著他，正躊躇著不敢往前，那個名為虛的男人，竟又忽而對他們勾起一個無奈的笑容。

　　「既然你們那麼努力，在這最後，作為獎勵，我就喚醒『那個男人』來與你們見面吧？還有站在那邊的晉助，也請過來——」

　　他意味深長地說著，在閉上眼簾之後的數秒，再一次睜開雙眼，從剛才為止還是渾身戾氣與殺氣的虛，雙瞳竟就變回了十年前，那個在松下私塾任教的溫柔老師的顏色。

　　「松……陽。」

　　「松陽……老師。」

　　「老師？」

　　三個男人不約而同地呢喃出聲，待反應過來，他們已經像個孩子那般，下意識地走到了那個快將要消失的吉田松陽的身旁。

　　縱然彼此也是傷痕累累。

　　縱然彼此的內心也早已疲憊不堪。

　　縱然彼此也流著淚。

　　但唯獨這一刻，老師與弟子，只像是回到了十年前的那個私塾那般，安謐美好。

　　「……銀時，小太郎，晉助還有凪，謝謝你們，你們都做得很好呢。」

　　吉田松陽用慈愛的眼神看著面前渾身是傷的弟子，一雙琥珀似的好看眼眸溢出對弟子的憐愛與寵溺，他想要伸手去給他們一個擁抱，但此刻的他，就剩下一只手臂了。

　　所以取而代之的，是三位弟子們按耐不住的上前抱住他。

　　他們努力地抓緊那快要消失的老師，按耐著許多年的淚水，此刻就像是滂沱大雨般落下。

　　而阪本辰馬陪著那依然昏迷著的神原凪，見證過十年前在戰場上的一幕，此刻的他也是按耐不住的熱淚盈眶。

　　但是，這終究只是用龐大的代價續來的時間。

　　所以，弟子與老師也不可能擁有太多的時間——而眼看著境界的彼方就要和消失中的吉田松陽一同隕落，身為老師和悲劇的男人，此刻只是微微笑著。

　　「恭喜你們，都成為貫徹自己武士道的……出色的好男人了呢。」

　　留著一頭淡色長髮的男人靠著弟子們，快要消亡的他實在沒有力氣多說了。

　　「要是還有來生，請務必再一次成為為師的弟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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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4

　　就在那個男人用疲憊但安詳的口吻說完那句話之後，他的身影，就完全消失在這個虛無的世界裏面去了。

　　境界的彼方的整個世界都出現了裂紋，而在劇烈的地震和天崩之時，晉助等人只感覺世界忽然又傳來了一陣刺眼的白光，一切就像是他們過來這裏的時候一樣，美好溫柔得異常。

　　他們只感覺自己的身體就漂浮在空中，並且在被用一股溫柔的力量帶去某個地方。

　　而在這個無法把控自己身體的時間，晉助甚至在一片純白之中，再次聽見了少女的聲音。

　　他聽見她問：「晉助，你希望活下去嗎？」

　　她的聲音從四方百面輕輕地傳來，而他沒有細想，就回答出了心底的答案。

　　「我希望，我希望你和我一起，一起活下去啊，凪。」

　　「放心，我絕對會讓晉助活下去的。」

　　她的聲音仿佛帶著笑意，而他幻想起她那個好看的笑容，又感覺到無數的溫柔的白光就像是剛才對待虛那般，在逐漸地灌入他的身體。而他身體的所有舊傷疾病也在片刻之間好了，在哪一個瞬間，他意識到她並非是治好了他，而是使用力量將他的身體回溯了。

　　回溯到他還沒經歷那些事件的時候。

　　原來他身體的狀況，她一直都是知道的啊。

　　「還真是什麼都無法瞞過你呢……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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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5

　　當晉助再一次睜開眼的時候，他就已經躺在歌舞伎町的一片瓦礫之中。

　　而在他的身旁，就是那個留著一頭茶發的少女，她身上的傷痕也康復了，只是她還沒醒來。

　　他環顧四周，又捕捉到了銀時和桂等人的身影。

　　「喲高杉，你這混賬也醒了啊。」

　　「啊啊。」

　　他蹙起眉頭，又順著銀時的示意，仰頭看向天空。

　　這不看還好，一看就真的被嚇著了。

　　只見，在他們地球的上空，一個仿佛是地球的倒映的巨型球體就那樣橫亙在天空之中，那如同鏡面一般的球體表面隱約展露出裏頭過於美麗純淨的世界……而他們都認得，那是剛才他們在境界的彼方裏頭見到的情景。

　　而現在，那個球體正在逐漸崩壞消失，無數的靈力碎片從天而降，雪白的溫柔力量融入眾人的身體，而球體也像是雪球一般逐漸消融。

　　「看來我們還真的是被一個不得了的傢伙救了啊。」銀時這樣說著，沒有再去管那個早晚會完全消失的「境界的彼方」，反而是垂眸望著少女。

　　直至，少女也從晉助的臂彎當中醒來。

　　然後，她眨巴著一雙好看的金色瞳眸，再以一個空洞的眼神看向晉助和銀時，傻傻地開口詢問：「你們……是誰？」

　　「……我又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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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105-107

　　105

　　地球，歌舞伎町。

　　「你們是誰？」

　　「我……又是誰？」

　　神原凪睜著一雙寫滿茫然的眼眸望著面前虛扶著自己的高杉晉助，望著他那落在自己雙臂上的大手，感受著那滾燙的溫度，她心中有一絲不適應，就不著痕跡地往後縮了縮。

　　而她這個小動作落在所有人眼中，尤其是晉助，又驚得瞪圓了深綠的瞳眸。

　　而在這種場合之中，倒是銀時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喂喂不是說笑吧…凪，你連自己是誰都忘了？」

　　「Na…gi？」她一雙好看的瞳眸寫著茫然，她看著銀時：「那是我的名字嗎？」

　　少女垂眸下去相當認真地在自己的腦海裏搜索，許久，沒有答案不止，還牽連起一陣頭痛。

　　「感覺好累。」她扶著額頭半垂著眼簾，臉色帶著病態的蒼白。

　　而晉助維持著吃驚的狀態，留意到面前的凪在蘇醒之後視線沒在他身上停留幾秒，反倒是用困惑的眼神看著周遭，注意力也不在他身上，一陣空虛和害怕的感覺就隨之浮上心頭。

　　「你連我也忘記了嗎？」他就坐在距離她最近的地方，而凪才想起這個在她醒來的時候抱著自己的男人，眼神迷惘也內疚：「抱歉，我什麼也不記得了。」

　　她愧疚的眼神讓他心如刀割。

　　這算什麼？這就是他和凪的故事的後續嗎？

　　四年不見，在成功跨過虛這個難關、在幕府終於被推翻、世界被洗牌逼著重生的時候，他以為他終於可以放下身上的重擔子和她在一起，她卻忘了他嗎？

　　此刻她看著自己的眼神，連半點從前的溫柔都沒有。

　　這麼久以來，她也沒對他展露出一個笑容。

　　她甚至連他的名字都不記得。

　　這……就是他和她的命運嗎？

　　晉助眉頭蹙起，久久無法言語。

　　明明他已經發誓不想再看到雨了，為何自從洛陽星醒來開始，他內心的大雨就下個不停？

　　還是說，他應該感到幸運嗎？

　　最少她還是回到了他的身邊。

　　想了想，晉助的嘴角就勾起了一個疲憊又無奈的笑容。

　　「我是高杉晉助……而你，叫做神原凪。」

　　他抬起的大手下意識想觸碰她的面龐，但此刻她的腦海裏也再無他的存在了，他自覺失去了隨意碰她的身份，大手就凝固在半空中，沒有往前。

　　而凪只是茫然地看著面前的男人，她察覺到他滿腔的悲傷與沮喪，但是無論她怎麼絞盡腦汁也好，腦海裏也沒有關於他的記憶，所以她貌似也沒辦法安慰他。

　　於是，她選擇乖巧地坐在他的面前。

　　而晉助終於把手垂了下去，再對她勾起一個無奈又寵溺的笑容。

　　「失去了記憶也沒關係，從今以後，我不會再讓你受傷害的，凪。」

　　他這樣說著，而除此之外的某些承諾，就都被他收回了心中，畢竟他知道，現在的他不論對她說什麼，也只會嚇著她。

　　他和她貌似已經今非昔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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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6

　　「……看來，和這個星球的龍脈互相抵銷之後，姐姐體內的境界的彼方的妖力已經變得很弱了，相信不久之後那殘存的一絲力量也會被她體內的滅妖之血給淨化的吧？」

　　而旁觀一切，神原始看著那如同白紙一般的神原凪，又主動提出用靈術檢查她的身體，在術式結束之後，湛藍的光芒從他手中消失，他將所有的符紙都收回手中，金色的眸子寫著莫名的平靜。

　　「從今以後……她已經能夠不具威脅地活著，也不用擔憂境界的彼方會不會為她的身體帶來長生不老的副作用了，這一次的作戰總算是錯有錯著吧。」

　　神原始垂眸下去，望著凪那張寫滿疲憊的臉，知曉她在經歷一場龐大的戰鬥後體力將要不支，眼神又暗了暗。

　　「境界的彼方這股力量，或許將要在許多年之後，再在別的地方重生……但那也已經和她無關了，她能夠完全撇除那個宿命。」

　　從小到大，他就一直從書本上、從母親的筆記上瞭解著有關於境界的彼方的可怕，比如說，有的人說境界的彼方是千年以來人類的負面能量……也有人說那就是妖怪與人類之間那道朦朧的力量的整合。

　　那就像是一股不可逆轉的強大能量，不論是當年的母親還是父親，也未曾真正戰勝這股力量。

　　所以他從很久以前就知道了，面對著姐姐，即使是自己的親生女兒，他的父母為了守護世界，也在更早之前做好了要在女兒控制不住境界的彼方的時候，親手手刃她的覺悟。

　　而為了作下這個決定的自己，他知道自己的母親每回只要看見凪，內心都會沉痛不已。她是那樣的內疚和痛苦，那長久以來背負著的……解決境界的彼方的宿命將她壓得快要喘息不過來，不論是父親還是他，都不忍心看見這樣的事情發生。

　　……所以他才來了。

　　他渴望以兒子的身份，代替他最愛的父母承受這個沉重的命運。

　　他一直與那個陰裏陰氣的姐姐沒什麼感情，所以他認為，只要狠下心來，將她當成是自己平常殺死的妖夢來看待，應該是能夠做到的。

　　然而為什麼……當那時候看見她首次主動地拜託他的時候，他會這麼高興？

　　為什麼，他在看見虛親手用刀刃貫穿她的身體時，他會這麼痛苦？

　　為什麼，知道姐姐體內的境界的彼方已經全面消失時，他會這麼的感恩？

　　他不是只把她當成一般的妖怪而已嗎？

　　神原始不得而知。

　　他隱藏著情緒與矛盾在晉助和銀時的面前一本正經地解說著，而晉助知道她已經不用再時刻承受那些妖化的狀態給她帶來的痛苦，心中自然是一陣安心。

　　但是，晉助也有他相當在意的事情，那就是……

　　「為什麼她會失去了自己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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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7

　　「……我不知道。」

　　神原始蹙著眉頭開口，看著自己的姐姐已經開始在原地打瞌睡了，又不自覺地放輕了聲音：「我們的母親當年在將父親體內的境界的彼方停下來之後，也曾犧牲了自己的記憶……我想，這就是剛才的作戰所帶來的代價吧？」

　　「不論是將自己的意識全盤交給妖怪、再反過來操控那個空間來將那頭怪物擊倒、還是將空間的所有靈力去掏空、將龍脈的力量中和再回溯你，高杉晉助那即將消亡的生命，」神原始頓了頓，眼神嚴肅：「……全部，都不是容易的事情。」

　　「所以，她能夠把這一切完成，並僅是付出了記憶這一個代價，對我來說反而是一個奇跡。」

　　雖然這句話說出來，他自己也覺得自己冷漠了些。但都是他的真心話。

　　「說起來，最初看她特意回到地球，找上我這個一心要殺死她的弟弟並拜託我在剛才的空間裏頭佈置結界什麼的……真是滑稽啊。我那個無心的姐姐居然也能『成長』到這個地步，還真是嚇了我一跳呢。」

　　他的語氣唏噓，而銀時蹙起眉頭又糾正他：「你的姐姐，神原凪她從頭到尾都是擁有心的，只是你從來也不了解她吧。」

　　「或許吧。命運讓我們註定無法無憂無慮地成長，所以到此刻，我也不是很適應她和我這樣的關係。」神原始看著凪的臉龐，此刻的她已因為過於疲憊而睡著了，大概是因為失去了記憶……所以對他們說的所有話都不感興趣，就只是在晉助的照顧下挨著他睡著了。

　　「……所以我在想，要不要由我來把這樣的她帶回原本的世界呢？帶回父親和母親的身邊，此刻已經不受力量困擾的凪，或許能從父母身上得到她渴求已久的愛吧。」他喃喃自語：「但我想了想，還是放棄了。」

　　他和神原凪一樣卻又有些不同的金色眸子掃過在場的四個男人，忽而，又有些無奈地笑了。他的眼角微微彎起，笑起來就和神原凪更像了。

　　「因為我對她沒有像這樣……光是聽見『她要被人帶走』眼神就要變得如此警惕嚴肅的感情，比起待在我們那個家之中，她待在你們的身邊，就算是沒有記憶……也肯定會更加幸福吧。」

　　真的，站在他面前的這四個男人，光是聽見他要將凪帶走，就統統展露出嚴肅的表情了啊。

　　明明之前的時間，還吊兒郎當得像些不務正業的大叔。

　　此刻的他們，簡直帥得叫人驚歎。

　　所以這裏，應該沒有他插足的餘地了吧？

　　神原始金色的眸子掠過那個少女恬靜的睡顏，此刻她已經直接睡著了，身體就歪倒在晉助的肩頭上。

　　「我還會回來看她的，」他微微笑著：「要是這一次，她能真正的獲得幸福那就好了呢。」

　　身姿瀟灑的少年鬆開了對姐姐那雙執著的手，在眾人回過神來，他已經不在大家的眼前了。

　　而漫長的戰爭，長達十年的心結，也像是在這一刻放下。

　　肩膀，貌似也能夠放鬆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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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31章終於解鎖了

　　裏頭真的什麼都沒有……不知道為什麼會被鎖

　　希望晉江不要再亂鎖了實在影響作者和讀者心情啊嚶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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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專欄傳送門：包養萌萌噠十三

第34章 108-109

　　108

　　一周過去。

　　在神原始消失之後，關於虛的一系列事件，就像是真正告一段落了。

　　而受到各方面肆虐的地球，自然也必須耗上一點時間來恢復。

　　只是，僅僅是劫後重生的工作，對於早已沉浸在悲傷中許久的地球來說也不算什麼了。尤其是在共同對抗外敵之後，分外團結的歌舞伎町在重建工作也能不遺餘力地互相幫忙。

　　再來就是……真選組也回來了，一橋喜喜現在也站在人民的那方、對人民諸多壓榨的幕府成了紙老虎，對地球虎視眈眈的海賊都已經收回爪牙了。

　　所以不要說是失去了……他們甚至感覺這個地方正在沐浴著重生的火焰。

　　……就除了對神原凪一人而言呢。

　　那一天，自從境界的彼方隕落，再次睜開雙眼後的她腦袋就變得一片空白了。她忘了自己的姓名與身份，就連驅動靈力的方法也不曉得，她對周遭的一切都沒有印象，就連對晉助和銀時他們也是。

　　若不是她身體始終帶著讓她難以承受的疲憊感和傷口，或許她甚至不會相信，自己在之前參與了那場巨大的戰鬥了吧。

　　如是者，因為神原凪身體消耗能量過多的關係，她在那之後就跟著晉助回到了鬼兵隊的屋形船上休息，斷斷續續地在床榻上睡了一周以上，最近的她也終於可以下床活動了。

　　只是，因為她真的忘記了關於自己的一切，所以就算那天晉助把她領了回去，她對於周遭陌生的環境，始終是沒辦法融入其中。

　　而這個問題，也是讓凪有些困擾。

　　畢竟對她而言，目前為止與她最為親近的人該就是那個紫發綠眸的男人了，但就算她是一心想要從他身上瞭解從前的自己，那個男人也沒告訴她什麼。反而，他總是用一個哀傷的眼神看著遠方，再用包容的眼神看著自己，讓她……心上在意卻無法靠近。

　　而船上的別人也沒有別的能和她融洽相處的人。

　　若要說的話，她比較能溝通上的就是那個心思比較細膩的萬齊了，但據他本人所說，他過去未曾與她相處多少，所以就是問他他也不知道能告訴她什麼。除此之外就是不論何時都以敵意眼神看著她的又子、怪裏怪氣的武市變平太。

　　……所以這個環境對於凪來說，真是太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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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9

　　……迷惘、困惑。

　　這都是晉助最近經常在凪臉上看見的表情。

　　現在的她，總是有些不安的打量著四周，一雙金色的眸子總是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別人的臉色，雙手都不知道該往哪里放。因為她已經徹底地忘記了他，所以，在很多個他看向她的瞬間，她的視線也不在自己的身上。

　　而也是直至這個瞬間，晉助才明白……原來她過往一直緊跟在自己身後並非是必然之事。不論是她帶笑看他的溫柔眼神，還是親昵的肢體觸碰還有堅定不移的跟隨，都並非是必然存在的。

　　他因為她的遺忘而心痛不已，同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與她相處。

　　比如在許多個她特意靠近他的時候，他也沒能想好應該跟她說的話。

　　他想，這樣下去……也只會導致他和她之間越走越遠吧？

　　晉助從窗臺上下來，想了想，還是決定走到凪的房間去同她談一談。

　　只是，他不去還好，一去就發現……她並不在自己的房間內。甚至，他在裏頭等了好一段時間她也還沒回來——所以，晉助也只得馬上逮住路過的萬齊詢問。

　　「萬齊，凪她去哪了？」

　　「……不知道，我剛從書房回來，她也不在那附近。」

　　萬齊禮貌地回答，而晉助眉頭一蹙，心裏不知為何一陣著急。

　　「晉助大人，你要不要看看我們的監控鏡頭？」萬齊察覺到晉助內心的煩躁，又小心地提議：「說不定她這次也和上次一樣，只是在哪里睡著了。」

　　萬齊這樣說著，腦海裏又想起數天前發生的小意外：那時凪沒有在晚餐時段出現在飯廳，也不在自己的房間或其他她常去的地方，晉助一時著急，以為她是消失了的他就在船上拼命尋找。

　　那之後，他們也發現凪沒有回答他們的叫喚聲就僅是因為她在書房看書的期間在書櫃旁邊睡著了——她那段時間很容易感到疲累，才導致了這樣的情況發生。

　　但萬齊可永遠不會忘記，在晉助找到凪之後，他臉上松一口氣時所流露出的欣慰與放鬆，他就那樣不顧別人的眼光地將凪摟入懷中，眼神流露出對她一個人的在乎，雖然凪被抱著是看不見，但他們鬼兵隊全員都瞧見了。

　　晉助大人，在面對神原凪的事情上，都是這麼緊張的。

　　所以他只得用看監控鏡頭的建議讓他保持理性。

　　如是者，心中不知為何有些不安的晉助，又馬上接納了萬齊的建議，並且走到鬼兵隊的控制室開始調動監控鏡頭以檢查起她的去向來。

　　在中午離開飯廳之後，她回到了房間，那之後，她又到了書房把數本小說搬回房間之中……那之後，她就沒有出來過了。

　　所以說，這回她不在房間內，但錄影頭也沒有她從房門出來的記錄，她……是從窗戶離開了嗎？

　　晉助馬上調控出船身外的錄影頭，又驚訝地發現，在下午的時分，竟有一個喬裝打扮的人來到他們的船外，敲了敲她的窗戶就把她帶了出去。

　　她……被人帶走了？

　　晉助深綠的瞳眸猛地收縮，望著那個穿著浴衣的茶發少女小心翼翼地在那個蒙面男性的幫忙下爬到窗外，再乘坐小型船往歌舞伎町的碼頭離去，眼神嚴肅……

　　「晉、晉助大人……」

　　萬齊沒想到這回凪居然是真的跑了，就想讓晉助稍微冷靜一些。

　　但這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那個曾被譽為過激攘夷派的魔鬼武士，此刻已經隨手抄起自己的羽織，以要屠上一村子的人的表情兇神惡煞地奪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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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110-113

　　110

　　歌舞伎町。

　　當晉助一個人乘坐著小艇回到那個他有點抵觸的街道上後，他沒有猶豫，就直接往著萬事屋的方向闖去。

　　畢竟他也不是傻子，光看剛才的錄影頭，他基本就能肯定能對神原凪下手的人，也就銀時或桂了——別的人也不是傻子，並不會輕易挑戰他們鬼兵隊的。

　　而若要把範圍縮窄的話，他認為，銀時也不會是那個將凪帶走的人。

　　會幹這種無聊惡作劇的，也就神出鬼沒的假髮罷了。

　　但是他不知道假髮此刻和他的攘夷志士們在哪種地方藏身，所以，若要知道凪的去向，他恐怕得先向萬事屋的人入手詢問。

　　……而他也真的找對了地方。

　　「你說銀時他們？他們都到中央街那邊參與燒烤了，那是今天中央街的聚會活動，說是要犒勞大家最近忙碌的重建工作，那個長頭髮腦袋有問題的攘夷男也去了呢。」

　　萬事屋樓下的居酒屋女僕凱瑟琳挖著鼻孔回答晉助的問題，也沒想過面前的晉助和銀時到底有多少過節，光看晉助的顏值就把租客的情報給賣了出去。

　　「話說你也要去參加嗎？據說今晚有跳舞的環節，不嫌棄的話……喂！你怎麼跑了！」

　　凱瑟琳的邀請被晉助強行打斷，而她氣得直跺腳，也沒辦法再說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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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1

　　踏著夕陽往前走去，待晉助到達中央街之後，映入眼簾的就是那頭佈置繽紛歡樂的聚會。他一眼就在銀時和桂的附近發現了凪，他本打算是馬上過去將她帶回來的，她卻在那時候……望著銀時和桂展露出了開朗的笑容。

　　一個他幾乎沒在鬼兵隊船上見過的笑靨。

　　他心頭一疼，霎時間就連往前走的勇氣也沒了。

　　……凪她，現在待在這裏會比較開心嗎？

　　他不敢往下想，心中就只剩下離開與藏起來的選項。

　　他自然是不可能參與這個嘉年華會一般的場合的，所以他應該考慮的，也就是什麼時機接她回去……這種事情罷了。

　　只是，就在晉助猶豫不決的時候，裏頭正在和銀時他們說話的神原凪，竟就那麼巧合地瞧見了他的身影。

　　「……高杉桑？」

　　她瞪圓著一雙金色的瞳眸，也或許是因為氣氛稍微輕鬆，所以她也沒有多想地靠近了他的身旁。而桂與銀時瞧見晉助來了，聽見凪剛才喊他的一聲「高杉桑」，自然是默契地對看了一眼。

　　明明凪從小時候開始，就一直以名字來稱呼高杉晉助。

　　所以這回，高杉他現在心中，到底應該是何種感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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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2

　　看著她乖巧地跑回自己身旁，從剛才為止就感覺自己心臟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揪緊的晉助，又暗自松了口氣。

　　……原來她還會主動回來他的身邊，實在讓他內心的恐懼消散了。

　　只是，他還是無法忘記她剛才看著銀時時展露出的笑容，表情就不自覺地變得嚴肅起來。

　　「高杉桑，你怎麼來了？」凪小心翼翼地詢問，而晉助眉頭一蹙，又反問她：「反倒是你……怎麼一聲不吭地跑出來了？」

　　「啊？」她沒想到他居然會不知道，就滿臉驚訝地開口：「因為桂桑跟我說已經先跟你報備了……」

　　「那種話怎麼聽也是謊話吧！」他禁不住打斷她，而凪怔了怔，又委屈地道歉：「對不起，我不知道那是騙我的。我這就跟你回去……」

　　「不，不用了。」他無法承受她失望又委屈的表情：「我該想到你才是被桂欺騙的那個，沒關係，你假若高興的話就參與吧，我在附近等你。」

　　他半垂著眸妥協，深綠的眼眸是對她一切行為的縱容。

　　從醒來開始就是這樣了，不管她對他提出怎樣的請求，他也會直接答應。

　　但除此之外的話他都沒有同她說…就讓她一個失憶的人無法理解他的內心想法了。

　　「高杉桑是……真的沒所謂嗎？」她因為不確定，就多問了一遍。

　　「……嗯，沒所謂，你去吧。」他垂眸下去，避開她那雙寫滿探究的雙眸。

　　他從來都不是一個擅長表達自己感受的男人，所以假若現在的她察覺不出來，他也無法對他表達心跡。他能夠做到的……也就僅是給予她需要的一切罷了。

　　就當是和當年的角色反過來吧，他知道，此刻的他需要守候著她。

　　如是者，他又伸出手去拍拍她的手臂，再示意她快點歸隊。

　　而凪怔了怔，雖然是有更多的話想同他說的，最終還是逼於無奈地回到了聚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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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3

　　那之後的燒烤會，雖然是很讓人高興，但因為她又一次看見晉助那個寂寞的表情，她就怎麼也無法由衷地高興起來了。

　　如是者，雖然萬事屋的一行人說是要到登勢居酒屋續杯，她也是拒絕了……反而是飛快地走到她和晉助說好的匯合地點見面。

　　「高杉桑。」她輕輕喚他。

　　「你回來了。」他交抱著手等在原地，而凪站在原地打量著他，望著他那沐浴在月色底下的高貴身影，看著他半垂的眼簾與纖長的眼睫，不論何時也讓她覺得……這個男人還真是好看優雅得不像話。

　　明明是這樣高雅的男人，為何他的興趣貌似……一直都在自己身上呢？

　　她渴望知道自己和他的過去，但他每回都只是用一個好看又無奈的笑容給搪塞了過去。

　　所以她也只能小心翼翼地跟在他的身旁。

　　而晉助從靠著的牆壁旁起來，邁著優雅的步伐走到她的身旁，先是將自己披著的羽織搭在她的肩上，又相當紳士地準備同她一起走回去。

　　如是者，凪內心就更加不平衡了。

　　他明明是如此的珍惜她，甚至給了她無微不至的照顧，明明他是這麼的在乎她……

　　為何，他卻總是不把心中想對她說的話說出口呢？

　　「高杉桑，你為何……什麼都不告訴我呢？」

　　她著急地拉著他的衣袖，一雙好看澄澈的金眸寫滿了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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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114-115

　　114

　　夜色漸深。

　　感受到她拉扯自己衣袖的輕微力度，晉助停住腳步，又回頭深深地凝看著她。

　　確實，雖然這樣看去她還是她，不論是面容還是身形也是一樣的，就連一些小動作和愛好……也能看出她從前的影子。但關鍵的是她已經忘記了他……那他應該如何自處？

　　「……我不知道要怎麼同你說。」他直接地回答，看著少女探究的眼神，他下意識的就想伸手去牽她，但卻還是因為害怕嚇著她而收回了自己的手。他半轉過身去，又看著一輪彎月聲音低啞地重複：「……我不知道應該怎麼辦，凪。」

　　他這樣說著的時候，明明是喊著她的名字，她卻感覺……

　　他不是在同她說。

　　他是在跟那個處在遠方的……過去的那個凪說。

　　他看著她的時候，每一個眼神也只是在尋求過去的神原凪。

　　而不是她。

　　她的心臟揪痛，又咬著唇低頭下去。

　　明明他就站在自己的面前，但他思念的卻是過去的自己……

　　這種永遠贏不了過去的自己的感覺，讓她很討厭。

　　嫉妒。

　　對，她真的很嫉妒。

　　「那我反過來問你好了，」晉助看她忽而不說話了，又低聲問他：「為什麼，你在面對我以外的人的時候……都能笑出來？」

　　那個過往只屬於他的笑容，此刻都給了別人。

　　而神原凪第一次聽見他用這麼深刻的語氣同她說話，她又坦率地回答了：「我……不知道應該如何面對你，我感覺你和我之間……從前的關係比別人更好，但我卻忘了你。」

　　「我感覺到你的哀傷，」她眼眶濕潤，最終還是按耐不住地哭了：「我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我的心很痛。」

　　她表達著，而晉助瞧見她晶瑩的眼淚，沒想到她居然還會在自己面前哭——想到或許是自己的行為讓她不安了，就有些笨拙地拉過她，為她拭去淚水。

　　他和她的心都在承受著像被刀割一般的痛楚。

　　他不忍心看她哭，而她不忍心看他不忍心的樣子。

　　明明他們是最在乎彼此的人，但卻在彼此之間築起了一道高高的牆壁。

　　而凪感受著那個人為她拭淚時溫柔的動作，不安的情緒又因為他的觸碰而逐漸消散……

　　對，上一次他在書櫃旁邊找到她的時候……也是就那樣抱住了她。

　　明明對她而言就像是來自陌生人的唐突的擁抱，但她發現……不論這個人對她做些什麼，她都完全不會討厭。

　　她金色的眸子噙滿了淚，但淚水已經不再往下掉了。

　　她就那樣小心翼翼地望著面前的男人，希望將他的一切溫柔烙印在心中。

　　她想，自己早晚會喜歡上這個對她好得過分的男人吧？

　　只是，在那之前，她必須取回自己的記憶才行。

　　她閉上眼睛，任由最後的淚水順著她的臉龐落下。

　　而晉助輕輕扶著她，也垂眸下去寵溺地開口：「沒關係，我會一直陪著你的，凪。」

　　「嗯。」她沒有拒絕他牽她的手，又和他一起回到船上。

　　……

　　115

　　和凪稍微親近一些之後，晉助的情緒有過一瞬的高漲。

　　只是，那之後的他又很快回到了現實——現在的凪還是沒有半點要恢復記憶的跡象，雖然他是不介意守著她一輩子，但她自己貌似也很著急。

　　今天晚上的行為也是吧？因為想多瞭解一下過去的自己，她才會特地跟桂跑出去了。而今夜在歌舞伎町的她看起來也很放鬆……假若，她再這樣下去，沒有取回自己的記憶、反而是和歌舞伎町的人建立了感情呢？

　　他越想越不安，在這個就僅有他一人的寢室內，他按耐不住對她的思念，最終還是悄悄地走到她的房間內。

　　……對，現在的她的房間，和他的並不在同一個樓層內。

　　雖然他們之前倒是同床共寢的關係。

　　如是者，晉助就在屋形船上下來，再邁著不疾不徐的步伐，緩緩地走到她的房門前，再將大門推開。

　　她貌似已經歇下了，在寬敞的房間內，唯一的照明燈已經關上。

　　純潔的月光穿透窗簾溫柔地鋪灑在她的床鋪上，晉助隱藏氣息走到床邊，又坐在她的床榻邊沿看著她卷縮成一團睡著的樣子。

　　那可是……和以往一樣恬靜可愛的睡顏。

　　他下意識地抬起手來，又為她將遮蔽眉眼的鬢髮捋到耳背之後。

　　「唔嗯……」而也正是他的觸碰驚擾到她，本也只是淺眠的她就有些困惑地睜開眼來了，她的視線與晉助的猝不及防的撞上，前者就瞬間僵硬了。

　　「啊，抱歉……」晉助蹙起眉頭，又不好意思地馬上收回手去：「我只是睡不著，想過來看看你。」

　　「……嗯，沒關係。」她點了點頭。

　　之後，氣氛又凝結了。

　　晉助就那樣看著躺在床上的她，雖然清晰知道自己是應該離開她的房間的，但這一刻，心中不舍的情緒卻主導了他的理智。

　　而凪也是看出了他不想離開的心，感覺氣氛有點尷尬，就小心翼翼地挑起話題：「說起來，為什麼你會睡不著呢。」

　　「……」而坐在她床榻邊沿的晉助默了默，又低頭下去：「因為我害怕了。」

　　「害怕什麼？」

　　「害怕你還會像今天那樣，突然跑到一個我不知道的地方。」

　　「……今天的事情對不起，下次我會在外出之前先跟你說一聲的。」

　　「嗯。」

　　「……」

　　「……」

　　「……你還是無法睡覺嗎？」

　　「或許是吧。」

　　「那麼……」凪有些沒辦法，也不知道是哪來的情感驅使，從床鋪上望著他那個眼神的她也不自禁地覺得心疼，她腦袋一熱就拉住了他的衣袖：「那……你要和我一起睡嗎？」

　　因為，她已經不忍心看見他那寫滿哀傷和寂寞的右眼了。

　　而晉助沒想到她居然會主動邀請她，也是驚訝得稍微瞪圓了眼眸。

　　「凪，你是認真的嗎？」

　　晉助看著她，心頭一動，又鬼使神差地答應了她的邀請。

　　……

第37章 116-118

　　116

　　房間幽暗。

　　在凪邀請之後，晉助幾乎沒有多想，就褪下羽織，坦然地躺在她的身旁了。

　　而凪只感覺到她身旁的位置一沉，那個她本該仰望的男人，一下子變得與她距離好近，近得……她能稍微感覺到他身上滾燙的體溫與他的熱息。

　　嗅著他身上淡淡的煙草香氣，她縱然害羞，心中卻不討厭。

　　「凪，你是認真的願意讓我留在這裏嗎？」

　　「……嗯。」

　　她紅著臉點了下頭。

　　但因為和他面對面地看著有些害羞，她又往床榻裏頭退了一些。

　　「但因為有點緊張，我還是轉過身好了。」

　　她說罷小心翼翼地轉過身去，一會兒，她悶悶的聲音又從床的角落傳來。

　　「高杉桑，你能進到被子裏來哦。」

　　「……不用了，我用羽織蓋著就行。」

　　他就那樣躺在她的身旁，望著神原凪的背影，深綠的瞳眸就僅寫著眷戀。

　　……在過往的多少個晚上，他也是這樣和她同床共寢的。

　　只是現在的她忘了他，就是她站在他的面前……他也不敢碰她。

　　他非常害怕自己會傷害到她。

　　但只是，假若她也對他釋出這種許可就不同了。

　　畢竟他對她的思念，早就氾濫成災了啊。

　　高杉晉助這樣想著，又伸出粗壯有力的手臂，將那個卷縮在床榻角落的女人直接拉了回來，再從後方將她牢牢地抱住。

　　「……高、高杉桑？」

　　被這麼一個大熱爐子貼上來，沒想到會忽而被他毫無保留地抱住，本已合上眼的神原凪又被嚇得睜開了雙眼。

　　她感覺到身後的男人將自己的下巴頂在她的頭頂上，一雙強壯的手臂環抱著她，叫她動彈不得。

　　這個動作……這個動作可太近了啊！

　　於是她有些慌張地喚他，卻沒想到，他沒有像白天時那樣紳士地退讓不止，反而是閉著雙眼把腦袋垂了下去。

　　他把唇貼在她的耳廓，又用沙啞低沉的聲音在她耳畔低語。

　　「可是你讓我上來一起睡的。」

　　「只……只是。」

　　她紅了一臉，因為一直以來他對她都相當克制，她沒想過他此刻居然會逾越了二人之間的界線。她想要跟他講講道理，卻又被他那暈開在她耳邊的聲音弄得有些頭昏腦漲的。

　　……不知道高杉桑自己知不知道，但他的行為，真的過於性感了啊！

　　她有些氣鼓鼓地低下頭去，沒有說話。

　　而高杉察覺到她也不掙扎了，環抱著他的大手又鬆開了一些。

　　他的唇依舊貼著她的耳尖，聲音低啞。

　　「……求你了，凪。」

　　「嗯？」

　　「除此之外，我什麼都不會做的，」他閉著眼睛，將自己的情緒和欲望都克制下去：「我只是想抱著你睡。」

　　他深刻地拜託著她，而神原凪只感覺心弦被他深情的聲音撥動，又半垂著眸下去。

　　「……好吧。」

　　她在他臂彎之間合上了眼睛。

　　而後來，在二人也不說話的情況下，很快，他們就都合上眼睛睡著了。

　　就連呼吸也變得相當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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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7

　　翌日早上。

　　溫煦的陽光穿透窗簾照射進室內，而那個難得地睡了一頓好覺的凪從晉助的臂彎中醒來，待看見晉助那張放大的睡臉，又腦袋一熱、紅了一臉——

　　天啊，昨晚她是從什麼時候轉過身來的？

　　高杉桑就那樣抱住她睡了一整晚嗎？

　　神原凪從他溫暖的懷抱中小心翼翼地坐了起來，看著他那因為睡姿而稍微敞開的浴衣胸口，望著他那張俊朗好看的睡臉，不知不覺的，她臉上也因而勾起了個溫柔的弧度。

　　……他的睡相，就像個孩子一般純粹可愛。

　　他的一只大手還搭在她的腰間，而她小心翼翼地將他的大手挪開，又在這時，聽見了他含糊地喊起了她的名字。

　　「……凪。」

　　「我在哦，高杉桑。」她以為他要醒來，就直接地回答。

　　只是，面對她的回應，他卻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就只是那樣安心地睡在床榻上。

　　「……高杉桑？」她輕輕搖了搖他。

　　「……」他還是不起來。

　　而想起他或許是太累的凪，因為也沒有睡回籠覺的意思，就勾起嘴角攝手攝腳地從床榻上起來——當然，她沒忘給他掖好被子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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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8

　　當晉助從床上醒來，就已經是數小時之後的事情了。

　　他睡眼惺忪地往身旁一摸，又發現身旁只剩下了空氣。

　　他看著臂彎間空空如也的位置，眼睛馬上睜開，心頭又沒來由的揪緊。

　　凪她去哪了？該死的，他到底是睡得有多熟，才會連她跑了也不察覺？

　　他忙地翻身下床，抄起她那折疊好放在床尾的羽織直接穿好，就梳洗功夫也不做，直接準備到外頭尋她了起來。

　　但這一回，她在他開始尋她之前就出現了。

　　畢竟，他才一邁出她的房門，那個少女就已經端著早餐將房門推開了。

　　她一雙溫和的金色眸子與他寫滿著急的綠眸撞上，待她將裝滿早餐的託盤放下來之後，他又開口了：「凪，你跑到哪里了？」

　　「……今早我看怎麼搖你也不醒，感覺有點餓，就到廚房給你做早餐去了。」她回答得相當自然，而晉助的心情逐漸平復，最後又無奈地開口：「我以為……你又跑了。」

　　他深綠的眼眸寫著像孩子一般的沮喪。

　　而凪頓了頓，想起自己開門哪一個瞬間他那副慌張萬分的表情，想起這個總是在部下面前表現冷峻穩重的總督，居然會在她面前多次流露出那樣的情感，心頭又感動得為他發酸。

　　想到這，她又垂眸下去，小心翼翼地承諾：「我不會亂跑的，昨天不是說好了嗎？我走到哪里都會跟你說一聲。」

　　「……那麼，你總有一天會離開我嗎？」晉助有些委屈地詢問，畢竟，他需要的不是「她走之前說一聲」，而是「她不會走」啊。

　　而凪怔了怔，感受到面前男人對他的在乎，又對他展露出一個溫柔的微笑。

　　「在高杉桑不要我之前，我是不會離開的。」

　　她這樣回答。

　　而也正是看著她那個好看的笑容，晉助久懸著的心，才逐漸放鬆了下來。

　　「……嗯。」他望著她，又有些霸道地拉住她的手：「就算你離開了，我也會把你抓回來的。」

　　「……好。」她點頭應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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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119-121

　　119

　　在發生那天早上的對話之後，神原凪感覺自己和高杉晉助貌似比從前要親近一些了。

　　雖然她不曾聽他親口承認，但就是她再怎麼遲鈍，也能察覺到晉助對自己濃濃的愛意。

　　而她自己……也一點都不抗拒那個男人的一切。

　　不論是他的照顧，還是他的擁抱、他的觸碰。

　　她一點都不抗拒。

　　她最不希望看見的，就僅是他的寂寞與沮喪而已。

　　所以，為了那個深愛自己的男人的悲傷消失，她也相當希望自己能儘快想起他來。

　　如是者，為了能儘快恢復記憶，她也向晉助要求……偶爾跟隨河上萬齊到歌舞伎町附近走走，讓她跟銀時他們聊聊天，希望儘快刺激自己，把那些過去的記憶奪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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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0

　　萬事屋。

　　「欸，你說真的嗎桂桑，真的有一個地方……我去了馬上就會把記憶都回想起來？」

　　「是真的！那個可是我們攘夷志士的成立第一基地，過去作為攘夷志士活躍的你到了那種地方……嗷！」桂小太郎一句話還沒說完就被銀時隨手用身旁沉甸甸的JUMP砸腦袋了，他痛得跌趴在地上，下一刻又和銀時原地吵了起來：「銀時！你在幹嘛啊！」

　　「少騙人了，你這傢伙只是想讓凪加入攘夷而已吧。」

　　「沒！有！的！事！攘夷可是銘刻在靈魂當中的記憶，我認為只要到了那個地方，凪就絕對能夠想起來！」

　　「你這周都帶著人家到多少個莫名其妙的地方跑了！給我放棄！你只是想讓她攘夷而已吧！」

　　銀時二話不說地將桂直接扔到店門外，感覺不能再讓桂這種腦袋進水的傢伙持續禍害神原凪，而志村新八與神樂在旁邊見狀，又用看熱鬧的眼神目送著假髮的離開。

　　之後，又站在後方小聲地嚼耳根起來。

　　「神樂醬，總感覺銀桑……很那個呢。」

　　「你是在說那個嗎阿魯。」

　　「是的，很那個。」

　　「對，很那個喲，對凪醬的事請。」神樂挖著鼻孔，一臉正經：「很寵阿魯！」

　　她忽而毫無保留地將尾音吼出來，而銀時聽見心頭一虛，又馬上從抽屜裏頭翻出醋昆布塞到神樂的口中讓她閉嘴。

　　而新八瞧見銀時這麼的緊張，惡作劇的心都來了，他拿著抹布的手拍了拍，又忽而回到客廳對那邊一臉純良的凪搭話：「呐，神原小姐，你喜歡吃烤肉嗎？」

　　「烤肉？」凪偏了偏腦袋。

　　「我們萬事屋呢……有一個傳統，那就是在發工資那天，老闆銀桑都會請我們全員都吃烤肉！今天就剛好是那個日子……你要一起來嗎？銀桑請客哦。」他撒謊的功力一點都不含糊。

　　而銀時聽見新八實力黑他，又馬上回去捂住新八的嘴巴：「你說什麼呢你這個眼鏡架！眼鏡架才不會說話！」

　　「嗯？銀桑你是怎麼了？」新八回眸看他，眼神邪魅：「你是說你不想請客神原小姐嗎？還是說……我們萬事屋沒有這個請客烤肉的傳統？還是說……我們不會發工資呢？」

　　他陰森森的語氣將一句句的指控直接插/入銀時的心窩，他老血一噴，又捂著小心心瞪著新八，用眼神表示——老子可是不會妥協的，過去你和神樂坑我的次數還不多嗎？作為JUMP最糟糕的主人公的銀醬……不發工資的設定絕對不會再次出現例外！

　　新八也在被銀時架著的時候回了他一個眼神——嗯？是嗎？那你去親自跟神原小姐解釋啊！

　　而阪田銀時渾身僵硬，聽見「神原小姐」這個名字，又機械一般將視線移向凪。

　　赤紅與金色的雙眸撞上，後者又馬上揮了揮手滿臉抱歉。

　　「啊……請客什麼的就不用了，」凪滿臉歉意：「我本來就很打擾你們了，萬事屋一直照顧我我也說不過去，你們平常應該很忙吧？烤肉什麼的……阪田桑還是和新八君和神樂醬吃……」

　　「我請客！！！！我請客不就好了！！！！」銀時不知為何被凪那個充滿歉意的眼神所擊倒，唯獨不想被她誤會自己覺得很麻煩的銀時哭了——大不了賒賬或者把帳單發到高杉那個混賬頭上！他是個廢柴主人公真的對不起了啊！嗚嗚嗚嗚！

　　而新八和神樂在背地裏互相比了一個大拇指，能夠坑到一餐肉吃，就是三個月沒發工資他們也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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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1

　　於是，當天晚上。

　　作為JUMP唯一一個負資產的主人公，阪田銀時最終還是含淚帶著凪到歌舞伎町最好吃的烤肉店坐下來。最後不知為何連桂與定春也跟了上來，他也已經沒有任何抵抗的辦法了，在凪面前，他什麼都得硬著頭皮接受。

　　如是者，在一桌的熊孩子毫不給面子的豪氣點餐之下，銀時已經瞧見了今夜走不出餐廳門口的未來了。但他也沒能怎麼辦，總而言之硬著頭皮挺過去就對了，他在歌舞伎町的名聲也沒多好。

　　沒什麼心情慢慢吃烤肉，於是乎他就點了一瓶燒酒喝著看凪與新八他們的互動，好一會兒，因為受不住看神樂將他的養老金全都化為烤肉吞進去的表演，他又拎著酒杯從烤肉店的包廂內走了出去……之後，又在烤肉店的樓下，瞧見了一個頭戴斗笠的紫色身影。

　　他怔了怔，幾乎是沒有多想，就從大樓上一躍而下，落在那個安靜等候的男人面前。

　　兩個許久沒說話的宿敵面對面看著彼此，而高杉晉助沒有半點想和阪田銀時對話的意思，也就很不給面子地轉身離去了。

　　「……你還真是和過去一樣讓人火大啊，除了凪，你就什麼都不想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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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122-126

　　122

　　月色靜好。

　　在銀時唐突地叫住晉助之後，那個紫發的武士也回眸看來，深綠的眼眸落在銀時的身上，又相當不給面子的嗆他：「我和你從來都不是同一路的。」

　　「……是嗎？」銀時勾起嘴角，笑容壞壞的：「我也只是同情你現在這樣，才特意過來跟你說話的。」

　　「同情？」他眉頭蹙起。

　　「對。」他眼簾半垂，血紅的眼眸在月色底下斂著光芒：「她把你的一切也忘了，你不覺得辛苦嗎？」

　　他忽而挑起了一個相當沉重的話題。

　　而晉助也興許是察覺到銀時話語中的認真，就交抱著手停下了腳步。

　　他深綠的眼眸眺望著那個傳來嘈雜玩樂聲的包廂，又無奈地開口：「還好，最少她還在。」

　　銀時無奈地勾起嘴角，又和晉助一樣，在彼此保持著距離的情況下，各自把背靠在牆上，展開了男人間悶騷的對話。

　　「……凪最近經常往你哪里跑，」他半垂著眸沒有看銀時：「她的記憶有蘇醒的跡象嗎？」

　　「沒有，」銀時淡淡地回答：「不過，她的喜好和小動作還是和以前一樣。」

　　「……你這傢伙，硬要記著她的愛好會不會太噁心了點？」

　　「關你屁事。」

　　銀時毫不客氣地回罵了回去。

　　而晉助睨了他一眼，又神色沉靜地看著月色。

　　「……說起來，不直至她忘了我的一切，我也沒察覺過來……原來過去一直被她追隨，並不是必然，而且是一件相當幸福的事情啊，」晉助看著自己的手：「過去我總是一頭熱地往前沖，一次也沒想過，拼命地追趕在我身後的她到底有什麼感受。」

　　「但現在角色反過來我就明白了……原來追趕和守候的角色，一點也不容易，」晉助的嘴角勾起一個自嘲的笑容：「你知道嗎？當我看見她醒來後……對我陌生的眼神，我的心臟，簡直痛得無法呼吸。」

　　「那之後，在我把她帶回去之後，她不再主動跟在我的身後，看著我的眼神也失去了感情，就只剩下了迷惘……」他回想起和她最初的相處，說出來的每一句話都帶著他的懊悔：「我越發憎恨自己，憎恨那個從前沒有好好珍惜她的自己。」

　　「……」而銀時安靜地聽他說完一切，最後又無奈地嗤笑一聲：「所以，你終於明白了吧？你到底是一個怎樣幸福的傢伙。明明擁有那樣的幸福，卻還是整天嚷著要毀滅世界，你的那張嘴臉真是任誰看了也氣憤。」

　　晉助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最近還沒時間修剪的劉海稍微遮蔽了他的眉眼。

　　他沒讓銀時看見自己此刻的表情，但他自己心中也知道……銀時現在說的，其實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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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3

　　「……所以？」銀時看他沒有反應，似是受不了他這麼老實的姿態，又挑眉問他：「你今後也打算那麼憋屈嗎？你可別忘了，她現在忘了一切，我可是隨時出手都可以。」

　　「說起來，我們現在可是公平競爭吧？」

　　銀時嘴角勾起一個相當惡劣的笑容，而晉助聽見他要出手，就用充滿惡意的眼神瞪向銀時，雖然是想馬上把這個嬉皮笑臉的傢伙打趴在地上，但心中又隱隱約約的在猶豫……

　　最近凪，貌似真的和銀時關係很好。

　　假若他表現出相當不滿銀時的樣子，會讓她困擾嗎？

　　說起來，從以前開始……他就一直在逼迫她歸邊站，逼著她選擇自己放棄和其他人的友誼，其實，他也從未體貼過吧？

　　假若凪這麼珍惜和銀時和桂的關係，他是不是還應該擺出從前那個態度逼迫她放棄一切？她的話一定會選擇他的，一定……

　　想到這，晉助的眼神有了一瞬的遲疑。

　　畢竟……現在的凪可是沒了從前的記憶了啊。

　　假若她在某天喜歡上銀時，也是可能的不是嗎？

　　他稍微幻想了一下凪離他而去的畫面，然後，那個畫面又喚起了他內心無止境的不安與疼痛。慌亂的感覺讓他渾身發涼，體溫如墜冰窖。

　　他可不能沒有她。

　　就算不能在她面前表露出來，但最少面對銀時，他必須宣示他的態度才行。

　　想到這，沒想過自己還會對銀時拔刀的晉助，右手又抬起來按在自己的刀鞘之上。

　　而銀時見狀，也是勾著嘴角滿臉戰意地反手摸刀。

　　然後，也就在兩個宿敵就要開戰之際，一個聲音又忽而在烤肉店的窗臺處傳來——

　　「……高杉桑？你和阪田桑在做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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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4

　　是夜。

　　在聽見她的聲音後，本來打算拔刀的晉助動作一凝，為免嚇著她，又馬上將右手收了回去。

　　而他有些困擾地瞪著阪田銀時，正思考著能怎麼解釋去緩解這個僵局，他又忽而感覺到肩頭一沉——原來，是銀時大喇喇地摟住他的肩膀了。

　　「你這廢柴天然卷，你打算做什……」晉助瞪著他小聲地抱怨，銀時就已經賊笑著開口了，他對凪揮了揮手，又笑容爽朗地回答：「喲！沒什麼，只是剛才高杉這個大好人啊，說他居然要請客我們這一頓烤肉！我怎麼說也說不過他呢！」

　　「欸？高杉桑嗎？」凪眨巴眼睛愣是反應不過來。

　　而還在包廂內吃肉的新八、神樂、定春以及桂無一不在臉上掛上了一個恨鐵不成鋼的表情——這個廢柴主人公，付不起賬居然還打算賴賬到宿敵頭上了。

　　「……」旁邊的晉助自然也是洞察出了銀時的動機，雖然不是付不起錢，甚至他的錢都多得能把整條街買下來了……但他就是鄙視啊。

　　怕不是從最開始銀時這傢伙下來找他說話，就是打著這個目的吧？

　　若是其他場合，晉助想自己真的會給他捅刀再當場轉身而去——但在看見那個站在窗臺旁邊用驚歎的表情望著自己的凪後，他和宿敵吵架的意欲也大減了，他的一顆心變得柔和……甚至，他的嘴角勾起了一個無奈的笑：「是。」

　　「欸？為什麼？」她反應不過來。

　　「蠢貨，我怎麼能讓別人請你吃飯？」他回答得直白坦率。

　　少女怔了怔，一張好看的臉從下而上迅速躥紅。

　　而包廂內的眾人沉默了一會，又用可悲的眼神看向隔壁那個和晉助比起來，完全是男友力0的JUMP主人公，默默地評價……

　　阪田銀時：高杉晉助=0:1

　　銀時：……嚶嚶！我容易嗎我！

　　而全然不察覺自己正是漩渦中心的凪也沒察覺親友們的奇怪，反而是在在窗臺上微微低了下頭，再小心翼翼地詢問：「那……高杉桑要一起吃嗎？」

　　「不用了，你吃就好。」他垂眸低笑：「我只是來接你的。」

　　「……好，那我儘快下來！」她又怎麼可能讓他等候自己？於是，她又馬上回頭收拾自己的東西離開了烤肉店——而高杉晉助，也是不食言地在絕望的銀時面前付了賬，就陪著她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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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5

　　夜色漸濃。

　　在離開了烤肉店之後，感覺自己身上總有種肉味的凪，又不怎麼敢過於靠近那個氣質乾淨的男人旁邊。

　　而晉助也是洞察出她的糾結，又低眉一笑，伸手就將她拉到自己的身旁。

　　「別落後，夜路不安全。」現在的她都忘了怎麼戰鬥，自然而然的，他必須擔當起保護她的角色。

　　「……高杉桑，你太過度保護了。」她有些無奈地嘀咕，而他回眸看了她一眼，又輕笑了一聲、沒有回答。

　　兩個人就那樣安靜地朝著碼頭的方向走去，神原凪就那樣小心翼翼地觀察著他，看他心情不錯，她嘴角又揚起一個淡淡的弧度……甚至，她的手竟下意識地摸向他的，想要牽著他。

　　而晉助忽而感覺到她的動作，又有些吃驚地回眸看去。

　　「……啊抱歉！」她紅著臉馬上抽回手去，又把雙手別在身後，眼神慌亂：「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身體擅自動了起來，不注意就……」

　　她有些淩亂地解釋，著急又混亂的樣子被他烙印在眼底，又牽連起他滿腔的喜悅。

　　下意識？身體擅自動了起來？

　　這樣的話……他也可以理解為，她還是下意識的想要親近他的吧？

　　就算是忘記了和他的過去，身體的記憶還在嗎？

　　晉助欣喜若狂，又有些霸道地把她收在身後的手給拉了出來，牢牢地握在手心：「……沒關係，你不用道歉。」

　　而神原凪注意到他灼熱的視線，心跳就變得越發急促……

　　「高杉桑，我……」她想對他說些什麼，可也就在這個時候，一絲不祥的預感就忽而從遠方襲來，她頓時感覺渾身發涼，臉色都青了。

　　「這……到底是什麼感覺？」

　　她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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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6

　　「怎麼了，凪？」晉助察覺到她瞬間變了的臉色，待注意到她害怕的眼神，又馬上將她往自己的方向拉近了一些：「發生什麼了？」

　　「我感覺到……一些懷有惡意的東西……」她低聲解釋，因為不知道自己為何會感覺到那種東西，又下意識地往晉助的身邊靠。而後者眉頭一蹙，又自然地聯想到一個可能性。

　　……那就是，凪的體質貌似本來就相當吸引妖怪。

　　他馬上把她護在身後，沒有猶豫，就將自己的配刀出鞘。

　　而凪望著晉助握刀時冷峻的眼神，正要詢問因由，一陣怪風就朝著他們二人襲來！

　　那陣漆黑的旋風隨著夜色前來，又在二人的面前原地打轉，逐漸，一個醜陋的野獸身影也逐漸變得清晰……

　　「……那是什麼？」凪驚呼出聲，而晉助看不見她能看見的事物，又嘖了一聲，蹙起眉頭：「凪，那東西在何方？」

　　「在你的正前方！」她回答著，又見晉助毫不猶豫地以刀刃往前砍去。

　　只是，那終究只是人類的攻擊，作為沒有靈力的人類，晉助能做到的也只是朝著空氣揮砍。而凪也逐漸意識到面前的妖物就她一人能看見的事實，她害怕得渾身發抖，又想起自己身份的事實。

　　對了，她記得很久以前晉助就同她說過……她本來是一個擁有靈力的人類，她能夠以靈力將對人類有惡意的妖物殲滅。但現在的她，已經全然忘記了使用力量的方法……

　　但是……

　　她金色的瞳眸望著面前將她護在身後的男人，因為他看不見敵人，就只能不斷地揮砍著空氣，可以說是處於最惡劣的狀況……

　　「高杉桑！」就在她彷徨不安的時候，那妖物就忽而對晉助作出襲擊，他的身體被妖怪直接擊中，將他的身體直接打飛——而凪不慎被他的身體撞到，兩個人雙雙墜落地面，害她的手都擦破了皮，直接冒血。

　　「抱歉，凪……」晉助馬上關心她的傷勢：「你沒事嗎？」

　　「我沒事！比起我……」她眼神擔憂：「高杉桑，你額頭在流血！」

　　「那都是小事……」他蹙眉搖頭，又準備再次起來和妖怪戰鬥。而凪滿臉擔憂和驚慌，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眼看著醜陋的怪物就要沖向二人的方向……擔心晉助會在這以上受更多傷的她，腦海裏又忽而回想起一個靈感。

　　她怔了怔，又忽而感覺到力量正逐漸彙聚到她的右手——然後，她抬手一揮，一把用她的血液造成的巨型鐮刀就從她手心生成了！

　　她目瞪口呆地望著手中的武器，緊接著，也幾乎是下意識的選擇，她毫不猶豫的就將刀刃揮向怪物的軀體——

　　只聽見「撕拉——」的一聲——

　　那頭妖物就被她用血鐮刀直接一分為二，之後，那一分為二的怪物軀體，又在死亡之後逐漸化為一塊石頭，脆弱地墜落地面。

　　而凪感覺疲憊地跪坐在地上，又操控自如地將鐮刀收了回去。

　　「凪，你……」晉助驚訝於她居然會忽而能夠使用靈力，又馬上跑到她的身旁查看她的情況。而凪垂眸怔怔地望著自己那帶血的雙手，隨著靈力在自己體內越發活躍的流動，她的腦海又想起了許許多多的片段……

　　從她在本來的世界來到這個世界，到在私塾和晉助他們的相處。

　　之後是攘夷戰爭、松陽老師的死亡、和晉助的流浪、到幕府當臥底……

　　然後是被虛禁錮在宇宙，又輾轉回到地球被銀時收留……

　　她在烙陽星和晉助重逢，但又在他醒來之前離開……

　　最後，是她如何化身為境界的彼方，再親手將虛體內的阿爾塔納消除。

　　失去的記憶終於在哪一個瞬間和她接軌，過往痛苦和不容易的一切在腦海裏浮現，害她一不小心就哭了。

　　「……凪？」他被她的反應給嚇壞了，想抱著她安撫她也不敢，也不知道她哭泣的理由。

　　而凪跪坐在地上，看著面前這個……在這段時間沒少為她擔憂的男人，又伸出雙臂擁抱了他。她將腦袋埋在他的頸窩之間，顫抖著說：「……晉助，對不起，這段時間對不起！」

　　她道著歉，而晉助聽見她的一聲「晉助」，又在瞬間明白過來了。

　　……她已經想起來了。

　　他蹙起眉頭，又抬起雙臂將她摟得更緊，眉眼低垂：「沒關係，只要你回來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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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127-130

　　127

　　一個月過去。

　　在被妖物襲擊的夜裏，為了保護高杉晉助，神原凪就本能地回想起了自己攻擊的方式。

　　靈力的驅動讓她順道回憶起自己的過往，想起自己這段時間讓晉助苦苦等候，她實在是心疼不已。

　　然後，也正因為有了失憶那段時候的相處，讓她和晉助彼此的互動變得更加寵溺。

　　……都讓恢復記憶之後的她有點不知所措了。

　　「等等……晉助，我都恢復記憶了，你不用再這樣保護我了啦！」她有些不習慣地抬手拒絕他的跟隨，而後者眉頭一抬，又斬釘截鐵地拒絕了她：「你恢復了記憶就更加危險，不讓我跟著的話，我就不讓你去歌舞伎町了。」

　　「為什麼？」她挑起眉頭。

　　「還問我為什麼？」晉助伸手捏住她的臉頰，害得她的嘴都相當不優雅地嘟起來了，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又有些不悅地抱怨：「……誰在這段時間每天往銀時那邊跑？」

　　他低聲嚴厲地詢問，那寫滿了佔有欲的灼熱眼神讓凪怔了怔。

　　她知道他這是吃醋了，又有些心虛地解釋——

　　「但…但我今天只是準備到店裏買點東西。」

　　「我跟你一起去。」

　　「但是……」

　　「……嗯？」他深綠的瞳眸透著威脅的眼色。

　　「我的意思是……嗯，我們一起去。」她妥協了。

　　她點頭應允，而晉助這才滿意地稍微鬆開了那捏著她臉頰的手。

　　然後，他甚至還順勢在她唇上啄了一口，才甘願把她放走、讓她準備更換出門的裝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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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8

　　所以，綜上所述。

　　即使神原凪已經變回本來的神原凪，高杉晉助還是沒打算改回本來的相處方式……反而，他對她是越來越寵，越來越粘。

　　這都是必然的，畢竟本來的神原凪都有過突然離開跑去調查虛的前科，想起她曾一度被虛禁錮起來，為了這個女人不要再擅自離他而去，他一時半會還是不會把視線從她身上移走。

　　而且……他也覺得像這樣和她在街上閒逛的日子很不錯。

　　「晉助，我有點餓了，要不我們到那家拉麵店……欸？」

　　她正準備回頭對他提議午餐的場所，她又忽而感覺自己被他拉近了一些，緊接著，他就抬起手來將一支發簪插/進她的髮髻裏頭。她從下而上細細地瞧著他認真為她盤發的表情，又輕聲詢問：「你怎麼啦？」

　　「這根發簪很適合你，」他回答得相當隨性：「看見就買了。」

　　「但……你最近已經給我買了很多東西了。」

　　「嗯？我給你買東西還需要你批准嗎？」

　　「沒……沒有。」

　　她聞言臉頰燙紅，因為有些應付不來他的霸道，心中就有些不好意思地轉身往前走——但無法掩飾的，是她臉上甜蜜又幸福的笑容。

　　而他也察覺到她是有點不知所措了，就交抱著手壞壞一笑，半垂眼簾沉默地跟在她的身後。

　　……說起來，這些都是他以往不會對她做的事情啊。

　　他也曾經以為，他再也無法彌補回對她的歉意了。

　　……不論是失去她的那四年，還是在與虛的戰鬥，他拼命趕回地球的時候。

　　他曾有無數個瞬間……怕得顫抖。

　　他擔心自己再也無法見到她，再讓她幸福。

　　……讓她回到多年前那個秋季，在樹下展露出幸福笑容的她，再實現他給她的承諾。

　　他說過，要娶她，再和她一起離開村子到處旅行的。

　　高杉晉助望著神原凪的背影，看她在偷偷地靠近櫥窗，再憑著櫥窗的倒影欣賞他給她說的髮髻，望著她唇角那個簡單純粹的幸福笑容，他又無奈地勾起嘴角。

　　……明明她渴望的就僅是這麼簡單的事物，以前的他怕不是個傻子。

　　他應該早點讓她得到這種快樂的啊。

　　想到這，晉助又上前輕輕摟住她的肩膀，再親昵地在她的額上印下一吻。

　　「……凪。」

　　「嗯？」她抬眸看他。

　　「這段日子我會安排好鬼兵隊的事情，待我把手下們安頓好，我們就兩個人離開這裏……去旅行吧。」他的眸光深邃動人，而凪眼神怔忡地看著晉助，又傻傻地點了下頭：「為什麼那麼突然？」

　　「……不突然。」他伸手牽著她的小手，僅剩的右眼只倒映著她的身影：「早在十年前我就這樣對你說了，不是嗎？」

　　他的聲音沙啞又磁性，而凪臉頰紅了紅，又對他展露出溫柔滿足的笑：「嗯。」

　　……

　　129

　　在心中做了這個決定之後，晉助就坐言起行了。

　　在幕府被推翻、也正是送別松陽老師之後，毀滅世界的目標早就變得沒有意義了。

　　尤其現在的幕府對他而言就僅是紙老虎那般脆弱，他們鬼兵隊的成立目的已經可以說是基本達成了。

　　所以在那之後，他認為也沒有硬要把那些人捆綁在自己身邊的必要。

　　……不如說，逼著萬齊那些人永遠伺候著他，反而是毀了彼此。

　　因此……作為鬼兵隊的大將，他能夠為大家做的，也就是在合適的時間解散鬼兵隊。

　　那之後，不論大家將要走上怎麼樣的道路他也不會再干涉。

　　晉助坐在窗臺上思考著這數年來和鬼兵隊共同經歷的一切，那對他而言真是瘋狂卻又美好的回憶，但正是經歷了那麼多，讓他明白任何事情都有一個盡頭——他們鬼兵隊在這裏解散並不代表那段過往是錯的，他會永遠將這群手足的存在留在心中。

　　他會期盼著和各人的重逢，但假若那之後不再見面了，他也不會有任何怨言。

　　相忘於江湖，就將會是他們鬼兵隊的結局。

　　說起來，雖然他沒有過問彼此之後去向的打算，但大家將來要做些什麼，他也毫不費力地猜出來了。

　　萬齊在那之後毫無疑問會繼續擔任寺門通的經理人，武市應該是將要脫離鬼兵隊到更遠的地方開店，至於又子……據說是要隨著河上萬齊一同離去。自從經歷虛那件事，又子和萬齊的關係稍微親近了一些，能看見又子終於對比較靠譜的男人產生了興趣，他也由衷地感到高興。

　　除此之外，他們鬼兵隊的別的參謀和成員，也是準備歸去鄉下等地方的樣子。

　　晉助勾著嘴角，感覺多年來背負著的重擔子被一只無形的手逐漸拿走了的他變得無比輕鬆，拿著煙筒的手又逐漸放了下來。

　　而在他昏昏欲睡的期間，一個身子又攝手攝腳地走進他的房間，再拿起他的羽織為他披上。

　　「在這種地方睡著，可是會感冒的，晉助。」

　　她溫柔的聲音在他耳邊叮嚀，又有些無奈地準備離去。

　　而也就在她準備走到另一個角落看書或是怎樣的時候，她的手……就被男人拉住了。

　　她猝不及防地被扯入他的懷中，他相當不客氣地將腦袋埋在她的脖頸之間，嗅著她身上讓他安心的氣味，又閉著眼睛。

　　「……凪。」

　　「嗯？」

　　「現在就到床上去吧。」

　　「欸？」

　　她怔了怔，還沒反應過來，就察覺到他的大手開始在自己的身上遊弋了起來。而她正打算掙扎一下下呢，一陣不適的感覺就湧上心頭。她忙地掙脫晉助的雙手，又奔跑著到了他寢室裏的獨立浴室，抱著馬桶就幹嘔了起來。

　　而晉助怔了怔，沒想到凪居然會突然開吐的他又緊張得從窗臺上下去，蹙著眉頭就走到浴室。

　　對她的身體，他從來都是最緊張的——他端來熱水遞給吐得臉色發青的她，又皺眉看她：「你怎麼了？」

　　「就突然感覺有點噁心，最近偶爾也會這樣……」

　　「去看醫生。」他皺緊了眉頭：「我現在帶你去。」

　　「等等，我……」

　　「……不要掙扎。」

　　他皺眉直接將她橫抱起來，刻不容緩的就乘坐快艇將她帶往歌舞伎町的唯一一所醫院。

　　然後，在經過半天的等候之後，他又從醫生口中得知了一個……讓他和她都有點措手不及的消息。

　　那就是，她懷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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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0

　　歌舞伎町，登勢居酒屋。

　　「什麼，你說你懷上了還想開始旅行？不行！」

　　「對啊神原小姐，我覺得你既然懷上了，那就在歌舞伎町定居嘛。」

　　「對，留在歌舞伎町讓我們照顧更好。」

　　「我也認同阿魯。」

　　在登勢婆婆的居酒屋內，志村妙、登勢、凱瑟琳、小玉和神樂一面倒地嘗試說服一心旅行的凪留下——說起來，她和晉助將來離開歌舞伎町的消息早在一個月前就已經告知神樂他們了，這回又殺出一個她懷孕了的消息，實在讓劇情峰迴路轉。

　　而凪也不知道為什麼姊妹們會那麼一面倒地讓她留下，她有些靦腆地捧著茶杯，又不知所措地開口：「你們都覺得我不應該旅行嗎？」

　　「當然，在那種破船上就僅有那奇怪的男人照顧你，倒不如在歌舞伎町讓我們關照你！」凱瑟琳蹙著眉頭：「男人可靠不住啊，當然是姊妹比較會照顧你。」

　　「……憑什麼我要被一群單身的女人說。」而坐在遠處吧桌上的晉助無奈地嘀咕，他額上滴汗，坐在他正前方的銀時把燒酒一飲而盡，又抽著嘴角提醒他：「你這話可別被她們聽見，她們可是歌舞伎町的最可怕的兵器啊。」

　　「……所以我才反對讓凪靠近你們。」晉助挑起眉頭，他可一點不希望凪變成這群母老虎那樣。

　　「那你決定怎麼樣？還是要帶著她踏上旅程嗎？」銀時饒有興致地打聽。

　　「……不，現在的話不會了吧。」晉助交抱著手看著凪的背影，為了她好，他願意作出一切妥協：「我確實不懂得照顧孕婦，所以就和她再在這裏多逗留一段時間好了。」

　　旅行什麼的，不論放在何時也能做。

　　反正他和她從今以後都會在一起。

　　所以……現在就讓她安心在這個地方居住一小會時間吧。

　　為了讓她高興，就算是讓他短暫地配合這群吵吵鬧鬧的傢伙……也未嘗不可。

　　但是……晉助忽而站起身來，又把他的酒錢、她的茶錢放在吧桌上，又喊了她的名字：「喂，凪。」

　　「嗯？」她仰眸望他。

　　「該回去了。」他悶騷地開口。

　　「嗯？現在時間還早哦？」她挑眉質疑，而晉助頓了頓，又板著臉開口：「不，根據婦科醫生說的，懷孕初期容易感到疲累，所以這個時間點你應該回去睡午覺了，除此之外，雖然今天你沒喝，但記得注意懷孕期間你不能喝酒，雖然也沒什麼必須忌口的食物，但這種比較油膩的下酒小菜也不要吃了，還有……」

　　他就那樣頂著嚴肅的臉將一個詳細的安胎計畫給背誦了出來。而從剛才為止就在數落臭男人應該不懂得照顧孕婦的姊妹團們都驚呆了，她們目瞪口呆地看著那個曾被譽為過激攘夷派的男人，又嚇得將手中的酒杯都摔了——

　　……原來這邊才是育兒專科嗎！剛才說你不會照顧孕婦真是抱歉了啊！原來你才是最興奮的人啊！

　　注意到大家的視線·晉助：「……嗯？我說錯什麼了嗎？」

　　「沒…沒有哈。」姊妹們一致搖頭，之後，又過去拍了拍凪的肩膀，湊到她的耳邊低語：「……姊妹，看來之後你的安胎生活，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了。」

　　而神原凪哈哈地乾笑，為了應付晉助過於嚴厲的要求，又只好笑著同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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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131-134

　　131

　　五年後，高杉宅。

　　當神原凪把她和高杉的女兒生出來後，為了讓女兒能在一個比較穩定的地方成長，高杉就當機立斷地在距離歌舞伎町稍遠的地方買了一棟大宅，再雇了一些傭人來照看女兒的長大。

　　而聞說自己的小侄女出生了，那遠在他方的神原始也特意回到了江戶、登門作客。

　　此刻的他就穿著一身方便行動的白色狩衣，在選擇按下高杉宅的門鈴前，想起自己過往和姐姐的各種矛盾，心中一時間有點彆扭的神原始……比起選擇從大門進去，反而是縱身一躍，就悄悄地爬到大宅的屋頂處隱匿起來。

　　他很快就在花園中央瞧見了那個小小的女娃，茶發綠眸，穿著紫金色的和服在園圃裏和另外一個茶發的成熟女性聊天。

　　「媽咪……這個是什麼？」

　　「這個是小番茄。」

　　「欸？為什麼小番茄沒有小番茄？」

　　「因為現在夏天還沒來……」茶發的女人撫摸女孩的腦袋：「到了夏天，你喜歡吃的小番茄就會在這個葉子下麵結果了，像這樣紅色一個個的長在這裏……」

　　「『結果』？『結果』是什麼呢。」長相可愛的女兒眨巴圓滾滾的大眼睛，寫滿好奇的小臉又抱著母親的手臂，直接多問了一道問題。

　　想來，他的小侄女也正巧到了對什麼事情也將感到好奇的年紀吧？

　　而面對女孩接連不斷的發問，茶發女人只是用慈愛的目光看著她，先是為女孩把她被汗水濡濕的劉海撩到一邊，再平靜地將植物從種子到開花結果的過程仔細地告訴她。

　　「……那這個我知道！從假髮叔叔送的繪本上有說呢！」

　　「對，有說，」女人笑意盈盈：「小愛記得真多呢。」

　　像這樣，女人和與她容貌相似的女孩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天，待女孩說得有點渴了，女人又讓她跑到屋內去……再給她倒了一杯冰涼的牛奶。

　　活潑可愛的女娃還是孜孜不倦地和母親說著話，而神原始望著女孩，一不小心，又將面前的畫面和從前的姐姐接通。

　　他記得，他的姐姐神原凪小時候，也曾像他面前看到的這個小女孩一樣，活潑可愛。

　　她總是抱著各種繪本爬到母親的面前讓母親給她讀，但因為他們的母親不怎麼擅長念書的關係，那些兒童繪本講到後來都是父親接手的。

　　他們家原來……還有過這種和諧的過去來著？

　　假若不是看著面前這個畫面，他或許也不會想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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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2

　　女娃子靠在神原凪的身上跟她說著各種各樣天馬行空的童言童語，待玩遊戲累了，又直接倒在榻榻米上睡著了。

　　而為免女兒著涼，神原凪在女娃子睡著之後，又特意拿來一條毛巾給她擦去了額上的汗水。她伸手拂過女兒那帶著嬰兒胖的可愛臉頰，在輕吻她的額頭後，又挺直腰杆坐好……繼而看向自家的庭院。

　　「……始，你在的吧？」她敏銳地看著一個方向，聲音很輕很輕。

　　就像，她現在一心只希望女兒睡得安穩那般。

　　而那個一直隱藏著氣息藏身在屋頂上的茶發少年聞言，心中一緊，又垂眸從屋頂上一躍而下，再落在母女的面前。

　　「……凪。」他喊著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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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3

　　「『境界的彼方』並沒有繼承到她的身上，這樣想來，她應該就能無憂無慮地成長了吧。」趁著小侄女睡著的空隙，神原始又板著臉靠近她的身旁。

　　而他在問候侄女的情況前，第一時間做的，反而是使用靈能力檢查女孩身上的靈力浮動。神原凪坐在旁邊看著自己弟弟的一舉一動，又垂眸下去微微笑了。

　　然後，看自己的姐姐沒什麼反應，神原始倒是有點彆扭了。

　　他盯著她，又詢問：「你就沒什麼話想跟我說的嗎？」

　　「……反倒是你，」凪反問他：「都特意來了，你才是有話想對我說的人吧？」

　　她一雙平靜的金眸打量著自己的親弟弟，而那個高挑的少年怔了怔，一切強裝出來的嚴肅又在片刻間瓦解。他有些無奈地歎息，良久又開口：「……對不起。」

　　「確實，在我的侄女面前，還老惦記著那些事情的我……應該是做不好一個好舅舅的吧。」

　　「沒關係，小愛她很善良。」凪撫過女兒的劉海，眼神溫和：「她肯定會喜歡跟你玩的。」

　　她平靜地將神原始的行為一筆帶過，而後者察覺到姐姐的包容，心頭一酸，終於還是像個少年那般低下頭去，坦誠地道歉：「凪，一直以來對不起。」

　　不論是從前在家中對她的各種排擠、把她當成怪物看、還是之後特意追趕到這裏對她苦苦緊迫、對她說盡各種難聽的話和與她刀刃相向……

　　從前的他被仇恨沖昏了頭腦，一股腦熱地想著為父母分擔使命，就把所有的壓力都發洩在姐姐身上。而這一切，也就在親眼看見姐姐如何在夾縫中掙扎著守護自己的幸福，並且在他面前被那個可怕的怪物以刀刃貫/穿身體的時候就明白了。

　　從來幸福，都應該是依靠自己爭取的。

　　他作為姐姐的親弟弟，為何從來就沒想過……連同姐姐一起保護呢？

　　他真是宇宙大笨蛋。

　　神原始小心翼翼地打量著面前那個美麗女人的側臉，一聲想說許久的道歉話終於在合適的時機說出口了，那之後……就等她的反應。

　　「嗯，沒關係。」而面對神原始的話，凪只是淡淡地回應。

　　而聽見她一句沒關係，他背負五年多的罪疚感，也終於在風中漸漸消散。

　　於是少年就那樣笨拙地坐在榻榻米上，和她一同看向那個睡相可愛的女娃。

　　「……對了，」他在這個溫柔的氣氛中，用他最認真的聲音開口：「在我來之前，爸媽讓我跟你說，他們希望你幸福。還有一直以來……他們也欠了你一句抱歉。」

　　「他們說，他們從來都是愛你的，」神原始為自己的侄女掖著被子，聲音低柔：「只是，我們一家子，在最初也沒能學懂……歇盡全力地保護家人的方式吧。」

　　他以就凪一人能聽見的聲量說著，而後者沉默了許久，釋然的淚水，又從她的眼眶中撲簌簌掉下——

　　「嗯，沒關係……」她在神原始的面前扯了一個特別幸福又溫柔的笑容：「畢竟現在，我已經從別人身上學到了愛人的方式，更學會了……愛自己了。」

　　她這樣說著，而神原始看著姐姐那副表情，心頭一酸，眼眶又隨之濕潤了起來。

　　「嗯，凪。」他喊著她的名字，沒一會兒，又改了口：「……不，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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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4

　　而就在神原始和凪多說了幾句關於他們父母的近況之後，窩在凪懷裏的小愛，翻了個身也從媽咪的膝枕上起來了。

　　她起來瞧見母親那發紅濕潤的眼眶，又忙地撲到媽咪的懷中。

　　「媽咪？誰欺負你了嗎？不哭不哭，痛痛飛飛哦！」

　　她用那張溫暖柔軟的小手為母親擦拭著淚水，而後者輕輕摟著她，又親昵地親了她的臉頰：「嗯，沒事哦小愛。媽咪只是太高興了，所以才哭了起來。」

　　她捏著女兒的臉，而後者聽得一愣一愣的，想著媽咪大概是不會騙她的，又姑且是接受了母親的說法。她就那樣卷縮在母親的懷中，一會兒又拉著她的手臂笨拙地表達：「但我覺得還是普通的媽咪比較好看啦。」

　　「嗯。」凪撫摸她的腦袋，而坐在旁邊的神原始在近距離看著女娃子和她母親的互動，一直緊繃著的心也就融化了一些。

　　而凪自然也沒錯過這個機會，自然是馬上將舅舅的存在介紹給女兒聽。

　　「那個呢，小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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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5

　　「凪？」

　　而也就在神原始離開了，凪若有所思地坐在廊道看著女兒玩耍的身影時，一個男人磁性好聽的聲音就從她身後響起。來者親昵地環抱住她，又察覺到她臉上的異樣。

　　「你哭過了？」剛剛回到宅邸的一家之主蹙起眉頭，對這件事相當不悅：「誰惹哭你了？」

　　淡淡的殺意在空氣中彌漫，而她意識到自己的丈夫又開始過度緊張了，就馬上撒嬌似的鑽進他的懷裏，眉眼低垂笑容溫柔：「並沒有，晉助，你不用擔心。」

　　「那你是怎麼了？」他挑眉不願放過她。

　　「我只是……覺得現在的自己實在太幸福了。」她聲音很輕很輕：「謝謝你，一直和我在一起……不但給了我小愛，還給了我這個家。」

　　「……笨蛋。」他斥責她，但在他那溢著深情的右眼中，卻沒有半點……要責怪她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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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135--

　　135

　　風和日麗。

　　在高杉愛五歲半的時候，他們歌舞伎町就添了兩個寶寶。

　　其中一個是她的弟弟高杉勇，另外一個則是沖田和神樂的孩子，名字什麼的還沒想好。

　　而自從神樂的孩子出生，想著這兩個孩子都是差不多年紀，所以偶爾，神樂和凪都會帶著孩子到對方的家做客，理所當然，兩位太太的聊天話題都離不開自己的老公。

　　「凪醬家中那位最近還是神出鬼沒嗎阿魯？」神樂抱著兒子，把手放在嘴邊作出一個「來聊八卦」的樣子。

　　「神出鬼沒？」凪沒有配合神樂的戲，但還是笑著回答了：「他都在幫忙神威處理春雨的生意，所以偶爾也會離開地球幾天。」

　　「聽見神威的名字總讓我又不好的預感啊……」神樂眯著眼睛，由衷地懷疑人生。

　　「噗嗤，」凪笑著打趣她：「明明你早就和神威和好了不是嗎？」

　　「一半半吧，笨蛋大哥還是笨蛋大哥！」神樂湛藍的瞳眸認真地糾正凪：「笨蛋不論何時也能捅出簍子的阿魯。」

　　兩位太太笑著互相打趣，一不小心又回想起當年歌舞伎町經歷的重大事故。

　　想起當年，在他們瓦解宇宙海賊團春雨的老一輩迂腐勢力之後，那個宇宙最大的犯罪組織就相當於被解散了。

　　這件事聽起來實屬於普天同慶的大喜訊，但只要仔細思考，就肯定能知道春雨的解散肯定不是什麼簡單好事。

　　畢竟，一大群流離失所、不受管制、除卻當惡棍以外就沒別的能力的海賊被從組織中逐出去，不用想，之後除了重操故業外也沒別的可能性。

　　所以在一段時間內，那些無主的海賊也在地球和各個星球添亂，連群結黨組成一個個小的犯罪團體，實在把周遭搞得雞犬不寧。

　　而有見及此，春雨的原提督神威……雖然本來是打算就此遠走高飛打天下的，仍是和第七師團剩下來的成員展開了春雨重組的工作。

　　然後，這個計畫理所當然，作為頭腦擔當的晉助也參與其中了。

　　在那之後，在晉助的獻計下，第七師團才用了兩年時間就把所有春雨遺孤治理得服服帖帖。最近，他們重組的新勢力甚至開始將爪牙伸向不同的行星，在各地做起了不同的生意，在和阪本的合作下，宇宙海賊團春雨也逐漸轉型為宇宙流氓商團，生意蒸蒸日上。

　　凪想，此刻站在春雨之巔為任性的神威管理數以萬計的宇宙流氓，對於晉助來說，應該也是頗為樂在其中的吧？

　　和表面嫌棄神威實際上卻很關心哥哥的神樂聊著最近春雨的動向，就到了黃昏時分，她就帶著孩子們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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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家距離歌舞伎町的街道頗遠，這都是因為晉助始終不習慣和銀時他們住得太近。

　　用他的話來說，就是銀時和桂那群吵吵鬧鬧的傢伙實在太不靠譜了，讓女兒靠近那個地方都會被教壞的。

　　雖然一直以來他都愛穿疏在各種人多的地方，但晉助的性格，從來就喜歡比較寧靜的場所。

　　她牽著小愛，聆聽著孩子喜愛哼唱的不知名的兒歌，漸漸就回到本宅了。

　　高杉愛也似是注意到父親回來了，二話不說就奔跑著進入屋內，高高興興的就摟住父親的大腿。

　　「爸比我回來啦！今天我和媽咪到了神樂阿姨的家，他們家的寶寶和沖田叔叔長得好像喔！」

　　「……是嗎。」

　　晉助揉著女兒的腦袋，本來就有點悶騷的他，並不是很懂得和孩子相處。在絕大部分的時候，他都是從旁看著凪和孩子說話的。

　　但終究也是和女兒數天不見了，從宇宙回來的他，就按耐不住對孩子展現出個笑容。

　　而凪嘴角彎了彎，先是回去把弟弟放回嬰兒床上，又開始準備孩子和丈夫的膳食。

　　晉助知道她是準備讓他多和自己女兒相處了，就坐在原地，開始聽高杉愛自己孜孜不倦地分享起這數天的事情來。

　　「爸比我跟你說，前些天媽咪給我念了三本繪本哦！」

　　「那之後我和媽咪一起采了小番茄，酸酸甜甜的太好吃了！」

　　「然後呢，媽咪當時還跟我說……要是我能自己穿襪子和鞋子，就要給我買一個霜淇淋。」

　　高杉愛在爸比的身旁興奮地說著，看高杉晉助也只是看著她、笑著不說話，又皺起眉頭來抱怨。

　　「爸比……你有在聽嗎！」

　　「有。」他伸手摸了下女兒的頭頂。

　　而那個和凪相貌酷似，特別討喜的孩子對著他甜甜一笑，又忽而放輕了聲音：「爸比，然後呢…我覺得阪田叔叔家的孩子……長得有點帥氣哦。」

　　而本來還氣定神閑的晉助理智線瞬間斷裂——

　　他眼神嚴肅，又將那個爬在自己身上的女兒抓下來詢問：「愛，你說誰家的孩子？你給我仔細講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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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

　　「嗯？你說銀時的孩子？」飯後正在收拾碗筷的凪忽而被晉助叫住，而看他一臉凝重認真的表情，她又眨巴眼睛平靜地回答：「就瓦解春雨之後……銀時在外頭旅行帶回來的兩個孩子，剛好也是銀髮天然卷，看起來和銀時就有點相似呢。」

　　「嗯？」晉助突然很沒形象和儀態地哈了一聲，不滿的情緒已經要寫到臉上了。

　　而凪對他這個反應感到新鮮，輕笑了一聲，又安慰他：「孩子的爸這麼快就擔心自己的女兒要被拐走了嗎？」

　　「怎麼能不擔心，跟你說，早戀什麼的我是反對……」

　　「明明自己也是早戀的傢伙？」

　　「……凪！」晉助只覺自己吵不贏她，又絕望地歎了口氣：「算了，總而言之，我反對愛和銀時的孩子玩。」

　　「為什麼？」

　　「那傢伙陰裏陰氣的，老爸還是那樣的傢伙，之後肯定不正經。」

　　「我覺得這件事我們都沒辦法說些什麼，」凪將碗碟都放進家中的洗碗機器，按下自動洗滌的按鈕後，又洗了把手就和滿臉不滿的晉助走到客廳，笑意盈盈：「因為愛的性格和我太像了。」

　　「……？」晉助心頭一緊。

　　「她像我，」凪微微一笑，一雙金色的眸子看著那個踮著腳在哄弟弟睡覺的女娃，再輕輕地說：「所以一旦喜歡上一個人，她肯定會變得非常執著的吧。」

　　她這樣說著，又坐在偌大宅邸的廊道旁邊，看著庭院外讓人安心的景色。

　　一輪彎月就那樣安靜地掛在天穹之中，隱隱約約的，還能看見那橫亙在天邊的銀河。

　　而晉助坐在她的身旁，大手一摟，就將他心愛的女人摟進懷中，而她眯了眯眼鏡，又撒嬌似的臥在他的膝蓋之上。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視線也逐漸變得柔和。

　　……那之後都過去五年了，但他對她的依賴和愛意還是與日俱增。

　　在家的時候，不論她在做什麼他都喜歡用視線追逐著她的背影，比如說她要走到庭院澆水看花、走到廚房為他們做飯、為女兒穿和服、給女兒念繪本、看電視、看書……他總愛默默地看著她，偶爾心頭癢癢了，就會走到她的旁邊摟住她親她。

　　而不在家的時候，他對她的思念也是氾濫成災。

　　別人都說女兒出生後男人總會把注意力都放在女兒身上，但放在他身上卻不奏效。

　　他不論何時也以凪的一切作為最優先。

　　想到這裏，他就溫柔地親了她一口。

　　之後，他磁性性感的聲音又在她的耳畔暈開。

　　「凪，不論你是人還是妖怪還是什麼，你也只能是我的，知道嗎？」

　　「嗯。」她一雙澄澈的金眸看著他，又溢出了無奈的笑意：「怎麼突然說起這個了？」

　　「你這傢伙，別以為我沒察覺到，」他垂眸看著她，深綠的瞳眸寫著認真：「你從以前開始，就一直沒給過我任何承諾吧？」

　　她聞言怔了怔。

　　不論是她失蹤被尋回、還是他當時說要娶她……她也只是回答很高興，而不是答應。

　　他知道她性格總是愛憂慮，她害怕自己總有一天會失約，所以從來不答應他。

　　但他可不會再讓她使賴了，就算那會造成她的壓力也是一樣。

　　「回答我——你會永遠待在我的身邊的吧？」

　　「我會努力的。」她看著他。

　　「不，只要你願意，」他眼神堅定：「我會為你將所有阻礙都破除，你什麼都不用擔心，從今以後只要安心當我的女人就夠了。」

　　「……嗯。」她眼眶突然有點濕潤，又抬起手來和他的十指緊扣，聲音輕輕：「能找到你真是太好了，我愛你。」

　　她的聲音真的很輕很輕，而他心頭一動，又俯首吻住她的唇畔。

　　「笨蛋……我才是，被你找到真是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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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話要說：

　　全文完！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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