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親
邢薇從來沒有見過賈代善,這位在紅樓裡出場卻也頗高,名聲還是不錯的,可從老付氏這裡卻聽到了賈代善這樣的負面消息,仔細一想,倒也錯不了多少,那個人應該是個耳根子軟且不辨是非的。
嫡親的長子因為親母的詆毀他都可以失望透頂,幾個庶出的女兒還能在賈母口裡有好名聲?嫁了出去省得礙眼惹事還免得丟他的人。
這幸虧賈赦是兒子,路太君護得也緊,要不然恐怕也得落得跟他的這些庶妹們一樣的下場。
好在老付氏多少記得些這幾個庶妹們姑爺的家鄉,——這又不得不提起賈母史氏,她竟然把庶出女兒們的婚貼都給燒了,好在老付氏這裡還有印象,邢薇便安排人去找,紅樓中這些人從始至終的都沒有露過臉,也不知道現在境況如何了。
邢薇連賈氏族人都花銀子幫扶了,沒有道理不去管賈赦同父異母的親生姐妹,不求他們幫扶自家,只希望能夠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何況這從頭到尾花的都不是自己的私房,不過是拿榮國府的銀子替賈赦買好,給自己貼金罷了。
過不幾天,魏氏帶著二妹邢芸來了,魏氏滿臉帶笑,邢芸卻一副羞答答的樣子低著頭,跟往常大不相同。邢薇問起,魏氏就笑道:“大姐,有人來給咱家二妹提親來了!”
“啊,”邢薇吃了一驚,再打量邢芸,大概這一年吃的好了,心情也不錯,個子猛串不少,已經到自己鼻子高了,她才十三四歲,將來絕對比自己要高不少,又加上整天幫著做活,烤餅,身子骨看上去十分的健康強壯,面色紅潤,絕對的“宜家宜夫”的宜男相:“還怕二妹隨了我,不想,竟然跟個小子似的了。”邢薇歎了一口氣,原身除了面相好,肖肩員身矮個子,典型的嬌小玲瓏的美人一個,又道:“不曾想眼一眨就有人提親了呢。”
邢芸帶著羞意被女叟子拉了過來,女叟女叟打趣她不好意思反駁,聽見女且女且說起別的,她還蠻高興,覺得女且女且體諒她,不曾想,回頭也打趣她起來,邢芸自然不依,猴到邢薇身上鬧到:“女且,你也說人家。”
這兩個小的,幾乎都在原身懷裡亦母亦姐般長大,跟原身關係都極好,對大嫂魏氏別看每日生長在一處,卻沒有跟邢薇這般親近,邢薇笑著摟了她,撫著頭,拍了背,安慰了一番才道:“回去跟德全說,咱家的姑娘以後都留到十八歲才嫁,早定親可以,出嫁一定得等到十八歲。”卻是跟魏氏說的,也是給邢芸聽的,這丫頭有一種對婆家對陌生未來的恐懼,生怕家裡早早的把她嫁了出去,讓她自己去面對未知的生活,聽到邢薇的話,果然立即就順服了下來,只還趴在刑薇懷裡找溫暖,邢薇也由著她。
魏氏臉上的笑僵了僵,問道:“大姐,這是為何?到時候只怕沒有什麼好的了,”她倒不是當女叟子的不願意多養小姑子幾年,說實話,這邢芸在家裡做活可是當男孩子使的,比她幹活都利索,也不偷懶耍滑。正因為她心疼小姑子,才尋思著當下的女孩子們十三四歲定親,十五六歲出嫁的比比皆是,若是拖到十八歲才出嫁,只怕好的都讓人家挑走了。
邢薇點頭笑道,“知道你是為她好,只是我說的卻也是有緣由的,”邢薇歎了一口氣,“我們女兒家嫁了人就要侍奉翁姑,睦鄰妯娌,善待小姑,撫育子女,要是嫁給長子,說不定還要學著管理家事,所以,自嫁人那一刻起,就沒有個清閒,給人家當奴才丫頭卻落不得個好,我只想著她們在家多享幾年福,”怕魏氏多心,又道:“不止咱家芸兒,你和眾兒媳婦將來的女兒,孫女們一樣,回頭我讓德全寫進族規裡去。”
魏氏聽了低下頭,深有感觸,卻聽到邢薇說起她的女兒,委屈的低下了頭,她大婚也有兩年了,卻遲遲不見開懷,這會心裡正不好受。
邢薇自然是知道她的情況的,又道,“還有極為重要的一條你回去學給德全和忠兒說,這男孩、女孩不到十八歲身子骨都沒有發育完全,太早大婚對身體不好,其實有些發育遲緩的過了十八依舊未能長好,可時事如此,我們也奈何不得,”過了十八再不婚嫁,就難免會讓人說閒話了,“男孩子還差些,只要不沉迷與此,保養得當,於壽數上並無大礙,可女孩子就不行,若是生子沒有發育好,生孩子的時候骨盆或者張不開,難產一屍兩命也不是少數。”邢薇自然不會坐看弟弟妹妹們因為早婚早育弄壞了身子,如今邢家也起來了,到了有女不愁嫁的時候,何必非要急赤白臉的給男孩娶媳婦,把女兒嫁出去呢?邢芸聽的身子僵了一下,魏氏也白了臉,她也不過十八歲,邢薇急忙道:“你們也別害怕,畢竟只是少數,可我們邢家兒女們都金貴,損傷一個我都心疼。”魏氏聽的滿面感激,這家規一旦寫進邢氏族譜,受惠的將是她的兒女子孫,真是用什麼話都形容不出來心中對大姑姐的感激之情。
見邢芸還僵著身子,又安慰道:“芸兒不怕,你可見過有幾個農戶家的媳婦生孩子艱難的,俗話說的有得必有失,咱們如今日子好過了,我也沒有讓你們搬家,為的不僅僅是方便掙錢,還想讓你們記住咱們曾經過的苦日子,你雖說少時受些累,可這在將來可都是福慧,別的不說,你每日裡勞作,身子骨比別人健康多了,等到了生養的時候,不僅胎兒健康好養活,就是你也少危險。”見邢芸又在她懷裡扭骨糖似的扭了起來,不禁笑道:“好,好,知道你害羞,不說了,不說了。”
“知道還說,”邢芸被刑薇打趣的不行,終於抬頭回了一句,見魏氏也在看著她笑,又把頭埋進邢薇肩膀裡。
邢薇笑駡道:“再過半年都超過我了,在這樣下去可怎麼辦?”又對魏氏道:“看,不管多大都還是孩子呢,怎麼能夠讓他們去陌生的家裡侍奉翁姑?多留幾年是幾年吧。”
見魏氏依舊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態度,不禁笑道:“你也別擔心咱們家的姑娘會留在家裡嫁不出去,我的事情是特例,不也嫁出去了,”想想也笑道:“你大概也知道了為何張家會有人上門給芸兒提親了吧?”
這個自然,魏氏抿著嘴笑道:“大姐對族人可真是好,我們那邊都傳遍了,還有許多人都勸我們說‘何必在這裡做什麼餅子賣,只去榮國府住著就行,那麼大的院子,怎麼著也會有你家一間的。’”魏氏學的十分生動,逗的邢薇和邢芸都笑開了花,這個媳婦這一年雖然辛勞些,可在家裡做生意,抛頭露面的,見的人多了,膽子大了,也能獨當一面了:“可不曾想昨天就有人來探我的口風,問咱們家芸兒的婚事,我和相公商量著,怎麼也得問問大女且的意思,今天就帶了芸兒過來。”邢家的女兒們都是好強的,雖說事關邢芸的婚事,魏氏也不敢自專,昨天等人走了,就跟家裡人說了,當然包括邢芸自己,邢芸除了害羞,人也變得恍惚起來生怕家裡答應了來者的提親。
邢薇點頭,笑道:“多謝你們還想著我,按理說我嫁出門的姑娘在也不該管家裡的事情,只是我們幼年喪父喪母也沒有個指點的人,姊妹幾個商量慣了的,”不管那個時代,出嫁女胡亂插手娘家的事情是被人指責的,尤其邢德全現在已經過了二十歲,魏氏也可以獨當一面了,再這樣下去,會被娘家弟弟弟媳婦嫌棄的,被外人笑話的。
魏氏急忙道:“大姐說那裡話,不說別的,要不是今天問了大姐,說不得我的兒女們以後就少享幾年福了,”魏氏紅了臉:“我在這裡替他們謝謝大姑疼愛他們了。”聽了邢薇說的生孩子至少得在十八歲以後,魏氏心裡的事情也放下不少,自己翻過年才十八,就是在晚上一年生子也不怕的,一想到女兒們可以在自己身邊多留幾年,每一個當母親的都十分開心。
聽到魏氏替還沒有影的孩子謝邢薇,忍不住連邢芸也笑了起來,抬起頭在邢薇懷裡沖魏氏做鬼臉,嘴裡做著:“羞不羞?”的口型,這是報復她從昨晚上打趣她到今天呢。
果然還是個孩子,怎麼放心這麼早就讓她出門伺候那一大家陌生人?
邢薇點了而芸一指頭,“雖說心疼你小不讓你這麼早出嫁,可你也是個大姑娘了,不許跟你女叟子淘氣,”忍不住也打趣魏氏道:“得給你侄子侄女們做個好榜樣才是。”
“大女且,”這下魏氏也惱了,忍不住嬌嗔道,把邢薇和邢芸都看住了,這弟妹每日裡任勞任怨,她們也都習以為常,如今再看這模樣,居然也是一個美人坯子,一年的勞作加上接人待物,不僅膽子大了,就連五官也都張開了,身量似乎也比以往高了些,不在那麼含胸低頭的小家子氣,整個人氣質都發生了質的變化。
邢薇欣慰的笑了,原本還怕她撐不起邢家,不想真是環境改變人,看來當初的決定是真的不錯的,“好了,不笑了,不笑了,咱們說正事。”邢薇一本正經的道:“你們既然聽說了,我也就不說了,我只說我為何這麼做的原因,”看了魏氏一眼,邢芸見大姐要說正事了,急忙過去老實的做好認真聽,邢薇對她點點頭,道:“前一段時間王氏截了我的帖子害的我名聲敗劣你們大概也知道了,雖說已經平息了下去,可畢竟影響極為惡劣,我不做點什麼,等別人的笑話來掩蓋它也不知道會等到什麼時候,所以,我索性自己做些事情來,彌補這些。”邢薇語重心長的給魏氏和刑芸道;“看似我這次費錢又出力的,還不是為了血親,可是你們知道這些都是總是榮國府甩不開的族人,他們越貧我們將來出的銀子越多,等他們富足了,我們反而省力了不說,且還多了個幫手來分擔我們的負擔,多麼一勞永逸的事情。”
見魏氏和邢芸點頭暗忖,顯然是聽明白了不少,知道她們在這一年裡成長不少,欣慰道:“其中的道理你們想想就能明白,我只不過是把以後幾年的銀子集中到一年花,以後若干年要操的心一次都給想到了,”又對邢芸眨眨眼,“又花的不是我自己的銀子,反而落了個好名聲,你們認為值得嗎?”若不是邢薇這一番大刀闊斧的救助族人,邢家怎麼會有人去登門給邢芸提親,可見有人已經發現了邢家女兒的好處,想要先下手為強。
邢芸又看著魏氏道:“早先咱們在族裡被人欺侮,可現在形式不同了,咱們即不怕他們了,日子也好過了,在他們心裡恐怕想著咱們會報復回去,可是你們卻不要這麼想。”早先邢家女且弟被邢氏族人欺負的時候,魏氏一家因為住的不遠,也聽說過,知道邢德全至今心裡也憋著一股氣,打算早晚要報復回去,還以為邢薇也會和他們一樣的心態,不想,邢薇又說出了別的意思。就連邢芸也噘嘴道:“大姐,咱們不能回去報仇嗎?”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邢芸幼年遭逢不測,記事早,一想起幼時姊妹們受的欺淩,恨不得立時殺回金陵去報仇雪恨。
“仇當然要報,但不是你們想的那個報法,”邢薇也忍不住咬牙切齒,她雖說來的晚,沒有親身經歷過,可有原主的記憶,原主一個十二歲的幼女,艱難的撐起一家子生活,是多麼的不易,族人不幫就罷了,還侵佔搶奪,這事即使放在別人身上也會打抱不平報復回去,偏偏發生在自己身上,為了多方面的考慮,還得忍氣吞聲:“名聲好的好處你們已經知道了,就是為了咱們自己,將來的孩子們能夠尋個好媳婦,好婆家,咱們也不能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啊!”報仇固然雪恨,可是也會落得個氣量狹小的名聲,何況那些都是族人,你再如何又能把他們趕盡殺絕?要是當真這樣做了,豈不是被人唾棄,在這個世界上再無容身之地?
魏氏和邢芸想了想,也只得歎口氣,邢芸狠狠道:“便宜他們了,”仍回心有不甘,可見幼時的記憶有多麼深刻。
“那倒不足,”邢微笑道:“報復人的方式有下午多種,其中有一種叫做:我過的比你好,氣死你!”魏氏和邢芸聽了面面相窺,她們還是頭一次聽到這種報仇法,不過在想一想邢薇說的場景,確實,原來自己被人欺負的走路都避著他,如今他卻只能躲著自己,還每天提心吊膽的害怕自己回去報復,可不想想就解氣?
☆、教弟
“大姊,咱們如今是不是就可以氣死他們了?”刑芸在刑薇身邊難免孩子氣,禁不住又跑了過來猴在刑薇懷裡,刑薇笑道:“還不能。”見刑芸一臉的失望,笑道:“咱們現在只算是剛剛有些起色,還不到氣死他們的地步,等你哥哥取了官,榮歸故里,再把往常都幫助過咱們的窮親戚都幫助的過的比他們好千百倍,那才是真真的氣死他們了呢,而且,到時候就是他們說咱們不顧族人,忘恩負義,也沒有人會信他們的。”刑家小姊妹幾個被人欺負,當然也有人鑲助了,要不然早就憑刑薇再潑辣,也不可能抵得住那些如狼似虎的人。
“極是,極是,你不說,我都快要忘記他們了,李伯伯,周大娘,還有尋兒兒姊姊,”這些都是幫助過刑家的恩人。刑薇點頭道:“咱們現在雖說好過些了,可離家鄉遠鞭長莫及,再者德全明年還要考試,等再過三年,他好歹中了舉,必會回鄉祭祀祖宗,那時候你們在看看,誰家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就不必吝嗇,都搭把手。”又對魏氏道:“雖我說要報仇,可也不能一竿子都打死,有些時候適當的舍些小錢,反而能夠換來以德報怨的名聲,那可比報恩更能得人心,你回頭好好思量,不懂得的問德全,他要是也不明白,就去問問你舅舅、舅媽,老人家對這些個事情,總是深有體會的。”以恩報恩固然回名,可以恩報仇呢,絕對更得人心。刑薇擔心弟妹們真的回家對那曾經的仇人視而不見,萬一在落個袖手旁觀,見死不救的惡名,可就一片苦心都白費了,可她知道弟妹們心中的恨,只有交待給魏氏,她到底不是親身經歷者,相對來說仇恨輕些,再者,這也是考量一個當家主母的氣度和行事手段,還有處理事情的經驗積累。
魏氏眼睛一亮,知道這是刑薇對她的信任,也是把家裡這些事情鄭重的托給她了,不覺覺得肩上的擔子都重了幾分。
“那些都還遠,怎麼的也有時間去考慮,”刑薇又笑道:“咱們家如今不同往常了,不說顧得溫飽,拉吧一兩個人也不是問題了,等明年德全考試過了,你們在住在那裡就有些不合適了,回去就想想,有那家裡確實困難,人又不錯的,就把她請到鋪子裡,都說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你們將來也不可能把這個經營一輩子,還不如教給了別人也好多救幾個人。”邢德全倒底是要做官的,就是現在刑家的點心鋪子不開了,光玻璃作坊的份例都吃不完,只刑家兄妹勞作慣了,不肯丟開那裡,刑薇也覺得還不到時候搬家,便由著他們去了,只讓他們把銀子拿去置辦了莊子田地,如今刑家也已經算是小有資產的地主富戶了,只是吃喝穿戴和往常一樣樸素,附近的鄰居根本就不知道。
魏氏聽了抬頭遲疑道:“大姊,咱家搬了家,可不可以把那院子讓給我舅舅他們。”魏氏的舅舅、舅媽怕拖累外甥女,雖說一直在刑家幫忙,可總是客居的身份,從來不肯搬到正房去住,幹活也是領工錢,並不肯拿分紅份例。
刑薇笑了,“都是一家人,說什麼讓不讓的,他們養你那麼大,德全幫他們養老都是應該的,說起來我該代表刑家人感謝他們,當初刑家那樣情況他們都不嫌棄,把你給了德全,後來我出嫁你還把嫁妝都貼補給了我,這一世的情分,那裡是用金錢來衡量的,說起來,就是親生父母也不為過了。”
刑薇見魏氏紅了眼睛,又道:“舅舅、舅媽見外,可你也得多勸勸他們,正經的跟著你們住才好,德全總是要出仕為官的,這樣跟你們見外,外人知道了不說他們客氣謹慎,反而會說德全不知道孝義。再說,都說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德全到底年輕,有許多事情沒有經過也沒見過,舅舅、舅媽住在一處,不僅能夠幫你照應家裡,還能在關鍵時候指點他一下,省的將來犯了錯誤,大家都後悔莫及。”
“大姊,”魏氏這下是真的滴淚縱橫了,舅舅、舅媽待她的好怎麼用言語可以形容得完?刑家如今日子好過了,她也想著回報,可惜舅舅、舅媽比原來還謹慎了,生怕她做的多了會惹的刑家人嫌棄,可大姊如今都這樣說了,相信舅舅、舅母也不好在說什麼。
刑薇也知道老人家的顧慮,又一笑搖頭道:“先前光說了咱們家女孩的事情,這男孩我也有要求,一起說給你聽,也好讓你心裡有數,先前只說女孩子最好十八歲出嫁,男孩們大婚的歲數倒不好真的規定,因為畢竟媳婦來自別家,人家的規矩和咱們不同,咱家也不能那麼死板,為此就不娶媳婦了不成。”刑薇說著自己也笑了起來,自己最多只能管到刑家,包括賈家的事都不敢做太多的主,至於聽不聽的進去,也看他們自己了。“媳婦娶進門自己可以早疼幾天,生孩子的事情就不必催,等她們長好了身體再說不遲,另外,我打算讓咱家的男孩子們過了四十無子才納妾,”魏氏聽的一怔,忍不住雙眼直愣著看向刑薇,就是刑芸也滿臉的憧憬羡慕,這可是這個時代所有女兒的期望夢想。
刑薇撫著刑芸的頭到:“你不幸生成了女兒生,咱家最多只能多留你幾年,在婆家受氣了,讓哥哥女叟女叟們去給你撐腰打氣,別的是真的管不了了。”轉而對著魏氏道:“你也看到了,賈家一母同胞的都起了不少紛爭,在看看京城裡那些有庶子庶女的,有幾家能夠安生?再說男孩跟女人到底不同,就怕添香移了性情,咱家底子薄,可就指著這些男兒們發奮圖強,經不起這些人來鬧騰,”刑薇又笑了笑,“只是如此就要偏勞你了,多為我刑家生幾個侄兒、侄女,免得他們孤單寂單。”
“只要是真的如此,就是生到死我都願意。”魏氏也顧不上害羞了,一臉通紅的道,說完也覺得夢浪了,低下頭片刻又猛的抬頭道:“相公和忠哥能肯?”這個世界到底是男人做主,刑薇就算是當慣了刑家的主,可這事關到兩個可以正經當家做主的男兒們的利益,他們會肯?
“這個你不用擔心,我來跟他們說,”刑薇語重心長的道:“告訴你也只是想讓你放心,刑家貧賤之時娶的你,無論到什麼時候都不會做出數典忘宗的事情,就是將來忠兒娶了妻,這刑家的當家主母還是你,當然,你也要打起精神多學些東西才行,德全的前途已經是定了的,以後少不得要開府立宗,你就是宗婦了,單會些以前的東西可是不行。”刑家已經到的這一地步,就是現在就給刑忠娶妻,出身也必比魏氏高,魏氏跟著刑家過窮日子還沒有問題,刑家越是富貴了,越是擔心被刑家嫌棄,刑薇這番話算是給她吃了定心丸,無論什麼時候,除非她自己放棄,刑家絕對不會嫌棄她的。
刑薇自然是要留姑女叟二人用飯的,飯時見刑薇又有喝藥,魏氏順嘴問了一句:“大姊的身子如今調理的怎麼樣了?”刑薇的一番話把她說的心花怒放也覺得肩頭沉沉,刑家長房的子嗣全壓在她一個人的肩上,無形中她把生兒育女的責任就放在了首位,知道刑薇一直在喝藥調理身子,免不得也想看看大夫,若是自己的毛病,也好早日調理調理。
刑薇真的忍不住露出了笑顏,關了王氏,吃藥也安全多了,連著幾個月下來,刑薇自感再來月事的時候身上舒服不少,太醫複診了也說是已經見了效果,只道需要繼續堅持,因此刑薇如今喝湯藥都成了茶水般沒有了感覺,“太醫說已經好了許多了。”
“真的?”刑薇的病可是刑家人的心病,聽說真的有了起色,魏氏和刑芸忍不住替刑薇開心起來,魏氏道:“相公和忠哥知道了一定很高興。”
刑芸拍手道:“大姊,你給我生個小外甥來玩兒啊。”
“美的你,生孩子是給你玩兒的?”刑薇又歎了口氣,“指著我這裡,還不如催著你女叟子快些。”這便是說只是有了起色,什麼時候可以懷孕生育,還是個問題。
魏氏和刑芸便啞了聲,片刻魏氏道:“只要有希望就成。”刑薇有了後,賈家跟刑家的關係才能夠更緊湊,刑薇的地位越高,她在娘家的發聲權也越有權威,至今為止,這位大姑姐做的事情大多都極為公正,並沒有把娘家的東西往婆家撈,這次更是損害男兒們的利益為了弟媳婦們著想。
刑薇也是如此想,要不這幾個月大刀闊斧的為了賈氏宗族做事都極有勁頭,單單一個賈赦還不能夠讓她如此賣力;為了賈璉?人家有張家操心,還輪不到她;只有為了自己肚子裡可能會生個軟糯糯的孩子出來,想想就是一身的幹勁。
邢德全和心中的第二天就急忙的趕了過來,刑薇急忙令人放桌子擺飯,“就知道你們會從學裡趕回來,先去洗漱,有什麼事情等用過了飯再說。”
邢德全和刑忠如今都在城外的書院讀書,昨天魏氏和刑芸回去了就托了人給他們報信,這哥倆個一得知這個消息,書也讀不下去了,急忙跟先生請了假就往城裡趕,連家都沒有回,直接來到了榮國府。
刑薇早料到他們會來,早就著人預備了他們喜歡的吃食,一見到人先吃過飯在說話。
姊妹三個團團坐了用完飯,刑薇便揮退了下人問起哥倆的學習情況來。
說來刑家人堅信不疑的認為邢德全下次考試會中,再過三年絕對榜上有名並不是憑空臆想。
邢德全如今跟著張老太爺的孫子做同學,拜了名師褚祝山為老師,他自己又肯學,這一年時間雖短,可學問長進不少,刑薇雖說只能問一些淺顯的問題,諸如,學習吃力不吃力,老師教的聽不聽得懂,學堂的飯菜如何,穿衣暖不暖之類的,可看他哥倆的氣質,絕對不能跟一年前相比了。
問過了邢德全又問刑忠,原本他比刑芸還黏糊刑薇的,可這才不過幾個月時間,這小子就正襟危坐的,比他大哥還嚴板,“唉,”刑薇歎了口氣:“忠兒長大了,不喜歡姊姊了。”
“怎麼會?”刑忠終於破了功,大姊總是有一萬個理由讓他從成熟到幼稚,“大姊,你又逗人家,人家都這麼大了,你給人家留些面子嘛,同學們會笑話的。”刑薇笑道:“笑話的是人家,又不是我弟弟,我擔什麼心。”
“哎呀,大哥,你看大家,一肚子的歪理,”刑忠跟邢德全告狀道,邢德全也笑道:“大姊連我都教訓,教訓教訓你又怎麼了?”
姊妹幾個玩笑了幾句,刑薇就把昨天跟魏氏說的話也跟邢德全和刑忠說了,這畢竟是刑家的家事,自己一介出嫁女貿然替他們做決定確有不妥,可縱觀歷史和現實,這又不是一個小問題,自己既然已經拿他們當做親人來待,明知道卻不說,不提醒他們,總是心有不忍的。
邢德全和刑忠聽了也沉思良久,刑忠卻年紀小耐不住先開了口:“我同學裡就有兩個是庶子。”刑忠讀的還是初級班,許多同學一起,人員複雜,什麼人都能夠接觸到,會有庶子也不足為怪。
刑薇點頭,指點他道:“他們能夠進書院讀書,已經是很幸運的了。”
刑忠想了一想也道:“他們中有一個的姨娘在家裡都可以當家做主,另一個卻是家裡就他一個男孩。”
“這就是了,”刑薇又道:“家裡主母厲害的,有幾個願意讓庶子出人頭地去搶他兒女的風光的;主母有男孩的,又有誰會那麼大度的讓自己孩子讀書的機會讓給庶出的?”賈赦當初也算是用心了,給邢德全和刑忠找了如今的書院讀書,可他人脈有限,這兄弟二人只得在外院就讀,等跟張家搭上了關係,邢德全便被調到內院去了,刑忠因為年紀小,還暫時在外面混著。
“納妾未免就會生子,咱們家裡做不出來讓人家獨守空房,絕人母性的事情,可你們的嫡妻為你管家操勞養兒育女,比她們付出的更多,你把時間分給了妾室,難免就會忽略了妻子。妾室生了子女,你覺得妻子不會全心全意的待他們,甚至會苛責他們,你便想要一碗水端平,多幫扶他們些,可你這邊一碗水端平了,對妻子和她的子女們便也不公了,你想過嗎?這個世界即是如此,一母同胞還不能夠公平以待,長子繼承家業,次子分家出去只得小部分,庶子比次子更不如,那裡可能跟嫡子平起平坐,可在你們男人的眼裡,手心手背都是肉,虧了那個你都心疼,可你想過,你妻子和她生的孩子們的感受嗎?”
“再者,為母則強,你以為你那妾室就是一朵小白花,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跟妻子相比,處處都在劣勢,可現實卻也未必,有你的看重,她在後院甚至比你的嫡妻更能夠呼風喚雨。德全大些,可還記得咱們母親的遭遇?”男人和女人思考的角度不同,刑薇從他們的思想出發,又剖析女人的心態,總能夠讓他們認識到其中的厲害的。
“大姊,可是魏氏跟你說過什麼了?”邢德全卻這麼問刑薇。
“可見你這心裡已經開始偏了,若是真的有了妾,在生了子,還不知道會如何呢。”刑薇氣笑了,“前天有人來給小妹提親,魏氏那裡敢做主,便問到我這裡,我說咱家的女兒們都要長到十八歲才能出嫁,便又提到了男孩們過四十無子才能納妾。都是我提的,你倒是想讓魏氏操心這個,她懂嗎?”魏氏農女出身,從來沒有經歷過後院紛爭,但女人的第六感是天生的,尤其對於枕邊人的變化,可她卻不敢說,若不然昨天聽到了刑薇打算立家規,竟然比任何時候都高興。
一個同安共苦過的妻子現在只能靠家規來約束丈夫,保證自己和孩子未來的利益,可見······刑薇知道邢德全可能是真的變了,要不然怎麼會先懷疑魏氏挑唆的她呢?
☆、偷聽
見邢德全低下了頭,邢薇知道他有了羞愧之心;“我是受夠了這妻妾紛爭,才不願意你們也受這個苦,你只看到美人添香,小鳥依人,卻從來不知道其中的厲害,就像忠兒說的他那兩位元同學的情況,你可知道,這後院沒有什麼大、小,妻妾之分,只有東風壓倒西風,或西風壓倒東風,女人們的爭鬥其實半點不亞于男人,甚至更為慘烈,關鍵的是她們不動手則已,動手倒楣都是你的家人。為母則強,為了孩子,她們可是什麼都做得出來,你是記得小時候的事情的,你可還記得咱們父親是不是也曾有過生養的,可有幾個活了下來的?再有,咱家遭難的時候,父親的那些紅顏知己,又有幾個都跟了過來同甘患難的?”又問刑忠,“你同學們情況你還知道多少?只有一個兒子的那個,他原來是不是並不是獨子,姨娘當家的那個,他嫡母的境遇是不是極慘?”
邢忠聽得早就慘白了臉:“大姊,我沒有跟他們特意打聽過,只聽他們偶爾的說起過,小時候似乎過的也不好,還羡慕過我,雖然沒有父母,可如今過的比有父母的都不錯的。”又跟邢薇保證道:“我長大了就娶一個,再不納妾的,我可不願意讓我的妻子和孩子們被人家擠兌,就是生了庶子出來,矮人一等我心裡也不舒服。”
“你明白就好,”邢薇歎道:“這個世道便是如此,庶出的本來就不能夠跟嫡出的爭鋒,就連次子和長子都不一樣的待遇,你還能如何?”又跟邢忠道:“你別覺得你大哥將來會很得邢家的大半的產業心裡有什麼不平,他肩上的擔子你可明白?”
家裡只要有兩兒子就會有產業上的糾紛,長子和次子必然有一個會分出去過,邢忠如果心有不平,刑家離亂不遠亦。
邢忠撓頭道:“我沒有想過啊?大哥?我們不是一直在一起嗎?”他到底還小,還不到娶妻生子的年紀,從小被姊兄護養著長大,那裡會想到有一天自己會被人分家出去?
“大姊,你放心,我以後絕對不納妾,跟忠兒也不分家。”邢德全似乎終於下了決定,看他猶豫不決的樣子,心裡似乎有了動心的人,男人總是這樣,以為有了真愛就可以把嫡妻,責任放在一邊。在他們心裡妻妾共存並不是什麼壞事,相反這個時代沒有妾反倒讓人笑活。不過既然他願意保證不納妾,這茬就掀過去了,邢薇也不願意在尋根究底。
“分不分家的還得看緣分,樹大分杈,分家單過未必不是好事情。”邢薇笑道:“一則說明你們子孫繁茂住不開了,另一個,人多了是非就多,離的遠了反而親香,何必非要把性子不同的人拘在一處,”又問邢忠道:“你可有信心不靠祖業自己打下一片產業養活一家子人?”邢忠身份所限分家時確實吃虧些,可他將來婚事決對能他彌補回來,再說古話說好男不吃家飯,歷來白手起家的人比比皆是,邢家兄弟若是因為這所謂的袓產起了內訌,她邢薇可認給出去,也可毀了它。
邢忠正是熱血當頭的年紀,聞得此言自然立起身保證道:“這個自然,女叟女叟和女且女且都能掙錢養家,供我和大哥讀書,還能剩下銀子來,我長大了再不能養家枉為男人。”
“是了,德全,你看。”邢薇指著邢忠道:“這才是我們邢家的好男兒呢。”邢德全大了心思多了,邢忠還是懵懂單純的時候,邢薇拿刑忠來教育邢德全,邢德全自然聽得出來,愧從心底來。
妻子和妹妹在家掙錢養家供他們哥倆讀書,大姊為了邢家明知是火坑還要嫁人,自己剛過了幾天好日子就被迷花了眼睛,真是枉為邢家男兒。
姊妹幾個又聊了些別的事情,最終送他們哥倆出門的時候,邢薇又語重心長的點了他一句:“你只要想著,咱家已經不是魏氏嫁過來的那時候,一窮二白的什麼都沒有,那些人會跟著你,圖的是你的人啊,還是別的什麼東西。”
邢德全上了馬車,心裡還泛著嘀咕,姊姊知道了?還不等他尋思明白,就聽得刑忠問他:“大哥,我一會兒路過錦暉齋我給二姐買個簪子,上次回去見她還戴著大姊送的呢。”
邢忠聽了又是一愣,二妹還戴著大姊送的首飾,魏氏呢?自己好像從來沒有關心過她的衣裳穿戴,就聽邢忠又道:“大女叟好像連大姊送的首飾都沒有捨得戴,頭上還插著以前常帶的那個木頭簪子呢。”那木簪子還是結婚後邢德全送的,他自然記得,還以為魏氏如今有了金的銀的早該把那個給扔了呢,畢竟那簪子還是自己在地攤上買的便宜貨。
“大哥,你身上還有銀子嗎?我怕我這裡的不夠,哎呀,忘記剛才跟大姊要一些了。”刑忠又叫了起來,十分沮喪的樣子。
邢德全又是一驚,銀子?自己身上哪裡還有銀子,雖說如今日子家裡並不差錢,可他們兄弟二人還是跟往常一樣每次回家拿的銀子並不多,學裡花錢的地方雖少,但難免有些打賞什麼的,多少還要備些使用,但最近他的開銷多了些,總感覺囊中羞澀。
邢忠卻又嘰嘰喳喳的叫了起來:“剛才大姊問我那兩個庶出的同學,我還沒敢跟她說呢,他們竟然舛錯我去偷大姊的東西,你說可恨不可恨,那可是我親大姊,什麼好東西都緊著我,我用得著去偷嗎?”
邢德全不由得心虛的看了刑忠一眼,總覺得這小子今天的話都有來處,句句都是針對他的。
邢忠卻眯著眼睛開始數自己手裡的碎銀子,一副小財迷的樣子,半點看不出來異常。
邢德全卻不知道,他的事情在邢忠那裡已無遁形。
邢德全最近被同學邀請出去“長見識,”早就傳到了刑忠耳朵裡,他哥倆都在書院讀書,邢忠在外院,同學們更複雜一些,他課業稍微松,行動也相對自由多了,邢忠甚至還偷的跑過去“參觀”過邢德全去的地方,恰好也遇到了一件令他十分氣憤的事情,那裡據說很得他哥青眼的女子,正被人吩咐著去套他哥的話,要他哥想方設法從大姊那裡去弄玻璃配方來。
邢忠從小被刑氏養大,對邢氏的感情比邢德全相比那不是重的一星半點。這也不是說邢德全對邢薇不好,只是因為兩人的成長環境大有不同。
邢德全小時候過著少爺的生活,有丫鬟嬤嬤照料,跟父母都甚少親近,何況姊妹?後來家變,邢氏又一心要強,處處護在前面,只逼著長弟讀書,外面的事情也少讓他參與,他說是經歷坎坷,卻基本上都是順風順水的,心境上沒有多少改變。刑薇所說的妻妾問題,在他看來都是小題大做,雖然他母親也因此吃了不少虧,可這個時代如此,街上賣燒餅了有了兩個錢都想著買個妾回來,何況他曾經的官家少爺?
邢忠就不同了,邢氏到底年少,照顧一家子人多有疏忽的,邢德全讀書不用提,邢芸還要照顧家務,那有時間整天看著邢忠?小邢忠就基本上是被放養的,從家裡偷跑出去被人欺負辱駡更是常有的,可他回家從來不說,還整天笑嘻嘻的哄著姊妹們開心。
為了別人笑話他大姊潑辣、不能生育,邢忠跟人打破了頭,回家只說是自己調皮爬樹掉下來摔的,邢忠長於鄉野,更傾向於農家的那種相濡以沫的一夫一妻,雖說他現在還朦朧不懂,可對家人的感情相對于婆子丫鬟伺候長大的邢德全來說要深厚的多了。
邢忠逆境中長大,心眼比邢德全多的不是一星半點,知道了哥哥被人引誘,有心跟大姊說,又怕她傷心,只等著有機會揭開那些人的醜面讓哥哥醒神,卻不料大姊料事如神早就發現了哥哥的改變。
不過大哥似乎應的十分勉強,邢忠不得不拿話點他一點。
邢德全那裡知道這個刑忠人小鬼大,包括邢薇都知道邢德全答應的有些勉強,這人剛嘗到“愛情”的滋味,怎麼可能輕易就斷?所以才一再的拿話去點撥他,希望邢德全不要被所謂的“愛情”迷花了眼。
邢忠又自言自語般的道:“早先他們也沒見和我多好,突然就喜歡找我玩,我覺得他們過的比我還慘,就同情他們一些,浪費時間哄哄他們,卻不料竟然會挑唆我去偷家人的東西,能是什麼好東西?以後我可得離他們遠些,別跟著他們學壞了。”又問邢德全;“大哥,你說庶子什麼的是不是都比別人多個心眼?讓人做壞事都彎彎繞繞的先把你先套進去?”
不等邢德全回答,一拍掌又道:“虧得大姊整天要被這些妾室庶子算計,想想都替她心疼,回頭二姐找婆家,怎麼得也不找這什麼有妾室庶子的了。”
邢忠並沒有下車去給邢芸買什麼簪子,還一直遺憾道:“花二姐掙的錢給她買禮物也太不夠意思了,等我回頭掙了錢再給她買好的。”等回了家,邢德全便特意看了妻子魏氏的頭上,果然還是當初送她的那個簪子別在了頭上,又看魏氏一年的羞怯,欲言又止的樣子,似乎很是怕他,就聽得邢忠喊叫起來:“大女叟,二姐,我們家要有家規了,大哥和我以後就是宗長了,以後不管多久,邢家的子孫行事都得看大哥和我的意思了,若不然,他們就是不孝。”很是威風炫耀的樣子。
魏氏和邢芸便笑了起來,刑芸戳了刑忠一指頭,“看把你美的。”一番笑鬧,打破了魏氏和邢德全之間的尷尬。
魏氏上來問邢德全道:“在大姊家吃過飯了,要不要去洗個澡,是今晚趕回去,還是明早再去書院?”聽得邢德全說明天再走,便極為開心的道:“我這就去買菜,去給你愛吃的去。”說著就風風火火的去了。
邢德全看她一臉的歡喜,禁不住也笑了起來,到底是少年夫妻,也有恩愛的時候,魏氏是讀書少些,可人真的很是淳樸、善良,幫著自己養家糊口,從來都是任勞任怨的,就是當初把嫁妝都搭了出去,都沒有半點怨言,——娶妻如此,夫複何求。
一家人用過了飯,魏氏又說起邢薇交代過的話:“大姊說讓我們把這裡先安排安排,等明年你過了考試,就搬新家。”
邢芸又補充著:“大姊說等搬了新家,讓大女叟勸著舅舅、舅媽搬過來和我們一起住,一起有個照應不說,還免得人說大哥的閒話。”魏氏感激的看了邢芸一眼,她自己是不好意思說這些給邢德全聽的,自己也給舅舅、舅媽說過,可他們卻表示,等搬了新家再說,這是等邢德全開口呢。
邢德全道;“等我去跟舅舅、舅媽說,我就是過了考試,還得在書院住幾年,忠兒也是,換了新家地方大,恐怕不安全,有舅舅、舅媽陪著,我們也放心些;再者,咱們如今的日子也好過多了,很不需要你們和舅舅、舅媽勞作了,等回頭搬了新家,咱們也買幾個人,讓他們也跟著享幾年清福才是。”如今邢家住的地方不大,後院還有作坊,生怕被人偷學了手藝去,連個人都不敢雇傭,好在舅舅、舅媽在前面鋪子裡幫襯著,要不然單這姑女叟兩個住著,是真的害怕。
一家之主開了口,魏氏的心算是放了下來,刑忠和刑芸擺弄刑薇送他們東西去了,這小倆口小別新婚自是有一番契闊自不必提。
第二天讀書的時候邢德全精神總是無法集中,心裡想著婉娘,總覺的十分虧欠,晚上到底是抽了功夫出了學院,左轉,在左轉,往右一點,就是婉娘住的院子,邢德全猶豫了半晌,終於還是進去了。
這裡是有名的暗女昌寮館,邢德全被同學們舛錯著來過兩次,這婉娘便是這裡的女支女,據說祖上也是做官的,因為一些原因流落到了這裡,邢德全聽說她的遭遇,多有同情,偏這婉娘似乎對邢德全一見鍾情,對邢德全十分青眼相看。
再有魏氏脾氣綿,邢德全跟她大聲說幾句話都有一種嚇著了的感覺,魏氏讀書也少,邢德全跟她更無甚聊的,邢德全少年心性,那裡被這樣的美人恭維過,幾次三番的就掉進了美人鄉里出不來了。
刑薇拿了那許多話來說什麼妾室,庶子的,其實邢德全至今還沒有想到要不要納這婉娘回家為妾,雖然感覺對這婉娘的心思不大一般,可婉娘的身份到底是個忌諱,邢德全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真的動這樣的心思。
何況現在大姊似乎已經知道了些許,他就是有心也不敢再繼續下去了。一想到拿著妻子掙的錢來找小妾,邢德全恨不得扭頭回去,可若是不這麼說的明白了,總覺得不是君子所為,猶豫間,到底還是入了婉娘的屋子,卻不見婉娘的人影。
這私寮伺候的下人並不多,小姐還是雛女支,身邊只有一個小丫頭伺候,剛才在外面遇見他,便領著他進了門,自己卻道婉娘吩咐的事情還未辦,就自己去了。
邢德全想著婉娘或許在內間休息,有心進去卻總覺不妥,以往或許不會介意,可是自己是來說永別的,再進去似乎就唐突了佳人,正猶豫間,裡面卻傳出了話語聲,卻是婉娘和一個男子的在對話。
邢德全呼出了一口氣,似乎離開了自己,婉娘並不是無所托的人,正抬步要走,卻聽到隱隱約約的一個邢字,邢德全便住了腳回轉兩步仔細去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