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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HP)午夜之光》作者:一粒芝麻【完結】

《(HP)午夜之光》作者:一粒芝麻【完結】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18454個瀏覽者
文案:

夜空中最亮的星,你能否聽清那仰望之人心底的孤獨和歎息?
我曾在風中與你同行,也曾迷失在黑夜裡。
夜空中最亮的星,你能否看見舊日愛人蒼白的唇和枯萎的心?
我曾沉睡在謊言裡,也曾穿過真相擁抱你。
夜空中最亮的星,請在破曉前撕裂午夜來告訴我前行的意義。
梅林可證——我的餘生心懷隱痛,卻不曾遺忘你的眼睛。
——————
CP:Sirius Black X 原創女主
警告:BE;大量私設;可能含有令人不適情節;不喜勿看;
聲明:JKR擁有所有原著人物。
——————
主題曲:Almost Lover

內容標籤: 英美衍生 虐戀情深 天作之合
搜索關鍵字:主角:西裡斯·布萊克,海厄辛絲·懷特 ┃ 配角:布萊克家眾,霍格華茲眾 ┃ 其它:HP,親世代,BG,哈利·波特,布萊克,小天狼星

原創網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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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8年

第1章 舊書

  多年以後,潘西佇立在敞開的窗戶前,回憶起了母親唯一一次與她爭執的那個遙遠的夜晚。當時,帕金森莊園是個歌舞昇平的地方,一場場宴會從不間斷,燈火通明、衣香鬢影,在它的襯托下夜幕中的群星反而顯得暗淡而零落,無端透出幾分寂寥。

  她以前對這樣繁瑣且無聊的社交場合毫無耐心。在潘西的少女時代,她總是想方設法找各種各樣的藉口逃開宴席,那時她自詡清高,恨不得一刻不見父母間的逢場作戲,更不願浪費時間去與那些心懷叵測的來賓上演一番虛情假意的應酬。

  而現在,她早已學會如何樂在其中。人們都說她是社交名流,無人會記起以前那個逃開宴會的小女孩。

  這便是成長。

  「媽。」她的次子亞倫在門口輕聲喚道,「我可以進來嗎?」

  潘西回過神來,她拍了拍身旁的扶手椅,示意亞倫坐下。

  「這就是那間休息室嗎?」亞倫打量著屋內陳設,忍不住問道。

  潘西以沉默作為回答。

  亞倫凝視著她的眼睛,片刻之後他伸出手用力握了握母親的手。他什麼也沒有說,但潘西卻微笑起來:

  「看,這就是你媽媽長大的地方。」

  「這裡沒有多少屬於你的痕跡。」

  「的確。」潘西歎息著靠回椅背上,「我在十五歲時就離開了這裡。」她望著窗外景色,眼中含著幾分亞倫看不懂的情緒。他本來想說幾句輕鬆的話,可是目光觸及牆上那幅壁畫時卻情不自禁改口:

  「你有她的照片嗎?或者畫像?」

  「沒有。」潘西的目光微微閃動,「就連我也快忘了她的模樣了。」

  亞倫揚起眉毛用目光催促她說下去。

  「她比我年輕時的樣子要秀氣一點,灰眼睛、薄嘴唇……你可以想像得出嗎?」

  「她長得好看嗎?」亞倫脫口而出繼而臉紅。

  她啞然失笑:「不。至少她從來不是那種令人印象深刻的美女。」

  這回換作亞倫無言以對。潘西仔細打量著兒子的面龐:「看來那本傳記讓你對她更好奇了,對吧?」

  亞倫笑了笑,沒有否認。

  「我的父母的婚姻從開始到結束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悲劇。即便再換一個時空,他們也不可能善終。他們都不理解對方,更不瞭解自己;他們都不肯退讓,更不願輕易妥協……從很多層意義上來說,他們活該。」

  這是亞倫第一次從潘西口中聽到她對她父母的評價,他有些驚訝于潘西的平靜。

  「你恨他們嗎?」亞倫問,「我是指,他們給了你那樣的一個家庭。」

  「當然。我恨了他們許多年,直到更久以後我才明白他們各有各的可悲、可恨與可憐。」潘西此時才將一直放在膝上的那本書交給兒子,「我想你應該會願意讀讀這本書。」

  「《百年孤獨》?」亞倫脫口而出。

  「你明白我的意思。」潘西將談話真正引入正題,「老實說,你喜歡的那個女孩……她的身份超出了我和你爸爸的接受範圍。」在察覺到兒子的目光變得尖銳的時候潘西歎了口氣,「我們不想逼你怎樣,但你要考慮清楚這份愛情可能帶來的後果——也許她會拒絕你;也許你們得不到雙方父母的祝福;也許你們會被兩個社會都排斥;也許當你們步入婚姻殿堂許多年以後你才覺得你們並不合適……」

  「我已經想好了,媽媽。」亞倫衝動地打斷她的話,潘西望著他搖搖頭:

  「這個世界上的任何悲劇都不應該上演第二次。」

  「我愛她!」

  「我的父親曾經也如此聲明,我的母親曾經也這麼以為。」潘西如是說,「你已經看見了他們的下場。」她決定暫時不對兒子繼續施壓,「我和你爸爸尊重你的選擇,只要你自己不後悔就好。」

  亞倫霍然起身有些激動地質問:「也就是說你們已經決定了?要麼讓我放棄,要麼放棄我?」

  「你是我們的兒子。」潘西無奈地微笑,「這一點永遠不會改變。」

  母子二人靜靜地對視著。潘西永遠不會知道在那幾秒裡亞倫到底想到了什麼,可是他接著問出一個不算意外的問題:

  「那麼,你覺得……如果她沒有和他結婚,結局會不會好一點?」

  潘西默然片刻。接著她忽然轉身繞開亞倫疾步走出房間,他看著她的背影,直覺卻告訴他不必追。

  手中的書早已磨得陳舊且褪色,亞倫小心地翻開一頁,其上的兩行字映入眼簾——


第2章 《海厄辛絲·羅德·懷特傳》

  第二次對抗湯姆·裡德爾戰爭結束很多年以後,英國巫師界的學者們打算重新編撰一本關於這場戰役的魔法史書籍,經過幾次會議後大家最終一致通過讓巴希達·巴沙特魔法史研究中心牽頭成立了一個寫作專案小組。

  而研究中心的艾麗卡·伍德則被欽定為小組的負責人。除了令人信服的學術背景以外,父親奧利弗•伍德的戰爭英雄身份也幫助她在一眾資深研究員中脫穎而出摘得桂冠。

  這不是歷史上第一本關於二戰的書籍,所以艾麗卡必須全力以赴讓它脫穎而出、不負眾望。出乎意料的是,艾麗卡在開始籌備的第一天就遇到了一個瓶頸。

  H.R.W

  艾麗卡的手指撫過泛黃髮脆的羊皮紙,這個陌生名字孤零零地出現在她的視線裡。

  這很不尋常。

  她手中的這份二戰英雄名單是目前魔法界最認可的一份,幾乎所有二戰相關書籍或研究都拿它作為參考資料。這份名單上的所有人都應該在備註欄裡簡略注明了他們的生卒年和主要事蹟,然而H.R.W的名字後面卻跟著一片空白。

  這顯然是一個嚴重的疏忽!

  作為一名嚴謹的研究人員,艾麗卡立即調閱了手頭的另外兩份權威資料,卻驚訝地發現「H.R.W」這個名字既沒有出現在犧牲者名單裡,也沒有出現在倖存者回憶錄裡。以她對魔法史資料的瞭解,這意味著其它與二戰相關的書籍裡更不可能出現這位神秘人的名字。艾麗卡簡直難以置信,她愣了片刻之後迅速抓起羽毛筆寫信給巫師界最大的圖書館:威斯麥迪森圖書館。請求他們協助調查H.R.W的身份。與此同時,她要求自己的助手開始查閱研究中心裡的資料,尋找H.R.W的真名。

  然而不久之後助手鎩羽而歸,她告訴艾麗卡不僅其它資料裡沒提及這位元神秘的H.R.W,就連參與二戰的人數都比這份原始名單要少一個人。

  毋庸置疑,有人刻意想將H.R.W從歷史中抹去。

  有了這樣一個前提,艾麗卡原本沒有對此報太大希望,可是沒過幾天,她就收到了威斯麥迪森圖書館的回信。

  「尊敬的伍德研究員:

  經查閱,在本館所藏資料中,有若干人姓名可縮寫為『H.R.W』,其中重合度最高的人是海厄辛絲·羅德·懷特。她於1980年結婚並以『海厄辛絲·懷特·帕金森』作為婚後名,不幸的是帕金森夫人已在1998年夏季離世,原因不明。

  附上可公開的、與海厄辛絲·懷特·帕金森女士有關的資料。

  內容包括:懷特家族簡史、帕金森家族簡史

  由於特殊性和必要性,目前本館僅向公眾及一般研究人員開放這兩項資料。如果您需要更進一步的資訊,則必須提供魔法法律執行司下屬檔案保密辦公室的許可證明(需含部門及次級機構負責人簽名)方可查閱。

  靜候您的回音。

  真誠的:塔莎·高爾

  威斯麥迪森圖書館

  中級資料保管員」

  在讀完來信的第一段後艾麗卡其實就已暗中斷定帕金森夫人就是她尋找的H.R.W,然而信中那句「原因不明」又引起了她更大的好奇心。圖書館提供的資料十分簡略,艾麗卡讀完一遍之後並沒有找到太多有説明的資訊。

  純血家族稱霸魔法界的時代早已過去。那麼又是什麼讓帕金森夫人的名字消亡在一份份卷宗裡直到芳蹤難尋?甚至於唯一一份資料上都委婉地使用她那不為人知的原名作為對她的稱呼。

  短暫地思考須臾之後,艾麗卡提筆給法律執行司司長赫敏·格蘭傑寫了一封信。她簡要地描述了自己目前遇見的瓶頸並請求格蘭傑女士的額外幫助。除此以外,艾麗卡還聰明地申請查閱魔法部裡關於帕金森夫人的官方資料。

  「M.O.M.魔法法律執行司授權檔

  附件1:

  相關機構:檔案保密辦公室

  檔案類型:個人

  分級:B級保密

  描述:與海厄辛絲·懷特·帕金森有關的所有官方文件

  編號:B-P-0066-921

  調送原因:學術研究

  ---

  附件2:

  相關機構:威斯麥迪森圖書館

  檔描述:館內所藏與海厄辛絲·懷特·帕金森相關的所有資料。

  授權人級別:A

  申請人身份:魔法史研究員

  (抄本送至艾麗卡·伍德,巴希達·巴沙特魔法史研究中心)

  ---

  授權簽名:赫敏·簡·格蘭傑

  塞巴斯蒂安·迪歌 」

  幾天後,艾麗卡敲開了研究中心負責人斯賓塞·巴諾德先生辦公室的門。

  「巴諾德先生。」她說,「希望您能允許我辭去目前專案寫作小組組長的職務。」

  「伍德小姐?」她的上司詫異地揚起眉。

  艾麗卡走上前將一張照片和一份名單放在他的辦公桌上:「昨天早上有人將這張照片送到研究中心的前臺。照片上的人名叫海厄辛絲·懷特,她更廣為人知的身份是帕金森夫人。她逝於1998年的夏天,經過我的多方查證,她就是那份名單上神秘莫測『H.R.W』。巴諾德先生,我知道這很冒昧,可是我想請您允許我為她寫一本傳記。」

  斯賓塞·巴諾德沒有急著回答她。他注視了照片片刻,隨後取下眼鏡擱到一旁,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鼻樑。

  「伍德小姐,」他說,「你應該明白有人並不希望她的故事被公之於眾。」

  「我知道。」艾麗卡頷首,「但是魔法史中,總有一些東西要被正名。譬如……」

  「伍德小姐,」斯賓塞·巴諾德打斷她的話,「在二戰結束後,她的丈夫拒絕將她葬入英雄公墓,同樣地,他也拒絕讓她的名字被任何資料或人提及。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他此後甚至將自己關在帕金森莊園裡長達十年。」

  這是那些資料上沒有提到的部分。艾麗卡睜大了眼睛。

  「你應當知道這個故事挖掘起來比你所想的要難很多,伍德小姐。所以你需要回答我的是——」巴諾德先生問道,「你會把這本傳記寫成什麼樣?」

  艾麗卡低頭望著那張舊相片,照片上的女孩無憂無慮地微笑。她認得站在她身邊的那兩個人,他們三個本來不應該出現在同一張照片裡的,不是嗎?

  海厄辛絲,你隱藏了多少不為人知的故事呢?直到你死後十幾年,都無人知曉。

  「故事。」艾麗卡回答道,「僅僅是一個故事而已。」


第3章 前言

  作者簡介

  艾麗卡•伍德(1999-),英國傳記作家、學者,歐洲魔法史研究協會成員。自2016年畢業於霍格華茲魔法學校拉文克勞學院後即開始供職于巴希達•巴沙特魔法史研究中心,其主要領域為近現代純血家族發展史。

  伍德女士的文章和評論曾在《預言家日報》和《唱唱反調》發表並引發熱烈討論,她的著作《布萊克——高貴的消亡》自出版以後便暢銷至今。除了研究與寫作之外,伍德女士亦擔任O.W.Ls的高級顧問。2027年,伍德女士被邀請成為N.E.W.Ts考試研發委員會下設的魔法史高級水準考試委員會成員。

  前言

  1965年,當我坐在魔法史教室裡聽賓斯教授以乏味平板的語調講述魔法史的起源時,我並未預料到若干年後我會投身於這門枯燥的學科。彼時「伏地魔」的名號才剛剛打響,人們將這個自詡黑暗公爵的黑巫師視作一個笑談而非威脅,公眾相信不久以後魔法部就會將這群烏合之眾一網打盡。直到三年後,當「伏地魔」的力量令魔法部都不寒而慄時,人們才遲鈍地意識到:他們錯了。

  我曾經遺憾于人們長久以來對魔法史的重要性的忽略,學生們潦草地記下妖精叛亂、某個魔咒的發明,卻從未真正思考過其背後的東西。同樣的事情亦在歐洲上演,那裡的年輕人甚至不熟悉「蓋勒特•格林德沃」這個名字,他們以為黑暗的時代已經過去,卻不知道它仍會不斷重演。假設人們翻閱史書,就會發現無論是裡德爾還是格林德沃,他們都並非是史上第一位令人肝膽俱顫的黑巫師,而他們也不會是最後一位。我們如今遺忘的是我們的先人所戰勝的,我們忽略的將會是我們的子孫畏懼的——這就是歷史的迴圈。

  2026年4月,艾麗卡•伍德小姐貿然闖入我的辦公室對我提出一個異想天開的請求。她希望我能允許她為一個生前死後都不為人知的人寫一本傳記,為此她願意退出《霍格華茲:始與終》一書的寫作。無論是對於魔法史研究員或傳記作家而言,這都是一個堪稱荒謬的選擇。面對我的疑問,艾麗卡給我的回答是:

  「她是真實的,而不僅僅是一個名字。」

  那個吸引了伍德小姐的注意力的人名叫海厄辛絲•羅德•懷特,生於1961年,逝於1998年。和其他五十五人一樣,海厄辛絲死于霍格華茲保衛戰,可是和他們不一樣的是,她的名字未被明確記載。

  這是謎團的終端,而它的起點則很遠很遠。

  1977年,我以魔法部職員的身份初次與懷特小姐相遇。她是一個害羞卻有主見的孩子,不太引人注目,卻又很特別。即便如此,假設有人告訴我在多年以後她會成為一本傳記的主角並因此被人們所熟知,我仍然會對此一笑而過。任何一本傳記都不會將目光聚焦於一個默默無聞的人,從古至今都是如此。

  1993年,我在機緣巧合的情況下與海厄辛絲重逢。她坐在沙發上把玩著手鏈上的吊飾,帶著一絲令人陌生的輕佻和懶散。儘管我仍堅持以「懷特小姐」作為對她的稱呼,然而若不是她眉目之間偶然流露出的一絲憂鬱,我絕不會將帕金森夫人與十幾年前的懷特小姐聯繫到一起。

  昔年社交圈裡的人們對帕金森夫人評價並不高。她是一個麻雀變鳳凰的傳奇,一般被視作為一個淺薄、傲慢又自以為是的女人。人們都說帕金森夫人熱衷於珠寶、時裝和美容魔藥,為此不惜將她的丈夫的家產大筆大筆地拋入那些無休無止的夜宴之中,以求收穫旁人或真或假的豔羨與嫉妒。

  一別多年,我不知道是什麼讓她成長為另一個人。1993年的那次偶然重逢是我此生最後一次聽見她的消息,後來傳入我耳中的就是一些亦真亦假的傳言,但海厄辛絲本人卻再也沒有了音訊。我沒有刻意去與她保持聯繫,畢竟從前我與「懷特小姐」就只是泛泛之交,後來與「帕金森夫人」更是只有一面之緣。

  2026年9月,艾麗卡請求我幫她向魔法部申請特殊協助。她同樣將收集到的資料帶來讓我過目。直到這時我才真正相信那些傳言並非故作玄虛,有些事情是真的,只是因為它們太過離譜而會讓聽者不敢相信。

  伍德小姐在將樣書交給我的同時還送給我一本《百年孤獨》,在海厄辛絲的故事裡它貫穿了她的一生。我不知道當海厄辛絲最後一次合上這本書時她的心境是否與多年前她初次翻閱它時相同,正如我同樣不知道後來她面對帕金森莊園燈火輝煌的宴會時,究竟是自嘲,還是認命。

  百年一沉默,百年一孤獨。這樣的故事從不會只有一個。

  本書出版時恰逢第二次對抗湯姆•裡德爾戰爭結束三十周年紀念日,願他們都已在另一個世界過的幸福安康。

  斯賓塞•巴諾德

  2028年4月于巴希達•巴沙特研究中心

  
1975年

第4章 初見

  -1975年9月1日-倫敦 伍氏孤兒院

  「你要去趕火車了?」

  「是啊。你再睡會兒吧,醫生不是說你要多休息嗎。」海厄辛絲趕緊取下叼在嘴裡的吐司,「巴默爾夫人說她給你留了早飯,等你醒了之後讓管理員送來。」

  安坐在床上抱著被子顯得很憂愁:「為什麼你的學校不能讓學生給家裡寫信呢?」

  「呃……規定嘛……」海厄辛絲一邊含混地回答道,一邊檢查了一下有沒有落下的東西,「那我就先走了。記得照顧好自己。」

  「明年夏天見。」安沮喪地說。

  「別這樣嘛。」海厄辛絲歎口氣上前來給了安一個擁抱,「說不定我今年耶誕節會回來呢。」

  安勉強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背:「快走吧,別遲到了。」

  「你要照顧好自己啊。」海厄辛絲叮囑道,「記得按時吃藥。」

  「我保證會的。」安揮揮手,「拜拜。」

  火車的鳴笛聲隔著團團霧氣隱隱綽綽地傳來。海厄辛絲費勁地擠過擁擠的人群,試圖從窗戶裡找到她的朋友們的身影。

  「海厄辛絲!」科妮莉亞•羅齊爾站在一節車廂門口沖她招手,「我們都到齊了,就等你了。」

  「早上有點事耽誤了。」海厄辛絲解釋道,「暑假過得好嗎?」

  「還行吧,雖然只是悶在家裡而已。」科妮莉亞一邊說一邊伸手過來提起海厄辛絲的一隻箱子。

  「謝謝。」海厄辛絲跟著她擠過人滿為患的列車過道,「暑假裡有沒有什麼大新聞發生?」

  「你的確錯過了一些,不過這些等我們到了包廂再說吧……讓一讓!麻煩讓一讓!哎喲——」

  「嘶!」某人重重地踩了海厄辛絲一腳之後接著把科妮莉亞撞到了邊上的牆上,海厄辛絲看見一個頗為眼熟的瘦高個兒從科妮莉亞身旁跑過。

  「你是不是不會看路啊?」科妮莉亞拔高聲音準確地叫出肇事者的名字,「詹姆•波特!」

  「你又得罪誰啦,尖頭叉子?」幾乎是同一時刻,包廂裡傳出一個懶洋洋的聲音,詹姆背後忽然閃出一個英俊的黑髮男孩。

  科妮莉亞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沉了下來,海厄辛絲嗅到了一絲不祥的氣息,她趕緊往角落裡縮了縮避開這場即將到來的糾紛。

  詹姆仿佛沒事人似的聳聳肩膀:「我撞了你的小表妹一下——等等,我好像還踩了她的朋友一腳——所以我是不是完蛋了?」他佯裝驚恐地說道,「哦,梅林在上!我竟然惹到了科妮莉亞•羅齊爾!」

  「省省吧,波特。」科妮莉亞冷笑一聲,「這裡沒人愛看你的表演。」

  西裡斯•布萊克瞥了海厄辛絲一眼,旋即把目光定格在科妮莉亞臉上,仿佛剛剛看見她似的:「這不是莉亞表妹嗎?」他用一種特別有禮貌但也特別讓人惱火的腔調說道,「您沒事吧?」

  很難說科妮莉亞的表情裡到底是憤怒多一點還是嫌棄多一點:「真是謝謝您的關心,親愛的表哥。我好得很呢!」

  「那就好。」西裡斯關切地說,「您還要多擔待詹姆一些,他眼神不好,經常看不見某些學院的某些人——」

  「西裡斯•布萊克,」科妮莉亞惱怒地威脅道,「你還真把自己當做一個徹頭徹尾的格蘭芬多了,是不是?」

  「謝天謝地。」西裡斯露出一絲欣慰的笑,「在我被分進格蘭芬多五年後您總算意識到了這一點。」

  海厄辛絲沒忍住笑了一聲,但是她及時把它轉化為一聲乾咳:「我們還是別在這兒浪費時間了吧,莉亞?」

  科妮莉亞狠狠地瞪了西裡斯和詹姆一眼,「我們走,海厄辛絲。」

  「可不是嘛。」詹姆在一旁說著風涼話,「你再不走,我們這戲還演不演得完啊?」咣當一聲,包廂門當著科妮莉亞的面被關上了。

  「走啦走啦。」眼看科妮莉亞又要發火,海厄辛絲趕緊把她往前推推,「和他們在這裡吵架多丟份啊,對吧?」

  「你看見西裡斯是個什麼人了吧?」科妮莉亞憤憤然繼續念叨,「要我說,沃爾布加阿姨就該直接把他從家譜上除名!」

  海厄辛絲很高興她沒有計較她剛才笑的那一聲,與此同時她聰明地保持了沉默。

  在這個小插曲之後,她們很快就找到了另外兩位朋友。

  「你們怎麼來的這麼遲?」奧麗維婭•伯斯德擺弄著一盤巫師棋,「列車都快開動了。」

  科妮莉亞依然板著臉,海厄辛絲只好回答道:「我們遇見了雷古的哥哥,他把莉亞氣得不行。」

  奧麗維婭推開棋盤:「你就當他不存在好了,幹嘛還要生氣呢。」

  「如果你聽見那小子講的話,你也會生氣的。」科妮莉亞惱火地把剛才發生的事講了一遍,「『經常看不見某些學院的某些人』——雷古,你一定得給沃爾布加阿姨寫信說說這件事。」

  雷古勒斯從報紙上邊看過來:「他當真這麼說了?」

  「嗯!」

  「正常。」雷古勒斯說,「他今年暑假在家就把我爸媽氣得不行,他們差不多已經斷定他無藥可救了。」

  「我看他就是!」

  「你別生氣啦。吃巧克力嗎?」奧麗維婭把她帶的一小包巧克力倒在桌子上試圖打岔。

  「還有他那三個朋友——『掠奪者』,真不知道他們整天腦子裡都在想什麼。那不就是一個惡作劇小團體嗎?還搞得仿佛自己是救世主一樣!」

  奧麗維婭無可奈何地看了雷古勒斯一眼,後者猝不及防地把話題猛然岔到海厄辛絲身上:「我哥哥和你說話沒?」

  「沒啊。」

  雷古勒斯揚起眉毛:「我還以為他會對你很感興趣呢。」

  此話一出,科妮莉亞的注意力立即被轉移了:「你和他之前沒見過吧,海厄辛絲?」

  海厄辛絲點點頭,默默地伸手拿了塊巧克力。

  「真奇怪……不過畢竟你是斯萊特林的嘛。」科妮莉亞很快給自己找了一個理由。

  這時奧麗維婭適時地敲了敲面前的棋盤:「來下棋嗎,莉亞?賭一盒蜜蜂公爵的糖羽毛筆。」

  「行。」科妮莉亞總算露出了一絲笑顏,「願賭服輸。」

  最後科妮莉亞贏了。下車前雷古勒斯叫住海厄辛絲:「我剛才說的話不是當真的,就是為了——」

  「——引開莉亞的注意力。」

  雷古勒斯笑了笑:「你別放在心上就行。」

  「不會的。」海厄辛絲保證道。這時雷古勒斯的朋友已經在遠遠地叫他了,而科妮莉亞和奧麗維婭也已經坐上馬車在等海厄辛絲了。

  「回頭見。」

  「回見!」

  「雷古和你說了什麼?」科妮莉亞果然問道。

  「沒什麼。」海厄辛絲信口開河,「他叫我勸勸你別再和西裡斯置氣。」

  科妮莉亞的臉上浮現起一絲赧然:「我才沒有呢!」

  在她沒有看見的地方,奧麗維婭沖海厄辛絲擠了擠眼睛。

  這時,一輛馬車加快速度超過了女孩們的車駕,裡面傳來快樂的交談聲。海厄辛絲從被風吹起的簾子縫隙裡看見車廂裡坐著一個看不清面孔的黑髮男孩。

  「那是斯內普和伊萬斯吧。」

  奧麗維婭看了一眼:「是的。他們的友誼居然維持了五年,簡直是奇跡!」

  「大家不是都說斯內普暗戀伊萬斯嗎?」

  「這已經是一個公開的秘密了,而且斯內普還是單相思。」奧麗維婭告訴她,「西格納斯告訴我伊萬斯這段時間其實已經和斯內普疏遠了不少,估計是因為……總而言之,除非斯內普自己捅破窗戶紙,否則伊萬斯應該不會主動和他斷交。」

  奧麗維婭的哥哥西格納斯•伯斯德比她們高一年級,是斯萊特林現在的級長,據說也是學生會主席的熱門候選人。奧麗維婭從他那裡打探來不少高年級的八卦和秘聞。

  「斯內普心裡沒點數嗎。」科妮莉亞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她可是個泥巴種!」

  奧麗維婭及時掐滅她的話頭:「反正他們倆遲早得分道揚鑣,只是一個時間問題而已。」

  海厄辛絲把話題重新引到八卦上:「之前不是說波特想追伊萬斯嗎?但是因為斯內普的緣故伊萬斯一直很討厭他。」

  「可是和波特相比誰會選擇斯內普呢,我是說……他看上去可不怎麼樣。」迎上科妮莉亞質疑的目光,奧麗維婭從容地解釋道,「我說的是事實喲。詹姆•波特和西裡斯•布萊克難道不是學校裡最受歡迎的男生嗎?」

  「之二。」科妮莉亞不情不願地強調道,「比他倆好的人又不止一個。」

  奧麗維婭轉向海厄辛絲:「我還沒問你的暑假過得好不好呢。」

  「就那樣。」海厄辛絲回答,「說起來其實還挺忙的。」

  「要是有可能的話我真希望你可以搬到我家來住。」奧麗維婭說,「西格納斯成天把自己關在房間裡不知道在幹什麼,我都快無聊死了。」

  「別開玩笑了,那不符合章程。」科妮莉亞潑冷水,「就算你真的那麼做了,學校也會干預的。」

  「我就是隨口一說而已啦,咦——」一直看著窗外的奧麗維婭突然眼前一亮,「雷古!雷古!」她沖與她們並肩而行的一輛馬車喊道,透過微微擺動的車簾,海厄辛絲看見裡面的確有一個很像雷古的人。

  但是——

  「你認錯人了,奧麗。」海厄辛絲小聲提醒道,對面科妮莉亞的臉色又變得難看了起來。

  「嘿,那個女生好像把大腳板認成了他弟弟。」從那輛車上已經傳來了清楚的嬉笑聲,詹姆•波特的大嗓門輕而易舉傳入她們耳中,「我的天,這難不成是新的搭訕方式?」

  「閉嘴,尖頭叉子。你今天話怎麼這麼多?」

  「可能是因為憋屈吧,莉莉今天故意裝作沒看見詹姆。」

  「你好煩啊,月亮臉。」那輛車的車簾被完全掀起,詹姆從裡面探出腦袋來,「對面的小姑娘,你的雷古勒斯可不在這輛車上喲!不過你要是給我五加隆的話我可以把西裡斯的私房照賣給你!」還不忘吹一下口哨。

  「你繼續編。」西裡斯回復道,「你連相機都沒有。」

  「可惡的掠奪者!」奧麗維婭狠狠地摔上車簾惱羞成怒地叫道。

  從詹姆•波特開口的那一刹那起科妮莉亞的表情就發生了微妙的變化,現在她已經徹底繃不住大笑了起來:「你和雷古才分開不到五分鐘,奧麗!」

  海厄辛絲覺得詹姆真是個天才:「我要把這件事情告訴雷古!絕對要!」

  「賭不賭,海厄辛絲?」科妮莉亞問,「你猜雷古會不會吃他哥哥的醋?」

  「莉亞!」奧麗維婭的臉簡直紅得要爆炸了。

  「別不承認了,奧麗。」海厄辛絲說,「我們上二年級的時候不就有人說你是雷古的小女朋友了嗎?你倆趕緊把名分定下來吧,別讓我們瞎操心。」

  「海厄辛絲!」

  「你們純血家族一般是在哪年訂婚來著?」

  「五年級。」

  「那不就是明年嘛。」

  「所以說不遠啦,我們要開始考慮送什麼禮物了。」

  「你們倆最好別有這一天。」奧麗維婭的耳朵紅得快要滴出血了,「否則我就有的笑了。」

  「我不管。」海厄辛絲答道,「反正現在你只有被我倆笑話的份。」

  「我給你倆一人五加隆,」奧麗維婭差不多是在懇求了,「就當剛才無事發生吧。」

  「絕對不行!」海厄辛絲和科妮莉亞斷然否決。


第5章 黑魔王的真傳

  「別忘了明天晚上我的小聚會。」星期四的魔藥課結束後,斯拉格霍恩特意對科妮莉亞、奧麗維婭和雷古勒斯叮囑道,「一個我以前的學生也要來,他今年剛剛入選愛爾蘭國家隊。我猜雷古勒斯會很樂意見到他吧。」在獲得肯定的答覆之後斯拉格霍恩露出一絲滿意的微笑,隨後他看見了一旁的海厄辛絲,「懷特小姐,」他的聲音倏然冷了下來,「明年就是O.W.Ls年了,你知道這很重要吧?」

  「嗯……」

  「所以如果我是你的話,我就不會是現在這副態度。」斯拉格霍恩不帶感情地諷刺道,「免得到時候成績變得太難看。」

  海厄辛絲連連點頭,斯拉格霍恩懶得跟她多廢話,他親切地和其他三人又交談了幾句之後轉身離去,仿佛她變成了透明的一般。

  氣氛有些凝滯。

  「勢利鬼!」奧麗維婭沖著斯拉格霍恩的背影小聲罵了一句。

  科妮莉亞看了眼海厄辛絲的臉色,輕輕咳了一聲:「反正我們過去也只是走個場而已,他的聚會挺無聊的。」

  「那我明天就按照院長的吩咐去圖書館學習好了。」海厄辛絲假裝無所謂地笑了笑,「斯拉格霍恩還是老樣子啊……」

  奧麗維婭欲言又止,雷古勒斯搶在她之前開口:「那正好,你能幫我去禁-書區找一本書嗎?」

  「雷古!」奧麗維婭被嚇了一跳。科妮莉亞「噓」了她一聲:

  「暑假裡我告訴你的那一本你已經看完了?」

  奧麗維婭震驚地瞪著科妮莉亞:「莉亞!」

  「別擔心。」科妮莉亞反過來安慰道,「那只是一本進階版魔藥指南而已。」

  海厄辛絲不知道這個所謂的「進階」究竟意味著什麼。然而奧麗維婭的眉毛已經擰在了一起:「那你現在要找的這本書又是誰給你推薦的?西格納斯嗎?我要警告他再也不許幹這樣的事!」

  「現在斯萊特林裡暗中傳遞的禁-書多了去了,那些高年級學生早就在偷偷練習一些魔咒了。」科妮莉亞滿不在乎地說,「西格納斯自己就是其中的專家。」

  「西格納斯是西格納斯,雷古是雷古。」奧麗維婭嚴厲地望著雷古勒斯,「你答應過我至少在O.W.Ls考試之前不碰這些黑魔法的!」

  「那只是雕蟲小技而已,奧麗。」

  「我只是在瞭解而已。」雷古勒斯狡辯道,「你應該去看看那本書,奧麗,然後你就會發現我們現在在魔藥課上學到的知識是多麼淺薄。你知道斯拉格霍恩反復稱讚斯內普是魔藥天才吧?要不是從某些地方找到了一些靈感,他哪來本事能搞出那麼多創新。」他繼而壓低聲音,「我要找的這本書是貝拉告訴我的,她說黑魔王當年就是從那本書開始起步的……」雷古勒斯充滿崇拜地說道,海厄辛絲愣住了,奧麗維婭的臉上劃過一絲驚愕,然而科妮莉亞已經興奮地追問道:

  「貝拉告訴你的?」

  「是。」

  「那你必須把它搞到手,雷古!」科妮莉亞的眼睛灼灼發亮,「貝拉還跟你說了些別的沒有?」

  「她只叫我先拿到那本書再說。」雷古勒斯答道,他轉向海厄辛絲,語氣裡帶上了一絲懇求,「你能不能——」

  「我可以去拿,雷古。」科妮莉亞自告奮勇地說,可是雷古勒斯搖了搖頭:

  「小道消息說這週五是平斯夫人的生日,在傍晚時分她會去三把掃帚酒吧慶祝一下。等她回來後她肯定會喝的有點多,那麼週五晚上就是最佳的下手時機,因為當晚還有斯拉格霍恩的聚會,平斯夫人一定會越加放鬆警惕……」

  「海厄辛絲。」科妮莉亞叫了她的名字,她什麼都沒有再說,不過言下之意已經非常明顯了。

  「好吧……」海厄辛絲進退兩難,「我可以試一試,但是如果我沒——」

  「那不怪你。」雷古勒斯迅速藉口,「貝拉自己也承認那本書很有可能早就被收走了。」

  「好極了。」科妮莉亞輕快地說,「到時候我會偽造一張斯拉格霍恩簽名的紙條給你,你按我說的去辦就好。」

  「偽造字條?」海厄辛絲被嚇住了,「如果被發現的話我會被開除的。」

  「沒那麼嚴重,我會加上一些額外的迷亂劑來確保計畫成功。」科妮莉亞哄道,「如果不行的話你就開溜,拿不拿得到書另說。」

  「海厄辛絲,如果你不肯的話也沒關係。」雷古勒斯說,「我可以自己另外想辦法。」

  但是現在她只能硬著頭皮答應下來:「嗯……我試試吧。」

  這時奧麗維婭在一旁不輕不重地哼了一聲。

  「別這樣。」科妮莉亞搶先說,「你不會希望雷古勒斯跟不上斯萊特林的潮流吧?他可是姓『布萊克』呢!更別提還有貝拉的關係……」

  「奧麗。」雷古勒斯拽了拽她的袖子湊近她耳邊低聲說了幾句什麼,海厄辛絲沒聽清內容,但是奧麗維婭的臉色稍霽:

  「是嗎?」她質疑道。

  「當然。」雷古勒斯承諾,「你會看到的。」

  「那可不行,盧平先生,你知道學校的章程。」海厄辛絲剛走到圖書館門口就聽見平斯夫人的笑聲,她的笑聲和平時頗不一樣,可見雷古勒斯的小道消息是可靠的,「除非你們有教授簽字的字條。」

  「這可是星期五的晚上啊,平斯夫人。難道您就不能通融通融?」

  海厄辛絲走進門,平斯夫人正坐在諮詢台後,她的臉上帶著一絲微醺的紅暈,而她對面一字排開站著掠奪者四人。

  「不可以,波特先生。」平斯夫人笑著搖頭拒絕,「啊——懷特小姐?」

  「我來借一本書,」海厄辛絲極力表現地像平時一樣,「這是斯拉格霍恩教授簽字的字條……」

  彼得發出一個古怪的聲音。

  「哎!海厄辛絲!」詹姆突然熱情地打斷她的話,「我正要和你說件事呢,來來來——」他不由分說地把海厄辛絲拽出圖書館。

  「波特!」

  「斯拉格霍恩簽字的字條?」另一隻手抽走了科妮莉亞偽造的紙條,西裡斯打量著上面的簽名,「恕我直言,我怎麼覺得它看著有點假呢?」他低頭注視著海厄辛絲,「你看上去有點心虛啊,小姑娘。」

  「還給我!」海厄辛絲跳起來想搶,西裡斯輕而易舉把它舉到她夠不到的地方:

  「而且這上面還有一點魔藥的味道,你認為呢,月亮臉?」

  萊姆斯接過字條聞了聞上面墨蹟散發出的氣息。

  「我猜是迷亂劑。」西裡斯說。

  「應該是的。」

  「你有一個很危險的想法,小女孩。」

  海厄辛絲決定保持沉默,她發現自己掉進了一個圈套。

  「哎,你別那麼嚇人嘛,大腳板。」詹姆笑眯眯地說,「你看事情這樣解決怎麼樣:我們把這張紙條拿走,然後保證不告訴別人這上面的玄機——」

  「不如你們把紙條還給我,」海厄辛絲小心翼翼地提議道,「然後我們就當做無事發生吧。」

  「那可不行。還是說你希望我們把它交給斯拉格霍恩教授?」

  海厄辛絲思索了一下這個可能,她反而釋然了:「那你交吧。反正他知道我沒那本事配迷亂劑。」

  「你這人怎麼這樣呢!」詹姆跳腳,「偽造教授字條是會被開除的,你知道吧?」

  海厄辛絲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在我被開除前說不定我還能找麥格教授告一狀呢。」海厄辛絲想,麥格可比斯拉格霍恩嚴厲多了。

  詹姆的臉上果然劃過一絲大事不妙的表情,他假笑了起來:「別這樣嘛。回到我們一開始的方案好了,作為補償我可以免費送你十張私房照,他們三個人裡你隨便挑。你可以把西裡斯的那份送給你那朋友……」

  「謝謝你的美意,波特。」海厄辛絲嘲笑道,「不過斯萊特林的壁爐裡柴火夠多了,不需要它們來添磚加瓦。你可以留著那些照片,不管是疊紙飛機還是當草稿紙,肯定都很好。」

  詹姆的表情頓時變得一言難盡,他回頭看了西裡斯一眼,後者慢條斯理地彈彈手裡的紙條:「那麼……我們就借你這張紙條一用,你要什麼書我們幫你拿好了。」他一副格外開恩的神情,「你看這樣怎麼樣?」

  「我的書我要自己去拿。」海厄辛絲的神經繃緊了。

  「好吧,隨你便。」西裡斯寬容地答應了,他將紙條遞給萊姆斯,「你去找平斯夫人吧。」

  「為什麼是我?」萊姆斯極力推諉,「你去就可以了——」

  「平斯夫人喜歡你,而且她知道你是一個特別乖的級長。」詹姆壞笑著幫腔,「去吧月亮臉,我們會幫你的。」

  不情不願的萊姆斯被強行推進了圖書館,在他把字條遞給平斯夫人的那一刻海厄辛絲聽見西裡斯悄聲念了一串她聽不懂的東西。

  「那是什麼?」她忍不住問。

  「混淆咒啊。」詹姆習以為常地說,「你不是斯萊特林的嗎?」言下之意顯然是你們斯萊特林應該玩得更大才行。

  「斯萊特林偷禁-書的方式居然是塗了迷亂劑的假字條。」西裡斯輕輕倒吸了一口涼氣,「這該不會是科妮莉亞•羅齊爾出的餿主意吧?」

  那你知道這本書其實是你弟弟想要的嗎?海厄辛絲想。而且它還是由你堂姐推薦給你弟的。

  詹姆有些懷疑:「羅齊爾的智商有那麼低嗎?」

  「反正不高。」西裡斯答道,「好了,我們搞定了。」萊姆斯已經在沖他們招手了。

  海厄辛絲這才發現混淆咒的作用在哪裡——平斯夫人並未親自去取書,而是潦草地在假字條上畫了一個圈之後就任憑他們在圖書館裡自由活動了。而按照科妮莉亞告訴她的原計劃,迷亂劑會干擾平斯夫人的思路,這時如果海厄辛絲提出自己拿書的要求,那麼她有一定概率會同意。

  兩相比較而言,海厄辛絲有些心痛地意識到科妮莉亞好像真的出了一個餿主意。

  「接下去就是你們的任務了。」萊姆斯沒好氣地把書包丟到靠近禁-書區的那張桌子上,「我在這裡打掩護。」

  「彼得,」詹姆習慣性地開口,「你去。」

  「我去好了。」不等詹姆答應,西裡斯已經繞過書架走進了禁-書區。

  「他吃錯藥了嗎?」詹姆吃驚地問彼得,旋即轉向海厄辛絲,「你還站這裡幹什麼?」

  海厄辛絲白了他一眼之後移步走進禁-書區。

  這裡和她想像中一樣嚇人:燈光昏暗、密密麻麻的書從地上一直一排排擺到極高的位置,書架之間投下令人畏懼的陰影。

  「第十八排書架最下一層從左倒數第二本書。」海厄辛絲默念雷古勒斯告訴她的位置,一邊儘量快地動作。儘管掠奪者「聲名在外」,但她依然不敢百分百相信他們的魔咒水準。

  她果然在那裡找到了雷古勒斯所說的、那本厚的驚人的魔法史典籍。從外觀來看它平淡無奇,甚至佈滿灰塵,然而翻到中間打開後卻發現其中暗藏玄機:有人將後半本書從中裁空,裡面藏了一本用黑色牛皮紙包裹著的、紮著皮筋的小冊子。

  這就是傳說裡黑魔王看過的那本書。

  海厄辛絲的心臟撲通撲通直跳,她將它稍微卷了一下塞進長袍內側的口袋裡。當她起身的那一瞬間,海厄辛絲忽然發現旁邊的牆壁上投了一個比她高得多的影子——

  「啊!」

  海厄辛絲的後半聲慘叫活活被掐滅在喉嚨裡,她掙扎了一下之後聽見西裡斯的聲音:

  「噓!如果你保證不出聲的話我就鬆手。」

  海厄辛絲連連點頭,然後他果然信守諾言放開了她。海厄辛絲發現他高舉著被點亮的魔杖,那麼他肯定把她剛才的一舉一動都看得一清二楚。

  「你跟蹤我?」海厄辛絲驚魂未定地質問道。

  「你拿了什麼書?」西裡斯反問,「值得被藏在那麼保險的地方?」

  「不關你的事!」海厄辛絲挑釁道,「你猜斯萊特林會來□□區偷什麼書?嗯?」

  西裡斯反而笑起來:「你連混淆咒和迷亂劑都不會用,還會學黑魔法?」

  「那你呢?」海厄辛絲感到自己的人格受到了侮辱,「別告訴我你來禁-書區是為了找個魔法來拯救蒼生的。」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還真是這樣。」

  海厄辛絲體會到了在列車上科妮莉亞被氣得無話可說的感覺:「讓開!」

  西裡斯聽話地讓出一條路,海厄辛絲三步並作兩步朝安全的區域快步走去。

  「盧平!」她一走到明亮的燈光下就氣勢洶洶地直沖看上去最溫和的萊姆斯而去,「把我的紙條還給我!」

  萊姆斯滿臉無辜:「什麼紙條?」

  「別裝了,」海厄辛絲冷笑一聲,「就是你們從我這裡拿走的那張。」

  「哦,那個呀!」詹姆在一旁插言,「你明白的,我們十分願意把它留下來做一個小小的紀念……更何況我們並沒有說『借』的期限是多久呀!」

  海厄辛絲沉默了片刻。詹姆和萊姆斯無聲地飛速交換著目光。

  「很好。」她總算意識到了為什麼斯萊特林的其他人都說掠奪者腦子有病,「我算是知道啦!」

  她把書包甩到肩上後大步朝諮詢台走去:「平斯夫人!」迷迷糊糊的圖書管理員被她嚇得一個激靈,「您知道嗎,我有個好建議。」海厄辛絲說,「也許您應該考慮給某些人設一個安全範圍,不讓他們離開您的視線半秒鐘。」

  在平斯夫人來得及回話之前她就跑出了門。

  「我說,」詹姆望向不知何時出現在萊姆斯邊上的西裡斯,「我們可能攤上大事了。」

  「那張字條不是她弄的。」西裡斯回答道,「我猜是羅齊爾,或者更多人——」

  「不。」詹姆虛弱地搖搖頭,指指他們前方。

  「先生們,」平斯夫人板著臉問,「你們誰能向我解釋一下剛才發生了什麼?」

  「我們——」

  「還有,盧平先生,作為級長您該知道坐在禁-書區附近其實是一件不太好的事情吧。」圖書管理員不善地挨個兒打量著他們,「也許那張桌子會更適合你們。」

  她揚手指了指圖書館正中的那張。

  作者有話要說:

  注:

  1975年,掠奪者上五年級,根據盧平在《囚徒》中的回憶,他們在這一年練成了阿格馬尼斯。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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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六感

  海厄辛絲永遠無法忘記當科妮莉亞和雷古勒斯看見那本黑色小冊子時臉上劃過的神情。

  「黑魔王……」科妮莉亞激動地喘著氣,「這真的是那本書!」

  雷古勒斯的灰眼睛裡燃燒著狂喜,他攥緊那本冊子半天說不出來話,最後才抬起頭:「海厄辛絲,這實在是太謝謝你了!」

  海厄辛絲本來想告訴他們中間出的岔子,但碰上雷古勒斯的目光,她臨時改了口:「沒什麼的。」

  雷古勒斯小心地將它塞進長袍口袋,科妮莉亞則敲了敲桌上打開的那封信:「我們還有一個消息要告訴海厄辛絲呢。」

  「哦,是的。」他反應過來,「盧修斯和納西莎訂婚了。明天的報紙上會正式登出這則消息。」

  「恭喜。」海厄辛絲看著科妮莉亞,「這就是開學時你要告訴我的大新聞嗎?」

  她考慮一下:「差不多吧。」

  「他們的婚期預計在明年夏天,時間還是有些緊的——」

  「雷古?」奧麗維婭卻突兀地打斷了雷古勒斯的話,她彎腰從地上拾起一樣被雷古勒斯不慎碰落的東西,「這是什麼?」

  雷古勒斯想拿過來:「這只是……」

  「只是一張書單而已,對吧?」她沒有笑。

  「其實——」科妮莉亞想要插言,然而奧麗維婭乾脆地打斷了她的話:

  「盧修斯真是一個體貼的姐夫啊。」她用明顯嘲諷的語調說道,「我們入學的那一年他就在你面前好好誇了黑魔王一番,不是嗎?」

  「我不覺得盧修斯說錯了什麼。」科妮莉亞再度插話,奧麗維婭揚起眉毛望著她,她不容置疑地繼續說下去,「難道你不贊同黑魔王的想法嗎?」

  「我沒有那麼說。」奧麗維婭迅速回答道,她旋即調轉槍口對準雷古勒斯,「不久前你還答應過我在O.W.Ls考試前不會接觸任何有關黑魔法的東西。除了那個。」她指了指雷古勒斯的口袋。

  「我沒有說我打算現在就去看,奧麗。」雷古勒斯舉起手無可奈何地解釋道,「這是盧修斯隨信附上的,不是我主動去要的。」

  「可是你崇拜黑魔王。」奧麗維婭的語氣軟了下去,「而且幾乎可以算得上是癡迷了。」

  「黑魔王的崛起是眾望所歸,他的稱霸同樣也會是命中註定。」科妮莉亞與雷古勒斯對視一眼,「告訴我,奧麗:為什麼你不贊同雷古接觸黑魔法?」

  「因為他的年紀還太小——」

  「貝拉在他這個年紀已經悄悄練習過不可饒恕咒了。」科妮莉亞哂笑,「我猜西格納斯十四歲時肯定也從學長手裡接過幾本黑魔法入門指南了吧?」

  「這不能一概而論。」奧麗維婭辯駁道。

  「哪裡不一樣?」科妮莉亞顯得有些咄咄逼人,「我覺得你被鄧布利多和魔法部的那一套影響太深了,奧麗。世界上本來就沒有『黑魔法』這個概念,是一群畏懼它的力量的膽小鬼把它歸類為邪惡的魔法。瞧瞧鄧布利多主張什麼吧——尊重麻種巫師、親近麻瓜、約束純血家族權力……黑魔王是在幫我們!」

  「他的一些想法讓我覺得不安。」奧麗維婭終於承認道,「例如……」

  「你是斯萊特林背景純血家族出身的人,奧麗!」科妮莉亞不耐煩地說道,「還是說你寧願成為純血叛徒也要阻止雷古勒斯走上通向成功的道路?有時候我簡直覺得你是怕雷古搶去西格納斯的風頭才會千方百計地……」

  「行了!」雷古勒斯搶斷她的話,「你別再說了。奧麗——」

  但是奧麗維婭已經站起身帶著哭腔沖科妮莉亞叫道:「你怎麼敢那麼說?」

  「奧麗!」

  她推開雷古勒斯轉頭跑進了女生宿舍。

  「我去看看她。」海厄辛絲避開了科妮莉亞的目光對雷古勒斯說道,「她不會有事的。」

  「走開。」奧麗維婭蒙在被子裡嗚咽著說。

  海厄辛絲合上門:「她和我們不一樣。」

  「別替她找藉口了。」

  「我沒有。」她在自己的床上坐下,「莉亞的出身決定了她會是黑魔王的追隨者,而且是最狂熱的那一部分。」

  奧麗維婭紅著眼睛抬起頭:「她說那些傷人的話時你生氣嗎?」

  海厄辛絲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她聳了聳肩。

  「你覺得黑魔王的那些觀點是對的嗎?」奧麗維婭又問。

  「我不知道。」海厄辛絲猶豫了一下之後繼續說道,「可是你也許不該那麼在意雷古是否在接觸有關黑魔法的東西。」

  「為什麼?」

  海厄辛絲歎氣:「因為你阻止不了啊。」

  就算沒有盧修斯,也會有貝拉;就算沒有貝拉,也會有現在斯萊特林的黑魔法熱潮;就算沒有外界因素,只要他想,雷古勒斯總有辦法能學到各式各樣的黑魔法。奧麗維婭根本阻止不了,任何人都阻止不了。

  「海厄辛絲,我有一種直覺。」奧麗維婭忽然爬起來跪在床上望著她,「我覺得……黑魔王不會贏。」

  「什麼?」

  「我真的這麼覺得。」她害怕地說道,「真的……我不知道為什麼……」

  海厄辛絲的手心泌出了冷汗。

  「這就是我不喜歡雷古去折騰黑魔法的原因。」奧麗維婭低聲說。

  「那麼,」海厄辛絲聽見自己的聲音也在微微顫抖,「你就更加不能急功近利了。」

  奧麗維婭沉默了片刻:「我明白你的意思……別告訴別人我剛才說的話。」

  「我不會的。」海厄辛絲搖頭,「忘了那個念頭吧。」

  又一個斯拉格霍恩召開聚會的夜晚,海厄辛絲一如既往待在圖書館裡寫作業。科妮莉亞帶著一絲歉意主動把自己的星象儀借給她方便她畫圖。

  自爭吵之後奧麗維婭和科妮莉亞之間就有些尷尬,雖然她們都在竭力假裝什麼都沒發生,但海厄辛絲能感覺到兩人其實都在小心翼翼地試圖不談及某些話題。

  「圖書館還有五分鐘關門,懷特小姐。」

  「好的。」一看見平斯夫人,海厄辛絲又想起了那張被掠奪者拿走的紙條。

  她本來打算讓科妮莉亞或者雷古勒斯幫忙拿回來的,可是那天一打岔她就忘了這事。

  把柄不能總留在別人手上啊。海厄辛絲想,一邊換了條路準備抄近道回宿舍。

  「四分五裂!」熟料她剛一拐彎,就聽到一聲斷喝。迎面而來的是一道紅光,海厄辛絲避無可避,它不偏不倚恰巧打中了科妮莉亞的星象儀。

  「誰在那兒?」一個有點熟悉的聲音喊道。

  「別管了——除你武器!」

  海厄辛絲立刻認出了那個可惡的詹姆•波特的聲音,那麼和掠奪者對戰的肯定就是斯內普了。

  斯內普雖然暫處劣勢卻毫不客氣:「昏昏倒地!」

  一道道亮光在黑夜裡你來我往,時不時擊中牆壁或盔甲。海厄辛絲躲在一副盔甲之後饒有興致地觀戰,一邊考慮著過會兒如果有教授或者級長過來她該怎麼幫斯內普說話。

  「神鋒無影!」斯內普咆哮道。

  「障礙重重!」兩個聲音同時喊道,魔咒碰撞發出一聲可怕的巨響——

  「住手!」一個女生從剛才海厄辛絲來的那條走廊上小跑而來,她精准地指著掠奪者中的某一個人叫道,「統統石化!」

  「我不需要你幫忙!」斯內普狂怒地吼道。

  「盔甲護身!」一道鐵甲咒暫時終結了交火,「停下吧,詹姆、西裡斯。」

  走廊上陷入了令人不習慣的寂靜。

  「你們有完沒完?」那個女生質問道。

  「這和你沒關係。」西裡斯嚴肅地回答,「下次你最好別摻和進來。」

  「他怎麼惹到你們啦?」

  「這關你什麼事?」斯內普態度惡劣地反問。

  「真是不識好歹的鼻涕精。」詹姆冷冷地說,「難怪你那麼不討人喜歡。」

  他語氣裡的挑釁之意太明顯了,海厄辛絲緊張了一下,生怕他們繼續動手,但是斯內普卻沒有接話。

  「行了。」萊姆斯低聲勸道,「你們差不多了。」

  「你走吧,這次算你走運,鼻涕精!」西裡斯冷冰冰地說,「每次都有人替你出頭,你還真是運氣好啊。」他毫不客氣地譏諷道。

  「你以為我需要幫助嗎?」斯內普顯然動了怒,「神鋒無影!」

  「盔甲護身——你要是想繼續就說一聲好了!」

  「詹姆!」

  「二打一,你們可真厲害。」斯內普沖著詹姆撂下一句譏諷之後拂袖而去,萊姆斯直接奪過詹姆的魔杖不讓他攻擊斯內普的背影:

  「夠了。」

  「西弗勒斯!」那個女生遲疑了一下卻沒有追上去,而是揮揮魔杖重新點燃了走廊裡的燈火,「這是什麼?」她看見了地上粉碎的星象儀。

  「剛才這兒好像有個被誤傷的路人。」詹姆說。

  「是的。」海厄辛絲從盔甲後面鑽出來,如她所料幫斯內普的是一個斯萊特林女生。

  「你?」

  「就是我。」海厄辛絲答道,「看來傳言是真的了:你們的級長朋友從來不試著約束你們的行為。」

  「可憐的月亮臉什麼時候管過我們啦?」

  「你忘了,他的確嘗試過幾次,不過很快就放棄了。」西裡斯接茬。

  那個女生將拼好的星象儀遞還給她,但那上面佈滿了拼接的痕跡。

  「它恐怕不能再被修復了。」她告訴海厄辛絲,「這種被魔法製成的儀器都是非常精妙、不可復原的……真可惜,我記得這是個很貴的星象儀。」

  「別挑事,瑪格麗特。」西裡斯警告她,「我們可以賠她一個新的。」

  海厄辛絲快活地發現自己報復他們的時機來了:「這是科妮莉亞借給我的。」

  「羅齊爾?」詹姆看了西裡斯一眼,接著忽然樂了,「那太好了,你直接告訴她是我們打碎的好了。」

  萊姆斯無可奈何地開口:「詹姆……」

  「就這麼辦好了,反正他們從來不嫌自己惹的麻煩多。」瑪格麗特不悅地瞥了詹姆一眼,拉了拉海厄辛絲,「我們走吧,馬上就到宵禁的時間了。順便一提,我是——」

  「瑪格麗特•沃森。」海厄辛絲趕緊補充道,「你和納西莎是好朋友。」

  「我還以為她出名是因為她對鼻涕精的迷戀呢。話說回來,如果我是你的話我就再也不會管斯內普的事。」西裡斯把玩著自己的魔杖,「何必這樣作踐自己呢。」

  海厄辛絲不明白為什麼西裡斯會突然這麼刻薄地說話。瑪格麗特的眼中閃過明顯的慍色:「他不是鼻涕精。」她冷靜地糾正道,「我們走。」


第7章 林中奇遇

  「我去找雷古。」斯萊特林魁地奇球隊的訓練結束後,奧麗維婭丟下一句話急匆匆地從看臺上跑掉了。

  「你覺得她還在生氣嗎?」科妮莉亞轉過頭來。

  「沒有吧。」海厄辛絲模棱兩可地答道,「她和雷古勒斯也需要一點私人空間嘛。」

  「也對。」她沒有多想,「你能陪我去禁林那裡逛一逛嗎?」

  「好。」

  這時斯萊特林的其他人已經三兩成群朝城堡走去,沒有人注意到她們兩個悄悄離開的身影。

  可是科妮莉亞卻沒有在禁林邊緣停下,而是直接走了進去。

  海厄辛絲抬頭看了眼黑壓壓的密林:

  「你要去哪兒?」

  「別怕,跟我來。」科妮莉亞回頭叫她,「前面有一小片用來給高年級學生上保護神奇動物課的空地,咱們去那邊看看。」

  海厄辛絲覺得科妮莉亞的目的不僅僅是散步,猶豫了一下之後她追上去。這時科妮莉亞已經彎腰撿起了一塊拳頭大小的石頭。

  「你這是做什麼?」

  「噓。」科妮莉亞緊閉著眼睛用魔杖指著石頭,口中喃喃念著一串咒語,片刻之後她滿懷期待地睜開眼睛,然而那塊石頭卻毫無變化,「啊——」她有些懊惱地將它遠遠拋開,「該死!」

  「怎麼了?」

  「我想向你展示一下我最近學到的一個魔咒。」科妮莉亞注視著海厄辛絲說道,「如果成功了的話那塊石頭會變得柔軟、可以搓揉,但是……」

  「你從哪裡學來的?」海厄辛絲問。

  她眨眨眼睛,笑了一聲背過身去:「你知道的。」

  「那本冊子?」海厄辛絲追問。

  科妮莉亞沒有否認,她一下又一下拋玩著自己的魔杖,在林間的空地上漫無目的地轉悠著。過了很久她都沒有等來海厄辛絲的下文,科妮莉亞回過頭:「你沒什麼要問我的嗎?」

  海厄辛絲聳聳肩:「也許我們應該回城堡去了。」天色很快就會昏暗下來,風將樹葉和灌木吹得婆娑作響,海厄辛絲突然有些緊張。

  「別急。」科妮莉亞阻止了她的動作,「我想問你一件事——」她突然頓住了。

  海厄辛絲揚起眉毛:「什麼事?」

  「昏昏倒地!」科妮莉亞突然叫道,一道紅光越過海厄辛絲擊中了她們身後的一處灌木叢,「拔出你的魔杖,那裡有人!」她把海厄辛絲推到一旁沖她嚷道,一邊快步上前,「統統石——啊!」

  她驚聲尖叫起來,一隻高大的牡鹿突然毫無徵兆地從灌木叢裡躥出來嘶鳴著抬起它的前蹄,科妮莉亞險些被踢中:「攔住它,海厄辛絲!」

  「速速禁錮!」

  那只牡鹿跑開一段距離之後忽然急速調轉回頭重新朝她們沖來,海厄辛絲變出的繩子絆了它一下,但那似乎徹底激怒了牡鹿,它縱身越過海厄辛絲直接朝正準備第二次念咒的科妮莉亞沖去——

  「速速禁……」

  「小心!」海厄辛絲叫道,「昏昏倒——」

  一道紅光從另一叢灌木裡躥出將海厄辛絲的魔杖擊飛,與此同時科妮莉亞就地一滾避開了攻擊,牡鹿威脅性地晃了晃自己的鹿角之後轉身朝更深的密林裡跑去。

  「我去追它!」科妮莉亞不顧海厄辛絲的抗議狂怒地嚷道,「你在這裡等我。」

  「莉亞!」

  然而她已經追著牡鹿的腳步跑遠了。

  海厄辛絲站起身拍拍粘在長袍上的草屑,走到灌木叢邊上伸手去夠落在裡面的魔杖,在拿到魔杖的時候她同時碰到了邊上一樣東西。

  「螢光閃爍。」海厄辛絲將魔杖湊近那叢灌木,透過枝葉她看見地上躺著一張羊皮紙。

  羊皮紙?

  她心存疑慮地第二次伸手到灌木叢裡把它拿出來,那是一張普通的羊皮紙,但羊皮紙末端卻吊著一隻灰不溜丟的禿毛老鼠。

  那只老鼠的眼珠滴溜溜一轉,不偏不倚剛好盯上了她,海厄辛絲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沒等她來得及丟開它,那只老鼠仿佛看穿她的害怕似的,敏捷地朝上爬了一步一口咬住她的手指。

  「呀!」海厄辛絲慘叫一聲之後用力一甩,手中突然一松,那只老鼠連同羊皮紙的一小角都不知道去了哪裡。

  「海厄辛絲!」

  「莉亞?」海厄辛絲把羊皮紙隨手塞進口袋裡,科妮莉亞臉色鐵青地從方才的羊腸小徑盡頭走來,「你受傷了?」

  「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從背後把我撞倒在地上。」科妮莉亞的額頭上猶帶血跡。

  「嚴重嗎?」海厄辛絲把手帕遞給她,「我們最好去一趟醫務室——」

  「你瘋了嗎?」科妮莉亞噝噝倒抽著涼氣用手帕擦去傷口邊緣乾涸的血漬,「要是讓別人知道我們擅闖禁林的話怎麼辦?我們回宿舍。」她沒好氣地說,「我自己用白鮮處理一下好了。」

  「你追上了那頭鹿嗎?」

  「沒有。」科妮莉亞咬牙說道,「這林子裡一定有什麼名堂!」

  數天后的一個午夜,海厄辛絲和奧麗維婭都進入了無夢的酣眠。科妮莉亞聽見她們均勻的呼吸聲後,連聲喚了她們幾次,沒有得到回應。

  她悄無聲息地起身,穿上早就放在床尾的長袍,拿起魔杖走出了寢室。

  與此同時,西格納斯和另一個人已坐在有求必應屋裡相談甚歡。

  「這麼晚了,你想玩什麼新花樣?」那個人懶懶地打量著有求必應屋,此刻它變成了一間華麗的會客室,「要是你不介意的話我還想儘早回去睡覺呢。」

  西格納斯笑了笑,親自給那人倒了一杯咖啡:「你馬上就會知道。」

  說話間有求必應屋的門被推開了。雷古勒斯和科妮莉亞先後走了進來。前者十分平靜,科妮莉亞卻帶著絲挑釁的意味徑直看向西格納斯:「不得不說我有些失望,畢竟我原以為你這裡有哪位貴客呢。」

  艾德蒙•帕金森放下杯子微笑起來:「科妮莉亞•羅齊爾……聲名鵲起的新星……西格納斯,你確定嗎?」

  「你知道她的父親是誰,艾德蒙。」西格納斯提醒道。

  「哦……」艾德蒙意味深長地拉長了尾音。

  「不過這並不意味著我會活在父輩的光輝之下。」科妮莉亞若有所指地說,「反而是你,你什麼時候才肯亮出你的態度?」

  「別太咄咄逼人了,莉亞!」西格納斯輕笑,「艾德蒙還在猶豫不決呢!」

  「是嗎?」科妮莉亞眨了眨眼睛,不再作聲。

  「雷古,」西格納斯咳嗽一聲岔開話題,「我聽說你最近對黑魔法很有興趣。那麼……」他推過來一本包裹嚴實的書,「也許你會對這個感興趣。」

  雷古勒斯沒有接:「或許不是現在。」

  「發生了什麼?」西格納斯問。

  雷古勒斯還沒回答,科妮莉亞倒是先笑了一聲:「奧麗。她為了這些玩意兒不惜和我、和雷古各吵一架。」

  「難怪我看你們最近有些奇怪。」西格納斯不動聲色地收回手,「你是怎麼想的呢,雷古?」

  「我答應了奧麗在O.W.Ls考試前不再碰這些。」雷古勒斯答道,「不過我的想法沒有改變。」

  「奧麗呀奧麗,」西格納斯搖頭,「她不明白我們的事業有多偉大。」

  「她會明白的。」雷古勒斯說,「我會說服她、向她證明。」

  「好。」西格納斯沒有過多追究這個問題,「我讓你來本來就是想給你這本書的,既然如此……還是再過一段時間吧。」

  雷古勒斯微微頷首,等他離開有求必應屋後,艾德蒙看了看其他兩人的神色,才開口道:「看來你妹妹不怎麼支持我們啊,是嗎?」

  「她還不太懂事。」西格納斯淡淡地回答道,「你瞧,科妮莉亞,艾德蒙總是把所有事情都看的很清楚,如果黑魔王麾下沒有這樣的人豈不是很可惜?」

  艾德蒙維持著一絲懶洋洋的微笑,沒有接話。

  「總而言之,我今天請你過來是為了另一件事。」西格納斯清了清嗓子,「我計畫成立一個正式的斯萊特林黑魔法活動小組,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加入?」

  科妮莉亞瞥了一眼門的方向:「那麼雷古勒斯……」

  「我相信他會願意加入,但由於奧麗的態度,我現在最好別和他提這事,不是嗎?」

  他的確言之有理。科妮莉亞短暫地考慮了一下之後痛快地點了頭:「我當然會加入。」

  「好極了。」西格納斯露出一絲輕鬆的笑意,「那麼你有興趣和我們一起來討論一下這個小組的未來該如何發展嗎?」

  科妮莉亞微微一笑:「算了吧,這是你們兩位應該做主的事情。我就先告辭了。」

  她心意已定,說完這句話後徑直轉身離去。

  「她不好對付。」艾德蒙評價道。

  「的確。」西格納斯承認,現在他的臉上已經沒有了笑容,「但是我需要她的説明。」


第8章 以物換物

  十一月的時候斯萊特林在第一場魁地奇比賽裡戰勝了拉文克勞。

  「下一場比賽要等到明年二月呢。」斯萊特林休息室裡熙熙攘攘擠滿了忙著慶祝的人,海厄辛絲說,「不知道赫奇帕奇和格蘭芬多誰會贏。」

  「我希望是赫奇帕奇。」科妮莉亞說,「不然我們可就麻煩了——嗨。」

  奧麗維婭和雷古勒斯走進休息室,後者迅速被他的隊友們拉去慶祝,而奧麗維婭則直接朝她們走來。

  科妮莉亞的笑容有些微妙的尷尬,海厄辛絲輪番看了看她們兩個:「怎麼啦?都過去這麼久了你們還在彆扭什麼?」

  「沒什麼。」奧麗維婭轉向科妮莉亞,沒等她開口,科妮莉亞就主動說道:

  「我絕不會第二次說那樣的話了!對不起。」她罕見地鄭重地說道。

  奧麗維婭張張嘴仿佛還想再說些什麼,但她最終只是搖了搖頭在海厄辛絲身邊坐下:「沒關係,我沒放心上……你們剛才在聊什麼?」

  「比賽的事情。」海厄辛絲遞給她一瓶黃油啤酒,「但願晉級的是赫奇帕奇。」

  「是啊。」奧麗維婭皺著眉頭說,「每次一和格蘭芬多打球,雷古的狀態就很不好。」

  「這是難免的。」科妮莉亞表示贊同,「只要西裡斯還在球場上亂晃,雷古就很難不分心。」

  「雷古的壓力還有一部分來自他父母。」奧麗維婭看著被簇擁在人群之中的雷古勒斯,「他們仍然希望西裡斯能回心轉意不走上歪路……甚至於他們降低了要求,哪怕西裡斯依然堅持他的格蘭芬多身份也無所謂,只要他還支持純血主義就行。」

  「這話怎麼聽著那麼奇怪?」

  「『最高貴最古老的布萊克永遠純潔』。」科妮莉亞背誦道,「這就是原因。」

  「他們認為他會變成一個純血叛徒嗎?」海厄辛絲反問。

  「也許還會更糟糕……」奧麗維婭說,這時雷古勒斯越過人群走過來,她及時掐斷話頭。

  「打擾你們了。」雷古勒斯笑了笑,挨個兒和她們碰了碰杯。

  「恭喜啊雷古,」海厄辛絲說,「這場比賽真精彩。」

  雷古勒斯笑了笑,然後把手伸給奧麗維婭:「去散步嗎?」奧麗維婭看了眼那群斯萊特林隊員,臉上露出一絲猶豫的神色,雷古勒斯催促道,「別管他們了,特拉弗斯準備設法從三把掃帚搞點酒過來,我可不想和他們待在一起喝酒。」

  奧麗維婭笑了起來,她沖海厄辛絲和科妮莉亞簡單地擺擺手後就跟雷古勒斯一起離開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他們也許直到晚餐時間才會出現。

  海厄辛絲晃晃空了一半的杯子:「你後來搞清楚了禁林裡是怎麼一回事嗎?」

  「沒有。」科妮莉亞咕咚一聲喝完了黃油啤酒,「但是我遲早會弄明白的。我不相信事情會有這麼巧:在灌木叢裡恰好藏了一隻牡鹿?騙小孩呢!」

  她定定地盯著壁爐裡跳躍的爐火,海厄辛絲安靜地喝完剩下的黃油啤酒:「我去圖書館還一本書。」

  「你大概什麼時候回來?」

  「不知道。」

  「那好吧。」科妮莉亞打了一個哈欠,「要是你準備去吃晚飯的話就來喊我一聲,我回宿舍睡會兒覺。」

  去圖書館還書只是一個藉口,海厄辛絲本想私下裡再去一趟禁林,可是在遠遠地看見湖邊的奧麗維婭和雷古勒斯之後她改變了主意。

  奧麗維婭和雷古勒斯正沿著黑湖慢慢往禁林的方向走,他們一邊交談一邊時不時撿起幾塊鵝卵石在湖面上擊出漂亮的水花。不知道雷古勒斯說了什麼,奧麗維婭的笑聲隔著一大段距離隱約傳入了海厄辛絲耳中。

  見此情形,她識趣地改道走上了通往後山坡的路。

  除了初來乍到的新生以外,很少有人會來這座山坡。這裡除了那株孤零零的打人柳以外什麼也沒有。打人柳是在海厄辛絲入學的前一年栽下的,一開始學生們都對它的出現懷有極高的熱情,但自從兩年前某個好奇心過盛的學生被打人柳收拾了一頓之後,學生們就徹底對這棵不好惹的樹失去了興趣。

  海厄辛絲在山坡上找了塊背風的地方坐下,從口袋裡摸出了在禁林裡撿到的那張羊皮紙。她將它攤開,然而上面如之前無數次一樣什麼也沒有。

  她已經試過了魔咒和顯形墨水,難道這真的是一張空白的羊皮紙不成?

  海厄辛絲百思不得其解地將它翻來翻去,不死心地又用魔杖敲了敲它,卻依然沒有一點變化。想了想之後她索性從口袋裡找出一小截鉛筆,就著逐漸昏暗下來的夕陽對搖曳的打人柳進行了一幅速寫。

  「你躲在這兒幹什麼呢?」一個聲音突然從她頭頂傳來,海厄辛絲猛地一抬頭,發現不知何時詹姆•波特已經蹲在了高處的石頭上,正歪著頭盯著她手裡完成了一大半的速寫。

  海厄辛絲厭煩地皺起眉頭:「你躲在那兒幹什麼呢?」

  詹姆咧開嘴笑了笑,縱身一躍撲通一聲跳到海厄辛絲邊上:「我們能商量一件事不?」

  「不能。」海厄辛絲斬釘截鐵地拒絕道,她把羊皮紙折折塞進口袋,「難道是莉亞沒跟你們計較星象儀的事情,你反而覺得過意不去了?」

  詹姆「哈」地笑了一聲:「打碎羅齊爾的星象儀明明是為民除害好不好……哎!你等一下!」他一個箭步攔到海厄辛絲面前,「說真的,我們商量一件事。」

  「什麼?」海厄辛絲警覺地盯著他,「我要回城堡去了。」

  「你能……呃……」詹姆卻突然支支吾吾了起來,海厄辛絲充滿懷疑地望著他,他咬了咬牙,「你能把你的畫送給我嗎?」

  海厄辛絲的眉毛徹底糾在了一起。

  「唉,你別這樣,我可沒別的意思。」詹姆苦惱地抓了抓自己的頭髮,「反正你就把它給我吧,我出錢買也行。五加隆怎麼樣?」

  「五加隆能在蜜蜂公爵買一大盒糖果了——」

  「那就十加隆!」

  「不,波特,絕不。」海厄辛絲環抱雙臂,「我的畫絕對值不了五加隆,你這副樣子一看就是有詐。」

  「那你真是想太多了,懷特。我保證我只是很喜歡你的畫而已。」

  「我才不信呢,波特。」海厄辛絲注視著詹姆,腦子裡的念頭漸漸成形,「難道那張羊皮紙裡有什麼故事?」

  詹姆一愣:「你想太多了。」

  他的表情已經出賣了他的內心,海厄辛絲搖頭:「隨你怎麼說,反正我要先走一步了。再見。」

  「等等!」

  「波特,別浪費我的耐心。」海厄辛絲警告道,「否則我回去之後說不定會把這張羊皮紙交給科妮莉亞呢。」

  「你交給她幹什麼?」詹姆反問,「好吧,老實說,是西裡斯派我來的。」

  海厄辛絲懷疑地盯著他。

  「他對麻瓜的東西很感興趣,所以……」詹姆聳聳肩,「就算你把這支鉛筆高價賣給他,他也會答應的。」

  他的表情不像是在說假話,然而以海厄辛絲之前幾次與詹姆等人打交道的經驗來看事情絕對沒這麼簡單。

  「你要這張紙很容易,」海厄辛絲靈光一現提出一個要求,「把那張有假簽名的字條給我。」

  詹姆瞪大眼睛。

  「怎麼樣?」海厄辛絲從口袋裡拿出疊成一塊的羊皮紙,「成交?」

  「成交。」詹姆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後輕輕吹了一聲口哨,萊姆斯立刻從藏身處繞了出來。

  「原來你們早有後招啊。」海厄辛絲意味深長地說道,萊姆斯顯得有些赧然,「拿來吧。」

  萊姆斯將字條遞給她,在確認無誤之後海厄辛絲把撿到的羊皮紙還給詹姆:「順便一提,科妮莉亞對那片禁林很感興趣。」

  詹姆臉上剛剛綻放出的欣喜微笑霎時僵硬。


第9章 現行

  「那只牡鹿一定有什麼名堂。」趁雷古勒斯和奧麗維婭還沒過來時,科妮莉亞湊近海厄辛絲耳邊小聲說道。

  「你查出什麼了?」

  「我只查出一條——在我們活動的那片範圍已經將近一百年沒有鹿的蹤影出現了。」科妮莉亞語速極快地說,「自從馬人開始統治禁林之後,鹿群就開始往北方遷徙。反正我是不相信咱倆剛巧能碰上一隻回家鄉看看的鹿,而且還那麼——」她比劃了一下,「通人性。」

  這時雷古勒斯剛好走過來:「你們倆在聊什麼呢?」

  「聊你倆什麼時候把名分定下來。」科妮莉亞從善如流地答道,雷古勒斯鬧了一個大紅臉,他果然沒有繼續追問。

  海厄辛絲抓了一塊餡餅,一邊悄悄朝格蘭芬多長桌那裡瞥了一眼,她開始有些後悔沒有將字條和空白羊皮紙的事情告訴科妮莉亞。

  「西茜寫信邀請我去參加她的耶誕節茶話會。」科妮莉亞用茶勺敲了敲杯子引起餘下三人的注意,「回頭我問問她具體的時間再告訴你們。」

  海厄辛絲笑了笑沒有接話。她很有自知之明地意識到除非某日她能飛黃騰達嫁給哪個純血統,否則納西莎這種人的賓客名單上絕不會出現她的名字。

  畢竟她的爸爸是格蘭芬多背景,媽媽是個啞炮,她自己又毫無過人之處。不像科妮莉亞和奧麗維婭,她倆都算是布萊克家族沾親帶故的親戚、都是純血統、都有強烈的斯萊特林和純血主義背景,更別提奧麗維婭很可能會在幾年後成為雷古勒斯的妻子——

  海厄辛絲默默歎了一口氣,為什麼她會被分到斯萊特林呢?

  「西茜說貝拉也會去,我都好久沒見到她了。」科妮莉亞正喋喋不休地說著她的偶像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蘭奇,「我父親告訴我貝拉在那裡做了很多了不起的事情,主人非常倚重她……我不是說別人不好,只是貝拉——」科妮莉亞深吸一口氣,「她實在是太厲害了,對嗎?她才二十幾歲就已經是黑魔王的左膀右臂了!」

  「小聲點。」奧麗維婭提醒。

  「你幹嘛不直接給她寫信呢。」海厄辛絲問,「畢竟你和她是表姐妹啊。」

  科妮莉亞的姑姑正是布萊克三姐妹的母親。

  「那可不行。」科妮莉亞嚴肅地搖頭拒絕,「貝拉那麼忙,我哪能隨便打擾她。不過有機會你們一定要聽她講講她在食死徒裡做的那些事,梅林在上,我覺得那比我們從學校裡學到的要有用多了!」

  海厄辛絲一時語塞,她趕緊低下頭假裝自己在認真吃布丁。

  「我聽說納西莎的婚紗有些名堂?據說它是由媚娃縫製的?這是真的嗎?」奧麗維婭打岔道,她的目光越過酒杯和海厄辛絲相觸,彼此都不由得暗中一笑。

  「我倒是聽說她在考慮第二位女儐相的人選。她的首席伴娘肯定是瑪格麗特無疑了,不過按照傳統第二位伴娘應該是新郎或新娘的妹妹才行。」科妮莉亞戲謔地笑了,「當然啦,其實讓奧麗維婭去也一樣,反正你以後也會變成她『法律上的妹妹』嘛。」

  雷古勒斯被南瓜汁嗆到了。

  「莉亞!」奧麗維婭的臉紅了,「你是她名正言順的表妹好不好。」

  海厄辛絲回憶起那天在湖邊看到的場景,不免覺得他倆的事差不都已經算是板上釘釘。如此說來再過二十年她還能跟別人吹噓一番從前在霍格華茲和布萊克夫人做同窗好友的日子。

  「你笑什麼,海厄辛絲?」奧麗維婭譴責道,「你也跟莉亞學壞了是不是?」

  「我才沒有!」

  「她比我壞多了,奧麗,你真是沒眼光……你們繼續吃吧,我先去把信寄給西茜,說不定晚上就能收到回信呢。」科妮莉亞推開面前的餐盤,封好剛才匆忙寫下的信,起身匆匆離去。

  「你會去嗎?」奧麗維婭問,「那個小聚會。」

  「別逗了,奧麗。」海厄辛絲聳聳肩。

  「沒事的,納西莎這個人沒那麼苛刻。」雷古勒斯慫恿道,「我家的房子還挺好看的,你不考慮來參觀一下?」

  海厄辛絲惆悵地戳戳餡餅:「再說再說。」

  雷古勒斯旋即轉向奧麗維婭:「今年你家還是像往常那樣過耶誕節嗎?」

  「是啊。」奧麗維婭苦笑,「我從來不敢告訴我媽媽她織的羊毛襪其實不怎麼好穿。你家呢?今年應該會有點變動吧?」

  雷古勒斯點頭:「因為納西莎馬上要結婚了,所以今年的聖誕晚餐可能也會要順帶慶祝一下明年的喜事。我猜家裡大概會額外準備一些禮物或者特殊活動什麼的吧……」

  「不管怎麼說耶誕節當天的早晨永遠是最棒的。」奧麗維婭說,「至少我爸我媽從來不會在那天管我睡到幾點。」

  「我家在耶誕節前後三天都特別放鬆,隨便幹什麼都行。」

  海厄辛絲漸漸覺得餡餅吃起來越發沒滋沒味。

  「我去圖書館找點資料。」她趕在眼淚落下來之前一躍而起,不顧奧麗維婭和雷古勒斯詫異的目光快步走出禮堂。

  海厄辛絲不喜歡耶誕節,因為這個節日的存在總是一次又一次提醒她,早在多年以前她就失去了生命中最為珍貴的東西:家人。

  她的媽媽不會給她織羊毛襪,她的爸爸不會給她準備禮物,她沒有弟弟妹妹能一起玩,也沒有家可以回。

  海厄辛絲避開剛剛結束訓練走進門廳的赫奇帕奇魁地奇球隊球員,轉身躲進來盥洗室,擰開水龍頭用力打濕自己的面頰。

  「你是誰?」一個不高興的聲音突然在她背後響起,「你難道沒看見這是男生的盥洗室嗎?」

  海厄辛絲抬起頭,透過模糊的淚眼看見鏡中倒映著一個珍珠色的女幽靈。幽靈正飄飄悠悠懸在半空中,居高臨下看著她。

  海厄辛絲今天可沒興趣和哭泣的桃金娘聊天。

  「走開,桃金娘。」海厄辛絲哽咽著說,「讓我自己待著。」

  「哦!『哭泣的桃金娘』,人人都這麼喊我。我至今都記得奧利夫•洪貝看見我的屍體時尖叫著跑出去的樣子……」桃金娘自怨自艾地說。過了一會兒,她又慢吞吞飄到水池邊,饒有興趣地盯著海厄辛絲臉的仔細打量了一會兒,「我以前沒有見過你,不過別怕,你不是第一個在這裡哭的小女孩了。」

  海厄辛絲掬起一捧水往臉上澆去。

  「但我知道你!」桃金娘忽然高興地尖叫起來,一下子升得更高了,「他們有時候會說起來你——在斯萊特林裡的格蘭芬多。」她津津樂道地說,刺耳的聲音劃過海厄辛絲的耳膜,「唉,我理解你,馬上就是耶誕節了嘛。你是在麻瓜孤兒院裡長大的嗎,我知道另一個人——」

  海厄辛絲猛地朝幽靈潑去一捧水:「住口!」水從桃金娘的身體裡穿了過去,她既吃驚又憤怒地叫了一聲,惱怒地飄到了房間最頂部,她拔高了聲音:「你怎麼敢!這裡是我的盥洗室,你怎麼敢叫我住口,你這個沒禮貌的——」

  「對,我就是沒禮貌!他們怎麼說我的?孤兒?怪胎?你倒是說說看呀!」海厄辛絲在嘩啦啦的水聲中沖幽靈喊道,「他們說我的話我都能背下來了,不用你再提醒我第二次!」

  「真和他們說的一模一樣。」桃金娘被她激烈的語氣嚇住了,她蜷縮在天花板上,自以為小聲地咕噥了一聲。海厄辛絲的怒火被徹底點燃了,她抽出魔杖指著幽靈:

  「霹靂爆炸!」

  桃金娘在一瞬間就躥起來不見了,魔咒穿過空氣打到牆上發出一聲巨響。

  「動手啦!殺人啦!」桃金娘歇斯底里地尖叫著,「這裡來了個女瘋子!」

  海厄辛絲用更高的聲音蓋過幽靈的鬼哭狼嚎:「下次你可以告訴別人這就是說三道四、胡說八道的後果!」

  「太過分了!你怎麼敢!」桃金娘猛地從天花板上躥下來,嗖地一聲從海厄辛絲身體裡穿過,在刺骨的寒意中桃金娘怪腔怪調地叫著,「沒用的小廢物,連一塊磚都打不下來。那麼她們說的是真的咯?你真的是半個啞炮?」

  「閉嘴!」海厄辛絲被完全惹怒了,她顫抖著揚起魔杖不假思索地嚷道, 「阿瓦達——」

  「梅林!裡面發生了什麼?」一聲驚呼響起,盥洗室的門忽然被撞開了,海厄辛絲渾身一抖,正在說的話戛然而止。她僵硬地回過頭,首先看到了麥格教授驚恐的臉龐,在她的身後還有其他幾個人——斯內普、詹姆和西裡斯。他們三個無一例外用一種仿佛不認識她一般的眼神望著她,顯而易見,他們都聽到了她最後試圖念出的咒語。

  「懷特小姐,你一個人在這裡做什麼?」麥格教授臉色煞白,她疾步上前走到海厄辛絲面前,一邊環顧了一圈盥洗室,桃金娘躲在一個隔間裡躲躲閃閃地張望著,麥格教授似乎明白了一些東西。「跟我來,好嗎?」她罕見溫和地勸道,一邊不著痕跡地從海厄辛絲手裡抽走魔杖。

  海厄辛絲打了一個哆嗦,一把抓起在檯子上已經徹底濕透了的書包。麥格教授站在門邊等著她,斯內普、詹姆和西裡斯紛紛低頭盯著自己的鞋尖,仿佛剛才什麼也沒看見一樣。

  現在他們都知道了,那些流言蜚語一點兒也沒說錯:斯萊特林的海厄辛絲•懷特就是一個瘋瘋癲癲、不懷好意的怪胎。


第10章 偽證

  走出盥洗室不到一百米之後,海厄辛絲就轉而陷入了要被開除的巨大驚恐之中。

  她要是被開除了能去做什麼呢?海厄辛絲絕望地想道。也許她能和巴默爾夫人商量一下在孤兒院打工。但是魔法部會不會追究她的責任呢?那可是索命咒啊……

  當她發現已經等在麥格辦公室裡的斯拉格霍恩之後,海厄辛絲差不多已經做好了回去收拾行李的準備。斯拉格霍恩笑眯眯地站起身對麥格教授打招呼:

  「發生了什麼事這麼著急,米勒娃?是詹姆和西裡斯又對西弗勒斯搞什麼惡作劇了嗎?」當他看到海厄辛絲的時候,笑容從他臉上消失了,「這回還多牽扯了一個人?」他乾巴巴地問。

  「說來話長。」麥格走到辦公桌前從裡面抽出一疊檔,「我們最好先處理這三位的事情。懷特小姐,你要不要先去裡面的房間——」

  麥格的話還沒有說完,斯拉格霍恩就厲聲質問:「你闖了什麼禍,懷特?」

  「霍拉斯……」

  「這是一個很棘手的學生,米勒娃。」斯拉格霍恩冷冰冰地命令道,「告訴我,你做了什麼?」

  海厄辛絲驚慌失措地避開斯拉格霍恩的目光:「我……」

  「霍拉斯!」麥格教授提高聲音,「我們可以稍後再說。」

  「懷特小姐只是在和哭泣的桃金娘吵架,斯拉格霍恩教授。」西裡斯卻突然開口,「麥格教授帶我們來的路上聽見她們在盥洗室裡大吵大鬧。」

  詹姆的白眼快要翻到天上了:「是的,教授,就是這樣,你也知道那個女幽靈有多煩人。」

  斯內普以難以置信的眼神瞪著西裡斯,就好像他剛剛說了什麼喪盡天良的話一般。斯拉格霍恩深深皺起眉頭:「是這樣嗎,米勒娃?」

  「的確如此。」麥格教授向西裡斯投過去一個警告的眼神,旋即以令人信服的語氣對斯拉格霍恩低聲解釋道,「懷特小姐說了幾句不太禮貌的話,所以我才說稍後處理。」當然,海厄辛絲把麥格的話聽得一清二楚,她徹徹底底僵在了原地。

  麥格竟然沒有反駁西裡斯的謊言?也許事情還有迴旋的餘地,她可能不會被開除。海厄辛絲覺得自己的血液又恢復了一點溫度。

  「原來如此。」斯拉格霍恩瞬間恢復了和顏悅色的神情,「那麼,這三位先生闖了什麼禍呢?」

  這一次麥格也不趕海厄辛絲走了,她公事公辦地說:「波特和布萊克在走廊上試圖用魔法偷襲斯內普先生,幸好我及時發現,否則說不定又要有無辜者受牽連了。」

  「啊……米勒娃,大家十幾歲的時候都這麼調皮嘛。」斯拉格霍恩根本不把這當一回事,他哈哈大笑,「下次記得找個好點的地方練習格鬥,明白嗎?」

  麥格教授咳嗽了一聲:「但是懲罰是必須的。」

  「是的,當然。我建議——斯萊特林和格蘭芬多各扣去一些分,作為你們在走廊上使用魔法相互攻擊的懲罰?」他俏皮又和藹地提議道。

  麥格的眉毛擰了起來,和斯拉格霍恩和稀泥的態度不同,她對於違反校規的學生幾乎沒有任何赦免的餘地:「我同意,斯拉格霍恩教授。不過我還得給波特先生和布萊克先生一點額外的教訓,畢竟我注意到你們已經留下了太多的案底——禁閉!我想費爾奇先生會為你們安排的。」她硬邦邦地說。然而這個懲罰似乎毫無威脅力。

  「費爾奇先生會很樂意的。」詹姆幾乎是喜氣洋洋地說。

  「畢竟他一直希望給我們一點教訓。」西裡斯和他興奮地對視一眼,就連海厄辛絲也能聞到一絲陰謀的味道。

  「如果我是你們,我大概會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幼稚的行為。」麥格微微拔高了聲音,「我得說,如果你們再繼續這樣下去,恐怕我就得給你們的父母寫信談一談你們的在校表現了。」

  詹姆顯然吃了一驚:「你不會那麼做的,教授!」

  「我會。」麥格斬釘截鐵地說,「我想波特夫婦看到你的違規記錄時一定非常震驚,所以我建議你,波特先生,成熟一點兒,試著使自己的行為與年齡匹配。」

  詹姆立即緊張了起來。

  「好的,教授。」他幾乎是畢恭畢敬地說。

  西裡斯趁麥格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對詹姆做了一個鬼臉嘲笑他。

  「記住你的承諾,波特先生。今天稍晚你們會收到便條,告知你們關禁閉的時間和地點。」

  「快準備一下,」西裡斯小聲說,「我們要給費爾奇一個大驚喜。」

  「閉嘴。」詹姆咬牙切齒地說。麥格假裝沒有聽見西裡斯的嘀嘀咕咕:「你們可以走了,波特先生、布萊克先生。雖然這樣的話我已經說過了千百遍,但我還是得再強調一次:別再這麼做了!」

  「是的,教授。」

  「另外,」麥格教授若無其事地吩咐道,「請替懷特小姐保密。」

  「當然,教授。」詹姆痛快地答應道,「我們會給她留面子的。」

  「波特先生!」

  「我們這就走。回見,教授!」

  打發走了詹姆和西裡斯這對難兄難弟,辦公室裡只剩下一個斯內普。

  「消消氣,米勒娃。孩子們在青春叛逆期時都一個樣兒。要來點兒鳳梨蜜餞嗎?」斯拉格霍恩笑眯眯地從天鵝絨吸煙衫的口袋裡掏出一個小盒子遞到斯內普面前,但是斯內普搖了搖頭拒絕了:

  「我可以走了嗎,教授?」

  斯拉格霍恩顯得有點兒不高興:「哦,當然可以,斯內普先生。」他怏怏地把盒子塞回口袋裡,斯內普已經迫不及待離開了麥格的辦公室,「那孩子有點怪。」斯拉格霍恩對麥格抱怨道。

  「但是你我都知道他是個好學生。」麥格回答,「我聽說他在魔藥上很有天賦?」

  「是啊,是啊,可你不能否認他的性格孤僻——」

  「可也不能因此就對他懷有偏見,霍拉斯。」麥格的態度表明了這個話題應該到此為止。斯拉格霍恩悻悻然住了口:

  「沒錯,我也是這麼想的。」他嘟噥著,掏出一塊懷錶看了看時間,「那麼你打算如何處理懷特的事情,米勒娃?」

  「我認為我們需要談談。」麥格答道,「如果你能參與的話自然最好,如果你還有事,我也可以以副校長的身份單獨和懷特小姐談談。」

  「我恰好有一點小小的事務纏身。」斯拉格霍恩不願意在海厄辛絲身上浪費半秒鐘,他當即告辭,「辛苦你了,米勒娃。」

  支走了斯拉格霍恩之後,麥格伸手示意海厄辛絲坐下:「請坐,懷特小姐。」

  海厄辛絲誠惶誠恐地在麥格對面坐下,麥格教授交疊雙手:「請把事情的經過說一遍吧,懷特小姐。」

  她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待她說完以後,麥格歎了口氣:「我明白你的感受,懷特小姐,但你該知道索命咒並不是一般的小惡咒。」

  「我知道。」海厄辛絲慌張地解釋道,「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念那個咒語……我不是故意的,教授。我突然控制不住自己……」她的淚水幾乎就要湧出來了,「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教授,別開除我。我發誓我以後再也不會……」她抽泣了一聲,麥格冷靜地注視著她用袖子匆匆擦去淚水,等海厄辛絲重新抬起頭之後,麥格才說:

  「你不會被開除,懷特小姐,因為無論如何你並沒有真的對桃金娘施索命咒。可是你肯定要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一些代價。」

  海厄辛絲噙著眼淚等待麥格的下文。

  「你今天的行為會被秘密地記入你的違規記錄,除了我和鄧布利多教授以外別人不會知道這條記錄的存在。但從今天晚上起,直到你畢業的那天,如果你有任何超出『玩笑』範疇的行為……」麥格停頓了一下,「恐怕你不會再有第二次機會。」

  「也就是說我不會被開除?」海厄辛絲小聲問道。

  「如果你再也不做類似的事情。」

  她回味一番之後立刻明白這是麥格對她的網開一面,海厄辛絲破涕為笑:「謝謝您,教授。」

  麥格不置可否,提筆在羊皮紙上寫了幾筆。

  「教授,」海厄辛絲試探性地問,「我能問您一個問題嗎?」

  「請說。」

  「分院帽會犯錯嗎?」

  麥格目光犀利地看了海厄辛絲一眼,她微微抿起嘴唇:「據我所知不會。」停頓片刻後她接著說,「這種情況比較特殊。不過你也不是第一個,對嗎?」她極快地微笑了一下。

  「您是說布萊克先生?」

  「沒錯。」麥格仿佛看穿她的心事一般,「的確有很多黑巫師從一個試探性的惡咒起步走上邪路,但這不是板上釘釘的事,懷特小姐。我相信分院帽不會出錯,它一定為你選擇了最合適的一條道路。不過你也要明白,是我們決定自己成為什麼樣的人,而不是分院帽來決定。」

  海厄辛絲一度很想告訴麥格她在斯萊特林過的並不開心,也許分院帽當初的決定出了錯誤,但是麥格已經俯身打開了一個抽屜在裡面翻找,最後她抽出一張舊照片放到海厄辛絲面前。

  海厄辛絲怔住了,照片上是她的父親和一眾格蘭芬多球員。他們捧著學院杯聚在一起大笑。

  「在我受傷不能繼續打魁地奇之後,約翰接替了我的位置。當時格蘭芬多的魁地奇水準不算出色,直到約翰畢業那年他們才終於奪得學院杯。這是他寄給我的一張合影。」麥格放柔了聲音,「懷特小姐,你要成為一個讓你的父母驕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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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格裡莫廣場12號

  耶誕節假期前的一周,海厄辛絲正打算在留校登記表上簽字時,奧麗維婭攔住了她:「別留在學校裡啦——喏,我媽媽問你願不願意到我們家去過耶誕節。」

  「你家?」海厄辛絲大為驚訝。

  「是啊。」奧麗維婭確認道,「千真萬確,不信你自己看。別擔心西格納斯,他耶誕節期間好像要去拜訪他的幾個朋友。」

  「既然是這樣,那我就只好去打擾你們一家了。」海厄辛絲把表格傳給下一個人,「替我謝謝你媽媽。」

  奧麗維婭點點頭,科妮莉亞則從來信裡抽出一張紫色的卡片:「第二個好消息——納西莎說歡迎我和我的朋友們去參加茶話會,時間是12月22日下午兩點。她說我們可以通過飛路網抵達布萊克老宅。」她晃了晃手裡的邀請函,「那就一言為定了?」

  「很好,那輪到我說第三個好消息了吧。」雷古勒斯的表情裡藏著一絲微妙的激動,「貝拉會回來過耶誕節,換言之,她也會出現在納西莎的茶話會上。」

  海厄辛絲不覺得這是一個好消息,然而科妮莉亞卻興奮地歡呼了一聲:「當真?」

  科妮莉亞是貝拉特裡克斯的頭號粉絲,大家都很清楚這一點。她崇拜貝拉——從她的出身到她的婚姻,從她的本事到她在黑魔王身邊的地位。

  但是她未必會成為第二個貝拉特裡克斯。

  如奧麗維婭所說,伯斯德夫婦對她的到來表示了歡迎。他們安排她和奧麗維婭住在一起,而且十分體貼地極少來打擾她倆。

  因此海厄辛絲平白多了很多和奧麗維婭聊天的時間。隨著12月22日臨近,她們的談話中心越來越多地集中在布萊克家族的各種逸聞上。

  「沃爾布加是一個很強勢的女人嗎?」

  這個問題她不敢去問科妮莉亞,也不好問雷古勒斯,只好來向奧麗維婭求解。

  「那是肯定的。」奧麗維婭很有興致地向她講解,「布萊克三姐妹的父母在家裡差不多沒什麼存在感,三個女兒全是沃爾布加和她丈夫教育長大的。」

  「難怪莉亞不常提起她的姑姑。」海厄辛絲小聲嘀咕道。

  奧麗維婭對此不以為然:「她雖然在沃爾布加面前伏低做小,但是她也挺冷血的。據說當年安多米達被趕出家門時她一點難過的表現都沒有。」

  「我聽說安多米達嫁給了一個麻瓜?」

  「是啊。」奧麗維婭說,「這在布萊克那種家族裡是一件特別嚴重的事,更何況他們到現在也沒弄清楚他倆是怎麼認識的。」

  海厄辛絲一時間沒有接話。有那麼一瞬間她簡直認為安多米達是不是該被分到格蘭芬多才對,在斯萊特林耳濡目染這麼些年之後海厄辛絲已經明白,對於純血家族的絕大部分來說,巫師與麻瓜的結合對他們可以說是想都不敢想的一件事——科妮莉亞那種純血主義者也就罷了,就連奧麗維婭也覺得安多米達的行為是荒誕的。

  奧麗維婭專心致志地研究棋局,似乎沒有留意到朋友的出神。

  「那麼,」海厄辛絲忍不住試探性地問,「你覺得雷古勒斯的哥哥會被除名嗎?」

  「西裡斯?」奧麗維婭拿棋子敲了敲棋盤,托腮沉吟片刻,「這可說不好。雖然他現在在家裡挺不受歡迎,但是以我對布萊克夫婦的瞭解,如果未來他不做更出格的事、安安分分地娶一個純血出身的女孩,那他大概還不會被掃地出門。當然啦,我同意覺得西裡斯根本做不到這幾點。」

  「他沒有『安分』這個基因。」海厄辛絲咕噥道。

  「你說什麼?」

  「沒什麼。」她趕緊岔開話題,「我在想你這次去布萊克家到底是以什麼身份呢。」

  奧麗維婭精准地用一枚棋子砸中了她的額頭。

  12月22日那天,奧麗維婭和海厄辛絲準時通過飛路網抵達了格裡莫廣場12號。

  鑒於奧麗維婭口中的布萊克一家不是那種和善、特別好相處的人,所以海厄辛絲決定能不開口就不開口,讓這一天平安無事地度過就好。

  「德魯艾拉夫人。」海厄辛絲正忙著撣去袍子上的灰時,奧麗維婭已經沖一個候在廚房裡的女人打招呼了,「您好嗎?」

  「伯斯德小姐,」德魯艾拉•羅齊爾含笑點了點頭,「請上樓吧,沃爾布加在客廳裡等著你們呢。」

  她同樣禮貌地對海厄辛絲微微一笑之後,就轉過身去開始在一張菜單上勾勾畫畫。

  奧麗維婭沖海厄辛絲擠了擠眼睛,領著她穿過走廊來到客廳。這裡比樓下的廚房更為富麗堂皇,單是牆上掛著的巨大刺繡掛毯就足以說明布萊克家族的輝煌和不可一世。然而相比於這些物件而言,端坐在沙發上的那個黑衣女人要更引人注目。

  「啊……伯斯德小姐,好久不見。」布萊克夫人尖銳的目光從奧麗維婭的臉上滑到海厄辛絲這裡,「那麼你一定就是懷特小姐了,對嗎?很有趣……」不等她回答,沃爾布加就自己先笑了,「你們趕緊上樓吧,別讓科妮莉亞久等了。」

  「好的,布萊克夫人。」奧麗維婭輕鬆地笑了笑,不著痕跡拉了拉海厄辛絲示意她跟上。

  直到她們走上樓梯,海厄辛絲不經意間一瞥才注意到沃爾布加仍在盯著她們。她哆嗦一下迅速移開目光,一邊不快地意識到布萊克夫人的目光讓人莫名地不舒服。

  和清冷的樓下不同,她們一走上二樓就聽見了一串輕快的笑聲。奧麗維婭明顯也鬆懈下來:「別緊張,我們到了。」她安撫道,一邊加快腳步走到一扇掛有「納西莎」銘牌的門前,抬手敲了敲。

  「請進。」一個聲音答道。

  在奧麗維婭打開門的那一霎那,海厄辛絲的眼睛被刺痛了。等她適應屋子裡的光線之後,她才意識到那炫目的光芒來自於天花板上垂掛而下的巨型吊燈。

  「你們遲到了。」科妮莉亞說道,她坐在一張單人沙發上。

  「我們和布萊克夫人說了兩句話。」奧麗維婭答道,一邊往房間裡走了幾步,這時海厄辛絲才注意到懶洋洋地倚靠在長沙發上的兩人——

  穿淡金色禮服的納西莎•布萊克和穿銀灰色禮服的瑪格麗特•沃森。

  海厄辛絲的腦子裡突然竄出一個合情合理的想法:這簡直和博物館裡的那些宮廷肖像畫一模一樣!

  此時科妮莉亞已經開始為她們作介紹了:「你們都認識奧麗維婭吧。這是海厄辛絲——」

  「——就是我和你說的那位。」瑪格麗特解釋道,「我剛才給西茜講了那個發生在走廊上的故事。」

  「類似的故事我已經聽說了無數個了。」納西莎歎氣,「很顯然,你不是第一個受害者,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真希望這一次貝拉可以把西裡斯掰回正道。」科妮莉亞說。

  納西莎不置可否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請坐吧。」瑪格麗特招呼道,「我們剛才正在說特蕾西•大衛斯的八卦呢。」

  「特蕾西?我聽說她和紮比尼還沒有分手。」奧麗維婭問。

  「是啊,我們就在說……」

  這時樓下傳來一陣寒暄聲打斷了瑪格麗特的話,其中一個清脆的女聲格外引人注目。

  「啊——我們萬眾矚目的明星來了。」納西莎笑道,「是貝拉。」


第12章 比比多味豆

  納西莎已經起身出門去迎接貝拉了,趁其他人都紛紛轉頭傾聽樓下的動靜時,奧麗維婭悄悄握了一下海厄辛絲的手:「別擔心。」她用唇語說道。

  「……請盧修斯來過耶誕節是一個明智的決定,我很高興爸爸這麼做了。」說話間,貝拉特裡克斯已經挽著納西莎走進了房間。她比她的妹妹更高,頭髮和眼珠都是烏黑的顏色,神態裡透出幾分和布萊克夫人很像的盛氣淩人,但貝拉的氣質顯然要更為尖銳一些。

  科妮莉亞早已迫不及待地迎上前去:「你可算是來了,貝拉,我們都在等你呢。」

  貝拉輕飄飄地瞥了她一眼,忽然將目光轉到瑪格麗特身上:「親愛的瑪格麗特,我們有好久不見了吧——這麼說,西茜,你想好另外一位伴娘的人選沒有?」

  納西莎的眼中掠過一絲訝異:「還沒有。」

  「那你恐怕要好好想想了。」貝拉咯咯地笑了起來,「這是一個很重要的決定。」

  科妮莉亞的問候被自然而然的忽略了,她的臉上泛起一絲尷尬和憤懣,不過轉瞬即逝。

  「當然,奧麗維婭,你肯定也會在這裡……」貝拉很快發現了奧麗維婭的存在,「西格納斯近來好嗎?」

  「還不錯。」奧麗維婭答道,與此同時貝拉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將手指搭到了她的肩膀上:

  「不錯……我已經聽很多人提起過他的名字了,但還沒有榮幸見到……或許十年之後他會成為一個了不得的大人物……」她嘶嘶地說著,「你呢?」她終於將面孔轉向海厄辛絲,「我們似乎還沒有見過吧?」

  房間裡靜的讓人想尖叫。

  「我是海厄辛絲•懷特。」在一片寂靜中她的聲音顯得格外響亮。貝拉的眼睛亮了亮,她的嘴唇衍生出一絲不善的笑意,她徑直走到海厄辛絲面前俯身望著她。貝拉離得太近了,近到海厄辛絲能夠感覺到她皮膚上冰冷的氣息。

  「懷特?」她壓低聲音反問。

  海厄辛絲幾乎要開始發抖了,在貝拉身後,瑪格麗特、科妮莉亞和奧麗維婭紛紛呈現出不同程度的驚慌。

  「你是一個斯萊特林,對麼?」貝拉卻毫無徵兆地突然問道。

  海厄辛絲短暫地愣了一下,奧麗維婭在貝拉背後拼命沖她擠眼睛,她突然反應過來:「當然。」

  貝拉直起了腰:「很有意思……很有意思……」她漫不經心地轉過身去,在某一瞬間海厄辛絲以為她已經過了這一關,然而下一秒貝拉卻倏然回過身,「但你是一個啞炮的女兒,是不是?」

  「貝拉——」

  「顯而易見,」貝拉笑了起來,「你還不夠格作為納西莎的座上賓出現在這裡。」

  「她是被我邀請來的,貝拉。」科妮莉亞說道。貝拉卻沒有看她:

  「很明顯你不瞭解布萊克家的規矩,科妮莉亞,你要學的還有很多。現在,你最好快點離開這裡,小姐,你不受歡迎。」

  「貝拉,也許我可以……」

  「別這樣,奧麗維婭。你是我們都很喜歡的客人。」貝拉咂咂嘴,「但是她就不一樣了。」

  納西莎皺起了眉毛,卻沒有說話。

  面對海厄辛絲的愕然,貝拉臉上的笑容愈發得意了:「請吧,親愛的雜種小姐。在我拔魔杖之前自己滾出去。」

  海厄辛絲的腦子裡頓時有什麼東西炸了開來。

  「貝拉,你何必非要在回家不到五分鐘之後就開始表演呢?」貝拉猛地回頭,西裡斯斜靠在門框上,抱著雙臂,帶著一種似笑非笑的神情望著她。

  「你在這裡做什麼?」貝拉厲聲問道。

  「你太吵了。」西裡斯一臉無辜,「像一隻牛蛙似的呱呱叫個不停。」

  「西裡斯!」

  「你怎麼敢這麼和貝拉說話?」納西莎勃然大怒,「道歉!」

  貝拉冷笑:「他巴不得把我們氣得七竅生煙,西茜,我們早就清楚這一點了。」

  「你們自己知道就好。」西裡斯哂笑了一下,「總而言之,我是來把這位麻煩的客人請走的,免得她的存在給了你更多借題發作的機會。」他看了海厄辛絲一眼,「過來吧,否則貝拉就要為大家表演鑽心咒了。」

  奧麗維婭輕輕推了海厄辛絲一下。

  貝拉憤恨地注視著堂弟,她僵在原地幾秒之後突然猛地抽出魔杖筆直地對準西裡斯的面龐。納西莎一聲驚呼撲過來攔住貝拉:「別激動……」她悄聲說,一邊用力按下她的手,「這不值得你動怒。」

  「我倒是很想看看你到底想念什麼咒。」西裡斯將海厄辛絲推出門,轉身直面貝拉和她的魔杖,「是鑽心咒?還是索命咒?」

  貝拉輕聲反問:「你想試一試嗎?」

  西裡斯眨了眨眼睛:「你猜。」

  在貝拉更進一步地發怒之前,西裡斯砰然一聲合上了房門。從屋內隱約傳來貝拉的咆哮和納西莎的安慰,西裡斯轉過身來,海厄辛絲站在他背後一米開外的地方,滿臉寫著驚慌失措:

  「她真的會動手?」

  西裡斯盯著她看了幾秒,莫名地微笑起來:「假的。她沒那個膽子。」他繞過她,「走吧,去我的房間待會兒。」

  海厄辛絲站在原地沒動:「我還是儘快回伯斯德莊園比較好。」

  「現在我家的所有人都聚在客廳裡聊天、喝茶,等盧修斯來。」西裡斯揚起眉毛,「你不會希望當著他們的面走下樓梯去壁爐那裡吧。」

  海厄辛絲搖了搖頭。

  「別擔心。」西裡斯說,「等他們進了休息室我再帶你去樓下。」

  「好吧。」海厄辛絲有些畏懼地回頭看了眼納西莎的臥室,「她不會發現吧?」

  「不會。」西裡斯答道,「這棟房子裡的所有人都不會輕易來我房間——你很快就會知道為什麼。」

  原因的確一目了然。

  海厄辛絲相信西裡斯的臥室原本應該和其它所有房間一樣是典型的布萊克風格,然而在這間屋子裡,紅色的格蘭芬多旗幟囂張地蓋過了所有墨綠的緞面牆壁,剩餘的銀色緞面上則被貼了無數照片、海報、招貼畫和雜七雜八的東西。西裡斯仿佛鐵了心要提醒所有人他與這個家中其他人的不同之處,除了那些不能輕易變樣的傢俱以外,剩餘的東西全部都是醒目的格蘭芬多風格。

  「隨便坐吧。」西裡斯順手從桌上抓過來一個糖罐,「吃糖嗎?」

  海厄辛絲充滿懷疑地盯著那裡面的東西:「這是……比比多味豆?」

  「掠奪者的改良版。同一個顏色有兩種不同的口味,一種是正常的水果味,另一種就會比較奇葩了。」西裡斯晃晃罐子,「冒險試一試嗎?」

  「你先拿一個。」海厄辛絲仍心存疑慮。

  「不要那麼膽小嘛。」西裡斯伸手拿了一顆乳白色的,海厄辛絲抬起頭注視著他的表情,「喏,這個白色的要麼是牛奶,要麼是……呸,膠水。」

  他帶著一種難以言語的表情把那顆升級版比比多味豆吞了下去。海厄辛絲笑了:「我要一個粉色的。」

  西裡斯遞給她:「櫻桃味的,或者是墨水味。就算是壞口味也不是特別糟糕。」

  「櫻桃味。」海厄辛絲小心翼翼地咬了一下之後發現裡面藏著櫻桃果漿。

  「真幸運啊。」西裡斯又挑了一枚金色的,「我記得這個要麼是蜂蜜味,要麼是爛芝士味……」他如臨大敵地閉上眼睛,然後猛地睜開,「蜂蜜味!你還要再來一個嗎?」

  「再給我一個黑色的吧。」海厄辛絲央求道,西裡斯勉為其難地將罐子裡為數不多的黑色糖果給了她一顆:

  「這應該是藍莓味,或者——」

  他皺著眉頭仿佛陷入了沉思,海厄辛絲等著下文,然而西裡斯卻突然露出惡作劇得逞的笑容:

  「或者是臭襪子味!」

  海厄辛絲嚇得一哆嗦,沒等她反應過來糖果就被囫圇吞進了喉嚨裡,她自己反而被嗆得咳嗽起來。西裡斯連忙給她倒了一杯茶:「我不是故意嚇你的。」

  「這是誰想出來的主意?」海厄辛絲抹去唇邊的水痕,把糖罐推到一邊,「太壞了!」

  「你真的不想再試幾個嗎?」西裡斯滿臉遺憾,「黑色的不算什麼,橘色的才是壓軸登場呢。」

  「別告訴我那是什麼味道的。」海厄辛絲隱約猜到了答案,她趕緊捂住耳朵抗議道。西裡斯哈哈大笑,他合上糖罐的蓋子:

  「好吧,我閉嘴,我不說話了。」他舉起手自證清白,「那你來說吧,給我講個故事聽好了。」

  「故事?」

  西裡斯神秘兮兮地從某一本書裡抽出一張折疊整齊的報紙遞給她,海厄辛絲接過來展開:

  「『倫敦耶誕節特別節慶地點』——你從哪弄來的麻瓜報紙?」


第13章 不必要的謊言

  「我訂的啊。」西裡斯泰然自若地答道,「暑假去對角巷的時候我趁他們不注意溜到附近的郵局訂了一整年的麻瓜報紙。」

  「你連郵局都能找得到?還會訂麻瓜報紙?」海厄辛絲對此深表懷疑,「你挺專業的啊。」

  「不敢當。」西裡斯謙虛地答道,「我只是智商正常而已。」

  「嘁。」海厄辛絲哼了一聲,抬起頭看著牆上的麻瓜招貼畫,「那這些也是你自己想辦法搜羅來的了?」

  「也不完全。」西裡斯極有興致地介紹道,「那幾幅麻瓜摩托車圖鑒是萊姆斯幫我弄來的,他的媽媽是個麻瓜;那裡的是從一本詹姆找來的雜誌上剪下來的——」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海厄辛絲看見了幾張顯眼的麻瓜女孩比基尼招貼畫。

  「很好。」她啞然失笑,「難怪他追不到莉莉,這都是活該。」

  「可別這麼說。我很希望他能早點追到莉莉,那樣的話我就有更多的麻瓜報紙可以看了。」

  海厄辛絲意有所指地盯著地板的縫隙:「你不怕被他們發現嗎?」

  貝拉與西裡斯之間的針鋒相對簡直不能再明顯了,加之雷古勒斯等人言語裡偶爾透露出的資訊,海厄辛絲猜測他和家人的關係應該非常緊張。

  「你想太多了。」西裡斯嗤笑一聲,「他們壓根兒不樂意靠近這間房間,就連我家的家養小精靈每次被我喊到這裡都像是受了莫大委屈似的。」

  笑意一下子從他臉上消失不見,海厄辛絲意識到西裡斯真的很討厭他的家人。她尷尬地岔開話題:「話說回來,你從霍格莫德的郵局寄過東西嗎?」

  「沒有。」西裡斯回過神來,眉頭略微放鬆了一點,「怎麼了?」

  事實上開學之後海厄辛絲已經把安忘得一乾二淨,然而隨著耶誕節的逼近,她又羞愧不已地記起了這位被暫時遺忘的麻瓜好友:「我想給我的麻瓜朋友寄點聖誕禮物,可是我不能用貓頭鷹。」

  「我猜是行的」西裡斯很快回答道,「莉莉偶爾會從郵局給她小時候的麻瓜朋友寄信。」

  「莉莉?她會告訴你們這些?」海厄辛絲愣了一下,西裡斯哈哈大笑起來:

  「不,當然不會!莉莉現在可討厭我們這群人了。這是瑪麗告訴詹姆的。她是他花重金收買的眼線。」

  「瑪麗•麥克唐納?」海厄辛絲記得這個名字,「她肯定會幫詹姆……以前特拉弗斯那群人不是對她念過惡咒嗎。」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你竟然還記得。沒錯,那次之後莉莉和鼻涕——我是說斯內普——大吵一架,從那之後瑪麗就成了詹姆的合作夥伴。」西裡斯歎了口氣,「可憐的詹姆,這已經是第五年了。」

  「他從一年級就開始喜歡莉莉了?」海厄辛絲頓時大吃一驚。

  「差不多吧。」西裡斯回憶道,「可惜他表達喜愛的方式是千方百計惹惱莉莉試圖吸引她的注意力,再加上他和斯內普認識的第一天就開始彼此厭惡,反正這麼久過去了,莉莉絲毫沒有為尖頭叉子的滿腔熱情而融化。」

  「他們是怎麼認識的?」海厄辛絲追問,「我是說詹姆和斯內普。」

  「在我們第一次來霍格華茲的火車上,哦,當時我也在。簡單地說就是斯內普嗆了詹姆一句話,然後我懟了回去,詹姆接著附和了幾句,斯內普說不過我們,最後莉莉生氣地領著他走了。」

  「從此你們就和他結下了梁子。」

  「當詹姆決定要追莉莉之後,這種情況變得更糟了。」西裡斯歎了一口氣,「別說他們了,那就是個無解的謎題。」

  他的灰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視著牆上的某一點。沉默了一段時間之後,海厄辛絲終於發現這是一個解決她和掠奪者之間所有矛盾的最佳時機。

  「那麼,」她清了清嗓子,「那天你為什麼要在麥格教授面前幫我呢?」

  西裡斯的目光移了下來。

  「就連斯內普都覺得很驚訝。」海厄辛絲補充道。

  「最後她怎麼處理的?」

  「這一次先不公開處理,但是如果我在畢業前再做出類似的事情——用惡咒、攻擊別人之類的——那我就要被開除了。」海厄辛絲停頓了一下,「我應該謝謝你。畢竟一開始她可能是不打算給我第二次機會的。」

  西裡斯搖了搖頭:「不會的。她和其他有的教授不一樣,她不喜歡……帶著標籤看待別人。」

  有那麼一刹那海厄辛絲想和西裡斯更深入地談一下桃金娘的話以及他們兩人共同面臨的一些問題,可是他們的關係顯然沒有近到能談心的那一步。

  「好吧,不說這些了。」她說,「那你能告訴我那張空白羊皮紙上有什麼名堂嗎?」

  「不能。」西裡斯嚴肅地拒絕了,「除非你告訴我你去□□區是為了什麼書。」

  「那你們去□□區又是為了拿那一本書呢?」海厄辛絲揚起眉毛,如願以償地看見西裡斯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二比一,現在是我多知道一樁你們的小秘密。」

  「海厄辛絲,」西裡斯似乎很想笑,但他迅速繃住了,「霍格華茲裡有很多秘密是你不能知道的,明白吧?」

  海厄辛絲皺著眉頭剛想反駁他的這句話,有人突然敲響了房門,她哆嗦了一下,西裡斯示意她不要緊張:「誰?」他提高聲音問道。

  「是我。」門外的人說,「雷古勒斯。」

  西裡斯看了她一眼:「進來。」

  「媽媽希望你能嚴肅地對待晚餐,畢竟盧修斯和羅道夫斯都在,她說——」雷古勒斯的話在看見海厄辛絲時突然卡在了喉嚨裡,「海厄辛絲?」他驚訝地注視著她,「我還以為你……」雷古勒斯躊躇了一下沒有繼續說下去。

  海厄辛絲剛想解釋西裡斯就搶在她之前開口了:「我帶她來的,免得在客廳裡撞上某些人。另外——」他故意拖長了聲音,「沃爾布加何必總是提出這些不切實際的要求呢?」

  雷古勒斯無可奈何地聳聳肩:「拜託,西裡斯——」

  「反正我是不會去演戲的,要去你去好了,畢竟你一貫是他們的乖寶寶。」西裡斯毫不客氣地譏諷道,雷古勒斯的臉上掠過一絲介於憤怒和委屈之間的表情,他迅速把目光投向海厄辛絲:

  「現在大家都到休息室裡去喝茶了,我帶你去樓下吧,順便喊上奧麗維婭。」

  「還是算了吧。你現在去把你的小女朋友喊走肯定會讓貝拉起疑,你這不是害她嗎。」西裡斯轉而提出另一個主意,「我帶她去樓下,你回休息室去好了,順便盯著點別讓他們往廚房走。」

  海厄辛絲簡直懷疑雷古勒斯要發火了,然而他克制住了自己,沖她簡單地點點頭後就一言不發地轉身出門。他們聽見他的腳步聲漸漸遠去,西裡斯對她招了招手:

  「走吧,趁貝拉她們還在聊天。」

  這也許是海厄辛絲的錯覺,但是她總覺得自打這學期開始,她就總是在各種各樣湊巧的情況下遇見掠奪者,更令人費解的是——也許是她想太多——西裡斯仿佛為她解圍不止一次了。

  「別對別人抱怨今天的遭遇,也別告訴他們我們聊了什麼。」她伸手去抓飛路粉的時候西裡斯突然說道,他的灰眼睛注視著她,海厄辛絲忽然有些緊張,「就當是避免一些麻煩吧。」

  「好。」海厄辛絲聽話地答應道。

  西裡斯笑了笑:「再見。」

  「再見。」海厄辛絲鬆開手,一邊喊到,「伯斯德莊園——」

  西裡斯連同格裡莫廣場12號都瞬間消失不見了。

  海厄辛絲望著窗外。

  「耶誕節就這麼過去了啊。」奧麗維婭沖她的爸爸媽媽揮手,一邊抱怨道。被風吹散的蒸汽一時間模糊了她們的視線,等到視野重新清晰起來後,海厄辛絲看見了西裡斯和雷古勒斯。

  他們剛剛一前一後穿牆進來,布萊克夫人和另一個陌生的中年男人一左一右跟在雷古勒斯身邊,她正在對雷古勒斯說話,他不時點頭。而西裡斯早已加快腳步拉開了與家人的距離,母子倆都沒注意到他的悄然離開,只有布萊克先生轉過頭默默注視著大兒子的背影。

  周圍有不少女生都在偷偷看著西裡斯,她們不時聚在一起說著什麼,然後滿懷期待地望著他。可是西裡斯只顧著大步向前走去,臉上帶著一種酷極了的不耐煩的神情,就好像那些火熱的視線一點也沒影響到他一樣。

  「他很迷人,是不是。」奧麗維婭笑著說道,「就算再有偏見也沒人能否認他長得很不錯。」

  「啊?什麼?是啊。」海厄辛絲不確定她是不是發現了自己在看西裡斯。她趕緊移開視線,余光看見詹姆從列車上跳下來和西裡斯來了一個熱烈的擁抱,然後他們開始一起往車上搬行李。

  「布萊克一家真複雜。」奧麗維婭忽然說道。

  「什麼?」

  「我是說,他們每個人看上去都感覺活得很累、心裡藏著很多東西。」奧麗維婭望著窗外,「西裡斯反而是最自由的一個。」

  海厄辛絲不知該如何接話,幸好這時候科妮莉亞走進了包廂。她的臉上帶著一種幾乎可以說是喜氣洋洋的神情。

  「這簡直是我有生之年最棒的一個耶誕節。」科妮莉亞之後又被邀請去布萊克家吃了一頓晚餐,「貝拉知道的東西比不少教授都要多!」

  除去對貝拉特裡克斯更進一步的崇拜以外,科妮莉亞似乎還有很多事情迫切地想要與她們分享,她再三強調盧修斯與納西莎是多麼相配,羅道夫斯兄弟又是多麼「聰明」……當然,他們無一例外都是值得尊敬的食死徒。

  「沃爾布加阿姨給我展示了布萊克的家譜,他們絕對算是巫師世界最古老的一支了。」科妮莉亞喋喋不休地談論著布萊克家的種種,「我還發現他們幾乎與每個純血家族都有過聯姻……」

  「那是肯定的。」奧麗維婭說,「其中有一些還是已經絕種的純血家族。」

  「可不是嗎。西茜和貝拉還一起商榷了婚禮的賓客名單,我看了一下,上面淨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西茜的另一位伴娘是安塔芮絲•賽爾溫,她的哥哥和貝拉的丈夫很熟。」科妮莉亞不知疲倦地和奧麗維婭說著,海厄辛絲卻不適地意識到這位伴娘的哥哥似乎曾出現在報紙上,毫無疑問他也是一名食死徒。

  「話說回來,」科妮莉亞忽然停下話頭轉向海厄辛絲,「那天你和西裡斯走了之後他跟你說了些什麼沒有?」

  海厄辛絲頓時清醒了過來。

  奧麗維婭沒有追問她和西裡斯離開後的細節,為此海厄辛絲還慶倖過,但是此時她們兩人一同等待著她的回答。

  「沒什麼聊的。」她回答道,「他把五年級的魔咒課本給我讓我看,然後自己去不知道給誰寫信了。」

  科妮莉亞看上去沒有懷疑。

  
1976年

第14章 暗語

  「你們先去三把掃帚,我還有一點事。」科妮莉亞遠遠地望著街角那家骯髒的小酒吧,薄雪落到她的睫毛上,她微微眯起了眼。

  「什麼事?」奧麗維婭隨口一問,「我們可以陪你一起去。」

  「我一個人就好,過會兒見!」科妮莉亞飛快地拒絕道,她像是不想讓她們多問一樣迅速轉身消失在人海裡。

  「我們去三把掃帚喝點東西吧。」海厄辛絲收回目光,極力不讓自己去想科妮莉亞是要去做什麼,「外面實在是太冷了。」

  「你不覺得自從耶誕節之後她就有些奇怪嗎?」奧麗維婭問道。

  海厄辛絲當然察覺到了,她甚至隱約猜到了原因,但她覺得自己或許不該和奧麗維婭討論這些問題。

  「我想是貝拉和她說了些什麼。」然而奧麗維婭卻不準備輕易放過這個話題,「莉亞畢竟是她的表妹,既然貝拉默許了雷古和她分享同一本黑魔法書,那麼她應該已經默認了莉亞是屬於她的陣營的。」她尖銳地說道。

  「噓!你小聲點!」海厄辛絲被她嚇了一跳,「我們不應該在大庭廣眾的地方談論這些東西。」

  「我又沒有說錯什麼。」奧麗維婭不情願地被她拽著朝三把掃帚的方向走去,「你也知道莉亞遲早會變成和她父親一樣的人。」

  科妮莉亞的父親埃文•羅齊爾是最惡名昭著的食死徒之一,他是食死徒中的「元老」。雖然埃文沒有貝拉那麼喜歡出風頭,但這絲毫不影響他在食死徒裡的影響力。

  海厄辛絲暗自歎了一口氣:「可是那和你又有什麼關係呢。」

  「我不希望雷古變成一個食死徒。」奧麗維婭回答道,「可是除了我以外所有人都巴不得他儘快加入他們——莉亞這麼說,西格納斯這麼說,其他人的態度也是如此,甚至雷古自己都對食死徒身份心懷憧憬。」

  海厄辛絲理解奧麗維婭的心情,然而她的身份和處境並不容許她對此多做評論。

  「也許莉亞和雷古以後都會稍微改變一點想法。」她含糊其辭地說,「他們可能不會那麼偏激。」

  「但願如此。」奧麗維婭沒有深究海厄辛絲的話,她似乎在想別的事,「算了,我們才上四年級,來日方長呢。」

  海厄辛絲很想伸手撫平奧麗維婭緊皺的眉頭。

  與此同時,科妮莉亞推開了豬頭酒吧的門。在兜帽的掩護下她粗略打量了一下擁擠的人群,接著回頭檢查背後沒有跟蹤的「尾巴」,最後才遲疑不定地走進酒吧。

  和三把掃帚不一樣,豬頭酒吧是做壞事的最佳去處,因為這裡魚龍混雜。

  酒吧裡到處都是像她一樣遮住頭臉的人,科妮莉亞的出現沒有引起任何人的關注,就連唯一的酒保也只是輕飄飄地看了她一眼就彎下腰去繼續整理空酒瓶了。科妮莉亞穿過一群喝酒的巫師、經過幾個不懷好意的女妖、避開一群聚在一起細細碎語的黑衣人、繞過幾個呼呼大睡的流浪漢,徑直走向樓梯,佯裝熟門熟路地來到二樓。

  二樓的極度寂靜與一樓形成鮮明的對比。科妮莉亞喘了幾口氣,心臟因為緊張而怦怦直跳,她確認了一下樓梯拐角沒有藏著「尾巴」,然後走到一扇普普通通的房門前抬手敲了敲。

  「誰?」屋內立刻就有人問道。

  「是我。」她回答,「我們約好在這裡見的。」

  停頓了一會兒,房間裡的人用一種奇怪的氣聲說話了,就好像有人在對著門縫說話一樣:「你遲到了。」

  「我知道。」科妮莉亞急促地小聲解釋道,「我花了點時間去支走別人。」

  門內的人沉默了片刻,科妮莉亞焦慮地等待著回答。

  門鎖哢噠一聲彈開了,她愣了一下,回頭掃視了眼空蕩蕩的走廊,沒有人,連一隻老鼠都沒有。

  科妮莉亞咽了咽口水,轉動了脫漆的門把手。

  窗邊佇立著的黑衣人緩緩轉過身來:「請坐吧。你急著見我應該是有原因的吧?」貝拉特裡克斯單刀直入地問道。

  科妮莉亞有些局促地攥緊了手中的圍巾:「我……我想問您一個問題——」

  「讓我來猜一下。」貝拉豎起一根手指打斷她的話,她眨了眨眼睛,注視著科妮莉亞的臉龐,思索了幾秒之後貝拉忽然奇異地微笑起來,「該不會是因為你那個啞炮朋友吧?」

  「海厄辛絲不是啞炮。」科妮莉亞條件反射地反駁道,然後被自己嚇了一跳。貝拉嗤笑起來:

  「好,隨你怎麼說。」

  她烏黑的眼睛緊緊盯著科妮莉亞,示意她說下去。

  「我在她面前用過一次黑魔法。」科妮莉亞整理了一下思路,低聲說道,「從那本手冊上學來的……我本來想借著那個機會試探一下她的態度,但是……」

  「如果她故意想給你使絆子的話你就完了,科妮莉亞。」貝拉冷冷地打斷她的話,「下次別做什麼魯莽的事情。除非你確定即便她拒絕你能及時把她……」她抬手往脖子上比劃了一下,科妮莉亞顯然被嚇住了:

  「殺了她?」

  「你不敢嗎?」

  科妮莉亞遲疑了片刻,終究搖了搖頭:「我沒那麼想過。」

  「如果她是我們的敵人的話,除了解決她還能怎樣。」貝拉不以為意地端起酒杯小口啜飲,「話又說回來,你問出那天她和西裡斯聊了些什麼嗎?」

  「她說西裡斯給了她一本魔咒書讓她自己看。」科妮莉亞小心地問道,「你覺得這是真的嗎?」

  「我不知道。」貝拉懶洋洋地答道,「我只知道你現在弄錯了重點。她這種人輕而易舉就能被解決,根本不值得多費心思。科妮莉亞,你的精力應該被放在更重要的事情上。」

  科妮莉亞困惑地皺起眉頭,貝拉正沖她微笑著,笑容裡帶著一絲意味深長。

  直到海厄辛絲和奧麗維婭的黃油啤酒都喝的見底了,科妮莉亞才姍姍來遲。

  「你太慢了。」奧麗維婭晃了晃空空如也的酒杯。

  「那就再來一杯好了,我請。」科妮莉亞一掃心中的陰雲,心情變得好了很多,「你們想喝什麼?」

  「這裡有點熱,還是來點涼快的吧。」

  「我同意。」海厄辛絲附和道。

  「那就一人一杯果汁好了。」科妮莉亞輕快地轉身朝吧台走去。

  奧麗維婭和海厄辛絲默契地誰也沒提她為什麼會突然變得這麼開心。

  這時酒吧的門突然再一次被推開了,那四個人甫一進門就收穫了若干熱烈的目光。

  「哦……」奧麗維婭不耐煩地說道,「掠奪者嘛。」

  「他們的確很受歡迎,那些女孩從來都看不厭他們。」

  「西裡斯的確讓人無法抗拒。」

  「是啊。」

  「這就是你在列車上偷看他的原因嗎?」海厄辛絲猛然回頭,奧麗維婭揚起眉毛,「別被他迷倒了,海厄辛絲。」

  「我才沒有呢。」她慌忙辯解道,「我又不傻。」

  「我知道你不傻。」奧麗維婭笑笑,「就是這麼一說罷了。」沒等海厄辛絲反應過來,她又意味深長地找補了一句,「他挺好的,只是對你而言是個非常危險的選擇。」


第15章 不妙的緋聞

  一轉眼就到了五年級學生參加O.W.Ls考試的日子,他們這群低年級則有幸借考試的東風享受到了停課待遇。

  「去散步嗎,海厄辛絲?」

  科妮莉亞早已不知所蹤,海厄辛絲放下修修改改亂成一團的魔藥論文草稿,歎了一口氣:「走吧。」

  她們還沒走到黑湖邊就看見一棵樹下圍了不少學生,奧麗維婭興致勃勃地湊上前拉著她站在外緣,透過人群海厄辛絲看見詹姆正面朝那棵樹站著,西裡斯在他身後不到兩英尺的地方,正在慢悠悠轉動著手裡的魔杖。

  「他們這是怎麼啦?」奧麗維婭自言自語地問道,接著驚呼起來,「哦——」

  海厄辛絲這才發現詹姆原來正在抬頭看著一個被倒吊在空中的人,那人的袍子落下來蓋住了他的臉,然而任何人都能輕易猜出他的身份:斯內普。

  「有誰想看看我把鼻涕精的內褲脫下來?」詹姆大聲問道。

  圍在周圍的人哄笑起來,夾雜著幾聲叫好聲,海厄辛絲認出其中甚至有不少人是斯萊特林的。

  「他們不會真的那麼做吧?」奧麗維婭略帶緊張地問道,「盧平就不管管嗎?」

  事實上萊姆斯似乎正竭力讓自己置身事外。他坐在不遠處的另一棵樹下,努力假裝自己在閱讀變形課本。

  「讓他們別再繼續下去……」

  「我不想插手這件事,瑪格麗特。」

  嘰嘰喳喳的議論聲裡混雜了幾句簡短的爭執,海厄辛絲詫異地回過頭去,發現是瑪格麗特和西格納斯。

  「這不是一般的羞辱。」瑪格麗特執拗地提醒道,「你不能放任他們去欺負一個斯萊特林的學生,這太過火了。」

  西格納斯顯然不願插手:「那麼斯內普或許應該反省一下為什麼他在斯萊特林這麼不得人心。」

  「他肯定有錯,但這不是讓他把面子全都丟光的理由。」瑪格麗特差不多是在央求,「如果你出面的話至少波特不會真的那麼幹……」

  「你為什麼總要幫斯內普收拾爛攤子呢,瑪格麗特,你難道不知道別人是怎麼說你的嗎。」西格納斯似乎有些惱火,「而且……而且你現在更不應該插手他的事……你很快就要……」他忽然語焉不詳地止住了話頭。

  瑪格麗特沉默了好一會兒,就在海厄辛絲以為她要放棄的時候,她忽然再次開口了:「就算是我欠你一次吧,西格納斯,幫他一次吧。」

  海厄辛絲不知道她的表情是什麼樣的,只知道他們無聲地對峙了一會兒。隨後她聽見西格納斯的聲音:「讓一讓!」人群朝兩側分散開來,他走上前,面無表情地看著詹姆:

  「你們該住手了。」

  「哦,是斯萊特林的級長。」詹姆戲謔地說,「你剛才不也躲在人群裡看得津津有味嗎?」

  西格納斯不予理會:「也許好戲該收場了。盧平,我建議你至少或多或少地約束一下你的朋友們的行為,起碼不要辱沒了你的級長徽章。」

  「他的確嘗試過幾次,可惜不起作用。」西裡斯挑釁地說道。萊姆斯無可奈何地放下手裡的書:

  「多謝你的提醒,伯斯德,我確實不是一個合格的級長。我——」

  「或許你應該先評判一下斯內普的舉動。」西裡斯不客氣地說,「是他先用魔咒造成實質傷害的。」

  詹姆的臉頰上帶著一道深深的傷口,仍在往外不斷滲血,而斯內普起碼看上去沒有外傷。西格納斯微微皺起了眉頭:「是的,是他先動了真格。不過我很清楚過程,也很清楚是你們先開始挑事的。不管怎樣我不希望在O.W.Ls考試期間把事情鬧得太大,所以我建議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各扣去五分作為你們的懲罰——你認為怎樣,盧平?」

  「我同意。」萊姆斯如此說的同時狠狠瞪了西裡斯和詹姆一眼,「不過下一次你可以早點站出來,伯斯德。」他毫無徵兆地補充了一句。

  西格納斯的表情起伏了一下,但他很快轉身面對湊熱鬧的人群:「行了,這裡沒什麼可看的東西了。你們難道忘了下午還要繼續考試嗎?」

  奧麗維婭也想趁亂帶著海厄辛絲搶在西格納斯看見她們之間溜走,但他已經準確地叫住了她的名字。與此同時瑪格麗特已經跑向了被解除魔咒扔在地上的斯內普:「西弗勒斯,你——」

  「我不用你幫忙!」斯內普迅速從地上爬起來沖瑪格麗特嚷道,他的臉漲得通紅,五官都因為憤怒而微微變形了,「離我遠點!」

  瑪格麗特尷尬地停下腳步,斯內普一言不發地將書包甩上肩膀,他猶豫著朝湖邊張望了幾眼,最後卻奇怪地調轉方向走向城堡。

  「熱鬧看的開心嗎?」西格納斯問,海厄辛絲趕緊收回目光專注地盯著地面。

  奧麗維婭訕笑了一聲:「我們本來想去湖邊散步的。剛才是怎麼一回事啊?」

  「他們幾個碰到一起還能怎樣。」西格納斯拒絕透露內情,「下次碰到這種事情繞遠點,這群人時不時就會誤傷別人。」

  「好。」奧麗維婭連連點頭。西格納斯沒有多說,而是轉身又走向仍注視著斯內普背影的瑪格麗特,他們交談了幾句之後,瑪格麗特搖搖頭離開他朝城堡走去,西格納斯又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之後才轉身去找他的朋友們。

  「他們這都是怎麼啦?」奧麗維婭皺著眉頭對海厄辛絲說道,「一個兩個都有些奇奇怪怪的——」

  「可能是……考試壓力太大吧。」

  「斯內普完了。」離她們不遠的西裡斯卻忽然插言道,他環抱雙臂,帶著一絲譏諷的微笑,「他管伊萬斯叫『泥巴種』。這下不管他再怎麼求饒,伊萬斯也不可能原諒他了。」

  奧麗維婭戒備地瞥了他一眼:「你跟我說這個幹什麼?」

  「你不是想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嗎?」西裡斯輕佻地笑了笑,「雷古勒斯的小女朋友。」

  奧麗維婭的臉頰突然泛起了紅暈:「胡說八道!你明明就是在偷聽我們說話……」

  「我們走吧,奧麗。」海厄辛絲趕緊拽住她,「別和他們計較。」

  「我沒有偷聽。」西裡斯厚顏無恥地答道,「是你們咬耳朵的聲音不夠小。難道聽力太好也是我的錯嗎?」

  海厄辛絲無奈地指出:「你吵不過他們,奧麗。」

  「咱們走。」奧麗維婭瞬間醒過神來,她惱火地說道,不顧身後詹姆發出的嘲笑聲徑直拉著海厄辛絲轉身離去。

  「這麼說,」她們走出一段距離之後海厄辛絲才把自己的猜測告訴她,「剛才伊萬斯可能想來幫斯內普解圍的,結果他反而得罪了她。」

  「他活該。」奧麗維婭不以為然,「不過也可以理解……誰願意讓暗戀物件看見自己髒兮兮的內褲呢。」

  海厄辛絲露出一個被噁心到的表情:「他不會當真不洗內褲吧?」

  「快別說這個了!」奧麗維婭抗議道,「總而言之,我猜從今往後伊萬斯和斯內普之間是徹底沒可能了。之前我就聽說過他們吵了不少架,現在斯內普可是當眾把『泥巴種』說出了口,伊萬斯肯定不會原諒他。」

  「瑪格麗特也很奇怪,她為什麼偏偏喜歡斯內普呢?剛才我看她那個樣子其實也挺可憐的……」

  「誰知道。大家都覺得在這事上她的腦子是出了點問題,誰都行,偏偏是斯內普。」奧麗維婭無端地乾咳了幾聲,「話又說回來,海厄辛絲,你和西裡斯之間沒什麼吧?」

  海厄辛絲頓時警覺了起來:「當然沒什麼。」她立即矢口否認,「你最近怎麼老問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我總覺得你們之間怪怪的,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直覺告訴我事情沒那麼簡單。」

  「你真是想太多,我和他最多算是見過一兩面而已。」海厄辛絲急忙解釋道,「況且我這種人一看就不是能和他玩得來的那種。」

  奧麗維婭聳聳肩:「不管怎麼說,你最好別對他懷有什麼特別的想法。」

  「我才沒有呢!」

  「那樣最好。」奧麗維婭盯著黑湖深沉地歎了一口氣,「因為布萊克夫人打算讓西裡斯和瑪格麗特訂婚。」

  「什麼?」

  「每個對此有所耳聞的人都像你一樣驚訝。」奧麗維婭見怪不怪地說,「這個消息傳了有一段時間了,最近才漸漸變得確切起來。說實在的,大家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畢竟之前一度傳言西裡斯要被逐出家門,而且每個人都知道瑪格麗特迷戀斯內普……但據說今年夏天雙方的家長就會正式對外公開這個喜訊……」

  後面奧麗維婭還說了些什麼,海厄辛絲已經沒有專心去聽。她難以置信地注視著黑湖上泛起的圈圈漣漪——西裡斯和瑪格麗特?這簡直是世界上最不可能也最挑不出毛病的一對組合了。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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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真言

  直到很多年後,海厄辛絲都無法遺忘那張由雷古勒斯遞給她的相片。那是她第一次清晰地明白原來人未必要因為愛而結合,也可以是因為利益。

  「這是什麼?」

  三個女孩湊上前去看。

  「盧修斯和納西莎婚禮上的照片。」他一邊說一邊繼續讀布萊克夫人的信,「婚禮一切都好,他們倆已經前往法國的洛芙萊斯島度蜜月了,只是……哦!」

  「繼續讀呀!」奧麗維婭催促道,雷古勒斯的臉上掠過一絲尷尬的神色:

  「德魯艾拉夫人在婚禮前夜提起了安多米達,搞得所有人都很不開心……貝拉為此和她大吵了一架……好在婚禮來賓沒有看出任何端倪。」

  「安多米達都被除名多少年了,她現在又來做什麼秀。」科妮莉亞絲毫沒有對她的姑姑表示任何同情,「當年她怎麼不管管自己的女兒呢?」

  「幸好沒有影響到婚禮。」

  「我們還是看看照片吧。」科妮莉亞和奧麗維婭很快又把注意力移回到照片上,她們對納西莎的婚紗讚不絕口,接著又紛紛被他們的婚禮蛋糕吸引了注意力。雖然婚禮開銷沒有對外公佈,但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必然價格不菲。

  不過海厄辛絲卻留意到了新郎和新娘臉上公事公辦的笑容,至少這張照片裡看不出任何溫情脈脈的意味。儘管盧修斯和納西莎看上去十分般配,可是他們也僅僅是般配而已。

  「他們是怎麼走到一起的?」海厄辛絲禁不住問道。

  「他們很小就認識,長大之後順其自然就在一起了,然後訂婚、結婚。」

  「你忘了老瑪律福先生去世的那件事。那段時間盧修斯很消沉,和納西莎的關係也淡了一些。」科妮莉亞提醒道,「老瑪律福先生去世一年多以後,盧修斯學會了如何打理家裡的事——比如財產管理那些——等一切走回原軌之後他才向納西莎求婚。」

  「他們還挺不容易的。」奧麗維婭感慨道,「盧修斯還在讀書的時候就已經開始學著獨當一面了。」

  海厄辛絲不知道她們解讀出了一個怎樣的愛情故事,然而這個故事在她聽來卻沒有多少「真愛至上」的成分,結合照片上兩人禮節性的微笑,這樁婚事怎麼看都像是強強聯手的交易而已。

  她的心情頓時沉重了起來。

  「你們繼續聊。」海厄辛絲有些突兀地說,「我還有算數占卜作業要寫。」

  奧麗維婭和科妮莉亞的談話戛然而止,後者驚奇地抬頭:「算數占卜有那麼多作業嗎?」

  「也許是我寫得太慢了。」海厄辛絲草草找了個理由離開禮堂。

  她很難不把照片上盧修斯和納西莎的面孔替換為西裡斯和瑪格麗特的,這讓她心裡堵得慌。

  後山坡如她希望的那樣空無一人。海厄辛絲席地而坐,呆呆地望著已經重新生出新葉的打人柳。

  她一直都知道她和奧麗維婭、雷古勒斯以及科妮莉亞並不是一條路上的人,但是孤獨感是很難克服的一件事。尤其是當你發現你身邊所有人都置身於一個需要仰望的階層的時候。

  海厄辛絲煩躁地伸手想拿魔杖,然而聯想到麥格教授的警告,她轉而找出了隨身攜帶的一支鉛筆。

  「那是什麼?」

  她嚇了一跳,鉛筆沒拿穩被摔了下來。

  「對不起,」在她起身之前另一個人已經敏捷地從山坡上跳下來把它撿起來,「我只是沒見過這個東西。」

  「是你啊。」海厄辛絲不自在地說,「那是麻瓜用的鉛筆。」

  西裡斯好奇地用筆尖在自己的手指上劃了幾下:「為什麼筆尖是禿的?」

  海厄辛絲接過來看了一眼:「被摔斷了,要重新削一下。」對上西裡斯渴求的目光她只好解釋道,「但是我現在沒有帶小刀。」

  「用切割咒可以嗎?」西裡斯興致盎然地問,「我可以弄得仔細一點。」

  海厄辛絲歎了一口氣:「你試試吧。」

  她眼睜睜看著西裡斯在她身邊坐下,像個小孩子一樣小心翼翼地用切割咒拙劣地一點點刨下木屑。由此可見他對麻瓜文化是真的滿懷熱愛。海厄辛絲百無聊賴地想道。

  「這算是行了嗎?」他將削好的鉛筆舉到她眼前等待肯定。

  「嗯……差不多了。」海厄辛絲補充道,「你想要的話就留著吧。」

  「真的假的?」西裡斯欣喜若狂地問,「它很貴吧?」

  海厄辛絲啞然失笑:「並不……這只是最常見的的拿來畫畫用的筆而已。」

  「那麼你的那幅畫就是用它畫的了?」

  「哪幅?」

  「畫在羊皮紙上的。」西裡斯提醒道,「那張空白的羊皮紙……」

  「哦,是啊。」有那麼一刹那海厄辛絲還以為他終於決定透露那張羊皮紙的用途,可是西裡斯似乎並無此意:

  「你一個人在這裡幹什麼呢?」

  海厄辛絲轉過臉去繼續看著打人柳:「發呆。」

  「我們一致認為你的繪畫水準還可以,至少比詹姆的塗鴉技能要高超很多。」西裡斯自顧自地說,「你自己學的?」

  「不。」海厄辛絲說,「我媽媽教我的。她在我上二年級的時候自殺了。」

  西裡斯驟然沉默了下來。

  「這就是我對桃金娘念咒的原因。」她說,「她又一次提醒了我我沒有家。」

  桃金娘活該。海厄辛絲冷酷地想道。她生前死後都被人們敬而遠之不是沒有原因的。

  「你吃糖嗎?」西裡斯忽然問道,「超好吃的巧克力。」

  「巧克力?」

  他變戲法一般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精巧的墨綠色小盒子,上面綁著銀色絲帶:「好吧,說實話這是我堂姐結婚的伴手禮,不過味道還是很不錯的……來一塊嗎?」

  海厄辛絲猶豫了一下,伸手拿了一塊:「她給你寄了糖?」

  「嗯。這些表面功夫納西莎還是願意做一下的。」西裡斯諷刺地說,「她可比貝拉聰明多了,當然,近些年她也一樣變得越來越『布萊克』了——自以為是、高傲冷漠,以為地球是圍著自己轉的……」

  笑容忽然從他臉上消失了,西裡斯一字一頓評價布萊克家族時甚至帶著幾分憤懣,就好像一個壓抑而陰暗的人終於撕開面具出現在她眼前一樣,他變得和之前那個總是嘻嘻哈哈、對什麼事都漫不經心的西裡斯判若兩人。

  「……對不起。」他終於回過神來,臉上流露出一絲交織著疲憊與歉意的微笑,「每次提到他們我就管不住自己。」

  「沒事,我理解。」海厄辛絲說,「畢竟你——」

  她猛然打住話頭。

  「我怎麼了?」西裡斯轉過頭問道。

  面對那雙灰色的眼睛,海厄辛絲忽然說不出口了:「呃……」

  西裡斯一言不發地等待著她的回答。

  她移開目光:「我聽說……你要和瑪格麗特訂婚了。」

  沉默的時間如此漫長。

  「是的。」最後他也挪開視線,帶著明顯的嘲諷說道,「儘管我差不多是最後一個被通知的人。」

  海厄辛絲垂下眼睛:「往好的方面想,起碼你們的關係不錯——」

  「——那不一樣。」西裡斯突然焦躁且無禮地打斷她的話,「這不代表著我想和她結婚!話又說回來,你知道我母親為什麼安排我和瑪格麗特訂婚嗎?」

  海厄辛絲慌忙搖頭。

  西裡斯注視著她,沒來由地輕笑了一聲:「因為她是一個合格的純血家族的女孩。我的父母覺得我差不多沒得救了,但本著物盡其用的道理,他們發現對布萊克家族來說我還有最後一點用……」

  「什麼?」海厄辛絲情不自禁地壓低聲音問。

  「拉攏一個新盟友;生下一個或幾個孩子。」

  西裡斯仍在微笑,但他的微笑卻讓海厄辛絲不寒而慄。

  「我的叔叔——也就是布萊克三姐妹的父親——就是這樣的情況。」西裡斯說,「他的智力方面有一些問題,於是他的父母早早給他安排了一樁婚事。你猜他生下貝拉時才多大?十三歲。」

  海厄辛絲從他平淡的語氣裡嗅到了一絲毛骨悚然:「你也要……呃……像他一樣嗎?」

  「不。」西裡斯決絕地吐出一個字,「我才不會任憑他們把我關在格裡莫廣場12號做一個傀儡。」

  「可是……」海厄辛絲小心翼翼地問,「你要怎麼做才能讓他們放棄這個念頭呢?」

  西裡斯注視著打人柳,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答道:「不知道。」

  海厄辛絲只能沉默。

  「總而言之,我絕對不會束手就擒。」西裡斯戲劇化地又笑了起來,「等著瞧吧,他們想都別想。」他停頓了一會兒之後又補充了一句,「你看,今天不止你一個人不開心。」

  「你……」海厄辛絲驚訝地睜大眼睛,不過沒給她說話的機會,西裡斯又要求道:「替我保密——別再聽那些八卦了,有進展的話我會找你來更新的。」


第17章 刺探

  「報紙上有什麼新聞嗎?」

  科妮莉亞不動聲色地翻過一頁:「死了幾個麻瓜而已。」

  「『而已』?」奧麗維婭重複道。

  「你知道的,」科妮莉亞又翻過一頁,「麻瓜嘛……」

  海厄辛絲卻伸出手:「我可以看一下嗎?」她的語氣不算客氣,科妮莉亞輕蔑的話語刺痛了她的心臟。

  科妮莉亞瞟了她一眼,忽然笑起來:「你這麼較真做什麼?」她一邊說,一邊抽出那張報紙,「喏,給你。我只是覺得這些事情離我們很遠而已,畢竟我們是巫師,他們是麻瓜。」

  「莉亞。」奧麗維婭不贊同地瞥了她一眼。

  海厄辛絲不作理會,她找到那則報導,它居於報紙的正中央,觸目驚心的字體寫著:「米爾福德港五位麻瓜死亡,魔法部確認為食死徒手筆」。

  「食死徒想去愛爾蘭。」海厄辛絲自言自語道,黑魔王的勢力擴張速度之快已經超出了她的想像,但是黑魔王似乎還沒什麼信心直接攻擊歐洲大陸。

  「你在說什麼?」奧麗維婭問。

  「沒什麼。」然而奧麗維婭已經搶先拿過報紙,她蹙起眉以最快的速度閱讀完那篇報導,禁不住心下一冷:「這不是這個月的第一起麻瓜謀殺案了吧?這樣的頻率未免太高了。」

  「別擔心這個了,」科妮莉亞不耐煩地試圖繞過這個話題,「他們只是麻瓜而已!食死徒針對的是麻瓜又不是巫師,這和我們有什麼關係呢?」

  「照這個速度,受害者很快就會換成巫師了吧。」海厄辛絲說,「比如麻種巫師。」

  科妮莉亞仿佛受了極大的冒犯一般,她猛地合上報紙:「你這是什麼意思,海厄辛絲?」

  「這難道不一直是你們的宗旨嗎?」海厄辛絲意有所指地說,「比如你的父親——」

  「夠了!」科妮莉亞一激靈,她四下裡掃了一圈之後憤怒地看著海厄辛絲,「你在胡說些什麼?」

  「你對待麻瓜的態度很輕蔑。」她答道。

  奧麗維婭不安地說:「二位——」

  「你在擔心你的麻瓜朋友們嗎?」科妮莉亞從桌上奪過那張報紙揉作一團丟進壁爐裡,她漂亮的眼睛死死盯住海厄辛絲,「別忘了你是巫師,你過去不屬於麻瓜社會,未來也不會屬於。你和我們才是一個陣營的,你知道嗎?」

  海厄辛絲避開她的鋒芒:「你這樣和我吵是沒有意義的。」

  「你不需要那些麻瓜,海厄辛絲,你有我,我是你最好的朋友。」科妮莉亞小聲說道,「可是你始終不明白麻瓜低巫師一等的事實。」

  「我們還是不要討論這個問題了,正如同我認為從『巫師第一』到『純血主義』,再到『食死徒』只有兩步之遙一樣,你也不會理解所謂的『麻瓜低巫師一等』是多麼荒謬。」

  「你倒是說說怎麼荒謬?」

  海厄辛絲遲疑了一下:「巫師認為自己高人一等,不過是因為他們擁有魔法罷了。」

  「是的,那麼麻瓜難道不就是低等生物嗎?」科妮莉亞露出一絲勝利的微笑,「你和他們混跡在一起是自降身份。」

  「我們沒法達成一致的。」海厄辛絲說,「如果你不介意我就先走了。」她起身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你遲早會知道誰才是你真正的同類!」科妮莉亞不甘心地沖她的背影嚷道,「別因為你在麻瓜世界長大就忘了自己是誰!」

  「莉亞,」奧麗維婭以譴責的目光看著科妮莉亞,「你太過分了。」

  科妮莉亞抱著雙臂斜眼看向奧麗維婭:「我是在幫助她醒過來。難道你希望她變成一個純血叛徒?」

  「事情沒那麼嚴重吧。」奧麗維婭皺起眉頭,「她在麻瓜世界長大,當然不可能一下子切斷所有感情。」

  「你想想她剛才說的話吧,從前海厄辛絲可不會對我那樣說話。」科妮莉亞哼了一聲,「我猜,她大概是忘了這麼多年她在斯萊特林為什麼能過得順風順水。」

  奧麗維婭歎氣:「我們的確幫過她,可是我們沒理由因此就要求她一直對我們惟命是從。」

  「但是她現在顯然不贊同我們的理論。」科妮莉亞望著奧麗維婭,「難道你希望她倒向白巫師那方?」

  「我當然不希望她變成我的敵人。」

  科妮莉亞抿起嘴唇:「那你明白我為什麼要那麼說了吧?」

  海厄辛絲走進圖書館時差點和瑪格麗特撞個滿懷,險險避開之後她甚至沒和海厄辛絲打招呼就沿著走廊逃也似的離開了。

  「她的父親拒絕了她的要求。」西裡斯在她身後說道,海厄辛絲回過頭,發現他面無表情,「沃森先生的措詞很不好聽,他指責瑪格麗特不懂事,只會胡攪蠻纏。」西裡斯停了一下,「最關鍵的是,他警告瑪格麗特不要幻想她能嫁給一個不合適的人——他大概是聽說了一些風言風語,知道瑪格麗特喜歡上了一個像是斯內普那樣的人,所以態度才會這麼堅決。」

  「可是現在你們該怎麼辦呢?」海厄辛絲於心不忍地望著西裡斯。詹姆從他背後繞出來:

  「大腳板已經快被逼瘋了。」他看了眼西裡斯,繼續說下去,「他們的父母決定在他們放假後立刻交換戒指——可是現在離放假根本沒多少天了。」

  「我決定回去和我那好母親和風細雨地談一次,看看她肯不肯最後回心轉意一下。」西裡斯苦笑了一聲,「我可沒辦法想像我自己的餘生被關在布萊克老宅裡、過著我父母那樣的生活。」

  「實在不行你還可以離家出走,」海厄辛絲脫口而出,「反正對你來說待在哪裡都比待在家裡要好吧?」

  西裡斯的眼睛裡閃過一道轉瞬即逝的光。

  「小姑娘,你怕是不知道,大腳板回家後等待他的會是空前絕後的嚴格看管。更何況布萊克老宅固若金湯,就算是蟑螂和老鼠也不能隨意進出。」詹姆沉重地拍了拍西裡斯的肩,後者勉強笑了笑:

  「別為我擔心了,海厄辛絲,我母親沒那麼容易讓我束手就擒。」

  這個笑容讓海厄辛絲更難受了,她避開視線,不忍心看到西裡斯眼睛裡那種無望的悲哀。

  「你是什麼時候和西裡斯那麼熟的?」她在圖書館坐下不久,科妮莉亞就拿著一本書在她對面坐下,見到海厄辛絲微變的神色,她聳聳肩笑了起來,「別這樣,海厄辛絲,我知道我們才剛吵完架,但是我也是為了你好啊。」

  「為我好?」海厄辛絲重複了一遍。

  「沒錯。就現在的風氣而言,你不該把自己對麻瓜的憐憫表現的太明顯。」科妮莉亞放下手中的書,「你還記得你剛入學時其他人是怎麼對待你的吧?難道你還想再一次成為眾矢之的?」

  海厄辛絲飛快地垂下眼睛望著面前的羊皮紙:「他們不會的。」

  「我很抱歉說了一些過分的話,但是我……」

  「我也不該那樣說你父親,對不起。」海厄辛絲略帶生疏地道歉。

  科妮莉亞適可而止,她看了看遠處聚在一起的掠奪者們:「他挺帥的。」

  海厄辛絲目不斜視地繼續寫自己的東西。

  「你們最近好像走得很近?」科妮莉亞試探地問道,「但是你們或許應該保持一點距離才行。」

  「哦?」科妮莉亞的話激起了海厄辛絲淡淡的不滿,但她似乎沒有察覺:

  「是的。畢竟他太過萬眾矚目了,相比之下你就要普通得多。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覺得你們交往過密的話會招來他那些迷戀者的不滿而已,到時候受到傷害的是你自己。」她輕笑了一聲,「更何況你來自斯萊特林,可他卻是個格蘭芬多。」

  「除了我以外,我全家都是格蘭芬多。」

  「除了他以外,他全家都是斯萊特林。」科妮莉亞佯裝隨意地說,「我猜這也就是他留意到你的原因。你們挺像的。」

  海厄辛絲的手指微微攥緊了羊皮紙,她強迫自己不去胡思亂想。

  「我和他並不熟,你想多了。」她平靜地說,「我有自知之明。」

  「可是——」

  「我與他之間幾次有限的交集都只是因為陰差陽錯罷了,」海厄辛絲甚至輕鬆地笑了起來,「畢竟誰會拒絕和西裡斯說話的機會呢?」

  不給科妮莉亞任何開口的機會,她拿起羽毛筆,卻發現剛才停筆的地方已經被墨漬沾染成了一個醒目的墨團。


第18章 霸淩者

  終於到了四年級的最後一天,海厄辛絲去圖書館還了一趟書之後就急忙趕回宿舍準備收拾行李。

  寢室裡空無一人,科妮莉亞和奧麗維婭都已經登上了早一班的特快列車。海厄辛絲從床底拿出一個箱子,準備將暑假期間不會帶回家的巫師用品都打包收好。

  可是,在她拉開床頭櫃的抽屜時,海厄辛絲卻發現裡面少了一樣東西。

  她以為自己放進了書包裡,但是沒有。

  這時寢室的門開了。

  她以為是科妮莉亞或奧麗維婭去而又返:「你有沒有看見我的——」

  「你在找什麼?」

  「這個嗎?」

  海厄辛絲怔了一下上前就想奪過:「你們進我的宿舍亂翻東西?」

  那個女生嬉笑著閃避開:「我們才沒有呢!」

  眼前的三個斯萊特林女生從入學第一天起就想方設法要捉弄海厄辛絲,一度讓她有過退學的衝動。直到二年級時她開始和科妮莉亞與奧麗維婭玩在一起,她們三個才漸漸消停下來。海厄辛絲一直以為她們已經找到了新的樂子,而現在看來,她們壓根兒沒有放棄過任何一個給她顏色看看的機會。

  「還給我!」海厄辛絲生氣地說道。

  「絕不!」薇拉笑著打開了她的畫夾,「我們準備把這些都貼到休息室裡去,讓大家都看看這個叛徒每天都一個人躲在角落裡幹些什麼。」

  「那只是一些素描畫而已!」

  艾格尼絲迅速補充:「一些麻瓜的素描畫——海厄辛絲,我記得你明明是個純血統,難道在孤兒院生活了兩年就已經讓你墮落到了這樣的地步嗎?」

  「你忘了,她的媽媽從前就是幹這個行當的。」貝蒂嘖嘖感歎,「麻瓜藝術……我理解你對它們的熱愛,小可憐兒,畢竟這是你老媽留給你的唯一遺產,對吧?」

  海厄辛絲氣得攥緊了拳頭,但是她知道如果自己流露出一絲憤怒,她們就真正得逞了。因此她任憑自己把自己的手掐的生疼,卻堅決不說一句話。

  「老實說,你連新書和長袍都買不起,卻堅持要搞『藝術』。這種精神還是挺讓人佩服的。」艾格尼絲一邊說,一邊一張張抽出她的畫,肆無忌憚地評價著,「啊——打人柳?你對它好像情有獨鍾,真奇怪,你為什麼盡喜歡這些醜東西呢?還有這幅……巨烏賊……梅林在上,你的品味真不怎麼好……」

  「哦,別那樣,艾格尼絲。你知道海厄辛絲省了多少錢才能買得起這些紙和筆嗎。」貝蒂不懷好意地盯著她,「看看她的長袍,我記得那是摩金夫人的二手長袍。從前我一直以為它們只是一堆破爛貨呢!」

  「我也這樣以為,直到我認識了海厄辛絲我才知道原來真的會有人願意穿一堆破布。」艾格尼絲與貝蒂一唱一和,海厄辛絲垂著眼睛盯著地面,極力排空自己的大腦,不讓那些刺耳的詞句挨個兒鑽進來。

  「當然,你喜歡這些也是難免的。」薇拉冷笑著說,「人總是得有一技之長,尤其是像你這種哪方面都不怎麼樣的人——」

  「還給我!」海厄辛絲終於忍不住叫道,她沖上前就想硬搶,但比她高壯的貝蒂和艾格尼絲輕而易舉就抓住了她的肩膀把她用力往後一推,海厄辛絲摔倒在地上,腦袋磕到了床腳。那三個女孩快活地哈哈大笑起來。

  「來呀,海厄辛絲,讓我們看看你有什麼本事!」艾格尼絲叫囂道。貝蒂笑的眼淚都快出來了:「別難為她了,她連一些入門魔咒都未必次次都能用好!」

  海厄辛絲怒火中燒地盯著貝蒂那張面目可憎的面孔,不假思索地掏出魔杖:「統統石化!」

  貝蒂一閃身避過:「太慢了,海厄辛絲!」

  「你不能對她抱什麼希望。」艾格尼絲輕蔑地說,「啞炮的女兒能夠有多大能耐呢?」

  「住口!」海厄辛絲爬起來用魔杖指著艾格尼絲的臉,「不許那麼說我媽媽!」

  「也許她看見你現在這樣會很欣慰吧,居然有膽子一挑三。」貝蒂把玩著自己的魔杖,「不過你的短命鬼老爹可能就不會這麼開心了,順便一問,他知道你在斯萊特林嗎?」

  「永遠不許在我面前侮辱我父母!」海厄辛絲盛怒地指著貝蒂,她張口就想念鑽心咒,然而麥格教授的警告卻憑空劃過,她遲疑了一刹那,對面的貝蒂已經叫道:

  「除你武器!」

  海厄辛絲的魔杖脫手而出落到貝蒂手中,她拿著它端詳片刻之後突然毫無徵兆地用力一折。

  「速速禁錮!」艾格尼絲輕快地叫道,海厄辛絲被突如其來的繩索絆倒在床上。

  「你不需要用到它,對嗎?」貝蒂直視著海厄辛絲,鬆手任憑那兩根破碎的木條落到地上,「你那麼喜歡麻瓜世界的東西,幹嘛不徹徹底底做一個麻瓜呢?」

  「與此同時我們也聽說了一些風言風語。」薇拉走上前俯身注視著她,「你和西裡斯•布萊克走得很近,是不是?」

  海厄辛絲拼命掙扎著想要擺脫繩索的束縛。

  「別做白日夢了。」薇拉幾乎是貼在她耳邊耳語道,「他不會看上你這種貨色的。」

  她一鬆手,海厄辛絲的畫一張張嘩啦啦全部落到地上。薇拉低頭看了眼那些素描,冷笑了一聲:「認清你自己的身份。」

  她轉身大步踩著海厄辛絲的畫走出房門,事情卻沒有就此結束。

  「昏昏倒地!」艾格尼絲喊道。

  幾小時之後詹姆、西裡斯、萊姆斯和彼得一路飛奔趕在列車離站前跳上了特快列車。

  「都怪彼得。」詹姆迅速推卸責任,「要不是他非要把貓頭鷹籠子塞進箱子,我們根本不會遲到。」

  「現在還有沒有空包廂了?」萊姆斯問。

  「不知道。」

  四個人往前走了好一會兒都沒有看到空包廂,快走到車尾時詹姆突然驚奇地叫起來:「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兒啊?」他大大咧咧地拉開包廂門,海厄辛絲正獨自一人蜷縮在靠窗的座位上,「那太好了,其它包廂都滿員了。」

  海厄辛絲又往裡面縮了縮,既沒回頭也沒說話。

  「她這是怎麼啦?」彼得小聲問。

  「你怎麼了?」詹姆大聲重複了一遍。

  海厄辛絲抖了一下,她飛快地回過頭看了詹姆一眼,但是不僅僅是詹姆,其他三個人也都看見了她通紅的眼睛和濕漉漉的臉頰。

  「誰欺負你了?」萊姆斯嚇了一跳,本能地問道。

  她沒有回答,這時西裡斯注意到她的左臂一直以一種奇怪的姿勢擺放著。

  「讓我看一下你的手。」他走上前,海厄辛絲驚慌失措地想躲,可是西裡斯迅速抓住她的左手把袖子卷了上去,同時,他身側的詹姆倒吸了一口涼氣:

  「誰幹的?」

  海厄辛絲的左臂上皮開肉綻地被刻著四個字,傷口處仍有一些未幹的血跡——「純血叛徒」。

  「羅齊爾?」西裡斯輕聲問。

  海厄辛絲搖搖頭。

  「疼嗎?」他又問。

  她終於忍不住嗚咽著回答:「我不能去找龐弗雷夫人……」

  西裡斯明白了:「我記得你帶著白鮮吧,月亮臉?」

  萊姆斯點點頭,伸手到箱子裡摸索了一會兒之後拿出來一個小瓶子,他看了一眼後遞給西裡斯:「應該夠了。」

  「忍著點疼。」西裡斯擰開瓶蓋讓白鮮慢慢滴到傷口上,海厄辛絲的胳膊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傷口處升起了奇異的白煙,與此同時那些字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了。

  西裡斯鬆開她的手,車廂裡陷入了一種古怪的寂靜之中。

  「你要喝一小口生死水嗎?」萊姆斯咳嗽一聲問道,「有助於睡眠的。」

  海厄辛絲沒有反對。萊姆斯又去拿生死水,而詹姆則找出一副撲克牌招呼大家一起玩。一開始她還用餘光看見萊姆斯和詹姆在不斷對視,不過生死水的作用的確強大,不一會兒她就迷迷糊糊地趴在桌上睡著了。

  等她再次醒來時列車已近緩緩進站開始最後的減速了。海厄辛絲看了眼傷口,左臂已經恢復了原本的光潔,要不是刻骨銘心的疼痛仍難以忘懷,她幾乎以為那四個字都只是一個幻覺而已。

  「謝謝你。」趁其他三人陸續離開車廂時海厄辛絲小聲說道,與此同時她又想起了薇拉古怪的警告,「那就……下學期見了。」

  「也許不用等到那麼遲呢。」

  「什麼?」海厄辛絲驚訝地抬起頭,但西裡斯已經跟在萊姆斯身後離開了車廂。

  -1976年6月31日- 倫敦 伍氏孤兒院

  門上掛著的鈴鐺叮叮噹當響,巴默爾夫人抬起頭來:「是誰呀?」

  一個人笑嘻嘻地拉開門:「有沒有人歡迎我啊?」

  正在幫巴默爾夫人整理登記冊的安驚叫一聲,接著扔下一堆文件沖過來:「海厄辛絲!」


第19章 時過境遷

  -1976年6月5日- 倫敦 伍氏孤兒院

  「安?」海厄辛絲發現她倆的房間裡多出了一些東西,她仔細查看之後得出了一個大膽的結論,「你要去考大學嗎?」

  「我還沒來得及跟你說這件事呢。」安興奮地告訴她,「孤兒院的家庭教師覺得我學得不錯,所以巴默爾夫人安排我去這附近的一所公立高中上學,如果不出意外的話我大概……」她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是海厄辛絲已經忍不住歡呼了起來:

  「那你就是孤兒院裡第一個去讀大學的人了!」

  「事情哪有那麼容易。光是學費就夠我操心的了。」安歎氣,十分謹慎地不肯繼續討論這個話題,「總而言之……現在先不說這些事了。」

  海厄辛絲識趣地點點頭:「最近倫敦有什麼大事發生嗎?」

  「還真有!這半年以來倫敦發生了幾次奇怪的案件,有幾戶人家被發現死在了家裡,」安誇張地倒吸了一口氣,神神秘秘地壓低聲音,「可是據說現場卻完全沒有搏鬥痕跡,就好像他們根本不應該死掉一樣……」

  海厄辛絲愣了一下,頓時明白這一切都是食死徒的傑作:「別擔心,他們的目標肯定不會是孤兒院這種地方。」安似乎還想再說什麼,海厄辛絲連忙補充道,「當然啦,我保證我會注意安全的。」

  安笑了笑:「好啦,不說這些了——我給你準備了一件禮物。」

  「禮物?」海厄辛絲好奇地重複道。

  「啊……我覺得你可能會用到。」安忽然顯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從自己的衣櫃裡拿出一個紙袋,「這是我自己做的,所以肯定沒有商店裡的那些好。」

  海厄辛絲有些詫異地接過、打開,隨後她驚喜地發現裡面是一條白色的禮服裙。

  「為了畢業舞會準備的。」安滿懷期待地說,「你喜歡嗎?」

  海厄辛絲用一個擁抱作為回答。

  儘管安和巴默爾夫人都警告她不要單獨出門,可是海厄辛絲還是找了一個藉口偷跑到圖書館。她希望能從那些新聞上推斷出食死徒到底想對麻瓜世界做什麼。

  也許科妮莉亞說得對,海厄辛絲作為一個巫師實際上與麻瓜社會沒什麼關聯。但是她畢竟在這裡長大,單憑這一點海厄辛絲就做不到置身事外。

  街上行人寥寥,一路走來倒是看見不少執勤的員警。這讓海厄辛絲產生了一絲不祥的預感,這種預感在她翻遍麻瓜報紙也沒找到多少有用資訊的時候變得更加強烈了:不知道是出於怎樣的原因,所以死亡事件都用「意外」草草帶過。她索性走到圖書館的問詢處:「請問這是近半年以來所有的報紙嗎?」

  圖書管理員頭也不抬:「沒錯。」

  「但是,為什麼所有的報導上都沒提到那幾起死亡事件?」海厄辛絲追問道。圖書管理員抬起頭,表情起了微妙的變化,她用很明顯的欲蓋彌彰的語氣說:「我想報紙上總會有你想要的東西吧。」

  海厄辛絲有些生氣地看著她:「沒有。我朋友對我說的那些案件我都沒找到。」話一出口,她忽然想到了一些東西——果然,圖書管理員懷疑地看了她一眼:「你不是本地人?」

  「我是。」海厄辛絲轉而懇求道,「我從學校回來後我的朋友就告訴我這個消息,請問您知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嗎?」

  「嗯……誰知道呢。在倫敦郊區的幾處住宅裡發生了奇怪的密室殺人事件,誰都說不清怎麼回事。小姑娘,當局不想搞得滿城風雨,警署對此也一籌莫展,你明白嗎?」她把一本書上貼上新的標籤放到一旁,「沒人知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人們情願相信這是意外,而人們唯一能想的也只有意外。」

  圖書管理員的話大概是最接近真相的。麻瓜不可能知道這是魔法的傑作,於是「意外」成了唯一的解釋。

  海厄辛絲悶悶不樂地離開圖書館,就近坐上一輛巴士。她望著窗外,食死徒究竟只是想屠殺麻瓜來營造恐怖氣氛呢,還是他們在故意針對那些與魔法世界有直接或間接聯繫的麻瓜們?

  當巴士在下一個月臺停下時,海厄辛絲驚奇地發現這裡離她小時候住的地方很近。她當即下車,眼前的街道雖然變了不少,可是她還能認得出來它原本的樣子。

  這裡是格林威治區。十幾年前它還沒有現在這樣富有文藝氣息。當一批新銳藝術家湧入這裡想實現自己的夢想時,懷特母女混在他們之中無聲無息地從巫師世界移居到了麻瓜世界。

  和那時的絕大部分啞炮一樣,海厄辛絲的母親沒有固定工作。她靠畫兒童圖冊插話和寫一些短篇故事——這些創作的靈感實際上都源自巫師世界——為生,而海厄辛絲的父親的遺產則作為她未來的教育經費被放在古靈閣的保險櫃裡。

  海厄辛絲沿著記憶中的道路向前走去,眼前的風景越來越熟悉,前方不遠處應該就是那片陳舊的居民樓。其中一棟的頂層就是懷特母女的家。

  還沒找到自己的故居,海厄辛絲倒是先看到了理查的麵包店。

  理查夫婦亦是最早來到這裡的那批居民。他們很快就和懷特夫人相熟了起來。在漸漸瞭解到懷特母女窘迫的現狀之後,理查開始打著「賣不出去就要浪費」的旗號在每天傍晚時低價銷售一些新鮮出爐的麵包給她們。懷特夫人對他們的善意心知肚明,作為微小的報答,在理查夫婦的麵包店愈發紅火之後,她為他們精心設計了一個商標。

  幾年之後,海厄辛絲再一次站在理查的麵包店前時,她感動地發現理查依舊保留了那個商標——她同時也發現理查的麵包店再一次擴張了,即便現在是下午,店裡也有不少顧客正在挑選麵包。

  海厄辛絲走進麵包店,麵包、果醬、奶油的香氣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令人懷念的味道,她不由自主地深深吸了一口氣。理查的生意顯然一直做得不錯,就連收銀也不再由理查太太親自上陣。海厄辛絲挑了兩隻招牌紅豆麵包,結帳的時候她問店員:「請問現在理查還是親自做麵包嗎?」

  「不,現在主要是理查先生的兩個兒子在店裡工作。」店員幫海厄辛絲拿紙包起麵包,「祝你有個美好的一天。」

  海厄辛絲掰開其中一個紅豆麵包,精心熬煮的紅豆醬從麵包中流出來,海厄辛絲咬了一口,它的味道和記憶中一模一樣,理查保留了最初的配方並且將它代代相傳。時隔多年,海厄辛絲短暫地找回了自己的家的氣息。

  出乎意料的是,等海厄辛絲回到孤兒院時,巴默爾夫人卻告訴她有人在會客室裡等她。

  「看來你父母很有眼光,海厄辛絲。你的學校一定培養真正的紳士淑女。」巴默爾夫人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海厄辛絲一頭霧水地推開會客室的門,裡面卻有一個完全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人——

  「你好,海厄辛絲。」

  瑪格麗特•沃森站起身,朝她伸出手。她身穿一身價值不菲的絲綢長裙,金髮被整齊的編好,還戴著一雙白手套。總而言之她一看就是那種名門淑女,海厄辛絲頓時明白了巴默爾夫人的意思。

  「你好,瑪格麗特。」她想不明白瑪格麗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你是怎麼找到這兒的?」

  「從斯拉格霍恩那裡打聽來的。請別介意我的貿然來訪。」瑪格麗特直入主題,「我知道這麼問很奇怪,不過請問西裡斯最近來找過你嗎?」

  海厄辛絲茫然地睜大了眼睛,瑪格麗特一下從中獲得了答案,她歎了口氣:「西裡斯離家出走了,沒有留下任何字條。布萊克夫人勃然大怒,可是她無論如何也找不到西裡斯的去處……我猜想他可能會來麻瓜世界。」瑪格麗特聳聳肩,「如果是那樣的話,他可能會來找你。」她在隨身小包裡翻了一會兒,找到一個小玻璃瓶遞給海厄辛絲,「如果你見到他,請替我把這個交給他,好嗎?」

  「但是——」海厄辛絲覺得瑪格麗特沒有考慮到一個重要問題,「我不覺得他會來找我。」

  「不,他會。」瑪格麗特出人意料地堅持道,「我有一種預感,他肯定會來找你。就像一隻獵犬找到兔子那樣。」

  海厄辛絲覺得瑪格麗特不僅不擅長修辭學,還很異想天開:「我真的覺得你想錯了,瑪格麗特。」話音剛落她就想起在霍格華茲特快列車上,西裡斯那句奇怪的告別,這一度讓她懷疑自己的判斷,可是海厄辛絲絕不相信瑪格麗特那個詭異的比喻。

  「不管我的判斷有沒有出錯,你們在倫敦遇到的概率也比我和他在倫敦遇到的概率要大。」瑪格麗特相當固執地說,她蠻橫地拉過海厄辛絲的手,把那個小瓶子放到她手中,「交給你了。」

  「但是……但是……」海厄辛絲覺得那個瓶子格外燙手,「如果他沒有來呢?」

  「那你就開學再還給我。」瑪格麗特乾脆地說,「或者你留著自己用好了。」

  「這是什麼?」海厄辛絲忍不住好奇地問道,「魔藥嗎?」大家都知道瑪格麗特的父親是鼎鼎有名的魔藥大師,因此她不免詫異是什麼東西讓瑪格麗特急著要交給離家出走的西裡斯。

  「福靈劑。」瑪格麗特回答道,「雖然布萊克夫人暫時沒找到西裡斯的蹤跡,可是……以防萬一嘛。不過這東西不能亂用,它有一些嚴重的副作用。」她警告道,海厄辛絲連連搖頭,保證道:「我不會亂用的。」

  瑪格麗特滿意地笑了笑:「你果然就跟一隻貓一樣欺軟怕硬——」

  「什麼?」

  「沒什麼!」麵包香絲絲縷縷地從紙包裡鑽出來,瑪格麗特巧妙地轉移話題:「是什麼這麼好聞?」

  「啊——是紅豆麵包。」海厄辛絲取出剩下的一個,「你想要嘗一嘗嗎?」

  「不用了。」瑪格麗特擺了擺手,「留著給你的朋友吧。」

  「說起來……」海厄辛絲猶豫了一下,「那你跟西裡斯的婚約怎麼辦?」

  說到這個,瑪格麗特倒是顯得挺高興:「當然是取消了。所以說西裡斯也算是幫了我大忙,現在所有的人都忙著譴責他,我只需要扮演一個脆弱的受害者就可以了。」

  這時一陣略顯刺耳的滴滴聲突然響起,瑪格麗特慌忙從口袋裡取出一塊懷錶看了看時間:「抱歉,我不能在這裡久待。現在我必須得走了。」

  「你是偷跑出來的嗎?」

  「我告訴我父親我要去對角巷找一些書,」瑪格麗特拿起自己的手包,戴上帽子,「我和西裡斯的婚約以這樣的形式告吹,我父親對此很不高興。更何況他不會允許我一個人來麻瓜世界的。」

  「但不管怎麼說還是要祝賀你,」海厄辛絲送瑪格麗特出門,「解決掉一個大-麻煩。」

  「是啊。在我的父親挑中下一個人選之前我還能享受一段自由時光。」她自嘲道,「我的家養小精靈會帶我回對角巷,請留步。」

  她急匆匆走向無人的一個角落,海厄辛絲聽見一聲清脆的「啪——」,瑪格麗特離開了。

  等海厄辛絲返回大廳時,巴默爾夫人一邊看著帳本一邊感歎:「你父母給你挑的學校真不錯,我好些年沒看見過這樣的淑女了。」

  「那您肯定會樂意聽到這個故事。剛才來找我的那個女生,」海厄辛絲起了惡作劇的心思,「她喜歡上一個男孩,可是她的父親不滿意,又給她重新挑了位未婚夫,結果後者天性叛逆、離家出走了。」

  「啊——」巴默爾夫人驚訝地放下帳本,「這是真的嗎?」

  「千真萬確!」海厄辛絲點點頭,「要命的是她喜歡的男生家境貧窮、相貌中下,還單相思另外一個女孩。而後來那位未婚夫,雖然長得帥家裡又有錢,可是傳說——」海厄辛絲憋住笑壓低聲音,「他不喜歡女生!」

  巴默爾夫人手中的筆落到地上,海厄辛絲拼命壓抑住笑意:「據說他喜歡他的好朋友,可是他的好朋友卻早有了心儀物件,而她就是最開始那個男生的單相思物件!」

  說完,海厄辛絲捂住嘴以最快的速度跑上樓,她此生都無法忘卻剛才巴默爾夫人臉上的表情。


第20章 橋上邂逅

  -1976年7月25日- 倫敦 黑衣修士橋

  一個穿暗色西裝的瘦削青年疾步走過橋,他背著鼓鼓囊囊的單肩包,蒼白凹陷的臉上呈現出典型的英式抑鬱。

  他仍在思考晚上要開的那個會議:因此,他並沒有特別注意到那個坐在地上、把腿伸出欄杆晃晃悠悠的姑娘;緊接著,當他走到轉彎處時,一輛摩托車從他面前飛馳而過,差點把泥水濺到他的西服上;同樣地,當他憤怒地對摩托車手的背影大喊時,他漏聽了一聲輕微的「啪」。

  這個青年永遠不會知道他曾與另一個世界擦肩而過。

  海厄辛絲將臉貼在冰冷的欄杆上望著腳下奔騰不息的泰晤士河,她知道這附近治安不好,可是她喜歡這種人間真實。

  橋上有躁動。海厄辛絲回頭看見一群朋克青年堵住了一個瘦弱的、穿私立學校制服的小男孩。

  「嘿,本傑明,今天你老爹沒有派司機來接你?」

  男孩一聲不吭。

  「我記得昨天是你領零花錢的日子?」青年們嬉笑著對男孩推推搡搡,他們肆無忌憚地奪過他的書包開始翻找、把手伸進他的口袋。男孩的眼睛裡很快就蓄滿了淚水,可是他一言不發地任憑他們為所欲為,顯然,這個小孩子早已領教過這群人的厲害,在某種意義上整個倫敦都沒人能治得了這群遊手好閒之徒。不幸的是……

  「沒有。」搜包的人宣佈道,他抬腿踢了男孩一腳,「廢物。」

  「一個子兒都沒有,這小子把錢當午飯吃掉了吧。」另一人罵罵咧咧地說道。

  男孩緊抿著嘴唇退後一步,有人粗魯地把他搡了回去。

  「當然嘍,如果你沒有錢的話——」為首的老大帶著猥瑣的笑容端詳著唇紅齒白的小男孩,「其它支付方式也可以。」他挑逗般地撥弄著男孩的金髮,剩餘的青年們心領神會地附和地笑了起來,男孩的臉漲紅了,他掙扎著試圖甩開他們的手,然而卻被輕而易舉地制服。

  「別告訴我們你已經不是雛了。」扭著他的那個人嘎嘎大笑道。

  另一個人吐出一口煙圈:「你睡過幾個女人,小子?」

  「或者是男人?」

  一陣猥瑣的嬉笑聲。

  「如果你乖乖的話,那我們都能舒服點。」老大像老鷹捉小雞一般一把拎起男孩按到欄杆上,另一隻手迫不及待地伸向自己的皮帶,「你爽我爽,這不是很好麼。」他放蕩地大笑起來。

  「你當真還能爽到?酒吧裡的女孩說不管她們怎麼搞你都……嗯……不是很行。」海厄辛絲從地上爬起來走到離他們近一些的地方,她的手插在防水外套的兜裡,「好可憐。也許你需要買某種藥才行。」青年們發出噓聲,有幾個人威脅地按響了手指關節。

  「哦——我知道你。」那個老大以一種危險的眼神打量著海厄辛絲,「你挺有名的,他們說你也是去這種地方的人。」他指了指男孩的制服,「孤兒院裡的小公主……你爹媽給你留了不少錢吧?」

  「沒有很多。但我想嫖-娼或嗑-藥的話至少不用搶小孩子的錢。」海厄辛絲諷刺道,「你這水準怎麼還能當他們的老大的?」

  老大呵呵一笑,眯起了眼,他扯了扯嘴角:「你真是舌燦蓮花,小姑娘,不過你那張小嘴可以有更妙的用處。」他不懷好意地從頭到腳掃了遍海厄辛絲,「我不怎麼玩女人,但是……」他招招手,「我這群兄弟保管把你伺候的舒舒服服,你隨便挑。」

  「我才不想染病。」海厄辛絲乾脆地說道,「我有五英鎊,用這個作為交換怎麼樣?你們讓他走。」

  「我們不欣賞見義勇為的行為,笨蛋。」另一個人樂了,「我們是一群流氓好不好。」

  「誰要誰上。」老大徹底失去了耐心,他從兜裡摸出根煙點著,「今天一晚上逮到兩個,這票值了。」他一把抓過驚恐萬狀的男孩,「這個我先來。」

  這時一輛播放著搖滾音樂的摩托車很囂張地呼嘯而來,海厄辛絲轉了轉眼珠,揚手一指:「我要這個。他看上去比你們要上檔次一點。」

  誰知下一秒,摩托車穩穩當當地停在了海厄辛絲和那群青年中間:「我說——你們無不無聊啊?」車手取下頭盔,傲慢的問道。那頭黑色長髮被風吹的有些淩亂,在海厄辛絲目瞪口呆的注視裡,摩托車手輕飄飄地一笑,「我說過我們會再見面的。」

  「西裡斯?」海厄辛絲驚訝地叫了起來。

  「沒錯,就是我。」西裡斯十分感興趣地看著她,「你剛才和他們說什麼來著?」

  海厄辛絲神色不變:「我說你是我大哥。」

  「大哥?聽上去還可以。」西裡斯不再計較這個,他居高臨下地看著那個已經被嚇壞了小男孩,神情裡帶著一絲尖銳的貴氣,這似乎瞬間鎮住了那群青年,「趕緊回家去,小夥子,有事沒事不要到處瞎溜達。」

  小男孩猶豫了不到一秒,像一隻靈活的兔子一樣飛快地跑掉了。

  「你是什麼人?」老大警惕地打量著西裡斯T恤上的圖紋,似乎在考慮這是不是附近某個新湧現的團夥。

  「掠奪者。」海厄辛絲仿佛又有了底氣,「你聽說過沒有?」

  「行了,你還是別惹麻煩了,上來。」西裡斯對海厄辛絲點了點頭,然後斜了老大一眼,「我是個友善的路人。」

  「站住——」老大喊道,青年們團團圍上來。海厄辛絲跳上摩托車後座。

  「很高興認識你,不過我從來不站住。」西裡斯毫不客氣地加足馬力猛地一沖,攔在路中央的那個年輕人慌忙跳開了,「再見!」西裡斯大聲說道,一邊揮了揮手。海厄辛絲情不自禁地哈哈大笑了起來。

  他們誰都沒有留意到街角的一個人影。

  「你為什麼會在這兒?」摩托車混入車流時,海厄辛絲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頭髮。

  「體驗生活。」西裡斯靈活地在汽車群裡竄來竄去,顯然他已經熟練地掌握了麻瓜的交通工具,「你覺得我的摩托怎麼樣?」他從後視鏡裡看著海厄辛絲,「依我看,這得是很潮的一款。」

  「真不錯。」海厄辛絲知道這是新款,街上偶爾會有時髦的年輕人騎著它呼嘯而過。

  「唯一的缺陷就是速度太慢,不過詹姆說能幫我一起改裝。」

  這叫速度慢?海厄辛絲暗忖,嘴上卻說:「波特?他也在倫敦?」

  「不,他在他家的臥室裡、書桌旁,陷入對伊萬斯的無盡單相思之中。」西裡斯不客氣地嘲笑道,接著話鋒一轉,「你剛才倒是很神氣活現啊。」

  海厄辛絲尷尬地別開臉:「你真的只是路過?」

  「我本來只是在兜風,接著就不小心看到了一個熟人。我覺得如果袖手旁觀的話未免太不道義了,」西裡斯大聲說,「其實我不出面似乎也可以,你看上去有一萬種方法能把那傢伙氣死。但是出於對你安危的考慮,我覺得還是有必要出手相助。」海厄辛絲突然懷疑西裡斯是不是聽到了什麼,仿佛是為了印證她的想法一樣,他慢悠悠地補了一句,「我原本還以為你安靜又害羞。」

  海厄辛絲假笑了一聲:「我就是這樣的人啊!」

  「你不該去惹他們。」遇到一個紅燈停下來時,西裡斯說道。

  「但是他們在欺負別人。」

  西裡斯回頭看了她一眼:「你真的不是格蘭芬多?這話可不像是斯萊特林說出來的。」

  「這麼講的話,你也應該是斯萊特林才對。」海厄辛絲哼了一聲,「分院帽的選擇總是有道理的。對了,你這是在往哪裡去?」

  「去對角巷啊,你的魔杖不是斷了嗎?」西裡斯又回頭,海厄辛絲喊道:

  「麻煩你專心看路,倫敦路況複雜、事故頻發。」

  「拜託,你能不能對我有點信心。」西裡斯第三次回頭,「況且,和我死在一起,你一點也不虧。」

  「哈!」海厄辛絲大聲嘲笑道。

  半個小時之後海厄辛絲坐在一家速食店裡拿著杯水看著西裡斯興高采烈地吃炸魚薯條。

  「布萊克家有那麼苛待你嗎?」

  西裡斯幾乎在翻白眼:「你認為他們會吃炸魚薯條?那不可能的——你還在暈嗎?」他小心翼翼地問道。

  「還行。」海厄辛絲有氣無力地答道,「這就是我從不玩飛天掃帚的原因。」

  西裡斯心虛地把目光放回薯條上。

  「你聽說了最近在倫敦的幾起案件沒?」海厄辛絲問。

  他敏銳地抬頭:「你猜到了多少?」

  「很明顯就是食死徒幹的……但是,我還有麻瓜朋友,這種感覺挺糟糕的。我的意思是,我不希望因為我的緣故而將他們置身於危險之中,」海厄辛絲歎了口氣,「當然,你可能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們覺得食死徒還只是在隨機屠殺麻瓜取樂。」西裡斯說,「不過誰都料想不到下一步他們會怎麼辦,他們已經會為了情報而使用鑽心咒、用家人要要脅別人,誰都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接著用麻瓜來威脅那些麻種或混血巫師……不過你倒不用特別擔心這個,你畢竟是純血統。」

  海厄辛絲搖了搖頭:「可是你也說了誰都不知道食死徒會做出多瘋狂的事情來。」她原本想告訴西裡斯那三個斯萊特林女生幹的好事,可是她最終改變了主意。

  「他們再怎麼瘋狂我們也會想辦法控制住他們的。就好比斯萊特林那群——」他猛然住口,海厄辛絲擺了擺手:

  「如果你指的是那群在傳遞禁-書的人……」

  「你應該知道他們已經不滿足於停留在表面了,」西裡斯低聲說,速食店嘈雜的背景頓時成為了佈景,「如果你明白我的意思,他們有的人已經在背地裡開始一些……更深層次的活動。」

  「如果你指的是偷偷練習黑魔法,」海厄辛絲不自在地動了一下,把距離拉遠一些,「那恐怕很多年前起就有這樣的案例了。」

  「不僅僅是練習黑魔法。」西裡斯輕輕咳嗽了一聲,「你會保密吧?」海厄辛絲點了點頭,他繼續說下去,「他們想要成立一個正式的黑魔法小組。」

  海厄辛絲睜大了眼睛,西裡斯繼續拿起魚薯條:「也許我不該跟你說這些。你可以忽略我剛才說的話,不過或許某一天,他們中會有人來邀請你也——」

  「科妮莉亞。」

  「什麼?」西裡斯的動作停住了。海厄辛絲漸漸醒悟過來之前她與科妮莉亞的幾次爭執並非事出無因:

  「她和我曾經有幾次因為麻瓜的問題而爭吵過,當然結果是不歡而散……可是之後她又很快來找我和解了。」海厄辛絲搖搖頭,現在一切都說得通了,科妮莉亞只是在試探她的態度而已,那麼,她所流露出的意向一定讓科妮莉亞感到不滿了。

  「如果你說的是科妮莉亞•羅齊爾,那麼你就得小心為妙。我沒有歧視,但是她的父親是最早一批追隨黑魔王的食死徒之一。」西裡斯告訴她,「你肯定也知道斯萊特林裡接觸到黑魔法的人不在少數,但有的時候,這些事情是帶有『家族傳統』的特質的。」

  「我們在圖書館裡碰到的那次,」海厄辛絲突然說道,「我其實是去替雷古勒斯找一本禁-書。」

  西裡斯無動於衷地看著他:「我知道。親愛的雷古勒斯一直都是我母親的乖寶寶,他會在他們——以及貝拉特裡克斯——的影響下沾染上黑魔法,我一點都不為之驚訝。」

  海厄辛絲遲疑了片刻:「後來盧修斯和……西格納斯也給他提供過……」

  「他們都是這麼做的,用一個去影響另外一個,威逼利誘、軟硬兼施。」西裡斯聳了聳肩,「雷古勒斯已經不是我弟弟了,我可能還沒告訴你,我離家出走了。」

  「我知道。」海厄辛絲翻出瑪格麗特交給她的小瓶子,「瑪格麗特在幾天前來找過我,她讓我有機會的話把這個交給你。」

  西裡斯接過那瓶福靈劑,打量著其中金色的液體:「其實我挺對不起瑪格麗特的,希望她不會受什麼傷害。」

  「她看上去挺開心的。」

  「但是你也知道斯內普根本不喜歡她吧。」西裡斯犀利地提醒道,「你瞧,在瑪格麗特、斯內普、莉莉和詹姆這段四角關係裡,總有人要受到傷害的。」

  「我還以為你會堅決支持詹姆。」

  「我當然希望詹姆能如願以償。可是誰都看得出來莉莉不太喜歡他,雖然莉莉和斯內普的友誼走到了盡頭,可是這也不意味著詹姆就會獲得最終勝利。」西裡斯客觀分析道,「而斯內普在怨憤之中肯定不會理瑪格麗特,不過時間長了就說不好了。」

  「我真不明白為什麼詹姆和瑪格麗特能那麼執著地對莉莉和斯內普糾纏不休,不,瑪格麗特好像已經快放棄了——」

  「是的,在你上次去搬救兵的時候就能看得出來。」西裡斯說,「人們在陷入愛情的時候永遠會做出很多不合邏輯的事情。」

  「你倒是懂得很多啊。」海厄辛絲托著下巴看著他,西裡斯拍了拍手上的碎屑:

  「哦,謬贊,謬贊。你和那群小混混吵架的時候也顯得很博學嘛。」

  海厄辛絲頓時警惕起來:「什麼?」

  「不是嗎?」西裡斯更驚訝地看著她,「我只是從他們氣急敗壞的表情上揣測出你說了一些讓他們無從反駁的話而已。別那麼看著我,時間不早了,走吧。」

  晚上通往孤兒院的路上車輛很少,然而西裡斯卻反常地以一種不可思議的低速前行。

  「你這是怎麼了?」海厄辛絲打了一個小小的哈欠,「我都要睡著了。」

  「你可以放心的睡,還可以靠在我肩上睡,」西裡斯柔聲細語地回答道,下一句卻峰迴路轉,「然後我會把你賣了換點錢去買酒喝。」

  海厄辛絲立刻清醒了過來:「我還曾經以為你是個善良的人。」

  回去的路花了正常的兩倍時長。等到他們到孤兒院的時候,海厄辛絲驚恐地發現孤兒院已經熄燈了。可是西裡斯卻叫住她,格外認真地說:

  「聽著,海厄辛絲,不管食死徒在麻瓜世界做什麼,他們都沒有理由要針對一家孤兒院下手,無論未來怎樣,現在你的麻瓜朋友們都還是安全的。而在斯萊特林,你只要注意不引起羅齊爾或其他人的懷疑就可以。無論你是否贊同他們所說的話,至少一時半會兒你不能公開反駁。否則他們很容易就可以讓你的校園生活過的非常痛苦——甚至於波及到你的麻瓜朋友們。」

  「你的意思是,我只要在斯萊特林不讓他們發現我的想法與他們不一樣就可以了?」

  「這不能完全保證萬事無憂,但至少能讓情況好很多。」西裡斯安慰道,「晚安,海厄辛絲。」

  「等一等。」海厄辛絲往臺階上走了幾步後又返回來,她想了想問道,「你今天只是恰好路過那裡嗎?」

  「當然。」西裡斯自然而然地回答道,「這只是一個美好的邂逅而已。」

  海厄辛絲盯著他看了幾秒,沒有看出什麼蹊蹺。

  「好吧。謝謝你送我回來,晚安。」她補充道,「別再超速了!」

  西裡斯笑了笑,下一秒,引擎的聲音轟然響起,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海厄辛絲無可奈何地搖搖頭朝樓梯上走去,然而推開大門後映入眼簾的確是巴默爾夫人憤怒的面孔:「我幾乎要報警了,懷特小姐!」

  「巴默爾夫人!」海厄辛絲嚇了一跳,本能地要解釋,「我——」

  「接下來的一個月你都別出去了,懷特小姐。」巴默爾夫人宣判道,「沒有任何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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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演技超群

  -1976年8月27日- 倫敦 破釜酒吧

  「早上好湯姆,勞駕您幫我開一下門可以嗎?」

  「原來是懷特小姐啊,好的,請等一下。」湯姆把一杯火焰威士卡端給顧客,帶著海厄辛絲往後門走去,「今年斯拉格霍恩教授怎麼沒有陪你來買書?」他十分關切地問道。

  「我已經十五歲啦,湯姆。」海厄辛絲回答道,「院長通過了我的申請。」

  「啊……我記得你第一次來時還沒吧台凳高呢,時間過得可真快。注意安全。」湯姆抽出魔杖在石牆上敲了敲,對角巷出現在他們眼前,「臨走之前別忘了來喝一杯飲料。」

  「當然。」海厄辛絲對老湯姆揮揮手,「回頭見。」

  七月底海厄辛絲正式年滿十五歲,她立刻給霍格華茲去了一封信表示自己不再需要教授陪著去對角巷。斯拉格霍恩本來就懶得在她身上浪費半秒鐘時間,見她主動提出申請,他毫不猶豫地在一天之內就批准了她的請求。這絕對是一個好消息。意味著斯拉格霍恩和海厄辛絲都能解脫了。

  海厄辛絲打定主意要把對角巷逛一圈——自從她媽媽去世之後,她就再也沒機會好好逛街了。

  然而,當金庫的門在海厄辛絲面前緩緩打開時,她沉痛地意識到她即將要迎來嚴重的財政危機——懷特先生逝世前的確留下了一筆錢,這筆費用滿打滿算應該剛好夠海厄辛絲上學所需。可惜在十來年間懷特家的金庫一直有出無進,再加上物價變化等問題,海厄辛絲痛苦地發現加隆、西可和納特加在一起也不會超過一百個。

  「古靈閣為什麼不能考慮發放利息呢?」海厄辛絲自言自語道,一邊把少量錢幣掃進錢袋裡。

  「利息是什麼?」邊上的妖精疑惑地反問。

  這個偶發意外迫使海厄辛絲修改了她的購物清單——毫無疑問書和長袍都要買二手的;防護手套必須從龍皮降級到蛇皮,能有蜥蜴皮自然更好;雜七雜八的小玩意兒統統從清單上劃去……該死的斯萊特林三人組,如果不是她們,海厄辛絲至少可以省下先前買新魔杖的錢,那可是十加隆呢!

  「嗨,海厄辛絲!」她一出古靈閣就迎面碰上了奧麗維婭一行人。

  「十五歲了,海厄辛絲!」雷古勒斯握著她的手上下搖了搖,「恭喜恭喜!」

  「生日快樂!」奧麗維婭把雷古勒斯推到一旁,一臉興奮,「猜猜我們給你準備了什麼禮物?」

  海厄辛絲脫口而出她正需要的東西:「禮金!」

  「太俗氣了!」科妮莉亞嗤之以鼻,「再猜一次。」

  這時,西格納斯捧著的籃子裡突然傳出一陣細微的動靜,海厄辛絲揚起眉毛:「該不會是一隻貓吧?」

  「都怪你,」奧麗維婭當即去譴責哥哥,「你不是說貓一時半會兒不會醒的嗎?」

  西格納斯聳聳肩,將籃子遞給海厄辛絲:「我沒辦法強迫它一直睡覺啊。」科妮莉亞在一旁補充:「我們覺得你需要一隻寵物。」

  「哇!」海厄辛絲往籃子裡看過去,忍不住輕聲叫起來:是一隻薑黃色小奶貓,看上去剛出生不久,它正在籃子裡伸展自己的四肢,仰起頭沖著圍在籃子邊的一圈人喵喵叫。

  「雷古勒斯和西格納斯都說買只貓頭鷹比較好,不過我和奧麗覺得你不會喜歡那種臉像是被拍扁了一樣的動物。」科妮莉亞解釋道,「她是個姑娘,出生才十幾天。寵物店老闆說這個品種的貓雖然普通,但是很乖、很安靜,不會隨便亂跑亂吵。」

  「太可愛了!多謝!」海厄辛絲對於寵物並沒有特別的需求,可是誰能拒絕這樣一隻可愛的小貓呢?她伸出一根手指撓了撓小貓的爪子,它很敏捷地抱住她的手指,用還沒長出牙的牙床啃咬著新主人。海厄辛絲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融化了。

  「這裡是養貓手冊和一些必需品。」奧麗維婭指了指西格納斯腳下的一個紙箱,「不過,你得先給咱們的小公主起個名字。」

  「我想管它叫布魯克肖。」海厄辛絲摸了摸貓咪的腦袋,它輕輕地蹭了蹭新主人的手,「天呐,它真是太可愛了!」

  「其實它還有別的兄弟姐妹,不過奧麗堅稱這一隻最聰明。」科妮莉亞很無奈的樣子,「我不明白她是怎麼看出來的。」

  奧麗維婭撓著貓咪的耳朵:「當然聰明了,你看它都認得自己的主人了。」

  科妮莉亞無法理解奧麗維婭的邏輯。

  「我們還是先去買書吧。」西格納斯咳嗽一聲,打斷無休無止逗貓的三個女生,「咱們有好多東西要買呢。」

  海厄辛絲依依不捨地收回手,奧麗維婭把籃子遞給西格納斯:「你繼續替我們拿著。」

  「為什麼還是我。」西格納斯顯得很不情願,「其他人都會看見斯萊特林的級長挎著一隻籃子走在大街上。你可以讓雷古勒斯拿,我願意來搬那個紙箱子。」

  「這是為了讓你顯得更親民一點。」雷古勒斯搶先彎腰從地上抱起紙箱,「走吧走吧。」

  「對了,我們還沒有告訴過你雷古家裡的事情。」他們走下古靈閣前的臺階時,奧麗維婭忽然說,「好像只剩海厄辛絲不知道了呢。」

  我知道,我還見過了男女主角。海厄辛絲如是想道,不過嘴上還是問:「什麼事?」

  雷古勒斯顯得不太高興:「我哥哥離家出走了。」

  「西裡斯?怎麼會呢!」海厄辛絲裝作驚訝的樣子,「他不是還要和瑪格麗特訂婚的嗎?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

  「我和你一樣一頭霧水。他連一張字條都沒有留下。」雷古勒斯悶悶不樂地說,「前一晚他還來參加了家族聚會,第二天早上就已經人去樓空。我母親試過了所有的方法,卻不知道他是怎樣逃出老宅的、又去了哪裡。」

  「這麼做真是太蠢了,背棄自己的家族……」科妮莉亞不屑一顧地冷笑了一聲,「不過他走了也好,反正從很多年前起他就是你們家中的異類了吧。」

  「這麼說是沒錯,但不管怎麼說他都是我父母的長子、我的哥哥。」雷古勒斯皺起眉頭,「我的意思是……為什麼事情會演變成這樣呢。他突然間就採取了一種極端的方式來宣佈和我們的決裂。」

  「等他想明白之後說不定會回來的。」奧麗維婭撫慰道,「沃爾布加阿姨很難過嗎?」

  「她表現地很冷淡,還說如果到耶誕節西裡斯還了無音訊就把他從家譜上除名。可是私下裡她很傷心,克利切告訴我說『西裡斯少爺傷透了女主人的心』,這幾個月以來家裡的氣氛別提多糟了。」雷古勒斯重重歎了一口氣,很明顯,哥哥的不告而別對他也是個打擊,「我母親認定安多米達為西裡斯做了一個不好的榜樣,再加上他那群格蘭芬多朋友們的影響。」

  提及安多米達的名字時,科妮莉亞的嘴唇扭曲成一個譏諷的笑容——安多米達因為嫁給麻瓜而被除名,她是德魯艾拉夫人的長女,也是科妮莉亞的表姐。

  「安多米達遲早會為她的選擇後悔。」科妮莉亞厭惡地說,「一個純血統、一個布萊克、一個斯萊特林是怎麼會墮落到和麻種巫師廝混到一起的地步?誰知道她怎麼走上歪路的,連累了整個布萊克家族的聲名。」

  西裡斯的提醒猶在耳畔。海厄辛絲不動聲色地聆聽完科妮莉亞的抨擊,一點異樣的神色都沒有流露出。而奧麗維婭則試圖打圓場:「這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安多米達早就被除名,現在說她做什麼——」

  「好些年前?別天真了,奧麗!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科妮莉亞眼含狂熱的神情,一下子激動起來,「我們對待那些螻蟻的態度太仁慈了。哦,我指的不僅僅是泥巴種,還有混血和麻瓜。他們引誘血統純正的年輕人誤入歧途。是的,歧途。他們洗腦了我們的繼承人們,目的是讓血統不再純正,這些泥巴種妄想竊取我們的力量和財富。所以你們還不明白應該怎麼做嗎——的確,我支持純血主義,那些竊賊就活該送命!」

  科妮莉亞擲地有聲地宣佈道。其餘五個人一片沉默,一時間無人接話。

  海厄辛絲察覺到科妮莉亞正在注視著她。也許她在等待海厄辛絲對她的宣言表示贊同,可惜她等不到。

  西裡斯的警告猶在耳畔。海厄辛絲想,科妮莉亞對她的耐心還能消耗多久呢?

  「你說的沒錯。」西格納斯冷靜地開口,「我們今天稍晚時還會去見一個人,相信你與他交流後能夠獲益良多。」

  「誰?」奧麗維婭問道。

  「哦……你知道的,奧麗。」西格納斯曖昧不清地回避開妹妹的問題。

  奧麗維婭挑了挑眉毛——海厄辛絲突然察覺到經過一個暑假之後,她對於食死徒和黑魔法的態度似乎有了微妙的轉變。她既沒有表現出抗拒,也沒有進一步追問,而是聳了聳肩:「我也要一起去嗎?」

  「為什麼不呢,」科妮莉亞笑了,「也許今天之後你就會願意成為一名食死徒——」

  「噓!」西格納斯出言制止,「我不認為在公共場所討論事務是一個明智的選擇。」他警惕地環顧四周。

  「那又怎麼樣呢?你怕誰會去告密嗎?」科妮莉亞傲慢地瞥了眼旁邊匆匆而過的行人,似乎沒有人聽到他們方才的對話,「有誰敢?」她嗤笑了一聲,似乎覺得西格納斯的話很好笑。

  「我本來不想這麼說的,可是如果你認為單憑一腔熱血就能加入的話,那未免也太過簡單了。」西格拉斯嚴厲地看著科妮莉亞,「我不知道你的父親對此的觀點怎樣,但眼下你不妨多鑽研鑽研魔法、或者學著怎樣表現地像是一位騎士。」

  科妮莉亞發出一個表示不屑的聲音,有一刹那她幾乎已經擺出了不退讓的姿態準備繼續和西格納斯辯論,但另兩個人的出現讓她被迫放棄刹住話頭:「納西莎?」當她看見從書店裡出來的那兩個人時,科妮莉亞迅速擺出友善的表情,「你好,瑪格麗特。」

  「你們好。」納西莎簡單地點了點頭。瑪格麗特手中抱著一摞書,她勉強沖他們笑了笑,眼睛裡一點光彩也沒有,將一個被拋棄的准未婚妻形象表現地活靈活現。

  海厄辛絲打心底裡佩服她的演技。

  「納西莎,你怎麼會在這兒?」科妮莉亞熱絡地問道。

  「我陪瑪姬來這裡買書,順便逛逛。」納西莎意味深長地說,她望著雷古勒斯,「最近一切都還好吧?」

  「一如既往。」雷古勒斯露出愧疚的表情。納西莎顯得很煩惱:「好吧好吧,我們都需要一段時間緩一緩……過兩天我會回去一趟,唉,但願能有所幫助吧。西裡斯真是不懂事——」她適時地打住話頭。

  海厄辛絲突然懷疑納西莎到底是在配合瑪格麗特演戲,還是在真的為她抱不平。

  「盧修斯打算辦一個小小的宴會,他有意邀請一些同道中人來參加。不知道你們有沒有興趣?」納西莎清了清嗓子。把話題引向了自己的丈夫。

  瑪格麗特打斷她的話:「你們繼續聊……我想回書店再看看。懷特小姐,你要不要一起來?斯拉格霍恩教授說你的魔藥學的不怎麼樣,或許我可以推薦一些書給你?」

  「那就多謝了。」海厄辛絲順理成章地逃離了一場讓人不舒服的談話。

  瑪格麗特帶著她回到書店裡,納西莎和其他四個人留在外面討論他們的黑魔法事宜。

  「我把福靈劑轉交給了西裡斯。」她報告道,「他說謝謝你。」

  「也是我應該做的。」瑪格麗特聳聳肩,露出狡詐的笑容,「如我所料,西裡斯的確去找你了。」

  「是偶遇!」海厄辛絲強調。

  「那可真巧。」瑪格麗特笑眯眯地看著她,「倫敦那麼大,偏偏你倆偶遇上了。這麼多年以來我甚至沒在對角巷偶遇過西裡斯一次。」

  「是挺巧的……」海厄辛絲毫無底氣地說。

  「所以說你倆的約會怎麼樣?」

  「瑪格麗特,你真的想太多了。」海厄辛絲無可奈何,「我們只是去買了一根魔杖而已。」

  「你們怎麼去的對角巷?」瑪格麗特追問。

  「西裡斯的摩托車——」

  下一秒,海厄辛絲就為自己的誠實而後悔了。瑪格麗特眼睛一亮:「他載著你?梅林在上,那也太浪漫了吧!是不是就像在飛天掃帚上一樣,你需要攬著他的腰?對了,摩托車是什麼?」

  海厄辛絲真希望時光能倒流:「我向你發誓我僅僅是搭了一下順風車而已。」

  「你向我保證幹什麼。」瑪格麗特不以為然,「再說了,你對西裡斯做點什麼又沒事,反正也不用負責。啊,當然啦,你想要負責也可以的——別太出格就可以。」

  海厄辛絲能在五句話之內堵得街頭混混氣急敗壞,然而此刻她卻只能被瑪格麗特說的面紅耳赤:「瑪格麗特……你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瑪格麗特隨手從書架上抽下一本書看了看封面:「我挺佩服你的,海厄辛絲。霍格華茲裡至少百分之九十五的女生想跟西裡斯搭訕,其中的絕大部分都通過各種各樣的方式試圖給西裡斯下迷情劑,而她們中至少有一半人都幻想過和西裡斯有過更深層次的交流——而你,有如此天賜良機卻沒有越雷池半步,我簡直不知道應該崇拜你呢,還是看不起你呢。」

  「我從前還以為你是個大家閨秀呢!」

  瑪格麗特「啪」地一下合上書:「看來你對『大家閨秀』有很深的誤解,海厄辛絲。我從三年級起就通過私下裡銷售迷情劑來賺點額外的零花錢,而西裡斯僅憑一人之力就撐起了我的絕大部分生意,並且一年比一年要生意興旺。所以你懂的,霍格華茲裡有太多無法發洩的荷爾蒙了。」

  「不管誰最後用迷情劑搞定了西裡斯,」海厄辛絲被瑪格麗特的話嚇得心驚膽戰,「那肯定都不會是我。你瞧我這麼普通,扔到黑湖裡巨烏賊都不會來吃我——」

  「——你可能沒上保護神奇動物課,巨烏賊不吃人。」

  「你明白我的意思就行。總而言之,我希望你的迷情劑生意繼續蒸蒸日上。不過,西裡斯肯定對我沒半點興趣。」海厄辛絲急不可耐地撇清關係,「除非他審美觀有問題、高度近視,或者腦子不太清醒——」

  「他要是腦子清醒的話就會用聰明點的方式來對付他家裡的人了。」瑪格麗特仔細端詳海厄辛絲一番,「你再不濟也算是個小美女,說不定西裡斯就喜歡你這種純情好騙的小姑娘呢。」

  「看來你對我也有很深的誤解,瑪格麗特。」海厄辛絲無可奈何,「而且我一點也不想和西裡斯扯上關係,免得惹到別人……」

  「你該不會是說斯萊特林的那個鐵三角吧?」

  「你知道?」海厄辛絲吃了一驚。

  「道聼塗説。」瑪格麗特顯得很不高興,「她們三個就知道欺負弱小,整天還自以為是的要命。可惜還沒人能收拾得了她們……」瑪格麗特把手中的書塞進她手裡,「我也沒什麼辦法,只有你自己注意點才行。這本書挺好的,應該能幫你提高一下魔藥水平。斯拉格霍恩那個老傢伙成天就喜歡拿不起眼的學生來說事——」她停頓了一下,「上個月是你的生日?這本書就算是我送你的生日禮物好了。」

  不由她推辭,瑪格麗特已經動作飛快地去結了賬。

  「有句話我得告訴你。」瑪格麗特把書遞給她時說道,「要想教訓她們,首先自己得變強。另外,我有時候說話的風格比較……不正經。別介意。」瑪格麗特恢復了矜持的神情,她理了理自己的長袍準備出門去找納西莎,「那就在學校見了。」

  「瑪格麗特,」海厄辛絲叫住她,有一刹那她想問問瑪格麗特接下去準備怎麼辦,但是她回過頭來後她又忽然不想問了。

  「別擔心我了。」瑪格麗特仿佛會讀心似的答道,「管好你的西裡斯就行了。」

  「他不是我的西裡斯!」海厄辛絲抗議道,但是瑪格麗特根本不理她的抗議,徑直走出了書店。

  作者有話要說:

  貓咪布魯克肖(Brookshaw):brook意為容忍/溪流,shaw為雜木林。致敬克魯克山的名字Crookshanks(crook和shanks也是兩個單獨的英文單詞)。


第22章 私人風景

  海厄辛絲回到孤兒院時才發現自己惹上了大麻煩。

  「你跑到哪裡去了,懷特小姐?」巴默爾夫人不由分說地直接將她堵在了門廳裡,「你承諾在下午五點前回來,但現在已經接近八點了!」

  要不是科妮莉亞和奧麗維婭非要去逛風雅牌巫師長袍店,她就不會晚歸。海厄辛絲有苦難言:「我碰見了幾個同——」

  「這不是理由,懷特小姐。」巴默爾夫人幾乎算是無情地指責道,「今晚你要住在小黑屋,作為對你再三晚歸的懲罰。另外,明天去收拾一下你的衣物什麼的,這段時間你暫時先搬到另外一間空屋子去住。」

  海厄辛絲大吃一驚:「為什麼?」

  「這和我懲罰你是兩回事。」巴默爾夫人歎了口氣,「史密斯小姐有沒有告訴你她得了哮喘?」從海厄辛絲的表情裡巴默爾夫人輕而易舉獲得了答案,「顯然她不想讓你擔心。但是今天傍晚時她不知道為什麼突然發病了,醫生認為她可能是無意間接觸到了什麼過敏源……總而言之,這段時間先委屈你一個人住了。」

  「不不。」海厄辛絲愧疚地連連搖頭,「我應該發現的……她最近一直在吃藥……」

  巴默爾夫人抬手摸了摸她的頭,靜默幾秒後她重新開口:「抱歉的話留著之後再說吧,現在去你的小黑屋,懷特小姐。」

  所謂的小黑屋是指孤兒院裡為了懲罰不聽話的孩子而特意設置的一間屋子。它長得和一間囚室差不多,裡面沒有燈,只有一扇小小的窗。如果有人闖禍的話就會被勒令在這間屋子裡面壁思過——時長取決於做的壞事的嚴重程度。

  海厄辛絲榮幸地因為遲歸而獲得了第一次入住小黑屋的資格,在此之前,她一貫在巴默爾夫人面前維持著良好的聲譽。

  也許她能讓科妮莉亞或奧麗維婭對此作出賠償?

  海厄辛絲哀歎一聲,栽倒在行軍床上。

  那些用來嚇小孩子的鬼故事早就鎮不住在魔法世界讀書的海厄辛絲了。也許是因為在外面瘋玩了一天的緣故,她幾乎頭一沾枕頭就睡著了,直到第二天早晨巴默爾夫人親自來叫她起床,她才從美夢中掙扎著醒來。

  「醒醒,懷特小姐,你怎麼還在睡?」巴默爾夫人催促道,「你男朋友來了,在樓下等你。」

  海厄辛絲差點被嚇得從床上滾下去:「巴默爾夫人?」

  「就是那天送你回來的小夥子。」巴默爾夫人感歎道,「我承認我之前對他的判斷有些不對。雖然他看上去挺不務正業的,不過倒是個懂禮貌的好孩子。」

  「我和他一點關係也沒有。」海厄辛絲辯解道,她揉揉眼睛,從床上爬下來。巴默爾夫人又回頭補充了一句:「醫生又給史密斯小姐做了一次檢查,她沒事,只是需要休息。」海厄辛絲剛來得及短暫地微笑一下,巴默爾夫人就立即補充道:「如果你再晚歸,懷特小姐,我保證明年夏天會讓你搬到閣樓裡住。並且不許踏出門半步。」

  孤兒院的閣樓裡既沒空調也沒電風扇,只有一扇狹小到可以忽略的窗。這的確是有力的威脅,海厄辛絲情不自禁打了個哆嗦。

  不過,等她看見在陽光下等候的西裡斯時,海厄辛絲仍不由自主地傻笑起來——也許她是被瑪格麗特或巴默爾夫人等人帶偏了——她忽然清晰地意識到西裡斯在霍格華茲裡的美名絕對是有確鑿依據的。

  今天的天氣真熱啊。海厄辛絲想道。

  「你要來的話為什麼不提前告訴我?」她定定神跑下臺階,「久等了。」

  「我也沒有辦法提前告訴你啊。」西裡斯隨手撩開散下的頭髮,「你今天不忙吧。」

  「不忙。」海厄辛絲搖頭,「你把摩托車改裝過啦?」她注意到他的摩托車似乎被重新油漆了一遍,一些零件似乎也更換過了,而在車身上則用紅色油漆寫著一個大大的S。

  西裡斯示意她過來看儀錶盤:「是的,這只是第一次改裝。你覺得怎麼樣?」

  「不錯啊,帶有很明顯的魔法痕跡。」海厄辛絲指了指摩托車上的細節部分,它們被替換成了黃銅質地。而坐墊則很明顯是龍皮。

  「換成了更耐用的材質而已,波特先生還幫我改造了發動機,現在它的時速可以達到一個讓我滿意的程度。」西裡斯看見海厄辛絲突變的表情,忍不住哈哈大笑,「我還計畫給它安裝一些更酷炫的按鈕……呃,具體還在和詹姆一起商議中。」

  「波特先生?詹姆?你不會搬到他家裡了吧。」

  「正是。我實在沒辦法拒絕詹姆一而再再而三的盛情邀請,更何況我下榻的麻瓜旅館環境一點也不好。」西裡斯抱怨道,「糟糕的隔音、蟑螂和老鼠。總而言之,前幾天我已經領著詹姆在倫敦溜達了一遍,今天我想問問你願不願意在開學前跟我一去最後兜個風。」

  「你知道,我向來是不太喜歡超速行駛——」

  「那好吧,」西裡斯作勢戴上頭盔,「我或許可以去問問艾曼達願不願意接受我的邀約。」

  「艾曼達?」

  「是啊,她在一家舞廳工作。」西裡斯扳了扳手指,「不行的話我也可以去問問琳達,她是酒吧女招待。或者露易絲,她是個火辣的西班牙女郎……哦,對不起,我不應該當著女生的面講這些。」

  「沒關係,再見。」海厄辛絲突然感到很惱火,「那就祝你和艾曼達、琳達還有露易絲玩的開心!」

  「嘿,你不會當真了吧?」西裡斯眼疾手快地捉住她,「我當然是開玩笑的。」

  「我才不信呢!」

  「我可不是那種勾三搭四的人。」西裡斯幾乎要笑了起來,「女孩子們一貫是主動貼上來的——」

  「再見!」海厄辛絲甩開他的手,頭也不回得跑上了樓梯。然而沒等她推開門,巴默爾夫人就已經從裡面走了出來:

  「懷特小姐,我注意到你在門口磨磨蹭蹭半天了,這樣吵吵鬧鬧可不好。」

  「巴默爾夫人!」海厄辛絲嚷道,「這傢伙就是我前兩天和你說過的那個人!」

  「什麼?」女主管一臉錯愕,待海厄辛絲快速重複一遍她編造的「N角戀」故事之後,巴默爾夫人看向西裡斯的眼神頓時不是那麼友善了,「離開這裡,小子!否則我就要報警了!」

  「夫人!」西裡斯不明就裡地吃了一驚,「我只不過是好心想要帶海厄辛絲出門兜風而已。」

  「哦,才不是呢!」海厄辛絲高聲反駁道,「我和你那些露易絲、艾曼達以及琳達都不一樣好嗎?我是一個正直的好女孩!」

  「我以為他不會招惹女孩,懷特小姐。」

  西裡斯敏銳地捕捉到了女主管的話:「這是誣告!我在學校的風評一貫很好。」

  海厄辛絲噎了一下:「他……他對女孩子懷有一點不正常的癖好。」

  「難道您認為我看上去像是那種人?夫人?」西裡直接殷切地望著巴默爾夫人問道。

  ——多年之前海厄辛絲曾在麻瓜報紙上讀到一篇科普文章,說反社會型人格障礙患者通常善於利用自己的魅力去達到目標。

  「別信他,巴默爾夫人,他是個不折不扣的騙子!」

  「懷特小姐,」巴默爾夫人忽然沉下臉,「也許你不該說自己同學的壞話。」接著,她毫不遲疑地當著海厄辛絲的面關上了孤兒院的大門。

  海厄辛絲目瞪口呆地看著禁閉的大門,無法相信巴默爾夫人的臨陣倒戈。她們相識四年,卻不敵西裡斯的三句話。

  「這番詆毀簡直達到了威森加摩的水準。」西裡斯從摩托上跳下來走上樓梯,「你真會偽裝自己,小姑娘。」

  「你不也是個大騙子嗎。」海厄辛絲還嘴,她又抽噎了一下。畢竟造詣不夠,她還沒能達到科妮莉亞或者瑪格麗特那種收放自如、出神入化的地步。不過海厄辛絲也不明白為什麼眼淚停不下來。

  「那些名字只是我隨口說的而已。」西裡斯毫無預警地伸出手指擦掉海厄辛絲的淚水,「好吧,我只是想借機開個玩笑,沒想到你這麼在意我的私生活。」

  海厄辛絲被西裡斯的舉止嚇了一跳,嘴上卻飛快地反駁:「我才沒有!是你先騙人的。」

  「我沒有。」

  「你剛才就騙我。」海厄辛絲指責道。

  「你剛才還污蔑我——說我暗戀詹姆、敲詐勒索你、逛紅燈區、喜歡撒謊。」西裡斯反擊道,「哪一條是真的了?我完全可以去魔法部告你了。」

  「你去就去,」海厄辛絲說,「我會告訴審判人你每天都跟蹤我。」

  西裡斯倒抽一口涼氣:「這就很過分了。」

  「反正我要回去做我的事了,你愛和誰出去遛彎就和誰出去遛彎好了。」海厄辛絲轉身就想推孤兒院的大門,沒想到西裡斯卻忽然抓住她的手。

  「幹什麼?」海厄辛絲皺起眉頭。

  隨後在她愕然的注視下,西裡斯鄭重地低下頭飛快地吻了一下她的手背:「現在你還生氣嗎?」他抬起頭來認真地問道。

  「你——」有人往海厄辛絲的大腦裡灌了水泥。

  「那麼,」西裡斯微微一笑,「你願意跟我去看看泰晤士河嗎?」

  這件是絕對不能讓霍格華茲裡的任何人知道。海厄辛絲再三警告自己。

  「我可以把這理解為是默許吧?懷特小姐?」西裡斯領著她走下樓梯,「戴上頭盔,我們要體驗一下麻瓜賽車的感覺了。」

  「你可別這樣。」海厄辛絲接過頭盔沒頭沒腦地說道,「我可不是什麼好騙的『小姑娘』。」

  「你多少歲了?」

  「十五!」

  「我十七歲了。」西裡斯輕快地說,一邊伸出手幫她調整系帶,「我成年了,你還沒有。所以你難道不是『小姑娘』嗎?」

  當他手指無意間觸碰到她的下巴時,海厄辛絲哆嗦了一下。

  「來吧,開心點。」西裡斯卻像什麼也沒察覺到一樣收回手,「這是開學前我們的最後一次兜風了。」

  十幾面後伴隨著海厄辛絲的一聲尖叫,這輛被三位巫師改造過的摩托車以一種恐怖速度起步了。

  「年輕時的激情啊。」巴默爾夫人對管理員感歎道,「十幾歲時的那段感情總是最刻骨銘心的,對不對?」

  「親愛的懷特小姐!」西裡斯迎著風叫道,「我發誓你閉著眼睛才會覺得更害怕!」

  海厄辛絲恨死西裡斯了。

  「而且,」他無可奈何地補充道,「你一路尖叫,麻瓜們會以為我是個綁架犯的。」

  「我不!」

  「相信我一次吧。」西裡斯懇求道,「我要是說謊的話就懲罰我開學和鼻涕精做魔藥課搭檔,怎麼樣?」

  聽見他的話,海厄辛絲勉為其難斗膽睜開眼睛,然後立刻就被撲面而來的風吹出了眼淚。她眯起眼,發現西裡斯正沿著河濱大道一路前行,今天天氣晴朗,她甚至可以隱隱約約看見倫敦塔橋和議會大廈。

  「怎麼樣?我沒騙人吧。」

  海厄辛絲並不想向西裡斯承認,待睜開眼睛之後,先前的恐懼全部都變成了刺激。

  「你想玩點更大膽的嗎?」西裡斯高聲說道,「鬆開手、站起來,然後你會覺得你坐擁全世界。」

  「不要!我不想被摔死在路邊!」海厄辛絲拒絕。

  「不會的。我保證不會加速或者拐彎。」這時河濱大道上還沒有太多行人與車輛,西裡斯減緩了速度鼓勵道,「那比飛天掃帚俯衝時都要刺激,而且你會看見超棒的風景。」說著他鬆開一隻手遞給海厄辛絲,「需要借力嗎?」

  「你不許鬆手。」海厄辛絲發現摩托車兩側各有一個腳踏,估計是專門為了這種尋刺激的活動設計的,她抓緊西裡斯的手,警告道,「否則我就是摔下去也要拉你墊背。」

  「這真是有力的威脅,讓我害怕到瑟瑟發抖。」西裡斯諷刺道,「來吧,前面就是最妙的風景了。」

  海厄辛絲不明白前面有什麼奇妙的風景。但當她抓著西裡斯的手顫顫巍巍站穩的時候,她發現自己能夠看到更遠的地方,這種感覺和飛天掃帚不同,即使風呼嘯著幾乎要把她掀下去,她的雙腳仍然可以踏踏實實地踩在一個固定的東西上面。

  「如果你喜歡的話,」西裡斯大聲問道,「這個踏板可以再抬高一點。」

  現在海厄辛絲一點也不害怕了:「那就試試啊。」

  西裡斯按動了儀錶盤上的某個按鈕,海厄辛絲感覺到腳下的踏板在升高。同時她看到了她一生都沒有見過、或許以後也不會機會見到的景象:輪船在河上以極快的速度後退漂泊、陽光讓水反射出鏡面一樣的光;路上的行人——相擁漫步的情人、蹦蹦跳跳的小孩,以及依偎在長椅上的老人——像萬花筒一樣挨個兒從她眼前閃過。

  「這太棒了,西裡斯!」海厄辛絲大笑著叫道,一邊被嗆得磕了一下,「我看見了水裡的魚——你可以加點速嗎?我喜歡這種感覺。」

  「抬頭看看天空,海厄辛絲。」在西裡斯的指引下她抬頭望著天空,刺目的陽光讓她的眼角溢出一些淚水。但是等適應了耀眼的光芒後,她卻清楚地看見盤旋在河上的群群飛鳥。原來她所見的並非遊魚,而是水光折射出的飛鳥。

  「你知道那個咒語嗎?」海厄辛絲尖叫著問,「飛鳥群群?」

  「天哪,小姑娘,你不能這麼大聲地說出咒語的名字。」西裡斯大笑著回答,「好了,下來吧,我看見前面有麻瓜員警了。」

  海厄辛絲戀戀不捨地重新在座位上坐好:「你太棒了,西裡斯!」

  「哦……是啊,現在你開始感激我了。」西裡斯嘲笑道,「那麼你是不是應該給我點報酬呢?作為答謝我帶你兜風的獎勵?」

  「我已經給你了啊。」海厄辛絲機敏地回答道,「如果不是我的話,你今天就只能一個人在這附近兜風。」


第23章 毒蛇

  -1976年9月1日- 倫敦 伍氏孤兒院/國王十字車站

  「明年見。」安仍在沉睡,海厄辛絲小聲告別道。隨後她在她的床頭櫃上留下一張紙條和兩張十鎊的紙鈔,麻瓜貨幣對她而言毫無用處,卻可以讓安過的更好一些。

  她剛走下孤兒院的臺階就有一陣冷風吹來,海厄辛絲瑟縮了一下,與此同時她回憶起暑假裡有幾個白天,倫敦的天空反常地陰沉。這當然是那群食死徒的功勞,他們活該被傲羅抓走。海厄辛絲如此想道,一邊猝不及防地被雨水淋濕了頭髮。

  「真該死。」海厄辛絲咕噥一句,扯上帽子朝巴士車站小跑而去。那裡已經站了一個打著傘的中年女人,她們短暫地對視了一眼,海厄辛絲默不作聲地伸手到口袋裡摸到小貓溫暖的身軀,一邊走到月臺的另一端。

  渣滓!

  海厄辛絲一驚。

  你為什麼總和麻瓜待在一起?

  她恍惚聽見科妮莉亞尖銳的指責,此時一顆碩大的雨水到她的額頭上,海厄辛絲激靈了一下,才發現巴士已經停在了她的面前。

  周圍根本沒有科妮莉亞的影子,那只是她的幻覺而已。

  海厄辛絲定了定神,跟在那個女人身後上了車。

  當然,她沒有留意到身後那道凝視她的目光。

  莉莉•伊萬斯和她的父母含淚在月臺上告別,她的姐姐佩妮拒絕來給妹妹送行,儘管莉莉再三懇求,但她就連房門都不肯開一下。

  「佩妮這孩子愈發不像話了。」伊萬斯先生憤憤然抱怨著大女兒的不懂事。

  「佩妮不是故意的。」莉莉為姐姐辯白道。她沒有忘記幾年前她與斯內普偷看信件給佩妮帶來多大傷害,實際上從那之後她們姐妹的關係就驟然被拉遠了。伊萬斯夫婦認為佩妮是在嫉妒妹妹,但莉莉卻認為其實是她先重創了佩妮的自尊心。

  伊萬斯夫人則不忘叮囑:「記得給我們寫信。」

  「好的媽媽。」莉莉也有要交代他們的話,「你們一定要隨時保持警惕,好嗎?最近實在是太動盪了。」莉莉憂慮地皺起眉頭,有那麼一刹那她真希望全家人都能遠走高飛逃離英國。

  「好啦,我們都知道的。」伊萬斯夫人慈愛地看著小女兒,「你不用擔心我們。」

  「我和你媽都是在二戰時代出生的人,別瞎操心了。」伊萬斯先生肆無忌憚地吹噓道。莉莉終於短暫地笑了笑,然後伸過手臂擁抱自己的父親。

  伊萬斯一家人都沒有注意到不遠處的廊柱後隱藏著一個邋裡邋遢的男孩,他直愣愣地注視著開心大笑的莉莉,眼睛裡全是渴慕和懊惱。

  瑪格麗特平靜地收回視線,她的父親恰好在又一次致歉:「我不會再逼你和任何人訂婚了,瑪姬,永遠不會。西裡斯那小子最好別碰到我,不然我肯定會把他按在地上一頓暴打!」

  「我沒那麼傷心,父親。」瑪格麗特忍俊不禁,「反而是你,別再說什麼要教訓西裡斯之類的話了,我印象裡你都已經好久沒用過攻擊型魔咒了。」

  沃森先生無法容忍來自獨生女的輕視:「你別小瞧我。我年輕時不說橫掃霍格華茲,至少斯萊特林裡沒人敢惹我。當年我可是左手一記昏迷咒,右手一瓶生死水,不然我是怎麼脫穎而出讓你媽媽看中的……」

  「對,你永遠是最厲害的。」瑪格麗特竭力不讓自己笑場,「你答應過我今年耶誕節教我製作你那套號稱世界頂級的生死水的,這個承諾還作數吧?」

  「那當然。」沃森先生一口應下,「在學校裡缺什麼就給我寫信,我給你寄,或者你自己郵購也行。」

  這時波特一家人和西裡斯剛好從沃森先生的背面走過來,瑪格麗特連忙給她父親一個熱情的擁抱,順便暗中轉了半個圈避開他和西裡斯狹路相逢。

  當海厄辛絲拎著行李慌慌張張沖進車站時,莉莉•伊萬斯送別了她的父母,瑪格麗特也才剛在包廂裡坐下。萊姆斯和彼得則已在聽西裡斯講述這一暑假的奇遇,只不過他們聽故事的過程常被窗外路過的女生們打斷。

  「謔!」詹姆酸溜溜地說,「大腳板的魅力真是有增無減。」

  「在你們來之前我們已經接待過無數個想潛伏在包廂裡的女生了。」萊姆斯如是說,「這也沒辦法,大家普遍認為在這條老狗離家出走之後,他身上糾具有了一種憂鬱而離經叛道的浪子氣息。」

  詹姆哆嗦了一下,露出一臉嫌棄:「梅林最大的坩堝啊……這幫女生是瘋了嗎……」

  「你只是嫉妒而已。」萊姆斯一針見血地說道。

  詹姆大怒:「胡說!」

  西裡斯•布萊克與家族的決裂顯然是能供學生們津津樂道一整年的頭條八卦,不過海厄辛絲卻不得不注意到她所屬的小圈子裡的微妙改變,這種不引人注目的變動從她與他們一見面就已經感覺到了——儘管西格納斯不在這個包廂裡,海厄辛絲卻能輕易捕捉到他留下的痕跡。他、科妮莉亞與雷古勒斯形成了一個牢不可破的三角,而奧麗維婭則被束縛在中心位置。

  海厄辛絲佯裝冷靜地落座,也許她很快就能知道他們之中發生了什麼……

  「我獲得了准許,能在明年加入食死徒的隊伍。」科妮莉亞果然按捺不住宣佈道,她的眼中燃燒著狂熱的火焰。雷古勒斯同她對視一眼,然後拋出一個更驚人的消息:

  「我也是。」他的語氣仿佛只是在談論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黑魔王親口許諾我的。」

  海厄辛絲驟然意識到西格納斯究竟幹了什麼:「那麼西格納斯……」

  「是的,他已經是其中一員了。」奧麗維婭帶著一絲古怪的微笑答道,「我的父母感到榮耀極了。」

  「那麼你怎麼覺得呢?」海厄辛絲的話已然脫口而出。

  「與有榮焉。」奧麗維婭自然而然地說道,「或許有朝一日我也會加入大家的行列呢。」

  海厄辛絲對上她空洞的目光,不禁打了一個寒顫。奧麗維婭仍是奧麗維婭,卻不再是從前那個奧麗維婭。

  「這真是個好消息。」她竭力想讓自己的話聽上去令人信服,卻毫無懸念地失敗了,「恭喜你們。」

  「別擔心,我們還是你的朋友。」海厄辛絲無法從奧麗維婭的神情或語句裡找到任何一絲令她覺得慰藉的痕跡。

  她變了、被洗腦了——瞧瞧西格納斯做的好事。

  「我們會受到重用的。黑魔王需要年輕的血液。」科妮莉亞用唱歌似的強調說道,「現在這個世界需要重塑,而黑魔王則會帶著我們奪回本該屬於我們的權利與權力,這個腐朽的魔法世界也會被新的秩序和法律拯救……我們是被梅林選中的人,你知道嗎?」

  她華麗的辭藻如冰錐一般刺入海厄辛絲的心底。

  「你從貝拉那裡學到了很多。」她避開科妮莉亞的視線謹慎地說,「我很高興看見你——」

  「所以你是站在我們這邊的,對嗎?」科妮莉亞第一次打斷了她的話,她不顧冒犯死死凝視著海厄辛絲,仿佛鐵了心要讀到她的每一縷思緒一般。

  海厄辛絲的大腦裡被人塞入了一團亂麻。也許現在她應該詐降,但是……

  久久未等到回答,科妮莉亞在轉換措詞的同時亦換了嚴厲的語氣:「你支持我們嗎?」

  「當然。」海厄辛絲嗅到了危險的訊息,她猛然記起西裡斯的警告,旋即不假思索地給予肯定的回答,定了定神後她接著補充,「我們很有必要區分我們的階級,不過歸根結底,每一滴巫師的血都極為珍貴,不是麼?」她試探道。科妮莉亞盯著她,似乎正在辨別她話裡的真情假意。

  「是的,沒必要浪費巫師的血液。」她先贊同,然後又強調,「除了我們的敵人。」

  「真高興你支持我們的想法。」雷古勒斯笑了笑,十分欣賞地望著她,「雖然你還不是我們之中正式的一員,但你的態度也能粉碎一些長久存在的、對你不利的謠言了。」

  海厄辛絲笑不出來。

  「不過想法是可以改變的。」科妮莉亞不緊不慢地補充道,「或許海厄辛絲也會加入我們,對嗎?」她充滿蠱惑地沖她一笑,海厄辛絲的脊背上躥起一層雞皮疙瘩:她微笑時就像是一條嘶嘶吐信的毒蛇一般。

  「我需要一點時間。」她輕聲答道,並悄然裹緊了斗篷。


第24章 大腳板

  「海厄辛絲,我記得你今晚沒有什麼特別的安排吧?」

  海厄辛絲只能露出一絲無奈的苦笑——該來的總會來。

  「那麼,」科妮莉亞莞爾一笑,不容置疑地拉過她的手,「和我來吧。你會喜歡這個聚會的。」

  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變得不一樣了。雜物都被堆疊到牆角,露出藏在書櫃後的華麗掛毯。屋內燭光暗淡,壁爐中的幽幽綠焰將背對他們立在水晶天窗下的身影亦襯成森然的模樣——

  血人巴羅沉默地仰望凝滯的湖水,染血的鎖鏈鎖住他的靈魂,也鎖住他的癡戀與罪惡。

  「看見那上面繡著的東西了嗎?」科妮莉亞耳語,「那是薩拉查一生的冒險故事……」

  海厄辛絲沒留意她在說什麼。休息室裡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靜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更別提那一張張凝視爐火的蒼白的面孔,她禁不住小小地後退了一步,然而科妮莉亞立即緊緊抓住她的袖子,並遞來一個飽含警告的眼神。

  坐在主位的西格納斯輕揮魔杖,爐火一顫,隨後倏然幻化出薩拉查•斯萊特林的面孔。蒼老的薩拉查輕撫盤踞在脖頸上的蟒蛇,唇角銜著一絲輕蔑的微笑。

  「偉大的薩拉查會指引我們前行,我的朋友們。」話畢,西格納斯平靜地回過頭來,「你來了,科妮莉亞。」

  科妮莉亞強迫海厄辛絲和她一起走入人們的視線之中:「我帶來了海厄辛絲。」她頓了頓,「她對我們的集會很感興趣。」

  謊言!

  海厄辛絲的心裡有個聲音在尖叫。圍坐在西格納斯周圍的人紛紛轉過頭來對她投以各色目光,海厄辛絲逃開奧麗維婭和雷古勒斯的注視,卻不經意地撞上另一道目光——

  「歡迎你,海厄辛絲。我很高興你選擇加入我們。」西格納斯轉向那道目光的主人,「艾德蒙,既然人都到齊了,那就由你來宣佈最新消息吧。」

  「也許你們明天會在報紙上看到這則新聞。」艾德蒙從海厄辛絲身上撤回注意力,他清清嗓子,刻意用戲劇化的語調講道,「食死徒們好好地戲弄了傲羅一番,導致他們錯失了拯救泥巴種的時機。順便一提,這群傲羅將收到十幾具泥巴種的屍體作為對他們參與遊戲的獎勵。」

  有幾個人捧場地大笑了起來,科妮莉亞轉過頭來低語:「很精彩,是不是?」

  海厄辛絲報以一個毫無誠意的微笑。科妮莉亞的面孔在燭光之中半明半暗,片刻之後,她扭過頭去。

  「這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西格納斯的語氣裡有著藏不住的興奮,「實際上,我們在醞釀一項更偉大的計畫,只不過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們。」

  「是和什麼有關的?」克拉布立即追問道。

  「我還不能透露。」西格納斯拒絕道,克拉布的臉上流露出顯而易見的失望,「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個計畫一旦成功,我們的實力將得到顯著的提高——我指的不是殺幾個麻瓜之類的,而是更大的進步……譬如秩序的重塑、血統的清理,甚至於……」他與壁爐中的薩拉查對視了,「斯萊特林的崛起。」

  焰火猛然高高竄起,刹那間照亮了所有人的臉龐——驚愕的、狂喜的、茫然的、畏懼的。

  「我們要怎樣對待別的學院呢?」薇拉忽然插言,「譬如格蘭芬多。」

  「格蘭芬多?」貝蒂尖刻地重複一遍,「我們該拿他們開刀才對,瞧瞧他們都收了什麼人吧——混血、泥巴種。哦,那個莉莉•伊萬斯不就是其中之一嗎?瞧瞧詹姆•波特對她神魂顛倒的樣子,簡直丟盡了純血的臉面!」

  「這樣說就過分了。對嗎,西弗勒斯?」艾格尼絲一邊笑一邊斜了眼斯內普。斯內普面無表情地任憑她們嘲笑,就好像伊萬斯這個名字已經徹底被他抹去了一樣。

  「那已經是過去的事情了,很明顯西弗勒斯知道應該怎麼選擇。」西格納斯及時維護場面,「我們首先要做的當然是讓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勞順服我們。至於格蘭芬多——」

  「越難對付的獵物越要有耐心。」艾德蒙冷笑了一聲。

  「就是這樣。即使是鄧布利多也不可能螳臂當車。」西格納斯贊許地看了他一眼,「話說回來,艾德蒙——」

  「我不是一個容易被招募的人,西格納斯。」艾德蒙懶洋洋地打斷了西格納斯的話,然而後者全然沒有不悅的神色。

  貝蒂再一次按捺不住了,她迫不及待開口:「難道我們不應該商討一下血統清洗的問題麼?除了泥巴種之外還有混血、啞炮以及其他和麻瓜有牽連的人。」她有意看了一眼海厄辛絲,只可惜貝蒂沒有注意到這番話再度波及了斯內普。

  「這個問題我們當然會細細考慮,不過可別忘了,貝蒂,我們會禮貌地對待和我們在同一戰線的人。這也是黑魔王的意思。」西格納斯強調道,當他提及黑魔王本人時,休息室裡的氣氛驟然緊張了起來,海厄辛絲從他們的臉上讀取到了毫不掩飾的興奮、敬畏和期待,「黑魔王認為,我們只需針對那些反抗我們的人,而那些選擇屈服和順從的人則是我們的友人。」

  休息室裡靜默了片刻,貝蒂顏面掃地,薇拉冷眼旁觀片刻後重新將目光聚焦到西格納斯身上:「所以我們應該怎樣做?」

  「很快,」科妮莉亞搶在西格納斯之前開口,她把玩著自己的魔杖,「你們就會有一個證明自己的機會。」

  除了個別人以外,餘下的人似乎並不明白她的言外之意。可是科妮莉亞沒有進一步解釋。休息室裡沉寂維持了一段時間,直到雷古勒斯開口:

  「不久之後我們會有一次更盛大的聚會,你們完全可以把問題留到那時。」

  「是的。」西格納斯確認道,「屆時你們會見到一個……特別的人。」

  「你這是急著去哪?」盛裝打扮的科妮莉亞和奧麗維婭在門廳裡撞見了海厄辛絲。

  「布魯克肖跑了,我正要去追它。」海厄辛絲無心也無意和她們多說話。

  「等一等。」科妮莉亞卻攔住她,「你要和我們一起去斯拉格霍恩的聚會嗎?你可以作為我的同伴出席。」

  也許斯萊特林裡發生了許多改變,但斯拉格霍恩依然將海厄辛絲排除在他的鼻涕蟲俱樂部名單之外。而在這之前,科妮莉亞也從未向海厄辛絲發出過邀請。

  「今天就算了。」海厄辛絲搖頭,「我什麼都沒準備。」

  「也行。」科妮莉亞相信了她的理由,「那就下一次。下一次我會提前告訴你,你可不許推辭。」

  海厄辛絲含糊其辭地答應了下來。

  待她沿著布魯克肖消失的方向追上去時,她驚訝地發現布魯克肖正在後山坡的一塊岩石後圍著一大團黑乎乎的東西打轉。

  「這是……」海厄辛絲走近些之後才發現那居然是一條巨大的黑狗,布魯克肖正焦慮地用舌頭舔著大狗前爪上的一道傷口。海厄辛絲有些害怕,但她也注意到了這條流浪狗傷痕累累、仿佛剛被打人柳收拾過一頓似的。

  她剛靠近一步,黑狗突然嗚咽了一聲,海厄辛絲唯恐它跳起來咬它,不過它的聲音更像是祈求而不是威脅。

  「你認識它?」海厄辛絲懷疑地問,「這就是你動不動就跑出宿舍的原因?」

  布魯克肖無辜地仰頭望著主人。

  海厄辛絲絕對不是一個膽大妄為的人。她可以折返回去從禮堂裡拿點吃的給這條黑狗,但也僅限於此。

  「嗚……」

  好吧,也許她可以再從寢室裡拿一瓶白鮮。

  這是一條不太尋常的狗。

  十分鐘後,海厄辛絲一邊替它把傷口附近的毛剪短,一邊想道。它拒絕了她帶來的牛肉餡餅——布魯克肖倒是趁機飽餐一頓——卻仿佛很享受她給它處理傷口的過程。

  為什麼一隻狗會拒絕牛肉餡餅?為什麼同一只狗卻喜歡有人給它療傷?

  海厄辛絲百思不得其解,與此同時山坡下卻傳來詹姆的大嗓門:「大腳板!大腳板!」

  黑狗的耳朵倏然抖了一下。

  「嘿!」海厄辛絲手中的剪刀差點紮到它的傷口。幾乎是同一時刻,詹姆從山坡下爬了上來。

  「哇……」他一眼就看見了黑狗,詹姆欣喜地叫了一聲後臉上又浮現起一種若有所思的神情。

  「你可別告訴我這是你的狗。」海厄辛絲決定先發制人,「我一點也不信。」而詹姆立即擺了擺手表示否定:

  「這的確不是我的狗。它是一條流浪狗,平時似乎住在禁林裡。我認識它還是因為莉莉她們有時候會帶些東西來喂它,你知道……追女孩子嘛……」

  「我不瞭解追女孩是怎樣一種體驗。」海厄辛絲無情地打斷他的話,「為什麼你出現在哪,哪裡就會出現一些奇怪的事情呢,波特?」她忽然想起上次在禁林裡撞見的那只鹿。先是會攻擊人的鹿,又是一隻和貓做朋友的狗……海厄辛絲覺得自己的腦子裡被人強行塞入了一大團魔鬼網。

  「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麼啊。」詹姆嬉皮笑臉地揉揉大狗的腦袋,「它叫大腳板,你可以摸摸它,它長得有點醜,不過性格倒是很溫順——尤其是在女孩子面前。」

  「汪!」黑狗沖詹姆狂吠了一聲,他哆嗦了一下,迅速收回手:

  「不過它很容易嫉妒我這種引人注目的男性。」

  「你就接著胡扯吧,波特。」海厄辛絲已經確信了詹姆是在試圖隱瞞什麼,「不過勞駕你替我捎個口信給西裡斯——」

  「你為什麼要聯繫西裡斯?」詹姆睜大眼睛,「你們什麼時候有了私下交往?我錯過了什麼?你們——」

  「請他明天這個時間來這裡。」海厄辛絲堅決地無視他說下去,「別問我任何問題,波特。讓布萊克滿足你的好奇心吧。」


第25章 冰點

  「你們猜怎麼著——莉莉答應十月份的時候和我一起去霍格莫德!」詹姆差不多是蹦蹦跳跳地來到他們面前,對每一個在場的人露出傻笑,「你們說莉莉會喜歡帕笛芙夫人茶館嗎?」他期待地等待著他們的回答,「我聽說女孩子們都很喜歡那裡。」

  海厄辛絲明明只約見了西裡斯一個人,她不明白為什麼詹姆、萊姆斯和彼得也會出現在這裡。

  「我看你是高興傻了,尖頭叉子,彎腰撿撿你的智商。」西裡斯不客氣地嘲笑道,「你應該帶莉莉去三把掃帚,這樣才方便氣死那只鼻涕精——不好意思,我是說斯內普。說實話,他鐵定會縮在某個角落妒火中燒、心如死灰地看著你和莉莉相談甚歡——別忘了發揮你的幽默感,詹姆,一遇到莉莉你就盡說些不著邊際的蠢話。」

  「閉嘴,大腳板,以後我們得管他叫斯內普,」詹姆搓了搓手,突然變得友善起來,「莉莉不愛聽到那個綽號。」

  「聽聽這個語氣——莉莉還沒正式承認你呢!」

  「你什麼都不懂。」詹姆諷刺道,「有兩百個仰慕者又怎麼樣呢,你還不是只能跟月亮臉和蟲尾巴去霍格莫德。」

  萊姆斯笑著說:「喂,這就過分了!」

  「他們不是鬧崩了嗎?」彼得嘀嘀咕咕,不過詹姆沒有理會他,「鼻涕……斯內普管她叫……叫那個什麼。」

  「你別想那麼多了,詹姆,就當是和普通朋友出去玩。」萊姆斯似乎是唯一真正在給建議的人,「對了,你看一下這道題,我不太確定……」他很有覺悟地強行把詹姆和彼得拽到了一邊。

  「你找我?」西裡斯主動問道。

  「有件事,」海厄辛絲說,「我覺得應該讓你知道。」

  她隱去了黑魔法小組的細節,只將火車上的事情講了一遍。

  「你的意思是,」西裡斯一字一頓地確認道,「雷古勒斯要成為食死徒了?」海厄辛絲默認。他輕輕哼了一聲,帶著顯而易見的蔑視和嘲諷:「我的父母一定欣喜若狂,他們不是食死徒,但卻瘋狂地支持純血論。我相信我母親聽到這個消息之後一定會攥著她的手絹兒深情地哭上一場。不過這現在和我也沒什麼關係了。」他毫不在意地說,「不過,這事兒影響到你了嗎?」他認真地看著海厄辛絲。

  「還行吧。」海厄辛絲猶疑地回答道,西裡斯看出了她有所隱瞞:

  「你要小心伯斯德。」

  「我以為你會說科妮莉亞,」海厄辛絲困惑地望著他,「西格納斯和我不算熟,科妮莉亞才是離我最近的那個人。」

  「是的,可是伯斯德現在是斯萊特林的核心人物。他連自己的妹妹都能拉下水,誰知道他還有什麼打算。」西裡斯警告道。

  「你覺得西格納斯在利用奧麗維婭拉攏雷古勒斯?」

  「我猜。」西裡斯不情願地承認道,「並且看現在的狀況,雷古勒斯完全被他玩弄在股掌間。」

  「我想,」海厄辛絲為奧麗維婭和雷古勒斯感到了一絲疼痛,她迅速岔開話題,「他們已經對我有所懷疑了。我的意思是,科妮莉亞和我說了一些話,她……好像沒什麼耐心了。」

  「我認為你應該先考慮一下自己的想法。」西裡斯答道,「你對他們的那一套究竟是反對、中立還是並不抗拒——」

  海厄辛絲感覺自己受到了冒犯:「我當然反對!你——你怎麼能覺得我會支持他們!你覺得一個像我這樣的人會贊同他們的觀點嗎?我又不是斯內普,我可不想——」

  「嘿,好啦。」西裡斯卻忽然笑了,他自然而然地抬手按在她的肩膀上,「放鬆一點,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覺得你有可能會選擇中立。」

  「科妮莉亞不會給我更多時間去搖擺不定了。」海厄辛絲一愣,回答道。

  「不,她會。」

  「為什麼?」

  西裡斯總算收回了他的手:「因為一些食死徒內部的利益。」他淡淡地一句帶過,海厄辛絲迷惑地揚起眉毛:

  「你在暗示我什麼?」

  「什麼也沒有。」西裡斯滿面無辜。

  「別忘了我是一個斯萊特林。」海厄辛絲並不相信他的話,「如果我把你和我說的這些告訴科妮莉亞的話,你們就會成為她的眼中釘了。」

  「不過你並不會那麼做,對嗎?」西裡斯不慌不忙地反問道,「而且我什麼時候說我討厭所有的斯萊特林了?」

  「你——」

  「恰恰相反,我還挺喜歡斯萊特林裡的個別人的。」西裡斯認真地說,「例如我的一個堂姐。」

  海厄辛絲回到寢室時,科妮莉亞不知所蹤,奧麗維婭則坐在床上寫日記。

  「莉亞去哪兒了?」海厄辛絲脫下外袍掛到衣櫃裡,一邊隨口問道。

  「和雷古一起。」奧麗維婭頭也不抬,「西格納斯找他們有事。」

  海厄辛絲立即意識到現在是和奧麗維婭談話的最佳時機。她咳嗽了一聲,但奧麗維婭卻率先一步開口:「你最近和掠奪者走得很近?」

  海厄辛絲本能地想矢口否認,然而奧麗維婭立即斬斷了她的退路:「我看見你和西裡斯在說話。」

  她動作一頓,慢慢合上衣櫃門:「你想問什麼?」

  「你並不支持黑魔王和他的計畫。」奧麗維婭用陳述的口吻說道,「我看得出來。」

  「我沒有。我只是不確定而已。」海厄辛絲轉過身來整理自己的床鋪,「畢竟在你們這些人看來我並不比麻瓜或混血好多少,畢竟我的媽媽是啞炮。」

  「我不覺得那會有什麼影響。只要你還是我們的朋友一天,這些東西就都不是什麼大不了的。」

  「所以,」海厄辛絲這才看向奧麗維婭,「如果我不支持黑魔王,我就是你們的敵人了?」

  奧麗維婭不置可否。

  「是誰這麼告訴你的?」

  「我自己。」

  「我不相信。」海厄辛絲打斷她的話,「你從前不是這樣的人。到底是西格納斯還是科妮莉亞把你變成了這樣?他們用什麼來忽悠你?用雷古勒斯嗎?」

  奧麗維婭的眼睛眨也不眨:「西格納斯和科妮莉亞怎麼可能會害我。」

  「怎麼不可能?」海厄辛絲有些著急,她認為奧麗維婭是唯一有可能被她說服的人,「你能不能別那麼天真!」

  「海厄辛絲!」寢室的門嘎吱一聲合上,科妮莉亞慢慢走進來,「我們需要談談。」

  「我們沒什麼好談的。」海厄辛絲一驚之下脫口而出。

  科妮莉亞停下了腳步,她的臉上飛快地掠過一絲慍色。

  「你好像還需要一些時間去考慮。」她沉吟很久之後壓著火氣說道,「尤其是你剛才說的話。」

  「我不需要。」在那一刹那海厄辛絲做好了要撕破臉的準備,她感到渾身的血液都朝頭上沖去,「你永遠不可能從我這裡得到滿意的答覆。」

  科妮莉亞後退了幾步,怒火從她臉上隱去:「顯然,你還沒有考慮清楚。」不等海厄辛絲說話,她就驟然拂袖而去。海厄辛絲不想再拖延,她緊追了幾步,然後又突然在門口停下。

  奧麗維婭仍注視著她的日記本。

  「你根本就沒有看見我在和西裡斯說話,對不對?」她忽然看穿了這戲劇化的一幕,「你幫她一起來騙我。」

  奧麗維婭手中的羽毛筆劇烈顫抖著。

  她整個人就像是被泡在冰水裡似的。海厄辛絲無端哆嗦了一下。這真奇怪,她心裡一點也沒有要發火的衝動。

  「奧麗維婭,」她最後說道,「我看不起你。」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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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裡應外合

  -1976年萬聖節前夕- 霍格莫德村郵局

  「你在給麻瓜寫信?」海厄辛絲剛剛將包裹寄出,就聽見科妮莉亞的聲音,自從那次不愉快的談話後她們再也沒有講過話。

  「對。」

  科妮莉亞從陰影裡走出來,她取下兜帽,露出蒼白的面孔:「你甚至把巫師的糖果寄給他們?」她質問。

  「我沒有暴露我的巫師身份,」海厄辛絲很有禮貌地反問,「這應該不違反保密法吧?」

  「你真是不可理喻,海厄辛絲。」科妮莉亞惱怒地說,「你的舉動只會讓你滑向危險!」

  「謝謝你的關心。」海厄辛絲說,她繞過科妮莉亞準備向外走,「可是我們上次已經講得很清楚了。」

  「你瘋了。」科妮莉亞冷笑一聲,「你選擇成為一個純血叛徒?」

  海厄辛絲盯著她看了幾秒鐘:「當純血叛徒也比成為你們這種人要好。」

  「我們這種人?」

  「是的。」海厄辛絲答道,「就連奧麗維婭和雷古勒斯的關係也能被你們當槍使,你——」

  「看來我的好表哥教了你不少東西,海厄辛絲,你比從前牙尖嘴利多了。」科妮莉亞刻薄地提醒道,「不過別做夢了,那群格蘭芬多是不可能真正接納一個斯萊特林的!不管你有什麼奇思妙想,最好趁早死心!」

  「我不用讓你來指點我該怎麼做。」海厄辛絲皺起眉頭。

  「那你在心虛什麼?」科妮莉亞揚起完美無缺的矜持微笑,「我還有要事,先失陪了。」

  「是啊,去見你的騎士團。祝你聊得開心,多學點東西!」

  科妮莉亞微微一笑:「你也該去找你的掠奪者了吧?祝你們玩的開心。」

  海厄辛絲知道她和科妮莉亞算是徹底談崩了。雖然對此早有心理準備,但她依然覺得有一點小小的難過。

  「可以施捨一點錢嗎,小姑娘?只要幾個納特就好。」穿過大街時一個穿破舊長袍的老女巫突然抓住她的袖子,海厄辛絲嚇了一跳:「對不起,我沒有錢。」

  「我看見了你的未來——」老女巫就像沒有聽見她的拒絕一樣,她那雙枯樹般的手有著驚人的力量,死死握住她的手腕,「古老的水晶球洞穿歲月的秘密,隱約見到被囚禁的孤獨身影……那片陰影會在一個幸福的黑夜到來……從此漫長的時光將會一成不變……我看了見水,孩子,在夏夜、來得很快……那是你的結局……」

  「看在梅林的份上,如果是為了錢的話,你應該說一個好點的預言才對。」海厄辛絲有些慍怒地掏出一枚銀西可,「我可不希望它會成真!」

  「你不相信預言?」兜帽下的那雙蒼老眼睛仿佛能夠看穿人心。海厄辛絲被她盯得毛骨悚然:

  「好了好了,我沒……」

  「任何一個預言都是雙面的,孩子!」老女巫嘶啞地念叨著,「我也看見了花園裡的笑臉——」

  「謝謝你,我很確信我活不過今天。」海厄辛絲大聲打斷她的話。

  這時一個矮小的身影從人群裡擠了過來:「你怎麼還在這裡啊,我們等你很久了!」

  說時遲那時快,老女巫「啪」地一聲幻影移形消失在了他們的視線之中。

  「她經常在這附近招搖撞騙。」彼得同情地望著她,「西裡斯派我來請你去和我們一起喝點黃油啤酒什麼的。」

  海厄辛絲心情很差:「他怎麼不自己來請我啊?」

  「天太冷了,他和萊姆斯都不肯動。」彼得很誠實地回答道。

  海厄辛絲停下動作:「他們給了你什麼好處?」

  「幫我寫下一篇變形術論文。」

  「你太誠實了,彼得。」海厄辛絲歎口氣,「走吧。」

  三把掃帚酒吧裡溫暖如春,海厄辛絲稍微放鬆了一點。彼得帶著她來到他們的座位那兒時,空餘的位置上已經擺了一杯黃油啤酒。

  「恭喜,你成為了新一個被騙錢的人。」

  海厄辛絲只想翻白眼:「那你是倖免於難的那一個?」

  「我從來都跑得很快。」西裡斯從善如流地答道。

  「你比我好些,」萊姆斯說,「上一次她原本想來糾纏我,結果走到我面前卻突然嚎啕大哭,硬是塞了兩把納特給我,說我這一生過得淒慘無比,她都不忍心說出預言。」

  「那是我們三年級末最後一次來霍格莫德,結果四年級時萊姆斯就榮幸當選了格蘭芬多級長。」西裡斯笑嘻嘻地看著他,「從此開始了悲慘的人生。」

  「謝了,大腳板,我還真是樂在其中。」

  海厄辛絲忍不住笑了。

  「詹姆和莉莉在那兒,他死活不願意讓我們跟來。」彼得指點道。詹姆正故作正經地端坐在莉莉對面,海厄辛絲甚至覺得他的頭髮都變整齊了很多。

  「可憐的尖頭叉子,他花了整整半瓶順滑劑才讓它們變得服帖一點。」西裡斯感歎道,「說起來,我們今天偶然發現你的『朋友們』走進了豬頭酒吧。」

  「那是,」海厄辛絲放下酒杯沒好氣地說,「大半個斯萊特林都跑去『朝聖』了。」她不無譏諷地說,其他三個人顯然都聽明白了。

  西裡斯趕緊解釋:「別介意,不過我把你和我講的事情給他們概括了一遍」

  「這也沒什麼的,反正差不都全霍格華茲都知道了。」海厄辛絲更新了一下今天的故事,「十幾分鐘前我和科妮莉亞在郵局裡互相冷嘲熱諷了一番,最後還祝彼此有個美好的一天。」

  萊姆斯被嗆住了。

  「羅齊爾?」西裡斯毫不意外,「她和貝拉特裡克斯完全是一種人,不搞事就不痛快。」

  「我也希望你和詹姆能少搞點事。」萊姆斯意有所指。

  「醒醒,月亮臉。」西裡斯對萊姆斯翻了個白眼,「不過,你想過接下去該怎麼辦嗎?」

  「其實我之前隱瞞了一部分內容,他們搞了一個黑魔法小組。成天忙著開會,一時半會兒大概沒空來收拾我。」海厄辛絲覺得她完全沒必要替他們遮掩什麼。

  「開會?」西裡斯重複一遍,然後他的眼睛突然亮了,「我有個好主意,為什麼我們不去聽聽他們在說什麼呢?」

  「可別,整個黑魔法小組都在那兒,估計還得有幾個食死徒。」海厄辛絲連連搖頭。

  「一群食死徒和一個斯內普是兩回事!」萊姆斯也試圖勸阻,「你不能就這麼大搖大擺去聽他們講話。」

  「你在開玩笑,大腳板。」彼得大驚失色。

  「我是認真的,三位。我可是格蘭芬多,」他做出舉著一把劍的動作,「格蘭芬多有著埋藏在心裡的勇敢。」

  「我不是格蘭芬多!」海厄辛絲跳下椅子,「我突然間想起來我還有事——」

  西裡斯一把抓住她:「反正我肯定要去一探究竟。這是一個千載難逢打探斯萊特林秘密的好機會啊!這位斯萊特林的內部知情人,別急著跑,你一定要跟我一起去。除此之外還有誰想參與嗎?」

  他根本沒有給別人選擇的機會!海厄辛絲想道。

  幾分鐘後西裡斯已經帶著他們繞到了屋子的側面,那裡有一道鏽跡斑斑、看上去搖搖欲墜的梯子。

  顯然掠奪者們不止一次偷偷造訪過豬頭酒吧。西裡斯壓低聲音指了指梯子:「從這裡上去是二樓的貨倉,他們肯定在二樓的某個包間裡談事情。」他抬頭看了看那扇氣窗,身先士卒地第一個順著梯子爬上去,海厄辛絲心驚膽戰地看著吱吱呀呀的梯子:

  「你確定這沒問題嗎?」

  「差不多吧。」萊姆斯不情願地說道。海厄辛絲第二個踏上樓梯,她簡直無法想像自己正和一群瘋狂的格蘭芬多行走在竊聽斯萊特林秘密的道路上,如果讓科妮莉亞知道,她恐怕就當真活不過今天了。

  「這裡亂得夠嗆。」西裡斯搭把手讓她借力爬進來,海厄辛絲發現這是一間塞得滿滿當當的庫房,裡面全是積攢著陳年灰塵的箱子。「所以人們都不愛來豬頭酒吧,據說這裡的黃油啤酒都是陳年佳釀。」西裡斯嘲笑道。

  第三個上來的彼得遭遇了一些麻煩,他個子太矮夠不到氣窗。最後還是西裡斯和萊姆斯合作才把他半抱半推地送進來。

  「這是最後一次!」彼得嚴正聲明。

  「這的確有可能是最後一次。」西裡斯提醒他,此時萊姆斯也順利翻了進來,「畢竟門一開外面可能就站著一群食死徒。」

  「現在走還來得及嗎?」彼得顫顫巍巍地問。

  「晚了。」西裡斯言簡意賅地掐滅彼得的幻想,他將手放在門把手上,屋子裡的四個人都抽出了魔杖。

  西裡斯慢慢轉動把手,門被打開了。

  走廊上空無一人,這既值得慶倖也值得警惕。四人噤聲聆聽,從樓層盡頭的房間裡清晰地傳出了一個女人張狂的笑聲。

  「貝拉……」

  「噓!」

  「是啊,我那個偉大的堂姐。」西裡斯陰沉著臉從口袋裡拿出一隻老鼠,海厄辛絲毛骨悚然地盯著它好一會兒才發現原來只是一個模擬模型。「這是我們的一點小發明。」西裡斯解釋道,他把老鼠放到地上後,它自動自發地朝著那個房間溜去。

  「現在我們只要拿著這個聽就可以了。」萊姆斯遞過來一個和電話很像的圓筒狀東西。當海厄辛絲把耳朵湊近它時,貝拉特裡克斯尖利的聲音清晰地傳來——

  「別擔心,其他人不會聽見。」西裡斯說,他也拿著一個,看上去有些滑稽。

  「黑魔王已經授意我們這樣去做了。」貝拉特裡克斯洋洋得意地大笑出聲,「這也是對你們的考驗,明白嗎?」

  「您希望我們去試探他們?」科妮莉亞問。

  「試探他們……不錯。一旦拒絕,他們就會出現在我們的名單上。」貝拉特裡克斯的聲音裡帶著一個巨大的陰謀,「那些忤逆我們的人必須要受到懲罰。」

  雷古勒斯插言:「什麼懲罰?」

  「雷古,你還不需要——」

  「沒必要瞞著他們,西格納斯。」貝拉頓了頓,「清除。」

  房間裡詭異地安靜了一下。

  「你是指,」科妮莉亞問,「殺死他們?」

  「也許。」貝拉咯咯地笑起來,「這取決於他們怎麼做出最後的選擇。如果他們足夠聽話,我們可以讓他們選擇是鑽心咒還是索命咒……」

  這是一個陌生的聲音:「行了,貝拉,先別嚇到這群孩子們……食死徒目前只歡迎純血家族,所以你們只要關注那些純血統的人就行,譬如麥克拉根、波特——」

  「波特?」斯內普大聲重複,聲音裡帶著毫不掩飾的厭惡和憎恨。

  「是的,波特。你與他的宿怨並不妨礙波特的重要性。」陌生人耐心地重複道,「他要是拒絕,你大可以給他點顏色看看;他要是答應,你就成了他的前輩。不管怎樣你都會獲利良多。」

  「如果你不願意勸說他,那就用武力讓他知道你的厲害。」

  「好吧,貝拉,我們沒必要因為這個吵起來。」那個人笑著說道。

  「所以我們該從格蘭芬多入手嘍?」艾格尼絲問,「不過我還有個問題,如果斯萊特林裡有人不肯加入我們該怎麼辦?」

  「無視他們。」奧麗維婭卻突然開口,「不管怎麼說他們都是斯萊特林。」

  艾格尼絲沒有接話,房間裡又一次寂靜無聲。

  「的確,斯萊特林裡現在仍有不少人不肯表態。不過隨著時間推移他們總會知道哪一邊才是對的,屆時那些人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你這樣認為,艾德蒙?」貝蒂反問。

  「他說的沒錯,即便是一些純血家族也依舊保持著曖昧不明的態度。我想——」陌生人拖長了音調,「他們需要點時間去思考。這恰恰是斯萊特林的一個弱點吧?人們總是太精於計算了。不過無妨,很快他們就會見證到歷史的變動,也會明白我們的前途是多麼光明……致斯萊特林、致黑魔王、致更遠大的計畫!」

  「致斯萊特林、致黑魔王、致更遠大的計畫!」

  「那個說話的人是誰?」隔著房門海厄辛絲聽見那群人源源不斷走下樓梯,她急忙問道。

  「盧修斯•瑪律福。」西裡斯面色不佳地回答,「這麼說……他們盯上尖頭叉子了?」

  「我們最好提醒他一下,」萊姆斯擔憂地說,「不過得略過關於莉莉的那一部分,不然尖頭叉子非得去宰了斯內普不可。」

  「詹姆這次攤上大麻煩了!」彼得臉色蒼白地說,「一整個斯萊特林都想拉他入夥!」

  「也許我們應該把這些事告訴莉莉,好讓她知道斯內普到底是個怎樣的人。」西裡斯建議。

  萊姆斯卻很冷靜:「沒有必要,她已經很清楚斯內普是什麼人了。」更重要的是很多人都會在今天之後身處危險之中。

  海厄辛絲意識到短短幾周內黑魔法小組的成長速度已經超出了她的想像,他們已經走出坐下來商討的階段而開始正式接受來自食死徒的命令,也就是說食死徒認為他們已經不需要鑽研「理論」而可以去「實踐」了。這意味他們中的絕大部分人都得到了食死徒的認可,成為了所謂的「預備軍」。

  「你們覺得他們真的會那麼做嗎?」

  「很有可能。殺幾個麻瓜已經不能滿足食死徒們的渴求了,他們仍需要更多人的加入。」

  「用子女威脅父母,用父母要脅子女。他們已經建立起了一條霍格華茲內外的連線,我們需要警告其他人嗎?」

  「我不知道我們能警告多少人,不過至少你們都得率先通知自己的父母。」西裡斯看看彼得又看看萊姆斯,他的臉色難看極了,「我從來不知道——」

  「嘿!又是你!」庫房的門突然被猛然推開,豬頭酒吧的老闆準確無誤地逮住了他們四個,他居高臨下看著西裡斯,「你以為自從上次你和你那稻草窩朋友踩壞了我的籬笆之後我會不加強防備?聽著小子,我的耐心不怎麼好——滾出去!」他毫不客氣地驅趕他們狼狽不堪地從氣窗那兒下樓,「如果你們不能堂堂正正走正門,那就不要光顧!」他把他們搡到院門外,咣當一聲鎖上院門。

  山羊抬頭看了他們一眼,繼續低頭吃草。

  「某些人顯然也注意到了你,海厄辛絲。」他們往回走時西裡斯說道,「你要小心。」

  海厄辛絲知道自己以後的日子會不好過,但讓她驚訝的是:剛才奧麗維婭居然挺身而出為她說話。

  她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第27章 謀殺未遂

  「奧麗維婭!」海厄辛絲知道這很衝動,但她還是在他們離開霍格華茲去過耶誕節假期前在門廳裡叫住了她,「答應我,小心西格納斯,行嗎?」

  「海厄辛絲,」奧麗維婭似乎有些驚訝,「西格納斯是我的哥哥。」

  「我知道!」她急躁地說道,其他人隨時會過來和奧麗維婭匯合,她必須儘快說清自己的想法,「可是你難道不覺得他在利用你和雷古勒斯嗎?利用你們的感情——雷古勒斯決定加入食死徒,有一部分原因難道不是為了你嗎?」

  「為了我?」奧麗維婭重複一遍,旋即笑了,「海厄辛絲,我想你誤解了一點:我一直是和他們站在同一陣營的。」

  海厄辛絲預演的臺詞全都卡在了喉嚨裡。

  「你……」她緩慢地眨了眨自己的眼睛,「你的意思是,你支持純血主義?」

  「沒錯。」奧麗維婭承認了,「海厄辛絲,我一直是一個純血主義者。或許沒有那麼狂熱,但我的確是。」她仍在微笑著,「你似乎誤解了許多事情。」

  「我可能只弄錯了一件事。」海厄辛絲麻木地說,「也許我不是一個斯萊特林。奧麗維婭,我永遠都不能明白你們在想什麼。」

  「你是一個斯萊特林,海厄辛絲。」奧麗維婭糾正道,「我們有我們的狂熱,你有你的追求。斯萊特林一直野心勃勃。」

  沉默在空氣裡徐徐蔓延。

  直到雷古勒斯和西格納斯的交談聲隱約傳來。

  「也許你該走了。」奧麗維婭說,她看著海厄辛絲,眼中沒什麼情緒,「再見,老朋友。」

  -1977年1月- 霍格華茲

  被薇拉、貝蒂和艾格尼絲攔下時,海厄辛絲一點兒也不驚訝。她甚至於覺得她們來的晚了些。

  「你最近和掠奪者走得很近呀?」艾格尼絲陰陽怪氣地問。

  「這不關你的事。」

  薇拉笑了:「別這副態度,風水輪流轉,現在可沒人護著你了。」

  她所言非虛。海厄辛絲警覺地看著她們三個,誰知道她們又有什麼陰謀詭計。

  「好啦,我們注意到你最近和西裡斯•布萊克玩的很好的樣子。他對你的追求表示出回應了嗎?」薇拉交叉雙臂審視地打量著她。一個不自量力的花癡罷了。她自娛自樂地想道。

  「我沒有在追求他。」

  「我們都看到了你的畫。」艾格尼絲提醒。

  「我也可以給你們畫一幅。」海厄辛絲說,「抽象畫。」

  「閉嘴,別把你的麻瓜語言帶進斯萊特林。」貝蒂皺起眉頭、語帶威脅,「你那麼自信,想必是很想讓大家一起來鑒賞一下你的繪畫水準了!」

  薇拉看了看海厄辛絲的臉色,她止住了貝蒂的話:「行啦,那就直說好了。我們來做個交易吧。我們可以把畫還給你,不過條件是你得在滿月那天去一趟尖叫棚屋,然後告訴我們那裡面到底有沒有鬼。」

  「尖叫棚屋?」海厄辛絲懷疑地看了他們一眼,「我甚至都不知道該怎麼進去。」她對鬼怪傳說倒不太害怕,孤兒院那種地方從不缺乏這種談資,不過海厄辛絲總覺得其中有詐。

  「我們也不知道啊。」艾格尼絲理所應當地說,「反正就是這樣,你在滿月那天去一趟尖叫棚屋,回來後告訴我們那裡面到底有沒有鬼。之後我們會把畫還給你。」

  她說的倒是美好。海厄辛絲想抗議,但貝蒂先一步搶斷話頭。

  「別推三阻四的。如果你不願意,那我們就只好把畫貼到休息室牆上了。」貝蒂明明白白地脅迫道,「你知道那會有怎樣的後果吧?」

  海厄辛絲悻然閉嘴,她覺得那個老女巫的預言還挺有道理。每當她覺得自己已經很慘的時候,永遠都能更慘一點。

  「聽你們的意思我是不得不試一下了。」她別無選擇,「可是我怎麼知道你們會不會把畫複製一幅?」

  薇拉仿佛受到了極大的侮辱:「我們不至於言而無信到這個地步。」

  「所以,只要我在滿月那天去一趟尖叫棚屋,你們就會把畫還給我,並且不留底稿、永遠不告訴其他人?」海厄辛絲再次確認。

  「對。」貝蒂說。

  「好,我答應。但你們也得發誓不毀約。」海厄辛絲強調,「是真正的發誓。」

  「你真麻煩,」艾格尼絲不耐煩地砸了砸嘴,第一個說,「如果毀約的話就讓我死無葬身之地。」

  「我保證信守承諾,如果不是這樣的話——嗯,我不願意詛咒自己——那麼就讓報應降到我最愛的人身上吧。」貝蒂滿不在乎地說。

  「至於我,如果我違反誓言,那就讓梅林拿走我的美貌好了。」薇拉最後一個說完,她笑了笑,「我們很期待你的表現,海厄辛絲。一定要給我們帶回來一個精彩的故事哦。」

  海厄辛絲根本沒打算去完成這項任務,她已經做好了接受嘲笑的準備。

  滿月之夜,她十分安然地躺在床上,覺得現在自己的心態變得非常平和。

  然而布魯克肖卻突然從睡夢中醒來,小貓警覺地立起耳朵,似乎在聆聽什麼動靜。

  「布魯克肖?」海厄辛絲伸手想摸摸它,但貓卻忽然毫無徵兆地跳下床跑出了宿舍。海厄辛絲披上外袍匆匆忙忙追出去時只看見它小小的身影消失在休息室門邊。

  她一邊喚著貓咪的名字,一邊緊跟著跑了出去。但平時溫順聽話的布魯克肖此時卻判若兩貓,不僅對主人的呼喚置之不理,並且徑直跑上樓梯、繞出門廳、朝打人柳的方向跑去。

  奇怪的是,直到海厄辛絲離開城堡來到草地上時,她才發現這一路上居然沒有遇見任何巡查的人,不僅沒有遇見教授或費爾奇,就連巡查的級長也毫無蹤跡。

  海厄辛絲不安地伸手摸了摸口袋,旋即發現她沒有帶魔杖:「嘿,小壞蛋,我知道平時我們經常來這裡,不過我們可以明天再來——」她有點緊張,但布魯克肖卻回頭喵喵叫了兩聲,接著跳下山坡往打人柳那裡跑去。

  它更像是在引路,可是貓怎麼會引路呢?它恐怕根本不清楚打人柳有多危險。海厄辛絲連忙喊道:「回來——你不能去那裡!你會被打到的——」她認命地跳下山坡,追在小貓後面,可是布魯克肖動作敏捷,它先一步接近了打人柳。借著昏暗的月光,海厄辛絲看見布魯克肖靈巧地避開了嗖嗖揮舞的樹枝,伸出一隻前爪準確地按在樹幹上的一個節疤——打人柳忽然定格了,它的柳條一動不動固定在原位,海厄辛絲驚異地停下腳步看著這一幕,布魯克肖是怎麼知道的?她的腦子迷迷糊糊的,而貓卻已經從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通道那裡溜了下去。

  海厄辛絲放輕腳步追上前,她發現通道裡一片漆黑,不知多長、也不知道通往何處。她只能隱約聽見布魯克肖啪嗒啪嗒的腳步聲,卻看不見它在哪裡。這條通道似乎很深,也很窄和低矮,只能容許一個人通過。海厄辛絲猶豫了一下,她想起與那三個女生的約定,鼓足勇氣摸黑鑽進通道裡,所見之處一片漆黑,她儘量無聲地前進並且試圖辨析布魯克肖所處的方位。

  前面似乎有一線光亮,海厄辛絲加快了腳步。通道盡頭有一扇虛掩著的活板門,她朝那裡走去,卻突然聽到了一串奇異的的哢噠聲、伴隨著呼哧呼哧的喘氣聲——有關尖叫棚屋與鬼魂的各色傳說一下子湧入了海厄辛絲的腦海,在這樣的特殊場景下她不由得汗毛直立,原來打人柳所隱藏的就是尖叫棚屋的入口?海厄辛絲僵住了,她的心跳情不自禁地加快。但是,她像是鬼迷心竅一般,伸出手慢慢推開了那扇虛掩的門:

  月光下,一個人(或者動物)正蜷縮在地板上,他的全身都在劇烈顫抖著,並且發出恐怖的聲響——介於嚎叫和呻-吟之間。

  「你是誰?」海厄辛絲忘記了保持戒備,她貿然前進一步,輕聲問道。與此同時活板門砰地一聲在她身後合上了。

  地上的那個東西突然停止了抖動,海厄辛絲下意識地屏住呼吸。房間裡格外安靜。緊接著,他(或者說它)慢慢扭過頭來,一開始只能看見輪廓,但隨著那個東西完全暴露在月光下——

  海厄辛絲定睛一看,她與那個東西對視了幾秒鐘後發出了一聲無聲的慘叫,她的手卡住了自己的喉嚨,拼命不讓自己叫出聲來。在漸漸明亮起來的月光下,海厄辛絲看見了自己只在黑魔法防禦術課本上看見過的東西:

  狼人。

  海厄辛絲跌跌撞撞地退後到牆邊,慢慢滑到了地上。黑魔法防禦術上教的東西在此刻全被忘光了。狼人緊緊盯著海厄辛絲,它的眼睛閃爍著綠色的光芒。海厄辛絲渾身發抖,什麼幽靈、什麼鬼魂,都是假的!真相是狼人!尖叫棚屋裡藏著一隻狼人!霍格華茲裡有一隻狼人!

  她本能地探手到口袋裡去,卻驚恐地意識到魔杖並不在身邊。布魯克肖也不知道去了哪裡。海厄辛絲本能地蜷縮起來,眼淚簌簌地落到長袍上,她忍不住抽泣了起來。狼人逼近了一步,它打量著送上門來的美餐,齜了齜牙,從喉嚨裡發出一陣低沉的咕噥聲。海厄辛絲的喉嚨裡發出一聲長長的哽咽,她做夢也想不到自己居然會這樣死去。

  狼人突然仰起頭對著月亮發出一聲長嘯,這像是死亡的號角。就算手持魔杖海厄辛絲恐怕也無法逃出這裡,她抱緊了自己的膝蓋,試圖尋找什麼可供防禦的武器。然而這間屋子裡除了被撕爛的傢俱之外就只剩下那只饑餓的狼人。

  「別過來,求求你……」海厄辛絲絕望地低聲請求道,然而這無濟於事,狼人沒有理智。它俯身做出捕獵前的動作,海厄辛絲閉上了眼睛——

  「汪——」

  一連串急促的腳步聲響起,接著有人(或者其它什麼東西)撞開了活板門,緊接著連續三聲重物落地的聲音,狼人發出恐怖的嚎叫,混雜著犬吠,預想中被咬斷喉嚨的劇痛沒有襲來,海厄辛絲恐懼地睜開眼睛,她看見一條黑色的大狗和狼人在地上滾作一團互相撕咬,一隻鹿——不好意思,鹿?——海厄辛絲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但的確是一隻鹿,它跳躍著不時加入戰鬥,鹿和狗合力壓制住了躁狂的狼人,而就在這時:

  「海厄辛絲,海厄辛絲!跟我來。」

  「彼得?」他不知何時出現在活板門邊,彼得驚慌失措地看了眼廝打在一起的動物們,催促道:「快跟我走。」他幾乎是拖拽著她以最快的速度原路逃離尖叫棚屋。吼聲和撕咬聲即使隔著一段距離聽來都極為恐怖。打人柳依然僵在原地,海厄辛絲驚魂未定,她一下子癱坐在地上,布魯克肖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圍著她喵喵叫。

  「你沒事吧,海厄辛絲?」彼得很緊張地問道。

  「那是什麼東西?霍格華茲為什麼會有狼人?那條狗和鹿又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你會在這裡?」海厄辛絲不假思索地一連串反問道,彼得結結巴巴:

  「這裡面有點誤會……是這樣的——」他的臉慢慢漲紅了,「我……」

  地下的打鬥聲突然停止了。海厄辛絲看著彼得的樣子,猜到了答案,恐懼的陰影從她心中掠過:「萊姆斯是狼人?」

  彼得瞪大了眼睛:「不、不、不——」

  「是的,他是狼人。」詹姆從樹洞裡鑽出來,他的臉上掛了彩,頭髮亂到了極致,看上去狼狽不堪,對上彼得驚慌失措的眼神,詹姆深深吸了口氣,「我們瞞不過的,彼得。海厄辛絲,你自己也猜到了,的確是這樣……」他聳了聳肩,撩起袖子給自己的手臂施了個治癒咒,海厄辛絲驚恐地看著那一道深且長的血口。

  「可、可是,月亮臉他還在底下,你不趕緊回去嗎?」彼得磕磕絆絆問。

  「大腳板在陪著他,他能控制住他。」

  「你們是阿尼瑪格斯?」海厄辛絲罕見地反應迅速,她情不自禁提高了聲音,恐懼化作憤怒,「狼人、非法阿尼瑪格斯——波特你知道你們在做什麼嗎?這可不僅僅是惡作劇了!狼人有可能會要了你們的命!」

  彼得尖聲抗議:「萊姆斯是我們的朋友。」

  「但他是狼人!狼人!」海厄辛絲搜腸刮肚也找不到合適的詞,她退後一步,回頭看了眼燈火通明的城堡,「鄧布利多……」

  「他早就知道了,不然你認為打人柳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那是為月亮臉入學準備的。」詹姆疲憊地解釋,「我知道這很難接受,但是——」

  「他剛才差點殺了我!」海厄辛絲喘著氣,以耳語般的聲音說道,「如果你們晚來哪怕一分鐘,那就得勞煩你們把我殘缺不全的屍體帶回城堡了!」

  「海厄辛絲——」

  「這不是惡作劇,」海厄辛絲慢慢地說,她似乎正漸漸喪失語言能力,「狼人……阿尼瑪格斯……」她抬起頭來複雜地看了他們一眼,突然飛快地轉身拼命向城堡跑去。

  「海厄辛絲!」詹姆叫道。彼得跳起來想追上去,但幾乎是一刹那間她的身影就消失在了夜色裡,布魯克肖著急地喵喵叫著、原地打轉,但這一次它的主人遺棄了它。

  
1977年

第28章 誤會罷了

  在第十六次堵截失敗後,掠奪者們終於成功地在算數占卜教室外逮住了海厄辛絲。

  「嘿,海厄——」

  海厄辛絲搶斷詹姆的話頭,沖著天花板說道:「行了,你們不用來找我。我不會說出去的。」她交疊雙臂擺出一個防衛的姿態,表情有點僵硬。

  詹姆啞口無言,此時萊姆斯小心翼翼地走上前一步,海厄辛絲顯然注意到了他的動作,她打了個寒顫,右手抽搐了一下。萊姆斯停下腳步,臉上浮現起深深的悔恨:「海厄辛絲,我……」他的聲音突然哽住了,詹姆輕輕碰了他一下。

  海厄辛絲的表情有些僵硬,有那麼一刹那她想對萊姆斯說些什麼,然而思考片刻之後,她卻搖了搖頭,猛然間趁彼得不注意時推開他躥出門去逃之夭夭。

  布魯克肖從西裡斯懷裡探出頭來委屈地喵喵叫,它受夠了住在四個男生淩亂的寢室裡,每天要提防被西裡斯翻身的動作壓到或者是被詹姆隨手亂扔的襪子砸到,就連萊姆斯也會因為心神不定而不慎踩到它的尾巴,布魯克肖唯一可欺負的就是彼得,也許是因為阿格馬尼斯形態的老鼠的緣故,彼得對貓有著生來的畏懼。但是布魯克肖一點也不想和掠奪者們住在一起,它懷念從前被主人抱在膝頭撓癢癢的日子。

  西裡斯拍了拍布魯克肖的腦袋,後者垂頭喪氣地縮回了他的臂彎裡。

  「萊姆斯。」詹姆拍了拍好友的肩,後者神色沮喪,比在滿月那天還要憔悴。這不怪他,不怪他們任何一個人,但這件事實在是太像斯內普那事的翻版了……

  「我沒事。」他乾巴巴地說道,試圖安慰一下其他三人,然而他的語氣裡一點兒說服力都沒有。

  「這是正常現象,月亮臉,人們總是需要點時間去消化這種爆炸性新聞。」西裡斯安慰道,「很快海厄辛絲就會發現你只是有個『毛茸茸的小問題』而已。」

  「別太樂觀了,大腳板。狼人是一個要命的大問題。」萊姆斯陰鬱地說,「你瞧,她會開始躲著我、回避我、害怕我。這很正常,大家都覺得狼人危險又不可控……」

  「嘿,你在胡思亂想些什麼,月亮臉。」詹姆試圖讓氣氛變得幽默起來,「大腳板一個人就能讓你老老實實蹲在原地嚎都不敢嚎一聲。」

  「人們很快就會發現我每個月的固定失蹤,還有其它一些不正常的行徑——」

  「別那麼沮喪,萊米。我保證不出一個星期海厄辛絲就會理解你,然後待你一如既往的。」西裡斯把探頭探腦的布魯克肖塞進萊姆斯懷裡,「如果你一定要懺悔的話,就把她的貓養養好,剩下來的事交給我就行了。」

  「你要做什麼?」彼得問。

  「我要去找海厄辛絲談談,」西裡斯十分有把握地說,「我要告訴他萊姆斯艱難坎坷的求學經歷,然後她肯定就會感同身受,接著月亮臉就可以誠懇地道個歉,最後這事兒就這麼過去了。」

  彼得提問:「為什麼是你去?」

  「難道讓萊姆斯去?她一看到他就會跑得比彼得你變身後還快。讓你去?你能說服得了她?至於詹姆,不出十句話他們就能吵起來。」西裡斯有理有據地說,「所以說來說去還是我去最可靠。」

  詹姆臉色古怪地盯著西裡斯看了一會兒,接著他忽然促狹地壞笑起來(自從莉莉和他約會後,詹姆一下子變得「機靈」了不少):「好,就決定是你了,大腳板。讓我們見識一下你有多能言善辯——加油哦!」

  當斯拉格霍恩坐在她對面不耐煩地翻著廣告頁的時候,海厄辛絲感覺那個老女巫的預言還是有道理的:每當她覺得自己已經挺倒楣的時候,她總能更倒楣一點。

  「好吧,這裡有三份工作和魔文有關:古靈閣解咒員、奧布斯瑟魯斯出版社的翻譯員,以及《預言家日報》的專欄作家。」斯拉格霍恩教授態度敷衍地回答道,「它們都要求N.E.W.Ts的O級古代魔文證書。解咒員還需要魔咒、算數占卜、黑魔法防禦術、變形術和草藥學證書,成績不得低於E。翻譯員要求擁有魔法部的一等語言資格證書。專欄作家要求至少有三年的出版業工作經歷。基於你現在的成績,我建議你放棄進古靈閣工作的想法,懷特小姐。除非你能夠在魔咒、黑魔法防禦術和變形術的O.WLs考試上拿到至少為E的成績,不幸的是據我所知你從來沒有通過過魔咒和變形術考試。」

  「可是我記得古靈閣除瞭解咒員之外也提供了別的職位。」海厄辛絲勇敢地質疑道。

  「哦,有很多。不過無一例外要求通曉多門外語。」斯拉格霍恩譏諷道,「想進古靈閣工作可不是只會坐下來翻譯些文字就可以,懷特小姐。夢想有時候就只是夢想,你說對不對?」

  一番夾槍帶棒的奚落讓海厄辛絲被噎的毫無還擊之力。斯拉格霍恩一貫不喜歡她,可是這樣惡劣的態度已經遠遠超過了「輕視」的範疇。

  最後斯拉格霍恩把她不客氣地從辦公室裡趕出去,並以相當熱情的態度迎接魔藥天才斯內普的到來。海厄辛絲憤然把那堆宣傳手冊扔進了垃圾桶——斯拉格霍恩從來不肯公正地對待每個人。

  雪上加霜的是,薇拉、貝蒂和艾格尼絲正在休息室裡等著她呢。

  「所以,說說看你的歷險記吧。」艾格尼絲不懷好意地拉著她過來強迫她坐到扶手椅上,「你看見了鬼魂嗎?」

  「沒有。」海厄辛絲簡單地答道。

  「沒有?」貝蒂揚起眉毛,正欲發難。而海厄辛絲已經伸出了手:

  「把我的畫還給我吧。」

  這回貝蒂反而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她和艾格尼絲交換了一個目光,誰也沒說話。

  「好吧,」薇拉輕笑一聲,遞給她一張折起的紙,「給你。」

  第二天早晨,海厄辛絲盯著公告欄上的那張字條,感覺全身的血都湧到了臉上:

  「爆炸性消息:海厄辛絲•懷特暗戀西裡斯•布萊克!」

  底下還有一張像是回復一樣的紙條:

  「千真萬確!她的寢室裡還藏著布萊克的肖像畫。」

  最後還有致命一刀:

  「PS. 一幅麻瓜式的繪畫作品。」

  海厄辛絲伸手想要將那些字條撕下來,但它們紋絲不動——很明顯,為了讓她徹底出醜,那三個女生甚至給字條施了永久粘貼咒。她心煩意亂地盯著三張字條,現在還是早晨,到了晚上,全霍格華茲都會知道這個消息。

  如果她沒有和科妮莉亞與奧麗維婭陷入僵局;如果她沒有撞破萊姆斯的身份;如果她沒有剛剛被院長嘲笑過……以上事情減去任何一樣,海厄辛絲都覺得她會有勇氣來面對即將到來的流言蜚語。可是現在,海厄辛絲覺得事情已經要徹底失控了。

  她歎了口氣,掏出羽毛筆,在最後一張字條上補了一句話:

  多謝讚美。

  面對疾風吧!

  「哦,就是那邊那個女生了?」

  「看上去還行呀——」

  「這是第幾個啦?」

  海厄辛絲覺得事情沒有她想的那麼糟。人們的確會在她經過時突然緘默並且指指點點,起初海厄辛絲覺得很尷尬,但她很快就發現絕大部分人是在關注西裡斯又多了一個仰慕者,而不是這個仰慕者的身份。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三個女生的詭計並未成功——

  如果薇拉沒有又來找她說一些東西的話。

  「我覺得你挺可憐的。」當天中午,薇拉慢悠悠地走到海厄辛絲身旁不請自來地坐下。

  「你在說什麼呀。」

  薇拉阻止她想收拾東西離開的動作,而是以一種很垂憐的目光望著她:「你看,只要別人給你一點點多餘的溫暖,你就會不惜一切代價撲上去。」她不等海厄辛絲回話,就把目光投向遠方,似乎陷入了回憶,「我記得一年級時,奧麗維婭和科妮莉亞對你稍加示好,你就立刻感激涕零地唯首是瞻。現在西裡斯不過是對你流露出了一點點感興趣的意思,你就昏了頭腦,不惜面對全校學生的指指戳戳。」

  「你說得對。」海厄辛絲心平氣和地問,「還有呢?」

  薇拉神情詭異地瞥了海厄辛絲一眼,仍繼續說下去。

  「可是奧麗維婭和科妮莉亞揮揮手就能雲淡風輕地離開,而你則是被丟下的那一個。西裡斯也是這樣,他勾勾手指就會有無數女生蜂擁而至,難道你覺得你算是得到了青眼嗎?」薇拉憐憫地看著她,「反正到了最後受傷的也還是你自己罷了。」

  「拜託,薇拉,我不需要你來做我的心靈導師。」海厄辛絲笑了,「我不喜歡他。」

  「是不喜歡還是不敢承認呢?」薇拉慢條斯理地拋出最後一招,「更慘的是,說不定布萊克只是吊著你玩兒而已。」

  海厄辛絲落荒而逃,更糟糕的事情是她發現緋聞的男主角似乎已在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外恭候已久。

  「西裡斯?」她刹住腳步,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感覺。

  「我來把你的書還給你。」西裡斯舉了舉手中的古代魔文書,「你那天不小心落在了地上。」

  「謝謝。」海厄辛絲心存疑慮地走上前去,西裡斯似乎沒有聽說那些傳言,或許半天時間還不夠消息從斯萊特林傳到格蘭芬多去吧。

  「不過你可以花幾分鐘時間聽我解釋一下嗎?」西裡斯卻不肯放開那本書。

  「我不想聽。」海厄辛絲用力試圖把書拽回來,「我說過了我不會告訴別人!」

  「萊姆斯想對你說聲抱歉,他不會輕易原諒自己。」西裡斯乾脆直接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海厄辛絲觸電似地抖了一下,但他沒有鬆開,「你應該已經知道了:那棵打人柳是為了萊姆斯來讀書才栽下的。他不是生來就是狼人,所以他一直對此很敏感,在一開始甚至不願意告訴我們。相信我,海厄辛絲,萊姆斯絕不是你從書上或者別的地方知道的那一類人。」

  海厄辛絲煩躁不安地盯著地面,她知道那天的事情是個意外,可是換做誰都不能迅速接受:「我知道……等等,你們為什麼會是阿尼瑪格斯?這是非法的!」

  「我和詹姆以及彼得在五年級時練成了阿尼瑪格斯,這樣我們就可以在滿月時陪著萊姆斯。這麼說可能很荒唐……但是,如果我們陪著他的話,萊姆斯似乎能夠控制住自己,或者說他能夠收斂起自己身上的狼性。」西裡斯歪頭看了看出神的海厄辛絲,「我知道接受這件事很難,剛開始的時候彼得甚至差點被嚇暈過去。可是我們都知道萊姆斯是一個怎樣的人,他的本性並不會因為這個『毛茸茸的小秘密』就發生改變。」

  「所以你們管他叫『月亮臉』?這就是你們綽號的由來?」海厄辛絲輕輕搖頭,「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

  「好啦,你只是需要一點時間,對吧。」西裡斯輕快地接話,「順便一提,你的貓還在我這裡。它很想你,不過我覺得我們可能把它照顧的不是很好……」西裡斯謹慎地說。

  「我一點也不想它,畢竟這事都是它的錯。」海厄辛絲惱火地說,然而她卻突然記起另外一件事,「不對!那你——你就是那條黑狗對不對?」

  那條受傷的黑狗,當時她還以為它是布魯克肖的朋友呢!

  那麼再往前推……禁林裡突然躥出的鹿也有了解釋!科妮莉亞苦苦尋找的「神奇動物們」不是別人,正是這四個掠奪者!

  「你總算發現了!海厄辛絲,不管怎麼說你都比羅齊爾聰明多了。」西裡斯高興地拍了拍手,「我還得謝謝你幫我包紮的傷口,它已經痊癒了。」

  如果把那條黑狗換成西裡斯……海厄辛絲的臉倏然間有點發燒:「你——」

  「你怎麼會在這兒,布萊克。」一個影子一閃而過,西弗勒斯•斯內普帶著一臉顯而易見的戒備和厭惡出現在他們眼前,他對海厄辛絲看都不看一眼,徑直用憎恨的目光盯著西裡斯。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兒?」西裡斯立刻反唇相譏,「哦,鼻涕精,你不能因為格蘭芬多的塔樓不收留你就不允許我來斯萊特林的地下室。」

  「我還以為你對斯萊特林深惡痛絕。」斯內普的薄嘴唇擺出個譏諷的笑,「當然,顯然你還沒聽說那些有趣的逸聞……」

  「你在說什麼呀?」西裡斯警覺地瞪著斯內普,然而後者卻只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海厄辛絲不由自主地鬆開了西裡斯的手,斯內普沒有在看她,可是她卻非常清楚他在說什麼。這潑當頭冷水頓時讓她清醒了過來:他們根本不應該在這裡說笑!

  然而下一秒,貝蒂卻如同早有預謀般從拐角處走過來,臉上帶著壞笑:「梅林啊,海厄辛絲,我們真是低估了你!」

  「果然是你貼的字條!」海厄辛絲不禁氣血上湧。

  「對。」貝蒂大大方方承認了,「你喜歡嗎?」

  「你答應過我——」

  「我答應過你不把畫傳出去。」貝蒂得意洋洋地說,「我沒有違反你的要求呀!要怪就怪你自己沒有考慮周全。不過說到底,如果你沒畫下它的話,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嗎?當然,我理解,人總是很難控制住自己的內心的——」

  「住口!」海厄辛絲忍無可忍地呵斥道。

  西裡斯皺起眉頭:「你在胡說些什麼?」

  「你還不知道,布萊克?那不是我說,你的消息可有點過時,她——」

  「這裡發生了什麼,你們為什麼都堵在門口?啊……布萊克先生……」艾德蒙和雷古勒斯出現在拐角處,他看見海厄辛絲時目光頓了頓,然後他就注意到了一旁的西裡斯,「我不明白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布萊克先生。如果僅僅是為了還書的話,動靜也太大了一些——」他的目光落在海厄辛絲手中的書上。

  雷古勒斯的眼神閃了閃,但他沒有說話。

  「我很驚訝你沒跟在伯斯德身後,帕金森,這不符合你一貫的作風。」西裡斯調轉機鋒對準了艾德蒙。

  「我從不跟在任何人後面,布萊克,你似乎對此有所誤解。」艾德蒙微笑著回答。

  「真遺憾,我們判斷失誤了。」

  艾德蒙一笑置之:「行了,諸位,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麼都喜歡站在走廊上。不過在我看來這裡似乎沒什麼有趣的東西——」

  「你打斷了好戲,帕金森。」貝蒂不懷好意地盯著海厄辛絲,「你說是不是,懷特小姐。」

  「我想是的,謝謝你的提醒,貝蒂。」海厄辛絲反而鎮定下來,她沖貝蒂笑了笑,「可以借你的魔杖一用嗎?」

  貝蒂怔了一下,隨後笑了起來,她拿出魔杖:「沒想到你居然需要奪魂咒的配合,海厄——」

  但是海厄辛絲已經劈手奪來她的魔杖,乾脆俐落地一折兩半,然後在貝蒂的尖叫聲中遞了回去:「這是你欠我的,貝蒂。」

  「你——」

  「別丟人現眼了。」艾德蒙冷冷地逼視著貝蒂,直到她踉踉蹌蹌地轉身沖進休息室,他才事不關己似的與斯內普一前一後消失在石牆後。

  雷古勒斯以一種複雜的眼神在海厄辛絲和西裡斯之間打轉。她一度以為他有話要說,但很快雷古勒斯就猛地轉頭過去。

  石牆重新合上。

  沉默。

  「我覺得這件事最好還是由我本人來告訴你。」海厄辛絲轉身面對西裡斯,她盡力用輕鬆地口吻說道,「喏,這就是她剛才提到的那幅畫,你看看就知道了。」

  西裡斯狐疑地接過,在看清紙上所畫的人之後他微微睜大了眼睛。

  「她們覺得我喜歡你。」海厄辛絲感到鼻酸,淚水漸漸湧上來,她眨了眨眼睛,給了西裡斯一個含淚的微笑,「你瞧,這只是一個美妙的誤會罷了。不管怎麼說,謝謝你在倫敦陪我玩。」

  「聽著,海厄辛絲,並不是你想的那樣。我——」

  「巫師第一。」海厄辛絲轉過身對石牆說出口令。

  這應該是故事該有的結局了吧。她並不是童話裡那雙水晶鞋的主人。


第29章 言不由衷

  「我覺得大腳板的青春期來的有點遲。你們有沒有發現他最近怪怪的?」詹姆問。

  「那天半夜我醒來時發現他坐在窗臺上發呆。」彼得小聲嘟囔,「嚇得我都沒敢起來去上廁所。」

  萊姆斯動了動嘴唇,沒有說話。詹姆回頭去看西裡斯,他正坐在壁爐旁發呆,這可是史無前例的事情!

  「我倒是聽說了一點八卦。」莉莉猶猶豫豫地說,「不過真假不確定。」

  「快說!」詹姆急不可耐地催促道。

  「關於西裡斯和一個斯萊特林女生的八卦……不過消息只流出來半天就被斯萊特林的一個高年級學生下了禁令。」莉莉輕描淡寫地說。萊姆斯和彼得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可是詹姆卻緊張兮兮地繼續追問:

  「你是怎麼知道斯萊特林的消息的?是——是——」

  「是瑪麗告訴我的!八卦總是在女生之間流傳更快。你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呀。」莉莉白了他一眼,「具體發生了什麼我也不太清楚,只是聽說那天下午在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門外發生了點事情。」

  「所以,」詹姆愣了,「那女生是誰啊?」

  莉莉意味深長地眨眨眼睛,詹姆等人茫然地望著她,片刻之後,還是詹姆最先反應過來,他瞪圓眼睛,但莉莉已經搶斷了話頭:

  「我早就覺得不對勁了。他總是找機會去找她。」

  「比如主動去找她解釋?打發彼得去請她來喝黃油啤酒?你這麼一說我怎麼感覺他倆每次碰上都會有種奇怪的氛圍……」萊姆斯作恍然大悟狀,「對了,他們才第二次見面他就主動擔起去偷書的重任,誰知道是不是……」

  「還有——」詹姆想起來另外一件事,「他還在麥格和斯拉格霍恩面前幫她說話來著。梅林在上,我一直以為他是想打探點斯萊特林的秘密!」

  「我以為他們只是感覺同病相憐。」萊姆斯喃喃自語道。

  彼得幾乎要背過氣去:「這還只是我們知道的部分!」

  「別忘了大腳板還曾經千里迢迢跑到倫敦去過。」莉莉虛弱地插言,「甚至不惜從詹姆家趕到倫敦。」

  「我以為他只是想試試改裝過的摩托車。」詹姆看上去差不多也要昏倒了,「在我暈過去之前,有沒有人能總結一下,給個結論?」

  「要麼,斯萊特林的海厄辛絲是西裡斯失散多年的親妹妹。」

  彼得打岔:「或者是詹姆失散多年的親妹妹。」

  「要麼,」萊姆斯顫抖著回頭看了一眼對他們的談話無知無覺的西裡斯,「他……看上了人家……」

  「等等,振作一下。」詹姆一骨碌爬起來,他把滑到地上的彼得也順手拎起來,「我們得問問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莉莉不免要感慨一下:「沒想到、真是沒想到。」

  「哦,我不知道。」西裡斯死死盯著爐火,「也許吧。」

  「什麼叫『不知道』和『也許』!」詹姆恨不得把他一腳踢到壁爐裡去,「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你怎麼變得這麼猶猶豫豫啊!」

  「你們在說什麼?」西裡斯總算把目光從爐火上移開一秒鐘,瞥了詹姆一眼,「我很好,只是想一個人安靜地待一會兒。。」

  「你一點都不好。」萊姆斯指出問題,「到底發生了什麼,有什麼是你不能告訴我們的呢?」

  「就算你喜歡一個斯萊特林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彼得插言。

  西裡斯對彼得冷冷地笑了一下,他頓時往後退了一步:「隔三差五就有關於我的流言蜚語,這一次你們怎麼那麼關心啊?」

  「因為你反應不正常啊。」萊姆斯接著說,「你失魂落魄好幾天了。」

  「我沒有。」

  「你有!」

  「哦,那也很正常。尖頭叉子,你從前看到斯內普的時候不也會變得奇奇怪怪嗎?萊姆斯,每個月不也有那麼幾天你是奇奇怪怪的嗎?」最後他又盯了彼得一眼,「彼得看見貓的時候不是也很奇怪嗎?」

  「你在狡辯!」萊姆斯指責道。

  詹姆氣急敗壞:「一派胡言!」

  「大腳板,我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你不想說的話也沒關係。」作為在場唯一一個比較感性的生物,莉莉試圖擔起人生導師的責任,「不過如果你有什麼比較感興趣的物件——」

  西裡斯突然站起來大步往休息室外走去:「我現在突然對論文燃起了十足的興趣,再見!」

  畫像打開又合上。餘下的四個人面面相覷。

  「一般來說,越否認的事情越有可能是真的。」萊姆斯歸納總結道,「可是我總覺得如果我們追問,大腳板遲早要對我們念惡咒。」

  「他是不是覺得備受打擊啊,」彼得問,「還沒開始就結束了。」

  「事情還不一定就此結束。」詹姆說,他示意其他人聚攏過來,「我們要分頭行動。一方面設法瞭解一下海厄辛絲那邊的情況,另一方面我們要稍微刺激一下大腳板……」

  科妮莉亞•羅齊爾放下魔杖,墊子上的白鼠已經完全昏迷過去了。

  「你要來最後一下嗎,雷古?」

  雷古勒斯走上前,他那瘦削的臉龐上什麼表情也沒有,他舉起魔杖對準垂死的白鼠:「阿瓦達索命!」

  一道綠光閃過,白鼠的身體高高彈起接著重新落到墊子上。

  「非常好,非常好,完美的示範!」在遠處觀望的西格納斯主動鼓起了掌,房間裡響起稀稀拉拉的掌聲,他贊許地看著科妮莉亞和雷古勒斯,接著□□起剩餘的人,「他們就是你們的榜樣,明白嗎?黑魔王不需要任何猶猶豫豫、技巧生疏的初學者。」

  其他人以敬畏的目光看著科妮莉亞和雷古勒斯,他們雖然還只是學生,但是已經能夠眼睛不眨地使用不可饒恕咒。這和食死徒又有什麼區別?

  「你們可以先回去了。」西格納斯揮揮手。

  閒雜人等慢慢走遠後,科妮莉亞無聲無息地笑了:「我建議下一次採用更大的對象,」她指了指白鼠,「你瞧,這已經不能滿足我們的需要了……」

  「哦,下一次我們可以換成貓或者貓頭鷹試試。移動速度更快、體積更大的東西往往更有挑戰性——」

  「我不是那個意思,西格納斯,」科妮莉亞把玩著魔杖,「我們什麼時候可以開始真正的實驗?」

  西格納斯的神情倏然嚴峻了一些,他警覺地端詳科妮莉亞:「如果你指的是用真人……」

  「當然不是那個意思。」科妮莉亞輕聲笑了起來,「我有一個好建議:我們不妨讓他們從現在開始蓄養一隻屬於自己的寵物,在夏天到來前的最後一次聚會上命令他們親手殺死自己的寵物並將它們開膛剖肚。你不認為這是一個很好的篩選辦法嗎,西格納斯?這樣我們就可以挑選出真正毫無畏懼、鐵石心腸的人。」

  西格納斯靜了靜,似乎在考慮科妮莉亞的提議的可行性。

  「你是怎麼得來這個想法的?」雷古勒斯收起魔杖問道。

  「我想了很久了,假如黑魔王需要擴張領土,除了他本人的力量之外他必然還需要一批忠心耿耿並實力超群的簇擁者,那麼我們完全可以不斷嘗試新的方法去篩選合適的人。」她看了西格納斯一眼,「當然,這只是我個人的想法,最後仍要由你來決定,西格納斯。」

  「我認為這是一個天才的主意,科妮莉亞。」西格納斯似乎經過了好一番思量,但他最終輕鬆地笑了起來,「沒錯,我會仔細考慮你的提議。如你所說,我們需要不斷更新方法。今天用了那麼多鑽心咒,你最好回去休息一會兒。我和雷古還要說幾句話。」

  科妮莉亞噙著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後退著離開了房間。等她走後,西格納斯以欣賞的眼光打量著雷古勒斯:「今天你的表現好極了,雷古。你的進步比我想像的要快很多。」

  「謬贊了,我與莉亞相比還是差了一些。」雷古勒斯毫無波動地回答。

  「啊……科妮莉亞畢竟有她父親言傳身教,不過你也在漸漸追平你們之間的差距。說真的,雷古,有時候你過於謙虛了。人們常提起格蘭芬多的西裡斯,說他是夜空中最明亮的星,不過不久之後他們就會發現斯萊特林有一位『獅心王』。星光會轉淡,可是王冠卻永不黯然失色。」西格納斯把手搭在雷古勒斯的肩上以示親昵,「事實上,我在考慮何時讓你與奧麗正式定下婚約——我的母親試探了一下布萊克夫人的意思,得知她對此並不反對,甚至頗為欣慰。」

  「母親當然不會反對,她對奧麗滿意極了。」雷古勒斯不禁微笑起來,「那麼,您認為——?」

  「我在想……不如就今年夏季或者冬季?實際上我母親更希望你們能在明年再締結婚約,不過我覺得年輕人恐怕不樂意等那麼久。」

  「我完全尊重伯斯德夫人的意見。」不出西格納斯所料,雷古勒斯立刻回答道,「當然,毋庸置疑我也要靠自己來為奧麗贏取榮耀和光輝。」

  「不錯!我要的就是這種態度。」西格納斯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你真是個聰慧的年輕人,雷古,我認為你必將有所成就。」雷古勒斯的誓言來的易如反掌,西格納斯心滿意足地送他出門。

  「我沒想到你這麼長袖善舞。」

  待他回來後,艾德蒙嘲諷道。

  「別那麼說,艾德蒙,你知道我們隨時歡迎你的加入。」西格納斯在他對面坐下,他以一種垂涎的眼神打量對方,「你是否考慮過羅齊爾?」

  艾德蒙歪了歪頭:「哦……她嗎?」他懶洋洋地、不帶感情地說道。

  「她挺不錯的,無論是從哪個方面來講。」西格納斯試探性地說。

  「我對羅齊爾沒什麼興趣,勞你費心了,西格納斯。她的確很迷人,不過對我來說她太過危險了一點。」艾德蒙不屑一顧地笑了笑。

  西格納斯並未惱怒,他哂然一笑:「真不知道什麼樣的人才能入你的眼,艾德蒙,我記得你對什麼東西的要求都很高——」

  「每個人都願意精心挑選伴侶,西格納斯,畢竟這種一輩子的事情不能胡來。」他譏嘲般地反問,「既然你如此欣賞羅齊爾,為什麼不把她留給你自己呢?」

  西格納斯不疾不徐地給自己倒上一杯茶:「因為——我有一個更好的選擇。」

  「哦?」艾德蒙挑起眉。

  「你會知道的。」西格納斯放下茶壺,「說起來,是你命令那些學生不要亂傳八卦的吧?想不到你居然——」

  「你發現了?」艾德蒙並不否認,他交疊雙手,「她很可愛,不是嗎?」

  「要知道,如果你想要什麼東西的話,是很容易的。」

  「不,西格納斯,你恐怕並不完全明白。」艾德蒙輕輕揚起眉毛,「有些東西是值得耗費耐心去慢慢追逐的。」

  -1977年 2月- 倫敦 伍氏孤兒院

  「威廉,今天有我的信嗎?」送信的年輕人遞過去一疊信:「真抱歉,好像沒有。」

  「啊……沒關係的。你想喝杯水嗎?」安其實已經等了他很久,她迅速收拾好失落的表情,但威廉已經看出了她遺憾的神色。

  「你在等你朋友的信嗎?」他試探著問。

  安囁嚅了片刻,遲疑著沒有回答。可是威廉已經明白了。

  「你是不是……還是選擇申請了大學?」他低低地問道。

  「……對。」安惶恐地看著威廉,「威廉,這可能是我最後的機會……我不想像別人一樣永遠成為一個在『孤兒院裡長大的女孩』。威廉?」

  「沒什麼的,安。」威廉壓了壓帽檐,苦笑一聲,「你這樣的人本來也不太可能會看上我的。」

  安愣了一下,她很快反應過來威廉的意思:「你想多了!我……」

  「安,真的到了那時候,你就會知道我們之間的差距的。」威廉輕輕搖了搖頭,「再見。」除了失望以外他沒有表現出更多的情緒,但那仿佛往安的心上□□了一刀似的。

  「威廉!威廉!」安急忙攔住他,「你聽我說——」

  「拜託,安,」威廉單腿支撐著自行車,躲避著她的眼神,「我比你更瞭解什麼是階級差距。」

  「如果我們相愛的話沒什麼能橫在我們面前,」安急切地說道,「我們或許可以在我去大學前就訂婚,三年之後我可以找一份文員工作,而你也不會真的送一輩子信。」

  「你在孤兒院裡,還不真正瞭解這個世界有多殘酷。你的命運會變得更好,但我的一生已經不可能出現大起大落了。」威廉抿了抿嘴,「我愛你,安,但——」他的話戛然而止,威廉沉默著望向遠方,他清楚地看見了他們之間一片黑暗的未來,「我要走了,你……注意保重。」他溫和卻不容置疑地撥開了安的手。

  自行車忽的一下駛出去好遠,安看著她與威廉之間漸漸拉遠的距離,含淚喊道:「威廉!」可是他沒有回頭,她的心臟感覺到一陣絞痛。這樣的漸行漸遠的距離恰好如同他們之間本就脆弱易碎的愛情,而愛情並不能戰勝現實。

  「懷特小姐,代理人先生在等你。」

  海厄辛絲滿腹懷疑地踏入斯拉格霍恩的辦公室,她從未聽說過她有什麼代理人。

  「幸會,懷特小姐。」一位年輕的男巫正身著魔法部制服在等她,見到海厄辛絲,他連忙自我介紹,「我叫斯賓塞•巴諾德,我是魔法法律執行司下屬巫師財產管理辦公室的實習員工。」

  「您好。」海厄辛絲不明就裡地看著她,她從不知道自己還要和財產管理辦公室的人打交道。

  巴諾德先生看出她的疑惑,他友善地解釋道「我這次貿然來訪主要是為了和懷特小姐說明一些有關你父母遺產繼承的問題。」

  「可是據我所知古靈閣的財產得到了很好的管理,並且他們在很多年前就授權允許我使用它們。」

  「是的,古靈閣的財產沒有任何問題。但您的父母在奧特裡•聖卡奇波爾村還有一棟房屋,雖然您已經搬離那裡很久,但它仍是遺產的一部分。」巴諾德先生拿出一些紙質檔解釋道,「不過這棟房屋的繼承有一些爭議。這是當年的檔——表明您的親戚普威特一家曾資助您的父母修建房屋,在這種情況下,這間房屋的繼承權也有普威特先生的一份。」

  巴諾德先生的話講的很明白,海厄辛絲聽懂了:「所以?」

  「所以目前您有三種選擇,懷特小姐。第一,您可以選擇出資從普威特先生手中購買剩餘的繼承權,這筆錢大約是1500加隆;第二,您可以選擇放棄繼承權,設若普威特先生願意,他可以花費4500加隆從您手中買來繼承權;第三,如果二位都不願意出資購買,那麼這棟房屋將由魔法部收回,並將按一定比例給予二位補償,但金額數量會有所減少,您大約可以拿到3000加隆。」

  海厄辛絲不假思索地搖了搖頭:「我不需要這棟房子。」她對它毫無感情。

  「我建議您還是仔細考慮一下,」巴諾德先生提醒道,「這棟房子多少有些紀念意義,並且它可以成為您未來的住所。」

  巴諾德先生言之有理,所以海厄辛絲有些好奇她那位舅舅是怎麼想的:「請問普威特先生對此是什麼想法?」

  巴諾德先生尷尬地咳嗽一聲:「普威特先生不太願意選擇第二種方案。」

  言下之意很明顯,普威特先生不會多出一分錢。海厄辛絲對這位只有一面之緣的舅舅談不上喜惡:「我明白了,那麼我選擇第三種方案。」

  「如果您確認的話,我需要您完成一些檔。」巴諾德先生再三確認她下定決心後,取出了一些檔,「稍晚時我會取得普威特先生的簽字,當所有檔通過法律司審核後,會有一份檔抄本寄給你,這份合約目前不會生效,它的後續程式需要您年滿十七歲後親自到法律司完成。之後補償金會直接進入您的古靈閣帳戶。您有任何疑問嗎,懷特小姐?」

  「沒有,謝謝您。」她飛快地拿過筆簽下自己的名字。

  巴諾德先生不聲不響地接過檔,他回想起早些時候見到普威特先生的場景,後者明顯既不為外甥女考慮,也不想讓自己有所損傷。作為一名剛畢業不久的年輕氣盛的新職員,巴諾德先生相當看不起斤斤計較的行為。他想了想,忍不住越界建議道:「其實您也可以到威森加摩起訴,懷特小姐,他們或許會將繼承權完全判給你。」

  「我想還是選擇稍微和氣一些的方式比較好。」海厄辛絲將簽好字的文件交回去,「多謝費心,巴諾德先生。」


第30章 偶發意外

  反正她現在已經把斯萊特林裡能得罪的人都得罪了一遍,再壞也壞不到哪去。

  海厄辛絲安慰著自己,身後圍坐在壁爐旁的幾個低年級學生的談話卻引起了她的注意。

  「我說,你們養這麼認真幹什麼……」

  「它們多可愛呀,你看,它在咬我的手指。」

  「別傻了,你們又不是不知道那群高年級學生要拿他們的寵物來做什麼……以後輪到我們的時候還不知道怎麼樣呢。」

  「我們又不參與,那些只針對四年級以上的學生——」

  「噓!別被別人聽到!你瘋了嗎,我們當然要加入他們。我聽說三年級就可以提出申請了。」

  「他們要對他們的寵物做什麼?」

  「殺掉它們,這大概是代表學成出師吧。」

  海厄辛絲一開始還聽的似懂非懂,可是他們一提到「學成出師」她就猛一激靈——西格納斯他們竟然在借此機會培養未來的食死徒!

  她悄無聲息地退出休息室。海厄辛絲覺得她必須把這件事告訴某個可以阻止他們的人,可是要到哪裡去找這個人呢……在這時候,她忽然有點後悔先前和西裡斯他們鬧得太僵。

  「懷特小姐!」

  「對不起,教授。」

  她不小心撞上了麥格教授。

  「你這麼急急忙忙要去哪兒?」

  「呃……我……」

  沒等海厄辛絲支支吾吾找出一個藉口,麥格身後的那扇門突然打開了,阿不思•鄧布利多面帶微笑地出現在門後:

  「下午好,懷特小姐。」他以相當輕鬆愉悅的口吻說道,「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要下樓來,麥格教授,這是一種奇特的直覺。」鄧布利多看著海厄辛絲,他的目光具有一種奇特的穿透力,「請進,懷特小姐。」

  也就是在這一刻,海厄辛絲總算反應過來:如果她要在霍格華茲裡找一個人報告此事,沒有比鄧布利多更合適的人了!

  「鄧布利多教授,我必須告訴你一件事——」

  「慢慢說,懷特小姐,你要來一些薑糖餅乾嗎?」鄧布利多不疾不徐地說,順便把一個小盒子推到海厄辛絲面前。

  「我聽見一群斯萊特林低年級學生在討論一個計畫……一個由高年級學生想出的計畫。」海厄辛絲咽了咽口水,把在休息室裡聽到的東西原封不動告訴了鄧布利多,緊接著她含糊地進一步解釋,「那個黑魔法小組大概是去年秋天才剛剛成立的。」

  鄧布利多的藍眼睛隱藏在鏡片後面,海厄辛絲抬頭看了他一眼,他顯得異常平靜,就仿佛對此早有預料一般。不知為何,當與鄧布利多對視時,海厄辛絲倏然放鬆了下來,她毫無心理負擔地繼續說了下去:「您必須要小心,鄧布利多教授!他們是一群不折不扣的食死徒!」

  「我很感謝你來告訴我,懷特小姐。」鄧布利多從容地說道,「不是每一個人都願意冒著風險來傳達警告。」

  「您不準備做些什麼嗎?」海厄辛絲愣了愣,追問道。

  「因為這些都是流言,懷特小姐,沒有人能僅憑流言就去譴責他人。」鄧布利多溫和地解釋道。海厄辛絲張了張嘴,她想告訴鄧布利多更多的東西——豬頭酒吧的碰面、科妮莉亞的主張……

  「但是流言也有真的,教授。」她不甘心地補充道。

  「我明白,懷特小姐。」鄧布利多回答道,「可是我更想給他們一個機會……事實上,我覺得任何人都應該得到一個額外的機會。」

  海厄辛絲並沒有完全聽懂鄧布利多的話,她覺得他對待他們好像太過寬容了。也許這是鄧布利多的高明之處,但她可能永遠也無法達到這樣的境界。

  「鄧布利多教授——」她不情願地改口,「我——好吧,我相信您會做出正確的決定。」

  鄧布利多在鏡片後眨了眨他的藍眼睛:「我們未必都能做出正確的決定,懷特小姐,不過事情的關鍵總在於你是否後悔。」他似乎意有所指。海厄辛絲無話可說,她點了點頭。

  「嘗一片薑糖餅乾吧。」鄧布利多勸說道,「我一直都認為這個口味很棒!」

  海厄辛絲從盒子裡拿起一片餅乾,她忽然忍不住想要問鄧布利多一個問題:「鄧布利多教授,這樣說可能顯得很冒犯,但是——但是您做過錯誤的決定嗎?」

  鄧布利多微笑著,海厄辛絲突然發現她問了個多麼唐突的私人問題:「不,呃,我不是想……」

  「我當然做過錯誤的決定,年輕的時候所有人都很容易犯錯……」鄧布利多輕快地回答,「在很多年前我曾經不慎買過一種口味糟糕的糖果,那真是能記一輩子的遭遇。」

  糖果?海厄辛絲對此充滿懷疑。不過她再傻也知道鄧布利多大概是不想正面回答這個問題,她三口兩口吃完薑糖餅乾。

  「如果你覺得生活很煩悶的話,不妨到城堡裡到處走走,」鄧布利多建議道,「據我所知,這座城堡裡可有很多值得探險的寶地。就連我本人也不敢說我對霍格華茲古堡一清二楚。」鄧布利多對海厄辛絲擠了擠眼睛,「有個美好的一天,懷特小姐。」

  海厄辛絲剛剛端起黃油啤酒,就發現酒吧裡的女孩們突然都興奮地嘰嘰喳喳喧鬧起來,她敏感地看向門口,果不其然掠奪者一行四人出現在了三把掃帚裡。

  她下意識地想逃跑,不過某種力量促使她穩穩地待在自己的座位上。為了掩飾複雜的心情,海厄辛絲抓起酒杯擋住自己的臉,假裝一直在喝黃油啤酒。

  但是,當詹姆徑直走過來——感謝上帝,他身旁暫時只有莉莉——在海厄辛絲面前站定時,她不得不放下早已空了的黃油啤酒。

  「你好呀,海厄辛絲。」詹姆輕快地對她打招呼,海厄辛絲的餘光注意到其他人已經從櫃檯那裡往這邊走了,「你應該還沒見過莉莉吧,忘了說,我倆正式在一起了!」

  海厄辛絲盯著詹姆,他的眼睛裡閃爍著某種惡作劇性質的光芒。一種不祥的預感油然而生,海厄辛絲擠出一個虛情假意的笑容,對著詹姆呵呵一笑。然後毫無徵兆地突然拉起莉莉的手,以一種十米之內能聽到的聲音清晰地說:「莉莉,你不要被波特騙了!」

  詹姆的笑凝固在臉上,周圍的人紛紛回過頭來,破釜酒吧裡漸漸安靜下來,莉莉的表情已經定格成了驚恐。海厄辛絲深吸一口氣,毅然決然地大聲喊道:「他跟……布萊克、盧平和佩迪魯的那些事誰不知道呀!」

  彼得一頭撞到了桌子上。海厄辛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鬆開莉莉的手,敏捷地從酒吧桌下鑽到了門口,毫不猶豫地逃離破釜酒吧混入到了外面擁擠的人群裡去。

  未來的幾個月她一看見格蘭芬多的人就會繞著走。

  為了避免被詹姆等人追殺,海厄辛絲在蜜蜂公爵買了點糖果之後就直接趕回學校。

  斯萊特林休息室裡理所應當地只有一群低年級學生,海厄辛絲回寢室放下斗篷,打算去城堡裡四處轉轉。鄧布利多說得對,她來這裡已經五年了,卻還沒有走過城堡裡的每一個角落。

  當她走到八樓的一幅掛毯前時,有人叫住了她:「你為什麼沒去霍格莫德?」

  海厄辛絲猝不及防地被嚇了一跳,來人是艾德蒙•帕金森。他們從未說過話,但海厄辛絲知道他和西格納斯的關係很近,她警惕地瞥了他一眼:

  「沒有人規定我不能在城堡裡亂逛吧?」

  「這不是你應該來的地方。」艾德蒙從他藏身的角落裡走出來。海厄辛絲潛意識地認為來者不善,她瑟縮了一下,還沒來得及逃跑就被艾德蒙抓住了。

  「放開我!」

  「如果你不想出事,就乖乖閉嘴。」艾德蒙的眼睛裡藏著一片叫人害怕的陰影,「我看見了那天你和布萊克演的好戲,他是來專程向你賠禮道歉的嗎?」

  「這和你有什麼關係!」海厄辛絲用力掙扎開來,「我和你一點也不熟!」

  「是的,我想你和布萊克應該挺熟的吧?」艾德蒙平靜地問,見海厄辛絲不做聲,他又補充了一句,「那麼,貝蒂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了?」

  「我和他沒什麼關係,但我的事也輪不到你來問。」海厄辛絲不敢直接和艾德蒙起衝突,不過她很樂意嗆他幾句。

  「可是你手頭有一幅他的畫像,對嗎?」

  眼見艾德蒙好像又想伸手,海厄辛絲頓時來了火氣:「沒錯!哪又怎樣?」

  「他是一個純血叛徒,而你——」

  她現在最聽不得有關於「血統論」的那一套:「不管怎麼說我也不用你來指指點點,食死徒!」她猛地推開艾德蒙,奪路而逃。

  「看樣子……你的進展不順啊?唉,你有時候就是太粗暴了,艾德蒙。」

  石牆打開,西格納斯帶著淡淡微笑出現在走廊上。艾德蒙沒有接話。西格納斯加深了笑意,他親密地把手搭到艾德蒙肩上:

  「不過沒關係,屬於你的東西,遲早都會是你的。」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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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博斯沃斯軍團

  最後一場O.W.Ls考試結束後,海厄辛絲隨著人群慢吞吞朝門廳移動。誰知此時一場好戲卻突然上演。

  「請等一下,西裡斯!」在一片起哄聲中一個女孩被推到了掠奪者面前,她臉色緋紅但卻勇敢地大聲叫住了西裡斯。儘管這種好戲不是第一次上演,人們卻十分樂意停下腳步看看這次男主角會給出怎樣的回應。

  海厄辛絲也被迫成了觀眾之一。

  西裡斯懶洋洋地交疊起雙臂,他一旁的詹姆幸災樂禍地吹著口哨:「嘿,姑娘,你知道西裡斯是全霍格華茲最難約的人吧?勇氣可嘉!」

  「成不成得了可不是你說了算,詹姆!不要因為你追到了格蘭芬多最好看的女生就來阻礙我帶走格蘭芬多最帥的男生。」女孩大膽地反駁道,在一片叫好聲中她伸手撩了撩頭髮,紅著臉、眼神閃爍卻堅定地直視西裡斯,「唔……西裡斯,如果你沒有安排的話,這週末想要和我一起去霍格莫德喝上一杯嗎?」

  海厄辛絲突然間有點不想繼續看下去了。

  「不。」西裡斯乾脆俐落地拒絕道——不出意料的結局,女孩顯得有點失望,可是她並未就此放棄:

  「除非你給我一個理由,否則我是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這個麼,你知道的,」西裡斯以某種介於戲謔和嘲笑之間的口吻說,「我心裡已經有了一個想約的人。」

  「對,他說的是我。」詹姆大言不慚地附和道。

  那個女孩子的臉更紅了,她低聲說了聲抱歉,隨後動作飛快地躥回到了朋友之中:「都是你們瞎慫恿我——」海厄辛絲聽見她小聲埋怨道。雖然被拒絕了,但她卻沒有因此而不開心:「他跟我說話了哦!哎,我真想知道誰才能成功地把他約出去……反正我沒那麼幸運啦。」

  這廂看好戲的人還意猶未盡,事件的男女主角卻已宣佈落幕。一方似乎渾不在意被拒絕,另一方已施施然轉身離開和朋友們走入六月的陽光裡,這是多灑脫的態度啊。海厄辛絲譏嘲地想道。儘管她好像沒理由嘲諷那個女生。

  「十六歲是多美好呀,是不是。」一個人在她旁邊說道,「還能享受愛情的刺痛和甜蜜。」

  「是你?好久不見。」海厄辛絲驚訝地看見瑪格麗特看上去很疲憊,和之前神采奕奕的模樣判若兩人。

  「如果你沒有事的話,陪我去走走吧。」瑪格麗特指了指外面燦爛的陽光。海厄辛絲點點頭:

  「你最近怎樣?」

  「還可以。」瑪格麗特帶著她在湖邊慢慢散步,「你的O.W.Ls考試感覺怎麼樣?」

  「嗯……我們還是聊點別的吧。」

  瑪格麗特彎了彎嘴角:「我聽說了你和西裡斯的事——抱歉,我不是刻意想打探什麼。」

  「沒什麼的,」海厄辛絲望著湖水,「都過去了。」她察覺到了瑪格麗特的目光,有些不自在地別開頭去,海厄辛絲總覺得瑪格麗特能看透人心。

  「我有一樣小禮物,不知道你願不願意收下。」瑪格麗特突然說道。

  海厄辛絲停住腳步,看著她從口袋裡拿出一個精美的玻璃瓶,裡面是一種很好看的淡粉色液體:「別隨意打開。」

  那種曖昧的粉紅色藏著不言而喻的含義,海厄辛絲很快明白了:「這是迷情劑嗎?」

  「是我自己改進的一種迷情劑,用法和香水一致。它的效果不會像原本的魔藥那樣瘋狂,更像是調節氣氛用的東西。」瑪格麗特冷靜地講完這番飽含暗示的話,隨後語調低了下去,「我本想把它送給自己當禮物,但……總之,你拿著吧。」

  玻璃瓶上仍帶有瑪格麗特的體溫。海厄辛絲攥緊瓶子:「可是我要它又有什麼用呢。」

  但瑪格麗特已經獨自走向了湖邊。

  與此同時,詹姆遠遠地收回目光:「我想知道沃森給了海厄辛絲什麼東西。」

  「說不定是福靈劑。」

  「別傻了,彼得,考試都考完了。」莉莉去和她的朋友們一起玩了,掠奪者四個人待在樹蔭下,詹姆暗中瞟了西裡斯一眼,他躺在草地上閉目養神,仿佛沒有聽見他們的對話,詹姆氣鼓鼓地扭過臉去,「要我說,搞不好是迷情劑呢。沃森不是最喜歡搗騰這些嗎?」

  「她送她迷情劑做什麼?指望把迷情劑生意推廣到麻瓜世界?」萊姆斯輕輕咳嗽一聲,「你覺得呢,大腳板?」

  西裡斯連動都沒有動一下。萊姆斯、彼得和詹姆互相交換了一個目光。

  「說起來,我最近聽說了一些新的八卦。」詹姆咳嗽一聲,「之前讓斯萊特林不要亂說話的那個高年級學生是艾德蒙•帕金森。」

  「哦?」彼得很配合地怪叫一聲。

  「我還聽說——」詹姆拖長尾音,「他這麼做的原因是不高興自己的夢中情人捲入桃色緋聞。」

  「哦哦哦!」

  「你一說這個我想起來了,之前不是有人說看見帕金森在走廊裡糾纏一個女生嗎?」萊姆斯嘖嘖感歎,「這個劇情真刺激!」

  彼得極力配合:「不就是我們之前路過一次的那條走廊嗎?」

  「是啊,古代魔文教室在的那一條走廊。」詹姆高聲說,「而且,月亮臉,『糾纏』這個詞用的不準確,也許人家只是喜歡霸道一點的方式呢?」

  「對對對,這叫情趣。」萊姆斯連連點頭,「女孩子都喜歡主動一點的,對吧。」

  「就是!我看帕金森離成功不遠了,畢竟他各方面都不錯。」詹姆客觀評價道,「唉,青春的甜蜜喲……」

  「我要回去收拾行李了。」西裡斯突然毫無徵兆地一下子爬起來,頭也不回地往霍格華茲城堡走去。

  「我們是不是太過火了?」萊姆斯望著他的背影小聲問道。

  「管他呢。」詹姆站起來伸了個懶腰,「下一步!」

  離開學校前的最後一個週末,海厄辛絲去霍格莫德給安買禮物。

  在蜜蜂公爵挑了一盒糖之後,她打算去喝一杯黃油啤酒。可是她還沒進門就一眼就看見了坐在窗邊的那一群人——萊姆斯、彼得、詹姆、莉莉、西裡斯,還有……馬琳,馬琳•麥金農。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她正好坐在西裡斯旁邊。兩人正相談甚歡。

  海厄辛絲隱約記起了一些有關西裡斯的緋聞,以前她從未仔細考慮過這些不靠譜的八卦,但或許它們並非都是空穴來風呢。

  「你一個來的這裡?」

  繼上次不快的會面之後,海厄辛絲本該躲得遠遠的。此時她卻主動發出邀請:「對。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喝一杯?」

  艾德蒙詫異地看了她一眼,海厄辛絲趕緊補充:「你剛好也是一個人嘛。」

  「言之有理。」艾德蒙主動伸手替她拉開門,「我去買黃油啤酒,你去挑個座位好了。」

  「不,我跟你一起去買。」海厄辛絲才不想單獨從那群人身邊走過去,「我沒有讓別人請我的習慣。」

  「好吧。」艾德蒙似乎信以為真,這時羅斯默塔夫人已經飛快地送上兩杯黃油啤酒。海厄辛絲連忙領著艾德蒙走向一個不用面對掠奪者的位置。

  然而落座之後,海厄辛絲再度陷入了懊惱之中——她為什麼不老老實實在門口轉身就走,非要拽一個她不熟甚至不喜歡的人進來呢?

  「聊聊變形術吧……」她勉強說道,「我希望我能進提高班……」

  而在酒吧的另外一端,掠奪者們也剛剛做下一個重大決定。

  詹姆拍了拍手:「那麼,我們都達成一致了嗎?」

  「當然。」莉莉第一個回答道,「既然他們已經在斯萊特林演練起黑魔法,我們也不能坐以待斃,是不是?」

  萊姆斯搖搖頭:「我從沒想到過他們已經囂張到了這種程度。」

  「是的,在盥洗室裡公然談論那種東西……幸虧桃金娘肯對你們稍加透露……」莉莉面色凝重。西弗勒斯•斯內普也在被提及的名單上,儘管他曾羞辱她為「泥巴種」,但莉莉不是一個記仇的人,更何況那一次是西弗勒斯被侮辱在先。可是無論怎樣,她都無法接受斯內普真正意義上開始走上歧途。即便在很早之前她就知道他們不是一條道上的。

  「既然他們都以什麼『沃爾普斯騎士』自居,我們是不是也該給我們的組織起個名字?」馬琳問。

  「博斯沃斯軍團——我們可以這麼稱呼自己,」詹姆興致勃勃地接話,「他們只有騎士,但我們有一個軍團。」

  「這個名字真是遜爆了,哥們!」西裡斯譏諷道。

  「你有更好的想法嗎,大腳板?」

  「不,我沒有。所以眼下我們只好暫且將就。」

  「那麼一切都按照計畫來?我們分頭行動,儘量多地說服人們加入。」

  「必須得是可靠的人,別搞得太複雜,否則我們可能會先一步陷入麻煩。」

  「是的,我們的成員必須少而精」

  「正是如此。」

  「那就這麼說定了。」舉杯之後,馬琳和莉莉率先告辭,只餘下四個男生。

  「你怎麼了?」詹姆敏銳地發現了西裡斯突然沉下去的面色。

  「你看看那個角落。」萊姆斯低聲提醒他。

  詹姆做夢也想不到,他居然會看見海厄辛絲和那個黑魔法小組頭領之一的艾德蒙坐在一起相談甚歡!要知道昨天他的話裡有一大半都是胡謅的!

  「我覺得——」萊姆斯趕緊拯救僵冷的氣氛,「他們只是在討論學術。」

  「你怎麼知道。」西裡斯生硬地反問道。萊姆斯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

  「因為帕金森的表情和我跟彼得講變形術時的差不多。」

  西裡斯臉色稍霽。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其餘三人鬼鬼祟祟地交換了一個眼神:在原計劃裡,詹姆的確希望偶遇海厄辛絲,不過他想要知道的是海厄辛絲看見馬琳和西裡斯在一起時的表情,而不是西裡斯看見海厄辛絲和艾德蒙在一起的表情!

  他的本意可不是要傷害可憐的大腳板!

  作者有話要說:

  博斯沃思軍團:博斯沃思是英國玫瑰戰爭的終結地,此處純粹為了和「沃爾普及斯騎士」這個名號對應。


第32章 棋局與棋子

  「我們已經有了一個女戰士,因此,那株山茱萸顯得不是那麼有必要了。」

  「但是山茱萸永遠都只是山茱萸,不是麼?一朵花能翻出多大的風浪?」

  「你可不是一個仁慈的人,艾德蒙。」西格納斯放下茶杯,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睛,再開口時他的語氣略顯鄭重,「我之前向你提過的事怎麼樣了?」

  艾德蒙輕聲笑了笑:「我不是雷古勒斯•布萊克。你對我開出的條件還不足以讓我下定決心。」

  「艾德蒙,你真狡猾。我認為我已經提供了足夠豐厚的獎賞——」

  「虛名和財富對我毫無意義。」

  「如果你是想要那個女孩……」

  「一個男人至少要完全憑藉自己的力量去奪得兩樣東西:土地和女人。」艾德蒙順其自然地岔開話題,「言歸正傳,你和瑪格麗特•沃森的事是否敲定了?」

  「她的父親主動向我拋出橄欖枝……我自然欣然接受。瑪格麗特是個很好的人選:血統高貴、背景雄厚、相貌上佳。」

  「你評價她的語氣就像是在給物品估價。」

  「婚姻本就是一場交易,艾德蒙。」西格納斯冷靜地回答,「當然,我知道你不會同意我的觀點。」

  艾德蒙輕聲笑了笑:「我只是單純好奇沃森先生能從中獲得什麼。」

  「獲得什麼?哦——一個門當戶對、無可挑剔的女婿,這還不夠嗎?我的意思是,難道他會接受西弗勒斯•斯內普?」西格納斯嘲諷般地嗤笑一聲,但他迅速收斂住了,「作為黑魔王的支持者,斯內普倒還不錯,可是作為乘龍快婿,他還遠不夠格。」

  「因此斯內普乾脆全身心投入了我們的黑魔法事業。」

  「斯內普不傻,他知道如果他專心為大人效力的話,他會得到所有他夢寐以求的東西——」

  「好啦,西格納斯,你又要開始那套說辭了!」

  「那麼就暫時先不提這個——下星期就是測試日了,那一天你會出席吧?」

  艾德蒙為自己加了杯茶:「自然,我可不想錯過這場好戲。」

  「這是什麼?」

  科妮莉亞退後一步,好讓雷古勒斯看清擺在桌上的東西。

  「項鍊?」雷古勒斯懷疑地問。

  「目前僅是一串普通的項鍊。」科妮莉亞似笑非笑地遞給雷古勒斯一張羊皮紙,「這恐怕會是出自我手的第一樣傑作。」

  雷古勒斯展開那張羊皮紙,上面寫著一串被摘抄下的符咒——

  「愛人的血,令腐肌重生;

  宿敵的淚,讓盲目視光;

  友人的發,使心神清淨;

  先人的骨,將斷肢拼湊;

  晚輩的甲,叫五感敏銳;

  同伴的齒,命舌燦蓮花;

  門客的肉,迫殘者疾走。」

  「這是什麼?」

  科妮莉亞指了指那串華貴的蛋白石項鍊:「我需要你的合作,雷古勒斯。僅憑我一人之力是無法收集所有材料的。」

  「你從哪裡搞來的這個?」

  「我父親偶然得到的。」科妮莉亞不願多說,她示意雷古勒斯注意看鑲嵌在項鍊上的七塊蛋白石,「將所有材料混合在一起,加上黑湖的湖水熬上七天,隨後將項鍊放入其中浸泡直至下一個滿月。這串項鍊將變成一件利器——我還不太確定,但它的威力會不遜于索命咒。」

  科妮莉亞所描述的製作過程讓雷古勒斯不自覺地皺起眉:「我不知道要去哪里弄這些東西——」

  「你至少可以提供愛人的血和友人的發——」

  「我不可能去傷害奧麗!」

  「那只是一點血而已,雷古!」科妮莉亞好言相勸道,「這些血完全不會影響到她的健康,更何況我相信奧麗為了你也完全會自願獻出鮮血。」

  「我無法對她動手,我加入你們的目的之一就是保護她,讓她遠離紛爭和危險——」

  「是的,雷古,所以我叫你做的事情並不與你的目的相悖。」科妮莉亞耐心勸道,「這條項鍊會給予你額外的力量,難道這對你而言不是一件好事嗎?你變得強大後,奧麗就能更好地受到保護……」

  「那麼其它的東西呢,你會從哪裡搞到?」雷古勒斯敏銳地反問。

  「我自然有我的門路,過幾天你就會知道了。」科妮莉亞高深莫測地微微一笑,她將一個小小的玻璃瓶塞到雷古勒斯手中,「哦,對了,測試日那天我們可不能讓奧麗參與。我擔心她會受到驚嚇。」

  「我當然知道。」雷古勒斯遲疑了一下,隨後他壓低了聲音,「西格納斯向我許諾會促成我和奧麗的婚事,所以——我計畫暑假去和母親商討一下……你認為她答應的可能性有多大?」

  科妮莉亞笑了:「你的神經繃得太緊啦,雷古!沃爾布加夫人顯然會雙手贊成,我甚至想不到這個世界上有比奧麗更適合你的人。」

  「是啊……我想我太過緊張了。」雷古勒斯釋然地吐出一口氣,「自從西裡斯離家出走後家裡的氣氛就非常緊張。也許我不該給自己太大壓力……說起來,你最近和海厄辛絲說過話嗎?」

  「沒有。」科妮莉亞冷淡地說,「不過我想她已經從她的黃粱美夢中醒來了吧?我是指,和西裡斯。近期他和馬琳•麥金農走得很近,不少人都說他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如果海厄辛絲肯回頭的話,我也許會原諒她,畢竟……她仍屬於我們。」

  「馬琳•麥金農……如果我沒記錯,她是莉莉•伊萬斯的朋友之一?她們和瑪麗•麥克唐納也是好友?那可真有趣。如果萊姆斯•盧平能與瑪麗擦出火花的話……」雷古勒斯搖了搖頭,「算了,那都是無關緊要的事。」

  「暫且忘掉你哥哥那些煩心事吧,雷古,你前程似錦——只要記住這一點就好了。」科妮莉亞輕揮魔杖,蛋白石項鍊被綢緞包裹好,「測試日那天見!」

  飼養一隻幼小的貓,看著它一天一天長大,從只會蹭你的手到跳上膝頭對著你喵喵叫。其間需要花多少心思?

  你伸出手,撓一撓貓耳朵,它眯起眼睛舒服地蜷成一團。接著你摸摸它的頭,貓在你膝頭趴下,毫無防備地翻身露出柔軟的肚皮——它感受到的先是來自頸部的威脅:冰冷陌生的觸感。然而為時已晚,它嗅到了危險的氣息卻不及做出反應。那雙方才溫柔撫摸它的手此時變成奪命的利器,你手握匕首讓它割開它的喉嚨……

  「匕首。」科妮莉亞平靜地宣佈,「你們都知道這是最終測試。」

  「但、但我們難道不應該用魔杖嗎?」一個女孩顫抖著問道。

  「將她的名字從名單上劃掉。」科妮莉亞冷酷地宣佈,她的嘴角噙著不帶感情的假笑,「上前來,女孩。」

  女孩猶猶豫豫地上前一步,科妮莉亞伸出手握住她的手。冰冷的手指攥住那雙綿軟溫熱的手,科妮莉亞觸碰到對方潮濕的手心,她感受到女孩的顫抖,這使得科妮莉亞不免滿意地微笑:「你害怕嗎,小姑娘?」

  她微微顫抖著,沒有回答。科妮莉亞笑的更開心了——這是某種預兆嗎?——「啊!」女孩發出一聲慘叫,科妮莉亞面無表情地回身將一片沾血的東西丟到桌上:

  「這是對你膽怯的懲罰以及警告。現在你可以走了。如果你膽敢將任何事情洩露出去半分,你將體會到比這可怕二十倍的疼痛!」她厲聲說道,「現在,如果有任何人感到害怕或是想退縮的話,不如現在就走出去。」她的目光在室內巡迴,沒有人動,「如果過一會兒你們流露出後悔或退卻的意思,等待你們的恐怕不是失去一片指甲這樣簡單!」

  人群中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有兩個低年級學生面色慘白地朝門口跑去,其中一個攙住泫然欲泣的女孩,這三個未諳世事的孩子被嚇壞了,他們迫不及待地逃出門去,仿佛下一秒房間裡就會躥出索命的猛獸一般。

  「很好。」科妮莉亞快慰地笑了,「你們都是勇敢的人……不錯,讓我們別浪費時間,徑入正題好了……諸位,請上前來挑選一把匕首,我想我不需要指導你們怎樣去做吧?」她伸手挑選出一把匕首,光亮的刃面上映出她那冷酷而美麗的臉龐,科妮莉亞側了側手,刀刃上依次折射出面無表情的雷古勒斯、以及含笑等候好戲開場的兩位高年級生。

  「我不得不說,你在這方面極有天賦,科妮莉亞。」西格納斯閒適地往杯中倒入熱水,稱讚道,「你讓我想起了萊斯特蘭奇夫人。」

  這對科妮莉亞無疑是最有效的讚美,她的眼中登時燃起了欣喜的火苗:「此話當真?」

  「顯而易見,你完全承襲了她的風格。」西格納斯凝視著茶葉在杯中上下翻滾。

  科妮莉亞的眼睛亮了又暗下,她的手在袖中攥緊,不知在想些什麼。

  身後的學生們挨個上前拿過匕首。科妮莉亞的手輕輕垂下,她走向西格納斯,俯身湊近他耳旁:「你知道……我向來不甘於平庸。」她蓄意壓低聲音,仿佛要蠱惑人心一般。但西格納斯未受影響:

  「是的,科妮莉亞,你父親會為你感到驕傲。」

  這句平淡無奇的應酬話讓科妮莉亞的臉上流露出毫不掩飾的失望:「我不明白為何要等到明年,西格納斯。我巴不得能在這個夏天就開始為黑魔王做事——」

  「好了,親愛的科妮莉亞。」西格納斯豎起一根手指打斷了她愈發激動的語氣,「多一年少一年又有什麼差異呢?你瞧——你出了如此絕妙的主意,難道你還在擔心黑魔王會不重視你對於他的意義?」

  科妮莉亞重又冷靜下來:「我不認為黑魔王會因此而高看我多少。」

  「那可未必,據我所知黑魔王對你父親愈發倚重,這難道不是一個風向嗎?」西格納斯低笑道,「放心,假以時日,你必然可以像貝拉一樣成為黑魔王的左膀右臂。」

  這番話讓科妮莉亞臉上激動的神色徹底消失不見。似乎是為了彌補方才一時的激動,她微微一笑,從果盤中取過一個檸檬:「兩位元需要往茶中加些檸檬汁嗎?」

  得到肯定的回答後,她將檸檬在茶几上放穩,手持匕首左右比劃了幾下之後果斷切開,一些零星的汁水濺到了桌面上,然而她未加理睬,拿起切開的檸檬親自為兩位前輩的杯中擠入檸檬汁,檸檬的清香瞬間溢滿房間:

  「動手!」她沒有回頭,冷聲吩咐道。

  五年級的最後一天,海厄辛絲早早收拾好回家的行李,拿著本書在公共休息室坐下。她出神地望著爐火,一年前的夏天她在倫敦偶遇西裡斯,那時她可沒想到僅僅一年之後他們居然再度形同陌路。

  真是一場「仲夏夜之夢」。

  她太過入神,以至於艾德蒙•帕金森在她對面的扶手椅上坐下時,她才察覺到他的存在。

  「所以,暑假時你有什麼計畫?」

  「這好像和你沒什麼關係。」艾德蒙總帶給海厄辛絲一種不安的感覺,或許是他的眼神吧。她匆匆看他一眼,欲起身離開。她當然也沒忘記眼前這個人有多麼善變——他能夠前一秒輕言慢語,後一秒就索人性命。

  「你也太善變了吧!」艾德蒙驚訝地說道,「前兩天主動邀請我喝一杯的難道不是你嗎?」

  「我一直這麼善變。」海厄辛絲冷冰冰地回答,「也不過是喝一杯罷了。」代價是坐如針氈的半小時。

  艾德蒙示意她入座:「請別這樣。我只是很好奇為什麼你總是一副不情願與我交談的樣子?你我之間似乎沒什麼矛盾吧?」

  「你是西格納斯的朋友。」海厄辛絲冷淡地說。

  「這就是你對我厭惡的原因?因為西格納斯的身份?」艾德蒙嗤笑著搖搖頭,「那麼你該知道我並非他們中的一員。」

  她抿起嘴,不願多談:「你不需要向我澄清。我不認為我們交流的必要。」

  「或許你可以把我視作為一個潛在的朋友人選?」

  「現在我對和斯萊特林的人交朋友可沒有什麼興趣。」海厄辛絲微微諷笑道。

  「你和沃森小姐的關係不是不錯嗎?」艾德蒙故意說道,「所以你究竟會不會去出席她的訂婚宴呢?」

  「你在說什麼?」海厄辛絲果然警惕地看過來。

  「西格納斯和瑪格麗特的訂婚宴啊,雖然還沒有大肆張揚,但他們的朋友私下裡都已經知道了啊。」艾德蒙心滿意足地看著海厄辛絲劇變的神色,他甚至能聽到她心裡堡壘崩塌的聲音,「等等——」

  但海厄辛絲已經丟下書跑回了宿舍,她急於要去求證一些東西……

  「奧麗維婭。」她莽撞地推開門走進宿舍,不出意料,奧麗維婭和科妮莉亞正在最後收拾她們的行李,海厄辛絲不顧科妮莉亞譴責的目光,徑直對奧麗維婭開口,「你哥哥要和瑪格麗特•沃森訂婚了?」

  「是的。」奧麗維婭承認道。

  海厄辛絲步步緊逼,她甚至懶得用詞彙去修飾自己的語言:「這是一樁聯姻嗎?你們從中獲取了什麼利益?」她突然明白了之前瑪格麗特的失魂落魄。

  「對,這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的確是聯姻。但西格納斯與瑪格麗特非常般配,他們會幸福的。」奧麗維婭避重就輕地回答道。海厄辛絲對於西格納斯的厭惡瀕臨崩潰:「所以說,你那位好哥哥並沒有借此良機將沃森家族拖進黑暗深淵了?」

  「海厄辛絲!」科妮莉亞終於怒斥道,「道不同而不為謀,你不必在這裡譏諷什麼。假設你多讀些書,你就會明白這種婚姻形式在大部分高貴的純血家族裡都極為普遍,並且那些夫婦也能夠白頭偕老。哦,我忘了,你是不會明白的,畢竟你父母的婚姻只維持了極短的時間吧!」

  海厄辛絲並未朝科妮莉亞發怒,艾德蒙口中說出的消息讓她瞬間想明白了一些事——譬如雷古勒斯突然決定加入食死徒、西格納斯的領軍位置,以及……奧麗維婭在其中的作用。

  「奧麗維婭,」她悲哀地望著漸行漸遠的摯友,「今日他能用自己的婚姻去謀利,他日難道西格納斯就不會拿你的幸福做墊腳石嗎?」

  她沒有忘記奧麗維婭在豬頭酒吧裡出言維護了她,因此她依然希望能夠喚醒她的理智。

  「我想你誤解了,海厄辛絲。我與雷古勒斯相互喜歡,或許這其中有一些利益的牽扯吧,但本質上我們彼此情投意合。」奧麗維婭平和地微笑著,「如果你想說混合了利益的愛情就不再純粹,那麼,你太天真了。現實中的愛情和童話終究不同。」

  海厄辛絲怔住了,這番話不像是出自奧麗維婭的本心。她仔細打量著她的臉龐,不知何時,奧麗維婭已不具有昔日那種純真爛漫,取而代之的則是隱隱約約的世故和成熟。

  「你在驚訝我的改變?海厄辛絲,我不可能永遠龜縮在象牙塔里,即便是為了雷古勒斯,我也要成長。」奧麗維婭從容地看著她,「這是我的選擇。」

  是的。你們的錦繡姻緣下會藏著不見光的黑暗交易,正如同瑪格麗特與西格納斯的婚約看似倉促驚人卻實則合情合理一樣。西格納斯看似操縱全域,然而他卻也受人牽制,一環扣一環,網羅萬象,真正的幕後人卻只有一個。

  「你們都只是棋子罷了。」海厄辛絲說。

  「你難道就不是嗎?」科妮莉亞輕輕鬆手,剛折疊好的一條絲巾輕飄飄落到箱子裡。


第33章 罪與逃

  「我被倫敦大學學院錄取了,」安迫不及待地告訴她,「附帶全額獎學金!」

  「我早說過你可以的。」海厄辛絲走進房間時吃了一驚,「為什麼你要現在就開始收拾東西呀?」

  「平時閑著沒事就順便整理一下,沒想到我的東西還挺多的。」安在孤兒院長大,固然去上大學是件好事,但她心裡那種別離的情緒反而越發強烈了。

  「那麼,」海厄辛絲用儘量開心的語氣說道,「這個暑假你打算做什麼呢?」

  「我找到了一份兼職工作,去給一個學生當家教。現在我可算是明白賺錢養家的不易了。」她自嘲道。

  海厄辛絲看了看她。在安的臉上她找不到與威廉分手所造成的悲傷痕跡,這或許是一件好事。

  「對了,」安忽然問道,「你的貓呢?」

  海厄辛絲怔了一下:「我不想帶著它長途旅行,所以把它託付給了一個同學。」她已經不指望能把布魯克肖要回來了。

  「好吧。剛才忘了和你說,巴默爾夫人讓你有空去找她一下。」安搖了搖頭,「我最近太忙了,經常漏記事。」

  「剛好,我也有事要對巴默爾夫人說。」

  「史密斯小姐會在八月離開孤兒院,所以我想在那之前替她舉辦一個送別聚會——這也是孤兒院的慣例,祝願這些離開的孩子們能有個更美好的將來。」巴默爾夫人似乎感慨萬千,「我知道你是史密斯小姐最好的朋友,所以接下去的一段時間裡我會儘量減少你的工作量,好讓你們有更多相聚的時間。」

  「謝謝您。」一絲不舍的情懷湧上心頭,海厄辛絲連忙岔開話題,「巴默爾夫人,我計畫在暑假去找一份工作,但是我還沒有年滿十六歲,所以——」

  巴默爾夫人銳利的眼神從鏡片後掃過來,她斟酌了片刻:「懷特小姐,我記得你的父母為你留下了足夠的信託基金?」

  海厄辛絲相信她的古靈閣存款不會超過二十加隆:「我覺得我父母沒有考慮到物價上漲的問題。」

  「你可以申請政府資助,懷特小姐,孤兒院可以協助你完成這些手續。」巴默爾夫人憐憫地看了她一眼,公事公辦地說道。

  「但是政府資助不會支持我去上那樣的私立學校呀。」海厄辛絲懇切地望著她,「巴默爾夫人,如果不是實在沒有辦法,我也不願意來讓您為難的。」

  「懷特小姐,你的親戚有沒有可能提供一些資助呢?」巴默爾夫人歎了口氣,「不是我故意為難你,只是最近外面越發動盪了。」

  「他們如果願意幫助的話也不會把我送到孤兒院了。」

  巴默爾夫人臉上泛起一絲薄怒:「沒錯,這倒是真的。」她永遠不會忘記當年那個穿著奇怪但是看上去很有錢的女人是如何趾高氣揚地吩咐她端來一杯「黃油啤酒」的。

  「所以您允許嗎?」海厄辛絲趕緊追問,「不用很久,我到七月底就年滿十六歲了。到那時我就可以合法打工了。」

  「也許孤兒院能為你提供一些資助——」

  「謝謝您,巴默爾夫人。不過我覺得自己打工會更好,」海厄辛絲有理有據地說道,「畢竟這是一個難得的、和學校之外的人打交道的機會。」

  巴默爾夫人凝視著海厄辛絲許久,她知道這位孤兒院總管不好說話,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巴默爾夫人居然給予了她一個特赦:「好吧,懷特小姐,我允許你出去打工,但前提是不要讓我發現你在做一些和工作無關的事。」她交叉雙手歎了一口氣,「很快新的總管就要來了,她是一個很嚴格的人,以後無論是哪種情況恐怕都不太容易爭取到她的法外開恩。」

  「新總管?」海厄辛絲重複一遍,「巴默爾夫人,您要走了?」

  「愛丁堡有一家康復中心給我提供了一個不錯的職位。人們總是來來往往,我以為你早就習慣了這一點。」巴默爾夫人做出送客的姿態,「其實我們也沒有相處很久,是不是,懷特小姐?嚴格意義上來說我們只有每年暑假才會相見。」

  「可是您對我來說並不是一個陌生人。」海厄辛絲搖了搖頭,「我會需要好一段時間去適應您的離開。」

  直到開始報童工作後,海厄辛絲才明白現在麻瓜世界的形勢有多麼嚴峻。這種嚴峻和巫師界堂堂正正的黑白兩派對抗截然不同,麻瓜們並不知道那些離奇的殺人案背後是黑巫師在作祟,他們看見的只是一起又一起神秘的謀殺案。

  「『他們死在餐桌邊,家中完全沒有被闖入或破壞的痕跡,兇手既沒有留下線索也沒有帶走財物——就像之前所有的案子一樣。』一名不願透露姓名的警員如此說道。這是一個月以來的第六起神秘案件,這位(或這群)可怕的連環罪犯已經在倫敦持續活動了一年多,然而當局對此仍毫無頭緒……昨天下午,蘇格蘭場總警司布朗先生發表公開講話,稱將重新組建專案小組,亦籌畫將倫敦地區發生的案件與其它多地的近似案件合併。布朗先生強調,他們正在考慮擴大合併範圍,譬如數月前的聖派翠克節慶典縱火案或許也將被併入。此外,他警告市民需注意安全,若有異常情況及時與警方聯繫……」

  海厄辛絲讀完了《每日電郵報》上的頭條新聞,不由得歎了口氣。無論他們如何防範,麻瓜們是不可能戰勝索命咒的。這就是科妮莉亞等人想要的嗎?一場聲勢浩大的屠殺——

  「想開點吧,你那些『朋友們』現在還沒動手,可是也差不多了。」

  海厄辛絲瞪著艾德蒙:「你怎麼會在這裡!」

  「你不介意和我花費幾分鐘時間講會兒話吧?」艾德蒙笑容不變,「請跟我來。」他朝前面的一個小公園走去,那裡擺著一些公共滑梯、秋千等供孩子們玩樂的器具,只是由於那些離奇的案件,家長們已經不允許孩子們出去玩耍,所以公園看上去荒荒涼涼、好不淒慘。

  海厄辛絲握著自行車把手,警覺地思考著艾德蒙出現在這裡的原因以及目的。過往幾次和艾德蒙打交道的經歷告訴海厄辛絲此人善變、難測又危險,絕對是需要遠離的物件。艾德蒙走出幾米後才發現海厄辛絲一臉戒備地站在原地,他輕笑:「我沒有惡意,海厄辛絲——」

  「我們沒熟到可以互相稱呼名字的地步吧?」海厄辛絲充滿敵意地看著他。

  「好好好,」艾德蒙舉起雙手做出投降的姿態,「不過我好心好意想要告訴你一些有關你的『朋友們』的消息,你不至於這樣對我橫眉冷對吧。」

  他著重強調了「朋友們」,這讓海厄辛絲非常不爽:「他們不是我的朋友,我和那群食死徒不熟。」

  「你要是真的對他們的消息一點都不感興趣,你早就可以騎上車走了,不是嗎?」艾德蒙篤定地說,「更何況你找這份報童的工作不就是為了儘量多知道點東西嗎?據我所知你在孤兒院期間是不會訂《預言家日報》的。我帶來的消息可比麻瓜報紙要有趣得多。」

  「你怎麼知道?」海厄辛絲冷笑,「難道你還跟蹤我不成?」

  「恐怕是的,親愛的懷特小姐。」艾德蒙虛情假意地笑著,「你當然可以拒絕和我談話,而我也不介意上門拜訪。」

  「你最好長話短說。」海厄辛絲保持著一段距離跟他走進公園裡。

  「羅齊爾小姐是個犯罪天才,雖然她的年齡不夠,但她的才智很好地彌補了這一點。你猜她向食死徒們提出了一個怎樣的主意……哦不,是兩個。」

  「我不想猜來猜去。」海厄辛絲直截了當地說,「你要麼直接說清楚,要麼我們的談話到此為止。」

  「好吧好吧。羅齊爾小姐建議食死徒在年齡更小的霍格華茲學生裡挑選人選、從小培養,並且她還提出可以讓他們從小飼養一隻寵物,在畢業前將其殺死以證明他們的冷酷和無情,這樣他們才能成為真正的戰爭機器。這項方案今年已被她實踐過一次,雖然由於時間局限之類的原因,目前還看不出效果,但她的這一舉動已經開始為她在食死徒中贏得聲譽。」艾德蒙停頓了一下,「她的第二個方案已經開始實施了——她將麻瓜的古老刑具引入食死徒之中,供他們用來折磨麻瓜和俘虜使用。」

  海厄辛絲對第一項計畫有所耳聞,但聽完科妮莉亞的全部方案之後,她深切地認為她已經瘋了:「哦,那她還真是個人才。我相信其他食死徒一定因此而欣喜若狂吧?」

  「剛好被你說對了。食死徒們認為她是個難遇的天才。」艾德蒙輕笑了一聲,「他們都說她會是貝拉特裡克斯的繼承者。」

  「是的,另一個瘋子。」海厄辛絲轉頭盯著艾德蒙,「你就是要來和我說這些的?」

  「不。」艾德蒙目光熾熱地看著她,「我只是想找個藉口來看你而已。」

  雖然現在是夏天,但海厄辛絲的脊背上卻泌出一層冷汗:「你在開玩笑。」

  「我沒有。」艾德蒙靠近一步柔聲細語地說,「你身上有一種東西在吸引我,我不知道它是什麼,但我拒絕不了——」

  「你瘋了。」海厄辛絲感到毛骨悚然,沒等她來得及逃跑,艾德蒙就已經眼疾手快地抖動魔杖:「速速禁錮!」

  一根繩子從魔杖尖端射出,海厄辛絲尖叫一聲,那根繩子已經躥上來捆住了她的手和腳踝。

  「噓,別叫,沒有人會來救你的。」艾德蒙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即便有,他們也不可能戰勝我。」

  海厄辛絲拼命掙扎,但是魔法變出的繩子只會越纏越緊:「你真是個瘋子!」

  「別試著激怒我。」艾德蒙輕輕撫摸著她的嘴唇,海厄辛絲立刻不說話了,他的眼神帶著一種病態的癡迷,「我原來不想這樣的?」

  「你在說什麼?」海厄辛絲努力與艾德蒙拉開距離。

  「哦……我是指,這麼粗暴地對待你。」艾德蒙慢吞吞地說,「我本來想找一個好點的地方、好點的時機,而不是在這裡。」他短促地笑了一聲,「倫敦某個被廢棄的麻瓜公園裡。」

  「你到底在講什麼?」海厄辛絲越來越聽不懂了。

  「你不應該拿布萊克來激我,海厄辛絲。」艾德蒙伸手把她抱到長椅上,「在破釜酒吧裡我留意到了他的眼神,一點也不友善……他覺得我威脅到了他。」他抖抖魔杖,稍微調整了一下束縛她的繩子。

  「這和西裡斯有什麼關係——」

  「西裡斯?你這樣稱呼他?」艾德蒙的表情漸漸冷凝,「不過要我說,他的手段也不高明嘛——橋上偶遇、買新魔杖、速食店談心、深夜送你回孤兒院、白日飛車……」

  「你跟蹤我!」

  「我剛才已經回答過你了。」艾德蒙支著下巴看著她,「去年我的家養小精靈替我盯著你,而今年則換成了我本人。我本來不想這麼快的,只不過有些事情等不得……我總得在布萊克動手前先下手吧。」

  海厄辛絲屏住呼吸,她隱約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你是什麼意思?」

  艾德蒙以行動作為回答——他突然用力扯開了她的外套。

  「滾開!」海厄辛絲立即意識到了他想做什麼,她尖叫起來,但繩子束縛了她可以反抗的餘地,艾德蒙慢條斯理地一粒粒解開她襯衫上的紐扣,入眼的景象似乎進一步刺激到了他:「儘管尖叫吧,我可以把那當成額外的趣味。」

  「別,請等等!」海厄辛絲停止了反抗,她轉而哀求道,「既然你不會放我走,那你不如解開繩子吧,這樣我們都能舒服點。」

  艾德蒙的動作暫停了,他居高臨下看著她,海厄辛絲竭力想讓自己的表情看上去真誠一點。「你這麼快就想通了?」

  「我沒辦法反抗你。」海厄辛絲忍著噁心低眉順眼地說道,「那還不如……儘量享受一點。」她緊張地等待艾德蒙的回答。

  「很好。」艾德蒙拍了拍她的臉頰,「不過如果你敢反抗的話,我會給你一記昏迷咒。」

  他揮了揮魔杖,繩子立刻消影無蹤了。海厄辛絲保持原來的姿勢一動不動。

  「現在我們可以繼續了吧。」艾德蒙依然握著魔杖,重新俯下身來。海厄辛絲看準時機,猛地屈膝給了艾德蒙猝不及防地一擊,趁他吃痛時她揚手打落了他的魔杖,與此同時她從上衣口袋裡摸出了臨出門前安非要給她帶著的折疊小刀,毫不猶豫地朝艾德蒙的咽喉刺去,這一擊並未構成致命的傷害,海厄辛絲沒有戀戰,她迅速推開艾德蒙,跳下長椅把他的魔杖遠遠地踢開,然後飛快地朝公園外跑去:

  「救命啊!救命啊!」她聲嘶力竭地尖叫道,一輛路過的轎車停了下來:

  「發生了什麼,小姐?」裡面是一對陌生的年輕夫婦,其中的妻子在看見海厄辛絲的樣子之後迅速明白了,「天哪,請快上車,你沒有受到傷害吧?」


第34章 家族的黑羊

  -1977年7月31日- 戈德里克山谷波特老宅

  「有多少人回信了?」

  詹姆•波特坐在地毯上興高采烈拆著新到的信件:「一大堆!差不多全都是表示願意參與的,有一些人說要再考慮一下,只有個別幾個明確拒絕。」詹姆不悅地哼了一聲,「你要看看嗎?」他把信遞給靠在扶手椅上的西裡斯,後者打了個哈欠接過來草草翻閱了一遍:

  「好,我們可以開始進行選拔了。」他揚了揚手中厚厚一疊信封,「你覺得我們需要設立哪些條條框框來限制人數?」

  「我討厭條條框框。」詹姆聲明,但他還是坐到桌前拿起了羊皮紙和羽毛筆。

  「是的,不過我們需要嚴肅對待這件事。」西裡斯伸了一個懶腰。

  「第一,我們只接受高年級學生,並且要在O.W.Ls實踐考試中表現出色。」詹姆在羊皮紙頂端用花體字寫下「博斯沃斯軍團招募法則」。

  西裡斯補充:「第二,我們只要勇敢、忠誠且頭腦靈活的人。」

  「可以擴充一下——『第二,我們只接受像格蘭芬多一樣勇敢、如赫奇帕奇一樣忠誠並且和拉文克勞有著同樣智慧的人』。」詹姆匆匆寫著,「第三,如無特殊情況,一旦加入我們就不能隨意退出。換言之他們必須考慮清楚才行。」

  「是的,而且他們還得與我們簽訂一份保密協定。」西裡斯想了想,「第四,無論出身、人人平等。」

  詹姆安慰道:「沒人會把家庭背景掛在嘴邊。」

  「某些人會。」西裡斯心不在焉地想起了海厄辛絲,「順便說一下,你好像又來了一隻貓頭鷹。」

  「哦,這是給月亮臉去信的那一隻。」詹姆連忙打開窗戶讓貓頭鷹著陸,他迫不及待地展開信紙和西裡斯一起閱讀,但是信中是壞消息:萊姆斯的母親生病住院,他和父親一直在忙著交替照顧她。從措詞來看,似乎情況不妙。

  「我覺得現在我們還是別打擾他了吧?」氣氛有些凝滯,西裡斯打破沉默問道,詹姆把羊皮紙整理好:「不錯,我們可以先擬一份草稿,等回學校後再一起商議細節。」

  西裡斯看了看窗外:「那麼,你下午想去四處轉轉嗎?」

  「當然,不過你得等我寫完給莉莉的信。」

  這時樓下傳來波特夫人呼喚他們吃午餐的聲音。西裡斯忍不住取笑詹姆:「我記得你那封信已經寫了足足一個晚上了吧?」

  「拜託,大腳板,你是不會理解的。給女孩兒的信值得細細斟酌。」詹姆反唇相譏道,「這就來,媽媽!」

  波特夫婦永遠以最高的熱情歡迎西裡斯的造訪。自從去年他逃離布萊克老宅後,波特夫婦就已經毫無障礙地將他視作他們的第二個兒子。福利蒙特•波特早年據傳是一個格鬥高手,他總是不厭其煩告訴詹姆和西裡斯怎樣才能在最短的時間裡制服對手:

  「……永遠不要在格鬥場上有所保留,因為你不知道對手會出什麼花招。我至今都記得當伊格內修斯前來挑釁時——」

  「好啦好啦,你那些陳芝麻爛穀子每次都要翻出來講一遍。」尤菲米婭•波特揮舞魔杖把午餐送上桌,「詹姆、西裡斯,巴沙特夫人下午會在她的花園裡舉辦茶會,你們想和我們一起來嗎?」

  詹姆和西裡斯口是心非地答應了:巴沙特夫人固然是一個非常厲害的魔法史學家,但大家都知道近幾年她已經開始老糊塗了,不僅總把「詹姆」叫成「傑米」,還一而再再而三強調西裡斯讓她想起了她的一個遠房侄孫。雖然巴沙特夫人的茶會上經常會有知名人物出現,但對於十七歲的詹姆和西裡斯來說顯然還是在街上遊蕩、在房間裡研究新把戲以及玩飛天掃帚比較有趣。

  我們一定得找機會溜走。詹姆用唇語對西裡斯說道。然而波特夫人一邊把一大塊鮭魚分進他盤子裡,一邊警告:「別想偷偷溜走,小夥子們!今天下午有一家人你們一定得見。」

  「沒錯。詹姆、西裡斯,你們知道普威特兄弟吧?」波特先生插言,「他們可是沖在反黑魔法第一線的英雄!」

  「可是爸爸,你剛才還在說你教訓伊格內修斯的事,那麼你下午會和普威特兄弟打起來嗎?」

  「別傻樂了,詹姆。我可以作證現在的你和西裡斯加在一起都沒辦法和年輕時的你爸在決鬥場上較量三分鐘。」

  「『年輕時』?那都已經是過去的輝煌戰績了不是嗎?」詹姆用手肘捅捅西裡斯,「我們以後也可以對自己的小孩這麼說——家長們都喜歡吹噓年輕時有多厲害,雖然其中很多一部分都是編造的——」

  「詹姆!」

  詹姆咧開嘴樂了,西裡斯思考半秒後決定給波特先生撐撐場面,他用一種格外可惡的、慢條斯理的強調說:「哦……我不知道你已經給你和莉莉的未來繪製了這麼完善的藍圖。」

  這句話效果非凡。詹姆臉色發青,一旁的波特夫人則如獲至寶,立刻興高采烈地提議:「說起來,你什麼時候邀請莉莉來我們家玩?你再給我說說她長什麼樣吧?她喜歡櫻桃醬嗎?」

  「媽!」詹姆的臉登時漲紅了,波特夫人執拗地繼續追問關於莉莉的更多細節,他看上去恨不得一頭淹死在蔬菜湯裡。波特先生笑眯眯端起酒杯觀望著這對母子之間的拉鋸戰,他沖西裡斯詼諧地擠擠眼睛,接著呷口酒,給詹姆捅上最後一刀:

  「初戀喲!」

  西裡斯立刻往嘴裡塞了一大塊鮭魚才勉強阻止自己笑出聲,詹姆則在桌子下狠狠地踢了他一腳。

  -同一時刻- 倫敦 伍氏孤兒院

  孩子們一擁而上和巴默爾夫人告別。海厄辛絲默默觀望了一會兒,轉身回到樓上自己的房間裡。

  她一直是一個害怕當眾流露情緒的人。

  「你怎麼一個人溜回來了?」安尾隨她回到兩人的屋子裡,明天她也要離開了。

  「我不適應這種場合。」海厄辛絲將一個包裝好的盒子遞給安,「我在百貨商店看到了一雙鞋子,我想它應該很適合你。」

  盒子上印的店名是她們這樣的女孩只敢遠觀的。

  安愕然地抬頭:「你不用這樣破費的。」

  海厄辛絲笑了笑,她不會忘記安的小刀是如何救她一命的:「我只想謝謝你,安。」

  「是我應該謝謝你才對。」安困惑地望著她,片刻之後轉而提起另一個話題,「去年夏天的那個男孩子……」

  海厄辛絲的眼皮一跳。

  「……今年怎麼沒看見他來找你了?」

  在安探究的目光下海厄辛絲無所謂地聳聳肩:「本來就只是不太熟的人而已嘛。」

  不知道安想像成了什麼樣,但再開口時,她的語氣裡帶上了一絲憐惜:「你總會碰到一個合適的人的。當然,我也是。」說道最後時她忍不住飛快地眨了兩下眼睛。

  合適的人嗎?

  海厄辛絲心灰意冷地栽倒在床上。

  他可能永遠也不會出現。

  -兩個小時之後- 倫敦 布萊克老宅

  雷古勒斯抬起頭時,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走到了西裡斯的房間門前。

  他只是想起身隨便走走,怎麼會到這裡來?雷古勒斯不在意地轉過身準備回到樓下,今晚布萊克老宅有一個大聚會,現在已經有不少賓客抵達,正在樓下享用下午茶。作為布萊克家族目前僅存的繼承者(是的,西裡斯早已不作數了),他不能離開太久。

  但某種奇異的感覺阻止了他離開的腳步。雷古勒斯猶豫了一下,轉身打開了西裡斯的房門。

  西裡斯的離家出走是家養小精靈克利切喜聞樂見的大好事,它自然不會再打掃這個「討人嫌的少爺」的房間。布萊克夫婦也樂於遺忘這個從小就不受歡迎的長子,因此這道房門在西裡斯離開後就再也沒有人打開過。

  雷古勒斯打量著哥哥的房間,濃重的格蘭芬多色彩讓他情不自禁皺起眉頭。蛛網和灰塵已經開始遍佈房間,再加上西裡斯離開時沒有好好整理,因此現在這裡看上去亂七八糟。

  桌上散亂地放著一堆羊皮紙,雷古勒斯走過去隨手翻了翻,一頁改裝的摩托車草圖滑了出來,他撿起來看了看,看上去西裡斯對於如何改裝這輛摩托車已經胸有成竹。然而雷古勒斯卻突然注意到摩托車的機身上寫著兩個含義不明的字母:S.W,引起他注意的是這兩個字母被塗改過很多次,痕跡裡還很看出H和B這兩個字母,並且排列組合各不相同,似乎西裡斯拿不定主意究竟要怎樣命名它。

  雷古勒斯看了會兒也沒看出來什麼新花樣,這時門外傳來了納西莎的聲音:「雷古?雷古?」

  雷古勒斯本想悄悄溜出去假裝是回了趟自己房間,然而一開門就看到納西莎正迎面走來。「你怎麼躲在……房間裡?」她皺起眉問道。

  「心血來潮隨便看看而已。媽媽在找我嗎?」

  「你和他在霍格華茲裡還有交際嗎?」納西莎追問道。

  「沒有。」

  「那就好,」納西莎滿意地點點頭,「記住,雷古,是他主動要離開的。」

  雷古勒斯看著這個堂姐,納西莎一直是個矛盾體。她嫁給了食死徒卻不加入食死徒,她傲慢卻又不讓人覺得討厭,甚至在少女時期納西莎可以算得上是溫和而可愛。最要緊的是,對於同樣被除名的安多米達,納西莎不曾表現出冷嘲熱諷……種種蛛絲馬跡讓雷古勒斯索性問出一個深藏在他心底一年的問題:「西茜,去年西裡斯離家出走的前一天,你曾和盧修斯一起來拜訪過?」

  「是的。」納西莎斜了雷古勒斯一眼,「怎麼,你不會懷疑是我送西裡斯去波特家的吧?」

  「不,但是——」雷古勒斯緊緊盯著堂姐,「閣樓裡的那袋加隆和飛天掃帚是你放在那兒的吧?」

  納西莎冷笑一聲,痛快地承認了:「是的,我注意到了你在晚餐時說的話,『只有鬼鬼祟祟的人才喜歡從閣樓裡翻進翻出』,這句暗示太明顯了,雷古。更何況,你難道沒有寫紙條告訴他你母親把他的魔杖藏在了哪裡嗎?」

  「你為什麼會幫西裡斯?」

  納西莎反問:「你又為什麼會幫他?」

  「因為他走了對所有人來說都會是一個解脫。」雷古勒斯對上納西莎的目光,終於露了怯,「並且他也還是我哥哥。」

  「我幫他的唯一的原因是他不屬於這裡,就好像安多米達註定會離開。」納西莎帶著無懈可擊的冷漠表情,雷古勒斯試圖分辨她話中的真假,最後卻發現無濟於事,「如你所說,西裡斯的離開對每個人來說都是好事。」

  這時候樓下突然傳來貝拉的高聲大笑,納西莎不易察覺地皺了一下眉頭:「我聽說西格納斯很看重你。」

  「是的。」

  「他妹妹……」

  「幾天前我去伯斯德莊園拜訪,伯斯德夫婦對我挺熱情,我覺得我和奧麗維婭的事會一帆風順。所以過幾天我準備讓我父母上門正式商談一下,你認為這樣怎麼樣,西茜?」

  雷古勒斯談起奧麗維婭•伯斯德時那種神采飛揚的神情迫使納西莎放棄了原本要說的話:「當然……聽上去很妙。」

  -下午- 戈德里克山谷巴希達•巴沙特的花園

  「下午好,吉迪翁先生。」詹姆張望了一下,「今天費比安先生沒有來嗎?」為了區分普威特兄弟,人們一貫用他們的名字來稱呼這對兄弟。

  「你一定就是詹姆•波特了,福利蒙特經常對我們提起你。是的,費比安今天不得不處理一些私事……說起來有些棘手……」吉迪翁•普威特語焉不詳地說道。當詹姆向他介紹西裡斯時,他顯得有些驚愕。

  「看來每個人對此都很震驚。」吉迪翁離開後,西裡斯興趣缺缺地說道。

  詹姆拍了拍他的肩:「別在意這些,大腳板。每個認識你的人都對你讚不絕口,他們只是習慣在第一次見面時用第一印象來看人。」

  「你想去哪裡轉一會兒嗎?這裡人太多了。」

  「當然。」詹姆心領神會。

  他們繞到了巴沙特的後花園,這裡很安靜。西裡斯隨手摘下一朵快要凋零的三色堇:「這麼說,尖頭叉子,我們已經有很明確的目標了吧?」

  「當然是加入鳳凰社。」詹姆低聲說,「其實我還在想另外一些事。」他短暫地沉默了一下,「我們應該把所有斯萊特林都歸為食死徒一方嗎?」

  西裡斯把玩著三色堇:「我不知道。」

  「你那個嫁給麻瓜的堂姐不就是個例外嗎?」

  「這算什麼例外。看看斯內普吧,即使是個混血卻還是選了黑魔王。」西裡斯煩躁不安地丟下花,「你想回去繼續和吉迪翁聊聊嗎?」

  「當然。」詹姆順從地開始往回走,一邊予以暗示,「我覺得有的斯萊特林還不錯,你說呢?」

  西裡斯假裝沒有聽見他的話。


第35章 牽線搭橋

  科妮莉亞俯身望著擺在桌上的蛋白石項鍊,一邊在羊皮紙上畫了一個圈:同伴的齒。

  她的眼中流露出幾分焦慮。

  這時門外傳來呼喚:「莉亞,莉亞。」

  「來了,父親!」科妮莉亞醒過神來,連忙將項鍊和羊皮紙一同藏好,隨後佯裝無事地走出門去,「什麼事,父親?」

  埃文•羅齊爾先生出現在走廊的另一端。他並不年老,但已因內心的黑暗而變得面目全非。他快步上前端詳著他的獨女:她兼具母親的美貌與父親的睿智,亦在一點點為自己在食死徒中贏得一席之地。埃文為此倍感驕傲,他已隱隱預見到羅齊爾今後會迎來的輝煌璀璨。

  「大人想要見你。很顯然,他十分感激你在霍格華茲裡所做的事。」埃文得意洋洋地對女兒說道,「快隨我來,科妮莉亞。不,不,你最好先去換身袍子!這次召見可非比尋常!」

  「你多慮了,父親。」與她父親的激動截然相反,科妮莉亞神情從容,全然沒有被黑魔王召見的欣喜或惶恐,「黑魔王在意的是我的能力,至於那些表面功夫……只是無能者玩的噱頭罷了。」

  埃文聽完後深以為然:「好,就聽你的。不過,莉亞,我先前忘了告訴你:你在霍格華茲行事千萬要低調謹慎。」

  「父親?」科妮莉亞作洗耳恭聽狀。

  「樹大招風。」

  他話中有話,科妮莉亞自然有所察覺:「父親不妨有話直說,這樣我也好提防一些。」

  埃文歎氣:「高處不勝寒,你出盡了風頭,難免會招來明槍暗箭。」他的女兒到底還是年輕,有些急功近利了。這既會幫她扶搖直上,也能讓她葬身穀底。埃文不想把話講的太過明白,唯恐科妮莉亞誤解;但她是否又明白了其中含義?

  「我心裡有數。」科妮莉亞笑了笑,「您不信任嗎?」

  「一把快刀雖然好用,但也會有割破手的危險。」他再次提醒道。

  「我知道。這些道理你講了好多遍了,父親!」科妮莉亞略有不耐地別過頭去,「好了,黑魔王不是還在等我們嗎?趕緊出發吧。」

  她的態度令埃文無言以對。好在還有一兩年時間,但願他能來得及教她如何去做一個合格的食死徒。

  -1977年8月14日- 英格蘭坎布里亞郡無名城堡

  黑魔王端坐在黑色石椅上,如君王睥睨臣子一般看著那一對父女:「科妮莉亞•羅齊爾,」他輕柔地開口,「近來我常聽人提起你的名字——不僅僅是你在霍格華茲的豐功偉績,還有那個有關刑具使用的主意。真是天才的想法。」黑魔王撫摸著手上的戒指,「那麼,你想要怎樣的獎賞?」

  科妮莉亞抬起頭,她看見黑魔王身後所懸掛的巨幅掛毯以及上面所繡的「Vole De Mort」。沒想到偉大的黑魔王居然會渴求永生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但科妮莉亞不一樣,她只垂涎唾手可得的利益:「不,大人,我所做的一切僅僅是為了成全我們的事業。我想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要比看到食死徒的勝利更讓我感到高興的東西了。」

  「我真高興聽見你這麼說,科妮莉亞。我的耳中聽到過不少甜言蜜語,然而你的話語裡卻有罕見的真心實意。埃文,你的女兒比你有過之而無不及,我真該感謝你為食死徒帶來如此傑出的後輩。」黑魔王仍繼續看著科妮莉亞,「但是功臣必須要得到應得的東西才好,因此,年輕的羅齊爾,你想要什麼?」

  科妮莉亞沉吟片刻:「對於霍格華茲,我有一些模糊的想法。可是我畢竟不是食死徒,想要實踐都師出無名。也許您能給我一些幫助?」

  「我聽說西格納斯」

  黑魔王的眼神在羅齊爾父女之間轉圜幾回,他隱約看見了一個食死徒家族的雛形。這帶給了他一個靈感。

  「我聽說西格納斯•伯斯德是目前霍格華茲裡的領頭人?」黑魔王狀似不經意地說道,「那你就與他一起替我網羅部下吧。」

  詹姆無法勸說波特夫人打消念頭,最終他只好遵從她的意思,邀請莉莉前來拜訪。出於某些原因,詹姆拜託莉莉把她的朋友馬琳•麥金農也一起帶來——後者正在莉莉家中暫住。

  結果,讓他既有些遺憾又很欣慰的是,西裡斯對於馬琳的造訪毫無反應。至少詹姆沒看出他們之間有任何發展為男女朋友的可能。

  「你這是怎麼回事?」莉莉趁旁人不注意時問,「我以為你要撮合他們倆。」

  「噓!這是我們原計劃的一部分。」詹姆趁著還沒進門前趕緊囑咐莉莉,「拿出你的演技,我們之前不是都商量好的嗎?」

  「我偏不!」莉莉故意說道,「我過會兒就去向她告密。」

  「別呀!」

  晚餐時詹姆和莉莉聯合起來,竭力打趣西裡斯的個人生活。波特夫婦也饒有興趣地追問那些向西裡斯告白的女孩。可是很遺憾,面對這一連串令人難以招架的提問,他們的目標任務給出了無懈可擊的回答。

  簡而言之就是——沒興趣、不關心、和我沒關係。

  詹姆與莉莉遺憾地對視了一眼。

  兩個女孩告辭離開後,西裡斯和詹姆留在客廳繼續打牌、喝飲料。

  「別聽我爸的。我們肯定不能縱容斯萊特林的那群人……不過我希望我們還有足夠的時間。」詹姆憂心忡忡地繼續著剛才吃甜品時的話題,波特先生不是很贊成他們想與斯萊特林公然對抗的主意,「至少要讓我們有時間把博斯沃斯軍團弄得初具模型,然後才能交給別人。」

  他們還有一年就要畢業,時間怎麼算都很緊張。

  「你別瞎操心,我們會有辦法的。」西裡斯反問,「你打算一畢業就加入鳳凰社嗎?」

  詹姆回頭瞪他:「別逗了,大腳板。鄧布利多不會同意兩個剛畢業的年輕人加入鳳凰社的,我們需要歷練。」

  「你說的沒錯,所以我想順便去放鬆一下。」西裡斯用手指梳理著自己的頭髮,若有所思。

  詹姆無聲地打量著好友,他決定要把話講講清楚:「你想去麻瓜世界?」

  「我只是想去嘗試一點新鮮事物。」

  「麻瓜世界對你來說不算新鮮了吧?」

  「那可不一定。別忘了我們花了這麼多年也沒能完全摸清楚霍格華茲。」

  「你夾在筆記本裡的那張摩托車草圖我可是看過很多次了,看來你對於改裝它有很多想法。」詹姆毫不留情地戳穿西裡斯的謊言,「西裡斯,你……你覺得馬琳怎麼樣?」話到嘴邊又臨時改口,詹姆恨不得給自己一個惡咒。

  「哦?這就是你邀請她來的目的?」西裡斯哂然一笑,「別傻了,我跟她不可能發展出什麼情誼的。」

  「我看馬琳對你還挺感興趣的。」

  「哦……是嗎?」西裡斯痛快地承認了,「霍格華茲裡有不少女生都對我很感興趣。」

  「這其中包括海厄辛絲嗎?」

  客廳裡陷入了一片寂靜。

  詹姆等待了幾秒鐘,他忐忑不安地懷疑自己是否徹底撞破了西裡斯的底線。

  「你今天是怎麼了,尖頭叉子?」西裡斯放下茶杯,「不要因為莉莉的到來就開始變得傻乎乎。」他起身準備上樓睡覺。

  「不行,大腳板。我今天非得搞清楚不可。」詹姆態度強硬地把西裡斯按回到沙發上,「你們是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我聽不懂你的話。」

  「別擺出這副態度,也別對我說什麼『你想多了』之類的話。」詹姆全然不買帳,「別想糊弄我,我們都發現了,那天從斯萊特林休息室回來後你就變得怪怪的,還有後來在三把掃帚——」

  「好吧。」西裡斯歎了一口氣,「你就把那當成是我的一時昏頭好了。」

  詹姆沒理會他的後半句話:「我可能瘋了,不過我覺得你倆挺合適的。」

  「你真是瘋了,詹姆•波特。」

  「那你就給個痛快話吧,」詹姆追問,「你喜歡海厄辛絲嗎?如果你不說話我就算你是默認了。」

  西裡斯不置可否地看著他。詹姆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然後無奈地搖頭:

  「所以說,到底發生了什麼?」

  在他熱忱的注視下西裡斯把那天在斯萊特林休息室門外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最後自己總結道:「不過現在說這些都晚了,帕金森——」

  「沒有晚,大腳板!」詹姆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這麼容易就套出了他的話,「我們告訴你的那些事都是騙人的,除了那個禁傳謠言的人是帕金森以外。」

  「他們一起去了三把掃帚。」西裡斯指出問題。

  「是的,那是因為她在門外看見了你和馬琳坐在一起談笑風生。」詹姆聳聳肩,「我猜她是想來氣你。」

  西裡斯沉默片刻:「所以馬琳是你們安排好的?」

  詹姆爽快地承認了:「沒錯!今天也是如此。」

  「但是帕金森……」

  「帕金森和你比起來算什麼呀!」詹姆恨不得搖搖他的腦袋看看裡面裝的是不是水,「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錯。要是那天你能在斯萊特林休息室門口表現好點,你至於失魂落魄這麼久嗎?」

  西裡斯無言以對地搖搖頭:「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她就跑掉了。」

  「沒關係,」詹姆熱心腸地安慰道,「現在你還來得及,只要……」

  西裡斯狐疑地瞥了他一眼。

  詹姆勾勾手指示意他靠過來,如此這般地叮囑了一番。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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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鳳凰社

  -1977年8月31日- 倫敦 國王十字車站

  海厄辛絲推著推車隨著人流來到月臺上,她今天總有一種不妙的感覺:或許是因為早上霍普斯夫人的打擾。這位新上任的管理員在清晨五點硬是把海厄辛絲叫起來打掃衛生,美名其曰「回學校前的最後一次勞動」。其後遺症是海厄辛絲的手臂仍因為搬重物而感到酸痛不已。

  一群低年級學生嬉笑追逐著從她身邊跑過去,海厄辛絲連忙閃避。誰知這時卻有人狠狠撞了她一下,海厄辛絲跌倒在地,再爬起來時周圍已沒了肇事者的影子。

  她咬咬嘴唇,低下頭快速看了眼手中的字條,這是剛才撞她的人塞給她的。

  「不要回學校!」

  一串彆扭的字體,似乎寫下這串字的人想要刻意隱瞞自己的身份。

  海厄辛絲心裡泛起一絲寒意,她將字條塞進口袋,周圍熙熙攘攘,似乎沒有人注意她的舉動。也許這是一個惡作劇,畢竟斯萊特林裡有那麼多看她不順眼的人。海厄辛絲輕易說服了自己,拎起行李跳上火車。

  可是沒走幾步,一個包廂裡傳出的聲音就讓她為之駐足。

  「你真的這麼認為嗎?」是雷古勒斯在說話。

  「如果我是她,我就會很明智地選擇不再回學校。」

  「如果僅僅是因為帕金森的話,那也不至於吧。」奧麗維婭說,「他不敢在學校裡造次。」

  「那可不一定,奧麗,你剛才也聽見了他和西格納斯說話的語氣,就好像她是一樣物品,可以被隨意轉交一樣。」科妮莉亞突然降低了聲音,「當然啦,帕金森只是小小的一部分,還有別的原因……」

  「血統清洗?」

  「是的。」

  「我以為你們的進程沒有那麼快。」奧麗維婭說。

  「啊——我們已經蓄勢待發了,任何人都不會介意拿海厄辛絲來開刀。畢竟一個母親是啞炮、父親是格蘭芬多、在麻瓜世界長大的『純血叛徒』是不會有好下場的。」科妮莉亞沉吟片刻,「我希望她能乖乖配合,這樣我也許可以讓她少吃點苦頭。」

  「你是指你的實驗?」

  「不錯。我正要尋找『同伴的齒』,她不是恰好合適嗎?」

  「她已經和我們決裂了,莉亞。」

  「一個舊日的玩伴不正應該用作這樣的用途嗎?」科妮莉亞警告道,「你不會心軟了吧,奧麗?」

  「我沒有。」

  「那就好。」

  海厄辛絲屏住了呼吸,她一步一步後退。

  雷古勒斯的聲音遠遠地、斷斷續續地傳來:「……帕金森會對她做什麼呢?」

  「沒人知道。」科妮莉亞回答,「但是在她那麼對待他之後,事情很有可能失控,對不對?」

  火車悠長的汽笛聲召回了她的神思,列車已經緩緩開始啟動。

  在極短的一刹那間,海厄辛絲做出了決定——她疾步退回車門前,猛地拉開門,隨後跳下了列車。

  直到海厄辛絲站在人來人往的街頭不知所措時,她才發現自己做出了錯誤的決定。她應該回到霍格華茲去向鄧布利多求助,但跳車的舉動卻讓她真正陷入了束手無策的境地。短暫地思考一陣後,海厄辛絲決定去破釜酒吧尋求老湯姆的幫助。

  「湯姆先生——」

  海厄辛絲一踏入破釜酒吧就意識到情況不對,但她的動作已經足夠讓酒吧裡的人察覺到了闖入者的存在。

  「阿瓦達索命!」

  一道綠光閃過,海厄辛絲尖叫一聲摔下了臺階。死咒毫不留情地擊中了她的行李箱,她才剛來得及摸出魔杖,就聽到了一個非常有特色的女聲:「出來,小寶貝,你想往哪裡躲呢?」

  貝拉特裡克斯!她忍不住簌簌發抖,在剛才的驚魂一瞥中她隱約看見了酒吧裡兵荒馬亂的模樣,這意味著什麼?食死徒已經入侵對角巷了?

  「噓,噓!不要嚇到我們的小姑娘……」貝拉咯咯笑著往門口走來,「我看見你了,小女孩,你能去哪兒呢?麻瓜世界麼?」

  海厄辛絲順著牆根步步後退,忽然,她僵住了。

  一陣溫熱的、帶著腥氣的呼吸噴在她的脖子上。

  「啊——」

  海厄辛絲的尖叫聲被扼殺在喉嚨裡,她的喉嚨被扼住了,腦袋被硬掰過去——狼人!她的腦中一片眩暈,狼人獰笑著舔了舔牙齒,她看見那上面仍帶有一些血跡。

  「好了,讓我們看看這位小俘虜。」貝拉吩咐道,狼人有力的手臂死死卡住海厄辛絲的咽喉,她幾乎無法呼吸。在有限的視野裡,除了狼人那張可怕的面孔之外還有破敗不堪的破釜酒吧,不難想像在不久前這裡發生了怎樣的一場浩劫。

  狼人把她摔倒在一個人的腳下,海厄辛絲伏在地上不敢動作,她能夠感覺得到周圍有更多人包圍了過來。

  貝拉垂下眼皮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真奇怪……你怎麼會在這兒?不過沒關係,」她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消遣一下也不錯。」

  「別殺我!」海厄辛絲本能地哀求道。消遣?誰敢去問是怎樣的消遣!

  「閉嘴!」另一個戴兜帽的食死徒狠狠踹了她一腳。

  「把她的魔杖給我。」又一個人吩咐道,他轉動著海厄辛絲的魔杖,端詳片刻後隨手拋進了壁爐裡,「也許你不會再用到它了。」

  海厄辛絲不敢叫,也不敢哭出聲來。

  「抬頭。」貝拉輕言慢語地吩咐道,「你是斯萊特林嗎?」

  透過朦朧的視線,海厄辛絲看見了那張美麗卻恐怖的面孔。

  貝拉歪過腦袋細細端詳著她:「可惜了,是個純血叛徒——鑽心剜骨!」

  海厄辛絲猛地抽搐了一下,發出一聲可怕的尖叫,她的靈魂似乎都因為這道魔咒而飄浮在了空中。貝拉哈哈大笑,她再度舉起魔杖:「鑽心——」

  但就在這時,幾聲細微的「砰」響起,接著是齊刷刷的聲音:「昏昏倒地!」密集紅光從各個方向朝食死徒而來。

  食死徒們在第一時間發現異動,他們咆哮著避開咒語,迅速開始戰鬥。貝拉特裡克斯一腳踢開海厄辛絲,反身舉起魔杖和離她最近的那個男巫廝殺起來。這時,即便之前從未見過,海厄辛絲也明白了來者何人——鳳凰社。

  「快起來,孩子!堅持一下!躲到角落裡去!」一個年輕女巫一邊擊退虎視眈眈的狼人一邊對海厄辛絲喊道。

  酒吧裡一道一道往來的全是格鬥咒語的光芒,海厄辛絲掙扎著爬到吧台後。貝拉特裡克斯的鑽心咒威力無窮,她能夠感覺到自己五臟六腑都在撕裂一般的疼痛,眼前則一陣黑一陣白,間歇伴隨著咒語五六十色的光芒。

  如果鳳凰社晚來五分鐘,她可能就真的要死了。海厄辛絲樂觀地安慰著自己,一邊擦了擦臉上的淚水。

  鳳凰社成員突如其來的襲擊顯然超出貝拉特裡克斯的預料,她格擋開幾道咒語,喊道:「撤退!」

  食死徒早已堅持不住,聽到貝拉如此吩咐,他們不再戀戰,當即接二連三逃脫。只剩下兩個失去行動能力的人,一名鳳凰社成員正在查看他們的情況:「狼人,已經死了。這一個,多洛霍夫——啊呀!」

  假裝昏迷的食死徒一躍而起,給了一記狠狠的惡咒之後迅速幻影移形。

  「沒事吧,芬威克?」

  「白鮮。」另一個男巫遠遠地拋給芬威克一瓶魔藥。芬威克鬆開捂著臉的手,一道血淋淋的割傷出現在他的臉上:「該死的多洛霍夫,讓他跑了!」

  「誰知道他那麼大膽。」一個人踢了踢地上狼人的屍體,「我們起碼殺死了一個……真遺憾沒留下活口。」

  「你還好吧,孩子?」剛才吩咐她躲避的女巫在吧台後找到了她。

  海厄辛絲無力回答,只搖了搖頭。

  「讓她喝一點這個。」先前給芬威克白鮮的那個人又遞來一瓶魔藥,「強力緩和劑。」

  女巫擰開瓶子讓她連喝了兩大口,魔藥的效果立竿見影。海厄辛絲覺得疼痛減輕了很多,至少可以忍受了。

  「你怎麼會在這兒,孩子?我記得霍格華茲特快列車早就離站了。」

  另一個人阻止了女巫的提問:「我們必須得把這孩子帶走,她堅持不了多久。」

  年輕的女巫點點頭,果斷抓住海厄辛絲的胳膊把她拽起來:「堅持住。」

  「什麼……」沒等海厄辛絲反應過來,女巫就帶著她原地轉了一個圈。在短暫的被擠壓的痛苦之後,海厄辛絲喘著氣睜開眼睛,她發現自己站在一座山坡下。鳳凰社成員一個接一個幻影移形出現在她們旁邊。多卡斯緊緊地攙著她不讓她滑到地上。

  「我們會帶你去見鄧布利多。」一個人告訴他,「別緊張。」

  「別在這裡說太多,卡拉多克。」先前制止多卡斯追問海厄辛絲的那名巫師再度提醒道,他警覺地舉著魔杖,「跟著我。」

  鳳凰社成員開始往山下走,多卡斯和卡拉多克緊緊圍繞在海厄辛絲身旁舉著魔杖保護她。沿著一條石子小路走了大約五分鐘後,他們穿過一條不是很寬的街道,這裡顯然是麻瓜街區。鳳凰社成員熟門熟路繞到了一座環形廣場前,接著往另一側的街道走去。最後,他們在一家破舊的麻瓜酒吧前停下腳步。

  卡拉多克高舉魔杖最先走進去,藍色的微光照亮了酒吧裡的陳設:「安全。」他通告道。接著是多卡斯和海厄辛絲。當鳳凰社成員全部進入酒吧後,為首的巫師搖了搖吧臺上的鈴鐺,清了清嗓子:「檸檬雪寶。」

  懸在吧臺上的一串風鈴突然響了響,接著吧台右側通往後廚的門哢噠響了一聲。

  巫師走上前擰開那扇門,多卡斯架著海厄辛絲跟上前去。

  步入那扇門後的第一感覺是黑暗——純粹的黑暗。緊接著海厄辛絲突然發現自己身邊被人層層包圍,其中既有剛才已經見過的那幾位鳳凰社成員,還有幾張生面孔。他們無一例外舉著魔杖對準海厄辛絲,她驚異地四下看了看,卻發現就連為首的那位男巫也身在其中。這時一隻手從黑暗中伸過來拉了她一把,海厄辛絲一個踉蹌,才發現自己原來站在門廳裡,多卡斯站在她身邊,周圍燈光溫暖,她身後就是那道門,哪來的鳳凰社成員?

  「現在你可以說話了。」為首的男巫引著她走向餐廳,在那裡擺放著一張長桌,他示意海厄辛絲坐下,「這裡是鳳凰社總部,我是愛德格•博恩斯,幸會。剛才那是鳳凰社的一道防禦,我現在先去找鄧布利多,多卡斯會繼續向你解釋。」

  「終於能鬆口氣了,是不是?」多卡斯揮了揮魔杖,從櫥櫃裡飄出兩瓶黃油啤酒,她自己拿過一瓶,塞給海厄辛絲一瓶,其餘鳳凰社成員陸陸續續在長桌邊坐下,「我是多卡斯•梅多斯,那位是本吉•芬威克,這是卡拉多克•迪爾伯恩……還有德達洛•迪歌。」

  如果在平時,海厄辛絲會因為一下子見到這麼多白巫師而開心不已,但現在她的太陽穴突突直跳,根本沒什麼精神說話:「我是海厄辛絲,海厄辛絲•懷特。」

  「今天你可真夠不走運的,傲羅為了伏擊食死徒特意疏散了整個對角巷,幸好我們來得及時。」多卡斯歎口氣,「你怎麼會在那兒的?」

  「我錯過了霍格華茲的列車。」海厄辛絲不得不開始撒謊,一邊坐如針氈等待鄧布利多的到來,「鄧布利多教授來了後會怎麼樣?」

  「我想他會先和你談談,來判斷你的狀況怎樣。緩和劑無法治癒鑽心咒帶來的所有創傷,也許你需要去聖芒戈接受治療。」

  「今天在破釜酒吧,」海厄辛絲頓了頓,「為什麼會有狼人?」

  多卡斯無聲地和其餘幾位鳳凰社成員交換了一個沉痛的眼神。芬威克的語氣裡充滿恨意,他的血已經止住了,只剩下乾涸的血跡和一道傷疤:「因為他們勾結在了一起!」

  「我們不該說這些。」德達洛•迪歌小聲提醒道。

  這時腳步聲傳過來,餐廳裡頓時噤若寒蟬。先走進來的是去而複返的愛德格•博恩斯,而在他身後的則是穿著棗紅色長袍的阿不思•鄧布利多。看到他,鳳凰社成員紛紛從桌子旁站了起來。

  「晚上好。」鄧布利多看上去精神抖擻,「我已經聽愛德格講了事情的經過,你們做的都很好。現在大家可以儘管去放鬆、休息了,直到明天早上都沒有你們的任務。」鄧布利多三言兩語打發走其他人,隨後朝海厄辛絲笑笑,「隨我來,懷特小姐,我想我們需要換一個舒適點的地方談話。」

  鄧布利多帶著愛德格•博恩斯還有海厄辛絲走進餐廳旁的起居室,等大家落座後,鄧布利多親自給他們倒了茶。

  「我很抱歉讓你受到了傷害,懷特小姐。」鄧布利多說,「恐怕你要在這裡呆上一段時間,直到今天傍晚藥效過去後我們才能知道鑽心咒對你造成了多大的傷害。」

  海厄辛絲緊緊抓著茶杯,點了點頭。

  愛德格•博恩斯輕輕咳了一聲:「懷特小姐,今天在你走進破釜酒吧之後,你有沒有察覺到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比如看到任何你所認識的人?」

  海厄辛絲勉力回想了一遍:「我只看見了貝拉特裡克斯和那個死掉的狼人。」她忽然記起那張紙條,「鄧布利多教授——」

  鄧布利多心領神會:「你不介意去聯絡一下其他正在執勤的人吧?」等博恩斯領命離開後,他收回目光示意海厄辛絲接著說。

  「今天早晨在國王十字車站,有一個人給了我這個。」海厄辛絲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包括在列車上聽到的話一股腦全部告訴了鄧布利多,「我準備去破釜酒吧找老湯姆求助,結果就遇到了食死徒。」她猶豫了一下,「鄧布利多教授,您認為這可能是一個陷阱嗎?」

  鄧布利多溫和地看著她:「也許,懷特小姐,我暫時不能給出肯定的回答。」

  「我爸爸是格蘭芬多,我媽媽是一個啞炮,而且我還在麻瓜社區裡長大——」

  鄧布利多喝了口茶:「實際上,我以前認識一個混血巫師,他也是斯萊特林,不過與你不同的是,出身絲毫沒有影響他在學校裡混的風生水起。懷特小姐,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但是……但是其他人不是這麼對我說的。」海厄辛絲猶豫了一下開口說道,「他們都告訴我——」她的話戛然而止,海厄辛絲突然隱隱領會到了鄧布利多的言下之意,「鄧布利多教授,您的意思是……他們是在洗腦我?」

  「這是食死徒最常用的方式,一個洗腦另外一個。」鄧布利多強調道,「有很多比你成熟、有經驗、有見識的巫師都架不住他們的威逼利誘。我很高興你沒有完全被洗腦,懷特小姐。可是這或許也是他們不願讓你回到霍格華茲的理由。」

  「他們真是高看我了。」海厄辛絲自嘲道。

  「也許你低估了自己,懷特小姐。」

  海厄辛絲仍不明白:「可是那個人為什麼要給我字條來提醒我呢?」

  「你說的沒錯,懷特小姐。這也是令我感到好奇的地方——不過我斗膽猜測,給你送信的那個人是出於一種難以言喻的憐憫或善心而選擇放你一馬。無論這個人是誰,他或她都故意給你一線生機。」鄧布利多凝視著海厄辛絲,「有人會說我過於仁慈,喜歡把惡人也往好的方向揣測,但我恰恰認為人心是複雜的:善惡都有、黑白之中。」

  這番話似乎隱藏著更多的意義,海厄辛絲不免暗自思索著。這時,鄧布利多又問了一句:「冒昧地問一句,你的O.W.Ls考試成績怎麼樣,懷特小姐?」

  海厄辛絲一愣,接著她尷尬地低下了頭:「我在魔咒學和變形術上做的都不太好,教授。」兩個都是P,還有一個A——魔藥學。

  「啊……我挺傷心的,懷特小姐,你可能不知道,我從前曾是變形術教授。不過我想你的古代魔文和算數占卜都應該很不錯吧?」鄧布利多沖她眨眨眼,「有時候我們不該想那麼多,而是要順應內心,懷特小姐。只有自己才最瞭解自己,對不對?」

  傍晚時分,隨著藥效的過去,海厄辛絲漸漸嘗到了鑽心咒的滋味。先是骨頭和被踢傷的左臂隱隱作痛,接著疼痛開始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加劇。差不多五分鐘之後,海厄辛絲感到自己的頭顱史無前例的劇痛,她無法控制住自己,開始不由自主地哭泣、尖叫、在地上拼命打滾、以頭撞桌子。這種折磨甚至比在破釜酒吧時還要痛苦。

  「我們必須把她送到聖芒戈去!」多卡斯努力想讓她平靜下來。

  「救救我。」海厄辛絲抽泣著懇求多卡斯,「給我一記昏迷咒吧,哪怕是索命咒都比這個好……」

  「要不要再給她一些藥?」卡拉多克建議道。

  「不,緩和劑多用無益。」鄧布利多出現在門口,他果斷地吩咐道,「多卡斯、迪歌,你們陪她一起去聖芒戈,如果有什麼情況及時彙報。」

  迪歌焦慮地追問:「她這樣能幻影移形或者用飛路網嗎?」海厄辛絲正在嗚嗚咽咽地哭,多卡斯抓住了她的手臂防止她繼續傷害自己。

  「不能,所以你們用另一種方式去。」鄧布利多輕柔地喚道,「福克斯,福克斯。」伴隨著一聲輕柔的鳴叫,迪歌抬起頭,發現不知何時那只鳳凰已經出現,正蹲在吊燈上看著他們。

  「福克斯會用更平穩的方式送你們去聖芒戈。」鄧布利多簡略地說道,「如果不出意外,在他們下一輪換班結束後我會前去與你們匯合。」

  「鄧布利多,你認為有必要報告魔法部嗎?」迪歌急急地問,「關於今天的事。」他所指的是狼人與食死徒勾結,但鄧布利多卻回想起海厄辛絲告訴他的東西:

  「我會親自去和他說。我知道哈樂德已經焦頭爛額了,但這件事他必須要格外重視。」

  作者有話要說:

  附海厄辛絲的O.W.Ls成績單:

  天文學:E

  古代魔文:O

  魔咒學:P

  黑魔法防禦術:E

  算數占卜:O

  草藥學:E

  魔法史:E

  魔藥學:A

  變形術:P


第37章 兩廂情願

  「是誰對她用了鑽心咒?」聖芒戈48病房的主治療師沃利斯走出病房詢問多卡斯和迪歌。

  「食死徒。這是一個意外遭襲的學生。」多卡斯簡單地回答,「她的情況怎麼樣了?」

  沃利斯點點頭又搖搖頭:「不算很糟。現在我女兒正在讓她服用減緩疼痛的魔藥,大概到明天這個時候鑽心咒帶來的疼痛會完全消失。但我懷疑咒語會對她的記憶力或其它精神方面造成一定傷害。你們知道是誰放出的鑽心咒嗎?」

  「貝拉特裡克斯。」

  「難怪,每一個受她折磨的病人都比其他人的情況要壞上一些。」沃利斯在治療手冊上寫了幾筆,「鄧布利多稍後應該會來?我需要和他談談。」

  「我們會讓他去你辦公室的。」迪歌頷首。

  「好。。」沃利斯摸出懷錶看了看,「不久之後病人就會醒來,但先別打擾她,她需要充分休息。」

  海厄辛絲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光怪陸離的夢。

  她在疼痛的間隙不斷看見隱隱綽綽的影像——她似乎重返那棟位於格林威治區的破舊小樓,隔音糟糕的環境下既會聽到吉他與鋼琴的共奏,也會聽見醉漢的狂歡和情人的喘息。哦,還有住在懷特母女隔壁的那個貧窮的小提琴家,他靠在街頭賣藝為生,夢想是考入維也納音樂學院。他總在黎明和黃昏時分於那扇狹小的窗前反復彈奏同一支樂曲。後來?後來他和一個吉普賽流鶯墜入愛河,也有人說他被富商的妻子包養,再然後的某一天他突然從小樓裡銷聲匿跡……

  突如其來的疼痛——小樓消失了。海厄辛絲站在一群成年巫師之間聽他們爭辯著什麼,最後一個盛氣淩人的女巫走到她面前,她的嘴一張一合說了些什麼,海厄辛絲想說她聽不見,可是與此同時她聽見了年幼的自己的聲音:「孤兒院。」

  四周重歸於黑暗,海厄辛絲感覺到一隻柔軟的手在替她擦去汗水,這似乎是很多年都沒有過的溫柔對待。她情不自禁開始貪戀這只手所帶來的溫情:「媽媽……」她無意識地喃喃自語道。緊接著,海厄辛絲漸漸感覺到了真實。她逃脫了幻影,但那只手還在——

  海厄辛絲睜開眼,映入她眼簾的是一塊銀質銘牌:潘朵拉•沃利斯,實習治療師

  「你醒了?」治療師欣喜地問道,「感覺怎樣?」

  視線趨於清晰,她發現自己置身於一間病房之中,眼前這個金髮碧眼的陌生治療師正在用一塊毛巾替她擦拭臉頰和脖頸。

  「我這是在哪兒?」 她的嗓音有些啞。

  「聖芒戈魔法傷病醫院——不,請暫時別坐起來。你需要休息。」治療師慌忙阻止了她想要起身的動作,「你還記得你是怎麼來這兒的嗎?」

  海厄辛絲沒有立刻回答,她有些找不到狀態。

  治療師的臉上掠過一絲憂慮,她替她倒了一杯水:「喝了這個,我去通知陪你來的人。」

  病房裡只剩下她一個人。海厄辛絲合上眼睛。她記得自己被貝拉特裡克斯的鑽心咒擊中,然後多卡斯和迪歌陪著她來了聖芒戈——中間發生了什麼?沒等她來得及回憶,大腦深處倏然傳來一陣劇痛,水杯砰的一聲落到了地上。與此同時病房門被推開,潘朵拉•沃利斯領著幾個人走進來,有人短促地叫了一聲。她試圖看清他們的臉,可是黑暗來得更快。

  這種感覺真奇妙。就好像身體在一處,然而靈魂卻懸在虛空之中。疼痛感漸漸遠去,她要死了麼?海厄辛絲隱約聽見了一絲綿長的歎息。可是,媽媽,你在哪兒呢?

  「這是怎麼回事?」病房外,多卡斯焦急地追問沃利斯,「她為什麼會反反復複昏過去?」

  「冷靜一下,多卡斯。」阿不思•鄧布利多抬起一隻手示意她不要激動,他剛剛和魔法部長談完話趕過來,看上去風塵僕僕,「沃利斯,這些都是預料之內的症狀嗎?」

  「每一道鑽心咒的威力大小都是不確定的。」沃利斯遞給鄧布利多一張紙,「鑒於病人只是一個普通學生,而對方卻是酷愛鑽心咒的食死徒,因此這道咒語有可能『超常發揮』了。這裡是初步評測報告——」

  【聖芒戈魔法傷病醫院入院評測報告

  -魔咒傷害科 48病房-

  主治療師:鄧尼斯•沃利斯

  實習治療師:潘朵拉•沃利斯

  病患姓名:海厄辛絲•懷特

  年齡:16

  致傷害咒語:鑽心咒

  強度及細節描述:二級單次攻擊

  症狀及細節描述:患者產生輕度幻覺(夢境),伴有頭痛、間歇性昏厥和記憶混亂,以上症狀尚不能確定是否為終身傷害。暫無精神錯亂症狀。

  建議治療方案:藥劑治療、住院觀察】

  「好消息是您的學生應該不會因此而精神錯亂,她的幻覺所呈現的都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換言之就是回憶。壞消息是,她或許要面對更嚴峻的記憶問題。」鄧尼斯•沃利斯解釋道,「我們需要等她完全清醒後才能做記憶檢測。如果是短期記憶混亂,只要做簡單的修復治療即可;中期或重度記憶混亂則需根據具體情況來決定是否要接受記憶植入、重塑和抹去。如果不幸是永恆記憶錯亂——我想她恐怕要轉入長期病房。」

  鄧布利多的眉頭微微蹙起。

  迪歌吃了一驚:「你的意思是她永遠都要待在聖芒戈?僅僅是因為記憶問題?」

  鄧布利多回答了他的問題:「這是《保密法》中的規定,迪歌。記憶紊亂的巫師很有可能會對麻瓜也構成威脅。」他將檢查報告折疊好遞還給鄧尼斯•沃利斯,「您認為最可能的情況會是什麼?」

  「我個人不認為懷特小姐的病情會嚴重到永恆錯亂的程度,」沃利斯治療師謹慎地回答,「但她極有可能具有一些常見後遺症——譬如記憶力下降、神經過敏等等。」

  「那還不算太糟糕?」

  「不算。」沃利斯歎了口氣,「好在你們的人及時趕到,否則如果任憑食死徒繼續折磨下去,恐怕你的學生就凶多吉少了。」

  「請允許我問一個較為越界的問題——這是近期聖芒戈的第一個鑽心咒病例嗎?」鄧布利多問。

  沃利斯點了點頭:「很少有被食死徒襲擊的人會來聖芒戈。」

  鄧布利多凝神思考了片刻,隨後他和沃利斯握了握手:「我明白了,謝謝您。我不能長時間在此停留,不過我會讓多卡斯和迪歌留下陪護。」

  「我一個人就可以了,教授,您需要人手。」多卡斯小聲建議道,「而且讓女孩來陪護,或許海厄辛絲會稍微放鬆一些。」

  鄧布利多考慮了片刻之後允許了多卡斯的請求,他轉向沃利斯治療師:「那麼海厄辛絲就拜託您了,如果有任何情況請讓多卡斯通知我。」

  「沒問題。」沃利斯答應道。

  鄧布利多起身準備告辭,他看著潘朵拉笑起來:「斯普勞特教授前段時間還說起你來著,她很遺憾你最後居然仍是選擇了魔咒學……來吧,迪歌,我們該走了。海厄辛絲就交給你了,多卡斯。」

  作為一名普通的斯萊特林學生,海厄辛絲的失蹤並不會引起大範圍的波動,甚至很多人都沒注意到這一點。但也有人發現了——

  雖然表面上詹姆顯得很淡定,但私下裡他早就和莉莉抱怨了起來:「大腳板真是不開竅,我差不多都要說服他了。可是每次一談到海厄辛絲他就非要急著去寫作業……對了,海厄辛絲去哪兒了?我幾乎要懷疑她是不是真的被巨烏賊吃掉了。」

  「拜託,巨烏賊不吃人。」莉莉回頭看看正在和萊姆斯一起玩牌的西裡斯,「我怎麼覺得他反而輕鬆了一些?」

  「我最近才意識到這傢伙其實是個膽小鬼。」詹姆不屑地說,此時西裡斯正新摸了一輪牌,他走過去一把奪下,沖彼得招招手,「你來替大腳板玩。」

  「怎麼啦。」西裡斯不滿地瞪著詹姆,「莉莉還在那兒呢,你來找我幹什麼?」

  「你明明知道為什麼——來,借一步說話。」詹姆突然很想拿擊球棍往西裡斯頭上來一記,他把西裡斯逼到牆角,「海厄辛絲這學期根本沒來霍格華茲。」

  西裡斯無辜地看著他:「誰?」

  詹姆差點隨手掄起一個燭臺。

  「好啦,」西裡斯舉手表示投降,「那你指望我去做什麼呢?給麻瓜孤兒院寫信問問情況?抱歉,那應該是帕金森做的事情,畢竟他——」

  「嘖!」詹姆白了西裡斯一眼,「艾德蒙•帕金森不過是一廂情願罷了。」

  「也不是沒有可能變成兩廂情願吧。」

  「嚴肅點!」詹姆怒視著西裡斯,他想不明白這傢伙怎麼突然彆扭了起來,「我原本懷疑她可能退學了——」

  「是啊,這的確很有可能。」西裡斯抱著雙臂,「她為什麼還要回來呢,回來看到那群不討喜的斯萊特林?還是回來看到更不討喜的我?得了吧,尖頭叉子,這些都是你想太多。海厄辛絲根本不想看到我——」

  「別打岔。但是她沒有退學!」詹姆強調,「莉莉去問了斯拉格霍恩,他說她還在斯萊特林學生的名單上,只是鄧布利多親自告訴所有的教員海厄辛絲暫時不會回來上學。」

  「斯拉格霍恩還真是管不住自己的嘴啊,霍格華茲裡有一半八卦都是靠他更新的。」

  詹姆幾乎在咆哮:「西裡斯!」不遠處的彼得嚇得瑟縮了一下。他壓低聲音:「別裝神弄鬼的,這些東西我們暑假裡都已經講明白了。」

  「是的,你認為海厄辛絲喜歡我。不過這一切都只是你的推測而已,事實上她很有可能討厭我。你看,我傲慢自大、欺負斯內普、總是讓霍格華茲裡無辜的女孩們心碎,在她看來我簡直能算是世界上最渾的渾球了吧?」西裡斯停頓了一下,「所以她才跟我說那些話,她一點也不想跟我有更多的交集。」

  「你們兩個都非常喜歡自我欺騙,從這一點上來說倒是越發般配了。她對你說那些話不過是覺得你不會喜歡她而已,女孩子都是這樣的。所以,相信我,現在應該是你出場的時候了——」

  「這還是你的想法,詹姆。」

  「是的,沒錯。因為你是一個懦夫、膽小鬼,你不敢主動去問海厄辛絲的想法,所以你只好在這裡聽我廢話。」詹姆譏誚地說,「看不出來,大腳板,在你這副堂堂正正的外表下居然隱藏著一顆愛逃避又懦弱的內心,就連黑魔王也比你更懂什麼叫做『愛』吧——」

  「鎖舌封喉!」西裡斯突然抽出魔杖指著詹姆,「你什麼時候也算是一流的情感專家了?」

  「別動手!」莉莉急忙出手制止,她替詹姆解開了魔咒,「二位,請好好說話。」

  「你們這是怎麼了?」萊姆斯後知後覺地想起詹姆和西裡斯從來沒有動過手。

  詹姆冷笑一聲:「我在讓他看清自己,萊姆斯。這個孱弱的膽小鬼甚至沒勇氣去追求海厄辛絲,卻還聲稱要和我們一起出生入死對抗食死徒。我好不懷疑他會在格鬥時把我們中的某個人推出去當肉盾。」

  「詹姆!」萊姆斯及時喝止,西裡斯慍怒地看著詹姆:

  「你什麼都不知道就在這裡說三道四……」

  詹姆響亮地打斷了西裡斯的話:「哦,那你可真瞭解情況!」

  「你少說兩句。」莉莉瞪他。西裡斯的胸膛劇烈起伏著:「我不像你,只顧著自己出風頭,完全不為對方考慮。你該不會忘了當初莉莉有多麼討厭你吧?還有你那些幼稚的行為?現在倒輪到你來教育我該怎樣處理私事了,嗯?」

  「看在梅林的份上,西裡斯,」莉莉和萊姆斯同時攔住了詹姆,她回頭以近乎央求的語氣對西裡斯說道,「冷靜!」

  「我記得當我在做那些幼稚的行為時,你好像也積極參與了?」

  西裡斯無話可說,他輕輕嗤笑了一聲。

  「別攔著我,我很冷靜。」詹姆掙脫開來對其他三個人說,「我們之中有哪個人認識的西裡斯會因為一些奇奇怪怪、說不清楚的原因就把自己隱藏起來?」

  「那不是奇奇怪怪、說不清楚的原因。」西裡斯提高聲音打斷他的話,「你說的倒是輕巧,仿佛已經看穿未來似的,讓我來告訴你吧,波特:如果讓斯萊特林的人知道我和她還有更多糾葛,下一步她就會成為那個黑魔法小組的最佳實驗對象!一個和我這種人勾搭在一起純血叛徒,那恐怕不止是折斷魔杖或者被逼著在滿月夜去尖叫棚屋『探險』那麼簡單!」

  詹姆一下子愣住了,萊姆斯和彼得面面相覷,莉莉臉色煞白地鬆開攔住他們的手:「你從來沒告訴過我們這些,大腳板。」

  「是的,我沒有。我以為這麼結束就好,對她來說斯萊特林不會再以此為理由欺負她。對我來說——」西裡斯哽了一下,「也沒什麼損失。」

  「你最大的損失就是你變了。」彼得突然聲音很小地反駁道,「所以所有人都能看得出來你的心事。」彼得迅速把話題轉移到詹姆身上,「詹姆說早在你們在麥格的辦公室裡的時候,你就已經出言維護她了。」

  詹姆似乎很驚訝一直唯唯諾諾跟在他們後面的彼得會在這時出言勸解,有一刹那他似乎顯得有一點震驚,但詹姆畢竟是詹姆,他很快轉過頭去繼續看著西裡斯:「你蠢啊,大腳板,你把她推開有什麼用,這樣只會讓你們倆都很難受。你應該過去保護她才對!」

  「平心而論,雖然詹姆追莉莉時我們覺得他有很多很傻的舉動。」萊姆斯說,「但你是真的蠢,大腳板,海厄辛絲明明喜歡你,你也喜歡她。最後卻因為這麼……沒道理的理由就差點鬧得分道揚鑣。」

  西裡斯別開視線,他板著臉生硬地說:「海厄辛絲不喜歡我。」

  「你怎麼那麼想不開呀,大腳板。」連莉莉也哀叫了起來。

  「他可能是覺得抹不開面子,」詹姆大聲說,「畢竟他從沒被誰一腳蹬開過,他肯定覺得海厄辛絲對他的人格造成了侮辱。行了,大家都散了吧。別白操心了,我們應該集體去給帕金森出謀劃策,爭取讓他在一星期內就抱得美人歸——」

  「閉嘴!」

  「你急什麼呀。」詹姆怪叫一聲,「反正海厄辛絲也不喜歡你,你就當失戀了,難受一陣子就會恢復了。唉,想開點吧大腳板——」

  「激將法對我沒用,波特!」西裡斯惱怒地說道。

  「那你管我說什麼呢。我偏說——帕金森帕金森帕金森!怎麼,生氣了?」詹姆迅速接茬。西裡斯頓時不說話了,萊姆斯笑了笑,「別逗大腳板了,尖頭叉子。」

  「好了,」莉莉揉了揉眉心,「你到底在彆扭什麼呢,大腳板?」

  面對他們出奇一致的質問,西裡斯放棄掙扎倒進了沙發裡:「沒人教過我怎麼去喜歡別人。」

  四人面面相覷,想笑又不敢笑,一時間竟無人接話。

  「你一直都知道海厄辛絲喜歡你,是不是?」萊姆斯問。

  「也不是一直。」西裡斯不情願地說,「直到那天她把畫像給我我才反應過來。」

  「你是一個蠢貨,大腳板。」

  「對,我是。」西裡斯欣然接受了詹姆的諷刺。

  「好吧,也許斯萊特林會因為你去更進一步針對她,」萊姆斯繼續問,「不過……你應該有能力阻止他們傷害她吧?」

  「可能。」西裡斯嘟噥道。

  「是一定。事情一目了然,沒什麼實際困難橫貫在你們之間。真不明白你為什麼糾結這麼久。」萊姆斯歎氣,「而且你們之間關係融洽的時候你竟然沒有採取任何行動。」

  「我擔心那樣做的話,」西裡斯的臉上居然泛起了淡淡的紅暈,「她會覺得我是一個勾三搭四的混蛋。」

  「蠢貨!」詹姆氣急敗壞地罵道,「你這樣勾搭人家又不堅持到底才是不負責的表現!」

  「順便提一句,」彼得也插言,「你這一系列欲蓋彌彰的表演真是太精彩了,精彩到一眼就可以看穿。」

  西裡斯恨不得把跳進黑湖去了斷餘生,他可以預料到在未來的一年、五年、十年、二十年乃是一百年,這樁事都會成為掠奪者之間永恆的笑談。

  「所以現在事情都解決了?」萊姆斯確認道。

  詹姆翻了個白眼:「差不多吧,事情的關鍵取決於我們面前這個笨蛋傻瓜準備怎麼辦。」

  「給孤兒院寫一封信?我知道他們的地址——」

  「別傻了哥們兒,你是個巫師。」詹姆對莉莉擠擠眼睛,她從長袍口袋裡抽出一卷請柬,強行忍住笑遞給西裡斯:「這是斯拉格霍恩下次聚會的邀請函,你自己去打聽吧。」

  西裡斯接過來,然後他突然眨了眨眼睛轉向詹姆:「我有個問題?」

  「什麼?別擔心會遇見雷古勒斯之類的人,有時候面子問題得放放——」

  「不是不是,」西裡斯擺了擺手,他居然顯得有些誠惶誠恐,「萬一是真的是我在單相思,那該怎麼辦?」

  詹姆、莉莉、萊姆斯和彼得一齊望著他,一時間誰都沒說話。

  「我的梅林啊,這人的腦子壞掉了。」詹姆用看斯內普那樣的嫌棄眼神看著西裡斯,「快寫信給聖芒戈,這兒有個長住病號。」

  「別傻了,沒人會拒絕西裡斯•布萊克的。」萊姆斯溫和地安慰道,「就算你披條床單都會是最帥的那個——」

  「你真噁心。」詹姆虛弱地抗議道。

  彼得默默遠離萊姆斯半步,嘟嘟囔囔地說:「大腳板,你是不是怕被拒絕啊?」

  「才沒有!」

  「好啦,別擔心之後的事。現在你的首要任務是從斯拉格霍恩口中套出話。」莉莉及時阻止話題的跑偏,她憐憫地看著西裡斯,「果然,陷入愛情的人都不太正常。」

  西格納斯對著穿衣鏡最後一次整理自己,他從鏡子裡看見艾德蒙仰面躺在床上,似乎正在閉幕小憩:「你確定不來嗎?今天是我們開學以來的第一次集會。」他清了清嗓子問道,一邊用餘光注意著艾德蒙的一舉一動。

  「我有些累。」他簡單地回答,「很抱歉不得不缺席。」

  「沒關係,」西格納斯調整了一下領結,玩笑般地說,「不過可別再讓我失望第二次了。」艾德蒙沒有回答,他閉著眼睛。直到聽到門鎖發出「哢噠」一聲時,艾德蒙才倏然睜開眼:

  「別再讓你失望第二次?」他慢慢從床上坐起,懶洋洋地用手指整理著自己的頭髮,「你以為你是誰,西格納斯•伯斯德?」他走到穿衣鏡前站在西格納斯方才站著的地方打量著自己,鏡子裡的人無論從外貌還是氣質都不遜於西格納斯半分,「你憑什麼認為自己會笑到最後?」他抽出魔杖朝著門鎖一指,將自己反鎖在了房間裡。

  艾德蒙走到自己的衣櫃前,漫不經心地拿出一隻皮箱,打開後從裡面拿出了一個綢布包著的東西。等他揭開綢布,裡面是一面普普通通的長柄鏡。艾德蒙的眼中閃過一絲遲疑與焦灼,他屏住呼吸,對著鏡子說話了:

  「告訴我,海厄辛絲•懷特在哪裡?」

  等待了漫長的幾秒後,鏡子裡唯一映出的只有他自己的臉。

  「廢物!」這不是第一次嘗試了,艾德蒙終於失去了耐心。他將鏡子摔進皮箱裡,隨後焦躁地在房間裡踱步,「你在哪兒,你在哪兒……」他重回穿衣鏡前,手指撫過脖頸上淡淡的疤痕,「你遲早會是我的。」

  煩躁的情緒降低了他的警覺性,艾德蒙•帕金森並未聽見門外有人悄然離開的聲音。

  西格納斯在長桌的一端坐下,這個位置很容易帶給人一種君臨天下的錯覺。

  曾經坐在他左手邊的是艾德蒙,右手邊的是雷古勒斯。然而現在,左邊的位置空了出來,雷古勒斯仍在原位。然而——西格納斯隱去眼底的森冷。

  「請允許我重新向你們介紹科妮莉亞•羅齊爾。」再抬頭時他的表情一派平和,「在我離開霍格華茲後,她會負責這個小組——這是黑魔王的意思。」

  在諸人或驚訝或敬畏的目光之中,西格納斯將杯中的濃茶一飲而盡,苦澀的滋味反復徘徊在唇齒間,他挨個兒打量著圍坐在長桌邊的人:雷古勒斯、奧麗維婭、小埃弗裡、莫爾塞伯、克拉布、諾特、高爾、克勞奇、奧布裡……每一年都有野心勃勃的人,每一年都有人漸漸退居幕後。

  今天你取代了我。西格納斯對科妮莉亞微微一笑。明天又會是誰從你手中奪去權利?


第38章 不速之客

  -1977年12月24日- 聖芒戈魔法傷病醫院 48病房

  「恢復情況不錯。」鄧尼斯•沃利斯記下幾筆,「我想耶誕節後你就可以出院了。」

  「我的記憶會有問題嗎?」海厄辛絲不確信地問。

  沃利斯鼓勵地笑了:「放心吧,基本上不會有什麼影響。具體情況等你出院時我會再向你交代的。耶誕節快樂!」

  他收起東西走出病房,多卡斯正等在門外。

  確信海厄辛絲聽不見他們的談話後,沃利斯歎了一口氣:「情況不妙。她需要一個絕對平靜的環境,否則隨時有可能引發鑽心咒的後遺症。」

  潘朵拉因為有約會所以提前下班了,海厄辛絲百無聊賴地躺在床上思考一些問題。沃利斯治療師離開五分鐘後,多卡斯帶著一個好消息回來了:「海厄辛絲,鄧布利多說他過會兒會來看你。」

  這話正中海厄辛絲下懷,只是即將要談的事情讓她有些坐立不安。多卡斯吹著口哨在病房裡走來走去,打量著那些耶誕節裝飾。她已經在聖芒戈陪了海厄辛絲三個月,換做誰都會不好意思:「多卡斯,你今晚也要回家的吧?」

  「你就別為我擔心啦。」她輕描淡寫地說,「我的爸爸媽媽都是做駐外工作的,耶誕節剛好是他們缺人手的時候。反正我回家也是一個人,還不如在這裡陪陪你。」說著她突然眼睛一亮,「過會兒我們可以問鄧布利多能不能讓你去鳳凰社總部待一個晚上!」

  「啊?」海厄辛絲睜大眼睛,「這樣也可以嗎?」

  「鳳凰社也有需要在耶誕節晚上執勤或者是像我一樣不回家的人啊。」多卡斯高興地介紹道,「你還沒見過愛米琳•萬斯吧?她是我的好朋友,也是我原來的同學。她做的混酒楓糖培根蛋糕可好吃了——」

  「什麼蛋糕?我一向認為檸檬雪寶才是世界上最棒的甜點。」

  「阿不思!」多卡斯一躍而起,「你的袍子太酷了!」

  海厄辛絲連忙坐起,正小心翼翼彎腰進門好不讓帽子尖兒碰到門框的人不是鄧布利多又是誰?他今天穿了一身喜氣洋洋的棗紅色長袍,上面繡著好多金色的星星和月亮。

  「多謝,親愛的多卡斯。我年輕時不太適合穿棗紅色,上了年紀以後感覺倒好了很多。」鄧布利多笑眯眯地回答道。

  「鄧布利多教授。」海厄辛絲很高興看見鄧布利多,不過隨之而來的是一絲緊張感。

  「下午好,海厄辛絲、多卡斯。很抱歉我來早了點,不過人們總是很難在平安夜這天掌握好時間。」鄧布利多俏皮地眨了眨眼睛,「我剛才聽到有人在說愛米琳的名字?」

  「是的。阿不思,我在想晚上為什麼不邀請海厄辛絲去鳳凰社和我們一起過平安夜呢?」多卡斯興致勃勃地建議道,「沒有人會想在醫院裡過節呀!」

  「唉,這真是個好心的提議。不過鳳凰社總部可不是三把掃帚酒吧,隨便就能來來去去,那裡有很多機密。」鄧布利多沉下了臉,拒絕了多卡斯的提議,「可是我記得今天你家裡恰好是空的?不介意我們少量人去造訪一下吧?」鄧布利多的臉上慢慢綻放開一個笑容。

  多卡斯一愣,旋即喜出望外:「當然沒問題!有什麼要準備的,我需要去佈置防護咒語嗎?我還應該買些裝飾回去!」

  鄧布利多含笑點了點頭:「作為主人,你想要怎麼安排都行。我相信其餘有空的人會很樂意去幫忙。」他掏出懷錶看了看,「如果你現在就趕過去的話應該會有很充裕的時間……不過別忘了回來接海厄辛絲。」

  「當然。」幾乎是一晃神的功夫多卡斯就消失在了門外,海厄辛絲發現她想拜託她幫忙的事似乎做不成了。

  「好啦,現在我們可以談談嚴肅一點的事情了。」鄧布利多的表情依然很和藹,「我不是成心要煞風景,不過,海厄辛絲——有關你輟學的事情,現在你的想法是什麼?」

  「鄧布利多教授,我……」這種被直接猜中心思的感覺讓海厄辛絲遲疑了一下,「我不是不喜歡霍格華茲,只是——」

  「——只是霍格華茲讓你覺得不舒服,是嗎?」鄧布利多的藍眼睛在鏡片後顯得愈發深不可測。

  海厄辛絲有些尷尬地默認了。

  「每一代都有你這樣的學生。海厄辛絲,因為某些原因就遭受欺負。唔……我得說自從我進入霍格華茲執教以來,每隔幾年就會有因這種原因離開的學生。當然,」鄧布利多貌似不經意地提及,「更多人選擇了留下來。」

  「我知道,教授。」海厄辛絲已經完全想不起來之前構想的臺詞了,「但是……但是……」

  鄧布利多明亮的藍眼睛從鏡片後看過來。

  「你似乎心意已決,懷特小姐?」鄧布利多用讓她不安的平穩語氣說,「我尊重你的意見和選擇。不過,請允許我從一個老人的角度來給你最後一條建議:不妨再等一個晚上,讓自己想想清楚。畢竟人們總是會在最後一刻改變心意……」

  海厄辛絲想拒絕,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最終她點了點頭。鄧布利多重新輕快地笑了起來:「那好,如果你改變了主意,只要讓多卡斯給我送個口信就行。回見,懷特小姐。」

  多卡斯的平安夜聚餐上基本都是海厄辛絲已經見過的人。除此之外還有穿綠色長袍的愛米琳•萬斯,以及一對非常隨和的傲羅夫婦:愛麗絲和弗蘭克•隆巴頓。

  海厄辛絲坐在軟軟的皮質沙發上,被一群當代最傑出的巫師們圍著。她的左手拿著愛米琳剛剛做好的櫻桃派,右手則是愛麗絲遞給她的彩虹泡泡糖,她們兩個正在不停談論著以前的校園時光。多卡斯正挨個兒給大家倒酒,迪歌和卡拉多克在隨著收音機一起高唱塞蒂娜•沃貝克的《你用魔法勾走了我的心》,就連看上去最一本正經的愛德格也在帶著幾個年幼的兒子女兒和弗蘭克一起玩遊戲。海厄辛絲眨了眨眼,難以想像自己正在度過生平最熱鬧的一個耶誕節。

  「來,海厄辛絲,這是你的黃油啤酒。」多卡斯分了一圈,愛德格的幾個孩子自然拿到了熱巧克力和牛奶,而剩下的巫師們都在享用火焰威士卡,「等你成年之後才能喝真正的酒,到時候別忘了多去幾次三把掃帚酒吧。羅斯默塔的蜂蜜酒永遠是最好的。」

  海厄辛絲端起冒著熱氣的杯子,她的心情也像黃油啤酒一樣冒起一連串金色的泡泡。這時愛麗絲探身過來教她如何把泡泡糖紙疊成千紙鶴:「這樣對折,然後再折回去……這是一個麻瓜小遊戲,哦——我忘了你應該對這個很熟?」她的臉紅了。

  「那倒不是,我一點也不心靈手巧。」海厄辛絲笑了,「你能再教我一遍嗎?」

  愛德格的聲音遠遠傳來:「……想要進鳳凰社的人越來越多了,前幾天我碰到吉迪翁,他說波特家的兒子還有他那個朋友一直在不停地問他有關鳳凰社的事情。」

  「詹姆•波特和西裡斯•布萊克吧?我記得他們剛入學的時候就已經玩的很好了,不過他們倆個好像也很調皮?」弗蘭克回過頭來問他的妻子,「你還記不記得那兩個小搗蛋鬼?」

  一隻千紙鶴出現在愛麗絲手中:「當然。他們倆當年讓弗蘭克可頭痛了,他總是追在他們後面無可奈何地嘮嘮叨叨……一轉眼他們都要畢業了,時間可真快!」

  海厄辛絲意識到談話似乎繞到了她不想聽的人身上,她趕緊擱下酒杯打了個哈欠。這一幕恰好被正在聊天的多卡斯和愛米琳注意到:「你想休息了嗎,海厄辛絲?」

  「很抱歉,不過我確實有點累了。」和其他人簡單地打了個招呼後,海厄辛絲如願以償跟著多卡斯走上樓,自然而然避開了會讓她感覺不適的談話。

  「晚安。」多卡斯提醒她,「明天早上我們吃了早飯再回聖芒戈。」

  「好的。」

  雖然說困只是一個藉口,但等海厄辛絲真正躺下閉上眼睛時,她差不多立即就進入了夢鄉。而她當然也不會知道她離開後客廳裡的一段對話——

  「多卡斯,你是不是對這個斯萊特林女生太過照顧了?」

  「鄧布利多很照顧她。」多卡斯回應道。

  「他對每一個學生都很照顧。」

  「不是我有歧視,只是我們這樣再三邀請一個斯萊特林登堂入室,真的不會有問題嗎?我的意思是,鄧布利多一貫喜歡信任別人,但我們的過往經歷已經證明了斯萊特林並不可信!」

  「她跟別的斯萊特林不太一樣,別忘了她的父母都是誰。我認識約翰和謝麗,他們都是好人。」

  「我只好奇她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破釜酒吧?是偶然嗎?還是——抱歉,我或許不該這麼多疑——一個陰謀?」

  「鄧布利多向我透露了一點……這個學生經常被斯萊特林的同學欺負,」多卡斯歎口氣,「而且她好像不想再回去上學了。」

  第二天吃過豐盛的早餐後,多卡斯帶著海厄辛絲回聖芒戈。她們步行經過一個麻瓜街區時,海厄辛絲發現街上的氣氛居然還不錯:「最近麻瓜們很安全嗎?」

  「食死徒最近沒有作祟,估計是上次的突襲讓他們嚇了一跳。」多卡斯小聲回答,「但是鄧布利多說我們不能放鬆警惕。」

  海厄辛絲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她在霍格華茲裡也見過幾個「食死徒」。他們已經表現出了足夠的冷血和偏執,越是狡猾的對手越難對付,難怪即便是耶誕節,鄧布利多也照常安排了執勤的人。

  耶誕節期間聖芒戈似乎也冷清了一些。

  「我過會兒要去處理一點事情,不過我會儘快趕回來的。如果你有事就找沃利斯治療師,好嗎?那是什麼——」多卡斯突然在五樓走廊裡刹住腳步,警覺地抽出魔杖指著縮在牆角的一團布料,「除你——」

  「別動手別動手,」那團「布料」突然動了起來,一個人掙扎著地上爬起來,「我不是食死徒!」

  海厄辛絲目瞪口呆:「西西西——」最後還是多卡斯接過話頭:「西裡斯•布萊克?你怎麼會在這兒?」

  「就是我呀!」西裡斯才不管面色陰沉的多卡斯,自顧自笑眯眯地迎上前來,「我是來找海厄辛絲的。」

  「退後。」多卡斯毫不客氣地吩咐道,她曾經是格蘭芬多級長,以前西裡斯和詹姆沒少給她惹麻煩,「鄧布利多囑咐不能隨便讓別人和海厄辛絲交談,而且你又不是她的朋友。」

  「誰說我跟海厄辛絲不是朋友?海厄辛絲嗎?」西裡斯思維敏捷地抓住她的話中漏洞,「唉,要不是這麼鐵的朋友關係,我為什麼要在病房門口等一個晚上啊。你看我的長袍都成什麼樣子了,我也是要面子的好嗎。」他張開手好讓多卡斯和海厄辛絲看清楚那件變得皺巴巴的長袍,雖然褶皺的衣服無損於西裡斯的容貌,但此情此景怎麼看都覺得透著古怪。

  海厄辛絲想不明白西裡斯是怎麼又是為什麼找到這兒,此時多卡斯發問:「你認識他嗎,海厄辛絲?」

  西裡斯正拼命朝她擠眼睛。

  「呃……」海厄辛絲鬼使神差地說道,「認識。」

  多卡斯聳聳肩,允許了西裡斯的存在,等海厄辛絲的例行檢查結束後,多卡斯就離開了。現在病房裡只剩下海厄辛絲和西裡斯兩個人,氣氛陷入了尷尬之中。

  海厄辛絲自顧自爬上病床:「如你所見,我很虛弱,需要多加休息——」

  「你已經休息了三個月了!看樣子昨晚也和多卡斯一起美滋滋地過了一個平安夜。」西裡斯十分委屈地說,「而我,專程來看你,卻在門外苦等一夜——我看你這麼久都沒來,到處打聽,最後好不容易從斯拉格霍恩口中套出你住院了的消息。」他並沒有告訴海厄辛絲他還順便從聖芒戈六樓的店員那裡打聽到她是因為鑽心咒才住院的。

  「那真是對不住,勞煩你這麼辛苦。」海厄辛絲陷進枕頭裡,「謝謝你不辭勞苦來看我,不過現在我要休息了。」她感覺西裡斯的說話語氣突然和詹姆很像。

  「別這樣!就算看在我在走廊上裹著斗篷睡了一晚的份上,你也不該這麼對我呀!」西裡斯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我從昨天晚上到今天什麼都沒吃,又冷又餓、奄奄一息,就為了見你一面。可是你現在就要把我趕走?恐怕不等我走出聖芒戈我就要昏倒在地了吧。」

  海厄辛絲的臉上浮現起一絲混合著愧疚和懷疑的表情:「嗯……我應該早點回來的。」

  與此同時,西裡斯暗中瞥了眼手裡的紙條,那是詹姆千叮嚀萬囑咐硬要塞給他的「必勝指南」:「沒關係沒關係,怪我沒有提前通知你——哦,對了,我還給你帶了點東西。」

  西裡斯遞給她一個非常熟悉的紙盒:

  「理查的麵包?」她從枕頭裡彈了起來,「你是怎麼……會去買的?」海厄辛絲不記得自己和西裡斯提過理查的麵包店,她不由得疑惑地問道。

  西裡斯觀察著海厄辛絲的表情,一邊意識到自己選對了。瑪格麗特的情報果然可靠,他得意洋洋地想著。「大概是心有靈犀吧……其實我只是猜你會喜歡紅豆麵包。」西裡斯漫不經心地說,「昨天晚上它還是熱的,不過隔夜了之後估計沒那麼好吃了吧?唉,真抱歉——」

  「不,還是很好吃。真是太麻煩你了。」海厄辛絲果然變得有誠意多了,她指了指床頭櫃上多卡斯留下的盒子,「你還沒有吃過早飯吧?我這裡有一些從多卡斯家裡帶來的華夫餅。」

  氣氛頓時融洽了起來。西裡斯又看了眼紙條:「這麼說,耶誕節之後就能見到你了?」

  紅豆嗆進了氣管裡。海厄辛絲咳了一聲,借機沒有回答。

  「怎麼了?你還要繼續住院嗎?你到底怎麼啦?嚴重嗎?」西裡斯立刻貼心地追問道。海厄辛絲的眼神閃爍了一下:「好吧,我應該不會回去了。」她進一步強調,「我不會回去上學了。」

  「你不想當解咒員了嗎?」

  「我的O.W.Ls成績不好,」她答道,「橫豎都當不成解咒員的。」

  「如果那些斯萊特林的人如果知道你居然輕而易舉就被嚇退了,他們豈不是憑空多了一個笑料。」西裡斯出乎意料地說,「更何況就算你做不瞭解咒員,你還能去做翻譯員或者專欄作家啊。」

  「你怎麼什麼都知道?」海厄辛絲狐疑地看過去。西裡斯不假思索地回答:「斯拉格霍恩什麼都告訴我了。你瞧,如果你走了,斯拉格霍恩肯定也會樂壞的。你一定不願意遂了他的意吧。」

  「反正我也不想看到他們。」海厄辛絲無動於衷。

  「別這樣,你走了之後我會想你的。」西裡斯最後一次飛快地掃過紙條,手心裡泌出了汗,「不如這樣,等你回來之後就跟我混吧,我——我、我們幾個帶你一起玩。哦,還有萊米,萊米還能幫你補課。」

  海厄辛絲暫時放下紅豆麵包。西裡斯暗中揉碎了那張紙條,她懷疑地盯著眼前這個舉止奇怪的人:「你這是什麼意思?」

  「就是說,你不用搭理斯萊特林的人了,我們邀請你加入博斯沃斯軍團。」

  「博斯沃斯軍團是什麼?」

  「一個以反斯萊特林黑魔法小組為宗旨的組織。」西裡斯察言觀色,立刻再加一把火,「當然啦,我們目前初擬的名單已經包含了格蘭芬多、拉文克勞和赫奇帕奇,也有麻種和混血巫師。現在就缺一個斯萊特林學生了,你瞧,這個位置簡直就註定是你的。」

  「可能吧。」海厄辛絲深以為然地點點頭,「然後我會迎來更多來自斯萊特林的麻煩。」

  西裡斯不以為意:「別擔心,他們加在一起也沒我們厲害。而且你是我親自招進來的,作為團長我當然要對你負責啊。」

  這個提議進一步動搖了海厄辛絲,她並未留意到西裡斯措詞中的漏洞:「我會考慮考慮的。」西裡斯眼前一亮,沒等他說話,海厄辛絲就繼續說,「不過你能幫我一個忙嗎?」

  「當然沒問題。」西裡斯想也不想就答應下來。

  海厄辛絲從床頭櫃裡拿出一封信,還有一張清單:「我想要給我的麻瓜朋友寄耶誕節賀卡,所以你能不能幫我去郵局寄一下信?而且我的行李箱不慎遺失了,因此我需要重新購買回霍格華茲所要的東西。」海厄辛絲把信和清單遞給西裡斯,「你能幫忙跑腿嗎?」

  「我們可以一起去呀。」西裡斯殷切地望著她。

  「不行。」海厄辛絲重新跌回枕頭裡,把被子拉高到下巴處,「我拿不動那麼多東西,也走不了那麼多路。」

  「我可以帶你幻影移形。」西裡斯熱情地邀請道,「真的,我保證不出任何差錯。」

  海厄辛絲繼續往被子裡陷:「不行不行,我要去洗澡洗頭的。」

  「我知道一個魔咒可以讓你的頭髮變得順滑又好看——」

  海厄辛絲倒是突然想起來她還需要一根魔杖,她慢吞吞把被子拉下來:「好吧,好吧,我跟你一起去。我還要買一根新魔杖。」

  「你又要一根新魔杖?」西裡斯奇異地看了她一眼,「你每年都換新魔杖嗎?」

  海厄辛絲支支吾吾:「我比較喜新厭舊。」她從床頭櫃裡翻出新衣服,「你在病房裡等我一會兒。」

  「你去哪裡呀?我陪你一起去——」

  「盥洗室!」海厄辛絲忍無可忍地喊道,「你要跟我一起去洗澡嗎?」

  好呀!西裡斯暗中想道。

  -1977年12月31日- 霍格華茲

  耶誕節假期結束後,科妮莉亞躊躇滿志地回到霍格華茲。奧麗維婭亦因婚事敲定而感到欣喜。當她們提著行李箱推開寢室門時,卻發現房間裡多了一個不速之客——

  「好久不見啊。」海厄辛絲慢慢放下正在讀的麻瓜小說,對她們展開一個十分熟悉卻又完全陌生的笑容。

  「往日的推心置腹已經一去不復返,同謀和交流變成敵意與緘默。」

  
1978年

第39章 明暗線

  「她回來了。」西格納斯在又一次集會後單獨叫住科妮莉亞和雷古勒斯,「我希望你們沒受到影響。」

  「誰在乎她。」科妮莉亞嗤笑一聲,「我們有更重要的事要忙。」

  西格納斯笑了笑:「你想的太美好了。據我所知,掠奪者那裡已經毫無障礙地接納了她的存在。」

  「我不關心。」科妮莉亞嗆道,「你怎麼回事,西格納斯,難道你覺得一個叛徒比我們的事業要更重要嗎?」

  西格納斯維持著假笑,目光卻冷得像淬了毒:「起初提議拿她開刀的人不是你嗎?」

  「現在我有了更高的追求。」科妮莉亞傲慢地答道。

  「既然說到了格蘭芬多,」雷古勒斯打岔,「你們考慮過他們那個博斯沃斯軍團的威脅嗎?」

  「很明顯,這個軍團存在的主要目的就是對付我們。」西格納斯冷眼瞥了眼科妮莉亞,「但他們今年就要畢業,等創始人走後,這軍團至多只是一盤散沙。」

  「沒錯,而我們這邊的所有人都已經學會了絕大部分惡咒,下一步我打算教他們不可饒恕咒。」科妮莉亞嘴角帶笑,「黑魔王將會看見我在霍格華茲裡所取得傑出成就。」

  「可是,西格納斯——萬一博斯沃思軍團的存在是為了與鳳凰社交接呢?」雷古勒斯飽含警告地看了科妮莉亞一眼。

  「那又怎樣,難道我們不是在培養未來的食死徒嗎?」西格納斯抓起一旁的斗篷,大步走出門外,「他們妄想螳臂當車攔住時代的巨輪,但那根本不可能!」

  「你為什麼不讓我繼續說下去?」科妮莉亞盯著重新合上的門,「西格納斯不過是怕我威脅到他的地位罷了。他可真蠢——他是孤身作戰,而我的父親卻是埃文•羅齊爾,黑魔王毋庸置疑會對我更加倚重。這也是他想要籠絡帕金森和斯內普的原因吧?一個許以女人,一個許以權勢。他甚至不吝於通過自己的婚姻去增加籌碼!」

  雷古勒斯的睫毛閃了閃。

  科妮莉亞冷笑一聲,繼續說:「留給他的時間也不多了,現在西格納斯已經開始自亂陣腳。」她熱切地望著雷古勒斯,「當然,我們和他不一樣。」

  「但你不該激怒他。」雷古勒斯提醒道,「別忘了西格納斯比我們早一年加入食死徒——」

  「啊,雷古,你怎麼和我父親一樣小心謹慎。」科妮莉亞大笑著打斷他的話,「黑魔王已經單獨見了我幾次,他對我青眼有加,在這種情況下我為什麼還要在區區一個西格納斯面前伏低做小呢。」

  西裡斯約海厄辛絲在圖書館見面,說是將遲到的聖誕禮物補給她。

  「這是什麼?」海厄辛絲掂了掂手中沉甸甸的盒子,「該不會是一堆變形術和魔咒學的書吧?」

  「我不是月亮臉,海厄辛絲。」西裡斯為自己辯解道,「我一向很會挑禮物,你拆開看看就對了。」

  打開包裝後海厄辛絲驚喜地發現這是一套麻瓜美術學院的學生們很喜歡的速寫工具,鑒於它的價格頗為昂貴,所以之前她都只是看看而已。

  「喜歡嗎?」西裡斯問。

  「這還用問!我惦記它惦記了好幾年了!這就好像是有人送了你一把光輪1001一樣。」海厄辛絲愛不釋手,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之後才抬起頭,「我給你的那幅肖像畫你還留著嗎?」

  「當然。」西裡斯用理所應當地口吻說,「我把它貼在了詹姆家我的臥室裡——別用那種眼神看著我,我實在太帥了,帥到我都希望每天起來第一眼看到的是自己。」

  海厄辛絲忍俊不禁:「是嗎?」

  「雖然絕大部分時候我一睜眼就看見詹姆那張煞風景的臉。」西裡斯一臉無辜地攤手,「為什麼這麼問?難道你要把那幅畫收回了?」

  「我只是覺得那幅畫不能真實地反映出我的繪畫水準。」海厄辛絲佯裝不經意地提議,「所以有時間我幫你重畫一幅吧,這樣才不會毀我一世英名。」當然,西裡斯清清楚楚地看見了她泛紅的耳朵尖:

  「基本上每次見你你都這麼害羞,不免讓我十分懷疑當初在倫敦是不是認錯了人。」

  海厄辛絲一臉疑惑地抬頭。

  西裡斯單手托腮:「讓我想想……那座橋叫什麼來著?哦,黑衣修士橋。總之和小混混鬥嘴的海厄辛絲和在我面前的海厄辛絲可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哦!」

  海厄辛絲怔了一下,飛快地記起了她那天是如何激怒小混混的……西裡斯笑而不語地看著她的臉越來越紅,不懷好意地補充:「雖然距離太遠我沒有聽清你說了什麼,不過從口型和他們的表情上我還是猜出了絕大部分。」

  這可不妙!海厄辛絲面紅耳赤地跳起來:「呃……我突然間想起來我還有沒有寫完的論文,那麼我就先走了,回見!謝謝你的禮物。」她以最快的速度將所有東西塞進包裡,然後像一隻兔子一樣逃也似的跑開了。

  西裡斯無聲地笑倒在椅子上,而萊姆斯則不明就裡地從相反方向走過來:「她走了?不是說讓我來給她補變形術的嗎?」他充滿懷疑地盯著西裡斯,「你又鬧了什麼么蛾子?」

  「喂!你怎麼這麼惡意滿滿!」

  萊姆斯認真地看著他:「人都是有兩面性的,你與我們相處時所表現的那一面並不能作為你跟海厄辛絲說話時的那一面的參考。」

  「萊米,你真討厭。」

  朽木不可雕也。萊姆斯不再搭理西裡斯,而是攤開書開始勤勤懇懇地寫論文。西裡斯發了一會兒呆,又看了幾頁書,最後試探性地問道:「你媽媽最近怎麼樣啦?」

  「還不錯,最近她和我爸爸在捷克度假。」萊姆斯語氣平和,「我們全家人一致決定讓她在最後的時間裡過得快樂。」

  「或許畢業後你應該多花點時間和她待在一起。」

  「我準備夏天時帶她去一趟澳大利亞,她一直想去那兒。不過之後我還是得回來和你們並肩作戰,我媽媽也希望我這麼做。」萊姆斯停下筆,「順便提一句,我覺得你剛才應該追出去的。」

  「什麼?」西裡斯一下子就坐直了。

  萊姆斯深沉地歎了一口氣,把書合上:「大腳板,你真蠢。」

  「什麼時候你也能在感情問題上開始嘲笑我了?」

  「當女孩子跑開時,她要麼是生氣,要麼是害羞。」萊姆斯語重心長地教育道,「在這種情況下,你是一定要追上前去的。如果你膽子夠大,追上前並且來一記熱吻,那麼恭喜,你會有個女朋友或者換得一耳光;如果膽子不夠大,那就追上前去道歉、講俏皮話,要麼能逗笑人家,要麼換得一聲『滾』。當然,你這種人,我看你屬於第三者情況——追上前手足無措,只好一路像條流浪狗似的尾隨人家,通常情況,你這種是必然追不到人的。」

  「你能不能好好地去寫你的論文,」西裡斯沒好氣地說,「這些東西你都從哪學來的?」

  「如果你智商正常,你也能想到。」萊姆斯輕飄飄地還擊道。

  西裡斯花了差不多半個下午的時間在霍格華茲城堡裡轉來轉去,可是無論何處似乎都沒有海厄辛絲的蹤跡。他甚至不顧奧麗維婭•伯斯德的嘲笑在斯萊特林休息室外面等了半天,最後只得到一句「她不在宿舍」的回答。

  然而,當他絕望地返回圖書館時,卻迎上了萊姆斯匪夷所思的目光:「你跑哪兒去了?」

  「按你的吩咐去追海厄辛絲了啊。」西裡斯沒好氣地回答。

  萊姆斯正舉著羊皮紙讓上面的墨蹟風乾,聽聞此言,他詫異地抬起頭:「海厄辛絲不就在那裡嗎?」他示意西裡斯看向圖書館另一個方向的角落,「剛才她還過來問了我幾個變形術問題。」

  西裡斯定睛一看,旋即氣急敗壞地質問道:「你不是讓我出去追她嗎!」

  「你到底是瞎還是傻?」萊姆斯手裡的羊皮紙掉到了地上,「你清醒一點好不好。」

  「月亮臉說你在寫變形術作業,」西裡斯左右觀察一會兒之後厚著臉皮湊上前,「有問題你別問他了,問我啊,我的變形術水準也很靠譜的。」

  海厄辛絲歎口氣,把論文推到一旁:「麥格教授讓我破例進了提高班,可是這也太難了吧!」她敲了敲書,顯得很惆悵,「她說如果我這學期還拿不到E的話就不能繼續待在提高班裡了。」

  「這種事情本來就不能強求嘛,而且變形術那麼難。」西裡斯伸手,「我來幫你看看有什麼能改的地方。」

  不過海厄辛絲卻注意到了他手腕上尚未癒合的傷疤:「這是怎麼一回事?」

  「這是詹姆的錯。」西裡斯說,「他非要自己做個訂婚戒指送給莉莉,所以就買了一套麻瓜工具,結果我們都被他坑慘了。」

  海厄辛絲啼笑皆非:「詹姆可真……浪漫啊。」

  「彼得頭上的包、萊姆斯手上起的泡,還有他自己被包紮起來的大拇指,這些都是他那套破工具的功勞。不過你可千萬別告訴別人。」

  海厄辛絲忍不住笑出了聲。這時,兩個拉文克勞女生從不遠處走過,還特意回過頭來看了他們兩眼。

  「大家還是那麼說我嗎?」她忽然降低了聲音。

  雖然掠奪者四人很容易就接納了她,但博斯沃斯軍團裡的其他人卻持相反意見。

  西裡斯急忙解釋:「沒有,我向他們略微透露了一點你消失一個學期的原因,現在他們大概對你肅然起敬吧。」

  「你沒騙我吧?」海厄辛絲反問。

  「當然沒有!」西裡斯一臉認真地回答,「只是有的人需要一些時間來接受一個『反叛的斯萊特林』而已,不過很快他們就會意識到你勇敢、聰明、誠實又很好看。」話一出口就再也收不回了。

  「好看?」

  西裡斯的大腦急速轉動著:「內心正義的人長得都好看,你看那些食死徒不就都一副不堪入目的樣子。」

  「貝拉特裡克斯其實還挺漂亮的。」海厄辛絲誠實地反駁道。

  「她沒我好看,布萊克家族全家上下加在一起也沒我好看。」西裡斯吹噓道,「你應該多看看我,這樣對你的視力有好處。」

  海厄辛絲被逗樂了,西裡斯再接再厲:「不過說回正事,如果你願意的話,你可以幫我們翻譯一些東西——我知道你大概不樂意參加格鬥訓練什麼的。」

  「我才不要過去當靶子。」海厄辛絲咕噥了一聲,「翻譯什麼?」

  西裡斯抽出魔杖對著遠處的一群學生揮了一下,然後降低聲音:「是一些食死徒之間的通信。為了保密,它們多半是用多種古魔文混合著寫。我們需要把它們翻譯回來然後再想辦法破譯。」

  海厄辛絲相信他們其實自己就可以翻譯那些信件,但她立刻理解了西裡斯的好意:「當然。我什麼時候可以開始?」

  「我明天可以帶一部分過來。」西裡斯沉吟片刻,「你什麼時間有空?」

  「不上課的時候都行。」

  西裡斯早有準備:「那就每天晚上吧,這樣差不多有三個小時的時間,我想應該足夠了。」

  「不過你們是怎麼拿到這些東西的?」

  「這個麼,自然是想方設法。」西裡斯故作玄虛地說,「我不是不想告訴你,只是我們答應了線人會保密。」

  海厄辛絲很懂地點點頭:「就像我也不能讓斯萊特林的人知道我在替你們翻譯東西一樣。」

  「是『我們』。」西裡斯提醒道,「你現在算我們的人了。」

  這句話裡似乎有點漏洞,但海厄辛絲還是很乖地點頭。

  「說起來,你沒有因為我之前的話生氣吧?」西裡斯仔細觀察海厄辛絲的表情,「就是黑衣修士橋上那些。」

  「啊——」海厄辛絲顯得有點不自在,「沒有沒有。」

  「別不好意思嘛。」西裡斯撩了撩自己的頭髮,側過臉來看著她,「那樣的你看上去格外……迷人。」

  海厄辛絲感覺自己被電到了。

  晚上掠奪者們聚集在一起時,西裡斯得意洋洋地把今天的事情完完整整複述了一遍。

  「我覺得今天的收穫還挺不錯。」末了他如此自評道。

  詹姆對此嗤之以鼻:「你唯一的收穫就是海厄辛絲答應幫你畫幅畫像,其次還有每天晚上的獨處時間。」

  「那已經是長足的進步了!」西裡斯反駁。

  「別對大腳板要求太高。」萊姆斯憐憫地感歎道,「我發現西裡斯在海厄辛絲面前的一系列表現都超出了我的承受範圍,簡直像一條蠢狗一樣。」

  西裡斯威脅地拖長聲音:「月亮臉——」

  「不過,你也許的確要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反差。」莉莉友善地提醒道,「畢竟你一貫都已瀟灑不羈的形象示人,如果反差過大的話可能誰都會有一種偶像破滅的感覺吧。」

  萊姆斯插言:「你要注意的也沒什麼,只要記得帶上自己的腦子就行了。」

  西裡斯瀟灑地抽出魔杖一指:「統統石化!」萊姆斯保持著翻書的動作,僵住了。

  「從今天的故事裡我可以發現大腳板是個見色忘友的人。」莉莉戲謔地說,「沒想到我們的博斯沃斯軍團居然會淪為他追女生的武器。」

  「你真丟份,大腳板。」詹姆恨鐵不成鋼地算著時間,「拖拖拉拉都過去好幾天了,你怎麼還沒實質性進展啊?」

  「從明天起我每天都能和她單獨在一起待三小時。」西裡斯反駁,「當初你能辦到這一點?」

  確實做不到,因為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假公濟私。詹姆暗自想道,嘴上卻接著嘲諷:「是的,你最厲害。我倒是想看看在我們畢業前你能不能把她約到霍格莫德去玩。」

  「我還沒跟你算帳,尖頭叉子,之前我去聖芒戈時你給我的『制勝法典』是什麼玩意兒,裡面的臺詞又爛俗又不通順。」

  「那你自己想臺詞啊,也不知道是誰坐在我的書桌前冥思苦想了一個下午,最後只寫出來一個詞:『你好』。」詹姆怪笑一聲,「最後某人成功還不是靠我的制勝法典。」

  彼得哈哈大笑,被解咒了的萊姆斯接話:「沒錯,如果西裡斯能用正常的智商來思考問題的話,事情會容易很多。問題就在於他總是掉鏈子。」

  「少來嘲笑我,你們一點都不懂什麼叫『循序漸進』。」西裡斯翻開自己的書,卻聽到其餘四個人的大笑聲:

  「你這不叫循序漸進,大腳板,這叫浪費時間。」

  「別讓海厄辛絲給你畫肖像畫了,從現實的角度出發,你應該讓她給你一幅自畫像,這樣你就可以把它貼在自己的床頭每天看了。」萊姆斯瘋狂地報復剛才那一記惡咒,「省得你晚上睡不著翻來覆去吵我們。」

  詹姆以一種過來人的口吻說道:「畢竟是近二十年以來第一次怦然心動,大家都要理解一下大腳板。」

  「說得好像你那時就有多聰明似的,也不知道是誰一天至少要惹惱莉莉三次。」西裡斯譏諷道,「一次是非要換座位坐到莉莉旁邊,一次是非要跟莉莉面對面吃飯,還有一次是問莉莉願不願意跟他出去約會。」

  莉莉的臉紅了。詹姆得意洋洋地喊回去:「現在我成功了,大腳板,而你走在通往失敗的道路上。」

  -1978年2月12日-

  「你聽說了嗎,莉亞?」當科妮莉亞和奧麗維婭走近的時候,那三個女孩突然散開了。臉上帶著幾乎一模一樣的笑意。

  來者不善。科妮莉亞心中警鈴大作,但她仍不動聲色地反問:「怎麼?」

  艾格尼絲和貝蒂對視了一眼,砸了砸嘴,並不說話。這樣僵持了幾秒後科妮莉亞不耐煩地挑起眉毛,見此情形艾格尼絲才做出惋惜的樣子:「你竟然不知道嗎?你的老朋友海厄辛絲去過鳳凰社總部了!」

  「哦?這種道聼塗説的消息,別是你們編造出來的吧。」科妮莉亞笑著回應。

  「你別是不知道吧,莉亞!」薇拉在一旁涼涼地說道。貝蒂和艾格尼絲同時竊笑了起來,科妮莉亞的心繃緊了。

  「你們該是從我哥哥那裡聽說的吧?」奧麗維婭冷冷地看著艾格尼絲,「也就只有你這種人才會把過時的舊聞當作新聞大肆傳播。」

  「即便是過時的舊聞,你的朋友好像也沒聽說過呢。」艾格尼絲挑釁地望著奧麗維婭。

  科妮莉亞的臉色不由得微微泛白,電光火石間奧麗維婭卻再次開口:「真不知道你在津津樂道什麼。這種事情都能讓你知道,難道你還猜不透其中的要點?艾格尼絲,我回頭得和我哥哥告上一狀,可不能讓你這種人壞了大事!」

  艾格尼絲的臉頓時不好看了起來,奧麗維婭借著長袍掩飾輕輕碰了碰科妮莉亞的手。科妮莉亞咽下一口氣,重整旗鼓:「這或許就是你——不,你們三個——始終不受重用的原因吧?」

  「不錯,誰都不會倚重三個沒腦子的蠢貨。」

  艾德蒙•帕金森從走廊盡頭走來。見是他,艾格尼絲一行人松了一口氣。

  「是你啊,艾德蒙。」貝蒂笑著,「我還以為你已經不屬於我們了呢。」

  「西格納斯難道沒繼續給我留位嗎?」艾德蒙笑了笑,「近期我的確很忙,不過我會儘快回歸……在你們把斯萊特林搞得更烏煙瘴氣之前。」

  儘管他似乎已和西格納斯不復往日親密,但積威仍在。三個女孩對這位高深莫測的帕金森頗為忌憚,見他毫不猶豫地站在了科妮莉亞一方,權衡利弊後她們很快找了藉口灰溜溜離開了。

  「多謝。」科妮莉亞簡短地說。但艾德蒙叫住了她將要離去的腳步:

  「我們來談一筆交易吧。」


第40章 陰謀陽謀

  門被輕輕叩了兩下,盧修斯放下手裡的信:「請進,親愛的。」

  納西莎端著一杯咖啡走進來,她把熱氣騰騰的咖啡放到桌上,轉身來到盧修斯身後替他按了按肩膀:「西格納斯又來信了嗎?」

  「是的,他一再向我強調他所面臨的重重困難。」盧修斯反握住納西莎的手,冷笑道,「他只想得到我的允諾罷了。想必你也看出了他是多麼迫切地想要穩固自己的地位。」

  納西莎垂下眼簾凝視著桌旁一疊厚厚的信劄:「這次他又說了些什麼?」

  「羅齊爾的女兒讓他感到備受威脅、帕金森自有主張不肯被他管束,看上去這兩枚棋子已經快要脫離他的掌控。除此之外他還警告我掠奪者們很快就會加入白巫師的陣營……」

  「他是想讓你意識到你們處於同一條船上。」納西莎的目光從信紙上滑過,「我原以為西格納斯是個聰明人,沒想到他居然會在羅齊爾和帕金森的問題上糾纏不休。」

  「帕金森對他構不成什麼威脅,他只是不情願讓羅齊爾壓過他一頭罷了。不過我也很失望他居然會被羅齊爾牽絆住腳步。」盧修斯重新讀了一遍信,「他還說瑪姬在幫他整理文書,也提到了那個與我們有過一面之緣的斯萊特林的女生,她被格蘭芬多的人拉攏了。」

  「不過一個叛徒而已。西格納斯希望通過雷古和瑪姬的關係與我們緊緊綁在一起?」納西莎觀察著丈夫的神色,「你是怎麼認為的?」

  盧修斯沉吟片刻:「他應當很清楚這種攀附看似穩固實則毫無意義,因此,我猜想他只是在試探我們罷了。」他展開一張空白的羊皮紙,提起羽毛筆,「有時間的話請你姐姐來拜訪一次吧,西茜。」

  「你覺得西格納斯有多大野心?」遲疑了一會兒之後,納西莎問道。

  「我說不好。不過我很好奇他能走到哪一步。」盧修斯揚了揚西格納斯的來信,「畢竟他的競爭對手可不少。」

  海厄辛絲放下筆,將譯完的信件輕輕推到西裡斯面前。他拿起來粗略一讀後忍不住笑出了聲:「可憐的傢伙,求援不成反被暗諷了一番。」

  「這封信是寫給西格納斯的?」

  「不錯。」西裡斯點頭,「你也看到了,他很擔心羅齊爾啊。」

  「你認為接下去會發生什麼,西裡斯?」

  「恐怕不會發生什麼。如果西格納斯沒有喪失理智,讀完這封信後他就該明白自己應當著手於食死徒而不是一個斯萊特林黑魔法小組。至少在短期內他不會與羅齊爾起內訌。」西裡斯收拾著桌上的東西,「我們正在想方設法弄到羅齊爾的信函或其它什麼東西……那樣的話我們就能知道她在忙些什麼了,但她比西格納斯要謹慎和狡猾的多,我們甚至不確定她會把信件放在哪兒……」

  海厄辛絲卻陷入了沉思,西格納斯佔據了有求必應屋,而科妮莉亞也極少在寢室和休息室出現,那麼,她究竟找到了一個怎樣的地方來從事秘密活動且不為其他人所知呢?

  「海厄辛絲,海厄辛絲?」

  她眨了眨眼睛,西裡斯正擔憂地望著她:「真抱歉,你是不是太累了?」他看了看時間,「也許我們應該減少一些任務量。」

  「沒有,我只是在想一些事而已。你剛才在說什麼?」

  「我說我們正在考慮能取代我們接管博斯沃斯軍團的人,我想聽聽你的想法。」

  「我?」海厄辛絲有點驚訝。

  「對呀,你。」西裡斯快樂地揮了揮手裡的信件,「你不會還沒有意識到它們有多重要吧?」

  在他期待的目光下,海厄辛絲認真地想了一會兒:「德克•克萊斯韋?」

  「他的確很有資質,還是一個麻種巫師。」西裡斯贊同道,可是他旋即試探性地問,「那你有沒有考慮過你自己呢?」

  海厄辛絲怔了一下,很快否認道:「沒有。我不適合當領導人物,唔……也許也不是不適合,但我做幕後工作的時候會更開心一點。你為什麼會這麼問?」

  在對上那雙像煙霧一樣的眼睛時,西裡斯又產生了一種窒息的感覺:「沒什麼,隨便問問而已。對了,我發現你最近變得自信了很多——我是說,和從前相比。」

  「那還得謝謝你。」海厄辛絲低下頭開始整理面前的墨水盒和羽毛筆,「嗯……你挺有感染力的。」她不太自在地說道,接著又為自己補充說明,「和你在一起就不用小心翼翼的,反正就很開心。」越說越亂,西裡斯支著下巴看著她泛紅的耳朵尖:

  「還有半小時才到宵禁,你想練習一下魔咒嗎?」

  「好啊。」海厄辛絲抽出魔杖,「旋風——」

  西裡斯卻突然起身走到她背後,伸手握住她的手:「不,你的手要抖得更快一些,像這樣——旋風掃盡!」

  -1978年2月14日-

  「起床,西裡斯,做一個勇敢的人!」詹姆站在西裡斯床頭喋喋不休,「今天可是你在霍格華茲的最後一個情人節啊!」

  「別提情人節了。」萊姆斯沒好氣地進門,他的手中托著一大摞巧克力,詹姆甚至看不見他的臉,「這是吃早飯的時候熱情的女孩子們非要我帶回來送給西裡斯的。」他鬆開手任憑一盒盒巧克力砸到西裡斯的床上,而彼得同樣吃力地舉著至少十五盒巧克力:

  「真高興這是最後一個情人節!以後不會再有這樣的麻煩了。」詹姆一接過那堆糖果,彼得就跌坐在地上。

  「正是因為最後一個情人節,她們才會如此熱情啊。」萊姆斯揉揉發酸的手臂,無奈地望著高高拉起被子假裝自己沒醒的西裡斯,「他是打算死在床上嗎?」

  「我看很有可能。」詹姆伸手拿起離自己最近的一盒巧克力,高聲讀著上面的卡片,「『你的黑髮像墨水一樣流暢瀟灑,在我看來正缺一雙手將它們仔細梳理;或許花前月下愛意濃時,我會——』我讀不下去了,這個女孩兒一定想對你做些危險的事,以後你見到她得繞著走。」

  「這個也是:『如果你肯剝開糖紙,你會看見我火熱的心』,她肯定沒少放迷情劑。」彼得竊笑著將字條上的內容讀出來。

  萊姆斯索性也抓起一盒:「『別對我視而不見了!我會用一百道惡咒狠狠詛咒你!』,這可不妙啊!我家裡有些麻瓜小說上就是這樣的:女孩因愛生恨做出一些讓讀者無話可說的瘋狂事情。在某本書裡女主角甚至因為愛而不得選擇把男主角囚禁起來。」

  彼得深感不可思議:「這是什麼書啊?」

  「一本蠻有名的麻瓜愛情小說。」萊姆斯抖抖手中的卡片,「女主角是個伯爵夫人,和她的丈夫貌合神離。男主角是伯爵手下的一位騎士,本來應該征戰天下,誰知卻被伯爵夫人看中,為了得到他的心,伯爵夫人去找了一位女巫,對騎士下了咒語——伯爵夫人的某句獨白正和這卡片上寫的一模一樣!」

  「你看的都是些什麼小說,月亮臉!」西裡斯蒙在被子裡大聲諷刺道,「你真是越發危險了!」

  「我正在試圖說服這傢伙去約海厄辛絲出去玩什麼的,可是他死活不肯,也不知道他在害羞什麼。」詹姆連連歎氣,自顧自地走過去對著穿衣鏡開始整理自己,「如果N.E.W.Ts考試裡要考『如何追女孩』,大腳板鐵定能拿個T!按照這種速度,再過十年他也不會取得任何進展。」

  「你懂什麼,」西裡斯把被子從臉上拽下來,嘲笑道,「事情要循序漸進、慢慢來。」

  「你就繼續自我催眠吧。」詹姆最後一次試圖把自己的頭髮壓平,在激怒西裡斯之前和所有人告別,「再見!」今天他當然要和莉莉約會。

  「我明明取得了微小的進步。」西裡斯伸了個懶腰,美滋滋地告訴自己。

  「不,下樓吃飯,西裡斯。」萊姆斯迅速扮演起了詹姆的角色,「情人節永遠是更進一步的最佳時機,明白不?」

  「唉……」西裡斯煩不勝煩地看了看時間,其實還很早,現在霍格華茲的絕大部分學生估計還在賴床。

  可是當他們爬出休息門的時候,卻發現海厄辛絲一臉驚慌地站在外面:「我有件事要告訴你們!」她迫不及待地說道。

  昨天晚上,海厄辛絲在夜半時分被隔壁輕微的聲響吵醒,原來是科妮莉亞在低聲喊她和奧麗維婭的名字,沒等她反應過來,科妮莉亞就已經披衣離開了寢室。

  她記起西裡斯他們正在設法取得科妮莉亞與其他人的往來信件,於是也悄悄起身跟了出去,卻發現科妮莉亞熟門熟路地離開了休息室。她隔著一段距離遠遠地跟著,科妮莉亞似乎不太擔心會有人跟蹤,她只在轉彎和上樓梯時會四處張望。因此海厄辛絲得以順利地一路跟到二樓。

  「但是我跟上二樓時費爾奇恰好從走廊另外一端走過來,所以我不得不就近躲到一間空教室裡去。等他走後我出來時,科妮莉亞已經不知道去了哪兒。我確信她沒有上三樓,因為我瞥見她是沿著二樓的走廊走的,並且費爾奇直接上了三樓……」海厄辛絲一口氣說完,「之後我沿著二樓走了一圈,卻沒有再聽到任何聲音,也沒看見有人的蹤跡。我擔心被發現,所以就儘快回了寢室,差不多一個多小時後科妮莉亞才回來。」

  「二樓沒有任何秘密通道。」彼得似乎被海厄辛絲敘述的故事嚇壞了,他尖聲說道,眼睛滴溜溜在萊姆斯和西裡斯之間打轉,「她不可能自己修了一條通道。」

  「如果活點地圖還在我們手中就好了。」萊姆斯說。

  「那是什麼?」

  「一張我們以前用來惡作劇用的地圖,去年因為詹姆的粗心大意被費爾奇沒收了。」西裡斯皺著眉,「這麼說,羅齊爾很有可能不是第一次在深夜離開斯萊特林寢室了?」

  「我不知道,昨天是個意外,我睡得不太沉。或許以前她也這麼做過,但——」海厄辛絲刹住話頭,「你們準備去調查這件事嗎?」

  「當然。」西裡斯的眼睛閃閃發亮,「這是一個大突破,如果我們能知道羅齊爾在哪裡進行她的活動,那我們就能知道她在做些什麼——你們等我一下。」他急急忙忙說出口令重新回到格蘭芬多休息室。

  「幹得漂亮。」萊姆斯表揚道,「悶聲發大財呀,海厄辛絲!」

  她報以赧然一笑。科妮莉亞從不會留下任何一張廢棄的羊皮紙,她一定要當場把它們焚燒掉;寢室的櫃子、抽屜永遠用警報鎖和魔咒雙重保險。如果不是因為昨晚的陰差陽錯,她想她無論如何也不會知道科妮莉亞居然會在午夜冒險活動。

  這時西裡斯又出來了:「我已經用雙面鏡聯繫了詹姆,他說他馬上就和莉莉回來。」

  「你確定他沒有生氣嗎?你攪了他精心策劃的約會。」

  「我當然確定,莉莉也在一旁大喊著說要儘快回來。」西裡斯說,「他們說在五樓的秘密通道匯合。」

  「五樓的秘密通道?」海厄辛絲懷疑地問。

  「霍格華茲裡有一大堆秘密,我懷疑這座城堡本身就是活的,會變戲法。」西裡斯一邊說,一邊帶著他們一溜小跑下樓,「當然啦,海厄辛絲,你也會為我們保密的吧?」

  說話間他們已經來到了五樓的一面大鏡子前,海厄辛絲看著彼得上前撓了撓鏡子上一處不起眼的獨特浮雕,在她瞠目結舌的注視下,那處浮雕慢慢變形成了一把門把手。彼得輕輕一擰,就向外打開了那面鏡子。

  「這是一道門!」海厄辛絲目瞪口呆。

  「沒錯,」等門完全打開後,裡面黑黢黢的,萊姆斯先走進去,他揮一揮魔杖,兩側牆壁上的火炬被點燃,照亮了這一條寬敞但也幽長的秘密通道,「這條通道通往霍格莫德的德維斯和班斯商店外的卸貨區。不過這還不是最棒的地方——」萊姆斯引著他們往前走了一段距離,隨後他在某處站定,海厄辛絲看了好一會兒才發現右手邊居然有一扇幾乎與牆壁融為一體的門,萊姆斯將它打開,帶著他們走進去,裡面是一間很小的屋子,沒有窗戶也沒有什麼裝飾,只放著一張圓桌和幾把椅子。

  「雖然不知道是誰挖了這條通道,但設計它的人還挺貼心的。」西裡斯說,一邊給海厄辛絲拉開一把椅子,「我想詹姆他們也快到了。」

  海厄辛絲忍不住東張西望:「這就是你們平時的秘密據點嗎?」

  「我們的秘密據點可多了,這只是環境比較好的一處而已——啊,詹姆!」門被推開了,詹姆和莉莉喘著氣沖進來:

  「我們可是全速前進,兄弟們——還有這位小妹妹!全霍格莫德的人都以為我們在鬧分手!」

  莉莉把詹姆推開:「快說說怎麼一回事,海厄辛絲。」

  海厄辛絲不得不重新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一遍,末了她補充了自己的猜測:「我認為科妮莉亞這麼做已經有很長時間了,因為她看上去相當熟門熟路,甚至完全沒有緊張的感覺。」

  「我懷疑她是每天都這麼做,還是有固定或不規律的時間。」莉莉第一個開口,「如果她每天都這樣夜行的話……」她瞥了眼四位掠奪者,「居然一次也沒被你們撞上。」

  詹姆接話:「海厄辛絲說她沒有隱形、也不緊張,所以她很可能預先花了很長時間來研究這一路上可能遇見的各種問題。」

  「還有一種比較糟糕的可能就是,她非常自信能快速解決掉路上可能出現的任何障礙。」西裡斯沉重地說,「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太可怕了。」

  「不過——」萊姆斯猶豫地看了海厄辛絲一眼,「你確定她不知道你在跟著她嗎?畢竟那麼長的一段距離。」

  海厄辛絲的心臟漏跳了一拍,桌上的五個人齊齊看著她:「我想……沒有吧?」

  「別再第二次這樣做了。」隔了好一會兒時間後,莉莉搖搖頭說道,「那太危險了,羅齊爾可不好對付。」她看了眼其他四個人,「這幾天你已經開始翻譯那些信件,想必你也發現了,就連西格納斯也對羅齊爾頗為忌憚。」

  「你應該知道她的父親是埃文•羅齊爾,一個臭名昭著的食死徒,所以我們擔心她從他那裡學到了不少東西。」西裡斯許諾道,「這件事情交給我們好了,不要再去跟蹤她了,好嗎?為了你自己的安全。」

  「如果有必要的話,你可以考慮稍微修復一下和西格納斯妹妹的關係。」萊姆斯接著建議道,「雖然她肯定會更傾向于自己的哥哥,但考慮到雷古勒斯的影響力,羅齊爾必須謹慎對待與她的關係,否則就會自掘墳墓。因此如果她肯與你重修舊好,羅齊爾一定會對你忌憚幾分。」

  「可是雷古勒斯——」海厄辛絲悄悄看了眼西裡斯,「我一直以為他在黑魔法小組裡的位置……不太高。」

  「那只是在小組內而已,西格納斯太過於一手遮天了。實際上黑魔王正急著拉攏舉重若輕的幾個純血家族,就算我們把西裡斯推到他面前,黑魔王也會興高采烈把他當座上賓而絲毫不過問他離家出走的事。」詹姆的話換來了西裡斯的嘲笑聲,「在另一方面,西格納斯也擔心雷古勒斯的鋒芒會輕易蓋過他,所以他寄希望于能利用自己的妹妹讓雷古勒斯全心全意地做他的跟班——斯萊特林的這群人真麻煩。」

  「要我說,雷古勒斯應該不會蠢到那個地步,否則他也不會是布萊克家族『為之驕傲的小少爺』了。這可是克利切的名言,它以前每天起碼在我面前低聲念叨二十遍。」

  「你們恐怕不知道,我上一次跟奧麗維婭的談話可不太愉快。我試圖讓她明白西格納斯在利用她,可是她似乎並不在乎。」

  「她當然會更信任自己的哥哥,更何況愛情總讓人盲目。」萊姆斯對此不以為意。

  「你不妨去找瑪格麗特,她或許願意幫忙。」西裡斯說,「不過從現在起你必須提防羅齊爾。說到這個,我可以教你一個很管用的小惡咒。」西裡斯以極快的速度抽出魔杖指著詹姆一抖,一道光閃過,伴隨著彼得倒吸冷氣的聲音,詹姆被魔咒的力量倒掛在空中,他的袍子落下來遮住了他的頭,海厄辛絲拼命捂住嘴才不讓自己笑出聲——詹姆居然一本正經穿了麻瓜的西裝長褲!還有那雙錚亮的皮鞋!

  「真是夠了!你這條蠢狗!」詹姆憤怒地大叫道。

  海厄辛絲倏然記起這是兩年前掠奪者們和斯內普在O.W.Ls考試後爭執時,詹姆對斯內普所用的魔咒。不過與上一次不同的是,莉莉第一個開心地大笑了起來,一邊對海厄辛絲解釋:「瞧,你對任何一個人用這個魔咒,那個人都會毫無預警地鬆開手裡的魔杖。」

  等詹姆已經放棄掙扎後,西裡斯又輕輕一抖魔杖,詹姆砰然落地。

  「如果她真的敢對你做什麼,你就來告訴我們。」西裡斯想了想,「讓掠奪者來教教羅齊爾該怎麼做人。」

  聽完海厄辛絲來意後,瑪格麗特沉吟片刻:「我試試看吧。」

  海厄辛絲感激地點點頭,她發現瑪格麗特似乎消瘦了不少,精神狀況看上去也不是很好。「你還好嗎?」她多嘴問道。

  「還不錯,只是最近有些累而已。」瑪格麗特不願多談,「如果你想和奧麗維婭和好,那就別再說一些她不想聽的話了。」她直截了當地說。

  「你願意幫我,是不是有西裡斯的緣故?」海厄辛絲忍不住又問,「你們是朋友嗎?」

  「不是。」瑪格麗特態度疏冷地回應道,「你真的應該學會謹言慎行。」

  「瑪姬,我想時間快到了。」西格納斯從寢室走出來,他在距離她們三四米的地方止步,以詢問的眼神看著瑪格麗特。

  「這就來。」瑪格麗特合起膝上的書,神色愈發冷淡,「再見,懷特小姐。」

  她徑直起身與西格納斯相攜而去。

  「她來找你做什麼?」踏出石門後,西格納斯問。

  瑪格麗特伸手捋了捋自己的頭髮,不著痕跡地將手從西格納斯的臂彎中抽出:「想和奧麗維婭和解,你說,我要不要幫她?」

  「當然。」點頭的同時,西格納斯想起了艾德蒙。

  與此同時,科妮莉亞與艾德蒙在休息室外的走廊上擦肩而過。他們的目光只接觸了短短一刹那就飛速避開。只不過科妮莉亞的嘴角揚起一絲笑意,而艾德蒙則以微不可見的幅度小小點了一下頭。

  誰不在佈局呢?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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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別離

  前面的人身形一閃消失在了他的視線中,彼得心下一陣焦慮,連忙加快腳步緊追上前——

  「統統石化!」

  一道紅光穿過走廊打到了牆上,科妮莉亞•羅齊爾舉著魔杖緩緩從一副盔甲後繞出來,她帶著志得意滿的笑容:「出來吧,我知道你們跟蹤我有一段時間了。」她高聲對空無一人的走廊說道,一邊四下張望著。彼得瑟瑟發抖地蜷縮在牆角:老鼠形態確保他能夠相對安全地跟蹤科妮莉亞,卻不能保證她察覺不到他的存在。

  「隱形衣飛來!」她叫道,虛空中沒有任何反應,但彼得卻心下發寒:她是怎麼知道詹姆有一件隱形衣的?

  科妮莉亞不死心地再次低聲念出一串咒語,離她近在咫尺的彼得甚至能清楚地感受到空氣的輕微震盪,似乎有一種強大的力量正在從她的指尖釋出。彼得本能地蜷縮成小小一團,他恐懼地看到牆上的燭火在以一種令人不安的幅度搖曳,這必然是某種不該出現在霍格華茲裡的黑魔法。

  然而,當科妮莉亞放下魔杖時,依然什麼也沒有發生。她眯起了眼睛,唇線緊繃。

  彼得不敢輕舉妄動,科妮莉亞的表情異常凝重,她端詳著自己的魔杖,過了好一會兒才轉身離開。可是這一次她不再往前走,而是原路返回。今晚某個不顯形的跟蹤者讓她放棄了原本的計畫。

  「還是他們。」科妮莉亞用力翻著書頁,「他們一定懂得某種我不知道的魔法……」

  「誰?」奧麗維婭隨口問道。科妮莉亞這才發現自己無意中險些說漏了嘴:「沒什麼。」她敷衍道。恰好這時海厄辛絲走進了休息室,奧麗維婭沖她點了點頭。這一幕自然被科妮莉亞看在眼中,她不動聲色地打聽道:「什麼時候開始你們的關係有所緩和了?」

  「就是這段時間。」奧麗維婭瞥了她一眼,「怎麼啦?」

  科妮莉亞不置可否:「你覺得她與麻瓜和格蘭芬多的關係並不重要?」

  「這個話題我們討論過無數次了,莉亞。」奧麗維婭不以為然,「別忘了她是一個出身斯萊特林的純血女巫。」

  「她的媽媽是啞炮!」

  「可她仍是純血統。」奧麗維婭有理有據地說,「你之前還希望她迷途知返的嗎?」

  「可是——」科妮莉亞猛然打住話頭,奧麗維婭明亮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嗯?」

  「沒什麼。」她目光閃爍地避開奧麗維婭的凝視。

  「你今天總是欲言又止,發生了什麼?」

  科妮莉亞對她的問題不予理會:「剛才那些話是西格納斯告訴你的麼?」

  「沒錯。」

  「你還真聽他的話。」她冷笑。

  奧麗維婭眨了眨眼睛,語氣冷了下來:「西格納斯是我哥哥,我當然信任他。這對你造成了什麼妨礙嗎?」

  「當然沒有。」科妮莉亞迅速鎮定下來,「我只是很驚訝你改變了想法。」

  「你今天很奇怪。」奧麗維婭充滿懷疑地看著她,「你確定沒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嗎?」

  「我很好,多謝關心。」她急於岔開話題,「對了,你和雷古的訂婚——」

  「幾天前我就已經告訴過你了:我們決定延期到一年之後。」她的又一次失言使得奧麗維婭直接站了起來,「我不明白你是怎麼了,但我看得出來你心裡藏著很多事。當然,我沒有立場也沒有理由要求你對我坦白,可是我原以為我們是朋友,你會對我直言相告的。」她失望地控訴道,「現在,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很抱歉,我想要去休息一會兒。」

  「奧麗——」科妮莉亞後悔不迭地意識自己戳中了她的傷心事,她倉促起身拽住奧麗維婭的袖子,「我……」

  然而奧麗維婭卻客氣地收回了手:「或許我們都需要給彼此一點空間。」

  這是什麼意思?科妮莉亞僵在原地,一連串的事情讓她心如亂麻,今天她一錯再錯,剛才似乎惹怒了奧麗維婭……這不是吉兆。難道她真的低估了西格納斯?

  「親愛的父親:我請求您給予我幫助……」

  「我注意到你把事情搞砸了。」

  「一次失手而已。」科妮莉亞打起精神應付道。

  「你最好快求得她的諒解,」艾德蒙翹起腿,「想必你還不知道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吧——海厄辛絲去找了瑪格麗特,請她促成她和奧麗維婭的和解。你明白這意味著什麼嗎?」

  「你我都已經被劃出圈外。」科妮莉亞的指甲嵌進肉裡,「你是怎麼知道的?」

  「在圈外的只有你,親愛的羅齊爾。實際上,這恰好是西格納斯告訴我的。」艾德蒙輕輕敲著椅子的扶手,「對了,奧麗維婭與海厄辛絲和好的同時,西格納斯再一次對我拋出橄欖枝,這樣的許諾很難不讓我動心。」

  「別忘了格蘭芬多還有一個西裡斯•布萊克,恐怕海厄辛絲的心思並不在你身上。」科妮莉亞斜睨艾德蒙一眼,誘導道,「你想想看……這背後會不會是布萊克授意她這樣做的呢?」

  艾德蒙卻笑了:「這可不是對待盟友的正確態度,親愛的羅齊爾。拋開那些虛情假意的客套吧,你需要什麼?」

  「我需要新的幫手。你認為現在的斯萊特林還有誰是可用之人?」

  「你還真是獅子大開口啊,羅齊爾。」艾德蒙嗤笑,他隨意掃了一眼休息室,然後一抬手,「她們。」薇拉、艾格尼絲還有貝蒂正坐在一起嘰嘰喳喳。

  「我要的是真正可用的人。」科妮莉亞幾乎要笑出聲,「她們?那我倒不如——」

  「噓!羅齊爾,你永遠輕視別人。」艾德蒙指責道,「她們固然頭腦簡單、虛榮好勝,可是這種人恰恰容易收買。更何況,你沒有聽過一句話嗎:『男人征服世界,而女人征服男人』。」

  科妮莉亞霍然回頭,艾德蒙一副坦蕩蕩的樣子。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她倏然笑了,「你的確是我的好盟友,艾德蒙。」

  「別忘了你答應我的東西。」艾德蒙懶洋洋地伸手撫上自己的脖頸,那裡的傷疤早已淡去。不過這並不意味著他心底的欲-火也同時熄滅。很多時候,反抗也是一種格外有誘惑力的邀約。

  「……但羅齊爾已經發現了我們,蟲尾巴你怎麼那麼笨啊!」

  「這不是彼得的錯,叉子,羅齊爾提到了『隱形衣』,她很有可能早就發現了我們。」

  那邊正在激烈地討論著科妮莉亞的事情,被詹姆點名批評的彼得甚至不敢反駁,最後還是萊姆斯為他說話。

  海厄辛絲翻譯完最後一句話,將信紙推給西裡斯:「這是最後一封信了吧?」

  「對。」他小心地收起信件。

  「你們的考試都準備好了嗎?」海厄辛絲問。

  「當然沒問題。」西裡斯略帶得意地說,「我只要十分鐘就能寫完整張試卷。」

  「別聽他胡說八道,海厄辛絲,看我,我只要五分鐘。」詹姆怪叫起來,莉莉噗嗤一聲笑起來:「我明明記得O.W.Ls魔藥實踐考試時你差點出了大錯!」

  「那是因為你的位置離他很近,莉莉!」西裡斯當場揭穿道,「我一直盯著尖頭叉子呢,他差點拿刀切掉自己的手指。」

  「大腳板!」

  「好啦好啦,我不能這樣嘲笑詹姆,畢竟我還得在他家住一段時間。萬一他對我下毒就不妙了。」西裡斯陰陽怪氣地說。

  「一段時間?」

  「是的。我和詹姆,當然還有莉莉、萊姆斯和彼得,準備展開一項偉大的事業,不過在那之前我們都要享受一個小小的假期。」

  「說到這個,我正想告訴你們,」海厄辛絲突然說,「我準備離開霍格華茲。」

  他們五個人都安靜了下來。

  「嗯——你這麼說,其實也算意料之中的事情。」西裡斯在一片寂靜中打破沉默,「畢竟去年你就是想這麼做的……那麼,說說你的想法吧。」

  「我不知道。」海厄辛絲顯得有些緊張,「我不覺得我能從這裡學到更多東西了。」

  「是,我理解。」莉莉問,「那你準備去哪兒呢?」

  海厄辛絲反而怔了怔:「你們都不準備說服我留下來嗎?畢竟這裡是最安全的地方。」

  「你面前的都是霍格華茲裡違法校規次數最多的人——莉莉除外。」萊姆斯誠實地說,「我們不是合格的說客。」

  「當然啦,如果你準備好了去冒險的話,那就應該即刻啟程。這句話是不是太『格蘭芬多』了一些?」

  「不,斯萊特林也教我們要審時度勢。」海厄辛絲笑了,「那麼,我……」

  「你不會還打算回麻瓜孤兒院吧?」西裡斯忽然插言。

  「不,我有一個朋友在倫敦讀大學,我想我可以搬去和她一起住。」

  「別犯傻。」西裡斯板著臉否定了她的計畫,「你應該和我一起走,畢竟我忽悠你回來時曾經承諾過會保護你的。」

  其他所有人都決定不拆穿他的話。

  「聽你的言下之意我家又要有新客人了?」詹姆熱情洋溢地說,「歡迎!十分歡迎!」

  海厄辛絲直覺這事裡另有蹊蹺:「可是波特夫婦……」

  「我爸媽才不是老古板呢,而且你是我和西裡斯的朋友嘛。」詹姆根本不容她推拒,「我們還可以一起準備慶典——」

  西裡斯笑眯眯地接過話:「是的,這就是在開始我們的偉大事業前還要做的最後一件事:詹姆和莉莉的訂婚典禮啊!」

  海厄辛絲遲鈍地看向莉莉,她這才亮出左手上的戒指:「昨天詹姆突然拿著這個跑過來找我……雖然時間有點倉促,不過我們決定簡單地邀請家人和幾個好朋友一起吃頓飯,就當是訂婚典禮好了。」

  「莉莉只考慮了兩秒鐘就答應了詹姆的求婚。」西裡斯補充道。

  「恭喜恭喜!」海厄辛絲忍不住要尖叫起來:全霍格華茲都見證了詹姆•波特是如何花了整整六年時光才把夢中女神莉莉•伊萬斯給追到的,沒想到一轉眼間他們都要考慮婚禮事宜了!

  「那個戒指不是純手工的,尖頭叉子用了一大堆魔咒才讓它不那麼難看。」萊姆斯告訴海厄辛絲。

  「住口,月亮臉——我們的婚禮會在明年夏天或秋天舉行。」詹姆笑顏逐開,「你們都明白的,我們要花一整年時間來策劃每一個細節。」

  他的這句話換得了更多調侃。

  這樣多好啊。海厄辛絲驚訝又很高興地想。在世界上還有訂婚和婚禮這樣瑣碎卻美好的小事,就連黑魔王和他的追隨者們都無法給這些幸福帶來半點陰影。

  這一次遲歸時,海厄辛絲在休息室裡遇見了許久不見的雷古勒斯,他主動出聲喊住了她:「你又去找西裡斯了?」

  「是的。」海厄辛絲發現自己無法對著一張與西裡斯高度相似的臉龐擺出冰冷的態度。

  「你們……我是說,你和掠奪者他們玩得很好嗎?」

  「還不錯。」

  雷古勒斯的臉上呈現出一種複雜的神情,就好像他在和自己的內心做激烈鬥爭一樣:「西裡斯他……我其實……算了,沒什麼的。」

  「你想說什麼?」海厄辛絲輕聲問,她這才發現雷古勒斯看上去有些憔悴。

  「我和奧麗的訂婚延遲了,你知道嗎?」他突然沒頭沒腦地來了一句。海厄辛絲搖了搖頭,當然沒有人會告訴她這些。

  「我們原打算在暑假訂婚,雙方父母也默認了這一點。」雷古勒斯的臉龐上閃過一絲怨氣,「可是西格納斯堅持要延期到畢業之後,理由是他必須要看見我在食死徒中有所表現才能放心把妹妹交給我……我的父母認為他言之有理,所以就同意了。」

  「那——奧麗是怎麼說的?」

  「她和我一樣無法理解西格納斯的舉動,可是他心意已決,不允許任何反對的聲音。更何況這個理由在我們的父母聽來完全合理。」雷古勒斯搖搖頭,「我不明白他為什麼——」

  海厄辛絲不知道以自己的立場能說些什麼,可是緊接著她想起了那些寫給西格納斯的信件:「或許他是在擔心自己……你知道的,」她語焉不詳地說,「科妮莉亞好像和他起了些矛盾。」

  「連你也知道了?」雷古勒斯若有所思地低下頭,「對,誰都看得出來……」海厄辛絲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麼,可是雷古勒斯卻忽然將臉埋入雙手之中,因此她不得不進退兩難地站在原地。過了幾分鐘後,他終於重新抬起頭來:「謝謝。」

  「哦——沒什麼。」海厄辛絲感到有些尷尬,她本不想聽他說這些的,「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西裡斯最近怎麼樣?」雷古勒斯追問道。

  「還不錯。」海厄辛絲敷衍道,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他挺好的,過得很開心。」

  -1978年6月30日- 霍格華茲城堡斯萊特林女生寢室

  海厄辛絲走進寢室,她決定在永遠離開這裡前再做最後一件事。

  「奧麗。」她喊道。

  「怎麼了?」奧麗維婭正坐在床上發呆,見海厄辛絲來,她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對她笑了笑:在發生了那麼多事情之後,她們之間再也不可能恢復往日的親密無間。

  「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海厄辛絲一口氣說道,「幾個月前的某一天午夜,我被科妮莉亞吵醒,看見她獨自一個人離開了寢室。出於好奇我跟了上去,但她卻突然在二樓消失不見,我不知道她躲到了哪裡。」

  奧麗維婭的眼睛慢慢睜大了。

  「我發誓我沒有說假話,我也不知道她究竟只在一天那樣做,還是一直如此。」海厄辛絲知道奧麗維婭並不傻,「我不太清楚你哥哥和科妮莉亞之間是怎麼回事,不過決定權在你手上。這件事你告訴任何人都行,我也不介意你告訴他們是聽我說的。」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

  海厄辛絲看著奧麗維婭,她想她應該猜得到答案。

  她站了起來,似乎欲言又止,這對昔日好友在房間裡面面相覷了幾分鐘後,奧麗維婭問:「你不會再回來了,對嗎?」

  「你其實比其他人要聰明很多,奧麗。」海厄辛絲望著她,突然感到有些傷感,「可是你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我有我的期望,也有我的打算。」奧麗維婭回答,「我不再是那個不諳世事的奧麗維婭,你也早已不是那個安靜溫順的海厄辛絲。」

  她們同時看向那一張空著的床,它的主人此刻不知道又和誰在何處籌畫著些什麼。

  「我們都變了很多。」海厄辛絲掩飾住鼻音,「我曾經以為她雖然張揚、固執、驕傲,卻不會……不會變得野心勃勃、冷血無情。你或許不知道,」她重新望著奧麗維婭,「我缺席半年的原因是不巧遭到了食死徒的襲擊,貝拉特裡克對我使用了鑽心咒——不太清醒的時候,我就在想,科妮莉亞以後是否也會變成她那樣:在受害者痛苦慘叫的時候哈哈大笑、把殺戮視為一種享受……」

  奧麗維婭默然無語,許久之後她才問:「這就是你與格蘭芬多越走越近的原因?那麼你該知道,那些博斯沃斯軍團的人並未真正接納你。在他們看來,你是斯萊特林,是食死徒的舊友,無論你說什麼、做什麼、經歷過什麼,都無法證明你的清白。你參加過他們的集會嗎?你和每個成員都說過話嗎?你——」

  「謝謝你的提醒。我不期待所有人的認同,我只希望找到一個方向,這是我的選擇。」海厄辛絲說,「我其實是個喜歡陽光的人。」

  奧麗維婭終於無話可說。

  「我們也許不會再見了,可是我想再提醒你一次。」海厄辛絲繼續說,「你身處於戰場正中,當他們刀劍相向時,你該如何自處呢?」

  「這個問題我可以還給你:如果有一天他們不再信任你,你又該如何是好呢?」奧麗維婭說完,沉默了幾秒,突然沖上前抱住了她。

  海厄辛絲感受到她的顫抖,她忽然靈光一現:「奧麗,你或是雷古,是否曾在九又四分十三月臺給我送過一張紙條?」

  奧麗維婭退後一步,海厄辛絲緊緊盯著她的眼睛,卻只從中看到了茫然:「什麼紙條?」

  「一張惡作劇的紙條罷了,不要在意,我只是好奇而已。」海厄辛絲不由得感到一陣失望,「再見。」

  休息室裡空無一人,海厄辛絲最後一次打量著斯萊特林華麗的公共休息室。她初次踏入這裡時曾深深驚歎於裝潢擺設中所流露出的高人一等的態度,然而當她又一次站在同樣的位置時,海厄辛絲卻只嗅到了埋藏在這些華貴裝飾下的陰謀與腐朽的氣息。

  她看見那張長沙發,昔日她們三個曾並肩坐在那上面一起複習考試;她看見雕花扶手椅,以前總有高年級學生聚在一起高談闊論;她看見深綠色的牆面,往昔她的畫作曾被貼滿整面牆;她看見精緻的掛毯,但已沒有人會重走先輩的冒險之路;她看見公告欄,那上面的字條曾讓她退縮,而現在,她要和他一起離開這裡。

  石牆在面前緩緩合上。

  海厄辛絲趕到門廳時,其他五個人已經等在那兒了,每個人臉上都帶著顯而易見的興奮和快樂,就連她不由得也被感染了。

  「西裡斯剛剛跟我說你對倫敦很熟,」莉莉懇求道,「請一定要抽幾天時間陪我去玩玩啊。」

  「當然,好的。」海厄辛絲連聲答應。

  「我可以給你一張書單,上面都是很好看的麻瓜小說。」萊姆斯非常熱絡地說,自從他發現海厄辛絲有一本《百年孤獨》後,萊姆斯就對她刮目相看。

  「什麼?是那個貴婦和騎士的桃色緋聞嗎?」西裡斯大聲問道,萊姆斯聳聳肩:

  「我騙你的,根本沒有那本小說,大腳板!」

  「那就是你自己編的咯?看不出來你整天都在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西裡斯嘖嘖感歎道,萊姆斯恨不得捂住他的嘴。

  海厄辛絲也跟在裡面哈哈大笑,她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能跟這樣一群最酷的人待在一起談笑風生,甚至於即將就要和他們一起展開與黑魔王的鬥爭。這在過去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

  「馬車來了。」站在最前面的詹姆招呼道。

  「我一直都覺得夜騏很可怕。」馬車在他們面前停穩時,彼得哆哆嗦嗦地抱怨道。海厄辛絲愣了愣:「你能看到夜騏?」

  彼得點了點頭:「我哥哥。在我很小時候……意外事故……」

  海厄辛絲怔住了,她想說些能安慰人的話。可是這時西裡斯卻返身回來拎起海厄辛絲的箱子:「快走啦,上了火車還有很多時間能聊天呢。」彼得也急忙拿起自己的行李跟了上來,剛才的話題仿佛沒有人提起過一般。

  然而,當馬車開始緩緩往學校大門駛去時,海厄辛絲卻從飄起的車簾裡看見一個人站在門廳裡,他身著斯萊特林長袍、看上去和西裡斯很像。

  雷古勒斯•布萊克站在那裡,無聲無息地望著馬車漸行漸遠。


第42章 邀約

  -1978年7月15日- 戈德里克山谷波特家

  「我不知道西裡斯有沒有告訴過你:去年暑假我們曾經遇到過三個食死徒。」和詹姆一起為訂婚派對準備氣球時,他忽然說道,「不過他認為那不是真正的食死徒,因為——呃——我們兩個就幹掉了他們三個。」

  「你們已經很厲害了。」海厄辛絲的注意力仍在氣球上,「不過食死徒自己的水準也良莠不齊,瞧瞧克拉布和高爾吧。」

  「克拉布可不是草包。」詹姆樂了,「我們看見過他躲在禁林邊緣偷偷練習厲火,你知道那是什麼吧?」

  厲火是最邪惡的黑魔法之一。海厄辛絲吃了一驚,一個氣球從她手裡溜了出去,她趕緊伸手把它拽回來:「克拉布?」

  「是的,別被表面假像騙了:他是一個很暴戾的人。」詹姆收斂起笑容,「不知道鄧布利多什麼時候才能批准我們加入鳳凰社的請求。」

  「快去把氣球佈置好,詹姆。客人們很快就要來了。」波特夫人邊說邊走進門來,西裡斯跟在她身後,「對了,西裡斯用了個很妙的戲法,把灌木樹葉都變成了金棕色,我相信那會和氣球的顏色十分相配。」

  「謝了,哥們。」詹姆美滋滋地指揮著那些氣球排隊從房子裡出去,波特夫人給海厄辛絲和西裡斯送來一些曲奇:「你們都忙了很久啦,快休息一會兒。」她接著走進廚房去檢查訂婚蛋糕,西裡斯在詹姆之前的位置上坐下,拿了一塊曲奇:「你倆剛才聊什麼呢?」

  「詹姆和我說你們在等鄧布利多批准加入鳳凰社。」

  「是的,鄧布利多必須親自審核每個人。」西裡斯簡略地回應道,旋即話鋒一轉,「我昨天已經告訴詹姆了:我準備過段時間就搬出去住。」

  「搬出去?」

  「對,去年我的阿爾法德舅舅去世了,他把名下所有的財產都留給了我,當然,他也因此而被除名。我母親真是讓人死了都不得安生。」西裡斯譏誚地說,「總而言之,我不能長久住在波特家。一來是詹姆與莉莉一年後就要結婚,不太方便;二來如果鄧布利多同意我們加入鳳凰社,這裡就會成為食死徒的眼中釘。」

  「可是你準備去哪兒呢?」海厄辛絲問,「你有房子可以住嗎?」

  「沒有,不過我舅舅留下的遺產足夠我解決這些小事。」西裡斯輕描淡寫地說,他停頓了一下,慢吞吞地繼續說下去,「其實……嗯,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搬來跟我一起住。我的意思是,反正房子那麼大,你知道我比較愛熱鬧——」他顛三倒四地說道。

  「和你住到一起?」海厄辛絲抬起頭,胃猛地往下一沉。西裡斯趕緊說:

  「不不不,這只是一個小小的提議……如果你另有打算的話也無所謂的……」

  海厄辛絲的心臟跳的就好像要炸裂似的,西裡斯是那個意思嗎?她呆呆地又問了一遍:「和你住到一起?」

  「呃……是啊……和我住到一起……」西裡斯垂下頭局促地盯著自己的鞋尖,他恨不得能時光倒流重新組織一次語言。

  「你是那個意思嗎?」

  西裡斯無休無止地擺弄自己的鞋帶,他感到自己的臉頰發起了燒:「你在故作不懂嗎?」

  海厄辛絲的大腦裡燃起了無數煙花:「哦……嗯……也許我們能住在倫敦,我是說,我對那兒比較熟。」

  「你願意?」西裡斯忽然猛地抖了一下,就好像海厄辛絲用電棒攻擊了他似的,「你是當真的?」

  「是,我是,」海厄辛絲磕磕絆絆地說,「如果你是認真的話。」

  西裡斯的臉上第一次流露出一種傻乎乎的笑容,就好像有人驟然撕開了那張高傲的面具一樣,一下子,一個真正的十八歲少年出現在海厄辛絲眼前。現在,任何人都能輕而易舉地看穿西裡斯在過去一兩年間極力掩飾的心事了。

  「真的嗎?那你喜歡什麼地方?我們可以住在市中心,或者郊區安靜點兒的小鎮,」西裡斯一口氣說下去,「或者你以前住過的地方?」

  海厄辛絲不敢相信她剛才做出了一個怎樣的決定,她的腦子裡嗡嗡作響,她應該寫封信告訴安她將要搬去和十五歲時暗戀的男孩住在一起……六年前她第一次在霍格華茲裡遠遠地看見西裡斯和他的朋友們時,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會有這樣的一天啊!

  「……海厄辛絲?」

  她回過神來,西裡斯正小心翼翼地看著她,這讓她不可遏制地又臉紅了起來:「什麼?」

  「我覺得現在應該把這個給你——其實我早該那麼做的。」西裡斯慢慢伸出手,掌心是一面做工不算精緻的掛墜盒,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詹姆、萊姆斯還有彼得幫著我一起做出了這個。不過,裡面的細節部分是我自己完成的。」

  海厄辛絲接過來打開,掛墜盒內部是一幅小小的側面肖像,下方寫著一行小字——我的風信子——她的手微微顫抖起來,西裡斯俯身過來握住她的手放在他的臉頰上蹭了蹭:「現在尖頭叉子總算沒有理由說我是笨蛋傻瓜了。」

  「是啊,你現在連笨蛋傻瓜都不如了。」詹姆推開門沖進來,萊姆斯和彼得緊隨其後,他們不知道躲在門外偷聽了多久,「這是世界上最糟的表白,大腳板!不過謝天謝地你成功了!」

  「我簡直要熱淚盈眶了。」萊姆斯也在嚷嚷,「謝謝你為我們剷除了一個禍害,海厄辛絲!」

  「我告訴過你們!」詹姆極力想讓每個人都聽他說話,「我一定是最早看出端倪的那一個!五年級的時候!我的梅林啊,我這一生從未見過斯內普露出那麼震驚的表情!你還記得嗎?在麥格的辦公室裡……」

  海厄辛絲睜大了眼睛:「你——」

  「唉。」西裡斯認命地歎了一口氣,「命中註定我會栽在你手上。」

  「終於!」莉莉一進波特家的大門就聽說了這個新聞,「你都不知道我們在背後出謀劃策了多少次,但是——」

  「別興奮過度了,莉莉。」一個陌生的女聲突兀地響起,新來的客人熟門熟路地在莉莉旁邊坐下,「你好,我是馬琳•麥金農。」

  海厄辛絲先入為主地認定她來者不善:「你好。」

  「我一來就聽說了這個好消息,恭喜。」馬琳夾槍帶棒地說,「沒想到西裡斯居然選了你。」

  「馬琳,」莉莉試圖化解危機,「我們都覺得他們很合適。」

  「哦,也許吧。」馬琳打量著海厄辛絲,「不過我一直以為西裡斯會值得更耀眼的人。」

  「霍格華茲裡有那麼多人想和西裡斯約會,最後只有我成功了。」海厄辛絲忍不住擠兌馬琳,「這還是很能說明問題的。」

  馬琳盯著她看了幾秒,然後扯扯嘴角:「你們接著聊,我去找其他人。」她徑直朝圍在一起的男孩子們那兒走去。

  「請你別生氣。」莉莉顯得有些尷尬,海厄辛絲聳聳肩:「沒事。」

  她的目光情不自禁地飄到西裡斯身上,然後心裡忽然柔軟了下來。

  沒必要和馬琳計較,因為那並不重要。

  而在不遠處,馬琳正在說海厄辛絲:「沒想到你居然看上了她。」

  「『居然』?我什麼時候做過循規蹈矩的事了。」西裡斯笑嘻嘻地捅了詹姆一下。

  「為什麼是她?」

  「為什麼不能是她?」

  「她哪裡好了!」

  西裡斯眨眨眼睛:「反正我特別喜歡待在她身邊。」詹姆和萊姆斯紛紛露出一臉很懂的表情,彼得被飲料嗆了一口。

  可是馬琳沒有這麼容易就被糊弄過去:「她和羅齊爾、伯斯德等人關係匪淺。」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萊姆斯打岔道。

  「也沒有很久。」馬琳不容置疑地反駁道,「前段時間伯斯德不是還——」

  「他們早就鬧翻了。」詹姆不以為然地說,為馬琳的執著感到匪夷所思,「海厄辛絲還幫我們翻譯了不少信件呢。」

  「我早就想反對你們那麼做了。」馬琳順勢沉下臉,「太不謹慎了!你們有沒有想過如果她把這件事告發給斯萊特林的人,那會招來怎樣的後果?」

  彼得搖搖頭:「海厄辛絲不會那麼做的。」

  「她是斯萊特林——」

  「行了,這算什麼證據啊。你怎麼不說我是食死徒呢。」西裡斯懶散地說,「我有個堂姐,名叫貝拉特裡克斯,你們都認識的。我還有個堂姐,她嫁給了瑪律福。至於我那個好弟弟,說不定他正在為黑魔王出謀劃策呢。照你這麼說,我第一個就該被扔進黑湖喂巨烏賊。」

  萊姆斯遞去一個警告的眼神,西裡斯假裝沒有看見。

  「別再把口無遮攔當真性情了。」他嘲弄地總結道。

  馬琳不甘示弱:「如果我沒猜錯,西裡斯,你不會還打算讓她加入鳳凰社吧?」彼得聽到這句話後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西裡斯卻挑釁地望著馬琳:

  「是又怎樣?」

  「鳳凰社的大門永遠不會向斯萊特林敞開。」馬琳毫不客氣地說。

  「這事不由你說了算,」西裡斯笑了,「就算你的父母都是鳳凰社元老也不能影響鄧布利多的決定。」

  「是啊,鄧布利多是瘋了才會允許一個得到特赦卻又在變形學進階課程上混不下去的斯萊特林進入鳳凰社……」

  「麥金農!」

  客廳裡頓時安靜了。

  「我說的哪裡有問題嗎?」馬琳反問道。

  「說真的,麥金農,我看不出你和那些純血主義者有什麼差別,你們都一樣狹隘,喜歡拿出身來評判別人。」

  「這可不是出身問題,布萊克,」馬琳冷冰冰地提醒道,「她在過去的那麼多年間一直混跡於一群危險的斯萊特林間。或許你們都相信她的清白,不過我有權對此保持質疑的態度吧?」

  「隨便你。」西裡斯嗤笑一聲,「你能居高臨下對待海厄辛絲的唯一理由不過是你的父母是鳳凰社創始人……」

  「好了,大腳板。」詹姆按住西裡斯的肩膀,不讓他繼續說下去。

  「我不在乎你和誰交往、和誰住到一起,不過,」馬琳深吸一口氣,「鳳凰社不是你的博斯沃思軍團,布萊克,別把不該引的人引進來!」

  「你們倆走題太遠了。」萊姆斯堅決地打斷對話,他揮動魔杖給每個人的杯子裡重新斟滿酒,「來——為了詹姆和莉莉的幸福!」

  「我們可以等到你生日之後再走。」西裡斯遞給海厄辛絲一杯巧克力。

  「嗯,行啊,你決定。」

  他們剛剛確認關係幾個小時,海厄辛絲感覺他們間的氣氛有點古怪,至少她需要一段時間來適應身份的轉變。

  西裡斯挨著她坐下。安靜了好一會兒之後,他試探性地問:「我能……呃……搭一下你的肩膀嗎?」

  「噢——當然。」海厄辛絲調整了一下坐姿,她分心發現西裡斯的衣服上帶著隱約的香味,「你的衣服很好聞。」

  「要是你喜歡,」西裡斯小心翼翼地建議道,「靠近點味道會更濃。」說完這句話之後他自己先笑了起來,「我覺得我們像兩個傻瓜。」

  海厄辛絲笑了起來,順勢靠到他懷裡,與此同時她的臉不受控制地燙了起來——她真希望自己能找回當年挑釁街頭混混的勇氣。

  「我聽見了你和馬琳的對話。」過了一會兒之後她小聲說道。

  「別聽她的胡說八道。」西裡斯立刻說道,「真正的選擇權在鄧布利多,他會允許你加入鳳凰社的。」

  「我沒有打算加入鳳凰社,西裡斯。」

  「別因為馬琳——」

  「和她沒有關係。」海厄辛絲說出了自己最近一直在想的打算,「我有一些瑣碎的想法,有關啞炮的……」

  「不好意思,二位,我不是故意要打斷你們花前月下,可是現在已經是休息時間了。」詹姆從樓梯上探下來半個腦袋,「對了,大腳板,我要不要把你的東西都搬到海厄辛絲房間去?咳,人生苦短,及時行樂啊。」

  「鎖舌封喉!」

  -同一天- 坎布里亞郡黑魔王的城堡

  雷古勒斯忍著疼痛收回手臂,那上面已有一個清晰的黑魔標記:「謝謝您,我的主人。」黑魔王抬手止住了雷古勒斯想要行禮的動作:

  「我近期一直在煩惱一件事,雷古勒斯,我想聽聽你有沒有什麼好主意。」

  「主人?」

  「我想要進行一項小小的實驗,需要一個人來配合完成。但實驗必然會帶來一些痛苦,我不忍心讓自己那些忠實的追隨者來承擔,因此,我在想,我或許能夠用一些魔法生物來代替人類。譬如媚娃、妖精、女妖……可是它們狡猾而不能信任,所以,你有任何想法嗎,雷古勒斯?」

  雷古勒斯心頭一動:「您考慮過使用家養小精靈嗎?」

  「家養小精靈?哦,是的,它們忠誠可靠。可是你也看見了,雷古勒斯,」黑魔王揮手指了指偌大的城堡,「這裡只有塵埃在日益積累,卻沒有古老的生靈來為我清潔。」

  「我可以為您提供一隻家養小精靈,主人。」雷古勒斯意識到他為黑魔王立功的機會來了,他毫不猶豫地雙膝跪地,「布萊克家族的世僕可供您差遣。它溫順聽話、忠心耿耿,只要您一聲令下我就可以將它帶來。」

  「哦,雷古勒斯,我果然沒有看錯你。」黑魔王似乎很感動地說道,「布萊克家族真不負其盛名。去吧,替我帶回來一隻家養小精靈,偉大的黑魔王必然會給你等價的恩賜。」


第43章 左右逢源

  -1978年8月1日- 伯斯德莊園

  金色的香檳被倒進酒杯,科妮莉亞隨著所有來賓一起舉杯望向聖壇前的眷侶。

  司儀高聲宣佈他們結為夫妻,在歡呼聲和夜鶯的鳴叫之中西格納斯掀起面紗親吻新娘,玫瑰和百合花瓣飄散在他們的頭髮上,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這一對美好的男女身上,有幾位感性的來賓甚至抽泣了起來。科妮莉亞抿一口香檳,在雷鳴般的掌聲中轉向她的父親:「多麼令人感動的婚禮啊,父親。」

  「是啊,」埃文•羅齊爾面帶笑容,「到了拋花球的環節了,你不去嗎?」

  「我沒興趣,父親。」

  花球在空中飛出一道優美的弧線,然後準確無誤地落入了奧麗維婭手中。她初時有些愕然,待迎上雷古勒斯含笑的目光後,她亦害羞地回以一笑。

  無論如何這也算是個吉兆吧,至少意味著他們的婚事不會再出變故。科妮莉亞百無聊賴地找了一張桌子坐下,卻發覺邊上是個熟人。

  「你好,艾德蒙。」她將餘下的香檳喝完,「沒想到你也來了,我剛才正疑惑為何你不是西格納斯的男儐相。」

  「我這樣無父無母的孤兒顯然不適合在這種喜慶的場合擔重任,對不對?」艾德蒙笑容不變,「你看上去容光煥發,想必最近一切順心吧。」

  「勉強度日而已。」

  「你太謙虛了。」艾德蒙對著另一個方向舉了舉杯,「瞧,你的目標就在那裡呢。」貝蒂、艾格尼絲和薇拉自然坐在同一張桌子旁。

  科妮莉亞又抿了一口酒。

  「你在猶豫什麼?」艾德蒙像是不經意地說道,「要知道越簡單的東西往往越容易握在手中,反而是快刀才容易割傷手指。」

  科妮莉亞把玩著酒杯,恰好這時西格納斯與瑪格麗特已經換裝完畢重新步入會場,她得以暫時避開艾德蒙的問題:「來吧,我們該向西格納斯送上祝福了。」

  「恭喜,西格納斯。恭喜,瑪格麗特。」當這對新婚夫婦來到他們的桌前時,艾德蒙率先開口道,「你們可謂是佳偶天成。」

  「謝謝,艾德蒙。瑪格麗特和我都很感激你來參加我們的婚禮,」西格納斯客氣地說道,「實在不勝榮幸。」

  當他與科妮莉亞的目光相觸時,在電光火石的一瞬間,他們都清楚地看到了對方心裡緊繃著的那根弦。

  「恭喜,瑪格麗特,你今天看上去格外光彩照人。」科妮莉亞不動聲色地輕輕一晃酒杯,改為對瑪格麗特致意。她就好像沒有注意到科妮莉亞的小動作一般,也含笑點了點頭:

  「謝謝。希望你和你的父親都享受這個典禮。」

  「我們會的。」科妮莉亞微微一笑,「實際上我父親一直期望能有一個機會與沃森先生正式認識一下。」她仔細觀察著瑪格麗特的神色,卻發現她根本沒有流露出半點異樣的表情:

  「當然,今天無疑就是最好的時機。我相信他們一定會一見如故。」

  「該到我們跳舞的時候了,瑪格麗特。」西格納斯輕輕咳嗽一聲,打斷了她們的進一步交談。樂隊奏起了舞曲的前奏,他對艾德蒙略一點頭,挽起瑪格麗特在賓客們的掌聲中走進舞池。

  「你們的關係很危險啊。」艾德蒙笑著說。

  「你們的關係不也同樣如履薄冰嗎?」科妮莉亞漫不經心地將空酒杯放到一旁侍者的託盤上,「如果你不介意,我要先失陪一下,去和我的父親跳一支舞。」

  但是艾德蒙更快一步攔住了他,他俯首靠近她的耳邊:「你最近海厄辛絲的消息嗎?」

  「當然沒有,怎麼?」

  「我有一面鏡子,可以追蹤人的位置。然而我找不到她。」艾德蒙似乎篤定科妮莉亞知道些什麼,「那面鏡子只在一種情況下失效:當她身處於某個有防禦魔法的地點時。這種情況只在她去年住在聖芒戈的時候出現過一次。」

  「你的意思是,」科妮莉亞挑起眉毛,「她在魔法世界的某個地方?」

  「不是對角巷或是霍格莫德那種人人都能隨意進出的地方。」艾德蒙示意科妮莉亞與他避開人群,「她要麼在某個類似于聖芒戈的魔法機構,要麼,在某個巫師的家中。」

  「那不可能。」科妮莉亞斷然否認道,「她能去哪兒?」

  「布萊克。」

  科妮莉亞遠遠地望了眼舞池裡正在和奧麗維婭共舞的雷古勒斯:「你的言下之意是,西裡斯將她帶走了,帶到他某一個朋友的家中?」

  「我認為她在波特家中。」艾德蒙直截了當地說,「你明白那意味著什麼吧?」

  「我當然知道。」科妮莉亞冷笑,「艾德蒙,你的話裡醋味可不小。」

  艾德蒙一時沒有說話,他盯著舞池裡旋轉舞蹈的人們,過了好一會兒才重新開口:「別忘了我們的協約,科妮莉亞。」

  「我一直牢記於心。」科妮莉亞嘲弄地瞥了他一眼,「雖然你狡猾又多疑,不過我得說,你對海厄辛絲可真是一片癡情——可是我就弄不懂,你迷上了她哪一點?按理來說你完全值得上更好的人。」

  「你當然不懂。」艾德蒙反唇相譏,「與你這樣的蛇蠍美人相比,我還是寧可去逗弄一隻小野貓。抓痕無傷大雅,可是丟了命就不好了。」

  科妮莉亞嗤笑:「小心一腔春情付之東流。」艾德蒙淩厲地掃了她一眼,她反而加深了笑意,「想想看吧,現在是誰陪在她身邊呢?」

  艾德蒙喝了一口香檳。

  「承認吧:布萊克會親吻她的嘴唇、撫摸她的肌膚,他們不僅同住一個屋簷下甚至有可能同床共枕,你孤枕難眠的時候他們反而有可能正在纏綿……」不知道為什麼,科妮莉亞很想看看艾德蒙的底線在哪兒,她惡意地挑釁道,「你瞧,她的身心完全都屬於另一個人,所以你——」

  「這就與你無關了,羅齊爾。」艾德蒙以滲人的目光居高臨下地瞥了她一眼,科妮莉亞的笑容凝固了,「別越界了,親愛的盟友。」她情不自禁地後退一步,艾德蒙卻倏然移開目光,轉身重新取了一杯香檳,大步走向漸漸散開的人群。

  「瘋子。」科妮莉亞驚魂未定地咕噥一聲,朝那三個斯萊特林的女生走去。

  而艾德蒙已經找到了西格納斯:「不知道你是否願意抽三分鐘時間來和我談話呢?」

  西格納斯看了眼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聊天的客人:「如果你能長話短說。」

  「羅齊爾真是個不折不扣的野心家,」艾德蒙用餘光留意西格納斯的表情,「你就絲毫不擔心你離開霍格華茲後她會為所欲為嗎?」

  「雷古勒斯會替我牽制她,更何況——」西格納斯志得意滿地低笑一聲,「霍格華茲裡那點小小的鋒芒算什麼,一年的時間已經足夠讓我爭奪到黑魔王的注意力,到那時,就算有埃文的協助,科妮莉亞也無力翻天。」

  「聽起來你已經打算向黑魔王獻上你的計畫了?」

  「沒錯。」

  「僅僅是這一個計畫,還不足以讓你完全壓制住羅齊爾父女吧?」

  西格納斯輕笑一聲,拍了拍艾德蒙的肩:「我注意到你和科妮莉亞剛剛在交談?」

  「我在向她打聽海厄辛絲的去處,」艾德蒙露出惋惜的表情,「很遺憾,西格納斯,我又一次跟丟了我的小公主。」

  「你會得到你的海厄辛絲的,」西格納斯看著他的眼睛,「你明白我的言下之意。」

  「我對你說過很多次了,西格納斯,」艾德蒙聳聳肩,「我討厭加入任何組織。」

  西格納斯收回視線:「我尊重你的意願,艾德蒙……但是……我很疑惑我是否可以信任一個似乎與我『同床異夢』的人。」

  「我討厭你的比喻,西格納斯!不過你應該知道我是一個可信的人。」

  西格納斯哈哈一笑:「我對你當然是百分百的信任,艾德蒙。只不過雞蛋不能被放到同一個籃子裡。」他安撫似的又拍了拍艾德蒙的背部,再一次重申,「你會得到你想要的,我也會得到我想要的。」

  在帳篷的另一端,科妮莉亞也在三個女孩對面坐下。

  「你好,羅齊爾,有何貴幹?」薇拉收斂了笑容。

  「只是來找你們聊聊天罷了,難道不可以嗎?」科妮莉亞不在意她們突變的神色,「再怎麼說我們也是斯萊特林的同學。」

  「你位高權重,我們可不敢與你相提並論。」艾格尼絲低聲說道。她們三個之中沒有任何一人已經得到首肯能加入食死徒,更別提面見黑魔王這種事了。

  「別開玩笑了,艾格尼絲,你知道我其實一直挺看重你們的。」

  「有話直說吧,羅齊爾。」薇拉謹慎地盯著科妮莉亞的臉龐,「你是不會平白無故來和我們套近乎的。」

  「唉,薇拉,你為什麼非得把話說的這樣直白?」科妮莉亞笑了笑,「實際上我是來向你們拋出橄欖枝的。」

  貝蒂揚起眉毛:「什麼意思?」

  「你們都知道黑魔王已經將霍格華茲的所有事務都交給我來處理,因此我難免有分身乏術的時候。」科妮莉亞從容地召來侍者斟滿酒,「所以我想問問你們三位是否有意投入我麾下,一同為黑魔王做事?」

  「你的麾下?」薇拉捕捉到了她話中的漏洞,「我以為我們應該投入黑魔王的麾下。」

  科妮莉亞淡淡地看她一眼:「據我所知你們與黑魔王的要求相差甚遠,照這樣的情況下去,再過多少年你們恐怕也與食死徒無緣。因此為我效力未必不是一條捷徑,我可以為黑魔王引薦你們。這樣,一方面我可以得到想要的人手,另一方面你們也有機會能加入食死徒。」

  「聽起來很好,可是即便你如約踐行諾言,那也不能保證你不會在食死徒裡打壓我們。」薇拉精明地看著她,「你現在話說得好聽,誰能保證我們不會成為棄子?」

  科妮莉亞的眉毛輕輕一抖:「這算是什麼棄子或打壓呢。薇拉,在公平競爭的情況下,我當然得全力以赴來確保自己地位穩固。」她懂得談判戰術,話點到為止,「總而言之,我言盡於此,希望能儘快收到你們的回復……其實如果你們拒絕的話我也可以考慮其他人,但是答應的話自然最好。」

  「等一等——」貝蒂突然打斷她的話,「你曾經主動來告訴我們懷特將她的麻瓜畫作放在哪裡,並且放任我們欺淩她,當時你們甚至還是朋友。我想,她昔日的處境恐怕就會是我們未來的結局吧?」

  「我又有什麼辦法,是她先背叛了我。」科妮莉亞歎息一聲,「我唯一不能容忍的就是背叛,這是很高的要求嗎?」

  「海厄辛絲,為什麼電話亭是紅色的不是藍色的?」西裡斯一步三回頭地望著他們下來的地方。

  海厄辛絲快被他煩死了,她假裝自己的打量魔法部的金色噴泉:「看上去真氣派,對不對?」

  「嗯,是啊。」西裡斯也收回視線,他們周圍都是行色匆匆的巫師,「這裡環境倒是不錯,我可以考慮從鳳凰社退休後來這裡當個傲羅。」

  海厄辛絲笑了起來,她好奇地打量著這裡的巫師們。他們多半穿著藍色、灰色或黑色的長袍,步履匆匆,和那些在金融區工作的麻瓜們有異曲同工之妙。

  西裡斯則低頭讀著噴泉旁的標語:「感謝聖芒戈促進了我們的感情,我一定要給他們捐點錢。」他眼睛也不眨地往噴泉裡倒了半袋金加隆,在意識到西裡斯所擁有的財富之後,海厄辛絲已經漸漸學會對他這種視金錢如無物的態度保持漠然了,但她對一件事還存有疑慮:

  「你對金色沒有特別的偏愛吧,西裡斯?」

  「沒有。」西裡斯轉過頭來,「不過我很討厭銀色,怎麼啦?」

  「別忘了我們過會兒要去麻瓜市場挑選傢俱,」海厄辛絲提醒道,「我希望你是個擁有正常品味的人。」

  西裡斯如同被踩了尾巴一般抗議道:「我當然擁有高尚的品味!對了,麻瓜的傢俱都是買的嗎?他們不喜歡祖傳嗎——」

  海厄辛絲默默搖頭,決定永遠不告訴西裡斯,兩年前他在九又四分之三月臺的那身嬉皮士打扮就算是以麻瓜的品味來衡量也足夠「特立獨行」。不過他那樣穿真的好酷啊!

  「你對著噴泉笑什麼?」西裡斯的聲音飄來。

  海厄辛絲趕緊收斂表情:「沒什麼,我們快走吧。」

  魔法法律執行司位於地下二樓,海厄辛絲走上前去對那個坐在諮詢台後的女巫說:「嗯……請告訴斯賓塞•巴諾德先生,海厄辛絲•懷特前來完成遺產繼承的剩餘手續。」

  女巫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然後翻動著面前的登記冊:「懷特……哦,懷特小姐,是的,巴諾德先生已經在等你了,請沿著走廊一直往前走,盡頭就是巫師財產辦公室。」

  「謝謝您。」

  「我剛才看到傲羅辦公室了,」西裡斯追上來小聲說道,「你能不能跟那位巴諾德先生打個招呼,通融一下讓我去看看未來的辦公環境。」

  「我有一個更好的主意,」海厄辛絲同樣以耳語般的聲音說,「如果你能去撂倒十個傲羅,他們肯定會讓你當即走馬上任。」

  「別逗了,」西裡斯聳聳肩,「他們只會把我投進阿茲卡班。」

  海厄辛絲正色道:「這可不一定,你這麼帥,說不定他們覺得你有更好的用途呢。比如高價拍賣之類的。」

  「哦,很好!這才幾天過去你已經開始嘲諷我了。」西裡斯誇張地說道,「好吧,好吧,我的心都碎了,我應該現在轉身就走,回到詹姆的臥室裡去好好哭上一場……」

  「好啦!」海厄辛絲挽上他的手臂,「我肯定不會讓別人把你買走的。」

  「哦?你願意出重金替我贖身?」西裡斯古怪地瞥了她一眼。

  「是啊。」她痛快地承認了,「然後給你加上烙印,成為我的男奴。」

  「男奴?」西裡斯側過來往她耳邊吐氣,「像這樣服侍你嗎?」

  「你住口。」海厄辛絲一哆嗦,連忙推開他,耳朵尖又一次不爭氣地紅了,「啊——巴諾德先生。」走廊盡頭辦公室的門開了,海厄辛絲不由得慶倖她及時打斷了西裡斯。。

  「我聽見了你的聲音,懷特小姐。」巴諾德先生溫和地打招呼,「請進——這位是——?」

  「西裡斯•布萊克,我陪她一起來的。」西裡斯非常友善地伸出手,海厄辛絲驚恐地看著他,唯恐他下一句話就是要求去參觀傲羅指揮部。

  巴諾德先生與他握了握手:「呃……歡迎,布萊克先生。不過很遺憾,出於保護隱私的考慮,恐怕在我與懷特小姐談話期間您必須得回避——除非您是懷特小姐的直系親屬或者丈夫什麼的……」

  海厄辛絲暗中踩了西裡斯一腳,以防他說出什麼石破天驚的話來。不過西裡斯倒很配合地點點頭:「那好吧,我就在這裡等她。」

  「請進,懷特小姐。」巴諾德先生示意她進門,海厄辛絲注意到他胸前的銘牌已經由實習生變成了正式員工。

  「恭喜,巴諾德先生。」海厄辛絲指了指他的銘牌,巴諾德先生低頭看了一眼,笑了起來:

  「謝謝您,懷特小姐。那麼……現在讓我們完成剩下的一些事吧。」

  所謂的手續不過是簽幾份文件而已,海厄辛絲很快就完成了收尾工作。

  「那麼補償金會在三天內到賬。」巴諾德先生收起檔,「如果沒有什麼疑問的話,您已經完成了全部流程,懷特小姐。」

  「我有一個不情之請。」海厄辛絲說道,巴諾德先生怔了一下,隨後示意她說下去,「我想知道您是否能幫我查到魔法部登記在冊的啞炮名單?」

  「魔法部的確有這樣的名單,可是懷特小姐,它通常是保密的。」巴諾德先生搖了搖頭,「您要那份名單有什麼用呢?」

  「要想查到它需要什麼前提呢?」海厄辛絲不甘休地問。

  巴諾德先生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但還是回答道:「需要書面申請去解釋您這樣做的理由。不過據我所知這份名單從未對魔法部之外的人員公開過——因為隱私問題。」

  海厄辛絲沒有料想到這份名單居然不對非魔法部人員公開,她意識到自己的算盤恐怕要全部落空。巴諾德先生留意到了她的反應:「您要這份名單有什麼用呢?」

  「我的母親是一個啞炮。」她說,「您知道現在黑巫師越發倡狂,我希望能找個方法讓那些定居在麻瓜世界的啞炮們能有辦法保護自己。」

  巴諾德了然。因為遺產分配的問題,他與普威特兄弟有所接觸,以前他曾暗自驚訝於普威特一家與海厄辛絲之間淡漠的關係。現在,他似乎明白了。

  因此,年輕氣盛的巴諾德衝動地做出了決定:「我明白了,懷特小姐。雖然按照魔法部章程你不能接觸到那份名單,不過我可以以我個人名義為您提供一點線索。」

  海厄辛絲睜大眼睛:「真的嗎?」她完全沒有料到在魔法部這樣嚴苛的規章制度下事情還能發生轉機。

  巴諾德先生找出一張羊皮紙,寫下一個人名和一串位址:「這是我的一位阿姨,她是啞炮,在很多年前就嫁給了一位麻瓜,不過這麼多年以來我們始終保持聯絡。這裡是她的位址,我希望能幫到你,懷特小姐。」

  海厄辛絲接過羊皮紙,上面寫一個人名:阿拉貝拉•費格。

  「太感謝您了,巴諾德先生。」她激動地握住羊皮紙,雖然沒能按原計劃得到完整的啞炮名單,可是巴諾德先生的援助已是意外之喜,「謝謝您——」

  「請別道謝,懷特小姐。我很高興你自願幫助啞炮們抵禦黑巫師帶來的威脅。」巴諾德先生停頓了一下,「祝你好運。」


第44章 同床異夢

  -1978年8月2日- 倫敦 格林威治區

  「我好累啊。」海厄辛絲跌坐在新買的沙發上,抱著靠墊縮成一團。

  他們花了一上午時間忙進忙出、跑上跑下,好不容易才把買來的傢俱擺放齊整。要不是西裡斯用了一個清潔咒,他們還得接著忍受大掃除的痛苦。

  「我累壞了,」西裡斯厚顏無恥地蹭過來,「要抱抱。」

  「去去去。」海厄辛絲嫌棄地踢了他一腳,「一身汗味,誰要抱你……」

  西裡斯失落地退回去,然後突然變成了一條大狗重新撲上來。

  「啊!」海厄辛絲趕緊躲開,「走開,西裡斯,我才不要在夏天抱一條毛茸茸的大狗。」

  「汪汪!」大狗吠叫了幾聲,坐在地板上歪著頭看著她。

  「來抓我啊!」海厄辛絲得意地跳到了沙發的扶手上,「你現在只是一條小狗狗而已——」

  大狗轉轉眼珠,然後忽然像人類那樣直立起身對海厄辛絲做出撲倒的動作。海厄辛絲嚇了一跳,一時沒掌握好平衡,大狗立刻輕輕推了她一下:

  「哎呀!」海厄辛絲咕咚一下摔倒在軟軟的地毯上。大狗乘機撲上來,她已經做好了被重壓的準備,但西裡斯及時變回了人形。

  「還跑嗎?」他跪伏在地毯上,手臂撐在海厄辛絲腦袋兩側,笑著看著她。

  這個姿勢……海厄辛絲臉紅了:「好疼啊。」她小聲抱怨道,「都怪你。」

  「對對對,都怪我。」西裡斯伸手把粘在她臉上的幾縷頭髮撥開到旁邊,然後手指掠過她的眼睛,不著邊際地說,「你的眼睛真好看,海厄辛絲,像不透明的夢境一樣。」他帶著一種喑啞的語調說。

  「別油嘴滑舌的……」海厄辛絲忽然有些缺氧。

  「噓。」他的手指在海厄辛絲的嘴唇上停住,癡迷地看著她,然後忽然毫無徵兆地俯下身,在她的嘴唇上印下一個真實的、純粹的、不帶情-欲的親吻,「我想親親你。」他的手滑到海厄辛絲的後頸,「可以嗎?」

  海厄辛絲想問可以什麼,但西裡斯已經稍微用力支起她的腦袋,加深了這個親吻。他們都是新手,才剛一開始西裡斯就不慎咬疼了她的嘴唇,海厄辛絲倒抽了一口涼氣,但那立即給了他可乘之機。當他試探性地吮吸時她的舌尖時,海厄辛絲的身體如同過電一樣輕輕顫抖起來,而西裡斯立刻敏銳地捕捉到了她的反應並且愈發溫柔地引導她給予他回應。

  「你是甜的——」

  「別說話,」海厄辛絲意亂神迷地說,「唔……」

  最後,等到他終於結束這個綿長的親吻放開她時,海厄辛絲的睫毛抖動著,她的大腦已經一片空白。

  「您對我的服侍還滿意嗎?」他在她身旁側躺下有一下每一下地撥弄她的頭髮,用一種慵懶的語調問道。

  「這不公平。」海厄辛絲喘出一口氣,「你就像是什麼都會一樣。」

  「我是一個天賦異稟的巫師。」他將腦袋埋進她的脖頸裡,輕輕吮咬她的皮膚,「而且,我已經在腦海裡演練過無數次了。」

  「無數次?」

  「大概是從三年前開始吧。」西裡斯總算暫時放過她,他跌倒回地毯上伸手把她攬過來,「在霍格華茲特快列車上,你怯生生地看著我,就像一隻看著獵狗或者狐狸的小兔子一樣。然後——我的腦袋裡就像爆出了無數煙花一樣,接著我就忽然理解了尖頭叉子對莉莉死纏爛打的原因。」

  「那時候我才十四歲。」海厄辛絲睜大眼睛,「天哪,西裡斯……」

  「我等了一千多天來讓你長大。」西裡斯轉過頭來看著她,「後來我覺得不能再等了,再等別人就要把你搶走了。」

  海厄辛絲狡黠地笑了:「不對,詹姆說你本來都想放棄了——」

  「尖頭叉子!」西裡斯倒抽一口涼氣,「好吧好吧,唔……我只是覺得我要去做的事情太危險了,而你,唉,你應該更適合安穩平靜的生活吧。」他有些傷感地說,「你那麼好欺負。」

  「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海厄辛絲撒嬌道,「除此之外我哪兒也不去。」

  「是嗎?那我要怎麼報答你呢。」西裡斯微微一笑,他將手指插到海厄辛絲的頭髮間,「再來一次?」

  「別,」海厄辛絲立刻想躲開,「我餓了。」

  「你可以盡情地享用我。」西裡斯禁錮住她的動作,用誘惑的語調說,「想怎麼樣都可以哦。」

  「你們來遲了。」黑魔王高聲說道,可他不會因這點小事懲罰自己的親信,尤其是羅齊爾父女,「請坐,埃文、科妮莉亞。西格納斯剛才正在給我們講述他的一個偉大計畫。」

  聽聞此言,科妮莉亞轉向西格納斯:「我錯過了什麼,主人?」

  西格納斯遙遙望向科妮莉亞,臉上帶著一絲捉摸不定的笑容:「我向大人提出了一項名為『生命之源』的計畫。假設科妮莉亞你有印象的話,我曾在黑魔法活動小組中提到過鼓勵純血家族與食死徒們締結婚約。」

  「哦……的確是這樣,我記得。」科妮莉亞漫不經心地把手放到長桌上,「那麼,你對這個想法做了改進?」

  「是的。」西格納斯頷首,「『生命之源』計畫是一個完整的構思……我認為,婚姻形式束縛了純血統的發展,因此,我建議我們拋開約束。食死徒們應當與純血巫師誕育盡可能多的後代,為黑魔王創造血統純淨的黑巫師後裔。這項計畫不僅能夠確保血統延續,還能逐步淨化我們的巫師社會。最終,我們的理念將被整個巫師界承認。」

  不少食死徒的臉上都浮現起贊同的表情——或許他們是真的認為西格納斯言之有理,但自然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一己之私能夠得到滿足——貝拉特裡克斯深情款款地看向她的主人,就好像黑魔王會允許她替他繁衍後代一樣。

  「這樣啊……那麼,西格納斯,你的意思是婚姻將作廢?」科妮莉亞沉吟片刻後這樣問道。

  「倒也並不完全。對於那些現在仍是自由身的巫師們來說,他們不再有必要為了『後代』而去步入婚姻。而那些已有配偶的巫師們則不需要顧忌婚戒帶來的桎梏。至於婚姻,它仍將存在,並不與我的計畫矛盾……」西格納斯環顧長桌,笑著說道,「兩名巫師自然可以因為相愛或適合而走進婚姻殿堂,然而這並不妨礙他們為黑魔王創造新生力量,愛情與信仰並不衝突。」

  他的話取悅了黑魔王,他贊許地看著西格納斯,然後將目光定格到科妮莉亞的臉上:「你覺得這個主意怎麼樣,科妮莉亞?」

  「非常不錯,」科妮莉亞面色不改,語氣裡卻藏著嘲諷,「西格納斯新婚不過一天就能有魄力提出這樣的計畫,不知道你是否會親力親為呢?」

  「當然,親愛的科妮莉亞。」西格納斯早有準備,「主人,這項計畫看似成熟,但在正式啟動前,或許需要一段試驗期。如果您信任我,我願意代為測試其可行性。」

  「我有一個小小的疑問,西格納斯,」科妮莉亞徐徐看過長桌旁的每一張面孔,「想必你也發現了,我們之中的男士數目顯然遠超女士,那麼你該如何解決這個問題呢?」

  「我當然考慮到了,科妮莉亞。」西格納斯從長袍口袋裡取出一份名單展開,「我已經在主人的允許下做了小小的調查,這份名單是所有願意參與『生命之源』計畫的非食死徒純血統巫師。如我所說,是不是食死徒並沒有那麼重要,血統才是最嚴格的門檻。至於那些反對或抗拒的純血巫師,我認為適當的暴力制約是完全有必要的。」

  科妮莉亞接過名單,她草草地讀了一遍:「你的意思是,食死徒們可以毫無限制地從中任意挑選?甚至這個範圍能被擴大到所有純血巫師——即使他們的名字不在這上面?」

  「完全可以。」西格納斯意有所指地笑起來,「不過我個人並不建議共用——」

  食死徒們心領神會地笑起來,就連黑魔王猩紅狹長的眼睛裡都閃過一絲冷酷的笑意。貝拉特裡克斯殷切地望著黑魔王,她那張美麗的臉龐上寫滿渴求,而在她身旁,她的丈夫萊斯特蘭斯先生亦垂下頭。西格納斯真是個妙人兒,他的計畫滿足了所有人藏在心底的欲望——貌合神離的夫妻可以各自尋歡,單身的巫師能夠盡情享樂。只要是純血統,就能通過自己的魔杖去爭奪更多的女人或男人,甚至無需擔心孩子的到來——他們從一出生起就會成為黑魔王的力量,而他們至高無上的主人則會精心栽培他們成為下一代食死徒。

  道德和倫理被摒除在計畫之外,餘下的只是獸-欲和邪惡。

  「真是個天才的主意,西格納斯。」科妮莉亞微笑著說,「主人,您的確慧眼識人,直到看到這項計畫,我才徹底相信西格納斯是我們之中的翹楚。」

  「你過謙了。」西格納斯觀察著科妮莉亞的表情,難免失望地發現她看上去沒有半絲異樣,就好像這項驚人的計畫沒有給她帶來一絲震撼——這很不對。科妮莉亞應當明白,一旦這項計畫啟動並成功,西格納斯就會奠定在黑魔王身邊的位置,而她,除非她能幹掉鄧布利多的鳳凰社或佔領傲羅指揮部,否則無論她做什麼都不可能蓋過他的鋒芒。

  「別怯場,科妮莉亞,我十分期待接下去一年你能從霍格華茲給我帶來什麼驚喜。」黑魔王一旁的貝拉特裡克斯察覺到了他語氣裡的欣賞,她短暫地從旖旎的白日夢中回過神來,不著痕跡地瞥了科妮莉亞一眼。她不過是仗著她父親的聲勢罷了,貝拉淡淡地想著,當她離開象牙塔、踏入真正的修羅場後,她很快就會如其他所有自以為是的年輕人一樣迅速敗下陣來。黑魔王身旁的人來來去去、不斷更替,卻無人如貝拉特裡克斯一樣穩坐交椅。

  沒等科妮莉亞回答,一直沉默的雷古勒斯卻突然出聲:「我有一個問題,西格納斯,這是一項強制的計畫嗎?」

  西格納斯的臉上劃過幾乎不可見的遲疑,但他很快展顏微笑起來:「你當然不一樣,雷古勒斯。你與奧麗維婭的結合將是……天賜良緣,是食死徒中又一對眷侶的誕生。」他略帶恭維地看了眼盧修斯與納西莎。這對夫婦面無表情地望著自己的指尖,就好像西格納斯的話只是一陣風聲一樣。

  「愛情是多麼美好啊,也是多麼短暫、脆弱和虛假啊。」黑魔王的聲音倏然變得高昂冷酷起來,他的話在大廳裡回蕩著,「你或許會改變心意的,雷古,別這麼急著斷言。」他沒有關心雷古勒斯對這一番話的反應,而是重新對西格納斯開口,「妙極了,西格納斯……不知道你有沒有相中的人選呢?」

  西格納斯恭敬地將名單送到黑魔王面前:「主人,您的心意就是我的心意。」

  黑魔王看都不看,懶洋洋地一揮魔杖,名單上的一個名字被紅圈圈了出來:凱薩琳•沙菲克。

  「就她吧,西格納斯……如果不介意我這樣任性的決定……」

  「主人,您向來不會有任性的決定。」

  黑魔王薄薄的嘴唇勾起一絲笑意,科妮莉亞含笑望著西格納斯,又一次開口:「不過,西格納斯,你才剛剛結婚,不知道瑪格麗特如果知道的話會怎麼樣呢——」

  西格納斯同樣笑著回望她:「事實上,瑪格麗特正在考慮加入我們,親愛的科妮莉亞。」

  「那真是太好不過了。」科妮莉亞笑容不改,但心中卻警鈴大作。

  她很清楚黑魔王會對瑪格麗特的到來表示多大的歡迎,她不僅意味著成員的增加,也代表著黑魔王能擁有充足的魔藥後備。而這恰恰是黑魔王所需要的……科妮莉亞垂下眼簾,西格納斯或許只是在信口開河,他極有可能尚未說服瑪格麗特。可是她必須得阻止,她不能容許西格納斯能進一步奪得黑魔王更多的倚重。

  -1978年8月3日- 伯斯德莊園

  西格納斯結束通宵的談話返回家中,他的母親伯斯德夫人正面色不愉地在和奧麗維婭聊天,見他回來,她一句話都沒有說,徑直起身走進旁邊的廚房去檢查曲奇的烘焙狀況。

  「母親怎麼了?」西格納斯問妹妹。

  奧麗維婭簡略地回答:「瑪格麗特。」

  這時,伯斯德夫人拿著一盤曲奇走出廚房,她帶著顯而易見的不悅:「西格納斯,她成天悶在房間裡,要麼看書、要麼搗鼓那一堆魔藥。」她重重地把曲奇擱在桌上,並遞給西格納斯一杯咖啡,然後才不滿地朝樓上看了眼,「她應該想一想怎樣替你拉攏人脈,減輕你的負擔才是。」

  西格納斯挑了自己偏愛的藍莓曲奇:「瑪格麗特需要更多的時間來適應婚後生活,您別介意,母親。至於魔藥學,那本來就是她的愛好,我回頭會和她說一下的。」

  伯斯德夫人當然瞭解西格納斯與瑪格麗特的狀況,他們新婚的第二日西格納斯就如此忙碌,她甚至不認為這對夫婦有交流的時間:「或許你們應該考慮要個孩子,西格納斯。這樣她的注意力大概會從魔藥轉移到家庭。」

  「這還得順其自然,母親,更何況我目前想把精力集中在食死徒那邊。大人昨天當眾稱讚了我,如果我不借此良機進一步鞏固我在他心中的地位……」西格納斯咽下曲奇,「您知道有多少人夢想著取代我。」

  這番話效果奇佳,伯斯德夫人當即放棄了剛才的想法:「都依你的意思,西格納斯。你要去休息一會兒嗎?」

  「不必了,過會兒我有一位訪客。」西格納斯再一次提醒,「我和瑪格麗特來日方長,您不必太急。」

  「我知道。」伯斯德夫人不情願地答應道,「說到這個,奧麗的婚事——?」

  奧麗維婭正低頭讀報紙,但她的注意力已經飄到了他們的對話上。

  「我仍想進一步考察雷古勒斯,一年時間其實不長。奧麗,」他對堂而皇之偷聽的妹妹說道,「別怨我拖延時間,我是為了你好。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我必須把你交到一個可靠的人手中才行。」

  「我沒有。」奧麗維婭無奈地放下報紙,「我只是……只是希望事情能儘快塵埃落定。」

  「我理解。」西格納斯說,「等我穩定自己的位置後,下一步就是設法幫助雷古脫穎而出。現在他還在霍格華茲,沒辦法大展身手,但我相信我和他在未來可以相互扶持。說起來,前段時間黑魔王還私下裡交給雷古一件任務,從大人的言下之意來看,他對成果很滿意。按照目前的進展,你們畢業前雷古就能真正佔有一席之地。到那時,就算讓你們直接舉辦婚禮我也放心了。」

  奧麗維婭無法在他的話裡挑出半絲錯誤。這時伯斯德夫人也從旁相勸:「我們只是想替你全方面考察一圈而已,往後你們有幾十年的時間能膩在一起呢!」她笑著說道。

  這時,伯斯德家的大門被扣響。西格納斯精神一振:「是我的客人,母親。」

  伯斯德夫人對奧麗維婭招招手,母女二人回避到休息室裡,給西格納斯和他的訪客留下空間。

  「沙菲克小姐。」西格納斯親自去開門,門外的女巫相貌平平,她比西格納斯高一屆,早已留意到這位英俊不凡且前途明朗的學弟,因此當西格納斯前來說服她參與「生命之源」計畫時,她不假思索地就在名單上簽下自己的名字。接踵而至的意外之喜則是,她居然被分給了西格納斯,而不是其他年老或醜陋的食死徒。想到這裡,凱薩琳自然而然地呈現出欣喜的微笑:

  「伯斯德先生,早上好。」

  「叫我西格納斯就好。」西格納斯引領凱薩琳走入另一間會客室,「您想喝些什麼?茶?咖啡?檸檬水?」

  「隨意。」凱薩琳滿懷激動地落座。她知道西格納斯在幾天前才剛剛舉辦婚禮,可是那又怎樣呢,這難道不是註定他們之間有緣嗎?這樣一位英俊、富有、前途光明的年輕人,她完全不介意成為他的長期情婦。無論從哪方面考慮這都是百分百合算的交易。

  西格納斯為她斟滿一杯加冰的檸檬水:「沙菲克小姐——」

  「凱薩琳。」

  「凱薩琳,你明白這項計畫的意義嗎?」西格納斯不願兜圈,因此他單刀直入。

  「我明白。」凱薩琳急切地回答道。

  「你知道我們之間的關係是怎樣的形式?」

  「我知道。早在我簽字前我就很明白了。」

  「儘管你已經簽字確認,可是我還是想詢問一下——你不會後悔?無論在哪種情況下都不會後悔?」

  「我不會。」

  「你確定?」西格納斯注意到她迫不及待的神情,「你確定你完完全全瞭解,並且想清楚了?」

  凱薩琳以十分有把握的口吻回答:「是的。西格納斯,這是一個理智的決定而非一時衝動。」她凝視著西格納斯的雙眼,起身走過去,將手放到自己的第一粒紐扣上——

  「稍安勿躁,凱薩琳。」西格納斯阻止了她的下一步動作,「明天下午,我會去府上拜訪。」

  「我恭候你的到來,西格納斯。」凱薩琳不太在意,「我相信我們會度過一個愉悅的下午的。」

  事情就此敲定。

  打發走凱薩琳後,西格納斯慢慢喝完屬於他的那一杯檸檬水,等略為焦躁的心情平復後,他移步走到樓上。

  他的新婚妻子瑪格麗特正坐在窗邊看一本厚厚的書。

  「瑪姬。」西格納斯禮貌地敲了敲虛掩的房門,引起她的注意後他推門而入。

  「你回來了。」瑪格麗特放下書起身平靜地說,「辛苦了。要喝些茶嗎?」

  「明天下午我仍要出去一趟,不過晚上會早點回來。」他凝視著她的眼睛,任憑誰也看不出兩分鐘前他還在樓下與另一個女人約定幽會的時間,「我會給你帶一些霜淇淋餡餅——香草杏仁味的怎麼樣?」


第45章 密信與盟友

  -1978年8月11日- 布萊克老宅

  「克利切回來了。」家養小精靈仰起頭用充血的大眼睛望著他,虛弱地說,「雷古勒斯少爺要克利切回家,所以克利切回來了。」

  雷古勒斯的臉色在他看清小精靈的狀況時漸趨慘白。他不忍多看奄奄一息的小精靈:「克利切,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在顫抖,「現在我要求你去休息。」

  「遵命,雷古勒斯少爺。」家養小精靈聲音嘶啞地回答道,他掙扎著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後蹣跚著後退著爬出了雷古勒斯的房間。

  「等一下,克利切。」雷古勒斯於心不忍地從抽屜裡翻出一瓶魔藥,「喝了它,這會讓你感覺好些。等你恢復之後我要見你,瞭解事情的經過。」

  「謝謝主人的饋贈。雷古勒斯少爺真是個好人,克利切多麼榮幸能服侍他,雷古勒斯少爺身上有著女主人那樣高貴的氣質。」家養小精靈幾乎要痛哭流涕,他高高舉著雷古勒斯給他的魔藥,一邊喃喃自語,「而西裡斯少爺,那個討厭的、忘恩負義的下流胚……」

  克利切的聲音漸漸遠去,雷古勒斯聽見它那啪嗒啪嗒的腳步往樓下走去。他煩躁不安地重重合上抽屜,這番動作引起了桌上擺設的一陣震動。一個相框倒在了桌上,雷古勒斯將它拿起來,這是他入學那年所拍攝的布萊克家族合照。照片上的人們應該突如其來的震動而朝他投來不滿的眼神。

  雷古勒斯凝視著這張相片。西裡斯的目光聚焦在和其他所有人相反的地方,就好像註定了他遲早要離家出走一樣。克利切的話猝不及防地讓雷古勒斯想起了西裡斯,他的心裡泛起一陣介於厭煩、傷感和欣喜之間的感覺。

  「雷古。」有人敲了敲門。

  雷古勒斯迅速將相框擺回原位,他的父親奧萊恩推開了門。

  「父親。」

  「魔法部給了我一些魁地奇世界盃的票。」奧萊恩遞給他一個信封,「一共有七張,足夠你和你的隊友們一起去了。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如果換做往日,雷古勒斯一定會欣然接過。可是今天他沒有什麼心情:「謝謝您,父親。不過我最近不太想出門。」

  奧萊恩沒有堅持,他隨手將信封折了一下投入垃圾桶內,然後看著明顯不太對勁的小兒子:「你怎麼了?」

  「沒什麼。」雷古勒斯迅速回答道,「有點累而已。」

  奧萊恩一眼就看穿他的藉口,可是他沒有繼續盤問,而是抓住雷古勒斯的左手,慢慢地將他的袖子卷了上去,雷古勒斯掙扎了一下,奧萊恩用眼神制止了他的舉動。黑魔標記清晰地出現在雷古勒斯的左臂上,生動而猙獰,一時間父子二人都沒有說話。

  「疼嗎?」奧萊恩用手指描繪著黑魔標記的形狀,雷古勒斯不自覺地一激靈:

  「已經痊癒了,父親。」白鮮很快就治癒了傷口,不過雷古勒斯不會忘記烙下標記時那種割開皮肉的疼痛。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吧,雷古?」奧萊恩低聲問道。

  「我知道,父親。」

  「你要對黑魔王效忠。」奧萊恩以耳語般的聲音說道,「你不能退縮、不能害怕,更不能後悔,明白嗎?」

  雷古勒斯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的視線從父親臉上移到門邊:「母親。」

  沃爾布加不知何時已經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了那裡,她早已聽到了父子二人的對話。現在她款款走近兒子身旁,同樣低頭看著他左臂上的黑魔標記:「你應該為此感到榮幸,雷古。不是每個人都能獲得這份榮耀。」不等雷古勒斯做出反應,沃爾布加就繼續問道,「黑魔王讓克利切去做了什麼?我幾乎以為他要死掉了。」

  「黑魔王沒有說,我也沒來得及問。」雷古勒斯回答,「克利切——」

  「——在樓下準備午餐。感謝黑魔王的仁慈,否則再要找一隻小精靈可不是容易事。」沃爾布加懶洋洋地說,她伸手撫摸著兒子的後頸,「你做的很好,雷古。永遠別忘記你是最高貴的、最古老的布萊克——黑魔王應該明白,只有布萊克才會是他的不二臣。」

  雷古勒斯的眉毛因為母親的幾句話擰在了一起:「不二臣?」

  「黑魔王身後之人哪一個不和我們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沃爾布加用斬釘截鐵的語氣說道,她留神注意到兒子緊縮的眉心,不由得稍微放緩了語氣,「你在擔心什麼?」

  與此同時,她與丈夫不動聲色地交換了一個眼神。

  「我只是在想……」雷古勒斯的喉嚨動了動,「我還要等多久。」

  「這取決於你在等什麼。」沃爾布加反問,「黑魔王的倚重?食死徒的尊敬?走出霍格華茲的那一天?還是伯斯德家的女孩?」

  「或許都有。」雷古勒斯的眼神游離不定。

  「看來你真的很喜歡那個女孩。」沃爾布加看穿兒子的想法,她神色淡淡地說道,「但西格納斯的把戲牽住了你,是不是?」

  「不——」

  「你讓我失望了,雷古。我原以為區區一個伯斯德奈何不了你。」沃爾布加彎起嘴角,「沒想到他只用一個女孩就讓你亂了心神。」

  「並非如此,母親……」雷古勒斯朝父親投去求助的目光。奧萊恩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撫:「是你的東西,遲早都會是你的。」

  「你很擔心伯斯德在戲耍你,對不對?」沃爾布加和聲細語地問道,雷古勒斯遲疑著點了點頭,她握緊他冰冷的手,凝視著自小就讓她感到驕傲的兒子,「那你就要讓他知道,他絕無半點戲弄你的可能。」

  「母親?」

  「伯斯德用他的妹妹來對付你,你為什麼不同樣效仿呢?」沃爾布加反問,「他這種人,一旦被擊中弱點,就會元氣大傷。」

  「您的意思是讓我從他的妻子或……情婦那裡下手?」雷古勒斯不確定地問道。

  「除非你有更好的主意。」

  「我的確有。」雷古勒斯回答,「去年艾德蒙•帕金森曾私下裡說過一些針對西格納斯的話,我恰好聽到了……然後我告訴了他。現在看來是時候加一把火了。」

  「在添柴之前,確保自己不會玩火自焚。」奧萊恩警告道。

  「母親,」雷古勒斯說起另一件事,「克利切現在的狀況不宜做家務。」

  沃爾布加露出匪夷所思的表情:「它是家養小精靈,雷古!這是它與生俱來的職責。」

  -五天后,8月16日- 伯斯德莊園

  瑪格麗特將一種氣味芬芳的茶水注入杯子裡:「這是一種來自南非的香料,但願你們喜歡。」

  「你最近過得怎樣?」艾德蒙的目光掠過茶杯看向對面的瑪格麗特,聽到他的問話,她從容不迫地將第二杯茶水遞給一旁的雷古勒斯,然後才慢慢放下茶壺:

  「一切都好。奧麗維婭正在教我做麥芬,那比魔藥要難多了!」

  艾德蒙捧場地笑起來,雷古勒斯心不在焉地跟著他一起微笑。西格納斯遲到了,他本應該在半小時前到家,但似乎什麼東西牽絆住了他的腳步。雷古勒斯的心臟怦怦跳動,他暗中看了艾德蒙一眼,後者正詢問瑪格麗特從哪裡得到的香茶。雷古勒斯知道這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機會,他放下茶杯,狀似不經意地抱怨了一聲:「西格納斯最近真是越來越忙了。」

  「是啊,伯斯德夫人很擔心他的健康。」瑪格麗特的措詞有些蹊蹺,「西格納斯一直很忙,近來尤其如此。」

  「畢竟除了黑魔王,西格納斯還要應付那麼多人。」艾德蒙笑著附和道,「尤其是他們中的一些頗為難纏。」

  雷古勒斯眼皮一跳,艾德蒙正笑吟吟地看著他。他們都很清楚西格納斯是去了哪裡。面對艾德蒙帶有窺探性質的注視,雷古勒斯不動聲色地接話:「的確。西格納斯是黑魔王面前的一位紅人,你也應該為他感到驕傲,瑪格麗特。」他毫無畏懼地回視艾德蒙,後者以微不可見的幅度彎了彎嘴角後收回了視線。

  「當然。」瑪格麗特敏銳地捕捉到了門口的動靜,「我想西格納斯回來了。」

  果然,推開門的是西格納斯。他看上去神情疲倦但是卻還很有精神,他簡單地對他們點了點頭之後彎腰親吻瑪格麗特的面頰:「辛苦你了,瑪姬。」

  「這是我該做的。」瑪格麗特起身將位置讓給西格納斯,「稍後我會送一些點心進來。」

  「讓奧麗維婭送吧,她和雷古也好久沒有見到對方了。」西格納斯很體貼地說道,「好好休息一下,瑪姬,你最近總是看書到很晚。」

  瑪格麗特笑了笑,離開休息室。雷古勒斯將西格納斯毫無痕跡的表演盡收眼底,他不免急忙端起茶杯來掩飾自己異樣的表情。作為知情人,他無法相信西格納斯是怎樣做到一面與凱薩琳•沙菲克共度良宵,一面仍對瑪格麗特體貼入微的。這個疑慮讓他一陣反胃,雷古勒斯有些倉皇地放下茶杯。

  「你還好吧,雷古?」西格納斯當然注意到了他的反常。

  「只是有點不適應這樣的茶水而已。請別見怪,西格納斯。」雷古勒斯苦笑著說道,西格納斯哈哈一笑:

  「初次品嘗的確很難享受它的氣味。」

  「來談一談正事吧。」艾德蒙交疊起雙腿倚在沙發上,「可以想像,現在羅齊爾一定很著急。」

  「她必然會在霍格華茲有一番大動作,屆時就要勞煩你了,雷古。」西格納斯看了雷古勒斯一眼,「但是霍格華茲畢竟太小了,她再怎麼折騰也翻不起大浪花。重要的是我們要裡應外合,讓羅齊爾父女無法相輔相成。」

  「如果羅齊爾指望靠那個黑魔法小組就為她在黑魔王面前贏得一席之地的話,那未免也太過天真了。」艾德蒙指出,「我個人懷疑她另有招數。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雷古,你必須想辦法阻止科妮莉亞與其他人組成聯盟。」

  「我一直在與諾特、克拉布和高爾保持聯絡。我無法聯繫上斯內普……至於克勞奇,我沒有給他去信,但下學期我會儘量與他多接觸的。」

  「我真想知道老克勞奇知道他兒子所走的道路時會露出什麼樣的表情。」艾德蒙譏嘲道。西格納斯示意雷古勒斯繼續說:

  「你難道不打算拉攏那些女孩嗎?」

  「這恰好是我想說的,西格納斯,我懷疑科妮莉亞會先一步去接近她們。」雷古勒斯說,他的餘光注意到艾德蒙突然變的專注了起來,「雖然科妮莉亞不屑於與她們為伍,但在你提出『生命之源』計畫後,我猜測她有可能以此為幌子去勸說那些女孩與她站在同一陣營,這樣她就可能通過她們去控制他們。」

  話音落下,誰都沒有說話。西格納斯看向雷古勒斯的目光不免變得愈發深沉,但雷古勒斯的表現毫無挑剔,他似乎正等著兩位「前輩」對他的猜測發表一些評論。最終還是艾德蒙打破沉默:

  「我不確定科妮莉亞是否會真的這麼做,不過謹慎一些總是沒錯的。」

  雷古勒斯淡淡地笑了笑:「正是這樣。我寧願未雨綢繆也不願意被逼入角落。」

  「下學期霍格華茲會是你的主場,雷古。有很多人都在期待你的表現,按目前的狀況而言,你不僅不會讓他們失望,還會讓他們對你刮目相看。」這時奧麗維婭敲了敲門,她端進來一盤精緻的糕點,當她的目光與雷古勒斯相觸時,奧麗維婭的眼睛閃了閃。西格納斯自然注意到了:「去和奧麗說說話吧,雷古。我和艾德蒙繼續聊會兒天。」

  「一對璧人。」他們離開後,艾德蒙評價道。

  「沒錯。」西格納斯看向艾德蒙,「說起來,你找到你的女孩了嗎?」

  「當然。」艾德蒙拿起一塊小蛋糕,打量著上面鮮豔欲滴的櫻桃,「我要耐心等到一個完美的契機才行……」

  瑪格麗特望著雷古勒斯和奧麗維婭並肩在一個花壇邊坐下,她花了一些時間觀察這對並不算順利的情侶,他們之間耳鬢廝磨的模樣讓她回想起了一些有關她自己的往事。在過分沉迷到往昔歲月之前,瑪格麗特及時打住,她放下窗簾,重新回到桌前提筆完成那封信。

  「……從他們的表情中,我猜測帕金森與雷古勒斯之間暗藏著一些我所不清楚的東西——也許是共同的秘密,也許是在針鋒相對——我不知道是否與黑魔王或食死徒有關。另外,雷古勒斯今天頻頻走神,我還不清楚原因。」

  她將信紙折疊好放進信封裡,然後用蠟仔細封住封口。等她抽出魔杖施加了一串咒語後,瑪格麗特才喚來貓頭鷹。

  「去吧。」瑪格麗特低聲說道,她注視著這只不顯眼的貓頭鷹飛離窗臺。

  -1978年8月18日- 巴斯

  海厄辛絲幾乎毫不費力就找到了阿拉貝拉•費格的住所,她按下門鈴後沒多久,門就被打開了。開門的是一位面貌普通的女人,如果不是提前知道她的身份,海厄辛絲一定會認為她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麻瓜。

  「您好,費格太太。」海厄辛絲主動伸出手,「很抱歉冒昧來訪,不過您的侄子斯賓塞•巴諾德先生給了我您的住址。」

  聽到侄子的名字,費格太太愣了一下:「請進。」

  十五分鐘後她已經坐在費格太太的客廳裡解釋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這完全是你自己的主意?」費格太太打量著她。

  海厄辛絲點了點頭:「也許我太衝動了,不過——我覺得這個想法還是值得一試。」

  「有想法是一件好事。可是我不明白這有什麼意義,懷特小姐。」費格太太搖了搖頭,「沒有人能預料食死徒下一次會襲擊哪裡,即便我們發出了警告,麻瓜們也無法對此作出任何防備。誰能逃過索命咒呢。」她苦笑了一下。

  「不是毫無意義,費格太太。」海厄辛絲早有準備,她將帶來的幾份預言家日報按順序放好,「食死徒攻擊的人正在從普通麻瓜轉向與魔法界有牽連的麻瓜,在不久的將來,他們遲早會向啞炮、麻種巫師、混血巫師,乃至所有不配合他們的巫師下手……在食死徒面前誰都不安全,他們唯一的目的就是排除異己。」

  費格太太迅速流覽了一遍那些資料:「你從哪裡找來的這些,懷特小姐?」

  「各種各樣的地方。」海厄辛絲聳了聳肩,「我一個人的力量太小了,但我知道食死徒遲早會來找我。他們也會來找您,費格太太。他們會殺死你的家人、折磨你、將你珍視的東西一一毀掉——」

  費格太太臉色蒼白地看了一眼家中擺放著的照片:「我一直以為事情沒有那麼糟糕……」

  「現在的確沒有。」海厄辛絲承認,「可我們不能等他們找上門來再想辦法啊。」

  「那麼,在你的計畫裡我需要做什麼,懷特小姐?」

  海厄辛絲意識到費格太太的態度有所鬆動:「請問您還認識其他的啞炮嗎?」

  「有幾個。」費格太太點頭,「但並不都在本地。」

  「那無所謂。」海厄辛絲說,「您是否可以去拜託他們並解釋現在我們所面臨的情況?要防範食死徒其實並不難,他們很少突襲,更習慣於在動手前先踩點。如果我們能組成一張嚴密的聯絡網,那我們就有可能在食死徒襲擊前先一步報告魔法部。」

  「我們要做的就是這些?在社區裡觀察是否有食死徒出沒的蹤跡?」費格太太似乎有所懷疑,「絕大部分啞炮之間都互相知道身份並且有聯繫方式,如果你希望找到更多人的話並不困難。」

  「這就是我想提醒您的,費格太太。我並非不信任您,只是我希望您能謹慎地挑選對象,確保他們和他們的家人都站在白巫師一方並且自願參與到對抗食死徒的行動當中。」海厄辛絲解釋道,「一旦你們發現有異常,就設法將消息傳到身居魔法界的家人手中,然後再由他們傳遞給魔法部、傲羅或是其他什麼能做決策的人手中。」

  「你確定這個方法行得通?我的意思是——消息不會被忽略掉?中途不會被人截取?對不起,懷特小姐,我不是膽小。只是我們沒有魔法能力,對於食死徒來說我們與麻瓜沒什麼差別,他們想要殺死我們就像殺死一隻螞蟻那樣簡單。」

  「親愛的費格太太,我承認你所說的情況都有可能會發生,但一百次中能有一次成功就足夠了。」海厄辛絲坦白道,「這是一個危險的計畫,但我不願意坐以待斃。」她繼續說道,「我想活著,和我愛的人一起或者。」

  「我有幾位好朋友。」費格太太忽然說道,「她們一定願意加入。但不是每個人都願意為了這種事出生入死,所以……你不在乎我們能團結起來多少人吧?」

  海厄辛絲松了口氣:「我只在乎你們能有多團結,費格太太。」

  「我會儘快將消息送還給你,懷特小姐。」

  「謝謝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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