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故事的序幕
我的名字叫艾爾瑞茲·文森特,只想做一個普通人——安安靜靜順利度過漫長人生的那種。
我是在斯蒂芬奶奶的撫養下長大成人的。
我的故事要從好多年前開始說起,十一年前,在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裡,奶奶本來一個人好好待在家裡安眠,突然被門口急切的敲門聲驚醒。等打開門後,只在台階上看見了被帶血的灰色大衣包裹的,尚在襁褓之中的嬰兒——
那就是我,一個被遺棄的孩子。
奶奶說她太孤獨了,心一軟,便收養了我,一直撫養我成長到十一歲。
斯蒂芬奶奶的丈夫早在幾年前就去世了,她的子女不幸成為了二戰的犧牲者,最後只留下她一個人荒度余生,一個人住在空空的老宅裡,是那個敲門聲打破了這寂寥的一切。
跟所有孩子的好奇一樣,我曾經問過奶奶——為什麼要為我取名為艾爾瑞茲?
為什麼我不姓斯蒂芬?
而是文森特?
將近十歲時,奶奶把一切都毫無保留地告訴了我。
她上樓,哆哆嗦嗦地拿起當年包裹我的灰色皮大衣——這件大衣已經褪色並且起球,卻沒有變得那麼破破爛爛,從大衣的內側小口袋裡還可以掏出一張帶血的小羊皮卷紙來。
這是一張帶有故事的羊皮卷紙,很難不想像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
我看著手裡有點泛黃的小羊皮卷紙,摩挲紙上清秀的字跡,上面暗紅的斑斑血跡已經褪去,只留下淡淡的棕色痕跡與十余年的歲月蹉跎,而來自母親的話語卻依然鮮活保留了下來:
【我的女兒,艾爾瑞茲·文森特】
【我永遠愛著她,原諒媽媽的不辭而別,媽媽永遠看著你,生日快樂。】
奶奶在一旁抱著我,說艾爾瑞茲這個名字源自於天上的一個星座,同時她是在三月末撿到我的,所以我的生日是三月二十五號,我生於三月,正巧,本命星座也是白羊座。
我曾經有過無數次埋怨著我的媽媽,為什麼要丟下我一個人,為什麼要丟掉我。
但是——我原諒了我的媽媽。
我無父無母,無親無故,我的出生是一團無人所知的迷霧,我是一個被人舍棄的孩子,我度過了一個不太好的童年,沒有爸爸媽媽的我只能被其他有父母的小孩嘲笑著。
但我知道,我並不是一個人——我有愛我的奶奶,我知道媽媽愛著我,她為我取了名字,她定了我的生日,她承認我是她的女兒。
抱歉,我還是忍不住責怪她。
同時卻又很慶幸她的做法,因為如果不是這樣,我也不會遇到一個真真切切愛我和世上最好的奶奶。
當奶奶溫和問我的夢想是什麼時,未來想做什麼,我正正經經回答她,說想當畫家,想當廚師,也想過當裁縫,小說家,魔術師等等。
但是——
當一位巫師可不在我的選項裡。
【霍格沃茨魔法學校校長:阿不思·鄧布利多(國際魔法聯合會會長、巫師協會會長、梅林爵士團一級魔法師)
親愛的文森特小姐:
我們愉快地通知您,您已獲准在霍格沃茨魔法學校就讀。隨信附上所需書籍及裝備一覽表。學期定於九月一日開始。我們將於七月三十一日前靜候您的貓頭鷹帶來您的回信。
副校長米勒娃·麥格謹上。】
十一歲,我收到一封奇怪的郵件。
你可能不會想到,它不是在郵筒裡發現的,而是來自於一只經常撞在玻璃窗的貓頭鷹的投遞——現在還有人會把貓頭鷹當郵遞員嗎?動物管理局局長會看不下去的。
這封信很正式,跟錄取通知書一樣,但是內容卻比五歲小孩開的萬聖節玩笑還要滑稽。畢竟魔法什麼的,那只存在兒童睡夢前的美好故事集裡,五歲時我就認為聖誕老人不存在了。
魔法巫師更不用說,況且學校的名字也都沒有聽說過,所以我選擇了無視,放置在一旁不用管。
貓頭鷹沒再飛來了。
大概放棄了吧,我想,它可能是哪個人玩心大發,隨意開的小小玩笑罷了。
但是,如果你有看見一位女士的登門拜訪——這位女士看起來和我的奶奶年齡一樣大,她頭戴寬檐帽,身披墨綠色的絲絨鬥篷,渾身的優雅氣質幾乎完全可以跟伊麗莎白女王比肩。
我是認真的。
如果你看到這位女士來到你家門前時,那麼接下來,你就會知道這並不是無傷大雅的玩笑了,因為我親身經歷過。
那位女士就是那封奇怪的信上面的,霍格沃茨的副校長。
米勒娃·麥格。
初次見面的時候,我還以為她是我奶奶的朋友,一直在旁邊偷偷看她的衣裝——標新立異卻不失優雅,現在已經很少看見有人會這麼穿了,而麥格教授卻解釋說巫師都是這麼穿的。
意外的,雖然奶奶不認識麥格教授,但她和麥格教授聊的很歡很投入,更別說,奶奶居然還點頭同意了我的入學,讓我成為霍格沃茨的新生。
當然,我和奶奶也跟麥格教授聊了聊——關於我是巫師的事情。
麥格教授很好,顯然易見,她是一位富有耐心又孜孜不倦的老師。
我和奶奶看著她不緊不慢地站起來,看她往後退了一步,看她從寬大的袍子內側掏出一根木棍,然後輕輕一揮——砰的一聲!一簇蘭花,一群麻雀就那樣不可思議的憑空出現了!
起初我還想反駁,說這些戲法都是魔術師可以做到的,然而,米勒娃·麥格卻淡淡笑了,一臉了然,眨眼間,她就搖身變成了一只活生生的灰色虎斑貓。
這下我不得不相信了。
因為魔術師可做不到變成一只貓!而且這只貓還變回了麥格教授!
我一直以為我的隔空取物,我的隔空打碎花瓶,也是魔術師的一種才能?現在不是了,這是巫師的才能,很神奇不是嗎,一個不相信巫師存在的小女孩卻是一位年輕未來的女巫。
還好奶奶不信基督教。
因為在教會裡,女巫可是被嚴重批判的罪惡至極的魔鬼化身——
等會,聖誕老人是真實存在的嗎?
我成為了霍格沃茨的第一年新生,是麥格教授帶我去對角巷的——那裡是一個神奇的地方,比我們原來無趣空虛的商業街可有趣多了,我在這裡買了一系列上學必備的東西。
還有超級好吃的費洛奇冰激凌。
不僅如此,麥格教授還幫我買了一只漂亮棕色的小貓頭鷹——實際上她想給我買一只貓來著的,我很感激她,有了貓頭鷹就可以跟斯蒂芬奶奶繼續書信來往了。
因為我走了之後,奶奶會感到孤獨的,我會非常思念我的奶奶。
我為這只漂亮且毛茸茸的小貓頭鷹取名為斯塔——啊,它清脆的叫了一聲,這是不是說明它很滿意這個名字呢?
斯塔,顧名思義就是星星。
我很喜歡星星,也許,這是名字與生俱來伴有的的魔力吧。
除此之外,我也有了一根漂亮的魔杖,冷杉木材質的,內芯是獨角獸尾羽,賣魔杖的老板加裡克·奧利凡德先生很有意思,他還告訴了我一個真理,我受益匪淺。
是魔杖選擇巫師的。
我搭上了霍格沃茨快列,認識了漢娜·艾博,納威·隆巴頓,還有赫敏·格蘭傑。他們都是非常不錯的人,我喜歡他們——
漢娜是有點羞澀的可愛女孩子,納威是有點迷糊的男孩,赫敏,噢,赫敏非常聰明,我跟她非常聊得來,我找不到比她更好學的了,她絕對會考上牛津成為女博士的——我認為。
我來到了霍格沃茨,百聞不如一見,從第一眼開始我就喜歡上了它,我也喜歡麥格教授和一位穿著紫色星星袍子的老人——信封上那位傳說的鄧布利多校長,第一眼就移不開了。
我應聲走上了台,帶上了分院帽。
我很緊張,會被分到哪所學院呢?
「啊,平平無奇——」
有一股細小的聲音在我腦海響起。
我有一種想把這個破舊老敗且滿是灰塵的帽子給扔了的衝動。
「很普通的小姑娘,真誠,富有同情和愛心,赫奇帕奇會很適合你的,勤學,拉文克勞似乎也不錯——噢!噢!等等,你姓文森特嗎?」
「我記得拉文克勞裡曾經也有一個文森特——很聰明博學的小姑娘。」
我愣住了,不敢相信分院帽的話。
「真奇怪,真奇怪——不過我認為你更像一位布萊克,當然格蘭芬多的,你和他是什麼關系呢?那個揚言要燒了我的布萊克,與其是文森特,不如說你的靈魂更符合一位布萊克。」
「你真姓文森特而不是布萊克?」
我:???
「分院帽先生,我的確姓文森特,不姓布萊克。」我焦躁不安地說,忍住了想問我父母情況的衝動。
有點奇怪,一般來說名字都是隨父姓的,但我沒想過這也可能來源於我的母親。
從一項有一千年歷史的魔帽得知自己父母事情是一種很新鮮又很著急的體驗,我想多多了解他們,我的父親,我的母親——他們會是拉文克勞的文森特與格蘭芬多的布萊克嗎?他們竟然也是霍格沃茨出來的嗎?
我的父母也會是巫師嗎?
「好了!好了!」
「別想那麼多小問題了,這些問題會讓你腦袋爆炸的,文森特小姐,我知道,我知道了,雖然拉文克勞也不錯,但看看你的小腦袋瓜子裡,我就已經知道哪個學院適合你了——」
分院帽沉沉悶笑著,打斷我的走神並且跳起來大喊一聲。
「赫奇帕奇!!!」
我走下了台,本來緊張的心情卻全換成了突如其來的躁動與不安。
布萊克?
我是一位布萊克?
第2章 普通的觀眾
艾爾瑞茲小時候曾看過一場話劇——《哈姆雷特》,和斯蒂芬奶奶一起。
她立刻被就哈姆雷特所說的一句台詞深深吸引住了。
【To be,or not to be.】
晦澀的台詞,鮮活的人物角色,復雜的情節對當時年幼的艾爾瑞茲實在是難於理解,但是,看不懂劇也沒有關系,因為她已經著迷了,深深沉浸於莎士比亞的精彩故事中——
無論是為正義而死的哈姆雷特,不擇手段的克勞狄斯,還是純真善良的奧菲莉亞。
話劇結束後,斯蒂芬奶奶曾經慈愛地問過她:
「你想當主角嘛?艾爾?」
而年幼的艾爾瑞茲卻搖了搖頭,出奇的異常堅決又肯定,回答了一個不:「奶奶,我只想當一個觀眾。」
斯蒂芬奶奶撓有興趣的挑了挑眉,摸了摸她的頭。
「為什麼呢?我的小艾爾?」
小小的艾爾瑞茲抬起頭,揚起下巴,瞪著大大的干淨無暇的眼睛,清清楚楚地說:「因為,我想要和奶奶一起分享看話劇的快樂!在台上表演就不能了!」
清脆悅耳的聲音,天真可愛的話語,讓這位年事已高的,站不直的斯蒂芬奶奶聽後笑呵呵的,臉上的皺紋仿佛都舒展開了,隨即溺愛的緊緊握住小女孩的手,與時同時,年幼懂事的艾爾瑞茲也踮腳回抱住了她最愛的奶奶。
是的,艾爾瑞茲只想當一個觀眾,坐席下成千上萬的普通觀眾之一。
在霍格沃茨裡面,艾爾瑞茲知道,誰是主角?誰是配角?誰是反派?誰是幕後人員?而誰又是…導演?
年僅十一歲的艾爾瑞茲,似乎有著他人所不知道的才能與獨特的見解與奇怪的想法,這一點有點像拉文克勞傳聞中的瘋姑娘盧娜——那位空靈奇怪的小姑娘意外跟艾爾瑞茲聊得來。
盧娜與艾爾的第一次見面是二年級的時候,在天文塔上。
那個時候的艾爾瑞茲剛剛去了貓頭鷹棚,讓斯塔——她的小貓頭鷹幫忙去送信給斯蒂芬奶奶,然後隨便在天文台看一會星星,接著,她就偶然遇見了盧娜·洛夫古德。
「你很神奇。」
「你是霍格沃茨裡第一個我見到的人,幾乎沒有騷擾虻和蝻鉤的人。」
這是盧娜對艾爾的第一句話。
蝻鉤?騷擾虻?
雖然艾爾不太明白這是什麼意思,不過還是回應了盧娜一聲謝謝。
「我喜歡你,你給我一種熟悉的感覺。」不像尋常人的禮儀,盧娜就直接坐在了艾爾旁邊,雙目看向天邊遙遠的天空,「真安靜,沒有騷擾虻。」
艾爾意外地看向盧娜,認真打量了一下她,奇怪,她也不怎麼討厭盧娜。
「我也挺喜歡你的,你的蘿蔔耳環很有趣,感覺……你會成為主角?」
這是艾爾對盧娜的第一想法。
「不過我現在還是配角,對吧,我可以叫你艾爾嗎?我是盧娜·洛夫古德。」對方回看著她,輕輕笑了笑。
艾爾感到很是意外,卻又不是很意外,她沒法形容這種感覺。
「是的,盧娜,我是艾爾瑞茲·文森特,艾爾也不錯,你好像……被蝻鉤纏身?」
盧娜笑了,她繼續看著漫無天際的遠方,雙眼放空,眼神朦朧。
艾爾喜歡與盧娜一起的安靜時刻。
「你也會成為主角的,艾爾。」
不過,艾爾沒有聽見盧娜最後細微飄渺,那幾乎快要消融於空氣裡的話語。
盧娜有盧娜的見解,艾爾瑞茲有艾爾瑞茲的見解——她們有相同之處,有靈魂的共鳴,而本質上卻又是不同的人。
艾爾瑞茲認為,霍格沃茨日常對於她來說,就像是一場沉浸式體驗的話劇,在這場龐大復雜的話劇裡面,那位大難不死的男孩——波特就是主角,聰明的赫敏和那位紅頭發的韋斯萊也同樣是至關重要的主角。
然後配角有很多人——
有她認識的納威·隆巴頓——艾爾感覺,納威將來說不定會成為一個了不起的人;還有她喜歡的瘋姑娘,說不定從第一眼開始,盧娜就命中注定了她的非同尋常,也一樣的了不起。
也有她最尊敬的教授與院長們,斯萊特林的馬爾福也在裡面,甚至她最喜歡的海格與牙牙也在裡面,還包括貓頭鷹們,畫像們,甚至連那個破舊的分院帽也不例外。
配角有很多很多,多的一張羊皮卷紙都寫不完,而這些配角,又構成了霍格沃茨話劇裡密不可分的,重要幕後人員的一部分。
誰是反派?
除了伏地魔之外,出乎她的預料,她的黑魔法防御課的奇洛教授也是反派之一,簡直是很精彩的故事情節與反轉。
那麼——誰是導演呢?
艾爾不是很確定。
一年級的時候,哈利波特的魔法石事件鬧得沸沸揚揚,她的朋友赫敏成為了霍格沃茨的名人之一,了解前因後果之後,她是衷心為赫敏感到高興而鼓掌的——因為赫敏勇敢出色的表現。
當鄧布利多校長特意在學院杯上發言為波特,赫敏,韋斯萊分別加了五十分的時候,她津津有味的海豹拍手。
當為知心朋友納威加了十分的時候,她把手拍的都變紅了。
果然啊,納威會變得了不起的。
艾爾瑞茲很享受當一個觀眾——喜歡為台上主角精彩絕倫表演而鼓掌的觀眾。
當她抬頭看到禮堂上空不經意的變化——校長隨意一指後,那些代表高貴的,銀綠相間顏色的旗幟很快被紅色取代了,它們變成了活潑而又鮮艷亮麗的紅色——格蘭芬多居然贏了本來屬於斯萊特林的學院杯。
直到那一刻,她才恍然大悟,知道最終的導演是誰了。
阿不思·鄧布利多——
艾爾瑞茲心裡十分清楚,一個精彩的結局是愛恨交加的。
格蘭芬多對此感到高興,斯萊特林對此感到不滿,拉文克勞和赫奇帕奇對此無所謂,一個結局,總會有不同的反響和意見,而誰有能力決定結局的走向呢?
毫無疑問,她確定她的校長是了不起的導演——誰都做不來導演,只有鄧布利多校長可以勝任。
她是這麼想的。
上升二年級的時候,密室的傳聞,斯萊特林的繼承人,波特的蛇佬腔,愛哭鬼桃金娘,不怎麼樣的洛哈特教授,蛇怪的故事,被石化的赫敏,韋斯萊家的小女兒。
二年級裡的一件件懸疑事件絲毫不遜於去年的奇洛教授。
這些似乎都再次鞏固了主角配角的穩定,也有越來越多的配角參與,也有一些人物的慘淡下場,畢竟那個洛哈特教授教的不怎麼樣——他真的是拉文克勞的嗎?
是不是有點太遜了?
艾爾瑞茲對此表示深度懷疑。
她敢打賭一個金加隆——天上有靈的羅伊娜·拉文克勞都看不下去了,格雷女士更是一樣的不滿意,他們經常在圖書館看到一個焦躁不停的蒼白幽靈。
但是艾爾瑞茲呢?
她只想當一個觀眾,平平無奇,成績不上也不下,沒有出色的表現的艾爾瑞茲永遠只能是一個觀眾。
她是這麼自我定位的。
一個典型合格的赫奇帕奇。
艾爾瑞茲喜歡當一個觀眾,除了愛聽霍格沃茨的八卦和風雲事件之外,原因還不僅如此。
她可以在斯內普教授的魔藥課上避免被點名扣分,也可以偷偷去禁林看海格和牙牙,也可以和幽靈們交談,也可以深更半夜去密道夜游,或者是去赫奇帕奇的廚房來解決空腹。
她也可以跟赫敏和納威,還有漢娜,盧娜一起交談,也可以獨自一人享受霍格沃茨美好的風景,學習更多有趣的魔法知識。
無論她怎麼做,都不會吸引注意力,不是嗎?因為她是觀眾啊——艾爾瑞茲喜歡當一個觀眾,只有這樣,她才能實實在在的活著。
她每天都會和漢娜一起上課,一起吃飯;有時間就會向赫敏討論論文問題;草藥學有問題的話可以去問納威,納威對於草藥學獨特的理解總會起到點睛的作用;最後和盧娜一起看星星,享受舒適的安靜時光。
到了晚上,她就和漢娜一起去赫奇帕奇的廚房,帶一些美食夜宵回宿舍,然後開始聊天,繪畫,寫信,和漢娜討論一起討論莎士比亞的話劇都可以——普通又充實的日常。
實在的日常,實在的人生。
因為艾爾瑞茲只想做一個普通人——她的願望是安安靜靜度過漫長的人生。
很簡單的願望。
更重要的一點是,她喜歡赫奇帕奇的校徽和黃黑相間的顏色,更喜歡自家學院的廚房,感謝梅林,不,最特別要感謝的還是赫爾加·赫奇帕奇,宿舍能離廚房這麼近真的是太好了!
可是上升三年級的時候——
一切都變了。
就好像被背叛的哈姆雷特一樣,莎士比亞的悲劇內核開始一點一點的揭露出來,灰色,慘淡,不同的暗淡色彩糾結在一塊,染上了她的人生。
斯蒂芬奶奶去世了,寵愛她的奶奶,撫養她長大成人的,最可愛的奶奶去世了——她似乎又重新回到了只有一個人的現實。
艾爾瑞茲無力再看下去這份演出了,她退出了觀眾席。
盧娜對她說:
「你頭上有白色透明的騷撓虻,第一次看見這樣的騷撓虻,我不討厭。」
第3章 開幕的准備
聽到盧娜的話後,艾爾的第一反應就是,試圖去摸了摸頭,尋找盧娜所說的騷撓虻。
——只摸到了她的頭發和一團空氣。
可是盧娜看起來卻更高興了。
「謝謝你!艾爾!以前我一直認為騷撓虻是不可觸碰的,不受影響的,可現在看起來是我錯了,你的騷撓虻經過觸碰之後,變得有點淡淡的了!」
盧娜看起來更瘋瘋癲癲了——艾爾並不討厭,不如說你開心就好了,盧娜。
「你害怕死亡嗎?艾爾。」
盧娜冷不丁的說。
艾爾愣住了並且沉默,盧娜的突然發問讓她有點措手不及,直到對面的瘋姑娘又問了一遍,她才認真思索了一會,不久便給出了答案。
「我害怕,盧娜,但是,我最害怕的是,接受死亡的過程會很難熬。」
她苦澀地笑笑。
「You got it.」
「看起來你已經找到答案了,不是嗎,艾爾,頭上的騷撓虻比一開始見到的更透明了。」盧娜的眼神變得恍惚,不再看向她的好友,就自言自語地自顧走掉了,輕飄飄的話語在空中不一會就消匿了。
只剩下還在發呆的艾爾。
盧娜…她的直覺…
依然敏銳的可怕呢。
斯蒂芬奶奶死了,在暑假去世的,在艾爾瑞茲的陪同下壽終正寢的,她見證過了奶奶的死亡,一時間很是難受和沮喪,她上課依然是老樣子,平平穩穩,連旁人看了都沒什麼區別。
除了所有認識她的好友,他們都發現了她的無精打采。
納威給了她一個很好看的蘭花盆栽;赫敏直接抱住了她;盧娜已經用了她的方法來安慰了艾爾,經常拉她去禁林看夜騏;而漢娜呢,天天陪著她,幾乎不離不棄地陪伴著她。
正因為是漢娜的不離不棄,是她意識了到這細微而不易察覺的小變化——她的好朋友,艾爾瑞茲不像以前那樣了。
在漢娜看來,自從上升三年級之後,艾爾瑞茲開始每天都起的很晚——很奇怪,說是做了一個噩夢;她都不知道,她的朋友艾爾瑞茲居然報了占蔔課;
她不再那麼關注學校的事情了——就算是赫赫有名的哈利波特還是攝魂怪,就算是新的黑魔法防御課老師的事情都沒關注。
有時候艾爾瑞茲還會看著那張通緝犯看了好久——那張來自阿茲卡班小天狼星的照片。
漢娜為此非常擔心她。
有一天起床,漢娜睡過頭了,發現艾爾也是,最先醒來的漢娜本想上去叫醒她,但她也沒有想到,做夢的艾爾竟然這樣如此痛苦,還不停在發出發出輕微呢喃和奇怪夢話。
聽見夢話時,漢娜愣了很久。
漢娜還是叫醒了她,最後看著艾爾醒來時臉上的迷茫。
作為艾爾瑞茲的朋友——漢娜再也不能忍心忽略艾爾這樣奇怪的狀態了。
漢娜試圖讓她重新抖擻抖擻精神,用艾爾喜歡的方法——排練話劇,她知道艾爾瑞茲鐘情於莎士比亞的話劇,所以漢娜和她對練了很久。
………
三年級的霍格沃茨,風雲暗湧。
艾爾瑞茲聽說了阿茲卡班一個囚犯逃出來的事情,也聽說了波特與攝魂怪的事情,還有新的黑魔法防御課老師——盧平教授,這些事都是漢娜告訴她的,已經在霍格沃茨人盡皆知了。
波特理所當然的又是主角啦。
如果換做是以前的話,她就會一直追問,分析事件,分析誰是主角配角,新的人物又是誰,可這次艾爾瑞茲卻對這些學校八卦一副興趣缺缺的樣子。
所以漢娜才對她說——你變了。
什麼時候變的呢?艾爾不知道。
是在自從唯一的奶奶離自己而遠去,最終剩下她一個人的時候嗎?
看著把自己撫養長大的親人去世是什麼樣的感受?看著斯蒂芬奶奶在自己面前咽氣時什麼感受?看著自己一直被握的手的力道逐漸松開,最後離開手掌心是什麼感受?
斯蒂芬奶奶是笑著走的,很安詳。
艾爾瑞茲很迷茫,很難受,不知所措,很長時間都沮喪不已。
那個能與她分享快樂的斯蒂芬奶奶已經不在了,一個人坐在觀眾席又有什麼意思,因為真的只有她一個人了。
她離開了觀眾席。
從年幼識字的時候,艾爾瑞茲就接受了自己是一個落單的孩子,但因為斯蒂芬奶奶的愛,她才不是一個人,可是奶奶去世後,她仿佛又回到了那個融不進別的同齡人的時刻,只能獨自一人蹲在旁邊,看著別人的歡顏笑語。
艾爾瑞茲已經習慣了。
不知怎的,她想起了自己與奶奶之前的對話,那是在看完《哈姆雷特》之後,奶奶曾經問她是否想成為主角的對話,那個時候,她說不想成為主角,那場對話是有後續的。
斯蒂芬奶奶對她說:
「小艾爾,與其和你一起分享快樂,但我想看你在台上發光發亮。」
是嗎……奶奶……
自從斯蒂芬奶奶去世後,艾爾瑞茲便開始經常做夢了,這很正常,人都是會做夢的,但是,老是做同一種夢就不對勁了,她總是夢到分院帽,分院帽對她說她是一個布萊克,她的父親是一位布萊克。
她看到了預言家日報的通緝犯小天狼星·布萊克,她看了小天狼星的臉很久很久,看著他的名字看了很久很久。
布萊克,布萊克,布萊克。
這個詞幾乎要深深灼燒她的眼睛。
小天狼星·布萊克,他的名字跟白羊座的艾爾瑞茲一樣,也是以星座命名的——是黑夜裡大犬星座最亮的天狼星。
有一個想法……開始扎根在她的心裡,跟頑強不息的種子一樣生了根,發了芽,最後緊緊困住了一團迷霧。
她的父親,會是布萊克嗎?
艾爾瑞茲看了預言家日報很久很久,久到報紙都破破爛爛了,比吸了水發潮的羊皮卷子還要皺的厲害。
她會是…一個殺人犯的女兒嗎?
………
日子還是照常過的,艾爾和漢娜一起上了占蔔課,是和格蘭芬多一起,然後她們認識了一位神秘的新教授,西比爾·特裡勞妮,她真的相當神秘,用專業的術語說——可以是話劇裡一個至關重要的線索人物。
其實赫敏是不太高興的,因為新教授有點胡言亂語,說波特是會死的不詳,說納威會打碎茶杯——
然而後面納威真的摔碎了茶杯。
艾爾則認為特裡勞妮很有趣。
當這位神秘的占蔔學教授看到艾爾瑞茲的茶杯之後,她也像遇到波特的茶杯反應那樣,立刻發出了尖叫。
「不詳!黑色的大狗!」
「你也有不詳!天吶,孩子,你的命運如此的戲劇化而坎坷,你沒有辦法拒絕的!你會是一個關鍵!一個命運分支點的關鍵!」
西比爾·特裡勞妮聲色俱厲地說。
「我已經看到了,看看,轉動茶杯,一把劍,孩子,你手持著達摩克利斯之劍!你會付出一些代價,那些高貴的血液始終在你身體流淌著...」
「代價是,你不再平凡,你將會被黑暗窺視,你將會矚目,就好比現在——」
占蔔學的整個教室裡的所有人都在看著艾爾瑞茲。
艾爾瑞茲驚呆了,其實在某種程度上,她卻對這位神秘的教授更加尊敬欽佩了。
西比爾·特裡勞妮就那樣自言自語的走開了,繼續走向下一個人的茶杯,可是在場的卻沒有人注意這個瘋子教授了,而是全部,都毫無例外地看向呆滯了的艾爾瑞茲。
漢娜難以置信看著她;赫敏看起來更加生氣了,不滿與驚奇參半,波特更是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她;納威和韋斯萊一樣呆呆的看著她。
誰都沒有想到,這堂課上居然會有兩個人出現不詳,一個是大名鼎鼎的救世主哈利波特,另一個是毫無存在感的赫奇帕奇,許多人仿佛跟第一天開學一樣,才意識到艾爾瑞茲的存在。
羅恩·韋斯萊還在一旁吐槽,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她姓什麼。
下課之後,赫敏就帶著波特和韋斯萊,急匆匆的來找她了,於是艾爾瑞茲先告訴漢娜,讓她特意等一會兒。
「怎麼了?赫敏,別急,慢慢說。」
「艾爾!你!那個教授就是瘋言亂語!你別相信!占蔔都是虛晃一槍!」
「我想,這一句話應該對波特說好一點,赫敏,他比我更需要你這一句話。」
哈利臉紅了起來,有點窘迫。
「赫敏,或許我們可以等上完變形課再說,快上課了,可以嗎?」
「那我…那我下課後來找你!」
「好的,赫敏。」
於是,艾爾瑞茲和漢娜一起去上變形課了,赫敏和波特則與他們順路,因為下一堂課還是與格蘭芬多一起上。
上麥格教授的變形課時,赫敏問了剛才關於特裡勞妮教授不詳的問題。
還沒等赫敏的話說完,麥格教授就打斷了她:「我知道了,格蘭傑小姐,西比爾每一年都會預言一位學生會死——實際上沒有,那麼告訴我,今年誰會死?」
「我…」哈利有點緊張的說。
「好,我們的波特先生,那麼……」還沒等麥格教授說完,韋斯萊又在一旁急切補充著:「麥格教授,不是一位,還有文森特小姐——」
艾爾瑞茲發誓,這是她第一次如此討厭羅恩·韋斯萊的多嘴。
麥格教授愣住了,帶著驚奇的眼光看向艾爾瑞茲:「也就是說,今年有兩位學生嗎?噢,沒關系,這沒什麼,不會死的,祝你們好運,波特先生,還有文森特小姐。」
麥格教授的話語,始終不能讓哈利和艾爾瑞茲的心鎮靜下來。
艾爾告別了漢娜,如約而跟赫敏見了面。
「艾爾,那個預言不要當真!」
「赫敏,我真的沒事。」
艾爾很是無奈地看著赫敏憂心仲仲的眼神,反過來不停安慰著。
「你不能這麼說!赫敏!你聽哈利都說看見過一條大黑狗啊!」
「閉嘴吧!羅恩!那種大黑狗街上隨處可見!」
「那個,文森特,一條黑狗,我是說,你有看到過嗎?」哈利結結巴巴的說。
「我想,波特,我是看過的。」
「你看,赫敏,文森特說看到了!」
「羅納德·韋斯萊!你先閉嘴!」
看著生氣不已的朋友,艾爾挑了挑眉,她不緊不慢地,忍住了嘴角想要上揚的衝動,也學著像特裡勞妮教授一樣的語氣,賣著關子開口了。
「赫敏,你不是也看到過嗎?」
這下換成赫敏一臉茫然了。
「韋斯萊,其實你也是看過的。」
羅恩也變成跟赫敏一樣的表情了。
「文森特,你什麼意思——」
哈利更是急忙上前詢問著。
「你們不是在海格那裡看見過嗎?我經常跟牙牙一起玩呢,我喜歡牙牙。」艾爾瑞茲笑著說,滿意看著三個格蘭芬多小獅子們令人好笑的反應。
「什——」
「牙牙?」
「噢,噢,確實!我怎麼沒想到!」
「牙牙也是一條大黑狗!」
艾爾瑞茲的話語意外的讓三個頭腦發熱小獅子冷靜下來了。
但是她並沒有告訴他們,自己確實還看過另一條大黑狗的——在禁林裡。
那是在開學不久的時日,艾爾和盧娜一起剛看完夜騏。兩人分開後,她本來想去海格那裡的,卻沒想到意外在禁林邊緣裡看見了赫敏的貓——克魯克山正在叼著小零食跑向遠處。
她急忙跟了上去——萬一它在禁林遭遇不測的話,赫敏會很難受的。
然後,艾爾看見了那只姜黃色的貓,正在把零食放在地上,不而遠處有一條瘦骨嶙峋的大黑狗,正在戒備的看著她,對她不停犬叫著。
鬼神使差的,她拿出了包裡從廚房裡帶過來的三明治,試探性放在地上。
就像是命運邂逅一樣。
她結識了一條大黑狗。
時不時,艾爾就經常和它見面,她繼續拿出來從赫奇帕奇的廚房帶過來的——美味的火腿腸和雞腿,然後安靜看著大黑狗的狼吞虎咽。
等它吃完後,艾爾坐在地上,對它施展了一個無聲無息的清理一新——滿意地看它的毛發變得干淨而順滑。
「我想給你起一個名字,總要稱呼你的,可以嗎?」艾爾摸著它的頭詢問著。
那條狗仿佛聽懂了她的話語,很是溫順,對她輕輕汪了一聲。
「小黑?」
black——布萊克
那條狗對她突然狂吠起來,艾爾一時不太懂它是喜歡還是不喜歡呢,不想過於糾結,就這麼叫了,而小黑叫到一半的時候就放棄了,只好任她這麼叫,於是艾爾瑞茲開心地笑了。
「我們得約個好一點的地方,我不能總是來禁林見你,這太危險了,小黑。」
艾爾瑞茲知道,這只狗很聰明,它聽得懂人話,因為它領著自己走到了打人柳那邊,看那個狂暴的樹瞬間安靜下來了,跟一棵普通的樹似乎沒區別,然後小黑把她帶進了樹下的一條密道。
艾爾突然覺得,小黑就像是配角——能夠逆轉情節反轉的配角。
但她不並覺得小黑就是特裡勞妮教授所說的不詳。
第4章 第一幕第一場
今天,艾爾瑞茲做了一個夢,一個匪夷所思的夢,很逼真的一個夢。
在夢裡,她站著一個陌生的地方,環顧四周破破爛爛的門和地板,積灰的桌子,牆壁上某種動物的抓痕,然而她的腦海裡突然蹦出一個名詞來:尖叫棚屋——這很奇怪。
明明她根本沒來過這裡,為什麼會知道這裡是尖叫棚屋呢?
為什麼會夢到呢?
尖叫棚屋看起來怪怪的,像上世紀剛剛發明的老照片一樣,整體色調都是模糊的灰褐色,而且窗戶外面的月光也過於耀眼了——甚至比白天的陽光還要刺眼。
很不對勁。
非常不對勁的一個夢。
接著,艾爾瑞茲聽見了一道很奇怪的聲音,那像是一個男人的聲音——在嘶啞叫喊著,然後又變換成犬吠聲,老鼠的吱叫聲,輕微的狼嚎聲,最後變成了許多人在交談的聲音。
她好像聽見了赫敏的聲音,韋斯萊的嘶吼聲,哈利痛苦的吶喊聲。
最後,又會歸於寂靜。
過了許久,聲音才再次響起,它變成了低沉的呢喃低語,念的還是自己的名字。
「艾爾…艾爾…」
「轉…轉過頭來……」
她照做了,她下意識地轉過去了——然後看見一個瘦削的臉,及肩的亂糟糟黑發,一身的髒亂,胸膛上還刻有刺青,艾爾不知道她為什麼會看的這麼仔細,連對面的人的灰色眼睛裡的情緒都看的一清二楚——全是名為瘋狂的情緒。
這張臉實在是太熟悉了。
她怎麼可能不知道,那是她之前看過好幾遍的——從預言家日報裡剪下來的,那張阿茲卡班的通緝犯照片——無法忘卻且記憶猶新的面龐。
小天狼星·布萊克的臉。
她下意識遵循本能的後退,每後退一步,那個男人就往前走一步,等到最後她的後背緊貼在牆壁的時候,小天狼星來到了她的面前,離她單單只有一步之遙。
「艾爾……」
小天狼星的聲音是怎麼樣的呢?她曾經無數想像過,但聽起來意外比自己所想的還要很沙啞低沉,同時又很富有魔力——讓人聽了有一種縹緲虛無的感覺。
為什麼要叫我的名字?
她質問著夢裡的囚徒。
而小天狼星走的更近了。
為什麼,為什麼她一點也感覺不到害怕呢?明明面前的人可是殺人犯——曾經炸掉了整整一條街的人命,還甩開了攝魂怪,從可怕生物與無數傲羅底下逃離了的,成為了阿茲卡班越獄的第一人。
是因為在夢裡嗎?因為在夢裡,他不是真實的?還是說,他真的就是自己的父親?
小天狼星仿佛知道她在想什麼似的,一直在對她不停呢喃著:
「我是冤枉的…艾爾…是彼得…那只老鼠……抓住他………一定要抓住彼得!」
「別過來……月亮臉……」
「我的…女兒……」
夢正在崩壞著,尖叫棚屋正在一點一點的破碎,同時小天狼星的聲音也變得更加斷斷續續而飄渺,從一個句子縮短成一個單詞。
「艾爾瑞茲·布萊克!」
「艾爾!」
臉頰仿佛被什麼人用力拍了一樣似的,奇怪的夢境和耳邊的尖叫逼她一個激靈,突的一睜開眼睛醒了過來,第一眼就看見自己朋友被放大的焦急面龐。
「漢娜?」
艾爾瑞茲費力的起身,怔怔地看了一下窗戶外的天空,全部都是大片大片的魚肚白,霧蒙蒙的雲一動不動,遠處的地平線的天邊的橙紅色還沒有完全褪去。
「漢娜……我…又睡過頭了嗎?」她捂著自己的頭,有一點點眩暈感。
「艾爾,你怎麼了?我無論怎麼叫你,你都不願意醒來——」漢娜擔憂的說。
「我沒事,漢娜…」
「我好像…做了一個噩夢,一個很荒謬...但也很真實的夢。」
「沒事!七秒後夢就很快被忘記的,艾爾。」漢娜一聽,就松了一口氣,大力拉著艾爾的手,讓她從床上起身,催促著她:「快點洗簌吧,艾爾,我們快來不及吃早餐啦!」
可是…漢娜……
那場夢,我記得一清二楚啊。
接下來的一整天,艾爾瑞茲都心不在焉的,連她最喜歡的火腿芝士三明治都只吃一個,胃口都不佳了,漢娜則一直在旁邊心疼看著,試圖把更有胃口的水果推到她面前,哪怕吃一小口都好啊。
艾爾自然懂得漢娜的好心。
由於不想辜負好友的用心,於是艾爾對她勉強的笑了笑——她用叉子叉起一個切成塊的芒果投進嘴裡,最後展現一個安心的笑容。
明明本應該是脆甜可口的芒果,吃起來卻如同嚼蠟。
她吃不下去了。
今天的艾爾瑞茲明顯比之前的狀態更糟糕了,整張小臉都瘦了一圈,因為夢裡陰魂不散的阿茲卡班囚徒,她已經好幾天都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了,黑眼圈特別明顯,長長的黑色長卷曲頭發都懶得打理了。
這可不妙,下一節課可是魔藥課。
艾爾瑞茲努力讓自己抖擻精神起來,她可不想承受斯內普教授的毒液,也不想給赫奇帕奇的學院杯扣分。
萬幸的是,她的存在感依然是那樣的低,斯內普教授看都沒有看到她,對於她的魔藥作業就只瞟了一眼,然後快速打了一個平平無奇的,用千年不會褪色的龍血墨水寫了一個大大的A。
艾爾很感激斯內普教授依然撈了她及格,但其實斯內普教授挺公正的,他是真的在精確評價每個人的魔藥作業。
下課後,漢娜還試圖聊一些更有趣的話題來讓她的朋友精神起來。
「艾爾!聽說黑魔法防御課好像很有趣呢?期待嗎?」
「嗯。」
「艾爾,這一次我們是和拉文克勞一起上的哦——」
「嗯。」
「艾爾!聽他們說盧平教授很好,好像很不錯的樣子。」
「嗯。」
「艾爾!我一定會去霍格莫德村,然後給你帶好多好多糖果的!」
「嗯。」
「艾爾!你看!剛剛韋斯萊兄弟發明的金絲雀餅干!」
「嗯。」
「艾爾...我聽說巴克比克要被處刑了。」
「嗯…等等?什麼?」
「你剛剛說什麼?漢娜,巴克比克?為什麼?」她硬生生停下來腳步,終於回過神來,懷疑剛剛是聽錯了,難以相信地詢問漢娜。
巴克比克,鷹頭馬身有翼獸,海格的小伙伴之一,也是艾爾的朋友之一。
目睹奶奶的死亡後,艾爾和盧娜去過很多次禁林,不僅看了夜騏,也碰見了正在吃雪貂的巴克比克,艾爾很喜歡它,巴克比克似乎也是。
有一次趁海格不在時,它便偷偷的載著艾爾環繞著霍格沃茨飛了整整一圈,盧娜則騎著夜騏在後面跟著。
巴克比克很喜歡飛翔,它很喜歡自由的感覺,艾爾瑞茲也是。
誰不愛自由呢?
她曾經摟著鷹頭馬身有翼獸的脖子,盡情翱翔在無邊無際的天空上,然後環顧整個霍格沃茨——那是艾爾人生裡最難忘的經歷之一了。
本來她還期盼著,能在神奇生物保護課上和巴克比克見面,然後喂它吃最愛的美味雪貂。
「我聽說巴克比克攻擊了馬爾福,那個斯萊特林的馬爾福,你也知道的。」漢娜不滿叫喚著,她討厭那個傲慢的馬爾福也不是一兩天的事了。
艾爾瑞茲則第一次對馬爾福產生了一種名為討厭的情緒。
「艾爾?」
「我沒事,漢娜,我只是在想,怎麼樣才能讓巴克比克免刑。」
漢娜聽後,也重重的點頭附和:「那我也來幫你!不過我們的黑魔法防御課快遲到了,快走吧!艾爾。」隨即拉著她在走廊加快了腳步。
………
正如漢娜所說。
盧平教授是一個好人。
艾爾瑞茲對萊姆斯·盧平的第一印像是:溫和,不知所措,有秘密的,也是逆轉情節的重要配角之一。
黑魔法防御課,估計是霍格沃茨裡口碑本年度最佳的課程了。
因為盧平教授教的很好。
在課上,盧平身後擺著一個巨大老舊的桐木衣櫃,還不停的抖動的——看起來裡面的東西非常想出來。他說所有人都要面對它,然後對它施一個咒語——這就是盧平今天教學的內容。
「滑稽滑稽!」
那個衣櫃裡面是一個博格特。
博格特是一種能具現恐懼的生物。
艾爾看著第一個拉文克勞上前去了,然後博格特變成了可怕的小醜,不斷一個又一個學生上前,隨著一聲聲不同的滑稽滑稽,博格特也不停在變化著——從小醜到僵屍,蛇,蜘蛛,還有許許多多沒見過的東西和恐懼事物。
可是她本能卻退縮了。
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裡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她退到隊伍的最末尾,想要成為最後一個人,希望中途的時候盧平能截止博格特的教學或者是讓她輪空。
再說一遍,盧平是一位非常好的老師,他會盡心盡責對每一位學生負責。
眼看著前面的人越來越少了,眼看著就快要輪到自己了,而艾爾也只能硬著頭皮上,忍不住焦慮起來,不停地在心裡默默念了一遍又一遍的滑稽滑稽,同時猜想著自己害怕的事物將會是什麼。
「到你了,艾爾瑞茲!」
盧平點到了她的名字。
「看看能不能出色的結束!」
她不停的深呼吸,漢娜在一旁為她打氣著,她慢慢走上前來,走到盧平的旁邊,面對那個帶著巨大的可笑手套的僵屍,正在試圖撿起掉在地上的頭,試了好幾次都沒有成功——那是上一個同學滑稽滑稽的成果。
僵屍停住了,一動不動,以身體的正面面對著她。
艾爾在等著。
突然間,砰的一聲,僵屍消失了——沒有原型的博格特正不斷變換著,同時艾爾也在目不轉睛盯著,屏住呼吸,她微微發抖的手一直緊握著冷杉木魔杖。
啪的一聲,她面前出現了一個模糊人影,等一陣迷霧散開後,不僅艾爾愣住了,盧平也愣住了,漢娜呆呆地望著,身後所有的學生都一樣呆住了,甚至有些女孩還發出了細細的害怕尖叫。
小天狼星·布萊克。
居然是她在夢裡見到的,那個邋遢的,瘋狂無比的阿茲卡班囚犯——小天狼星,此時此刻就站在前面。
艾爾感到自己快要握不住手中的魔杖了,她感覺身體很僵硬,不能動了,她求助地看向盧平,希望他能插手,讓這一切結束,而盧平卻神情復雜地看著博格特,也就一瞬間,就回復了正常的表情。
盧平從容的說:「不要緊,畢竟他出逃了,有人會怕是正常的——」他的話語讓身後的騷動不安的學生鎮定了下來。
「別怕,艾爾瑞茲,想想我教給你的滑稽滑稽。」
盧平鼓勵拍了拍她的背。
艾爾在努力深呼吸,不停的深呼吸,她遲疑地往上走一小步,緩緩抬起魔杖指著小天狼星。
「滑稽滑———」
「別這樣…艾爾……」
她就那樣說不出話了,最後的聲音就這麼堵在嗓子眼裡,遲遲不能發出話語來,因為小天狼星正在對她求助著——用傷感陌生的眼神看著她。
她怎麼能下的了手,怎麼能,她的手已經僵住了,她就那樣怔怔望著小天狼星,看著他像夢裡那樣,低喃著她的名字,往前走了一步,艾爾知道——知道小天狼星接下來會說什麼。
就像她夢裡所做的那樣。
「艾爾…艾爾…我是冤枉的!」小天狼星停下了腳步,突然抬高了聲音。
「是彼得!抓住彼得!那只老鼠!缺了一根指頭的老鼠!抓住他!」
阿茲卡班囚徒正瘋瘋癲癲吶喊著。
一聽到彼得的名字,盧平的神情瞬間變得古怪,他似乎有一瞬想上前擋在僵住了的艾爾瑞茲前面。
「別過來,月亮臉。」
小天狼星依然直直地盯著艾爾,而盧平更是難以置信地看向他,一時間剎住了腳下的動作。
「我的女兒,艾爾…」小天狼星用很低的聲音說道:「我的女兒。」
「艾爾瑞茲·布萊克!」
「滑稽滑稽!」
砰的一聲,小天狼星消失了,變成了一輪皎潔的月亮——是盧平,原來是他擋在了艾爾瑞茲的面前,讓博格特變成了白色的氣球,不停亂飛,最後回到櫃子裡重新被鎖住。
教室裡出奇的鴉雀無聲,只有女孩唯一的急促喘氣聲,以及還在播放不合時宜的快活音樂聲音。
盧平復雜地看著一動不動,垂下頭,大口大口喘氣的艾爾瑞茲,欲言又止;漢娜正緊張並且擔憂看著艾爾瑞茲;所有的學生都投來了像針一樣明晃晃的探究視線,低頭繼續嘰嘰喳喳討論著。
誰沒聽見博格特剛剛說了什麼。
除了萊姆斯·盧平,唯有他站在艾爾的旁邊,他不僅看的一清二楚,也聽到了最後一清二楚的話語——
艾爾瑞茲·布萊克。
第5章 幕間休息
黑魔法防御課在盧平的一聲滑稽滑稽下落幕了。
今天是拉文克勞與赫奇帕奇一起上的課,作為一名老師,盧平時時刻刻都要注意所以學生的情況,盡量給他們最大的幫助——來直面面對他們的恐懼。
在昨天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的課上,學生們的博格特形態千奇百怪,有小醜盒,眼鏡蛇,八眼蜘蛛,甚至還有斯內普教授。
這讓盧平不禁啞然失笑。
不僅如此,他還要注意,萬一最可怕的事物出現在諸多學生面前,是會發生不可避免的出現騷亂的,比如他其中最關心的那位男孩。
他的好兄弟詹姆的孩子,哈利。
盧平覺得,哈利的博格特可能會是伏地魔,想一想,如果伏地魔出現在他的課上,然後哈利對他施放咒語,然後所有在場的學生都在關注,都可以看到可怕的黑魔王在他的課上滑稽滑稽的樣子。
盧平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黑魔王一旦滑稽起來——
想想都可怕。
哈利可能禁受不了這樣的刺激,其他學生也是。
所以盧平擋在了哈利的面前,讓博格特變成了月亮。
同樣的,萊姆斯·盧平也沒有想到,除了哈利之外,他自己也還會擋在別的學生面前。
今天的課,對於第一次上黑魔法防御課的小獾們和小鷹們,無疑是一個新奇的體驗。
有的學生勇敢的第一個上前——為了知曉自己的博格特形態;也有的學生從容地上前——已經能面對自己所害怕的事情;當然也有沒有准備好的學生——不敢面對自己內心的恐懼。
艾爾瑞茲就屬於第三者。
當課程快要接近尾聲的時候,排隊的學生越來越少時,萊姆斯·盧平才注意到最後一位學生是個緊張不安的小獾,正在緊閉著眼睛默念著什麼。
盧平知道她的名字。
盧平為了能盡好老師的本職工作,因此借著花名冊,特意記下了他的課上所有學生的名字,所以他知道最後一個女孩的名字,大聲點名,鼓勵她上前。
「到你了,艾爾瑞茲!看看能不能出色地結束!」
女孩卻看起來更加不安了,於是盧平更加溫和地微笑——來無聲鼓勵著她。
他耐心看著艾爾瑞茲慢慢走到他的旁邊,看著她付出勇氣往前踏進一步,看著那個僵屍形態的博格特停住,然後消失變換成一團迷霧。
盧平在等著,等著她的博格特會變成什麼。
砰的一聲,迷霧裡出現了一個人。
很熟悉的輪廓,盧平眯了眯眼,等著那團白色的迷霧慢慢消散,下一秒他就睜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面前,那裡竟然出現了他曾經的好朋友——預言家日報上的通緝犯,一身髒亂,瘦的皮包骨頭,很是邋遢。
隔了多少時光,他都已經想不起來他曾經學生時候的面貌了。
萊姆斯·盧平沒有想到——他還能看到西裡斯·布萊克。
他怎麼可能忘得了他的面孔,那個殺死了他的三個好朋友的人就站在那裡,真真切切站在艾爾瑞茲的面前。
「啊!!!」
身後學生尖細的尖叫讓盧平回過神來,盧平才意識到——那只是一個博格特而已。
那只是艾爾瑞茲的博格特。
艾爾瑞茲向他投出了求助的眼神,她看起來更加不安了。
盧平立刻恢復了從容淡定的神情,用溫和的聲音告訴身後學生們——別怕也別慌,畢竟有一個殺人犯從那個可怕的阿卡茲班逃出來了,有人怕是正常的。
使身後的騷亂漸漸鎮定下來後,盧平開也始在意起來。
為什麼她會害怕布萊克呢?
「別怕,艾爾瑞茲,想想我教給你的滑稽滑稽。」盧平上前鼓勵的拍了拍她的背,輕聲在她耳邊說。
他看著緊張僵硬的女孩緩慢抬出手來,用那只握著魔杖的手,指向他曾經的好朋友:「滑稽滑——」
咒語還沒有念完,博格特就說話了——當然是用三個人只能聽見的聲音,雖然要更低沉沙啞,但在盧平聽來那完全就是小天狼星的聲音。
「別這樣…艾爾……」
盧平看著小天狼星對艾爾瑞茲不停懇求著,用他沒見過的,陌生的傷感的表情一遍又一遍呢喃著女孩的名字。
他看著小天狼星一步一步的走,走向那個女孩面前,他看著小天狼星瘋瘋癲癲叫出了彼得的名字,囔囔叫著說要抓住彼得,說他的阿尼瑪格斯形態是一只老鼠,說他是冤枉的。
這時,盧平恍然才發覺:
艾爾瑞茲的博格特實在是太不正常了……就像是活生生的一個人。
他想往前踏一步,想擋在已經僵住了的女孩面前。
「別過來,月亮臉。」
——大腳板
盧平不自然的停頓了一下,他差一點就要把心中那燙嘴的稱呼脫口而出了。
不可能,沒可能的,為什麼能叫出他的那個熟悉的稱呼,還知道他接下來的行動,還知道彼得,知道阿尼瑪格斯的事情——盧平在心裡不斷說服著自己,試圖讓自己鎮靜下來。
明明是一個博格特而已。
他一時分不出來面前的阿茲卡班囚徒——到底是本尊還是一個博格特?因為實在是過於真實了,就好像是小天狼星·布萊克本人站在面前,讓盧平混淆,讓他停下了想要踏出去的動作。
他只能怔怔看著小天狼星離艾爾瑞茲越來越近,聽接下來的低沉話語。
然而,話音剛落,盧平幾乎是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等反應過來時,自己就已經衝上前讓那個博格特變成了月亮,一愣,隨即大叫著滑稽滑稽,就讓它回到了那個衣櫃,鎖住再也出不來。
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
盧平立刻轉過身來,看著低下頭喘氣的女孩,他聽見了最後的話語——
「我的女兒…艾爾瑞茲·布萊克!」
這不可能。
………
艾爾瑞茲感覺今天真的糟透了。
不僅僅是特裡勞妮教授的話語,還有變成小天狼星的博格特,這些已經在霍格沃茨裡迅速傳開了,尤其是在小天狼星出逃的敏感時期裡,無疑都把她推到了風口浪尖上——越來越多的人開始注意到她這個沒有存在感的赫奇帕奇。
看樣子是一時回不去了,原來普通安穩的生活已經離她越來越遠。
想要安安靜靜度過霍格沃茨生活的簡單願望,竟然變得如此困難。
無論是上課,吃飯,還是休息。
無論她走到哪裡,都變成了和波特一樣矚目焦點的存在,越來越多的人在她背後不停的嘰嘰喳喳的討論。
就像台上的演員一樣,承受著萬人審視的目光。
艾爾瑞茲突然覺得很累,她沒有做好心理准備,還沒有做好一個觀眾上台的准備。
她再也不能做回原來平平無奇的艾爾瑞茲了,特裡勞妮教授的預言正在一步一步的實現——她不再平凡,她將會矚目。
艾爾對漢娜感到抱歉,下午她不能陪她一起去禮堂和圖書館了。
她走向了禁林,看了夜騏;去了打人柳那邊,等小黑過來。
很少有學生去打人柳那邊,所以艾爾才去了那裡。
為了圖一個安靜的環境。
不過她沒有辦法進到打人柳裡面,因為她不能做到小黑那樣,夠不著樹下的節疥——使狂暴的樹安靜下來,如果真要那樣做了,她絕對會被打人柳送到醫療翼,然後喝著斯內普教授熬制的難喝的魔藥。
艾爾瑞茲在打人柳夠不著的地方坐了下來,開始思考最近發生的一系列事情。
她有點好奇打人柳下的密道通向哪裡,上一次她沒有走下去。
她擔心巴克比克,今天去海格的小屋看了它,海格在一旁哭。
她想到了盧平教授,為什麼他要用復雜奇怪的眼光打量她呢。
她想到了特裡勞妮的預言,想到高貴的血液在她身上流淌著。
她想到了自己做的夢,莫名其妙的夢,以博格特重復實現著。
她想到了夢裡小天狼星所說的話。
自從分院帽說她更像一位布萊克後,她特意去圖書館查了一下資料,然後從一本純血巫師世家的古書上查到了布萊克。
她看到了布萊克家族。
曾經多麼龐大的,充滿光輝業績的布萊克家族——最後只剩下了西裡斯·布萊克,那個阿茲卡班的囚徒,那個可能是自己生父的殺人犯。
艾爾瑞茲突然感覺很累,很累。
小黑還沒有過來,她干脆就躺在草地上等著,數著天空一個個漂浮過去的白雲,不一會兒,就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她做了一個夢,夢到了斯蒂芬奶奶,奶奶正在慈祥撫摸著她的頭;她夢到了漢娜,正在陪她開心聊天著;她夢到了赫敏,赫敏在陪她討論著論文;她夢到了夜騏和巴克比克;她夢到了納威,納威在夢裡還是一樣的迷糊……
那是她想要的生活。
然後,夢境變了,她夢到了盧娜,盧娜對她說:
你會成為主角的,艾爾。
她夢到了分院帽對她的質疑:
你真姓文森特而不是布萊克?
她下意識的在夢裡反駁那個分院帽,反駁她不姓布萊克,而是文森特。
接著,她夢到一個女人,抱著她的女人,再就是夢到一個男人,男人正在撫摸著她的臉頰,臉上傳來觸感是那樣的真實又熟悉——
艾爾瑞茲突然驚醒過來,她立刻睜大眼睛,然後對上了一雙灰色的眼睛。
「……小黑?」
此時此刻,一條大黑狗正趴在艾爾的旁邊,不停用爪子戳她的臉,把她戳醒後,看著她掙扎著起來愣愣的發呆。
「汪!」
「啊,抱歉,小黑。」
「來,今天也有很好吃的雞腿和火腿三明治哦。」艾爾回過神來,從她施了空間伸縮咒的小包裡拿出了美食,一件一件放在草地上,飢腸轆轆的大黑狗早已開始在狼吞虎咽了。
女孩只靜靜地看著,摸摸它的頸背,一言不發。
小黑注意到了長久的沉默,吃完後,就輕輕吠叫了幾聲:「汪!汪汪,汪!」它看出來了今天的艾爾瑞茲的情緒不高。
「怎麼了?還想吃嗎?」
艾爾挑眉看著大黑狗——它已經沒有第一次見面那麼瘦了,皮毛也開始愈發油亮順滑起來了。
大黑狗盯著艾爾瑞茲,低低嘶吼了一下,然後用巨大的身體輕輕拱了她的一下,趴在她的旁邊,讓艾爾的手擠到自己的頭上,再看著她。
「你想要我摸你嗎?小黑?」
艾爾看著突然乖下來的大黑狗,後者回應了她一聲汪,於是就順理成章地摸它的頭:「你很聰明,是我見過的最聰明的狗了。」
「汪!」
「抱歉,小黑,最近實在是發生了太多亂七八糟的事情了,我心情不好。」艾爾放空了思緒,眼睛看著不遠處的打人柳。
「你想聽嗎?小黑。」
「汪!」
「斯蒂芬奶奶去世了,小黑。」
「我最親愛的奶奶走了,她是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而這個人不在了。不得不說,接受死亡的過程真的很難熬,小黑,一切一切都好像發生的那麼快,對於死亡,我還沒有做好准備。」艾爾瑞茲苦澀的笑了笑,很是無奈。
「汪。」
「小黑,你知道嗎?我從沒見過我的父親和母親,我的母親僅僅留給我自己一張小羊皮卷紙。」艾爾瑞茲躺在地上,輕輕呢喃著:「我一直過著很普通的生活,小黑,來到霍格沃茨之後發生太多事情了。」
「汪!」
大黑狗認真地聽著,有那麼一瞬間,艾爾突然覺得這條狗很人情化。
「小黑,我沒有想到,我來的霍格沃茨第一天,居然還能知曉父母的事情,分院帽說拉文克勞曾經有一個文森特,還問我和格蘭芬多的布萊克是什麼關系——我不知道,這些都是第一次聽說。」
「對了,分院帽還說——」她停頓了一下,繼續往下講:「它說,我是一個布萊克。」
大黑狗的身體僵住了。
艾爾看著身旁大黑狗錯愕的表情——這太奇怪了,剛剛她還以為看到了一個活生生的錯愕的巫師。
突然想到了什麼,艾爾像是突然反應過來,直起身來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對那條呆愣的大黑狗耐心解釋說:「啊,沒有叫你哦,沒叫你,小黑。」
「我的意思就是——」
「我父親的姓,也許和你的名字一樣,都是布萊克。」
她看著繼續呆愣的大黑狗,忍不住噗的一聲,輕笑了出來:「小黑,為什麼你也是這樣的眼神看我?就像盧平教授一樣,真奇怪,你明明只是一條狗而已。」
艾爾起身,用雙手大力揉了揉大黑狗的腦袋,開始自言自語起來。
「盧平教授的課教的很好,今天我們面對了博格特——它是一種生物,能變出來心裡最怕的事物,你知道嗎,我的博格特變出了布萊克,那個越獄的囚徒。」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怕他,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怕我做過的夢。」
「我怕,很害怕,我害怕他對我說,我是他的女兒,我是艾爾瑞茲·布萊克。」
「我很害怕,我還不能接受這一切,大家知道了會怎麼想?如果我真的是一個殺人犯的女兒?」
「我去查了一下,看還有沒有其他的布萊克,但是,事實上,已經很明確了,我也許會是他的女兒,也許吧,你知道嗎,分院帽對我說,說那個要燒了它的布萊克是格蘭芬多的。」
「而小天狼星呢——」
「是布萊克裡唯一的格蘭芬多。」
第6章 幕後花絮
艾爾瑞茲突然覺得很受傷。
但凡,只要是扯上和布萊克有關的事情,大家都是如出一轍的反應,連一條狗都這麼對她。
無論是同學背後的討論,還是盧平教授的復雜眼光,艾爾都可以裝作不在意,可是,當面前的小黑也是這樣的眼神的話,她突然覺得很扎心。
畢竟小黑是一條很聰明的狗,還是投喂了很多次的大黑狗,艾爾和它有一定感情基礎了。
可是這些天小黑開始躲著她。
自從告訴它自己的父親很可能是小天狼星·布萊克之後。
雖然每天有去打人柳那邊看它,但是艾爾瑞茲等了很久,很久很久,就是遲遲不見那條大黑狗的身影,每次結果都是失落地放下食物,落寂回去,等隔天來時,食物卻不見蹤影。
艾爾每一次都會對自己安慰著——也許只是錯開了時間而已,小黑才沒有躲她。
可是,當她特意在休息日等了一整天的時候,一直等到宵禁,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熱騰騰的雞腿和三明治也已經變冷而硬邦邦了。
心心念念的大黑狗還是沒來。
她有點心灰意冷了。
只要自己冠上布萊克之姓…
只要自己是布萊克的話,說不定巴克比克和夜騏,還有牙牙,說不定所有動物都不願意跟她玩了——艾爾胡思亂想著,因為她真的喜歡動物。
想一想,如果真的要承認自己是通緝犯的女兒,估計會退學吧。
艾爾越想越難受,只好放下冷透的雞腿和三明治,獨自一人回到赫奇帕奇的宿舍,而她不會想到,不遠處的禁林裡,有一條大黑狗偷偷看了她一整天。
等她走後,大黑狗才過來叼走冰冷的食物。
………
艾爾瑞茲繼續在宿舍裡睡懶覺,而同一宿舍的漢娜早就出去了——今天是去霍格莫德村的日子。
漢娜說會給她帶來很多很多糖果,說是來彌補她的小小遺憾——艾爾哭笑不得,因為斯蒂芬奶奶不在了,所以她的申請表上,監護人那欄是一片空白。
她在軟軟的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只好下來到廚房去飽飽肚子。
因為經常來廚房,而且對待家養小精靈的態度很好,所以它們非常歡迎艾爾,熱烈歡迎塞給了她很多吃的,就差磕頭了,艾爾很感激他們,感激赫奇帕奇的宿舍離廚房如此的近。
美好的周末,還能做什麼呢?
【你知道嗎!有個學長免費讓玩巫師像棋呢!就在赫奇帕奇長桌上!】
艾爾思索了一會,決定走進禮堂。
她可以看見濃濃的聖誕節氣氛——上空飄著絮絮雪花,溫暖的篝火旁邊還裝飾著華麗的聖誕樹,在魔法的作用下看起來更加閃閃發光,聖誕樹上面還飄著各種各樣的小飾品。
因為是禮拜六,所以很多人都去霍格莫德村了,面前只有五六個學生在偌大的禮堂裡,大部分人在看書——拉文克勞或者是斯萊特林學院。
艾爾瑞茲很放心,正因為是人少,不會有人私下討論她,她才會來。
她找到了漢娜說的巫師像棋,是學長免費讓人玩的——就那樣擺在赫奇帕奇的長桌末尾裡,靠近在聖誕樹旁,這是她第一次看見魔法界的巫師棋,上一次還是一年級聽赫敏說的。
赫敏總是對韋斯萊下棋的過程心有余悸,並且說這很蠻力。
艾爾很是饒有趣味地看著棋盤上的紅白棋子,隨便坐了下來,面前是紅方的棋子,但沒想到,巫師棋竟然會說話的小人一樣,此時此刻,紅方皇後似乎不斷叨叨念念著,像是希望可以再來一個人。
「沒有人的時候,你們不能獨自下嗎?」艾爾好奇問著。
「有下過,但是太無聊了,會打很久,分不出來勝負的,就很少獨自下了。」白方的士兵棋子抬頭對她講。
「要不,我持著紅方,我來跟你們打?」艾爾也是對國際像棋懂一點技巧的,畢竟在家經常和斯蒂芬奶奶一起下。
「可是你只有一個人啊。」
白方皇後說道,然後所有棋子都同時抬頭來看著艾爾。
你只有一個人。
斯蒂芬奶奶不在了,你再也沒辦法陪她快樂的下棋了。
一想到這,艾爾垂下眼簾,閉眼搖了搖頭來抖擻抖擻精神,繼續對白方皇後說。
「總比沒有人要好吧,一時半也不會來人的,試一試?不然就無聊地看著?」她真誠的說。
棋盤上的棋子們像是思索了一會,相互看著,仿佛很心動,便都收回懶懶散散的樣子,開始肅立起來,接著白方的一枚士兵開始走了,對應的,艾爾也指揮著紅方的棋子。
一個人下棋是一個很新鮮的體驗,對手還是棋盤上的白棋。
與她苦苦思考的樣子截然不同,白方的棋子幾乎是一秒鐘之內就做好了決定。
當她看見自己的一個兵被對面的騎士打成四分五裂的時候,目瞪口呆。
原來…
赫敏說的蠻力,指的是這一點嗎?
「你們…會痛嗎?」艾爾忍不住開口。
「不會,為什麼要痛?我們只是棋子。」紅方的像似乎有點無語的樣子,連忙催促:「你快點走下一步吧!」
有一次,不小心下錯一步的時候,紅方皇後直接開罵了,罵罵咧咧的,當自己也摧殘了對面的像的時候,便小聲了點,還瞪了她一眼,像是警告自己別再下錯了。
皇後,很暴躁呢,也很有勝負欲,艾爾悶聲笑著。
她下了很久,久到禮堂陸陸續續有人離開了,久到最後才分出來勝負——明顯是白方的國王贏了。
雖然紅方皇後看起來仍然很不滿,一直叨叨念念,但是玩的也很盡興就是了,國王還誇了她,說下的不錯,艾爾也很受寵若驚,自己的棋技竟然被棋子誇了,得到他們的首肯。
已經玩的很滿足了,她准備離開。
當她准備起身回赫奇帕奇的公共休息室前,這時,一位拉文克勞的級長叫住了她,問她能不能幫忙把一組學生論文作業送到斯內普教授的辦公室裡。
一聽說是斯內普教授,艾爾下意識的抗拒,很是為難。
畢竟斯內普教授可是公認的——全霍格沃茨裡最可怕的老師了,就連斯萊特林的學生都很畏懼,勇敢的格蘭芬多們更是叫苦不迭。
可那位拉文克勞的級長是真的突然有急事,才不得不找人幫忙,而現在禮堂只剩下還在下棋的艾爾了。
看到級長的懇求,艾爾也沒多想很久,就干脆答應了。
那位級長很是感激,給了她好幾塊大大的巧克力,便火速跑開了——人影都沒看見。
於是,艾爾瑞茲小心托著厚厚的論文,往樓梯走下去,因為斯內普教授的辦公室就在地窯下,離赫奇帕奇的公共休息室算是不遠,還順路。
走到魔藥大師的陰沉黑暗辦公室的門前,地窯的黑暗和微弱的火光給人一種神秘的感覺,就好像黑漆漆而深不見光的蝙蝠洞一樣,隨時可能出現怪物一樣。
上帝,不,梅林啊,保佑我吧。
她抱著拉文克勞級長給的論文站在那裡,深呼吸了一下,在敲門之前打心裡祈禱著,希望斯內普教授不在辦公室。
「進來。」
敲門之後,低沉磁性的聲音從門後傳來,聽起來冷冰冰的,這讓艾爾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抖了抖,就硬著頭皮推門進去,可推開門之後,她卻感覺辦公室裡的空氣更加冷冰冰了。
光線也照常很暗,只有一盞昏昏暗暗的油燈。
此時,西弗勒斯·斯內普正批改著學術論文。
「教授,這是七年級拉文克勞的論文,我該放在哪裡?」
艾爾幾乎不敢亂瞟,弱弱問著,然後看見斯內普隨手指了指桌子上的一塊空處——頭都沒有抬起來,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依然專心地在批改著論文。
「好的,教授。」她輕輕把論文放在制定的地方之後,准備轉身,抬腳離開:「那麼,教授,我出去了。」
「慢著。」
斯內普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讓艾爾腳步一頓,身體不由得遵循本能開始僵硬起來。
「請問還有什麼事嗎?教授?」
她怯怯問著。
斯內普依然沒有抬起頭,而是用手指了指桌子上另一處的魔藥瓶:「把這個送到黑魔法防御課的盧平那裡,要看著他親眼喝完,那麼,你,可以出去了。」吩咐完事後,就毫不猶豫的下了逐客令。
整個過程中沒有看她一眼。
艾爾連忙拿起斯內普所指定的魔藥,慌慌張張的離開了。
感謝薩拉查·斯萊特林——
感謝斯內普教授照舊無視了她。
她低頭看著手裡顏色一言難盡的魔藥,看到瓶裡不可名狀的泡泡之後,忍不住擔心斯內普教授是不是要把盧平教授暗中毒死——因為盧平教授的口碑太好了,好到學生都傳開了。
斯內普教授就好像不太樂意的樣子,聽說他之前一直想要黑魔法防御課教授的職位。
但是艾爾覺得,斯內普教授說不定在記恨著盧平教授,因為他幫助納威的博格特穿上了祖母胡裡花哨的衣服——這下,所有人都知道斯內普教授穿著女裝是怎麼樣的了。
可憐的納威,他因為魔藥課的事故進了好多次醫療翼。
不過,去盧平教授的辦公室,總比去斯內普教授那裡要好一些,因為盧平教授很溫柔,艾爾也希望這一次盧平教授不會用復雜的眼光看她,由於上一次變成小天狼星的博格特。
但是,令她沒想到的是,抵達盧平的辦公室之後,裡面不僅僅盧平一人在,還有正在吃巧克力的救世主哈利。
「波特?」
艾爾驚奇地看著他,沒想到他也在這裡,也疑惑在他臉上的蒼白。
「文森特?難道你也沒去霍格莫德村玩嗎?」
哈利同樣也很吃驚。
「啊,這個啊,因為我沒有監護人可以簽字了,我的奶奶去世了。」
艾爾把手中的魔藥放在了盧平的桌子上,轉頭解釋完,就毫不意外看見了哈利的一臉歉意,寬慰說:「沒關系的,波特,不用感到抱歉。」
「盧平教授,這是斯內普教授給你的魔藥,說你把它喝完,我得看著。」
「噢,西弗勒斯真是幫大忙了。」
盧平教授跟平常一樣,仿佛之前的事沒發生過一樣,溫和地對她講,一邊把魔藥倒在茶杯裡,准備端起來喝:「也謝謝你,艾爾瑞茲,你和哈利認識嗎?」
「我和波特,因為一些奇怪的事情,就認識了。」
艾爾並沒有說出來她跟波特都被特裡勞妮預言到不詳的事情。
「盧平教授,你就這麼……直接喝嗎?我的意思是,斯內普…教授,他做的魔藥…不會…」哈利猶豫不定地說,眼睛直盯著盧平手裡的茶杯,生怕喝下去就出事了。
「哈利,別這麼說,西弗勒斯幫我了很大忙的。」盧平挑了挑眉,一口氣喝了茶杯的魔藥,然後臉色變的復雜古怪起來,想必是味道不好受罷了。
「波特,其實,醫療翼裡面很多藥劑,都是斯內普教授做的,你也喝過他的一些藥劑。」艾爾在一旁補充著。
「好吧。」哈利看起來不太想承認,只好繼續吃手中的巧克力了。
一時間,空氣很是安靜,只有盧平喝魔藥的咕嚕聲,以及哈利安靜吃巧克力的哢嚓聲。
艾爾瑞茲百無聊賴的坐在椅子上,開始有點好奇打量著盧平的辦公室起來,她還沒有看過黑魔法防御教授的辦公室——環顧四周,盡是一些奇奇怪怪的魔法道具,和無數堆起來的羊皮卷紙。
最後,她的視線停留在了盧平教授的不遠處,一個在不停抖動的箱子——很熟悉的感覺,艾爾忍不住皺起眉頭。
「那是一只博格特。」
盧平注意到了她的視線,放下了茶杯,繼續增添著魔藥,看著她解釋道。
艾爾知趣的收回了視線,她可不想再回憶起自己變成小天狼星的博格特了。
「說起來,我聽說,文森特你的博格特變成了……布萊克嗎?」哈利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及時開口:「赫敏非常擔心你,她說有時間就會去找你的,那個……我可以冒味問一下嗎?文森特。」
「為什麼你的博格特是布萊克?」
「這個我也挺好奇的。」
盧平也看著她。
哈利和盧平的目光,就像是針刺一樣的,刺在艾爾的臉上。
「……盧平教授不是說了嗎,因為他逃出來了,會有人怕是正常的。」艾爾試圖鎮靜聳肩,機智借著盧平教授之前的說辭,同樣反問哈利:「話說,波特你的博格特呢?你為什麼在這裡?」
「噢……」
哈利很是為難,欲言又止。
「沒關系,可以不說的。」艾爾見狀,善解人意開口著,看著盧平教授空著的魔藥瓶,起身道:「盧平教授的魔藥喝完了,那麼我先走了。」
「艾爾瑞茲,等等。」
盧平打斷了她的動作。
「我這裡有很多巧克力的,還有一些很好喝的茶,或許你可以坐下多聊一些?」
「我們可以一起探討黑魔法防御知識——畢竟期末考試是有可能會碰到博格特的,在赫奇帕奇的同級生裡,只有你還沒有成功對它展現滑稽滑稽。」
萊姆斯·盧平笑著看想要動身走的艾爾瑞茲,他已經拿出了巧克力,把已經泡好的,熱騰騰的茶杯推到桌前來,對她挑挑眉。
艾爾一時語塞,看著盧平已經泡好了的茶和點心——現在拒絕教授,可能太失禮了。
她只好在盧平的笑眯眯下又坐了回去。
第7章 第一幕第二場
艾爾站在那個不停抖動的箱子面前,緊握魔杖,臉色發白。
盧平教授就在自己身後,哈利也在旁邊看著,只有她木納看著箱子,大腦有一瞬間的放空——艾爾不明白,為什麼事情會發展成這樣?她不過是為了喝茶,以及幾塊香甜的巧克力才留下來的。
為什麼一眨眼……
下一秒就不得不面對博格特?
梅林的胡子啊——
艾爾很後悔,後悔今天的舉動。
她就應該好好睡懶覺的,應該就好好呆在舒適溫暖的被窩裡,睡到天荒地老,而不是跑來跑去,在霍格沃茨當跑腿,送論文,送魔藥,最後還要向盧平教授展現滑稽滑稽的課外作業成果。
「艾爾瑞茲,別擔心,你可以的!」
萊姆斯·盧平在身後溫和地微笑,拍了拍她的肩膀。
他真的是一位很不錯的老師,也是近幾年來最好的黑魔法防御課教授了,艾爾這麼想著——因為赫奇帕奇裡面真的只有她一人沒有成功,盧平教授這麼做倒也是合情合理。
但是結合之前的情況,艾爾很難不忽略其中的巧合,因為上一次小天狼星的博格特說到月亮臉的時候——她看見身旁的盧平教授不自然停頓了一下。
盧平教授真的僅是為了教導好她嗎?
還是說,他想要探究自己為什麼害怕小天狼星嗎?或者說……盧平教授和小天狼星有關系嗎?
她完全不敢細想。
「艾爾瑞茲,好好想我說的——」
萊姆斯·盧平就在耳邊輕聲細語著,同時也指導她看著面前裝有博格特的箱子。
【如何成功對一個博格特使出滑稽滑稽呢?】
負責盡心的教授已經給出了他的答案:在腦海裡想像,最滑稽的樣子——你最怕事物的滑稽搞笑的樣子,因為博格特對於笑聲很無措,當然,同時發音和手勢也要做好。
聽上去是挺容易的。
可是艾爾瑞茲卻不這麼認為。
如何想像一個通緝犯搞笑的樣子?
——而且這個通緝犯,小天狼星·布萊克,很可能是你的父親呢?
見鬼的梅林啊。
「哢嚓。」
箱子打開了,艾爾不自覺往後退了一小步,眼睛直直盯著前方飄出來的一團黑霧,看著它變來變去在空中滯留一會後,最後落在地上,砰的一聲,博格特直接變成了一個黑色的人影。
沒有迷霧籠罩,所以艾爾可以很清晰的看見自己的博格特形態,果然是他,小天狼星這麼站在前面。
「艾爾……」
「滑稽滑稽!」
眼疾手快,她連忙在小天狼星說下句話前立刻拋出一個魔咒來,她的魔杖杖尖迸出的魔咒成功擊中了面前瘦削的男人,她看見阿茲卡班的囚徒成功因魔咒而踉蹌了幾步。
艾爾看著他往後退了一步,看著小天狼星最後站穩了腳跟,最後與自己對視——灰色滄桑的眼睛裡滿是傷感。
為什麼?沒有變化?
「艾爾瑞茲!要想像,想像他滑稽的樣子!」盧平在身後嚴肅提醒著。
她閉上了眼睛——努力的,絞盡腦汁地想像他穿著小醜裝的樣子,然後再次睜開,試圖再揮一次魔杖。
可是還沒等她發出聲音,在她發出魔咒之前,小天狼星形態的博格特就迫不及待有下一步的動作了,她來不及阻擋了,這樣下去,盧平教授和哈利都能聽見小天狼星接下來的話語。
「你是艾爾瑞茲·布萊克!」
囚徒在瘋瘋癲癲吶喊著,一步一步往前走,沙啞的聲音在空蕩房間裡形成一陣陣回音。
「我不是,我是艾爾瑞茲·文森特!」她下意識的大聲反對著,聲嘶力竭的說,與小天狼星的回音重疊在一起——她已經顧不上在場驚呆的哈利和盧平了。
「承認吧……承認吧……」
博格特在放大她的恐懼。
「你是一個布萊克……你是!」
「一個布萊克!」
小天狼星的聲音變得越來越縹緲,沙啞聲音逐漸變成分院帽尖細的聲音,最後,衣衫襤褸的囚徒身邊多了一些黑色的影子,影子變的越來越大,越來越多,開始變的形狀各異。
艾爾眼睜睜看著那些黑影變成了她所熟悉的輪廓。
瞧啊,巴克比克,夜騏,獨角獸,牙牙,克魯克山,小黑,還有她的貓頭鷹斯塔也在裡面——除此以外,她的朋友漢娜也在裡面,赫敏也在裡面,還有盧娜與納威。
看著滿屋子即將衝出來的神奇生物時,盧平驚呆了;看著站立不動但神情冷漠的納威與赫敏時,哈利愣住了。
而艾爾呢?她只能眼睜睜看著巴克比克對她嘶吼一聲,便毫不猶豫消失了,然後是夜騏,獨角獸也是,再接著是牙牙對她不斷狂吠著,克魯克山直接炸毛,斯塔也撲騰地毫不留情飛走了。
動物們瞬間出現。
又一個一個的消失。
漢娜和赫敏用她沒見過的厭惡的神情看著她,納威和盧娜直接無視了她,轉過身去,最後都化成塵埃消失,最後則剩下一條大黑狗——然後小黑直接無視了她的雞腿和三明治,直徑走到小天狼星的背後,消失再也不見。
最後只留下還在不斷呢喃她的名字的小天狼星。
這就是艾爾所懼怕的,與第一個博格特相比,她的恐懼再一次又加深惡化了,就像無底的黑洞一樣,不斷擴大,啃噬她的精神,加劇心中的懼怕。
她怕,怕自己被冠上布萊克之姓,怕自己的朋友都遠離了她。
艾爾突然覺得自己很冷,很累,仿佛身處於一個冰窟裡面,從頭到腳都變的冰涼冰涼的,刺骨的寒冷,指尖僵硬的不像話,冷杉木魔杖幾乎快要滑落了。
她大口大口的喘氣,試圖不讓自己失去控制,她在努力鎮靜下來,用魔杖顫抖地指著小天狼星,對面前越來越近的男人說完最後一句話。
「滑稽滑稽…」
多麼無力的一句咒語啊。
她看著面前的男人,從破破爛爛的囚服變成了可笑至極的小醜裝,不停的吹著紅色的氣球。但是艾爾看不下去了,她只覺得那個場面更使人感到悲哀與不安。
雖然滑稽滑稽是成功了,雖然博格特也變成了搞笑的樣子。
可在場的沒有一個人笑出來。
最後,是盧平重新把博格特鎖回箱子裡,結束了這一切。
「教授…我成功了對吧……我可以回去了嗎?」艾爾耷拉著腦袋,眼睛無神,一直看著地上,她不想看見盧平教授和哈利的神情,她很明白,盧平和哈利在一旁已經都看的明明白白了。
現在的她只想回到宿舍,隔絕外界,躲在被窩裡面好好睡覺。
「艾爾瑞茲,要不要吃一個巧克力,先休息一會,等你好了些再走?」
可萊姆斯·盧平卻微微俯下身子,與她平視,遞給她一大塊巧克力,就像是獎勵一樣,仍然用溫和可親的語氣對她說,讓她在椅子坐下來,繼續給她泡熱茶。
仿佛剛剛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艾爾看了一眼盧平,而盧平則對她靦腆一笑。
她低下頭,吃了一口巧克力。隨著巧克力一點一點的被吃完,身體也沒有那麼冷了,有一點點暖流在身體彌漫開來,腦子裡面也沒有那麼亂了,可心情依舊沉甸甸的難受。
等巧克力吃完後,一抬頭,除了盧平正在思索的反常安靜之外,艾爾毫不意外看見了哈利的一臉古怪,哈利似乎不敢與她對視。
「怎麼了,波特,為什麼用奇怪的眼神看我?」她垂下眼簾,握著手中還在冒熱氣的茶杯,無精打采的說。
「沒,文森特,我只是…」哈利結結巴巴的說。
「可以幫我保密嗎?波特。」
「什麼?」
「就是保密啊…」艾爾深呼吸,一遍又一遍,從椅子上挺直了身體。「保密關於今天我的博格特的事情,關於我是布萊克的女兒,尤其是赫敏,拜托你了,波特。」
說完之後,就好像用盡了身上所有的力氣,又重新靠回椅背去。
「你……真的是他的女兒?」
哈利很是疑惑。
「分院帽會說謊嗎?」
艾爾無力說,扯了扯嘴角。
「分院帽說的?」
哈利重復了一遍。
「是啊……它說我像一個布萊克,說我像那個格蘭芬多的布萊克!」艾爾越說越快,語速變得急促起來,她自暴自棄地說:「而小天狼星就是斯萊特林世家布萊克裡唯一的格蘭芬多!」
最後,就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提不起來勁了。
「波特…還有盧平教授,可以…可以幫我保密嗎?尤其是鄧布利多校長。」
一時間,艾爾瑞茲久久等不到哈利和盧平教授的回應,空氣裡滿滿都是沉默。
盧平和哈利明顯心情復雜,他們仍然懷疑在這句話的真實性,不確定艾爾究竟是不是小天狼星的女兒。
「你的博格特……與第一次有變化,艾爾瑞茲。」盧平沒有正面回答她,思考了很久,而是又提出了與之前搭不上邊的一個問題:「那條狗,最後一條大黑狗,你是在哪裡看到的?」
哈利也突然一個激靈,從椅子上彈起來,想起什麼來著,連忙附和著盧平的問題:「對了,那條狗,萊姆斯!我在女貞路看見過!在暑假的時候!」
「文森特,你在哪裡看見的?」
小黑?萊姆斯?
艾爾不明白為什麼盧平和哈利突然跳過她的祈求,沒有回應她的問題,而是追問起小黑來,就好像,他們不是同一個重點上面,哈利與盧平比起驗證自己的身份,而是更像想了解關於別的事情。
而且哈利對盧平教授的稱呼也很讓人在意,好到稱呼教名了嗎?
「那條狗有什麼問題嗎?是我的……」
是你的什麼?朋友嗎?明明小黑都不願意搭理你了。
曾經的朋友?
艾爾忍不住回想起之前等著小黑的那一天,那是個休息日。
一個本應該美好的禮拜天。
她特意跟漢娜說了一聲,說一整天在外面有事,然後一大早去霍格沃茨的廚房,挑了最好吃的,熱乎乎的,很多雞腿和培根三明治。看完夜騏和巴比巴克之後她就直接到打人柳那邊,一屁股坐下來。
然後一直一直等著大黑狗過來,滿懷期待的能再次看見它的身影。
她從早上等到中午,從中午等到傍晚,等到天邊的橙色的晚霞一點一點的褪去,等到黑夜一點一點的升起,等到月亮和星星都出來了。
等到雞腿和三明治都不停地用加熱咒用了好幾回,最後都變得不能加熱。
那條大黑狗還是沒過來。
艾爾實在是等不下去了,她只能落寂的放下冷冰冰的食物回去——那天的夜晚氣溫非常低,下了一點小雪,手都凍僵了,頭發也變得冷濕起來,身體裡的關節和骨頭都在哢哧的響。
那一天,她什麼也沒等到。
隔天,她忍著發燒和感冒的難受再次過來時——食物卻依然不見蹤影。
小黑在躲著她。
突然間,艾爾瑞茲什麼也不想說了,她只想回到宿舍好好睡覺,沒心思解釋了,也不想去思考任何一件關於布萊克的事情。
「等…文森特?你怎麼了?你要去哪?」哈利和盧平奇怪的看著艾爾起身離開。
「艾爾瑞茲?」
「抱歉,教授,波特,我太累了,我想回去睡覺可以嗎。」艾爾沒有等他們回應,就已經走出了辦公室。
最後消失在哈利和盧平的視野裡。
第8章 第二幕第一場
「求你了…艾爾…我是冤枉的…抓住彼得…」
「那個缺了一根指頭的老鼠!」
突然間,耳邊響起巨大的聲音,震的她耳膜隱隱作痛,等艾爾瑞茲費力睜開眼睛,好不容易等適應了眼前刺眼的亮光後,她就看見了一張近在咫尺的臉——漢娜正一副擔憂不已的模樣。
很熟悉的場面,好像之前也發生過這樣的事情。
「艾爾!你最近真的很不對勁!」
漢娜焦急地說。
在漢娜·艾博的眼裡,她的朋友艾爾瑞茲狀態越來越糟糕了。
周末從霍格莫德村滿意歸來的漢娜,大包小包的,特意帶回了很多東西,裡面有許多新鮮美味糖果和零食,還有一些好用書籍和文具本子,最後是韋斯萊兄弟熱烈推薦的搞笑商品。
當漢娜興高采烈地回宿舍時,就看見她的朋友艾爾已經在床上睡覺了,睡的沉沉的。
漢娜並沒有立刻叫醒她。
她想,可能艾爾太累了吧,因為之前發過燒,也是好不容易好起來的,所以讓她睡了一覺,自己先去禮堂和別人吃完飯去了,還順便去塔樓的貓頭鷹棚給家人們寄點禮物,很晚才回到宿舍。
可是艾爾瑞茲還沒有醒來。
漢娜等了很久,想了想,最終還是去了一下廚房帶點吃的,然後回來准備叫醒還在睡覺的舍友。
等要叫醒的時候,漢娜愣住了。
跟之前一樣,睡夢中的艾爾依然緊皺著眉頭,不停在說著夢囈,而且,無論漢娜怎麼搖,無論怎麼用手輕輕拍打她的臉頰,艾爾始終都不願意醒來。
漢娜只好在她耳邊大喊著她的名字,看著她又一次醒來的痛苦與迷茫的表情。
「漢娜?你回來了?」
她朋友的聲音沙啞得不像話。
漢娜連忙去倒了一杯水,然後看著正慢慢吃飯的艾爾,總覺得對方狀態是越來越不好了——自從黑魔法防御課的博格特之後,漢娜也沒想到艾爾最怕那個阿卡茲班的囚犯,那個小天狼星·布萊克,
老實說,對於布萊克這個人,漢娜其實沒有什麼實感,她只是從報紙上草草了解而已,和其他人一樣完全不明白為什麼艾爾會怕他。
漢娜認為,艾爾瑞茲的不對勁應該是很早以前就有了才對,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博格特?不是;巴克比克的死刑?不對;特裡勞妮教授的預言?也不是,應該更早。
小天狼星·布萊克出逃的時候?
好像是的。
漢娜非常非常擔心她,可她只能看著自己好友越來越虛弱:艾爾的臉瘦了一圈,眼睛下面有很深的黑眼圈,眼球更是泛著紅絲,臉色也更加蒼白,活脫脫就像被斯內普教授的魔藥作業給折磨了一樣。
或者是經歷了很難很難的期末考試之後虛脫的樣子。
「艾爾,你聖誕節回去嗎?」
「大概…不了,漢娜,可能以後都不會回去了。」
漢娜只能緊緊抱住艾爾,抱著她越來越干瘦的身體。
「我也是,艾爾,我們一起過聖誕節吧!表演話劇怎麼樣?」
「你不回去嗎?漢娜?」
「今年我家人有事,所以我要在學校過了!艾爾!」
我會陪你的,艾爾,你還有我啊——漢娜當然喜歡艾爾,因為艾爾是她的好朋友,所以漢娜也會非常努力,努力讓自己的好朋友回到之前滿是笑容的樣子。
………
臨近假期,離開霍格沃茨而回家的學生越來越多,霍格沃茨學校一時也難得安靜下來。
很快,聖誕宴會來了。
——主要由學校的教師和決定在聖誕節度過假期的學生參加。
一到達禮堂,艾爾瑞茲就發現各學院的長桌靠邊,中間特意留了一大塊空地,只有教授和很少的學生圍坐在一起,他們圍繞著暖和的篝火形成了一個圓圈——學生很少,估摸不超過十個人吧。
艾爾和漢娜就是其中的兩個人,同時,赫敏,羅恩還有哈利也在裡面。
漢娜找了一個位置,招呼著艾爾在軟軟綿綿的墊子坐了下來,於是艾爾的左邊就是漢娜,而右邊則是赫敏,再然後,赫敏的旁邊就是哈利和羅恩了,艾爾沒想到赫敏居然沒有回去。
「赫敏,聖誕節快樂。」
她淡淡一笑。
「艾爾!聖誕快樂!噢,你看上去可不太好!」赫敏也同樣的很擔憂,抱了一下艾爾。
看起來,波特沒有告訴赫敏呢——關於她的博格特和小天狼星的事情,艾爾很是感激哈利保密了這件事,也對他點頭打了一下招呼。
「波特,韋斯萊,聖誕節快樂。」
哈利和羅恩也沒想到艾爾瑞茲會跟他們說話,有點驚訝,也回應了一聲聖誕快樂。
聖誕快樂,聖誕快樂。
在聖誕晚宴上,眾人矚目的霍格沃茨校長裝扮更為閃亮了,花裡胡哨的帽子,鮮艷的紅色蝴蝶結——艾爾看著鄧布利多,心情竟然稍微好了點。
她看著她們的老校長笑呵呵的,拿著一個巨大的禮花爆竹遞給了身旁的斯內普,可是斯內普看起來臉色卻更臭了。
「別這樣,西弗勒斯,今天可是聖誕節。」校長依然笑眯眯的。
在鄧布利多沒法拒絕的請求下,斯內普只得不情不願地拉開禮花爆竹——砰!禮花露出了許多閃閃發光的小亮片和小彩片,紛紛落地,以及一個巨大的有老雕標本的帽子顯露出來。
那個有老雕標本的帽子,跟隆巴頓奶奶的一模一樣。
一看這,斯內普的臉色更不好了,他非常嫌棄地丟給了鄧布利多,再狠狠瞪了一眼無辜微笑的盧平。
一旁,哈利和羅恩正在忍不住的憋笑,被斯內普盯了之後才瞬間恢復原樣,而鄧布利多呢,他笑呵呵的把那個帽子戴上了,其他教授也很開心,就連最嚴肅的麥格教授也開始溫和起來。
就算今年留校的學生很少,但菜單的豐富程度一個也不減,艾爾難得有了一個好食欲,一旁的漢娜看到後十分開心,不停地往她的盤子裡塞了好多好吃的。
吃完後,就是活動的時候了,鄧布利多校長和麥格教授跳了一段舞,然後途中赫奇帕奇的院長斯普勞特還特意跟艾爾和漢娜問好——因為今年留校的赫奇帕奇的學生只有她們兩個。
「我聽說,文森特小姐和艾博小姐經常排練話劇?」
「是的,斯普勞特教授!你要看嗎?」漢娜激動的說,艾爾有點無措,還沒來的及打斷:「等等…漢娜…我…」
「噢!那我可非常期待艾博小姐和文森特小姐的精彩表現了!」斯普勞特教授很是開心,更是小小鼓了掌。
「艾爾!其實你也想給斯普勞特教授表現的吧!」漢娜在一旁對她挑挑眉。
艾爾沒說話,她知道漢娜的小小心思——她知道自己很喜歡話劇,喜歡斯普勞特教授,所以漢娜想出這個辦法來讓心情變得更好。
艾爾很是無奈的笑笑,起身對她的好朋友說:「那麼,漢娜,咱們去准備吧,讓我們的院長等久了可不好。」
回到宿舍之後,漢娜拿出了兩件戲服,而艾爾選擇了其中的男式戲服。
「漢娜,你說,我要不要剪頭發?」她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撥弄了一下披散開來的及腰黑色卷曲頭發:「我想剪成及肩短發那樣的,這樣就不用在頭發上大費周折了。」
短頭發應該比較方便,她已經對自己的長發感到厭倦了。
「可以啊,我來幫你剪?我手藝很好的!正好聖誕節來了,新的開始!」漢娜熱情的答應了。
剪完頭發後,艾爾就穿上了戲服,那是一件白襯衫和修長的黑褲,穿著黑皮鞋,然後腰間配著一把匕首,把修長纖細的身形完全顯露了出來,遠遠望去活脫脫像上世紀莎士比亞話劇裡優雅貴族青年。
「你真高噢,艾爾!」
漢娜羨慕般的感嘆。
哦,是的,艾爾瑞茲很高,比哈利和羅恩還有高一點,比漢娜和赫敏就高出一個頭了。
這個時候的艾爾,十三歲,正在發育期,由於之前的狀態不好,她的臉變得更加瘦削,卻也使輪廓變得硬朗,眉眼更為深邃。
說不上女孩的那種可愛,倒是多了幾分男孩的帥氣味道,加上剪了及肩短發,所以整體感覺是比較陰柔的。
「你覺得我要不要粘上胡子?這樣或許就更符合角色。」
艾爾粘上了胡子,轉過身來,等著漢娜的表態,卻看到了朋友一臉呆滯。
「漢娜?」
她再次叫了一聲。
「你覺得怎麼樣?」
「噢!噢!艾爾!我…你還是摘下來吧。」漢娜回過神來,慌慌張張地走過來撕掉了對方臉上的胡子,換來一聲痛呼。
漢娜臉紅著注視著艾爾的臉:「抱歉!我,我覺得你太帥了,還是不要胡子了的好。」
艾爾摸了摸胡子被撕痛的皮膚,一時間沒細想漢娜的反常。
「好吧,漢娜。」她只是無奈的說,笑著看還在臉紅的漢娜:「那麼,我親愛的麥克白夫人,一切准備好了嗎?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我才不呢,我跟斯普勞特教授好不容易說好了的,別想打退堂鼓,艾爾!」漢娜瞪著艾爾,同時也挽上了她的手臂。
「我們走吧,親愛的麥克白。」
她們要演莎士比亞著名話劇的《麥克白》,一直在對練,艾爾瑞茲的角色是麥克白,而漢娜自然是麥克白夫人。
返回大禮堂時,鄧布利多校長和麥格教授還在跳舞,很是熱鬧,而斯普勞特教授一看到艾爾和漢娜,就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呼。
「噢,天吶,文森特小姐竟然如此帥氣,或許我該叫你文森特先生?我剛剛跟阿不思說了你們的事,阿不思也想看你們的話劇呢!」
艾爾和漢娜一怔,看向鄧布利多,她們的老校長正調皮眨眼。
「咳咳,我說一聲,請掌聲歡迎艾博小姐和文森特小姐帶來的精彩話劇!噢!西弗勒斯,不想看看表演嗎?」
「鄧布利多,麻瓜的話劇表演有什麼可看的?」被老校長不停挽留的斯內普顯得很是不耐煩,他本來想動身離開,隨意看了看艾爾和漢娜幾眼,卻停住了——准確來,說是停在艾爾的身上。
斯內普的臉色變得復雜,更為古怪而扭曲了。
梅林的襪子啊。
鄧布利多的蝴蝶結啊。
希望不要遭受斯內普教授的毒舌噴濺——對於那道像刀子般的尖銳視線,艾爾和漢娜忍不住開始汗流浹背,兩只小獾在一只毒蛇的視線下瑟瑟發抖。
艾爾瑞茲本來覺得沒問題的,只給斯普勞特教授一個人面前表演就可以了,可一想到她們要在聖誕節晚宴上表演話劇的時候,她就想打退堂鼓了,她可不習慣在二十幾位人前表演。
「艾爾!別想退縮!說不定有加分!沒關系的!你當作他們不存在就好!斯內普教授也當做不存在就好!」漢娜更加挽緊了手臂。
「好吧,漢娜,你得補償我。」她緊張的咽了一口水。
「當然!艾爾!我會找鄧布利多校長要補償的!」
她們不緊不慢走向中心,圍繞成一圈的人們不斷鼓掌著,反響熱烈。
赫敏看起來十分震驚,臉上有明顯的紅暈;羅恩也是,一直不停地嘀咕好帥氣;而哈利也和斯內普一樣神情古怪,連茶杯潑了也不知道;盧平更是大吃一驚的愣神;鄧布利多和其他教授學生則是笑著鼓掌,期待著她們的開場。
「漢娜,開始吧。」
艾爾對漢娜小聲嘀咕,換來她的點點頭,於是掌聲落下後,她往前踏了一步。
微微鞠躬,開口朗聲道麥克白的開幕。
她們要演的莎士比亞《麥克白》裡面的第一幕,並且在此基礎上繼續改編,來展現國王被刺死的過程。
作為麥克白扮演者的艾爾瑞茲,演准備要刺殺國王之前的掙扎和決心,和刺殺之後的獨白,而漢娜著則扮演著催促她行刺的麥克白夫人,為了權利與名譽的演說。
………
艾爾瑞茲:【在我面前的,是一把匕首嗎?】
【王啊——鄧肯啊,秉性仁慈,處理國政,從來沒有過失——我心意已決,我要用全身的力量,去干這件驚人的舉動。】
說話之間,扮演著麥克白的艾爾瑞茲拿出腰間的匕首,揮舞著泛著銀光的匕首,不停的來回踱步,最後不知覺地在一個人面前停下來了——停在了羅恩·韋斯萊的面前,離他只有兩三步。
【我決定了,那鐘聲在邀請我,鄧肯,不要聽啊。】
【它是一個講你召喚到天堂或地獄的喪鐘!】
艾爾高高地舉起匕首。
她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來到了羅恩的面前,她已經沉迷於莎士比亞的話劇裡,全然沒注意羅恩驚恐的表情和連連後退——以及他胸前不停鼓動的口袋。
「噢!斑斑!」
「別亂動!別怕!這是話劇!安靜一點,拜托了。」羅恩從他的口袋裡拿出一只瘦弱的灰色耗子,不停的安撫著名為斑斑的老鼠,斑斑此時此刻在羅恩手心不停扭動著。
「吱!吱——」
漢娜:【啊!那聲——】
【貓頭鷹回應他凄厲的的道別!】
老鼠突兀尖細的聲音讓表演中的艾爾回過神來,她緩緩放下高舉的匕首,灰色的眼睛一動不動的看著那只名為斑斑的老鼠,面無表情,眼神毫無波瀾,旁人看不出來她在想什麼。
缺了一個手指頭的……老鼠…斑斑…
她聽著漢娜接下來的台詞,慢慢的後退,看著斑斑慢慢停下了掙扎,然後漢娜來到身旁扶住了她。
艾爾瑞茲:【一切…都完了…夫人,你沒有像我一樣聽到竊竊私語嗎?】
漢娜:【我聽到了一只貓頭鷹的尖叫聲。】
艾爾瑞茲:【我聽到他的侍從在夢中祈禱…其中一人說…願上帝拯救我們…】
【我本想說阿門,但那反叛的字使我嘴唇僵硬——】
我是冤枉的…艾爾…
小天狼星的話語突然在她腦海裡出現,揮之不去。
艾爾瑞茲:【為何我說不到那個阿門呢?】
漢娜:【如此愚蠢,但曙光會把它消散——】
艾爾瑞茲:【然後我聽到一把聲音在我心中說……】
【噢…麥克白,你會有荊棘作枕頭——你殺死鄧肯,也將睡眠永遠謀殺掉——從今以後,考德,你永遠不會再次入睡——】
等艾爾把嘴裡的台詞說完之後,斑斑突然在羅恩手心激烈扭動起來,甚至快要跳脫出來,羅恩不得不把它重新放回口袋裡,試圖不讓它出來,而艾爾瑞茲一直遠遠的盯著,目視著羅恩胸前不停扭動的口袋。
最後,莎士比亞的話劇表演在一片掌聲裡結束了。
因為出色精彩的話劇,鄧布利多為赫奇帕奇一共加了三十分,兩人各十五分,斯普勞特教授更加開心了,漢娜也是,原地跳了好幾步,與之相反,艾爾卻一臉嚴肅。
她突然回想起之前的夢。
那個夢,未必也過於巧合了吧?
她回想起小天狼星之前的話語——那些被她曾經所忽略了的話語,為什麼她現在才發覺呢?
小天狼星·布萊克,他有沒有可能是無辜的?
她盯著羅恩胸前的口袋出神。
作者有話要說:
第9章 幕後花絮二
艾爾瑞茲覺得今年聖誕節留校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她可以一大早醒來,就看到堆在床尾裡來自朋友們各種各樣的禮物盒。
漢娜的禮物是零食和一條手工的黃黑色的圍巾——上面繡著一個小獾,和一個用金線刺繡的名字;赫敏的是神奇生物圖鑒大全和雪萊詩選,沉甸甸的;納威送給了她一個四月草——很容易養活的一個養眼盆栽。
盧娜則送了一瓶奇怪的液體和一個古舊的銅合金懷表。
還有兩件陌生的禮物,一個是匿名的禮物——裡面是一個手鏈,看起來比較老舊樸實,但是艾爾還挺喜歡上面中心的一個小巧的,花朵形狀的吊墜掛件。
不過她不知道這是誰送的,問了身邊好幾個人卻是無果,最後只好把它放在一個盒子裡收藏好。
另一份禮物則是盧平寄過來的。
艾爾沒有想到,盧平教授竟然也給了聖誕節禮物。
當她看見禮品盒裡面的巧克力和一個魔法雪景球的時候,以及一張寫著merry Christmas的卡片,愣了很久,不是很明白不太熟的盧平教授為什麼會給她禮物,自己與他並沒有多少來往。
——如果是老師對於學生的關照也太過於牽強了吧,她沒法忽略盧平禮物裡強烈的違和感。
果然還是因為上一次的博格特嗎?
思來想去,艾爾選了可能性最大的想法,猶豫很久後,還是決定給盧平教授回禮,同時也給她的朋友們送了聖誕禮物。
給漢娜做了手工的一盒黃油餅干和一雙舒服的手套;給赫敏一袋瑪芬蛋糕和音樂盒;給納威送了水果塔以及特制干花賀卡;給盧娜送了一對小鷹耳飾和草莓奶油蛋糕,給波特和韋斯萊是一樣的夾心曲奇和蘇打威化餅干。
給盧平教授的是巧克力布朗尼蛋糕。
漢娜總是吐槽——送出去的禮物有好多吃的,不過她本人吃黃油餅干挺津津有味的。
當然,艾爾也去了海格和巴克比克那裡,送給海格的是熔岩蛋糕,巴克比克的依然是最愛吃的雪貂,牙牙的是一塊骨頭——這可是費力好大勁從家養小精靈得到的,僅有一根的大骨頭。
後來海格高興的不得了,送給了她一個能把牙齒磕碎的藍莓岩皮派。
巴克比克的死刑結果還是沒有改變,艾爾和海格一樣難受。
因為她只是一個普通的一名學生,遠遠不及德拉科·馬爾福那樣的有權有勢,在這一點上,她無能為力,只能多陪陪巴克比克余下的時日。
她還去了禁林看了夜騏和獨角獸,同樣也喂了它們很多很多食物,
最後,她來到了打人柳那邊——依然等不到那條大黑狗,於是把小黑最愛吃的雞腿和火腿芝士三明治放在了地上。
還是沒能看見小黑呢。
艾爾很失落。
………
聖誕宴會的《麥克白》話劇已經落幕了,誰對它的反響最大呢?誰對其中的角色感受頗深?
討厭麻瓜話劇的斯內普教授?興高采烈的赫敏與斯普勞特教授?還是對此目瞪口呆的哈利與盧平教授?還是一臉和藹可親的鄧布利多教授?或者是熱烈鼓掌的其他教授與學生們?
「你嚇死我了!文森特!雖然你很酷!」
「吱!吱吱———」
艾爾瑞茲覺得,羅恩·韋斯萊與它的老鼠斑斑的反響是最強烈的。
可能表演的時候——在麥克白要刺殺國王的時候卻嚇到了羅恩,畢竟自己可是在他面前高舉著冷冰冰的匕首,羅恩也許承受不起這個突如其來的衝擊,他口袋裡的斑斑也是。
表演事後,她看見羅恩不停地深呼吸,也在不停安撫著瑟瑟發抖的斑斑。
斑斑看起來更瘦了。
艾爾覺得過意不去。
所以在收假那一天,她特意跟赫敏說了一聲,與羅恩哈利他們約在圖書館見面——不僅一起討論能讓巴克比克訴訟的方法,同時也跟羅恩好好道個歉。
「抱歉,韋斯萊,嚇到你和斑斑了。」她不好意思的說:「那次話劇表演失誤太沉迷其中了,沒有注意到你。」
「文森特,我才沒有那麼容易被嚇到。」羅恩不滿的撇嘴。
艾爾疑惑的看著他。
「只是我不小心把你認錯人了啦,不用在意啦,文森特。」
「…是嗎?誰?」她下意識的問。
「小天狼星·布萊克啊——」
「你舉起匕首的樣子就像那時的夜晚———好痛!」
還沒等羅恩准備大談特談,赫敏就在剛剛在桌下踢了他一腳,同時哈利也用手肘頂了一下,打斷了他接下來的漫長話語。
「赫敏!你干嘛?」羅恩一頭霧水,看起來有點不滿,不太明白兩個小伙伴的反應:「哈利?你怎麼了?」
「閉嘴吧,羅納德,你還要說你的英雄事跡說幾遍?已經過去很久了!」赫敏直接無語翻了一個白眼,拍了拍艾爾的背:「艾爾!不用管羅恩,他不過是見過一次那個布萊克就開始得意洋洋了。」
布萊克?
她很像小天狼星·布萊克嗎?
「艾爾?你怎麼了」
赫敏的聲音讓她回過神來,艾爾才發現三個人都在看著她,尤其是哈利,眼神更是復雜,她下意識的躲閃,連忙開口:「抱歉…韋斯萊……你見過布萊克嗎?」
哈利,羅恩,赫敏三個人面面相覷,奇怪的看著艾爾。
「你不知道嗎?!」
羅恩大驚小怪叫喊著,就好像面前的艾爾瑞茲忽略了他這麼一個炙手可熱的明星——唯一的阿茲卡班囚徒目擊者。
「艾爾?你沒有聽說過小天狼星進去過格蘭芬多的休息室嗎?他差點襲擊了羅恩。」
赫敏在一旁解釋著:「那時候他是借著納威的口令進來的,因為納威把口令寫在小紙條上,然後布萊克就撿到了,這個是這學期一開始發生的,我以為你知道,那天所有學生都在睡袋裡睡覺。」
這學期開始不久?
那個時候的她滿腦子都是斯蒂芬奶奶的事,根本顧不上其他。
「為什麼襲擊韋斯萊?」
「可能是找錯人了吧,把哈利和我的睡覺位置搞錯人了吧?」羅恩聳聳肩。
「聽上去…你們很肯定布萊克會找波特…而不是韋斯萊?」艾爾遲疑的說。
三個小獅子瞬間不說話了。
「噢!噢!艾爾!我們!我們得想辦法解決巴克比克的問題!」
赫敏非常生硬的轉移話題,哈利更是心虛低下頭,羅恩裝模作樣地拿起書來繼續看——連書都拿反了,赫敏看後又踢了他一腳。
很明顯,他們有事情瞞著她。
誰都有幾個小秘密呢?連自己的事情不也是瞞著赫敏和漢娜嗎。
雖然很在意,但是艾爾知趣的沒有追問,而是順著赫敏的話題接了下去。
「好吧,那,赫敏,有沒有讓馬爾福去撤掉起訴的可能性?」
「艾爾,四舍五入的話,可能性幾乎為零。」赫敏無奈的說,哈利一臉抗拒,連連搖頭,而羅恩則憤憤不平:「向那個馬爾福求情的話還不如去死!你看看,馬爾福根本傷的不重!還要我們幫他切烏頭!」
「但是…這件事只有馬爾福才能做到了…」
「同樣的,文森特,馬爾福也不會幫我們的。」哈利堅定地說。
艾爾感覺更難受了,看了一下午的書,收集了一大堆材料,而在這件事上,他們幾乎什麼也不能做。
她准備要起身離開的時候,看了一眼羅恩胸前的口袋,卻只看到了扁扁的袋子——裡面空空無也。
「對了,韋斯萊,斑斑還好嗎?上一次嚇到它不輕。」
「別提了…文森特。」
「斑斑死了,那只貓干的。」
「那不是克魯克山的錯,羅恩!」
艾爾還沒有從這句話裡反應過來,赫敏就猛然合上了書,發出了巨大的聲響,一臉怒氣地看向羅恩,然後拉開凳子,發出刺耳的嘩啦聲音,就走掉了,而羅恩也怒氣衝衝的走開了,與赫敏截然相反的方向走掉了。
留下艾爾和哈利兩人尷尬的對視。
她好像…提到了不該說的話題。
艾爾只好跟哈利匆匆忙忙的道別了,晚上回到宿舍,她躺在床上,開始回想起今天和之前發生的一切。
斑斑死了?
其實之前就覺得那個老鼠很奇怪,她從第一眼看見就這麼覺得。
糙糙灰色的皮毛,有點膽小的習性,再加上那殘缺不全的手指——怎麼說呢?就是不像只尋常的耗子。
第一學年的時候,艾爾瑞茲就被各種奇妙的魔法神奇動物迷住了。
斑斑也是嗎?
應該吧…沒有哪只老鼠能活十二年的,而且它看起來,遭受了巨大的折磨——它明顯地缺了一根手指頭。
【是彼得…那只老鼠……】
【抓住他……一定要抓住彼得!】
小天狼星的話語立刻浮現。
艾爾不明白,不明白十二年前已死去的小矮星彼得和一個活了十二年的老鼠會有什麼聯系呢?同樣是十二年的巧合?小矮星彼得留下了一根手指頭——而正好斑斑缺了一根手指頭嗎?
除此之外,別無其他。
除非斑斑就是……
彼得·佩迪魯?
魔法是很神奇的,人可以變成動物的,就好比麥格教授的灰斑紋貓,就比如阿尼馬格斯——可是小矮星彼得不在阿尼馬格斯的已知名單上。
艾爾瑞茲覺得這還是太過於牽強了,世界上可是有成千上萬的老鼠——說不定也有像斑斑這樣的老鼠,她只能說是巧合,沒有實實在在的證據證明,一切都源自於自己荒誕的夢。
她不明白為什麼會做那樣的夢。
為什麼在夢裡,布萊克說是冤枉的——炸掉一條街的是彼得嗎?
為什麼布萊克在阿卡茲班裡關了整整十二年才肯越獄呢?
為什麼布萊克會來到霍格沃茨呢?——因為斑斑在這裡?
為什麼布萊克會襲擊韋斯萊?——因為韋斯萊帶著斑斑?
小天狼星·布萊克究竟是怎麼知道斑斑就在霍格沃茨呢?
有太多巧合疑點了。
艾爾弄清不過來。
而且,赫敏他們的反應很奇怪——非常僵硬的轉移了布萊克的話題,難道是波特向他們說出來了嗎?說自己的父親很有可能是小天狼星?
不,不太對,
艾爾搖了搖頭。
應該和她自己沒有關系。
艾爾瑞茲總覺得,其實這所發生一切的一切,大部分都與自己無關,說不定…他都不知道自己還有這麼一個女兒呢?
她苦澀的自嘲。
十二年了,父母從來沒有找過她,從來沒有任何人找過她,不像哈利。
雖然生為救世主的哈利是人盡皆知,但是,哈利知道自己的父母,哈利有他們的照片,而自己呢?只有一張疑似生父的通緝犯照片,母親的名字都不知道。
自己的生父生母究竟是不是格蘭芬多的布萊克和拉文克勞的文森特——她完全沒有百分百的肯定答案,她唯一擁有的只有分院帽的飄渺話語而已,還有莫名其妙的噩夢。
想到波特,艾爾覺得——
主角就是主角,連小天狼星都能跟他扯上關系。
韋斯萊很肯定說小天狼星會找波特。
波特跟盧平教授的關系很好——他直接叫萊姆斯。
波特也看過不詳。
艾爾瑞茲總感覺哪裡怪怪的,她說不上來,她認為赫敏哈利他們其實是比自己還知道更多關於小天狼星事情的。
不對,為什麼他們這麼篤定小天狼星會找哈利·波特呢?
疑問真的太多了,這就像是一團迷霧,你身在其中,白茫茫的,一點也看不清,一切都籠罩著你,不讓自己看見迷霧下的真相,而自己所知的一切都源自於她莫名其妙的夢。
夢,毫無理由的荒誕的夢。
為什麼會做這樣的夢呢。
為什麼非要夢到布萊克?
……
艾爾瑞茲閉上了眼睛,突然覺得好累,她想這麼一直沉沉的睡過去。
可惜不能,還沒能等來困意,漢娜就興致衝衝的把她從床上拉起來了,推搡著她走出去。
「漢娜?你又怎麼了?」
「艾爾,我們去給迪戈裡學長加油吧!」
塞德裡克·迪戈裡。
赫奇帕奇魁地奇隊的新任找球手。
今年的赫奇帕奇極有可能會得到學院杯,因為上一次,赫奇帕奇對戰格蘭芬多的魁地奇比賽中大放光彩贏了分。
那是天氣條件非常惡劣的一場比賽,雨很大,所有對手的視野裡面幾乎什麼也看不清,而且球場上面還有非常多的攝魂怪——結果是,哈利掉下來了,他的掃帚被打人柳變成了碎片。
雖然掃帚變成了碎片,但是後來聽赫敏說,哈利收到了一封匿名郵件——是一個火弩.箭,價格不菲,現在已經被麥格教授沒收了。
因為這個,羅恩更生赫敏的氣了,本來因為斑斑而關系不好的兩人,更加惡化了,現在赫敏也很自責,她也以為是克魯克山吃掉了斑斑,艾爾安撫著她。
艾爾問赫敏,為什麼會被沒收?
「因為,因為我認為,那可能是小天狼星·布萊克送的——說不定上面有黑魔法!」
艾爾愣住了,為什麼赫敏會認為布萊克會送哈利禮物呢?
赫敏支支吾吾的,還是轉移話題了,繼續說羅恩生氣的事情。
論生氣的話,艾爾瑞茲印像最深刻的——還是鄧布利多的生氣,她從來沒有看見過,一直和藹的老校長,發過如此大的脾氣的樣子,面無表情,全身都是威壓逼退了天空上許許多多的攝魂怪。
羅恩說,要不是攝魂怪,哈利本來可以抓到的,格蘭芬多本來可以贏的。
有時候,艾爾會有那麼一點討厭韋斯萊,漢娜認為,迪戈裡學長也同樣在氣候惡劣的條件下比賽啊,幾乎跟哈利一樣的環境,迪戈裡學長更有實力——
在哈利被閃電劈中的時候,塞德裡克憑實力同時抓到了金色飛賊,毫無疑問。
而塞德裡克認為這一次比賽不公平,想要重賽。
但是格蘭芬多認可了這一次的結果。
塞德裡克·迪戈裡充分發揮了身為一個赫奇帕奇的風格。
公平公正。
無論是艾爾,漢娜,還是其他的赫奇帕奇學生,都會為自己學院感到自豪的,這就是榮譽感,身為一只小獾——貫徹落實善良,忠誠,公平正義的赫奇帕奇,無論輸贏是否,為自己的學院感到驕傲。
當然,如果能得到學院杯的話,她們會更加高興的。
「艾爾!!我看到他了。」
來到禮堂後,順著漢娜的一指,艾爾看見了在大禮堂裡,被團團圍住的塞德裡克,許多學生都來上前去祝賀並且真摯的加油,為他與接下來與斯萊特林的比賽打氣。
「去吧,漢娜。」
「你不去嗎?艾爾。」
「你就替我的份去為他加油吧,漢娜,我不太習慣去人多的地方。」
其實,艾爾瑞茲打心底裡是希望赫奇帕奇能贏的,赫奇帕奇並不是飯桶學院——這是偏見。
她們的學院也經常有人才輩出的,比如紐特·斯卡曼德,他也是赫奇帕奇的前輩,艾爾很喜歡他,經常看他出版的圖書,借此機會了解到世界更多的神奇動物,更好的讓人去關照理解它們。
她看著漢娜為塞德裡克說加油的時候,看著他們黃黑相間的圍巾,看起來是那麼溫暖,她低頭看著自己袍子上的獾院校徽——
黑白的,正在微笑的小獾。
她不由得溫和一笑,因為赫奇帕奇值得榮耀,絲毫也不遜色於其他三個學院。
她是這麼想的。
第10章 細節決定走向
艾爾覺得赫敏很奇怪。
她看著每天都在認真學習上課的赫敏,非常用功,乍一看和平時的赫敏沒什麼區別,但就是說不上來的奇怪。
正因為是學習太過用功了點。
艾爾才覺得赫敏不對勁。
從天文學教室出來的時候,她碰見了剛從算數占蔔教室出來的萬事通小姐,結果還沒來得及打上招呼,赫敏就急急忙忙的走掉了——像是有急事一樣。
艾爾很是疑惑,才反應過來哪裡有一種違和感。
因為在剛剛上古代魔文課的時候,她看見赫敏分明也在其中,韋斯萊曾經說過——赫敏幾乎是包攬了所有的課,三堂撞時間的課竟也都報上了。
所以有三個赫敏嗎?
艾爾撓了撓頭,迷茫看向那匆匆忙忙而遠去的背影,心裡滿是問號,但也沒想出什麼結論來——如果韋斯萊和波特也不知道的話,自己去問赫敏估計也問不出來什麼了,只好和漢娜繼續上完今天最後一節課。
奇怪的不僅僅是赫敏一人。
還有斯內普教授。
今天,艾爾和漢娜早早一起到魔藥課教室,她們特意挑了後面一排的座位——這樣的話斯內普教授就很少挑她們的刺了。
這堂課是和格蘭芬多一起上的。
在斯內普教授的面前,如果是不同學院上課,就會有意想不到的結果。
就好比赫奇帕奇和斯萊特林,大多被扣分或者是遭受嘲諷的則是赫奇帕奇;同樣的,與拉文克勞一起上的時候,雖然比斯萊特林好一點,但是依然扣了很多分。
論精明的斯萊特林和聰慧的拉文克勞魔藥整體水平來說,遠遠比赫奇帕奇甩一條街。
但是和格蘭芬多就不一樣了。
全霍格沃茨的學生都知道,他們的魔藥課教授——西弗勒斯·斯內普是出名了的討厭著格蘭芬多。
每當赫奇帕奇和格蘭芬多一起上的時候,後者總吸引了斯內普教授的大多數火力:艾爾看到哈利每一次都會被點名,還有納威——納威他太害怕斯內普教授了,魔藥經常做不好,還炸了坩堝。
「韋斯萊先生,我想你怕不是巨怪的腦袋,連攪拌三圈半袋常識都不知道!」
羅恩的臉變成和他頭發一樣紅了。
「隆巴頓先生,我想請問你你腦子裡是裝滿了芨芨草嗎!」
納威看起來抖的更厲害了。
「我們的救世主——波特先生,你來回答,熬制縮身藥劑需要注意什麼?」
哈利的答案零零碎碎的。
「想必你肯定不知道吧,看你的暑假論文就知道你的腦子想什麼了。」斯內普走到黑板前面:「放下你的手,格蘭傑小姐,也不要讓我發現你在提醒!」
赫敏不甘心地放下了手。
「格蘭芬多扣五分,因為波特先生糟糕的論文,那麼接下來…誰來回答?」
哈利蔫蔫的坐了下來,赫敏又立刻舉起來,依然舉的高高的,似乎想加回分來。
「不要讓我說第二遍,格蘭傑小姐。」斯內普冷冰冰的說,環視四周,就好像一頭毒蛇在尋找下一個遭殃的目標,教室裡面所有人都低下了頭,生怕斯內普教授點名——除了赫敏,還有的是學習好的同學。
空氣很安靜,一根針掉在地上的聲音都聽到非常清楚。
赫敏仍然堅持著。
「文森特小姐,你來回答。」破天荒的,斯內普教授有生之年第一次點到了艾爾瑞茲的名字。
艾爾僵住了,怕不是自己聽錯了,她下意識偏頭看著愣住的漢娜,卻發現周圍的同學在用憐憫的眼光看著她。
「艾爾,梅林保佑你。」
要知道,艾爾瑞茲一直對自己存在感低是很有信心的,在以往的課上根本不會有教授來點名的,尤其是斯內普教授,明明之前都照常無視掉了她的,但是以後好像有不一樣了——自從聖誕宴會的話劇表演之後。
斯內普教授對她的態度變了。
艾爾緩緩地站起來,接受著斯內普陰沉的視線與蔑視。
「制作縮身藥劑的時候…雛菊的根,在使用前,要均勻的切好……還有不能添加太多的耗子膽汁,不然,就會變成,有毒的橘黃色藥劑。」她磕磕絆絆的說——因為太緊張了。
「我想,文森特小姐,下次回答問題的時候應該練好怎麼流利講話。」就算回答是對的,斯內普教授仍然不忘記挑刺。
「坐下!你們還不記筆記干嘛!」
她連忙坐下來,低著頭,不敢看向斯內普教授。
艾爾其實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聖誕宴會上她是做錯了什麼嗎?為什麼每逢上魔藥課的時候,她就擁有了和救世主哈利一樣的待遇?
斯內普教授總是點她的名,挑各種各樣的刺,太多了,有好幾次她都差點覺得是不是故意找茬的。
西弗勒斯·斯內普。
斯萊特林的院長,聽說是霍格沃茨裡最年輕的教授,也是最年輕的院長。
僅二十一歲就當上了院長?
艾爾覺得難以置信。
聽一位斯萊特林的朋友說,斯內普教授相當有實力,年輕的時候是一個魔藥天才——完全不辜負魔藥大師的稱號,還在黑魔法領域上也是一個高手,成績顯著,他是真真正正憑借實力走向成功的。
艾爾還記得自己對他的第一印像。
陰沉,復雜。
她說不出來哪一點復雜。
斯內普教授的眼睛是全黑的瞳孔,深黑的不見底,你注視著——什麼也看不到。有時候,艾爾覺得斯內普教授看哈利的眼神很奇怪,當然看自己的眼神也一樣的奇怪。
只不過,和哈利不同的是,看自己的厭惡好像多一點?還有憐憫?
她是真的不記得自己和這位教授到底有什麼交集 。
斯內普教授並不像盧平教授,盧平教授是比較含蓄但明顯有故事的人,斯內普教授呢——藏的很深,把自己的故事藏的非常深,根本看不出來,就像是經常戴上偽裝的面具,只能憑著自己的直覺來衡量。
說配角不太對。
說主角又太過了。
艾爾覺得,斯內普教授的感覺很像那種逆轉情節的感覺,但又不是很明顯,如果在話劇裡他將會是那種模糊不清的角色定位,卻又是如此真實復雜。
「文森特小姐,我的課有那麼無趣嗎,讓你發呆了?」
斯內普教授的聲音很低沉,像古老優雅的大提琴聲音,但實際上是很有壓迫感的——像蛇類一樣的磁性嗓音,忍不住讓人頭皮發麻。
「沒有,教授。」她老實抬頭,有點心虛的回答。
「與其在課堂上發呆,你為何不幫艾博小姐切材料呢?因為上課不專心,赫奇帕奇扣三分。」
突然被叫到名字的漢娜打了一個寒顫。
有時候,艾爾覺得斯內普教授扣分的理由很無法反駁,無法反駁的那種氣人感,她是真的想不明白最近自己到底做了哪些事惹到了教授,又覺得他應該不會是那種小氣的人。
是討厭麻瓜話劇的緣故嗎?
但是這個想法很快就否定掉了,因為漢娜沒有那麼多被點名的次數——就和往常一樣,好像只有她自己一個人被針對。
她想來想去,始終想不到原因,只好作罷,萬一又被扣分了可不好,索性放棄思考,幫漢娜去切雛菊根了,下課後,漢娜問為什麼最近斯內普教授對她指名越來越頻繁了。
艾爾自己也不知道。
………
上完最後一節魔藥課後,艾爾去了一下海格的小屋——去看巴克比克,因為魔法部通告的死刑日期確定下來了。
「嘿!比克!」
她摸了摸鷹頭馬身有翼獸低下來的頭,朝它高高丟去雪貂。
因為經常和巴克比克一起玩,有一天,艾爾正要准備彎腰鞠躬的時候,巴克比克就已經過來蹭蹭她的頭發,表達它的充分信賴——那一次艾爾喜出望外,跟著它在天上飛了好久。
正因為如此,她才更舍不得這位朋友,也不相信它會真的會因此而死去。
「你想要飛的更遠嗎?比克?」
鷹頭馬身有翼獸似乎很是不解,歪了歪頭,清脆鳴叫了幾聲。
「沒關系的,不用擔心海格,也不用擔心我,比克。」艾爾很是無奈笑笑。
打算怎麼辦呢?該怎麼做呢?
無論怎樣,她是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巴克比克死的,不過現在偷偷放走也不行——聽海格說,鄧布利多校長也會來,萬一在這個時候放走的話,不僅海格會被怪罪,校長也會有麻煩的。
於是艾爾瑞茲在心裡描繪了一個計劃——她自己都覺得滿是衝動,而不計後果的計劃,非常具有格蘭芬多風格的計劃。
隔天,就是處刑日。
今天沒有課,所以艾爾一大早就穿著不太顯眼的休閑服,獨自出去了。途徑花園時,她看見磨刀的劊子手正用不懷好意的眼光看過來——手中的斧子發出刺眼的冷光,很是鋒利。
比克不會死的,艾爾堅定的想。
她腳下的步伐不由得更快了。
當抵達海格小屋附近的南瓜田的時候,艾爾並沒有去見海格,也沒有去見巴克比克,而是在不遠處的森林躲了起來——躲在最近的樹後面,等著鄧布利多校長和魔法部部長過來。
她不能告訴海格——因為直爽淳樸的海格絕對會露餡,不適合隱藏,很容易被劊子手和部長看出端倪的。
艾爾只要等著,等著他們到來。
聽海格說,會有簽字的一個流程,如何所有人都會被請到小屋裡,而她就有時間和機會趁這個空檔來牽走巴克比克了——然後他們就以為是鐵鏈沒有綁好,是巴克比克自己飛走的。
這樣就不會懷疑到海格或者是鄧布利多校長的身上了。
艾爾一直等著,等啊等,等到以為是劊子手他們來了,她探頭一看,卻意外看見了幾個熟悉的身影。
「赫敏?」
她情不由己的叫了一聲。
這時,背後突然傳出樹枝碎裂的聲響,艾爾立刻回頭看——她以為後面有人,看了看,背後什麼也沒有,只有樹葉在沙沙作響而已。
可能是風吹的錯覺吧。
她回過頭,就看見赫敏,哈利還有羅恩一起進去了海格的小屋裡,並開始閑聊起來——這可不好,因為不遠處的鄧布利多帶領著魔法部部長和劊子手過來了。
艾爾在想接下來該怎麼行動,等鄧布利多他們進門再行動?可是赫敏他們還在屋裡啊?這讓她心靈如焚,更是不停瞟向屋子窗戶那邊觀察動態。
梅林的襪子啊——
艾爾瑞茲看見了難以理解的一幕,她下意識的擦了擦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怎麼可能會有兩個赫敏,兩個哈利,和一個韋斯萊呢?
她驚悚地看著屋子裡的三人,再看看南瓜背後的兩人,不停的來回之間看。
一個人,怎麼可能會出現在同一個地方?
她看著南瓜後面的赫敏,拿著石頭向屋子裡的哈利的頭投去,然後屋子裡的哈利回頭了,注意到正在過來的鄧布利多一行人,於是南瓜後面的赫敏和哈利向艾爾跑過來——捂住了她的嘴巴。
最後屋子裡的赫敏一行人則躲在了南瓜的後面。
「唔!」現在的艾爾正被赫敏捂嘴而不能發聲,而哈利在一旁對她表示噓聲的手勢。
良久,等南瓜後面的赫敏和哈利,羅恩走掉之後,艾爾才大口大口用力呼吸著——因為身旁的赫敏終於放下了她的手。
「赫敏!你!你……」被嚇呆的艾爾來不及說話,結果就被哈利迅速打斷了。
「文森特!現在是巴克比克重要!」
「艾爾!等會向你解釋!」
哈利和赫敏異口同聲的說,一談到巴克比克時,艾爾一時間也來不及多想了,連忙探頭出來,就看見鄧布利多他們已經進屋開始簽名了。
「無聲無息!」「閉耳塞聽!」
艾爾連忙小心上前,哈利和赫敏緊隨其後,途中也不忘記施無聲咒,以防動靜太大而引來屋子裡人的注意。
「等等!文森特!要鞠躬……」
一看要上去牽鷹頭馬身有翼獸的艾爾瑞茲,哈利本來想著急提醒她的,可下一步就倏地閉上了嘴,和赫敏一起目瞪口呆著。
因為艾爾就這麼直接過去了。
哈利和赫敏沒想到的是,鷹頭馬身有翼獸很是安分,就算艾爾沒有鞠躬,巴克比克也毫無戒備,就懶洋洋的坐在地上,還對正在拆著柱子上鐵鏈的艾爾蹭了一下頭。
解開之後,巴克比克出奇的溫順跟了過來。
過程出奇的順利,接著艾爾跟哈利赫敏一起跑向森林深處,最後找到一個沒人的地方,原地休息了一會。
「赫敏,你得跟我解釋。」
艾爾癱坐在草地上,大口大口喘氣著,背靠巴克比克。
「艾爾!我沒想到你跟巴克比克相處的那麼好!」
「文森特,剛從真的是謝謝你了。」
「這個之後說,赫敏,波特,我現在需要一個解釋,為什麼剛剛有兩個你?」
「好吧…艾爾,是時間轉換器。」赫敏從衣服領口拿出一個看起來像是鐘表的東西,解釋著:「這個可以說明我為什麼能上三堂同時的課,所以我們用了它,回到了過去,去救巴克比克。」
「看來我們想到一塊去了,艾爾,沒想到你也在,竟然比我和哈利還要先一步行動!」
艾爾無奈看向滔滔不絕的朋友: 「是啊,赫敏,但是你為什麼會有時間轉換器?」
「赫敏!沒時間解釋了!」
一旁的哈利突然急急忙忙的打斷她們的對話:「文森特,你先回去!今天晚上很危險的!」
「艾爾!你先回去!」
「我們來照看巴克比克!」
「比克?它不可能一直呆在這裡。」艾爾在哈利和赫敏嚴肅的面龐之間來來回回的看,有點迷茫他們突如其來的緊張:「比克必須飛走,因為魔法部的人遲早會搜查這裡的。」
「等等,赫敏,波特,你們是不是還有事情瞞著?」艾爾疑惑起身,不是很理解他們的著急。「今天晚上難道會發生什麼嗎?」
「艾爾!拜托了…你先回去,我會解釋的——但不是現在——」
」不是…那不應該是咱們一起回去嗎?赫敏?」
「艾爾!相信我們!我們是從未來過來的,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拜托了。」無論怎樣,赫敏和哈利百般阻撓,就是不讓艾爾留下來。
「好吧——」艾爾只得深呼吸,無奈開口:「我相信你們,赫敏,波特,我可以先回去。」
「但是你們要安安全全的。」
第11章 第二幕第二場
在赫敏和哈利的注視下,女孩的背影正在逐漸一點一點消失在森林外。只有這樣,他們才肯放心去打人柳那邊去做那邊未完成的事情。
艾爾的確回去了。
只不過——她並沒有回赫奇帕奇宿舍,而是來到了海格的小屋那邊。
不知道巴克比克被放走後,鄧布利多和魔法部長的態度怎麼樣?
艾爾先是敲了一下海格的房門,她等了良久,沒有聽到動靜,於是又重復了一遍敲門動作,還是一樣。當敲到第三次的時候,裡面才傳來東西被打翻在地上的清脆聲音,嘩啦一聲。
笨重的木門瞬間被大力拉開,一個高大的身影巍然屹立在門前。
「海…」
還沒等艾爾說完第一個單詞,她就已經被籠罩在一個巨大而有力的懷抱裡——鼻尖周圍纏繞著濃濃的白蘭地酒香與蜂蜜酒氣息,太嗆鼻了,這讓她忍不住小小咳嗽,隨後被這個過於熱情的擁抱差點喘不過氣來。
魯伯·海格是一個混血巨人。
和尋常人類不同,這位霍格沃茨的鑰匙看守,獵場管理員,保護神奇生物課教師完全有足夠的力氣抱起三個人來,更不用說一個比較瘦弱單薄的女孩了。
憑著三米的身高和魁梧結實的身軀臂膊,海格很輕易就能把一米七幾的艾爾高高托抱起來——腳尖懸空,離地面幾十釐米,這樣看起來的話,懷裡女孩就顯得更為嬌小了。
無論是哈利羅恩,還是艾爾,只要在海格旁一站,都會顯得十分迷你。
「哦不——海…格…我快要,呼吸不過來…了……」
艾爾艱難的說。
「噢噢!小艾爾!」對方一聽就慌亂放了下來,然後興高采烈地拉她進來,砰的一聲關上了笨重的木門。「今天真是一個!好日子!小艾爾!」
「比克飛走了!」
海格打了一個響亮的哭嗝。
「一定是我沒有拴緊…它多聰明啊!比克!」海格邊說邊哭,也沒忘記邊遞給她一個熱可可,繼續哭;「比克它多聰明啊…希望能飛的遠遠的,這樣就不會被抓到了…」
海格驕傲地端起蜂蜜酒,時不時抽噎和斷斷續續地低語,他的腳下幾乎全部都是喝空了的酒瓶。
「我想比克了…小艾爾…」
「比克一定會回來的,海格,說不定它會偷偷飛回來呢。」艾爾寬慰道。
雖然巴克比克就在附近的森林裡,但是艾爾覺得現在還不是能告訴海格最好的時機,不過她也當然很開心——因為比克不會死了。
「不…不能回來!」
「萬一被抓到了…比克…」
這位獵場管理員不但沒高興起來,反而又悲嘆灌下了一大杯蜂蜜酒,踉踉蹌蹌地,到大躺椅那邊一屁股坐下,重新拿了一瓶白蘭地填滿空的杯子。
「現在飛到哪裡了呢…比克…現在應該肚子餓了吧,我還沒來得及…喂它愛吃的雪貂。」
看來,就算飛走了,巴克比克的死刑令依然沒有撤掉。
魔法部的人遲早會抓到它的——這只是時間問題。
現在,艾爾從窗戶那邊望去,天已經完全黑了下去——一輪滿月正漸漸從地平線升起,而旁邊滿地的南瓜田上,烏鴉卻正在不安分的飛舞著,沙啞的嗓音似乎預言著一些不可名狀的詛咒。
她總覺得有點心慌。
透過窗戶,她可以看見本來拴著鷹頭馬身有翼獸的地方,那裡變成了一所空處,再仔細看,不遠處的欄杆還掛在好幾只死去隨風飄動的雪貂——本來會是比克的晚餐。
艾爾有一股不好的預感。
先不說巴克比克的事情,赫敏和哈利才是最讓人在意的,很難相信吧?他們居然來自未來——
那是多久的未來呢?
赫敏依然穿著今天見到的休閑服,哈利也是,應該今天晚上或者是明天過來的?
艾爾是不可能放下心來的——怎麼可能呢?她看見他們的臉上滿漫是小傷痕,才剛剛結痂,再加上剛剛百般阻撓的態度和緊張的神情,她真的很難不去思考今天的緊林到底會發生什麼事情。
明明已經拯救了比克?他們還要去做什麼呢?
赫敏他們會有危險嗎?
「海格!我得回去了!」艾爾奪門而出,隨便去南瓜田拿上雪貂,跑回森林去。
赫敏只是要求讓自己回去而已,並沒有說不能回來啊,而且她還可以給比克帶晚餐——艾爾為自己的動機想了個臨時理由。
「比克!我回來了…」
「……你在吃什麼?」
哈利和赫敏呢?
艾爾瑞茲回到了之前的地點,但這次她沒有看到赫敏和哈利,而只看到了一頭煩躁的鷹頭馬身有翼獸,正在不停往地上啄著什麼,一會跑這一會跑那的,像是要決心抓什麼東西一樣。
因為肚子餓了,所以巴克比克正在抓雪貂或者是別的獵物嗎?
「比克?」
艾爾喚了一聲。
聞聲,鷹頭馬身有翼獸突然騰空躍起,巴克比克看起來已經抓到了它的目標——像是一只流血的老鼠。
什麼獵物——
那分明是羅恩的寵物老鼠!
艾爾定睛一看,等看清後突然臉色一變,她慌慌張張的上前,催使著巴克比克放下口中的斑斑。
「比克!那不能吃!」
「斑斑不能吃!快看!這裡有你最愛吃的雪貂哦!」
巴克比克向天長嘯,一口咬住被丟到半空的雪貂,而艾爾呢,她連忙接住掉下來的斑斑——還在不停在手裡掙扎扭動著,不停尖叫吱聲的老鼠,一時間實在很難讓它安穩下來。
一不留神,手上就傳來了刺痛。
斑斑咬了她,並且從手心脫落,掉在地上,向深處的禁林跑去。
「等等!別跑斑斑!」
「別吃它——比克!」
得到雪貂的巴克比克並沒有放棄,又一次的向斑斑啄去,受驚的老鼠因為鷹頭馬身有翼獸的尖嘴而在草叢裡到處亂跑著。
艾爾手忙腳亂地掏出褲子口袋裡的魔杖,對著斑斑一指:「統統石化!」
魔咒沒有擊中,斑斑跑到更快了,於是艾爾連忙跟著巴克比克追上——如果比克真要吃掉了斑斑的話,她就真的無法面對羅恩了。
「哦不!比克!」
電光火石之間,艾爾瑞茲果斷一個飛撲,好不容易在巴克比克下嘴之前終於把斑斑抓住了,當然也沒忘記一個統統石化,讓它不能動彈,隨便也小敲了一下還想去啄的巴克比克。
「比克,斑斑不能吃!韋斯萊會很難受的,如果你肚子餓了,我還可以給你帶雪貂的。」
鷹頭馬身有翼獸很是委屈的小鳴叫了一聲,蹭蹭她的頭。
艾爾踉蹌著起身,她的身上膝蓋全部都是擦傷與灰塵——有的地方還破了皮,甚至臉上留下一道血痕來——是剛剛的飛撲,被地上的枯木樹杈不小心劃到的。
她看向手中僵硬石化的老鼠,由於之前被巴克比克被叼過,所以斑斑身上有幾道還在流血的傷口,艾爾只好對它包扎了一下,做了一些簡單醫療處理,但不會對它解咒了,不然又會一次跑掉的。
今天已經太晚了,估摸龐費雷夫人也早休息了——不知道她也沒有能治好老鼠的魔藥。
艾爾打算明天把斑斑還給羅恩,因為這樣的話,羅恩和赫敏的誤會就會解開了,他們關系就不會再惡劣,羅恩也不會怪克魯克山了,同時赫敏也不用因此而內疚。
等等——
「比克,赫敏和波特呢?他們沒有和你一起嗎?」艾爾才恍然反應過來。
這時,遠處突然傳來了悠長輕微的狼嚎聲,一陣一陣的,同時還有奇怪的聲音——聽起來很像是赫敏的聲音,是在禁林的深處。
霍格沃茨有狼嗎?
赫敏和波特到禁林深處了?
「比克!你現在趕快去赫敏波特那邊!拜托你了!」
當艾爾把話一說完後,巴克比克仿佛聽懂了的樣子,轉了個彎後,就立刻朝聲源跑去,一溜煙就不見了。
巴克比克很厲害的,也可以保證赫敏和哈利的安全,說不定可以的話,它也能及時把他們載回學校裡,希望他們都沒事——
赫敏,哈利,還有比克都沒事。
艾爾在心底祈禱著。
晚上的禁林是特別危險的,和白天截然不同,尤其是在小天狼星出逃的敏感時期,這裡隨時可能都會有攝魂怪出現。
艾爾心裡十分清楚,她不應該再在待在這裡了,一方面是現在的禁林很危險,可能會迷路或者是碰上攝魂怪;另一方面是快要宵禁了,不僅僅會遇上費爾奇,漢娜也會很擔憂她。
艾爾連忙跑回去,同時也把動彈不得的斑斑小心放在上衣口袋裡——因為漢娜害怕老鼠,一會被看見了可不好。
到赫奇帕奇休息室時,果不其然。
「你知道現在多晚了嗎?親愛的艾爾?」漢娜在那裡等著,叉著手,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漢娜,我…」
「艾爾,你膝蓋和臉上是怎麼回事?」
眼尖的漢娜很快注意到了一身塵土的艾爾瑞茲,還有臉上的血痕和腿上還在汩汩流血的傷口,這讓她急忙上前詢問:「你不會是去救巴克比克了吧?」
「……」
艾爾很是心虛,不敢與漢娜對視。
「我都要懷疑——你是不是被赫敏哈利的格蘭芬多的勇氣給感染了,艾爾。」
漢娜挑著眉,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拉著她回到了宿舍,並且讓艾爾坐在床上,自己去翻找東西了——看看有什麼能當紗布的東西或者是治愈的魔藥。
「巴克比克還好嗎?」
「挺好的,它……飛走了,但是死刑令沒有撤退,魔法部的人遲早會抓到比克的,如果不把馬爾福的命令撤掉的話。」她憂心仲仲的說。
「你已經做的很好了,艾爾。」漢娜溫和一笑。
「我去問問別人也沒有藥,現在龐費雷夫人應該休息了,好好呆著哦!」話音剛落,漢娜已經走出門了,這時,艾爾發現口袋裡開始有動靜了——
是斑斑。
統統石化的時效開始過去了。
糟了,得找個地方安頓好斑斑——不能讓漢娜發現,漢娜可是很怕老鼠的。
艾爾連忙從口袋抓住想要逃跑的老師,斑斑開始在手上不停掙扎著,咬住了艾爾的手——換來她的一聲痛呼,只有再次用昏迷咒後,斑斑才安分下來。
她環顧四周,最後,視線落在了一個小灰色挎包,艾爾想都沒想,就毫不猶豫的把斑斑放在裡面了——因為裡面不僅僅施展了永久性的伸縮咒和保暖咒,空間足夠讓斑斑活動了,雞腿和三明治也在裡面,也有吃的補充。
還是有一點不妥。
因為昏迷咒是有時效的,斑斑隨時都會醒來——它可能會把挎包搞出一個洞來逃出去。
艾爾還是對它加了好幾個保護咒和禁錮咒,也加上了消音咒,萬一半夜醒來發出吱聲,她和漢娜可不好受。
一切安頓好之後,她如釋重負的做回床上,看著小挎包,不由得出神。
真沒想到,自己竟然把羅恩的老鼠帶回來了,不過斑斑為什麼會在禁林?
比克可是差一點就吃掉它了。
赫敏他們…還好嗎?
艾爾指的是未來的赫敏與哈利。
話說回來,為什麼沒有看到羅恩呢?不應該啊——他們三個人是經常一起的,除非羅恩出事了,只能由哈利和赫敏解決?可是巴克比克的事情已經暫時解決了,他們還要干什麼呢?
艾爾注意到她的挎包正在不停抖動——是斑斑,斑斑很怕她嗎?她手上的許多小口子都是斑斑咬的。
它真的是彼得·佩迪魯嗎?
無論怎麼看,斑斑都是一個……挺普通的老鼠啊,艾爾不明白為什麼夢裡的小天狼星說一定要抓住這只老鼠呢?
如果真的是彼得·佩迪魯的話,布萊克就是清白的?
那小天狼星·布萊克又在干什麼呢?躲在城堡某處?
她越想越亂,問題一個來一個。
這時,漢娜回來了,簡單包扎一下傷口後還使用了速速愈合,說明天還得去醫療翼看一下,艾爾答應了。
再入睡之前,她一直看著不停扭動的小挎包,看得出來斑斑很不情願呆在那裡。
還是把斑斑還給羅恩吧……
艾爾無奈嘆了一口氣,因為現在所有的都只是荒誕的猜測而已——毫無理由也沒有具體的根據,只有自己莫名其妙的噩夢。
隔天中午,她帶著灰色小挎包來到了格蘭芬多休息室——斑斑依然在裡面不安分的扭動著。
找到了納威和金妮之後,她本來想問赫敏與羅恩在哪裡時,卻意外得到了令人想不到的消息。
赫敏·格蘭傑現在人在醫療翼,而哈利·波特因為遇上了攝魂怪而昏迷了,羅恩·韋斯萊更是斷了一條腿,躺在醫療翼裡面。
這些都是昨天晚上發生的,而且還聽說,霍格沃茨有狼人,斯內普教授還抓到了小天狼星·布萊克——不過又被逃走了,而赫敏他們毫無疑問和小天狼星脫不了干系,巴克比克也逃走了。
怎麼可能。
一個晚上就發生了這麼多事嗎?
為什麼?
聽說哈利被發現的時候,是和小天狼星在一起的,是斯內普教授發現護送回來的。
為什麼——
艾爾瑞茲匆匆忙忙跑向醫療翼,她現在腦子亂得一塌糊塗,感覺自己的心狠狠的被揪緊了,她想要去問,因為自己實在有太多不知道的了——關於波特,關於赫敏羅恩他們,也關於那個囚徒。
小天狼星·布萊克。
感覺迷霧越來越濃了,越來越多的事實與真相隱藏在其中。
等她趕到醫療翼門口的時候,推門一看,就發現很多人團聚在一起,還沒進去就已經撞上了一個人的背。
「抱歉,先生,你沒事吧?」
艾爾連忙道歉,抬起頭來,卻僵住了,不由得緊抓著身上裝有斑斑的小挎包。
那個人緩慢轉過身來,一看到她,臉上有一瞬間的驚訝,隨後是滿臉厭惡和不屑,仰起下巴,扯高氣揚的看著艾爾——用著鄙夷的眼光。
他一頭保養極好的鉑金長發,滿身全部都是高貴優雅的姿態,一身價格不菲的黑西裝,手裡還有一個鍍金的蛇頭權杖。
艾爾瑞茲知道他。
她之前特意查過布萊克家族。
除了小天狼星·布萊克之外,艾爾其實還有兩個從未謀面的堂姑,一個是安多米達·布萊克,現在已經嫁人了——叫安多米達·唐克斯;另一個是納西莎·布萊克——
就是納西莎·馬爾福。
同時也是面前男人的妻子。
艾爾瑞茲沒有想到,從來不會想到——有一天,她會與德拉科·馬爾福有血緣關系,名義上來講的話。
德拉科·馬爾福還是艾爾瑞茲·文森特的表弟。
表弟。
「盧修斯,怎麼了,有人來了嗎?」身旁的一個人問,也轉過身來看著她。「你是?不好意思,我們在召開會議,能否請小姐你出去呢?」
面前的男人則是盧修斯·馬爾福。
第12章 戲劇化的發展
「小姐?能否請你出去呢?」
旁邊的一位先生對她彬彬有禮的說,毫無情緒,很是公式化的語氣,而盧修斯正在用淡漠的眼光打量著艾爾瑞茲,掃了一眼她的臉和身上的穿搭,隨後就不屑的轉身走開了——似乎不太願意離她很近。
剛剛一閃而過的驚訝……是錯覺嗎?
艾爾直覺盧修斯好像把她看成了誰。
因為臉上有很直白的厭惡之情,跟斯內普教授一樣的厭惡的眼神。
「小姐?」那位先生提醒著。
她回過神來,連忙應頭,正要准備出去。
「阿不思!你們就不能下次來談嗎!你看看!我的病人都要被你們攆跑了!」遠處傳來吼叫聲,讓艾爾忍不住停下腳步回頭。
「抱歉,波比,很快就好了。」
她不僅看見了校長和龐費雷夫人,還有一些熟悉的面龐:羅恩就在床上躺著——他的右腿打了一圈石膏,哈利和赫敏就在不遠處,看起來正在和斯內普教授爭辯著,啊,斯內普教授也來了?
現場吵吵鬧鬧的,不是適合進去的時機。
這裡有魔法部部長康奈利·福吉,德拉科的父親盧修斯·馬爾福,霍格沃茨副院長米勒娃·麥格等等,還有很多沒見過的人——估計都是魔法部的工作人員,為了昨天晚上小天狼星的事而來。
還沒等艾爾離開,龐費雷夫人就已經怒氣衝衝的拉著她進來了。
「阿不思!我不管了!你們就開你們的會!我要照顧我的病人了。」
艾爾瑞茲愣愣的,還沒回過神來,她就已經在羅恩旁邊的另一張床上坐著了,與一臉木納的羅恩面面相覷。同時龐費雷夫人也拉上了簾子,讓羅恩和艾爾與外隔絕,他們聽不見外面討論的聲音了。
應該是消音咒的作用,想想也是,不能隨便讓一位無知的學生知道,雖然現在的艾爾很想了解小天狼星的事情——她那位極有可能的生父。
「來!韋斯萊!你的魔藥,要好好喝完。」龐費雷夫人拿來一瓶奇怪顏色的魔藥。
羅恩不得不為了治好他的腿而喝了下去,臉變得很是扭曲——魔藥肯定不好喝。
波比·龐費雷,醫療翼的醫生。
艾爾聽漢娜講過,龐費雷夫人的治愈術,草藥,藥劑都很不錯——漢娜總說想成為像她那樣的治療師。
嚴厲,卻又不失溫柔,在校醫室裡,這裡永遠是龐費雷夫人說了算,就算是鄧布利多也毫不留情的被趕出去——剛才艾爾就已經見識到她是如何吼鄧布利多了。
「那麼,你哪裡不舒服呢?」
還沒等艾爾回答,龐費雷夫人就已經自行上前檢查了,很快注意到臉上的血痕和膝蓋的傷口,琢磨了一會,點點頭,帶點欣賞地說:「看來你已經用過速速愈合了,你叫什麼名字。」
「艾爾瑞茲·文森特,那個速速愈合是漢娜·艾博使用的,她幫我治愈了一下。」
「噢!艾博小姐的處理很不錯。」
漢娜聽見後絕對會很高興的,艾爾這麼想著。
「你是在哪裡受傷的?」
「啊,我,我在…禁林那邊摔了一跤,夫人。」
「禁林那邊可能會有些有毒的植物,你的傷口可能會感染,我先給你一瓶魔藥喝吧。」
還沒等艾爾說話,行動迅速的龐費雷夫人就出去了,同時,羅恩也喝完了那令人難受的魔藥,現在臉色發紫,連連咳嗽,懨懨的躺在床上,艾爾忍不住去看羅恩生無可戀的表情。
「韋斯萊?你還好嗎?」
「一點也不好,文森特。」
「你們怎麼了?我是說,昨天晚上。」艾爾十分迫切的問。
「別提了,文森特,糟糕的晚上。」羅恩看起來不是很想回答。
艾爾瑞茲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可她現在非常想知道赫敏波特他們到底怎麼回事,她還想問問關於小天狼星·布萊克的事情——想到布萊克,艾爾才想起來斑斑還在她的挎包裡。
「韋斯萊…你…那個…不是赫敏和克魯克山的錯。」
「什麼?」羅恩一頭霧水。
「就是…斑斑沒有死…噢!」
艾爾一邊說,一邊低頭去看挎包,往裡面打算掏出老鼠來,然後突然就被斑斑咬了一口,這讓下意識縮回手。
「文森特?你什麼意思?」
羅恩的神情瞬間變的古怪,他驚疑的問,連忙從床上起身來,緊盯著艾爾接下來的動作。
「我找到斑斑了,它還活著,不是赫敏的錯,也不是克魯克山的錯,韋斯萊。」
「對不起,韋斯萊,我對它用了石化咒和昏迷咒,它現在受了點傷。」
可費了好大勁,艾爾終於在挎包裡抓到了躲著她的老鼠,並小心拿出來——斑斑此時此刻還在掙扎著,發出尖細的吱吱聲音,緊緊咬住著她的手。
艾爾只好忍住刺痛,不得不加大力度以防斑斑從手心逃跑,然後往羅恩遞過去。
「韋斯萊?」
「哈利!!赫敏!!」羅恩慌亂的打斷了艾爾的話語,大聲叫喊著。
「等等,韋斯萊,你干什麼……」艾爾迷茫看著羅恩的反應,同時斑斑掙扎的更厲害了。
「羅恩!你亂叫什麼!」
隔絕的簾子瞬間被拉開——是赫敏,赫敏正在不耐煩的說著,身後哈利也跟過來了,艾爾注意到,鄧布利多校長還有剛剛的所有的人都因為羅恩的叫喊聲而停住了討論,都往她和羅恩看去。
龐費雷夫人看起來很生氣,正要衝過來。
「你看!你看!」
羅恩緊張的指向艾爾。
而艾爾現在還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一臉疑惑看著羅恩。
隨著這一句話,哈利和赫敏順羅恩的一指看向艾爾,這時才注意到她手上不停掙扎的斑斑,艾爾看見他們的神情瞬間變得凝重,兩人都幾乎一秒內就掏出了魔杖指著自己——仿佛隨時會發動攻擊。
「艾爾!放下那只老鼠!」赫敏嚴肅的說。
「文森特!別動!鄧布利多校長!彼得就在這裡!你們看!就在這裡!」哈利大聲地喊。
艾爾有點措手不及,連連後退,斑斑倒是掙扎更用力了。
她還沒緩過神來,現在的情況和劍拔弩張的氣氛到底是怎麼回事,而且被人用魔杖指著的感覺很尷尬。
羅恩緊張的看著艾爾手裡的斑斑,哈利和赫敏更是用魔杖指著它,斯內普教授和部長福吉,還有麥格教授都疑惑的看過來,其他的魔法部成員都齊刷刷的投來探究懷疑的目光,盧修斯則用淡漠的眼光打量著。
最後,鄧布利多校長緩緩走過來,一臉嚴肅,半月形的眼鏡下藏著精明的光亮,一時不清楚他是看著艾爾瑞茲還是手上的老鼠呢,總之目光銳利地把她整個人都看得明明白白了。
氣氛很是僵持。
艾爾瑞茲更加無措了,她覺得現在的手上的斑斑就是一個燙手山芋。
良久,鄧布利多校長才對她淺淺微笑,故作輕松的說:
「文森特小姐,別緊張,波特先生還有格蘭傑小姐,放下你們的魔杖。」
哈利和赫敏緩緩放下魔杖。
「當然,文森特小姐,可以請你放下它嗎?我知道你現在很迷惑。」
既然鄧布利多校長都這麼說了的話,艾爾只好緩緩把斑斑放在地上,困惑地看老鼠准備朝角落跑出去,然後校長一揮魔杖。
本來是斑斑的地方卻出現了一位陌生的男巫,男巫正在縮在角落裡瑟瑟發抖,身上的衣服破舊的不像話,跟老鼠一樣髒兮兮的,身上還有一道很長的口子——正在流血的傷口,像是被利爪造成的。
「梅林啊…你是……」
「小矮星彼得?」
麥格教授難以置信的說,顫抖著指向那位男巫。校醫室一瞬很是安靜,幾秒之後,人群就嘩然起來,哈利更是激動的說小天狼星是清白的,赫敏連忙在一旁勸住,斯內普教授表情更加陰沉了。
十二年前本應該死去的英雄突然就出現在校醫室裡,毫無疑問掀起了軒然大波。
小矮星彼得。
斑斑真的就是彼得·佩迪魯。
她的夢成為了現實。
艾爾瑞茲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停止了運轉,她就站在那裡,久久看著啃指甲而發抖不停的男巫。
看啊,他的手真的缺了一根指頭。
「看起來,我們有必要重申一下以前的案子了,部長。」鄧布利多冷冷地說,一臉嚴肅,犀利的目光看向發抖更加厲害的男巫:「彼得,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鄧…鄧布利多…求…求你不要把我丟到…阿茲卡班…」彼得苦苦哀求著,兩位走過來的魔法部成員打算給他一個束縛咒。
「羅恩!你還記得我嗎!好主人…我是斑斑啊!哈,哈利,你爸爸媽媽,詹姆和莉莉…不會願意看到這麼做的!」
「一切都是布萊克干的!」
「我什麼也沒做!」
聽到這裡,羅恩一臉嫌棄,忍不住往後挪了一下位置,哈利更是生氣的吼回去。
「是你背叛了我的父母!小天狼星才是清白的!你還有資格和臉面在這裡撒謊!」
彼得看起來更加可憐了,最後用求助的的眼光停在了斯內普和盧修斯身上。而斯內普教授面無表情,眼神空洞,看不出來任何情緒;盧修斯也一樣,淡漠的看著他,手不停摩挲著蛇頭權杖。
最後,他環視了一屋子的人,最後視線落在了僵住的艾爾瑞茲那裡。
「好姑娘…你救了我…」
聽彼得這麼一說,人們的注意力放在艾爾瑞茲的身上來。
「求求你,求求你,你叫艾爾對吧,你不會願意看我死的對吧,我知道你救了我…」
「我是你爸爸的好朋友,好姑娘,你長的多麼像你爸爸…小天狼星……」彼得斷斷續續的說,不停掙扎著,他的頭幾乎貼近地面:「你媽媽人很好,非常好的一個人…你不願意看我死的對吧…」
爸爸?媽媽?
「你…認識我的父母?」
艾爾難以置信地問,而彼得卻借此機會緊緊抓住了她的衣服,把頭點的非常用力——就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樣。
「救救我,好姑娘……」
小矮星彼得在不停哀求著。
「夠了,部長,我覺得可以帶回去審查了。」
話音剛落,赫敏立刻上前拉走了愣神的女孩,把她從彼得那裡拉遠了距離,同時鄧布利多也揮手打斷了彼得的話語,兩位魔法部成員得到指示後,就立刻上前拖走了還在苦苦掙扎的男巫。
「鄧布利多,我覺得那個女孩也審查一下。」福吉指的是艾爾瑞茲。
「等等!部長!她和這件事沒有一絲關系!」赫敏急忙的辯解著。
「格蘭傑小姐,你沒有聽到剛才的話嗎?」
福吉微微抬頭,斜眼看著鄧布利多說道:「剛剛小矮星彼得說了,那女孩可是救了他,而且還說她父親是那個布萊克,有必要審查了,不是嗎?」
赫敏一時啞口無言。
「而且,十三歲的孩子,是如何抓到一個阿尼馬格斯,一位有經驗的男巫呢?」
與時同時,盧修斯·馬爾福在一旁輕描淡寫地補充著,審視的眼光像針一樣刺在艾爾身上,同時哈利和赫敏立刻擋在了她的面前。
「馬爾福先生,部長,還是等她好了再說吧,我想文森特小姐受到了不少驚嚇,一切都由波比說了算,如何?」鄧布利多對艾爾瑞茲溫和一笑。
「她現在是我的病人!」
龐費雷夫人很不高興,氣呼呼的說:「你們都該出去了!都出去!只留下學生!」
很快,本來人滿為患的校醫室一下子變得空空了,教授們和魔法部成員都走了,只留下了躺在床上動彈不得的羅恩,哈利,艾爾,以及一臉嚴肅的赫敏。
「艾爾,怎麼回事?」
赫敏板起面孔來,凝重的問:「你怎麼抓到斑斑的?你不知道彼得隨時都會把你殺了嗎?這很危險的!還有?你和小天狼星·布萊克是怎麼回事?」
「見鬼的梅林啊,魔法部的人肯定會來找你麻煩的,說不定還會開庭來商討小天狼星的清白,因為你是見證人之一和他的女兒!」
「艾爾,你怎麼沒跟我說——你的父親是小天狼星的事情呢!」赫敏用著很快的語速問道。
「等等,赫敏…」哈利試圖打斷赫敏咄咄逼人的話語。
「我都不知道小天狼星還有一個女兒呢!沒有聽他們講過啊。」羅恩插嘴說。
「我不知道,赫敏。」艾爾瑞茲淡淡的說,看著面前愣住的三人:「我什麼都不知道。」
她不耐煩地又重復了一遍。
「我不知道斑斑就是彼得·佩迪魯——之前也就是猜測而已,我只是覺得它是一個普通的老鼠,它只是韋斯萊的寵物老鼠,我也就草草了解十二年前的案件而已,也想過布萊克清白的問題。」
「關於你們昨天晚上干了什麼,你們和布萊克是什麼關系我也不知道,真相又是什麼,我也不知道。」
「要問斑斑怎麼抓到的,是比克捉住了它,昨天晚上我不放心你們,回來了一次,看見你們沒在,我就讓巴克比克到你們那邊,它可以保護你們,還可以把滿身攝魂怪的禁林裡載你們回來。」
「我唯一知道的事情就是——小天狼星·布萊克可能是我的父親這件事而已,一年級才知道的,三年級才知道他長什麼樣,我有一張從預言家日報剪下來的通緝犯照片,其余的我就不清楚了。」
「因為自從我有記憶的時候,我的生活從來沒有一個叫父親和母親的角色。」
「只是這樣,赫敏。」
「關於布萊克的事情,你們遠遠比我知道的要多。」
「對於布萊克,我對他只是感到害怕——我的博格特就是他,別無其它的感覺。」
「而且,估計他也不知道自己有過女兒吧。」艾爾自嘲的說,「我連我的母親的名字都不知道。」
「………」
「比克還好嗎?赫敏。」
「當然……很好,艾爾,我們…」赫敏欲言又止,復雜的看著她,哈利接著說:「我們用巴克比克去救…小天狼星了,文森特,所以小天狼星和巴克比克一起逃了…還有…他是清白的……」
哈利的聲音越來越小。
一片寂靜。
艾爾瑞茲看著面前沉默不語的三人。
第13章 艾爾瑞茲的獨白
西比爾·特裡勞妮的預言真是准的不得了。
我身上確實有著高貴的血液——
古老的巫師純血世族,布萊克家族的血液就在我的身體流淌著。
我確實付出了代價——
我無法平凡,受著萬人曙目,因為我是小天狼星·布萊克的女兒。
我的命運的確如此戲劇化而坎坷——無論怎樣,圍繞的軸心不過是一個短短的單詞,我的學生生涯,我的經歷,我的命運隨著它波瀾起伏。
布萊克。
——————
當艾爾瑞茲從校醫室出來之後,她渾渾噩噩地,漫無目的地走著。
她下了樓梯,經過了圖書館和禮堂,穿過了長長的走廊。
她沒有回到赫奇帕奇宿舍去見漢娜,也沒有去草藥學教室去見納威,也沒有去禁林與看夜騏的盧娜見面,更是沒有回到赫敏他們所在的醫療室。她走過了海格的小木屋,走進了禁林,在黑湖邊轉了一圈。
她最終在停在了禁林的邊界,在打人柳那裡停下了腳步——不是因為艾爾走累了,而是看到了一些東西。
那是昨天她留給小黑的食物。
火腿三明治和雞腿依然放在與小黑約定好的地方,因為風或者是別的動物來過,它已經變得凌亂不堪——碎屑七七八八的,到處都是。
艾爾知道,雖然小黑一直躲著她,但是一般都會吃的干干淨淨的。
昨天,小黑第一次沒有吃她帶過來的食物。
艾爾瑞茲躺了下來,躺在了草地上,看著蔚藍的天空,怔怔出神。
小黑昨天怎麼可能會吃呢,它很忙,它不是正在忙著——在尖叫棚屋去抓斑斑了嗎?來找彼得·佩迪魯報仇。
真沒想到——
小黑就是布萊克。
大黑狗就是小天狼星·布萊克,他的阿尼馬格斯形態,所以一切都說的通了——為什麼小黑突然態度變化,而躲著她。
時間線回到醫療翼,回到艾爾瑞茲沉默不語的那個時候,回到那個哈利已經把一切都告訴了艾爾瑞茲的時刻,從頭到尾。
哈利說,他的父親和布萊克是好朋友;
說盧平教授,說小矮星彼得,也說小天狼星,還有哈利的父親詹姆·波特,四個人當年是霍格沃茨形影不離的好朋友——簡稱掠奪者,各人都有各自的外號。
哈利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來了——
盧平教授是一個狼人。
哈利說,因為盧平是狼人,所以他的好朋友想辦法練會阿尼馬格斯,來陪他度過難熬的月圓之夜。
哈利的父親變成了一頭鹿——尖頭叉子。
艾爾的父親變成了一條黑狗——大腳板。
小矮星彼得變成了一只老鼠——蟲尾巴。
艾爾瑞茲之前聽第一次的博格特提起過,在夢裡也聽到過——其中的月亮臉,就是身為狼人的盧平教授。
這可以解釋為什麼盧平教授會投來異樣的眼光。
哈利還說。
小天狼星·布萊克是他的教父。
還說盧平教授是他爸爸的好朋友,跟他們關系很好,這也就解釋了為什麼哈利能直接叫盧平的教名,而不是教授,也解釋為什麼哈利經常在盧平教授辦公室——為了練習對付攝魂怪的咒語。
哈利把昨天晚上在尖叫棚屋裡面發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訴了艾爾瑞茲。
訴說著羅恩是如何被布萊克變化的大黑狗拖進打人柳密道的——這時羅恩還特意抬了抬他那斷掉而打上石膏的腿,然後又被赫敏拍了下去,繼續聽哈利講。
說著他們是如何遭受打人柳折磨的;
說著小天狼星和盧平是如何見面的;
說他們是如何把斯內普教授擊昏的。
因此,艾爾知道了當年的隱情,知道了哈利的父親母親是如何被伏地魔殺死的;知道了當年他們的保密人是彼得·佩迪魯,而不是小天狼星·布萊克;
艾爾知道了當年彼得是如何出賣朋友的——炸了一條街麻瓜而嫁禍於布萊克。
知道了彼得在韋斯萊家偽裝了十二年的老鼠,同樣的布萊克也在阿卡茲班呆了十二年。
羅恩還吐槽著,說惡心的不得了——他跟斑斑一起睡過覺。
還好沒把斑斑給他的妹妹金妮。
說到本來抓小矮星彼得回去的時候,異變發生了,那一天晚上是滿月,盧平教授忘記喝狼毒藥劑,變成了失控的狼人。
然後大家分散了,彼得逃走了,小天狼星為了保護哈利,化成大黑狗與盧平對抗,和哈利一起面對成百上千的攝魂怪,再然後,哈利昏迷了,小天狼星也被斯內普教授送進了塔樓。
等著攝魂怪之吻的制裁。
隔天醒來的時候,為了救冤枉清白的小天狼星,所以哈利和赫敏一起用時間轉換器,回到了過去,羅恩是因為斷腿了才不能行動。
就是艾爾昨晚看到的——兩個哈利和兩個赫敏,以及一個羅恩。
他們回到了過去,去救巴克比克,去吸引狼人,然後被巴克比克所救。
說道這裡的時候,赫敏抱住了艾爾,感謝她叫來了巴克比克。
然後,哈利繼續講,說他們回到過去,說自己是如何趕跑那些攝魂怪的,說他們是如何成乘坐巴克比克到塔樓拯救小天狼星的,說小天狼星又是如何和巴克比克一起飛走遠走高飛的。
他們都以為,再也抓不到小矮星彼得了,以為再也不能證明布萊克的清白。
艾爾瑞茲的出現打破了這一僵局。
接下來就是你所看到的一切了。
小矮星彼得被抓,不久之後就會重新開庭,來顛覆十二年前的冤案,而小天狼星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了,彼得則會被關進阿茲卡班。
「文森特,我…說完了。」
艾爾瑞茲聽著哈利滔滔不絕,他終於講完了這漫長的故事。
哈利在緊張等著她的發言。
如果艾爾還像一年級二年級那樣的心態的話,僅僅是一個觀眾的話,她差點就要為之鼓掌拍手叫好了——如此精彩絕倫的故事發展,以及意想不到的結果。但是,現在的艾爾瑞茲,不是觀眾。
她是小天狼星·布萊克的女兒。
她只覺得自己被蒙在鼓裡。
聽完後,艾爾瑞茲久久沉默著。
她越是沉默,哈利和赫敏就越扭捏不安,羅恩也莫名覺得緊張。
「抱歉,我想出去靜一靜,可以嗎?」
「艾爾……」
「龐費雷夫人,我覺得我好的差不多了。」
艾爾生硬的打斷赫敏的話語,站起來跟龐費雷夫人說了一下,得到許可後,就毫不猶豫的出去了,沒有回頭,而身後的赫敏與哈利本來想跟上來,但是龐費雷夫人阻攔了他們——說還要休息一下。
然後她就單獨出來了,躺在打人柳附近草地上,回憶起一切。
………
為什麼呢?
迷霧大部分已經被揭開了,大片大片的真相事實暴露出來,仍然有一小部分,還是被濃濃的白霧籠罩著,不見天日。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沒想到吧,自己的生父就是一條投喂過的大黑狗,他也應該知道了吧,自己應該就是他的女兒。
為什麼還要躲著她呢?為什麼還要躲著自己的女兒呢?
艾爾瑞茲多麼想衝上去,揪著他的衣領,大聲的,去親口去質問小天狼星,想聽他親口說出那個答案。
為什麼?
艾爾瑞茲的十三年——父親與母親缺席的整整十三年,只有斯蒂芬奶奶陪著。
認識哈利之前,艾爾覺得自己的經歷和哈利很像。
同樣一出生就沒有父母。
認識哈利之後,艾爾覺得自己與哈利的經歷迥然不同。
哈利知道父母的名字,他有姨媽和姨夫,有他們的照片,無論是海格,鄧布利多,還是盧平,已經有很多人來找他了,甚至也包括他的教父小天狼星·布萊克,許多人都知道哈利·波特的存在。
因為他是主角,他是救世主,理所當然的,很正常。
但是,為什麼沒有人找艾爾瑞茲呢?
艾爾瑞茲·文森特和哈利·波特是有區別的,不是指打敗伏地魔的區別,不是指哈利有巨大的功勞。
艾爾的意思是——
為什麼沒有人來找她,就好像是不存在的,她什麼也不知道,她覺得自己就好像是被拋棄的孩子。
真相是什麼,艾爾不知道。
當分院帽說道她的父母的時候,她花了很多時間去找她的父母,她的親人,特意查了布萊克家族,還問了很多人,問了畫像,問了幽靈,甚至連不怎麼親近的格雷女士也問了——問一下身為拉文克勞的母親的信息。
她終於知道了自己的父親是阿茲卡班的囚徒,她知道她有姨媽——安多米達和納西莎,但是艾爾從來沒見過她們,也沒見來找過,貝拉也關在阿茲卡班,和小天狼星一起,還有一個英年早逝的雷古勒斯·布萊克。
艾爾瑞茲知道斯萊特林的德拉科·馬爾福是她的表弟。
二年級的時候,她有偷偷找過德拉科,帶上了斯萊特林的朋友一起,含蓄的問他有沒有表姐。
德拉科不屑的對她哼鼻子,還說她是一個飯桶赫奇帕奇,由於有斯萊特林的朋友在,而且斯萊特林和赫奇帕奇的學院關系還算一般,他還是回答了。
「沒有!」他果斷的說。
「尼法朵拉·唐克斯呢?」
尼法朵拉·唐克斯。
安多米達的女兒,也是她的表姐,赫奇帕奇的,已經畢業了,艾爾也不知道去哪問。
「那個有肮髒麻瓜血統的唐克斯!她不是我表姐!」德拉科看起來很生氣。「媽媽說安多米達嫁給了麻瓜!除名了!」
「那…那個小天狼星·布萊克呢?他的孩子?」艾爾小心翼翼試探著。
「誰啊?我知道的只有一個人而已。」德拉科很是不耐煩,就走人了。
艾爾瑞茲聽到後,覺得心都涼了。
小天狼星·布萊克是一個純血叛徒,被布萊克家族除名了,和安多米達一樣,但是德拉科·馬爾福只知道安多米達,卻不知道小天狼星,也可能因為他是一個臭名昭著的囚徒吧。
關於母親是拉文克勞的文森特,同樣也找不到任何信息,就像是大海撈針一樣的,艾爾把能問的都問遍了。
三年級的時候,暑假准備乘坐騎士公交去火車站,她是買了預言家日報之後才得知小天狼星的出逃,她的生父竟然成為了逃離阿茲卡班的第一人,那是她第一次在報紙上看見小天狼星的面龐。
當時在車上看著,那個公交員還跟她八卦的說:
「他是個殺人犯對不對?」
艾爾瑞茲僵住了。
「這種人居然從阿茲卡班逃出來了,真可怕啊——」
不是的——
她也曾想過反駁。
她緊緊抓著預言家日報,低著頭,報紙變得破破爛爛的,因為力度而變得皺巴巴的,照片上的小天狼星不停的對她怒吼著,不停的回放著,艾爾瑞茲直直盯著那熟悉卻又陌生的面孔。
第一張關於父親的照片就是他的通緝照片,貼的大街小巷到處都是。
當聽說小天狼星·布萊克來到霍格沃茨的時候,艾爾第一個反應就是期待,然後就是滿心的害怕。
她有點期待他是來找自己的,期待他知道有這麼一個女兒。
她曾經想像過他對自己說,我是你的父親。
同時又很害怕被別人知道自己是一個殺人犯的女兒,也怕著自己的父親會殺了她。
渴求著父親母親,卻又害怕著。
真矛盾,艾爾閉上眼睛想著。
她下意識的厭惡這樣的自己。
………
哈利說,那一次話劇表演,把頭發剪掉了的艾爾很像年輕的小天狼星,所以哈利和盧平才確定自己是他的女兒。
「對了,文森特,你剪了頭發之後,我和萊姆斯都大吃一驚呢!我有他年輕的照片,你和他長得很像!萊姆斯跟我說,那個時候,他才肯定你是小天狼星的女兒。」
什麼意思?
是因為我很像布萊克,才確認的嗎?
盧平也不知道小天狼星有女兒嗎?剪頭發之後確認了,所以才送給了聖誕禮物?
斯內普教授最近格外針對她,是因為這個嗎?所以經常點名和挑刺?
盧修斯·馬爾福從一開始一閃而過的驚愕,再到後來的審視,也是因為這個?
她真的有那麼像布萊克嗎?
就像分院帽所說的一樣?
艾爾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到底如何。
它愈發愈像一個謎團了。
小天狼星躲著她,盧平教授之前也不相信,德拉科說只有一個表姐,盧修斯和納西莎估計不知道,安多米達還有尼法朵拉也沒見過,無論是親戚還是父親的好友,統統都像是不知道,無視且懷疑艾爾瑞茲的存在。
第一個,第一個當面說認識自己父母,說自己是布萊克的女兒——
還是彼得·佩迪魯說出來的。
當從小矮星彼得口中聽說後,艾爾承認,她有那麼一瞬松了一口氣,不用再糾結自己是否是布萊克的女兒;但接著往下一想,就是滿腹的心酸和痛苦,讓她差點窒息而差點暈過去。
如果自己是布萊克的女兒,為什麼布萊克還要躲著她呢?為什麼呢?
因為自己是被拋棄的孩子?
布萊克在外面偷偷有的?
還是別的什麼原因嗎?
她越想越亂,胡思亂想著。
思緒萬千裡,艾爾想到了斯蒂芬奶奶給她的一張小羊皮卷紙,帶著陳舊褪色的血跡——毫無疑問,媽媽是愛著她的,媽媽是知道她的存在的,但是媽媽給她起的名字是艾爾瑞茲·文森特。
而不是艾爾瑞茲·布萊克。
她多麼想去質問她的父親,質問這一切,而不是從他的教子哈利口中說出來。
我是你的女兒啊,小天狼星。
我比不上你的教子嗎?為什麼哈利知道的比我還多?你知道我的存在嗎?你知道我是你的女兒後,為什麼你還躲著我?盧平也好,馬爾福也好,為什麼大家都不確定我是你的女兒?
我是被你拋棄的嗎?你不敢面對我是因為內疚嗎?
她才發覺,自己對他根本不了解,他有什麼故事,他是怎麼樣的一個人,性格怎麼樣,自己與他的互動也就僅是在變成大黑狗的時候,給他帶食物,摸頭而已。
這一切一切都不如哈利知道的多。
我究竟是不是小天狼星·布萊克的女兒?
艾爾瑞茲懷疑著自己。
艾爾瑞茲快要崩潰了。
她哭了。
第14章 幕後工作
「別緊張,文森特小姐。」
正如赫敏所言,魔法部的工作人員確實來找艾爾瑞茲了——為了審查。
近日來,魔法部對十二年的案子審查開始了,尤其是小天狼星·布萊克清白的問題,不僅在整個英國巫師魔法界掀起了巨大的波瀾,轟動不已,甚至占了預言家日報的一整頁的頭條。
那頭條還是麗塔·斯基特寫的,標題是:《小天狼星·布萊克:瘋子還是孤膽英雄?》
赫敏說,她是一個瘋女人,一派胡言。
因為麗塔荒謬的八卦文章,預言家日報一時很是火爆暢銷,今天早上,貓頭鷹們就一直沒停歇過,大禮堂裡嘰嘰喳喳不帶停的,全在討論這篇誇張而虛假的文章,老樣子,就像一年級和二年級一樣,哈利又成為了被討論的話題。
不僅僅是哈利,赫敏,羅恩。
還有成為布萊克女兒的文森特。
關於艾爾瑞茲是小天狼星女兒的小道消息——也漸漸在霍格沃茨流傳起來了,雖然不知道是誰開頭的,總之這段時間,艾爾瑞茲就一直在低頭走路,試圖繞開人最多的地方。
更多時候,她躲在宿舍裡。
對此,漢娜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抱著她,抱了很久,然後給她很多很多好吃的;納威有點躲躲閃閃,但還是給她一個很好看的小花卉,她苦笑不得;盧娜依舊和平常一樣,和她一起討論神秘的彎角鼾獸。
赫敏對她欲言又止,擔憂看著她,緊緊握著她的手。
自從小矮星被抓之後,赫敏和哈利就經常來找艾爾,向她說明要被審查的工作,讓她做好一些心理准備。
艾爾瑞茲很感激他們。
只是後來,她有點不敢面對哈利了,對上他的視線後一秒就立刻移開,一時間雙方關系都有點尷尬——她在介意,介意哈利是小天狼星教子的這一點。
自己的生父是哈利的教父。
就是心存疑惑,艾爾知道,自己需要一點時間來接受這一切,接受這一切的轉變,接受自己為人所知的身份,接受自己是小天狼星的女兒,接受自己素未見面的父親——從殺人犯到英雄的轉變。
但她不知道自己需要多少時間。
一大早,本來在禮堂懨懨吃早餐的時候,她就被麥格教授叫走了,說鄧布利多校長有事情找她,一路上的議論聲更多了,探究八卦的目光也更多了,那些聲音能很清晰的傳到耳朵裡,讓她不得不低著頭走路。
「看,那就是布萊克的女兒!」
「那個純血世家布萊克?」
「我跟你說啊,她的博格特…」
「她叫什麼名字來著?」
「艾爾瑞茲·文森特。」
這一切,遲早都會來的,不是嗎?
該要面對的。
在走近校長辦公室之前,由於這是艾爾第一次來,因此她還深呼吸好幾下,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最後跟著麥格教授走進去了。
辦公室裡人很多,不僅鄧布利多,有很多沒見過的人——艾爾也能猜到他們的身份,但出乎意料的是,盧平教授也在,對她無聲的溫和一笑。
她下意識的又低著頭,緊抓了自己的手心。
「文森特小姐,要不要來點一杯茶?來坐下吧。」
「鄧布利多,茶就免了,還是先談正事吧,時間緊的很。」
鄧布利多無視掉了這句話,還是給艾爾瑞茲泡了一杯熱乎乎的蜂蜜檸檬茶,笑呵呵的招呼著她坐下來。而艾爾感覺更加惴惴不安了,因為那個被無視的人臉色很是不好,似乎為鄧布利多的無視而不滿。
「文森特小姐,我是巴蒂·克勞奇,魔法法律執行司的司長。」
艾爾看著面前一身西裝革履的男人,一頭梳的一絲不亂的短灰發,顯然是一個十分嚴謹的人,聽赫敏說過,他目前是魔法部最高威信的官員。
她覺得,自己應該不值得這麼一個大人物來審查,似乎有點小題大做了。
赫敏說,當年就是他,未經審判就把小天狼星關進了阿茲卡班監獄。他很野心勃勃,現在,小天狼星的冤案會影響到他的聲譽,他會費盡心機來維護他的地位與權利,如果親自出馬的話,也是有道理的。
「我的部下會問你一些基本問題和情況,現在可以開始了嗎?」老巴蒂看起來頗為不耐煩。
她連忙放下茶杯,小幅度的點點頭,老巴蒂面色這才稍微緩和了一點,隨即,身後一個穿著干練黑衣西裝的女子上前了,後面緊隨著一個男人,手裡還拿著一支能記錄事情的魔法筆,女士就坐在她的前面,開始審查了。
「你的名字是?」
「艾爾瑞茲·文森特。」
「關於彼得·佩迪魯的證詞,說你救了他,是否有異議?」
「…沒有,女士。」
「關於彼得·佩迪魯身上的傷口,是否是你弄的?」
艾爾瑞茲猶豫了,她不知道該不該說出巴克比克的存在,也不知道巴克比克因此之後是死刑?還是會讓馬爾福撤掉起訴?或許…有機會能讓巴克比克免刑?
「文森特小姐?」對面的女士蹙眉著,敲了敲桌子。
「抱歉…我的回答是,不是。」
「是誰弄的?」
「……巴克比克。」
「能否簡述一下?文森特小姐。」
艾爾瑞茲還是誠實的回答著,無論怎樣,蹩腳的撒謊遲早會被戳破的,況且面前的人都是身經百戰的審查家。
她老老實實的說出來了,說自己是如何發現巴克比克把小矮星彼得抓住的,說自己又是如何救治變成老鼠斑斑的彼得的,把過程和理由都一五一十說出來了。
但只要回答她說的問題就好了,不用扯到哈利和赫敏的在場,也不用說出來是自己把巴克比克在死刑執行牽走的。
「關於彼得·佩迪魯的大致情況也基本清楚了,接下來就要問你一些別的事情了。」那位女士看著老巴蒂,得到後者的頷首示意。
「西裡斯·布萊克是否是你的父親?」
聽到此言,艾爾的瞳孔放大一瞬,連自己的手心被指甲鉗出紅色印記也不知道。她覺得自己的嗓子哽住了,就像是有一個鉛塊,堵在那裡,那個令人發燙單詞的在她的嘴裡反復醞釀,遲遲不出來。
良久的沉默,她還是說出來了。
「……是的,女士。」
「他,他是我的…父親。」
最後一句話,她說的很輕,很輕,仿佛是說給自己聽的,一直緊張的肩膀突然泄了力似的,耷拉著頭,不安地觀察著面前女士的表情和周圍的一切,她能感覺到老巴蒂身後的工作人員在竊竊私語。
她下意識的偏頭看著鄧布利多,和身後的盧平教授。然而盧平只是微微一笑,裡面似乎包含了太多情緒。
鄧布利多則是眼睛閃爍了一下,艾爾看不透,好像被看穿了似的。
「你是否和他見過面?」
「是的,女士。」
「何時?何地?你為何沒有上報?」
「開學後不久,在禁林裡,我遇到了他,那時候,他正是阿尼馬格斯形態,一條普通的狗,我沒有認出來。」
「你是否還和布萊克見面?」
「沒有,女士。」
「上一次和他見面是什麼時候?」
「…大概…是十一月份中旬。」
負責詢問的女士點了點頭,時不時翻看著記錄的筆記內容,隨後站起來對老巴蒂小聲說了一些話,艾爾瑞茲的心一直提著,手上的指甲紅印越來越深了,她看到老巴蒂和鄧布利多在小聲交談。
而那位女士走過來對她點點頭。
「文森特小姐,你的基本情況我已經了解了,你的證詞都會出庭作證的,那麼,請你在這張表上簽名,鑒於你只有十三歲,還是個學生,我們和鄧布利多商議了,你的臨時監護人會替你出庭的。」
她遞過來一張表格和一支筆,艾爾一頭霧水的接住,並寫下自己的名字。
臨時監護人?
斯蒂芬奶奶不在了,她應該是沒有才對,哪來的臨時監護人?
「那個,抱歉?」艾爾慌亂把表格遞回去了,無措的問:「請問…我的臨時監護人…是誰?」
「是盧平先生,萊姆斯·約翰·盧平,你不知道嗎?」女士挑眉看著無措迷茫的艾爾。
「我…不知道,抱歉。」
「你可真是一個誠實的赫奇帕奇。」
艾爾愣愣的抬起頭,看見那位女士則對她俏皮的眨眼,小聲快速對她說完後就恢復成了面無表情的樣子,跟著老巴蒂和其他工作人員移形換影,消失在校長辦公室裡了。
最後只剩下了她,鄧布利多和盧平三個人。
「坐下吧,文森特小姐。」
「想必審查工作已經很累了,要不要來點滋滋蜂蜜糖?很好吃的。」鄧布利多和藹地說道,一把給她塞了好多糖果——也不知道是從哪裡拿的,他又泡了一杯茶,招呼著盧平在艾爾旁邊的凳子上坐下。
盧平也從容地拿起茶杯,道了一聲謝謝。
「謝謝,鄧布利多校長。」艾爾小心撕開了糖果的包裝,放在嘴裡。
「我可以叫你艾爾瑞茲嗎?稱我教授就可以了。」
「當然,當然可以,鄧布利多教授。」
這還是艾爾瑞茲第一次和鄧布利多面對面說話。
「我想,你一定有很多話想問的,你可以來問我,或者是萊姆斯,我們都會願意為你解惑的,別緊張,艾爾瑞茲,我們沒有那麼可怕。」校長笑呵呵的說,又續上了一杯蜂蜜柚子茶。
同樣的,鄧布利多和盧平也有很多想問艾爾瑞茲的,畢竟,十三年以來他們才第一次注意到艾爾瑞茲,他們選擇了讓這個孩子先問。
「那,鄧布利多教授,臨時監護人…怎麼回事?」艾爾問道。
」噢,這個啊——我和萊姆斯商量了一下,考慮你的情況,是不太適合出庭,請見諒我們顫自做了決定,艾爾瑞茲。」鄧布利多故作沉呤著,偏頭示意了一下萊姆斯。
艾爾聽著鄧布利多的話語看向盧平,後者無奈的笑笑:「抱歉,艾爾瑞茲,沒有事前跟你說。」
「啊…沒關系的,盧平教授。」
她移開了視線,低頭繼續吃著糖果,呆呆盯著桌子上的茶杯一言不發;盧平則小口抿著茶;而鄧布利多又拿出來了更多的糖果,在一旁不停吃著比比多味豆,挑眉看著盧平和艾爾。
鄧布利多和盧平都看的出來,艾爾依然很拘束無措。
一時間,空氣很是安靜。
是萊姆斯·盧平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聽哈利說,他已經都告訴你了,你還有什麼想問的嗎?」盧平溫和的說,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看著身旁沉默不語的女孩。「沒關系的,隨便問,艾爾瑞茲,不急,我都會耐心等待的。」
還有什麼想問的?
艾爾頓了頓,思考著。
她從哈利那裡聽到的事情,大部分都是盧平口中說出來的。
萊姆斯·盧平是小天狼星·布萊克的朋友,無疑能給自己更多的答案,自己也有很多很多問題,可是現在的艾爾瑞茲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因為這一切發生實在是太突然了。
本來問題有很多的,但是現在卻不知道該問什麼了。
艾爾張了口,還是沒能說什麼,而盧平則用期待的眼神鼓勵著她說下去。
「我什麼時候能見到…他?」
「你是說西裡斯嗎?」
艾爾點點頭。
「開庭之前是見不到的,別擔心,艾爾瑞茲,結束之後,應該能趕上看學校魁地奇決賽吧。」盧平溫和地:「到時候,我們就可以一起一邊看魁地奇比賽一邊聊天了,以前他特別喜歡看詹姆大顯身手呢。」
「是嗎……」艾爾低頭,摩挲著手裡的茶杯,繼續長時間沉默著,良久,她又提出了一個問題。
「我的母親…叫什麼名字?」
盧平看著緊張不已的艾爾,看著艾爾瑞茲躲閃的眼睛——她不知道該看哪裡,她的眼睛很像年少時的好友,一樣湛藍純粹的眼睛,這令盧平感到更多但安心與懷念,也有更多的傷感。
於是他放緩了語氣,稍稍拉近了與艾爾的距離。
「特蕾莎。」
「你母親叫特蕾莎·布萊克,婚前叫特蕾莎·文森特,你的眼睛很像她。」
艾爾看著盧平一字一句的說。
特蕾莎——
那是母親的名字。
「她是拉文克勞的對嗎?拉文克勞的文森特?」艾爾繼續追問,仿佛為了證實一些想法,然後得來了盧平的點頭。
「已經可以了,盧平教授,謝謝你。」
看著盧平教授似乎想要說更多關於她母親的事情,艾爾連忙打斷了他接下來的話語,連忙擺手示意。
不知為何,她的聲音帶了一點哭腔,心裡按捺不住的激動迫使她濕潤了眼眶,艾爾連忙用自己的手背擦去眼角的眼淚,試圖不讓自己的臉變得太難看。而在鄧布利多和盧平看來,艾爾在憋著自己的情緒,更加可憐了。
「謝謝,盧平教授,我現在不太想繼續問了。」
盧平和鄧布利多都是一瞬愣住,鄧布利多的視線帶上了更多探究,而盧平似乎有點不太理解艾爾為何這麼說,她難道不想知道更多嗎?
「艾爾瑞茲,沒關系,你可以問更多的,我們都會非常樂意回答。」盧平急切地說。
「我能以後問嗎?盧平教授。」
艾爾知道自己心裡有很多很多疑問,知道也有很多想問盧平的問題,知道自己的答案就在眼前,可那些埋在心底深處的問題,最大困擾的問題,雖然盧平教授可能知道也可以解答。
但是她第一個想問的人不是盧平,也不是鄧布利多。
「我是有很多疑惑,也有一些想問盧平教授的問題,但是,我想先問……他。」
萊姆斯·盧平和阿不思·鄧布利多一下子反應過來艾爾口中的「他」指的是誰。
她想要聽西裡斯·布萊克親口說出答案。
第15章 主線外的支線
—————番外———
【赫敏的場合】
「預言家日報是怎麼回事?」赫敏氣憤不已,狠狠的把報紙摔在桌子上。「真是一個瘋女人!」
赫敏指的是《小天狼星:瘋子還是孤膽英雄?》
「它根本沒提到一點真相!扯淡!」羅恩納悶的說。
「一派胡言!」哈利同樣也很生氣。
「話說…赫敏,文森特最近…怎麼樣?」
赫敏瞟了一眼赫奇帕奇的長桌,還是沒有看見她的朋友艾爾的身影,漢娜也沒見到,應該是還沒有過來,對哈利搖了搖頭,於是繼續等著,不停往大門口那裡探脖子張望。
「哈利!艾爾過來了!」
赫敏看見了從門口走進來的好友,艾爾瑞茲看起來更加憔悴了,她正和漢娜一起坐在了赫奇帕奇長桌,於是赫敏連忙催促著哈利和羅恩去她那裡,結果還沒過去,麥格教授就已經叫走了她的朋友。
赫敏·格蘭傑從來沒想到,艾爾瑞茲會和小天狼星扯上關系。
艾爾曾經對她說過,她從沒見過她的父親母親,唯一的陪伴長大的家人只有那位斯蒂芬奶奶。
在赫敏的印像裡,艾爾仿佛還是一個溫和有趣的普通女孩,典型的赫奇帕奇性格,自己經常和她一起商討論文,總是從她那裡吃到很多好吃的——都是廚房帶過來的,聖誕節禮物的瑪芬蛋糕很好吃。
赫敏·格蘭傑真的一直以為艾爾瑞茲·文森特是一個普通平凡的好女孩,學習成績不上也不下,表現也沒有那麼出色,存在感在哈利和羅恩眼裡簡直不能低的再低了。
自從三年級的那一次荒唐的預言,人們才注意到了艾爾瑞茲。
黑魔法防御課的博格特,艾爾瑞茲的博格特變成了小天狼星,這個消息很快就傳開了,甚至熱度直直逼上納威的斯內普教授,赫敏為此非常擔心,打算找個時間去和艾爾談談心,和她一起討論巴克比克的事情。
有一次,羅恩無心說,艾爾舉起匕首的樣子很像小天狼星。
又來了,羅納德·韋斯萊——難得成為眾人焦點一次的羅恩又在討論他和布萊克的神奇一夜了,張口閉口都是布萊克,還添油加醋一些不必要的情節,一年級的學生差不多快信了。
因此赫敏並沒有放在心上。
再然後,那一晚之後,她知道布萊克是清白的時候,她和哈利回到過去的時候,看見了躲著樹後准備拯救巴克比克的艾爾瑞茲。
拯救了巴克比克之後,赫敏想讓艾爾趕緊回去,因為她不想把艾爾牽扯到小天狼星的事情裡,這本不應該是她摻合進來的事情,可是赫敏卻沒有想到——
小天狼星·布萊克竟然是艾爾瑞茲的親生父親!
當在醫療翼聽見彼得的哀求時,赫敏愣住了,羅恩也愣住了,哈利也——不,哈利好像不怎麼驚訝?艾爾當時也是?
「你知道多久了?艾爾?」
「一年級就知道了,赫敏。」
「不過,我想布萊克應該不知道吧,哈哈。」赫敏看見她的朋友干笑了兩聲,面無表情,甚至聲音也失去了平日的溫和,赫敏只是聽見她的朋友一言一語平淡無奇的對她說。
「估計他也不知道自己有過女兒吧。」
那一刻,赫敏突然覺得很難過。
赫敏非常非常擔心她,同樣,她也質疑著艾爾的身世,開始懷疑著布萊克的為人,她和哈利羅恩不止一次地問了盧平教授。
然而,盧平只是苦笑,眼下的黑眼圈越來越重了。
「赫敏,小天狼星很好的,這一點不用質疑。」
「可是艾爾她怎麼會連父母的名字都不知道!她說她小時候就無父無母!就是被領養的!」赫敏生氣的說:「盧平教授你不知道西裡斯有女兒嗎?為什麼你們不知道艾爾?反而只知道哈利呢?」
聰明的赫敏當然全部記下來了,她十分清楚,在所有的對話內容裡,盧平和布萊克從來沒有一次提到過艾爾的名字,就算在尖叫棚屋的那一晚,也就只談論著哈利的事情而已。
「你知道嗎?盧平教授。」
「赫敏,我當然知道——」
「那怎麼……」
「他曾經有過一個孩子。」
赫敏突然明白了盧平的意思。
………
【漢娜的場合】
漢娜·艾博之前就猜測過,艾爾和布萊克會有一點關系。
因為漢娜是和艾爾走的最近的人,形影不離,所以她才會發覺,這時的艾爾跟一年級二年級不一樣了。
從對小天狼星的格外關注時開始的,漢娜發現,艾爾總是看很久的報紙,甚至還干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畢竟哪有人會把布萊克的通緝犯照片剪下來,這太奇怪了,還是偷偷摸摸剪的。
她瞞著所有人,包括漢娜。
但是漢娜卻知道這件事。
有一次,漢娜醒來後,洗臉完後發現艾爾還在睡懶覺,那時漢娜本來是想叫醒她的,卻聽見了艾爾的呢喃——她在說夢話,看起來是很害怕的語氣。
漢娜忍不住把耳朵湊近。
艾爾在不停念叨著布萊克。
這時,漢娜覺得,艾爾和小天狼星可能不是一點關系那麼簡單了,而且博格特甚至變成了小天狼星本人。
漢娜不僅一次猜想著艾爾和小天狼星是什麼關系,不明白為什麼艾爾會如此害怕著那位阿茲卡班的囚徒。
關於布萊克來到霍格沃茨後,漢娜和大部分學生一樣,沒有什麼真實感,就只是報紙上的人物而已,雖然只有一點點害怕,但是肯定還不到艾爾那樣如此不對勁的反應。
這一直困擾著漢娜。
在聖誕宴會上,那會兒不是要表演話劇嘛,艾爾提議說想剪短發來方便演話劇,漢娜答應了。
正好聖誕節嘛,也是一個新的開始,於是漢娜問想剪成什麼樣子的。
艾爾說,想要剪成及肩短發,
及肩短發?是像布萊克那樣的嗎?聽到後漢娜愣了一下,還以為自己多想了。
可是當艾爾粘上胡子的時候,漢娜才發覺她的朋友眉眼很像布萊克,無論是發色,還是頭發的卷曲和臉型,艾爾一粘上胡子之後,她簡直就是和布萊克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那帥氣熟悉的輪廓,讓漢娜心裡萌生一個大膽的念頭。
艾爾的父親…是布萊克嗎?
可是艾爾說她沒見過自己的父母啊,她是被斯蒂芬奶奶養大的。
一陣飄過去的頭腦風暴之後,直到自己好友的連連叫喚聲才讓漢娜回過神來——這讓她忍不住臉紅,就上去迅速撕掉了朋友的假胡子,雖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
漢娜只是不想讓別人發現而已,讓別人發現艾爾和布萊克的關系。
再然後呢,關於小天狼星的冤案在霍格沃茨裡迅速傳開了,同樣的,漢娜也從急忙過來的同學厄尼·麥克米蘭那裡得知了一個消息,知曉一個出乎意料卻又預料之中的消息:
「漢娜!漢娜!你知道嗎!」
「你的朋友是布萊克的女兒!」
不像焦急到火燒眉毛的厄尼·麥克米蘭,漢娜·艾博倒是出乎意外的淡定,不如說,她沒有原先那麼困擾了。
「謝謝你,厄尼。」
「那麼,我去找艾爾了。」
於是漢娜一直在宿舍等著,一直等著艾爾的回來,她有很多很多想問她的,可是當她看見朋友頹喪的樣子,心中的疑問就瞬間煙消雲散了——漢娜什麼也沒有問艾爾瑞茲。
她只做了一件事。
「沒事的,沒事的,艾爾。」
漢娜緊緊抱住了她的朋友。
艾爾瑞茲的眼睛已經布滿了紅血絲,眼睛腫的不像話,眼角也特別紅,一看就用粗糙的布料擦了許多次,就算她不用說,漢娜也明白這是哭了很久才會這樣——她的朋友精神已經非常脆弱敏感了。
而漢娜唯一能做的就是抱緊她。
等好一些後,漢娜就立刻去廚房拿來了很多很多好吃的,帶過來給艾爾,看著艾爾一邊哭,一邊慢慢的吃著東西。她的朋友還在強顏歡笑地說去了醫療室,說龐費雷夫人誇獎她的速速愈合用的很好。
漢娜高興不起來,只是心疼的看著艾爾。
艾爾,我會等你的。
我會仔細聆聽的。
等你哪一天想跟我說了。
………
【盧修斯的場合】
盧修斯是一個純血主義者,他的妻子納西莎也一樣。
身為馬爾福的下一任家主,阿布拉克薩斯·馬爾福教給了盧修斯很多。
他成為了一個斯萊特林,成為了一個馬爾福。
當在霍格沃茨還是一個三年級四年級的學生的時候,在馬爾福莊園裡,父親一直沒少操辦著各種宴會,招攬各種純血世家大族,不僅僅馬爾福家族,還有布萊克家族,格林格拉斯家族,諾特家族,博客家族等等。
盧修斯自然懂得父親的用意。
宴會,表面上不僅僅是各純血家族的交流,也有各種各樣的,暗地裡的勾心鬥角,為了權利和利益,這個時候盧修斯已經懂得如何審時度勢,學習如何成為一個政客資本家。
同樣的,宴會的作用不僅僅這些,也是為了各家族的聯婚,來保持血統的高貴。
有一次的聖誕宴會上,他注意到了納西莎·布萊克。
雖然是許多家族是借著聯婚的名義上交往的,聯婚可能沒有愛情——或許只有利益,就好比——貝拉特裡克斯嫁給了萊斯特蘭奇家族。
但是盧修斯和納西莎恰恰相愛了。
然後,他在霍格沃茨成為了斯萊特林的級長的時候,也確定了與納西莎·布萊克的聯婚關系,不少純血家族為此送上祝賀。之後從霍格沃茨畢業後,盧修斯成為了政客資本家,納西莎·布萊克變成了納西莎·馬爾福。
他們的愛情是含蓄的,是收斂的,也是真摯愛著的,很快,納西莎就生下了一兒,並為他取名為德拉科——名字是天龍星的意思。
生於馬爾福,德拉科也有了純血主義的觀念。
當德拉科長大之後,盧修斯曾想過讓德拉科送去德姆斯特朗上學,但還是依著納西莎的意見,去霍格沃茨上學,德拉科理所當然的成為一名斯萊特林。
盧修斯也像他的父親一樣,為德拉科挑選適合相親的純血家族,為他安排接下來的路,雖然納西莎說太早了,但是現在在斯萊特林裡面,混血的越來越多了,第一次巫師大戰結束後,一些古老的純血世家已經沒落了。
就好比布萊克家族。
布萊克家族已經沒有繼承人了,它已經變成了一個空殼。
他的妻子納西莎一時間很是傷感憂郁,姐姐貝拉特裡克斯·已經關在了阿茲卡班——作為一個食死徒,堂弟雷古勒斯也下落不明,而叛徒安多米達和西裡斯已經被除名了。
有一次,二年級聖誕假期回來後,德拉科無意問了一次。
「媽媽,我有表姐嗎?」
納西莎有點不滿,但還是很耐心的為他解釋——安多米達已經被除名了,所以那個有一半麻瓜血統的唐克斯不算,同樣的,盧修斯問德拉科,為什麼這麼問。
「有人問我,她提到了那個肮髒的唐克斯,還有一個西裡斯·布萊克。」
盧修斯一時啞然,告誡德拉科不許告訴納西莎,也問那個人是誰,德拉科直說是一個赫奇帕奇的,名字不記得,只知道姓文森特。盧修斯憑著他的權利,以及在魔法部和校董事會的關系,很輕易的弄到了那個人的身份信息。
艾爾瑞茲·文森特。
毫不起眼的身份,一個無父無母的人,沒什麼可查的,文森特的姓氏在麻瓜世界裡面隨時可見。
他多留了一個心眼,吩咐人繼續查下去。
當盧修斯·馬爾福聽到小天狼星·布萊克逃獄的消息之後,心裡滿是對那個純血叛徒的嘲諷與鄙夷,也有那麼一絲欽佩——他居然還能從呆了十二年的阿茲卡班裡逃出來。
自己本來也應該去阿茲卡班的。
盧修斯·馬爾福是一個食死徒,但他憑著自己的權利,憑著自己多年養成的狡猾,洗脫罪名,才能讓馬爾福家繼續維持著地位與聲譽,和納西莎,德拉科一起在馬爾福莊園裡生活。
他不忠於伏地魔,只忠於馬爾福。
他為了權衡利弊,借著巴克比克的死刑令,由此打壓著鄧布利多。當知曉小天狼星和巴克比克從霍格沃茨逃走後,他的計劃遭到挫敗,也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借此來加深小天狼星的罪名,對於哈利和赫敏的證詞,他為此不屑一笑。
彼得·佩迪魯已經逃走。
沒必要浪費精力在這件事上了。
本來想轉頭走人的時候,在門口的時候,有一位女孩撞到了他。
盧修斯下意識的蹙眉不滿,看著那位女孩不停低頭道歉,身上的破舊麻瓜衣服,令他感到更加不快了,他覺得被碰到的衣服已經髒了。
等女孩抬起頭來,看清楚臉的時候,就是一怔。
布萊克——
很像那個令人憎惡的西裡斯·布萊克啊。
一轉眼而消失的驚訝,厭惡之情直白的顯露在臉上,他頷首不屑的看著她,身邊的同事向他問怎麼了,也注意到了她這個不速之客,彬彬有禮的請她出去。
盧修斯在一旁打量著那個的女孩,她的相貌的確很像布萊克,但是整體而言,完全沒有一絲貴族教養,也沒有年輕的西裡斯的桀驁不羈的放縱,看起來就是溫和的,一個弱者,明顯生活於麻瓜世界。
他不滿意看著她身上的麻瓜衣服,就轉過身了,離她遠了一點。
女孩的表情很明顯,盧修斯看的出來,她的表情有點輕微的尷尬,要不是認識他,或者是和德拉科有什麼關系過節。
當這個不速之客被龐費雷夫人請到醫務室的時候,盧修斯覺得自己應該多留一會,再看看情況,看看那個神似小天狼星的女孩會干什麼。
真沒想到。
她居然抓到了彼得·佩迪魯。
神似布萊克的女孩名叫艾爾瑞茲·文森特,她就是來找德拉科問表姐那個人,盧修斯一下子就明白了,如果她真的是西裡斯的女兒的話,名義上還真是德拉科的表姐。
好了,之前問題解決了。
然而卻又冒出一個更大的問題。
盧修斯突然想起來一件往事,很久很久的往事。那時候德拉科還沒有出生,第一次巫師戰爭也還沒有結束,伏地魔還沒有倒台,他還是一個食死徒,和貝拉特裡克斯一樣,到處奔走為他們的主人效命。
貝拉特裡克斯已經變成沒有理智的瘋子了,只愛著他們的黑暗公爵,不停的叨叨念念問茜茜什麼時候過來,這讓盧修斯不滿的蹙眉,因為納西莎不是食死徒。
他並不想讓納西莎牽扯過多的黑暗。
只要好好在馬爾福莊園養生就好了——她已經懷上了德拉科。
有一次,貝拉瘋癲驕傲的在伏地魔前邀功,說她殺死了一個鳳凰社的成員和一個純血叛徒的後代,他們的主人很是愉悅。因為貝拉到處肆意宣傳,恨不得讓所有人知道,盧修斯記得那個成員的名字。
特蕾莎·瓊斯·文森特。
在鳳凰社潛伏的食死徒臥底帶來小道消息,說特蕾莎·文森特和西裡斯·布萊克結婚了,並且已經懷孕,孩子也將會在三月底出生,當他們的黑魔王知曉後,就派了一個任務給貝拉,讓她去放松大干一場。
「看起來,古老的布萊克血液——也被玷污了…是不是啊,我的貝拉?」
當然,貝拉特裡克斯出色的完成了她的任務,是斯內普取的那一段記憶——一段染血尖叫的記憶,然後給黑魔王看,她確實是成功了。
一想到這,盧修斯看著那個抓住斑斑的女孩,審視的目光冷冰冰地投過去,眯著眼,不停地摩挲手裡冰冷的蛇頭權杖。
文森特——
你是如何騙過了貝拉和黑魔王而存活下來的呢?
第16章 主線外的支線二
—————番外———
【萊姆斯的場合】
當鄧布利多來找他聘請霍格沃茨黑魔法防御課教授的時候,他猶豫了很久,但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定——回到他的母校去教書。
萊姆斯·盧平是一個狼人。
他工作一直不好找,狼人在的社會上地位的極低。他一貧如洗,而且狼毒藥劑更是價格不菲,認識的人裡,只有昔日的同學斯內普才能做出來這種媲美的藥劑。
在開出來的工作條件裡,鄧布利多向他承諾,會給他和其他教授一眼平等的工資,而且每個月都會提供一定劑量的狼毒藥劑。
這是萊姆斯答應的理由之一。
另一方面,能讓他下決心的是,還是詹姆和莉莉的兒子——哈利。
哈利的樣子簡直和詹姆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他的眼睛更像莉莉的綠眼睛,盧平看著心裡滿是懷念,所以在霍格沃茨裡,他對哈利格外重視,為他說父母的事情,教他呼神護衛。
同樣的,也能在學校裡面及時保護哈利——避免布萊克來找他。
西裡斯·布萊克逃獄了。
萊姆斯第一反應便是五味雜陳。
給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上了一堂博格特的課之後,接下來就是拉文克勞和赫奇帕奇的課,盧平把所有學生的名字都看了一遍,同時注意到一位學生特別的名字,他在那個名字上多停留了一會。
艾爾瑞茲·文森特。
文森特。
隨後他就搖搖頭,吐了一口氣,站起來走向窗外,回憶起當年年少時光的點點滴滴起來,那些在霍格沃茨裡珍貴的時光,是他人生中最美好,最重要,最難以忘懷的回憶——
以前,詹姆和西裡斯到處惡作劇,而自己和彼得總是善後;跟平常一樣,看著詹姆和西裡斯在飛行課上大展身手;跟平常一樣,借助詹姆的隱形鬥篷,掠奪者一起去夜游,探索密道;跟平常一樣,去海格的小屋玩,時不時還偷偷去禁林……
格蘭芬多的冒險,勇氣,在他們的身上發揮得淋漓盡致。
萊姆斯很享受這樣的生活,能和朋友們一起躺在草坪上哈哈大笑,是的,朋友,他的掠奪者們——
詹姆,西裡斯,彼得。
他們不在乎自己狼人的身份,還練會了阿尼馬格斯,陪他渡過難熬又漫長的滿月之夜,在他們的幫助下,萊姆斯一天一天的好起來了,結識了莉莉和特蕾莎,還有更多的朋友,他還當上了級長。
莉莉和詹姆在一起了。
同樣的,西裡斯愛上了特蕾莎。
然後莉莉懷孕了,詹姆嚷嚷叫著,要西裡斯當他們的教父;特蕾莎也是,西裡斯激動的不得了,就像是三歲的小孩那樣興奮,又蹦又跳的,和詹姆一樣,還讓萊姆斯當他們孩子的教父
「你確定嗎?大腳板——我可是一個狼人。」
面對朋友的邀請,自卑的萊姆斯卻退縮了,他對自我的懷疑與厭惡早已刻在了靈魂的本能上——他一個潦倒落魄的狼人,怎麼能當一個孩子的教父呢?
西裡斯一聽,就立刻和他大吵了一架,甚至還動手打了起來,把之前的眾多情緒全都發泄出來,各種懷疑,所有不滿,全都在這場最厲害的架裡,最後還是特蕾莎出手停止了這場鬧劇。
「是我想讓你當我們孩子的教父,萊姆斯。」
「別廢話!月亮臉,那麼婆婆媽媽的干啥!」
萊姆斯無奈看著西裡斯對他不滿的說教,看著特蕾莎充滿包容的一個笑容後,他才勉勉強強接受的,也忍不住開始期待他的教子會是一個怎麼樣的孩子——
現在還靜靜躺在特蕾莎的肚子裡。
在戰爭又黑暗的年代,新生命無疑給了他們希望,給了他們奮鬥的勇氣與決心。
在那個動蕩不安的時代,伏地魔越來越放肆,食死徒到處廝殺麻瓜和反對他的一些巫師,鳳凰社也越來越忙碌,他們不能經常見面了,萊姆斯也接受了鄧布利多的長途任務——在狼人團體那邊做臥底。
長期任務很折磨人,雖然一時回不了鳳凰社那邊,但是他和特蕾莎的約定還是要完成的。
特蕾莎的孩子快要出生了,鳳凰社讓她藏在一個小木屋據點裡,以防食死徒過來攻擊而連累她。
萊姆斯在艱難又繁忙的任務之中,終於抽開一點空閑時間來,匆匆忙忙完成了給嬰兒的洗禮,結果還沒來得及看一眼他出生還不到兩天的教女,又回去做臥底任務了。
等特蕾莎的孩子安全出生一周後,萊姆斯依然選擇在忙碌裡艱難實踐著約定,和西裡斯,詹姆斯三人一起趕到藏匿特蕾莎的小房子來,定期看看一個可愛新出的小生命。
途中西裡斯還特別忐忑不安,他走的特別快,詹姆老是說讓他等一等。
可是當他們好不容易到達的時候,卻只看到了一片廢墟,和現場大片遺留的血跡,陪著特蕾莎的醫護人員的屍體就在那裡,卻唯獨不見特蕾莎本人。
那會兒,他們來不及阻攔西裡斯,連忙衝上去,跟著他的步伐,在森林裡漫無目的到處亂晃,釋放無聲咒與隱形咒的同時也在馬不停蹄尋找著特蕾莎。
森林裡黑乎乎的。
貝拉特裡克斯的笑聲若隱若現。
詹姆斯與萊姆斯一聽,怔住,而西裡斯呢,他絲毫不顧一切,加大腳步奔向了那個笑聲漸漸離去的地方,恐慌就像深不見底的泥濘沼澤一樣拖住每個人的腳步。
是詹姆率先抵達了那裡,但是,他的第一反應就是飛撲把西裡斯按在地上。
「你干什麼!詹姆!」
「先等等——西裡斯!」
萊姆斯知道,詹姆一定看到了不好的東西。
一看見詹姆的不對勁反應,西裡斯掙扎的更厲害了,他打了詹姆一拳,大力掙脫,而萊姆斯和他連忙跟上去。
然後他們看著西裡斯跪在地上,低頭抱著倒在血泊裡面的,毫無生息的特蕾莎,大聲痛哭著,雖然嬰兒不見蹤影,但恐怕凶多吉少了,因為貝拉的手段極為殘忍,毫不留情。
連屍骨都找不到。
他們都心灰意冷了。
鄧布利多和阿拉斯托知曉後,眼神暗淡下去,其他的鳳凰社成員更是默默的流淚,莉莉在詹姆的懷裡大聲哭著,詹姆更是一直不停的安慰著,而西裡斯一個月以來都很消沉,都沒有說話了。
希望之後,就是絕望。
特蕾莎的葬禮辦的很倉促,西裡斯親手為兩塊墓碑刻上了字,其中一個小墓碑是無名的墓碑——是他剛剛出生就夭折的孩子,緊緊挨著特蕾莎的墓碑旁。
特蕾莎·瓊斯·布萊克
1961.2.4——1981.3.25
無名
1980.6.30——1981.3.25
西裡斯給孩子想了一大堆名字,男孩名和女孩名都想了,可是特蕾莎說還在考慮,等孩子出生之後,自己再定好名字告訴他們。
但是他們等不到那一刻了。
後來啊,詹姆和莉莉死了,只留下哈利,人們都說西裡斯·布萊克叛變了,把他們出賣給了伏地魔,因為保密人是他。同時,小矮星彼得被西裡斯殺了,萊姆斯知曉之後,難以置信,直呼這不可能。
西裡斯不可能那樣做的。
西裡斯不可能會出賣給伏地魔的,因為他的妻兒就死於伏地魔手下。
等萊姆斯趕到現場,只看見了瘋瘋癲癲而大笑不止的朋友,當然,一下子失去了三個好朋友的萊姆斯,聽著西裡斯的笑聲,理智的那根弦一下子崩斷。
他衝上去打了還在笑的西裡斯,問他怎麼能這麼做!怎麼能背叛莉莉和詹姆他們!怎麼能殺了彼得!你是忘了特蕾莎嗎!你怎麼還笑的出來!
西裡斯·布萊克瘋了。
他總是胡言亂語。
後來,伏地魔倒台了,同樣的,掠奪者也分散了,多麼美好寶貴的回憶,全部變成了刻骨銘心的回憶。
萊姆斯心裡滿是苦澀。
在給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勞上博格特的時候,萊姆斯·盧平沒有想到,艾爾瑞茲的博格特會是西裡斯,更沒想到,那個西裡斯形態的博格特對她說——你是我的女兒,艾爾瑞茲·布萊克。
怎麼可能。
這不可能的。
萊姆斯知道貝拉特裡克斯的殘忍又不留情面的手段,所以他立刻報告給鄧布利多,鄧布利多也不相信,說再留心觀察一陣,而且也提到了一個很令人在意的一點。
身為黑魔法防御術課的教授,萊姆斯很清楚博格特的本質與特征——博格特最根本的特征就是把人心最害怕的東西給反應過來,但是艾爾瑞茲的博格特表明她可不僅僅害怕布萊克那麼簡單。
萊姆斯認為——艾爾瑞茲害怕承認她是西裡斯·布萊克的女兒。
怎麼可能,十三年以來一直都沒發現嗎?
十三年前,噩耗般的一個晚上,那本應該跟隨母親死去的嬰兒,本應該是他的教女竟然活了下來,但仔細一想的話,當年找不到孩子的屍骨,確實有點奇怪。
萊姆斯·盧平依舊懷疑著。
在聖誕宴會上,一看到剪掉頭發而扮演者麥克白的艾爾瑞茲——萊姆斯差點以為自己眼花了,他還以為自己看到了年輕傲氣的西裡斯,這讓他不禁懷疑,鄧布利多也是一樣的想法。
貝拉特裡克斯怎麼可能會放過她?
鄧布利多說,在阿茲卡班裡的囚徒確實承認了,貝拉大大方方地親口說是她親手殺死特蕾莎和那個嬰兒的,已經用過攝神取念了——她是真的沒有說謊,記憶也沒有偽裝過。
艾爾瑞茲·文森特到底是誰?
她是如何活下來的?
她的身世,圍繞著一團迷霧。
無論是身世還是檔案,無父無母,監護人是斯蒂芬奶奶,暑假剛逝世,調查無從下手,光是長得像可遠遠不夠,鄧布利多甚至還問了分院帽,也包括那個十二年以來真正的叛徒。
在威森加摩的法庭上,萊姆斯靜靜坐在證人席位裡,靜靜聽著鄧布利多為小天狼星的辯護和證明清白,靜靜聽著鄧布利多對彼得的審問。
「彼得,你怎麼能確定她是小天狼星的女兒呢——」
「鄧布利多……看她長得多像小天狼星啊……救救我,萊姆斯……求求別把我關到阿茲卡班去……鄧布利多……凶手才是小天狼星啊!」
「佩迪魯。」
鄧布利多的聲音平靜如水。
「當年特蕾莎的死亡,黑魔王的任務,你究竟參與了多少?」
然而,他曾經的朋友支支吾吾的,什麼話也說不出來,萊姆斯感覺自己的胸腔有一團正在熊熊燃燒的火——那些和特蕾莎的約定,詹姆和莉莉的笑容,還有小天狼星被關在阿茲卡班裡的十二年。
全都成為了這堆火裡的余燼。
到現在還不悔改,蟲尾巴。
這是萊姆斯最後一次叫他了。
他居然錯怪了真正的朋友,哀悼了真正的叛徒!
萊姆斯感覺自己要被濃濃的悔意和厭惡之情所埋沒了。
等小矮星彼得的審問暫時被放一邊後,對艾爾瑞茲的審查也接踵而來——因為盧修斯·馬爾福一直在魔法部裡找各種關系手段,用這個手段來打壓鄧布利多。
魔法部對她審查的時候,萊姆斯就在一旁看著。
他看著艾爾瑞茲不安地回答一個又一個問題,其中一個問題,還是關於她的父親是否是布萊克,他看見艾爾瑞茲沉默了很久,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點點頭,一直緊張並且偷偷觀察各種人的表情。
萊姆斯直視女孩的眼睛——宛如看見了特蕾莎一樣。
曾經早就化為灰燼的希望,卻又復燃起來。
現在,萊姆斯·盧平想更多了解艾爾瑞茲——她是怎麼知道自己的父母的呢?她最近過的怎麼樣?是不是一些愛好會很像西裡斯和特蕾莎呢?他和鄧布利多一樣充滿了這些疑問,豪不例外,面前的女孩也是。
艾爾瑞茲說,她想先問小天狼星,然後再問自己,他答應了。
聽哈利說,他把一切全部都告訴了艾爾瑞茲,哈利認為她是有權力知道的,不僅僅因為她是小天狼星的女兒,而且,救走巴克比克的是她,抓到斑斑的也是她。
在證明布萊克的清白上,艾爾瑞茲無疑是在關鍵上幫了很多忙的。
「萊姆斯,抱歉,我把你的狼人身份也告訴文森特了。」哈利支支吾吾的說。
萊姆斯一時間啞然失笑,也有害怕,也有悵然,因為,當年也是詹姆不小心把他的身份暴露給特蕾莎了,一時間他不知道如何面對她。
意外的,他和特蕾莎成為了好朋友。
「我一年級的時候……早就知道了,親愛的盧平。」
他還記得當時特蕾莎一點也不在意的模樣,還撇嘴說:「要知道,我可是一個有著過人智慧的拉文克勞,你那點毛茸茸的小秘密在我眼裡根本不算什麼。」
詹姆斯和西裡斯在一旁捧腹大笑,對於毛茸茸的形容。
同樣的,艾爾瑞茲一點也不在意萊姆斯的身份,沒有厭惡,沒有害怕,沒有偏見,就像平常一樣對待他,雖然一點拘束和不安。
但是萊姆斯看著艾爾瑞茲的眼睛就知道,她的不安感根本不是源自於他的狼人身份——而是因為自己是小天狼星的朋友。
他看著女孩無所適從的吃著鄧布利多給的糖果,忍不住溫和一笑。
有時間的話,我會跟你說很多很多以前的事情,說我們年少時光的點點滴滴,說我和特蕾莎曾經的約定,說西裡斯和特蕾莎說如何在一起的。
我還會告訴你,我是你的教父。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這裡把感覺不太對的地方修改了一下(請見諒)
第17章 下一場戲的預告
遲到的正義,隔了整整十二年的歲月之後,終於在威森加摩的審判裡一錘定音。
最新的預言家日報還在馬不停蹄印刷著,因此,禮堂上到處飛著數以千計的貓頭鷹,它們不停飛來飛去,到處亂飛來找到它們的主人,最後紛紛投下報紙和包裹,總之讓人看的眼花繚亂。
「斯塔!」
當那只漂亮棕色的小貓頭鷹一進來的那刻,艾爾瑞茲第一眼就認了出來,連忙揮手招呼著它下來,讓它安分停落在臂膊上,她耐心等待著斯塔乖巧伸腳,放下報紙,最後任憑它親昵過頭的蹭蹭。
「怎麼樣?」拿到報紙後,漢娜就迫不及待的問。
艾爾瑞茲連忙翻閱著預言家日報,輕而易舉的找到了她想要的信息,就在第一張版面上,那上面展示了一張過分顯眼的黑白照片,和旁邊清晰明了的黑體加粗標題。
【真相大白!被冤枉的英雄!】
一看到這照片上安靜不像話的阿茲卡班囚徒——哦不,現在已經是光明正大的英雄了,艾爾眯了眯眼,一時也不知該高興還是怎麼的,總之一言難盡,最近實在有太多事情接踵而來了,完全不給時間消化。
她盯著那張照片出神——曾經的阿茲卡班囚徒已經不像通緝照片原先瘋癲了。
真奇怪,明明照片是會動的。
他的衣服還是之前那樣的破爛,一樣黑白條紋相間的囚服,他依然很是瘦削,臉頰有深邃的陰影,他的頭發和胡子依然很是髒亂,但是神態卻沒有以前那樣的可怕了,取而代之的則是冷靜,沉默無言。
好像有什麼不一樣了。
艾爾第一次看著這般神態的布萊克,感覺更加陌生了,好像離自己的認知越來越遠了,但其實又能有多少認知呢——通緝犯照片上的布萊克?夢中的布萊克?變成布萊克的博格特?
還是阿尼瑪格斯形態的布萊克?
都不是,他可不是那條溫順吃著雞腿和三明治的小黑——嗯?等等?她以前居然把她的父親當作一條狗?摸了他的頭?為他吃三明治?還抱了他?
一想到這裡,艾爾瑞茲懊惱的把報紙蓋在自己的臉上,內心充滿了羞恥感,忍不住沮喪嘆了一口氣,換來漢娜莫名其妙不明所以的眼光。
「怎麼啦?艾爾?」
她只是臉紅著,搖搖頭。
現在,布萊克已經清白了,他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出現在霍格沃茨裡,聽盧平教授說,魁地奇決賽時他將會出現,來看看他親愛教子哈利的比賽——格蘭芬多對斯萊特林的比賽,聽哈利說會帶著火弩箭上場。
赫敏的猜想是對的,那的確小天狼星送給哈利的禮物。
一想到這裡,艾爾突然覺得自己有沒有那麼想見他了,反正現在不是很想。
可自己遲早要跟他見面的。
在漢娜不懈的努力勸說下,艾爾還是硬著頭皮去看一眼她所謂的親生父親,在納威的帶領下,她們企圖在茫茫人海裡站穩腳跟,可人實在是太多了,到處都是興高采烈而歡呼勝利的人們。
因為在這一場魁地奇比賽裡,勝利光榮地屬於格蘭芬多。
羅恩直接瘋狂大叫,說哈利幾乎一瞬間就抓到金色飛賊了;赫敏也很開心,笑聲停不下來;弗雷德和喬治直接騎著掃把飛在上空,展示著費力拔煙火和韋斯萊商品;伍德激動的不會走路了;安吉麗娜試圖把鬼飛球打到弗雷德身上。
艾爾和漢娜深深感受到了,屬於格蘭芬多的熱情奔放。
她們一去,瞬間就被金色和紅色的海洋包圍起來,耳邊都是小獅子的嘈雜的吼叫聲,兩只突兀黃黑色的小獾甚至差點被人流帶走,還好赫敏和羅恩及時疏散了人群,才不至於讓她們找不到哈利。
為什麼要找哈利?
因為小天狼星就在哈利那邊。
哈利·波特是找球手,抓到金色飛賊的他,無疑成為了今天最受人矚目的存在。
他現在就被人山人海團團包圍著,魁地奇的隊員們把他往上空拋,就像是英雄一樣的待遇;有的學生還羨慕端摩他的金色飛賊;羅恩跑過去湊熱鬧,被金妮踢了一腳;盧平教授在一旁無奈的看著,臉上滿是掛不住的笑容。
艾爾瑞茲理所當然也看到了那個男人,那個為教子而驕傲不已的小天狼星。
那個在夢裡一直出現的阿茲卡班囚徒——現在,小天狼星就在盧平教授身旁笑著看哈利,他就那樣對盧平偏頭說,瞧,月亮臉,他是多麼像尖頭叉子啊,詹姆和莉莉看到後會很開心的。
腳步一頓,艾爾只是遠遠望著。
又不一樣了。
他和早上從預言家日報看到的模樣截然不同,他修整了頭發和胡子,完全不見原來的邋遢,沒有之前的髒亂,衣服也換上了修身的新西裝,絲毫不失優雅大氣,但是也有飽經風霜的味道——那是十二年阿茲卡班帶給他的影響。
此時此刻,他正在彬彬有禮的對周圍的女孩笑著婉拒,艾爾發現,竟然有很多漂亮的女孩圍在他那裡,時不時尖叫著,一臉崇拜。
她此時才恍惚想起來,想起布萊克家族是一個純血世家,古老優雅的貴族禮儀在小天狼星身上充分體現出來。
感覺……更加陌生了啊。
那就是自己的父親?
艾爾說不出來心中的復雜。
人都到齊後,赫敏和羅恩就知趣上前為哈利解圍,好不容易才讓一腔熱血的同學把救世主放下來,然後小天狼星看著哈利的窘境,不停的哈哈大笑,扶著盧平教授的肩膀,捂著肚子直不起身子來。
原來,他也是會笑的啊。
艾爾瑞茲更加猶豫不決了。
她總覺得自己還沒有做好心理准備,雖然自己有很多問題,也有諸多煩惱不滿,也有很多很多想跟他說的話,可是一看到那個男人爽朗大笑的樣子,她一下子就很是不知所措,甚至想要逃離現場,落荒而逃。
可是還沒有等後退幾步,漢娜就打斷了她的動作,堅定的看著艾爾,嚴肅搖頭說:「艾爾,你遲早要面對的。」
同時,赫敏在那邊不知道說了些什麼,人群很快紛紛疏散。所以現在除了赫敏和羅恩之外,只留下了哈利,盧平和布萊克三人——他們只交談了幾句,就突然看過來然後投出火辣辣的視線。
「艾爾!」
赫敏在招呼她過來。
而她卻突然低頭看地上的草坪,為什麼呢?因為她可以直白感受得到小天狼星停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焦灼的視線仿佛能在自己身上穿出一個洞來。
「去吧,艾爾瑞茲。」
背後的漢娜繼續推著她的背,讓她一步一步的往那邊挪去,動作慢吞吞的——艾爾第一次覺得自己走的非常艱難,第一次覺得時間是這樣的如此漫長而折磨。
終於,走到了他們的前面。
只有一步兩步的距離。
她一直低著頭,注視著自己被沾上泥土和青草的鞋尖,手上焦慮的動作從來沒停下來——不安的捏住自己不整齊的校袍。
沒事的,沒事的。
艾爾瑞茲自我安慰著。
她想慢慢抬起頭,結果,一下子就對上了那雙在夢裡看過成千上萬遍的眼睛,突然開始覺得自己呼吸有點困難,只好閃電般的把視線移開別處,很是拘束——她之前怎麼就沒有發覺呢,小黑的眼睛也是一樣的灰色。
「嗨…文森特。」
哈利率先開口打招呼。
「嗨,波特,恭喜你…抓到了金色飛賊。」艾爾慌張回應,又低下了頭。
一時間,空氣很是沉默。
本來話多的羅恩有點按捺不住了,正打算開口熱熱氣氛時就赫敏踩了一腳,哈利和盧平則挑眉側視一直看著的小天狼星,他沒有說話,也沒有大笑,而是一言不發的凝視著沉默不語的女孩。
這時,漢娜輕輕伸手推了一下她的朋友,讓她往前小走一步。
哈利也推了一下他發呆的教父,男人有點趔趄的往前踏一步。
終於…面對面了啊。
盧平看著兩個久別重逢但還不說話的父女倆,忍不住輕咳一下,提醒了一下還在發呆的好友,讓他回過神來。
「嗨…艾爾瑞茲…」
最先一步行動的是小天狼星,只見他撓了撓頭,手一直在不安分的亂動——這有點滑稽的動作引來了身後哈利和盧平的輕笑,讓他緊張無比,忍不住挺直腰杆,屏住呼吸,期待的看著面前的女孩。
聽到聲音的艾爾也緩緩抬起頭來,看著小天狼星,對上了他有點期待復雜的目光,一愣。
她就那樣怔怔注視著小天狼星,那是和夢裡迥然不同的小天狼星——夢裡的他是懇求的,瘋狂的,一遍又一遍說她是艾爾瑞茲·布萊克。
而現實裡的他是不安的,期待的,渴望著她的回應。
自己該怎麼開口?
該說些什麼?
快說話啊,艾爾瑞茲!你一直不是想要見到他嗎?你不是一直想要質問他一切嗎?你不是想揪著他的衣領問他為什麼嗎?你不是想要聽他親口說出答案嗎?你不是想問他為什麼要躲著自己嗎——
可是,等他真真切切的站到自己的前面時,她就感覺自己喪失了語言能力似的,自己的喉嚨和心口在發燙,全然忘了自己要做些什麼。
之前模擬的計劃全都廢掉了。
他叫了你的名字,你也快叫他啊,艾爾瑞茲,你怎麼還不開口呢?該說什麼?自我介紹?打招呼?叫他父親?還是爸爸?
艾爾痛恨這樣猶豫不決的自己。
因為她叫不出來。
她從來沒說過爸爸,也沒有說過媽媽,只說過奶奶,這十三年來,她一直沒有說過,那兩個簡單無比的名詞,已經從她的字典裡除去了,在角落裡面堆著積灰。
「艾爾瑞茲…我可以這麼叫你嗎?」小天狼星又一次開口。
「當然,可以的…」
爸爸?父親?小黑?該怎麼叫他?
「布萊克先生?」
面前的男人僵住了。
第18章 第三幕第一場
西裡斯·布萊克可以當一個好教父,可他卻不知道該如何當一個好父親。
「布萊克先生?」
多麼生疏的稱呼啊,仿佛給這場父女關系劃上界限。
艾爾無措地看著面前一句話也不說的西裡斯,他依舊神情恍惚,嘴角都是僵硬的弧度,開始忍不住多想,擔憂自己對他的叫法是不是不太適合,過於生分疏遠了?那可畢竟是自己的父親。
可是,她真的沒有辦法做到,對於一個素未見面的,還躲著自己女兒的人說出那個單詞。
盧平挑著眉看著兩人又一次陷入了沉默,他有點啞然失笑,沒想到艾爾會這麼稱呼他的朋友西裡斯,羅恩和哈利現在非常尷尬,低著頭,都可以用腳摳出整個霍格沃茨了,每當他們都差點要說話的時候,都會被赫敏一瞪。
赫敏和漢娜只是靜靜看著。
盧平忍不住又輕咳了一次,今天他咳嗽的次數實在是太多了。
「噢,艾爾瑞茲,謝謝你——抓到了那個叛…彼得。」西裡斯回過神來,干巴巴的說著:「嘿,那個,我是說,我們暑假一起回家吧!」
「回家?」艾爾不太明白他為什麼突然這麼說,一臉迷茫。
她抬了抬眼,只看到了小心翼翼的西裡斯,他完全不像夢裡那樣的瘋癲,反而更多的是畏手畏腳的感覺,他甚至特意俯下身子來,等著自己接下來的話語,灰色的眼睛裡的情緒——似乎包含了許多傷感和惆悵,還有期待。
得到了女孩回應的西裡斯忍不住想要攬她的肩膀,抬起手來卻又是很糾結的放下,他的動作艾爾全看在眼裡,心中難免有一些失落。
「是的——回家!我們的家!你,我,還有哈利!」
哈利?
艾爾下意識瞥了一眼哈利,他正在緊張的看著自己,當然啦,因為哈利是他的教子,他好朋友的遺孤,這很正常,很正常的啦,理所當然的啦——可是艾爾就是不知道為什麼,她感覺自己的胸口有點悶悶的。
有點難受。
「波特?」她干巴巴的說。
「是的,哈利!」西裡斯正熱情招呼著他的教子過來,自然挽著他的肩膀,連忙開口解釋,越說越激動:「德思禮一家對他不好,嘿,哈利,等會我就找他們說教去,看我不炸飛他們——竟敢這樣對待詹姆和莉莉的孩子!」
「所以,艾爾瑞茲,我們三個人一起回家!」
家?
「那…我們的家?」她遲疑的問,盡量不去看對方放在哈利肩膀上的手,好刺眼,好突兀,明明是一個無心無意的動作罷了。
「對!我們的家!就在格裡莫廣場12號,你可以搬過來一起住!」西裡斯重復了一遍,似乎很開心。
三個人?
那她的母親呢?
「布萊克先生?」艾爾深呼吸了一下,猶豫一會,又叫了一遍:「我想問你一些問題可以嗎?」
「當然…艾爾瑞茲…你想問什麼?」
「她也在嗎?」
「你說誰?」
「我的母親文森特…我是指,特蕾莎。」艾爾說這句話的同時,眼睛一直觀察著眼前男人的細微神態,一刻都沒有移開。
「特蕾莎?月亮臉——難道你沒跟她說嗎?」西裡斯的聲音啞了一分。
艾爾果然沒有錯過,提及自己母親時男人眼底藏不住的復雜情緒——悲傷?內疚?還是悔意?這讓她心裡忍不住咯噔了一下,畢竟從當年帶血的羊皮卷紙來看,可不是一個好征兆。
「大腳板,我沒跟她說,因為艾爾瑞茲想要先問你。」
上一次鄧布利多叫來艾爾和盧平,他們的談話時間很短暫,一方面是不知道怎麼開口解釋當年的情況——他們都以為布萊克的女兒已經被貝拉特裡克斯殺掉了;另一方面是艾爾想問本人,再跟盧平和鄧布利多說。
盧平無奈苦澀笑了笑,嘆了一口氣,緩慢走過來,偏頭示意了一下,給了他的朋友一個會意的眼神:「她想聽你親口說。」
西裡斯緩緩地開口,對上女孩求知的眼神,他聲音顯然比剛才更加沙啞了。
「特蕾莎她……去世了。」
這樣啊…
艾爾低下了頭,她說不出來自己什麼感受,畢竟從來沒見過她的母親,她從母親那裡得到的東西僅僅只有羊皮卷紙上的字語,那是她得到的,僅有少量的母愛。
心裡的苦澀不斷擴散。
紙條上寫著,母親是愛著她的。
可是,父親呢?
西裡斯·布萊克如何看待她的?
她知道的實在是太少了。
「那個,你…之前為什麼要躲我?」艾爾猶豫不定地問,還是付出了勇氣。
「這個…」西裡斯支支吾吾半天。
「呃,文森特,他之前可能在努力抓小矮星彼得。」哈利在一旁有點尷尬,忍不住開口來緩解一下氣氛:「所以——噢!疼,赫敏?」話還沒說完就被赫敏掐了一把,被拉回去了。
「哈利,別插嘴!」赫敏不滿道。
艾爾閉上眼睛深呼吸著,似乎下了決心,決心要借一借格蘭芬多的勇氣,決心要把平生的所有勇氣用完,決心問出那些一直困擾著她的問題——在打人柳的空地上思考了很久很久的疑惑。
許久,她再睜開眼睛,從躲閃的,不知所措的,再變成堅定不移的看著那個一直困擾她的噩夢,就像面對盧平課上的博格特一樣。
「你知道我是你的女兒嗎?」
「這說的什麼,我當然知道——」
「你來霍格沃茨之前,從阿茲卡班越獄之後,你知道過我的存在嗎?」艾爾第一次打斷了他,還是問了出來這個尖銳的問題。
沒有得到回答。
果然啊——艾爾有點好笑的想,心裡的一個想法被證實了:西裡斯·布萊克的確不知道她的存在。
她怔怔凝視著,她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她感覺自己的胸腔有種灼燒感,感覺自己的腳已經涼透而麻木了,腦袋很是混亂,有點不受控制了,心中的疑問,無數個猜測,就像是一塊巨石一樣,喘不過氣來。
她感覺自己就像莎士比亞筆下的哈姆雷特一樣疑惑,不滿,不明白自己的母親為何在父親死後一個月就匆匆忙忙跟叔父克勞狄斯結婚。
艾爾瑞茲同樣也不明白,只是和哈姆雷特同樣的迷茫。
她的親生父親對待哈利的態度,和對自己的態度是不一樣的,他很自然的攬著哈利的肩膀,很是親切,卻對自己很生分,明明她自己和哈利都差不多是相同的時間見到小天狼星的。
看到待遇不同,艾爾覺得自己的胸腔越來越悶,變得狹隘而無知,只有喘不過氣的心髒和隱隱作痛的肋骨——之前所有的不滿聚在一起,快要決堤。
情感占掉了她的理智。
她試圖再一次深呼吸,失敗了。
她上前揪住了親生父親的衣領。
「我果然被你拋棄了嗎?」
「布萊克先生。」
話一說出來,在場的所有人都意識到了氣氛的不對。
西裡斯和盧平都是一愣,赫敏,哈利,羅恩臉色大變,都是一副沒想到的樣子——平時溫和平靜的艾爾瑞茲竟然會這麼做,連最親近的朋友漢娜甚至愣住了,一時間都想要上前阻攔。
由於事情發生的過於突然,被揪住衣服的男人一時間也沒有表示任何動作——可這樣的反應卻更讓艾爾感到惱火了。
「你拋棄了我,你根本不知道我!」
「不是,艾爾瑞茲,不是這樣的,你誤會了!」盧平在一旁急忙解釋,因為艾爾還不知道當年的情況,她不知道真相是什麼樣子的。
「誤會?盧平教授,那為什麼我是文森特——而不是布萊克?」她大聲質問著,有點失控了,聲音越來越高。
盧平瞬間啞口無言。
「為什麼她…我母親唯一給我的紙條卻沒有提及到你呢?布萊克先生?撇開這件事不說,我之前應該跟你說過,我是你的女兒這件事——你變成了阿尼馬格斯,小黑就是你,對吧?」
「你明明知道為什麼還躲我?」
「西裡斯·奧賴恩·布萊克?」
她不停地質問,不停拋出來一個又一個問題,就跟無辜的眼淚一樣一滴一滴地流落出來,留下淺淺的淚痕。
她的聲音染上了一份哭腔。
「你之前沒有認出來我?你還吃著我給你帶的三明治和雞腿!我還特意為你等了一整天!」
「連盧平教授都是因為我剪了頭發,因為我長的很像你,他才確定我是你的女兒!」
「不是的……艾爾瑞茲……」
西裡斯終於才想起來開口。
「不是的?我還去問過那個斯萊特林的德拉科·馬爾福!他根本不知道我是他的表姐,他只知道那個尼法朵拉·唐克斯!」
「等等——文森特?你是馬爾福的表姐?」哈利和羅恩驚悚的插嘴,羅恩的表情就像是吃了鼻涕蟲那樣的難看,赫敏的表情也很像是被雷劈那樣的驚訝。
但是艾爾沒有心情理他們。
「盧平教授也好,馬爾福也好,為什麼大家都質疑我的存在呢,為什麼沒人來找我?我該相信什麼——相信我的生父生母拋棄了我?還是我根本就是一個意外的事故?一個你不知道的被人遺棄的私生子?」
「請問有什麼合理的理由嗎?」
「布萊克先生?」
而西裡斯卻遲遲沒有答復。
艾爾定定看著錯愕的男人,看著那張與她六分相似的面龐,而手不知不覺松開了他的衣領,臉上全是明顯的淚痕,視野早已模糊不清,她踉蹌後退了兩步——漢娜趕緊扶住了她。
她難以置信的搖搖頭,不停的擦掉自己的眼淚,眼角都要被擦破皮了,變得通紅通紅的,很是可憐,可眼睛還在不聽話的掉淚。
西裡斯想要上前幫她擦眼淚。
她下意識後退,躲開那只手。
「抱歉,布萊克先生,今天我太失控了,抱歉。」艾爾瑞茲在不停的大口大口喘氣,想要忍住突如其來的哭嗝,她的眼淚就像斷線了的珠子,一點一滴的掉落下來,掉在地上瞬間消失殆盡。
噢,梅林啊,自己太失態了。
怎麼能像小孩子一樣衝動呢?
應該要沉下心來問他們的,應該要冷靜下來的,應該冷靜問真相的——可是自己是真的做不到,剛才衝動問的那些問題,一個都沒有解答。
瞧啊?
西裡斯·布萊克什麼也沒說。
「那個抱歉,暑假我可能不跟你們回去了,你和波特一起吧,布萊克先生。至於格裡莫廣場12號——那裡不是我們的家,而是你們的家。」
艾爾不知道,自己說話的口氣究竟有多麼辛酸。
「我的家在倫敦查丁十字路口那裡,就算斯蒂芬奶奶不在了,哪怕只有我一個人,那也是我的家,我呆了十三年的家,是奶奶一個人把我養大的。」
對於艾爾瑞茲的強調語氣,西裡斯明白這句話什麼意思,盧平自然也知道,了解艾爾的漢娜和赫敏都很清楚,哈利低下頭——不知道想什麼,羅恩則是尷尬迷糊看著突然沉默低氣壓的大家。
所有人都知道,艾爾瑞茲的十三年,父母一直缺席著,從來沒出現過。
「抱歉,我,我沒有辦法冷靜——我現在不適合說話…可以之後說嗎?」
「……再見,布萊克先生。」
艾爾看著久久站著不動的西裡斯,最終還是轉過身去跑開了,走掉的時候還不停擦著臉,漢娜連忙跟赫敏道別,跟上了離去的艾爾。
有什麼東西逐漸黯淡下來。
第19章 幕後視角
西裡斯·布萊克本來以為他的孩子已經隨著特蕾莎去了天堂。
十二年後,一切都從福吉帶過來的預言家日報開始,看到韋斯萊家去埃及旅游的照片之後,西裡斯·布萊克就從阿茲卡班逃出來了,為了殺死那個叛徒彼得,越過大海,從攝魂怪手下溜走,終於來到霍格沃茨——見見他的教子哈利。
卻陰陽錯差得知他的孩子還活著。
來到霍格沃茨之後,化形為阿尼馬格斯,裝作一條普通的流浪狗,在學校溜來溜去,霍格沃茨的每一條密道他都熟記在心,當年掠奪者一起探險活動過的,還一起制作了活點地圖。
掠奪者…尖頭叉子,月亮臉。
還有那個叛徒——蟲尾巴!
可惡的胖夫人,不過僅僅一個畫像而已,竟敢不放他進去!心中的復仇焰火越來越強烈,他在畫像留下幾道抓痕之後就憤憤離去。
之後,西裡斯借著納威的紙條口令,迫不及待的溜進了格蘭芬多的休息室,來到宿舍,他知道彼得在哪裡,他知道彼得變成了老鼠斑斑,就在羅恩·韋斯萊那邊,他拿著泛著冷光的匕首,毫不猶豫劃開了帷幕。
該死的蟲尾巴!狡猾的彼得!
他失敗了,沒能殺死彼得,反而加強了攝魂怪的防衛。他不得不一整天都是阿尼馬格斯的狀態,連找到食物都很困難了,克魯克山給他帶過來的食物也是有限的——西裡斯不得不說,那只姜黃色的貓相當聰明。
他實在是太餓了,在禁林裡干巴巴的等著那只貓帶過來的小零食。
卻遇到了艾爾瑞茲。
西裡斯·布萊克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戒備,不停的朝那個女孩犬吠,試圖趕她走——一個小姑娘誤進禁林可不是一件好事。
出乎意料的,他看著那個女孩小心翼翼的把食物放在地上,還是熱乎乎的,香噴噴的三明治,他動了動鼻尖,火腿芝士三明治的香氣刺激著嗅覺,扁扁的肚子和飢餓感讓他暫時放下警戒,接受了女孩的食物投喂。
等吃完之後,西裡斯才注意到一旁安靜坐著的女孩,見她又拿出來了一個雞腿,在他面前晃了晃,帶著許些期待的看著他。
他屈服了,為了那美味的雞腿。
她的包到底裝了多少食物?
不得不說,霍格沃茨的雞腿味道令人懷念。
等肚子填飽之後,他就和那個女孩成為了朋友,西裡斯每天都能吃到各種各樣的美食,得知了女孩的名字叫艾爾瑞茲——她自己主動介紹的,很奇怪,竟然還有人會跟一條狗打招呼。
從內襯領帶的黃色來看,對方是赫奇帕奇的。
赫奇帕奇離廚房很近,西裡斯不用擔心每天的食物來源了。
「我想給你起一個名字可以嗎?」
他同意了,如果跟面前的小獾打好交道的話,說不定她就會帶她進去學校裡,然後他就有機會抓到彼得了——可惜,她從來沒有帶他進去過。
「小黑?」
布萊克。
幾乎是條件反射,他立刻彈跳起來,不停狂叫,以為自己的身份被識別了,叫了一半才發覺根本沒有,艾爾瑞茲只是起個名字而已——因為他通身漆黑的毛發。就無奈的認她這麼叫了。
女孩咯咯地笑,用魔杖指著他來了一個清理一新,西裡斯可以感受到毛發裡面的灰塵污垢都清掉了,一些樹葉和小蟲子也唰唰的掉落下來。
更令人開心的是,他再也不用遭受著跳蚤這該死的小蟲子了。
噢,真是一個善良的赫奇帕奇。
艾爾瑞茲很喜歡他,幾乎每天過來,帶來好吃的,摸頭或者是抱他。
摸頭和抱抱就免了,他又不是真的一條狗。
他裝作沒看到艾爾瑞茲撇嘴委屈的表情,無奈還是讓小姑娘抱了一下。
西裡斯注意到,這個小姑娘還跟那個鷹頭馬身有翼獸關系很好。同樣的來禁林不僅僅是見他,還去見了獨角獸和夜騏,也跟一些神奇動物一起玩,連那只姜黃色的貓也沉迷於她的手下。
不過這麼小小年紀就看得見夜騏了?這可不是一件好事。
總之,是個動物緣很好的小獾——
怪不得。
西裡斯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很輕易對她放下警惕,一見到艾爾瑞茲的時候,他心裡總是有一種熟悉感和安心感,或許是因為阿尼馬格斯的緣故吧,變成大黑狗的他受到了小姑娘的動物親和力影響——他是這麼認為的。
「嘿,小黑,今天也是你愛吃的!」
艾爾瑞茲跑過來,坐在地上,從那個施了伸展咒的小包裡拿出來廚房的美食,一件一件放在地上,然後西裡斯就不緊不慢的嚼著食物,全然不在意艾爾直勾勾的眼神。
「小黑,你…看起來就像一條貴族狗?」
吃到一半的西裡斯差點被嗆到了,對上艾爾瑞茲含著笑意的眼神,愣了愣,連小姑娘摸著他的頭都沒有反抗。
艾爾瑞茲的眼睛是天空的顏色,藍色的——他想到了特蕾莎。
西裡斯埋下頭,繼續自顧吃著食物,晃了晃頭,認為剛剛只是錯覺罷了,藍眼睛到處都能見到,這很常見,很常見,可是——
該死的,她的眼睛偏偏就像特蕾莎。
西裡斯盡量不去回想,那一天,冰冷的屍體和凝固的鮮血,他的妻子早已閉上了眼睛,像雕塑一樣一動不動的躺在他懷裡,沒有回應他的痛哭,孩子已經不見了。詹姆斯和萊姆斯在他旁邊靜靜的坐著,一言不發。
一定是那個老鼠,一定是他泄露了特蕾莎隱居的地點。
西裡斯盡量不去回想,葬在戈德裡克山谷的兩塊墓碑;他盡量不去回想,他的好朋友——詹姆和莉莉喪命於那裡,因為他保密人更換的要求。
叛徒,我一定會抓到你的。
有一天,艾爾瑞茲苦惱地對他說,不能總是來禁林找他了,攝魂怪最近很頻繁出現。西裡斯知道這一點,就把艾爾瑞茲帶到了打人柳那邊。
他給艾爾瑞茲展示了如何使打人柳安靜下來,領著她來到了密道,通向尖叫棚屋的密道——小姑娘似乎很猶豫,最終還是沒有下去。
那之後,西裡斯跟艾爾瑞茲就約定在打人柳附近見面,來領他的食物。
打人柳似乎也不是一個好地點,因為每一次的滿月之夜,他的好朋友萊姆斯都會過來,在尖叫棚屋裡面變成狼人。
所幸的是,艾爾瑞茲晚上不會過來。
西裡斯躲在禁林裡,復雜聽著萊姆斯痛苦的狼嚎。他的好朋友當上了霍格沃茨的黑魔法防御課的教授,萊姆斯一定教的很好,他也注意到了哈利吧,說不定會跟哈利說詹姆和莉莉的事情呢。
等著我,哈利,月亮臉——
等我抓到那個可憎的蟲尾巴!
呵,彼得·佩迪魯——
他冷笑著。
過了一段時間後,肚子餓了的西裡斯照舊去了打人柳那邊,去等著艾爾瑞茲的食物,卻沒想到,她已經早早的在那裡了,躺在草地上睡覺,西裡斯戳醒了她。
艾爾瑞茲像往常一樣拿出了食物,餓極了的西裡斯顧不上那麼多,仍然吃著食物。等吃完後,他才發覺那裡不對,今天的小姑娘格外沉默,他忍不住叫了幾聲,主動讓她摸頭,試圖讓她打起精神來。
然後他聽著艾爾瑞茲的訴說。
她說,她的奶奶死了,一時接受不了死亡,
「汪。」這很正常,老了終會死的,你會習慣的。
她說,她從沒見過父母,來到霍格沃茨後發生太多事了。
「汪?」你沒見過你的父母?
她說,分院帽說她的父親是格蘭芬多,母親是拉文克勞。
西裡斯知趣等著艾爾把話說完,聽著她拉長到語調,看著她不自然的停頓。
「它說,我是一個布萊克。」
噢,你是一個布萊克啊。
嗯?等等——
布萊克?
西裡斯錯愕的看著艾爾,好像第一天才認識她。這樣的反應引來了小姑娘的輕笑,他愣愣的看著艾爾瑞茲自顧一股腦的說下去,說今天博格特變成小天狼星的事情,說她調查過布萊克家族的事情。
西裡斯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因為這不可能的。
艾爾瑞茲擔憂地說,西裡斯·布萊克可能是她的父親。
她說,她的父親是斯萊特林世家的第一個格蘭芬多。
這不可能,他的孩子……
還活著嗎?
那一天之後,他就躲著她了,因為他不相信,他也不知道如何去面對突然冒出來的女兒——十二年前本應該死去的孩子。西裡斯非常清楚,在阿茲卡班裡面,十二年來,一直聽著瘋子表姐的胡言亂語,嘲笑和斥罵。
「西裡斯·布萊克!你這個活該的純血叛徒哈哈哈!」
「你殺死了特蕾莎!我的孩子呢!你把她怎麼樣了!」
隔著監獄的鐵欄,兩個布萊克相互怒視著,一個生氣於對方是布萊克家的恥辱,另一個生氣於對方殺死了自己的妻女。
「那個泥巴種,還有小泥巴種都死了呵,你真可憐——西裡斯,你已經墮落到讓泥巴種玷污布萊克家的血脈了哈哈,活該!」
「你他媽找死!」
十二年來,貝拉的話語,特蕾莎的屍體,攝魂怪的折磨,讓他每一天都宛如行走屍肉,特蕾莎和孩子的死去,好友的離去,這些統統不斷折磨著自己的神經——西裡斯已經麻木了。
他只是選擇性的懷疑。
懷疑艾爾瑞茲的存在。
說不定…有可能是雷古勒斯的孩子?但是那雙眼睛實在是太像特蕾莎了。
他看著每天小姑娘都會過來,看著艾爾瑞茲等著他過來,西裡斯都選擇在禁林裡躲著,遠遠的看著她。
他不知道如何面對他。
有一個下雪天,艾爾瑞茲等了一整天,從早上等到晚上,西裡斯也躲了一整天看著她,看著她身上都覆蓋了一層層白色的薄雪,看著她心灰意冷的走掉了。
那一天,西裡斯第一次吃到冰冷的食物。
艾爾瑞茲不會等他了,但依舊會帶過來食物,放在打人柳那邊,然後直接走掉。
聖誕節快到了,他之前看了魁地奇比賽,看到了他的教子哈利在雨天飛行,他很像詹姆斯——跟尖頭叉子一樣飛的很好,他也看到了正在吶喊的艾爾瑞茲,小姑娘大聲呼喊著赫奇帕奇加油。
哈利摔了下來,他的掃把變成了碎片,所以小天狼星費勁心思,取了錢為他買了價格不菲的火弩. 箭——給他當作聖誕禮物,布萊克的金庫夠花了。
可是,他不知道給艾爾瑞茲送什麼。
聖誕節之後,他看到了剪頭發的小姑娘——就像是一個小版的小天狼星,也有一些地方很像特蕾莎,西裡斯心裡有數,他知道那是他的女兒。
他猶豫了很久,取下了手鏈——曾經是特蕾莎送的,給艾爾當作聖誕禮物。
希望她能喜歡。
然後,他終於等到了彼得·佩迪魯,終於抓住了他,見到了盧平和哈利——在尖叫棚屋裡。噢還有那個鼻涕精!不得不說——不愧是我的教子,竟然擊昏了鼻涕精,干的好!
該死!該死!該死!
彼得很狡猾,趁萊姆斯變成狼人之後有逃走了。然後自己也被攝魂怪攻擊而昏迷了,又被斯內普送進了塔樓,然後哈利還有那個格蘭傑騎著鷹頭馬身有翼獸,竟然把他救出來了,鄧布利多讓的。
詹姆斯,哈利很像你啊。
我欠你們兩個一份人情。
騎著巴克比克逃走後,西裡斯哪裡都沒有去,他去了戈德裡克山谷——去悼念故友。在莉莉和詹姆的墳墓前,說著哈利是多麼像他們,說哈利是多麼像一個勇敢無愧的格蘭芬多。
然後,他來到了特蕾莎的墓碑前,跪了下來,凝視著那個無名的小墓碑。
親愛的蕾莎,我們的孩子還活著。
你聽見了嗎——
艾爾瑞茲,她叫艾爾瑞茲。
你真該見見,她的眼睛跟你的眼睛一模一樣,不過整體來看,遺傳我帥氣的相貌更多一點呢,她是赫奇帕奇的,是一個善良溫柔的女孩。
「你說,特蕾莎,我還能不能做一個好父親?」
西裡斯在那兩塊墓碑面前呆了很久很久,最後,還是騎著巴克比克消失在了夜幕中,然後和巴克比克找一個地方躲著,看看還能不能抓到小矮星彼得,沒等付出實際行動,鄧布利多和萊姆斯就移形換影出現了。
他們說,彼得·佩迪魯已經被抓住了,不久就會重新開庭,他很震驚,連忙追問是怎麼抓到的。
「西裡斯,是一個叫艾爾瑞茲的女孩,真是令人出乎意料,是她抓住了彼得。」
「想必你已經和她見過面了,不得不說,那孩子長的太像你了,眼睛很像特蕾莎。」鄧布利多摸了摸花白的胡子說。「同時也不得不讓我去一趟阿茲卡班了,西裡斯,萊姆斯。」
「你的意思是——我那個瘋子表姐?」
「我很好奇,她是怎麼從食死徒手下活下來的呢?而且,我們十三年竟然沒有注意到她,她的背景很簡單,非常簡單,完全在一個普通的麻瓜街道長大的,看不出來一點端倪。」鄧布利多嚴肅的說,眼裡泛著精明的光芒。
是啊,為什麼呢?
「而且,盧修斯調查過她。」鄧布利多冷不丁的說:「雖然目前還是未知數,但我想,盧修斯極有可能有跟我們一樣的顧忌。」
「別擔心,大腳板——艾爾瑞茲依舊是你的女兒。」萊姆斯上前拍了他的肩膀,寬慰道。
「當然,我知道,月亮臉——你可是她的教父。」西裡斯同樣回應著。
萊姆斯無奈笑著說:「那我可真不是一個稱職的教父。」
「誰不是呢,我也是,我還是一個不稱職的父親。」
「別擔心…西裡斯,你們只是需要時間問題,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但願如此。
審判結束後,他終於能光明正大的了,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裝,修剪了頭發和胡子,去霍格沃茨魁地奇決賽,一邊看哈利精彩的表演,為他喝彩;同時也不停的問萊姆斯,問艾爾瑞茲什麼時候過來。
可是,父女倆的第一次見面,不歡而散。
「西裡斯·奧賴恩·布萊克!」
艾爾瑞茲揪住了他細心整理過的領帶,淚流滿面。
西裡斯知道,艾爾瑞茲的心裡一直有一個缺口,自己對她曾經的逃避擴大了她的傷口,同時她的話語也像一把利刀一樣,深深刺痛他的心——這種感覺很糟糕,比和教子第一見面的時候,比哈利掐著他的脖子還要糟糕。
他的好友萊姆斯的那句話又重復了一遍。
「西裡斯,你們只是需要時間問題,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第20章 幕後花絮三
艾爾瑞茲很懊悔,非常後悔。
她覺得上一次見面實在是太衝動了,不應該那樣無禮對待小天狼星的——揪他的衣領,失態的對他大喊,下一次見面不就更尷尬了嗎?這麼想的她把頭埋在臂彎裡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結果還沒等這一次懊悔中走出來,期末考試快來了。
為了備戰和最後的衝刺,她的朋友漢娜最近忙於練習魔藥作業,納威也一樣的努力,希望能從斯內普教授那裡過關,而想拿到年級第一的赫敏更是一樣,盧娜也經常不見人影。
只不過,自己偶然碰見哈利時,他依然欲言又止的,似乎有些話,但也不好開口就是了,艾爾明白也能理解。
無論是漢娜,赫敏,還是哈利和羅恩,都知趣的沒有提起小天狼星的事情。
除了盧平教授。
上完一節黑魔法防御課之後,盧平教授說讓她留堂十分鐘。
「艾爾瑞茲,你可以來我這裡喝茶的,或者是來一塊美味的巧克力。」盧平微微彎腰,溫和的對她笑:「我隨時歡迎你。」
於是,她經常被邀請去盧平的辦公室。
艾爾一言不發,靜靜聽著盧平的滔滔不絕,聽盧平懷念說起他們年少輕狂的事情,說曾經熱鬧非凡的掠奪者日常,說年輕的西裡斯和特蕾莎之間的結識故事,這會兒他倒不像一位教授的身份了,更是一位久別重逢的朋友。
因此,盧平特別還拿了一張老照片給她看——對折的,小心翼翼被保管好的,會動的,那是西裡斯和特蕾莎的結婚照片。
艾爾注視著照片上年輕的西裡斯。
跟現在見到滄桑的三十多歲完全不一樣,他很年輕,也很帥氣,臉上滿是桀驁不馴的笑容,雖有那麼一絲布萊克式的高傲,卻是發自肺腑的真心笑容,含情脈脈的看著身旁穿潔白婚紗的新娘。
他真的很愛特蕾莎。
特蕾莎同樣也愛他。
艾爾愣愣看著照片裡對她笑的女人——那個女人還對她揮了一下手裡的捧花,棕發藍眼,臉上有一點雀斑,看起來很溫和,就像是冬日暖陽的感覺,也一樣淚花閃爍,含著愛意的注視身旁的新郎。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自己母親。
在這一天,在這個照片上,特蕾莎·文森特變成了特蕾莎·布萊克。
盧平看著那張照片,很是懷念,忍不住嘴角上揚——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好笑事情,伸手指著那張照片,拉長語調笑著說:「我還記得呢,當年——是西裡斯先追特蕾莎的,詹姆還氣的不得了。」
「他花了七年追莉莉,而你的父親只用三次告白就成功了。」
「那他們一定是互相愛著的。」艾爾凝視著那張照片嘀咕著,盧平聽後則笑笑點頭,很是欣慰。
「要來點熱可可嗎?艾爾瑞茲。」
萊姆斯·盧平輕松揮了揮他的柏木魔杖,兩個茶杯立刻飄來,他敲敲,杯子裡就飄出一陣濃郁醇厚的巧克力香味——盧平教授是真的很喜歡巧克力了,上一次聖誕節送的巧克力布朗尼蛋糕,他絕贊不口。
艾爾接過茶杯,喝了一口,醇厚甘甜的味道立刻在她口中化開,身體仿佛有一股暖流,身體舒服地放松下來。
「謝謝,盧平教授。」
「你可以叫我萊姆斯的。」
「這…你可是教授。」
「我是你的教父,艾爾瑞茲。」
「……?」
艾爾一頓,似乎沒有聽清剛才的話語,身上巧克力帶來的暖流此刻全都被嚇回去了,她眼睛睜的大大的,立刻抬頭向盧平拋去疑惑的視線,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
「抱歉?教授?剛剛你說…」
盧平只是笑著重復了一遍,同時又喝了一口熱可可,他有點不安分的扭脖子,不經意抓了抓臉上淡淡的傷疤,挑著眉,等著艾爾瑞茲的話語。
萊姆斯·盧平居然是她的教父?
她倒吸一口冷氣,似乎還沒有緩過神來,面前的教授突然轉變為教父的身份。
「這…太突然了…盧平教授。」艾爾下意識的挺直脊梁,手不安的摩挲著茶杯:「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我還有教父?不是,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艾爾瑞茲,沒事的,你需要的是一點時間。」盧平輕聲安慰著,就像小天狼星一樣安慰著艾爾:「人們總是需要時間來消化的。」
「我當時也很意外,以為我的教女已經夭折了,給你匆忙洗禮的時候,特蕾莎才剛剛生下你兩天不久,你很小很小一只。」
盧平借著模糊記憶比了比大小。
艾爾呆呆看向盧平,可是對方臉上的笑意卻更深了。
………
艾爾瑞茲決心什麼也不去思考了,不去想那個被自己吼過的親生父親小天狼星,不去思考盧平教授的新身份,打算專心備考——就算成為她的教父,盧平教授一樣不會給她開小差的。
由於期末考試的緣故,整個霍格沃茨沒有以往那麼熱鬧了,就連平時最鬧騰的韋斯萊兄弟也安分了點,為了他們的O.W.L考試。
漢娜還在不停的祈禱,祈禱她們的魔藥考試能夠過關,於是艾爾給了她一張斯內普的巧克力蛙照片來保佑她。卡片上,斯內普教授惡狠狠的盯著他們,不一會兒就不見了,無論怎麼擺弄,好像都不會出現了。
似乎不是一個祈禱的好對像。
隔天一早,漢娜從床上掉下來了,說是夢到了斯內普教授給了她一個T,然後她默默的把斯內普的卡片收起來了,為了一夜好夢。
「艾爾!真是一個可怕的噩夢。」
漢娜心有余悸地感嘆。
話說回來,一說到夢,自從小矮星彼得被抓之後,艾爾瑞茲再也沒有夢到過小天狼星了,同樣的,她也沒有做夢了。
是的,沒有做夢。
一睡覺就是無底的黑暗,黑暗之後,就不知不覺過去了一晚,就醒來了。
對於這個現像,她還特意去詢問赫敏,而赫敏卻很高興說這是好現像,在麻瓜的研究表明,做夢是因為精神壓力比較大造成的,沒有做夢就表示精神狀態很好,赫敏告訴她沒必要擔心,艾爾也明白這一點。
只是,一旁的羅恩似乎不太能理解她們的對話,就跟看巨怪一樣的眼神,然後換來了赫敏的狠狠白眼。
「你以前有做過奇怪的夢嗎?文森特。」哈利好奇地問。
「有做過,這學期開始,經常會做一些夢,但最近沒有了。」艾爾回應著。
「那說不定是一個壞兆頭呢!」羅恩立馬插嘴說。
「羅納德·韋斯萊!」赫敏不滿的頂了一下羅恩,羅恩則郁悶囔囔說:「我知道,赫敏!這是麻瓜的研究,可我們是巫師!巫師!」
「赫敏!夢在我們巫師界是有意義的!可以做預言或者是別的。」
艾爾愣了一下。
羅恩看似無心的一句卻點醒了她——畢竟之前的夢實在是太奇怪了,小天狼星冤枉的事情,小矮星彼得是斑斑的事情,這些都是她未曾知道的事情,而且,夢裡發生的事情都變成了現實。
但是,艾爾瑞茲並沒有把這些事告訴漢娜,或者赫敏他們。
也沒有告訴任何人。
………
期末考試來了,艾爾和漢娜把年級第一名全押在了赫敏身上,因為一年級和二年級的全校第一也是赫敏。
艾爾瑞茲認為,赫敏簡直比一個拉文克勞還要更拉文克勞——她是真的擁有令人羨慕的過人智慧。
而羅恩·韋斯萊則認為赫敏快瘋了。
因為她差不多要全攬了所有的考試。
艾爾擔心赫敏會吃不消。
不過要說期末考試有哪個能讓艾爾頭疼的話,無非就是魔藥考試和黑魔法防御課考試了。
魔藥學考試還算可以,斯內普依舊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有著鮮艷紅色的,永遠不會褪色的A,只是比一年級二年級多了一份坎坷。
自從公開自己是布萊克女兒的身份之後,斯內普教授與往常不同了,他挑的刺越來越多,刻薄的話語也多了起來。考試時,他總是在艾爾附近轉遛釋放壓力,給她評完分後,還不忘假笑一下,陰沉沉的看她:
「文森特小姐,我很高興你的腦袋不像你父親一樣,不是巨怪,也沒有裝滿芨芨草,這可真是令人感動。」
令人感動,明明是很好的詞語怎麼聽起來就這麼諷刺氣人呢?艾爾很是無奈——斯內普教授和小天狼星有深仇大怨嗎?為什麼三句就離不開小天狼星呢?
不愧是西弗勒斯·斯內普,連她發呆的時間都能挑出一根魚刺來。
「文森特小姐,你還要發呆的話,我想你的下一堂考試,那麼一定會是一個T。」
斯內普甩了甩他那黑色寬大袍子,臉上顯露厭惡,毫不猶豫地往門外一指厲聲喝道:「現在,出去。」
匆匆忙忙告別斯內普教授之後,艾爾和漢娜一起出去赴向下一個考試地點,漢娜仔仔細細地來回看手上的考試作息表,緩緩抬起頭來對她說,露出了一個欲哭無淚的表情。
「艾爾,我們要去特裡勞妮教授那裡。」
噢,梅林啊。
占蔔學考試,估計是全霍格沃茨最神神叨叨的考試了。
誰也不知道西比爾·特裡勞妮拿著水晶球會對你說些什麼,也可能有一些人不太想知道,尤其是赫敏,她一直說這非常非常荒唐,還有納威,他出來後發抖的更厲寒了,哈利也整個人都被嚇呆了。
輪到艾爾時,她下意識屏住呼吸。
西比爾·特裡勞妮的眼鏡很特別,那是一對又厚又圓的鏡片,在旁人看來,她的眼睛就像是被放大了幾倍,被這這樣的眼睛盯著難免有點不適感,再加上一直神神經經的,很少人能聽懂她在說什麼。
「噢,孩子,告訴我——」
模糊的嗓音和香甜的氣味混在一起。
西比爾·特裡勞妮先是故作玄虛的撫了一下透明的水晶球,用著很是空靈飄渺的語氣,緩慢的說:「你在水晶球裡看到了什麼?親愛的?」
順著特裡勞妮的一指,艾爾往那個變得不再透明的水晶球看去——那個水晶球看起來比原先更加白茫茫了。
「白色的…我只看到了一片迷霧,教授。」她如實的回答,聳了聳肩。
「不錯…你的未來,確實沒辦法預料…還有呢?」特裡勞妮似乎贊嘆著。
為了能及格,艾爾盡可能的仔細觀察水晶球,她眯了眯眼,看見白茫茫的迷霧裡好像出現了黑色的東西,很熟悉的形狀,但一轉眼又變得迷糊了。
「有個黑色的東西……大概是狗?」
」不詳依然在圍繞著身上呢,很好,可憐的朋友,還有呢…」
特裡勞妮的聲線似乎多了憐惜。
水晶球依然是霧蒙蒙的一片,就像被迷霧籠罩著,裡面若有若無的出現了一張臉——艾爾在試圖努力辨認。
那看起來像是一個女人的臉,一頭亂發,很瘦,很熟悉的感覺,有小天狼星之前的那個瘋癲,感覺自己應該認識她的。伴隨著一道若有若無笑聲時,她還以為自己耳鳴了。
「教授,我只看到了一個女人的臉,感覺…她在笑。」艾爾遲疑的抬起頭,把視線從水晶球移開,就對上了特裡勞妮放空的眼神,感覺神游之外。
「特裡勞妮教授?」
「噢!噢!」西比爾·特裡勞妮猛的抓住艾爾的手,雙眼無神,但嘴裡念念有詞的:「你很有天賦,你的夢,你在害怕著它。」
艾爾臉色一變,因為她聽懂了特裡勞妮教授的話。
「別擔心,孩子,你沒有辦法拒絕的,你要接受它…你以前夢到的是未來,對不對——」西比爾·特裡勞妮故意歪了歪脖子,她的卷曲頭發好像更蓬松了,抓著的手卻暗暗加大了力度。
無論艾爾怎麼抽,都是無果。
「以前是未來,那麼今晚,今晚,你會夢到過去,親愛的。」
「那只是一個夢而已,教授。」
「說不准呢…誰也沒法判斷,但是變成了現實…對嗎?這是夢?」
艾爾瑞茲沒有出聲反駁,她低下頭,眨眨眼,有點迷茫地注視水晶球——裡面的白霧似乎更濃了。
最後,西比爾·特裡勞妮給了她一個出乎意料的E。
Exceeds Expectations
超出預期
第21章 第三幕第二場
艾爾久違的失眠了。
因為生物鐘而醒過來的漢娜,迷迷糊糊的從床上坐起來,片刻,費力伸了一個懶腰,當她正要准備拉開帷床簾前,卻看到了正在埋頭記筆記的朋友——艾爾此刻正耷拉著頭,坐在中間的桌子上背對著她。
似乎在默念著一些考試咒語,或是小聲嘀咕著一些模糊的話語。
這時,漢娜注意到,那矮小的桌子上堆滿了書,放眼望去幾乎全是關於黑魔法防御魔咒的書籍。
漢娜倒是沒想那麼多,還以為艾爾要應付今天的考試,她看了一眼窗戶外面,刺眼的亮光讓她眯了眯眼,有點疑惑,視線又回到了看書的朋友身上。
天才剛剛亮而已。
艾爾是多久醒過來的呢?
「艾爾?」漢娜輕聲地問。
「啊…漢娜,早上好。」
「你怎麼這麼早就醒了?」
漢娜看見她的朋友回頭對她淡淡笑著,艾爾看起來很是疲憊,站起來,輕揮了細細的冷杉木魔杖,讓桌子上的書籍紛紛都飛到床頭櫃子裡——她發現剛剛飛過去的還有一份很久很久的預言家日報。
不過漢娜顧不上更多了——因為艾爾瑞茲眼底下重重的黑眼圈,已經很久沒有看見這樣重的黑影了。
「你睡不著嗎?艾爾,是不是又做噩夢了?」心急的漢娜連忙一骨碌爬下床,擔憂問著她的好友,卻換來了搖頭——她的朋友艾爾瑞茲只是笑著輕推她去洗手間,不經意讓這個話題帶了過去。
「沒事,漢娜,我只是睡不著了,醒的有點早,快去洗漱吧。」
噩夢,漢娜·艾博說的沒錯,她確實做夢了,一個短暫,卻又可怕的噩夢。
特裡勞妮真是一語成讖。
艾爾聽著洗手間傳來聲響,緩緩走回桌子邊,拿起她的筆記本——這個筆記本是她從一年級就已經准備了的,上面記錄了布萊克家族的一切,還有一些關於父親母親的信息和話語。
最初,開始是分院帽給了一線生機,她就一直不停挖掘著——不停尋找著關於格蘭芬多布萊克與拉文克勞文森特的信息。
見到父親布萊克,知曉母親文森特之後,艾爾就再也沒拿出這個筆記了
不過現在,她翻到最新的一頁,其中一個名字被紅色的墨水重重圈出,墨水還是新的,粗粗的圓圈很是十分顯眼,旁邊附有一張從十幾年預言家日報下剪下來的黑白照片。
那是一個女人在阿茲卡班的畫面,身穿囚服,雙手都被笨重的鐵鐐拷著,正通過會動的照片裡不停嘶啞笑著。
艾爾瑞茲看了那個照片很久很久,久到眼睛發澀,最後,還是和桌上其余的書籍一起,都收到了床頭櫃裡面,隨即走到窗戶邊怔怔望向天空發呆。
她的手不由得緊抓著窗檐,她的眼睛底下滿是晦澀的悵然。
只剩下輕聲呢喃話語在風中飄散。
當漢娜·艾博洗漱完之後,看到的就是這有點悲傷的一幕。
「艾爾?你沒事吧?」
漢娜只得到一個若無其事的笑容。
漢娜心中的不安感越來越強烈了,雖然說和小天狼星見面之後,她的朋友艾爾沮喪了很長很長時間,漢娜也明白也能理解,艾爾是不知道如何面對她的父親,這成為了她近期一度的煩惱。
直到盧平教授談心之後,才好多了點,雖然比以往更加沉默寡言就是了。
但是漢娜很清楚,往日的艾爾是平靜而不安的,可今天卻不太一樣?漢娜覺得,今天的艾爾格外……消極?低落?悲傷?生氣?
漢娜不理解這是什麼情緒。
只是覺得她的朋友很陌生。
艾爾絕對做噩夢了,漢娜肯定著。
身為同一個舍友的她自然知道,每一次做噩夢後,艾爾都會吃的很少,更是一點也沒動,眼底通常會有濃濃的黑眼圈,再加上今天醒來格外的早——這也是讓漢娜令人在意的一點。
如果是以往情況的話,艾爾會困於夢中而醒不過來,都是漢娜叫醒她的。
可是為什麼今天醒得那麼早呢?
漢娜百思不解。
「艾爾,多吃點!」她特意把蔬菜火腿三明治和一杯南瓜汁推到艾爾面前,用著柔和的語氣說:「今天是最後一天考試了,還有兩堂考試,得多吃點來准備精力!」
漢娜偏頭示意了一下旁邊正在狼吞虎咽的小獾。
艾爾自然懂得漢娜的意思,然而,她只是把食物往遠處推了推,勉強一笑。
「抱歉,漢娜,今天真的吃不下。」
「艾爾,你介意跟我分享,發生了什麼嗎?」
「………謝謝你,漢娜。」
聽到這裡,漢娜有點生氣,氣艾爾什麼也不說,氣她什麼也不吃,明明這樣更讓她擔憂了啊,而且昨天關於占蔔考試的情況,更是一點也沒談,明明自己都掏心掏肺的講了一大堆。
沒有得到反饋的漢娜很不滿。
如果艾爾還把她當朋友的話,就應該回報她這份珍貴的友誼才對,而不是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分享,全一個人悶著。
漢娜討厭這過於貼心的疏遠。
而艾爾呢,她看著正在癟嘴賭氣的漢娜,無奈笑了笑,挽著她的手臂去弗立維教授的魔咒考試,談論如何施展咒語試圖來轉移話題和漢娜的注意力,雖然後者不滿的瞪了她一眼。
好在,她們還是一如既往。
弗立維教授的考試還是挺有意思的,內容是讓一個梨子跳踢踏舞,但是在霍格沃茨裡面,論最有意思的考試,還是盧平教授的黑魔法防御考試。
它幾乎占據了霍格沃茨廣大學生心裡的榜首。
聽格蘭芬多的學生說,它很有趣,他們甚至情緒高漲還想要考;聽斯萊特林的學生講,他們給予了一些高度贊揚,更是精確無疑的評價;更別說好評如潮的拉文克勞和赫奇帕奇了。
「唉,希望我能考好,我聽他們說會有很多黑魔法生物!」
漢娜看著周圍不停嘰嘰喳喳的學生,一邊不停翻看著手中的黑魔法生物圖鑒大全,緊張不已,因為下一個人就要輪到她了,於是艾爾目送不安的漢娜躊躇的走進了帳篷——
那是盧平教授的考場。
上一個走進去的學生還不停的感嘆,說這一次考試很新鮮,很新奇的體驗,其中有很多都是課堂上教過了的——紅帽子,格林迪格,連欣克龐克都用上了,當然也有衣櫃裡的博格特。
聽同級的學生回味說,在一個有空間伸展咒的帳篷裡,盧平教授設置了一道又一道關卡,有些人還會不小心掉進泥潭裡。
看來,盧平教授在這一次考試中,下了很大的功夫。
「下一位,艾爾瑞茲。」
過了一會,萊姆斯·盧平就點到了她的名字,同時,漢娜也心有余悸的出來了,悄悄給比了她一個勝利的手勢小動作——看來,漢娜考的還算不錯,艾爾會心一笑。
「接下來就看你自己的了,好好想你所學的。」盧平拉著帳篷帷幕,對艾爾偏頭微笑,等著她走進帳篷。
艾爾不自然看了一眼盧平,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
然而盧平誤會了,誤認為艾爾的不自在表現是因為他的新教父身份。
萊姆斯·盧平就坐在遠處的桌子那裡,桌子上放著花名冊,為了來評估學生考試的成績,跟以往一樣,繼續放黑膠唱片,不緊不慢的吃著蘋果,然後觀察學生接下來的動作和反應速度。
如果還有余光看盧平教授的話,就會發現他的手心一直抵著魔杖。
這樣的舉動,盧平是為了以防萬一,也是因為某一位故友的緣故,他的好朋友大腳板不久之前還讓自己多多關照他的女兒。
不過現在,或許是多慮了。
以一位教授的角度來看,艾爾瑞茲的應激反應還算不錯。
對紅帽子有效的進行了驅除咒,盧平看著那個像侏儒的小妖精氣急敗壞的走開了;關於格林迪沃的知識也很到位——知道它們的弱點,細長而脆弱的爪子;也很理智,也沒有被欣克龐克誘進泥潭。
她足夠得到一個E了。
萊姆斯·盧平滿意的點頭,能不能拿到O,就看最後的一關的表現了。
當艾爾瑞茲走出泥潭後,盧平就放出了一個抖動的衣櫃,他一挑魔杖,關著博格特的桐木衣櫃就那樣打開了,挑著眉往裡面看去,有點好奇,等著裡面會是什麼,還會不會出現他的好朋友小天狼星呢?
只不過,他感到奇怪,奇怪於艾爾瑞茲過於僵硬的反應。
她還是很怕小天狼星嗎?
盧平不禁有點疑惑,偏頭往艾爾前面看去。
然而,下一秒,萊姆斯·盧平幾乎是瞬間就站起來了,哐當一聲,椅子被掀翻倒地,臉上滿是驚愕,他的眼睛緊緊盯著地上憑空出現且一動不動的屍體,清清楚楚顯現在艾爾和盧平的面前。
盧平看的一清二楚,那個屍體的面貌正和十三年前逝去的好友臉龐逐漸重合。
「……特蕾莎?」
盧平不可能忘記的,他的朋友是如何失去氣息靜靜躺在血泊裡的。
而艾爾瑞茲卻繼續站著,凝視地上毫無生息的身體——那是她的母親,她所害怕的事物又變了,博格特從瘋癲的小天狼星變成了死去的特蕾莎。但是,艾爾心裡明白,這還不是令她感到最害怕的。
令人害怕的還在後頭。
博格特又變出來一個人。
盧平幾乎是條件反射,沒有一絲猶豫用柏木魔杖指著那個人——那個令他更加意想不到的一個人,相比之下,艾爾像是料到了似的,她的反應比盧平要更為平靜一點。
她把視線從特蕾莎的屍體移開,看向對面站立而瘋癲笑著的女人,當那個瘋女人用魔杖指向自己的同一時刻,她也迅速著把自己手中的魔杖指向了她,沒有再給她大笑的機會。
「滑稽滑稽!」
艾爾果斷的念出咒語,精確擊中了面前的博格特——地上的屍體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穿著邋遢囚服而大笑不止的女人。
跟上次西裡斯·布萊克形態的博格特相比,這一次她沒有任何猶豫。
趕過來的盧平迅速甩了魔杖,讓博格特重回衣櫃裡,哢嚓一聲鎖住,最後難以置信看著艾爾瑞茲,不可思議聽著她接下來的話語。
「……教授,我考完了,我能走了嗎?」
艾爾的語氣依然帶著一絲顫抖與害怕。
「艾爾瑞茲!」盧平急切走過來,緊抓女孩的肩膀,他已經顧不上失態了,現在的盧平只想弄清這是怎麼回事,他看著女孩變得蒼白的臉,看著她躲閃而不敢對視的眼神。
你不應該見過特蕾莎那個樣子的,你也不可能見過那個女人的,絕不可能的——
為什麼博格特是貝拉特裡克斯?
你怎麼回事?艾爾瑞茲?
「你的博格特,為什麼——」
盧平大聲質問著。
「盧平教授?還沒結束嗎?」等太久了的下一位學生忍不住踏進來,突然打斷了盧平沒有說完的問題,隨後又被劍拔弩張的氣氛而嚇了一跳,連連鞠躬。
「今天吃完晚飯之後,到我辦公室去,艾爾瑞茲。」
萊姆斯·盧平彎腰湊近艾爾的耳邊,小聲嚴肅的吩咐著,接著向那個進來的學生招手,詢問他的名字,向那個學生說明考試要求後,同時不明顯的瞟了一眼低下頭的艾爾瑞茲。
女孩心情低落的離開了。
第22章 幕後故事
「等等——文森特!」
「波特,怎麼了?」
艾爾和漢娜吃過晚飯,跟漢娜分別後,她本來打算獨自一人去向盧平教授的辦公室,穿過走廊時被氣喘吁吁跑過來的哈利叫住了。
哈利說,盧平教授在校長室等她。
一聽,艾爾心裡下意識覺得不妙——看來盧平教授應該是把她的博格特的現況告訴了鄧布利多,不過現在想想的話,無論是以前變成小天狼星的博格特,還是變成特蕾莎屍體的博格特,都太奇怪了。
盧平教授心存顧忌也是理所當然。
艾爾謝過了哈利,不過哈利看樣子好像還有事瞞著她,她沒多想。
她緩慢上了樓梯,來到校長辦公室的石像鬼面前,然後說出一種校長最喜歡的糖果口令,耐心等著那個肅穆的石像鬼緩緩移開——看著打開的門,艾爾有點不想進去,猶豫一下還是硬著頭皮進去了。
「盧平教授?」艾爾試探的問候。
她張望著,卻只看到了桌子上悠閑泡著茶的老校長,整個偌大的辦公室裡赫然只有阿不思·鄧布利多一人。
「噢!艾爾瑞茲,萊姆斯暫時沒過來,過來先坐一會兒吧。」
鄧布利多笑呵呵的對她招手,隨便擺弄了一下花白的胡子上大號紫色蝴蝶結,一樣的用甜的掉牙的糖果和蜂蜜茶招待了艾爾。
盧平教授還沒過來?
艾爾瑞茲很是納悶,因為這是她第二次和鄧布利多校長面對面了。
她坐立不安,有點緊張,一直盯著手中的茶杯反射出來的倒影,偶爾也好奇的小心張望——她還沒有好好打量校長辦公室是怎樣的呢。
聽赫敏講過,鄧布利多的辦公室裡有一只叫作福克斯的鳳凰,可是艾爾卻沒有看到它,有點小失落,只好把注意力放在了牆上睡覺的畫像們——有的已經是空畫像,有的則是閉目休息的樣子,好像一點聲音都會吵醒他們。
「阿不思,那是誰?」
牆上一個畫像倏然打斷了片刻的寧靜。
突然冒出的聲音可猝不及防嚇了艾爾瑞茲一跳,她往聲音來源去看,只看到了一個面熟的人像,神情嚴肅凝重,過於陰沉直接的視線很讓她不自在——周圍的畫像也在不滿蹙眉,怪他突然開口。
「菲尼亞斯,這是艾爾瑞茲。」
鄧布利多並沒有看那個發聲的畫像一眼,俯下身子,而是有點神秘兮兮的問艾爾:「你知道他嗎?他可嚴肅了。」
鄧布利多對她調皮眨眨眼。
艾爾有點窘迫,在笑吟吟的鄧布利多和那個板著臉的畫像來回之間看,還是選擇小聲回答鄧布利多的問題,同時無措瞟了一眼那個畫像——菲尼亞斯正在用犀利的眼神打量著,銳利的目光緊鎖著她。
「……布萊克校長?」艾爾小聲說。
「噢!你知道他啊!也許他因為不太受歡迎而出名。」鄧布利多同樣小聲回應。
「阿不思!」
那個畫像出聲警告了一下。
鄧布利多有點可惜的撅嘴,依然笑著重新靠回了他的椅背,繼續梳理花白的胡子,和那個厲聲喝道的畫像一樣,透過半月形的眼鏡凝視著艾爾,最後開口不緊不慢介紹了那個畫像。
「他是菲尼亞斯,菲尼亞斯·奈吉勒斯·布萊克,名義上是你的高祖父呢,艾爾瑞茲。」
「哼。」
菲尼亞斯冷冷看了鄧布利多一眼。
艾爾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應。
布萊克龐大而悠久的血緣,總會帶來很多尷尬的關系,就好比她和德拉科·馬爾福的表姐弟關系,德拉科每次遇到她,表情變得很復雜而難看,然後不理她,雖然之前從來沒理過——當作空氣就是了。
同樣的,羅恩,赫敏,還有哈利,他們看她的表情也很奇怪,和德拉科一樣,都不太能接受艾爾瑞茲是他的表姐,漢娜和納威也沒想到自己會和馬爾福家扯上關系,一些同學更是沒想到自己是小天狼星的女兒。
為此,她還遭受了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一些同學的竊竊私語,尤其是那些古老純血世家出身的同學。
更別提自己的高祖父是霍格沃茨前校長了。
「你的全名?」
菲尼亞斯問了一遍。
「啊,我…我叫艾爾瑞茲·文森特,布萊克校長。」
名叫菲尼亞斯的畫像看起來好像更加不滿了,表情越來越嚴肅,那如同深淵般深邃的眼睛令艾爾感到不安,只見他傲慢地頷首提出問題。
「為什麼不姓布萊克?」
他看起來很是不贊同。
「啊?」艾爾沒有回過神來,支支吾吾半天,也沒說出一個字來。
「話說,艾爾瑞茲,這是你奶奶給你起的名字嗎?」一旁喝茶的鄧布利多突然發問,打斷了他們僵持的氣氛,語氣就像是好奇而無知的那種:「是個好名字啊,白羊座——有很多的像征意義。」
「謝謝,鄧布利多教授。」艾爾沒想那麼多,脫口就回答了:「但這是我的母親給我起的。」
「特蕾莎給你起的,噢!我記得,她真是一個聰慧的姑娘,你見過她嗎?」
艾爾搖搖頭。
鄧布利多的眼鏡閃爍了一下:「那你怎麼知道這是你母親給你起的名字呢?」
鄧布利多微微一笑。
艾爾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鄧布利多是在套自己的話,她忍不住挺直後背,手緊緊攥著校袍,猶豫了許久,正思考准備該如何組織好語言開口時——好巧不巧,辦公室又有人進來了。
「噢,萊姆斯,給學生考試很累了吧,快坐下來休息。」
鄧布利多沒有追問之前的問題了,而是招待著盧平坐在艾爾旁邊,一揮魔杖,讓空著的左右兩側都各自變出了一把椅子,同樣的桌子上也變出來了一些東西。
艾爾呆呆的看鄧布利多變出的兩個茶杯,這意味著,過來的不僅僅盧平一人。
果不其然,她僵硬的轉過頭,看見正在走過來對她溫和一笑的萊姆斯·盧平,同樣看見了還有正在與菲尼亞斯畫像爭辯的西裡斯·布萊克。
梅林啊。
「臭小子,沒一點禮儀!」畫像裡的菲尼亞斯出聲厲喝著,臉色更黑了。
「是是是,我的曾曾祖父,你還是回到老家那邊吧。」西裡斯不耐煩的說。
這一下感覺真的很不妙。
「艾爾瑞茲,抱歉,等久了吧?」
盧平帶著歉意笑著拉開了椅子,坐在了艾爾的左邊,很從容,自然的拿起了已經泡好了的茶水,全然不見之前考試那種嚴肅的狀態,很溫和,好像不久前厲聲質問的不是他。
「沒有等很久…盧平教授。」艾爾低著頭,攥著袍子的力度又加大了,因為她感覺到的,身後的人逐漸走過來,有節奏的腳步聲在她右邊停下。
先是一瞬的沉寂,隨後是椅子在地板上輕輕拉開的微小聲響。
西裡斯·布萊克坐了下來。
「啊…布萊克先生…」
「呵。」菲尼亞斯一聲冷笑,而鄧布利多嘴角微笑的弧度更大了。
「嗨!艾爾瑞茲!」西裡斯並沒有理會畫像菲尼亞斯的冷笑,而是拿起茶杯,自然的跟艾爾打了一聲招呼,當然前提是——如果沒有忽略聽到稱呼的一瞬間的停頓,和進來辦公室之前的不停踱步。
萊姆斯·盧平挑著眉,一邊繼續喝著茶,知趣的沒有插嘴。
「盧平教授…要跟我談什麼?」艾爾感到非常尷尬,想轉移話題,只能把頭面對左邊的盧平,轉過去,理所當然錯過了西裡斯臉色一閃而瞬的難過。
一點說話的機會都沒有呢,盧平看著西裡斯對他陰沉的視線,無奈笑了笑,但他們的確是有正事來的。
「艾爾瑞茲,我們想要討論你的博格特的事情,可以嗎?」
萊姆斯·盧平放緩了語氣,關於考試時候博格特的事情——西裡斯還不知道,正一頭霧水的看著鄧布利多,他不明白萊姆斯和鄧布利多為什麼會來找他。
「怎麼回事?萊姆斯?」西裡斯問道。
聽到這一話,艾爾沒有理會盧平和西裡斯的話語,沒有回答,而是又把視線重新放回了手裡的茶杯,裡面的蜂蜜茶已經喝完了,只留下一些茶渣,現在她正怔怔凝視那些茶渣出神——
奇怪的是,茶葉變成了髑髏的形狀。
可能是錯覺吧。
「艾爾瑞茲?」
鄧布利多注意到了她的不對勁。
「我的博格特…變成了文森特,我的母親。」艾爾開始自言自語的低聲說,聲音雖然小,當足夠在場的人聽清了,也包括牆上閉眼想要偷聽的畫像們。
她緩緩抬起頭來,偏頭看著錯愕的西裡斯:「還有我的……姑媽…貝拉特裡克斯。」
「那個瘋女人跟咱們沒一點關系!她不是你的姑媽!安多米達才是!」西裡斯出口大吼著,一拍桌子,震的茶水都出來了,巨大沙啞的聲音更是嚇得艾爾瑞茲一愣,女孩的臉色變得蒼白了。
好在萊姆斯一旁撫慰著:「冷靜!大腳板!冷靜——你嚇到她了。」
菲尼亞斯看上去似乎臉色很不好,閉上了眼睛,其他畫像更是紛紛吃瓜的模樣。
艾爾又一次垂下了頭,西裡斯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有點激動了,不知該如何安慰被嚇住的女孩,開始手忙腳亂起來:「不是,艾爾瑞茲,抱歉,剛剛……」
「我也許理解你的意思,布萊克先生,我知道。」
艾爾盯著手裡茶杯的茶渣,摩挲著早已冰涼的杯身,裡面的髑髏茶渣好像也在回看著她。
良久,她才發言。
「我的出生……伴隨著死亡嗎?」
「艾爾瑞茲,別多想。」西裡斯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從椅子離開了,他半跪下來,抓著女孩單薄的肩膀,擔憂地看著她——這是西裡斯下意識的動作,出乎本能,他沒考慮就已經這麼做了。
「布萊克先生…」
艾爾叫了一聲,嗓子輕微的變啞,她有點不太習慣與西裡斯的近距離接觸,又不好意思掙脫,一時間也沒有動作。
「你不知道…」她喃喃低語著,「你不知道我怎麼會不多想呢?」
「那你可以告訴我。」
西裡斯清晰的說。
艾爾很遲疑,可是西裡斯就越是堅定,一步也不肯退讓,她只好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緩緩說道:
「我昨天做了一個夢。」
「可怕的夢。」
沒有人打斷她,無論是鄧布利多還是畫像們,無論是西裡斯和萊姆斯,辦公室裡的所有人都在仔細聆聽著女孩不大也不小的自白。
該從哪裡說呢?
艾爾瑞茲想。
昨天晚上實在是太累了,尤其應付了一整天的考試之後,她本來打算早早入睡的,為了做好明天黑魔法防御考試的准備。
在困意襲來,迷迷糊糊睡著之前,有一些飄渺的話語在她腦海裡突然響起。
然後,眼前就是一片黑暗。
西比爾·特裡勞妮曾經告訴她,預言她今晚將會做夢,夢到過去,起初,她還不理解特裡勞妮所說的『過去』是什麼意思。
在滿是黑暗的夢裡,她不知道這裡是哪,只知道是一個很黑的地方,非常黑,黑到深不見指。
過了好一會兒,隨著夢境的不停變幻——先是從無底的黑暗漸漸變成漫天繁星的夜晚,有零零星星的月光,不過光源很微弱,艾爾憑借這點光源來努力分辨周圍的環境,費了好大勁才發現這是一片樹林。
在夢中的樹林裡,有兩個女人。
一個女人衣服上都是血,躺在地上,就像是一個破碎的洋娃娃,懷裡還抱住一個嬰兒;而另一個則穿著通黑衣服,一頭黑色卷曲亂發,有一根十分彎曲的魔杖,眼睛裡的瘋狂一清二白,身後是黑壓壓的一片信徒。
艾爾瑞茲不明白。
自己為什麼會做這樣的夢。
良久,那個處於劣勢的女人緩緩抬起頭來,一抹純粹的藍色映入眼簾,臉上滿是不屈,完全不理會另一個女人瘋癲的笑聲,直勾勾的盯著自己,她懷裡的嬰兒還在放聲哭啼著。
那是文森特,她的母親。
特蕾莎在不停的求饒著。
特蕾莎的身體先是不停抽筋,依舊死死守護著嬰兒,不管另一個女人向她發送多少泛著綠光的魔咒,不管她的手是如何被腳狠狠碾壓,不管自己的身體遭受到多少折磨——正在發出一些斷斷續續的疼呤。
艾爾不知道這持續了多久。
無論如何,特蕾莎很痛苦。
特蕾莎越是痛苦,另一個女人的笑聲就越大,尖細刺耳的笑聲充斥了整個空間,不停刺激著艾爾瑞茲的耳膜。
可是,在夢裡的她卻動彈不得,不能發聲,自己只能眼睜睜看著面前一切的流逝,她不明白,這和自己的過去到底有什麼關系。
艾爾沒有聽清那個施虐的女人說的是哪一個魔咒,唯一清楚的是,特蕾莎已經一動不動了——那雙藍色有神眼睛早就失去了聚焦和光彩,變得模糊不清,頭和脖子以一個可笑的弧度垂著不動了。
她眼睜睜看著特蕾莎的死去。
然後,那個女人笑著也對嬰兒拋了同一個魔咒,懷裡的孩子因此停住了哭鬧。艾爾看著那個放肆大笑的女人緩緩轉過身來,自己也看清楚了那個女人的面孔,看著她露出蠟黃的牙齒,對自己扭曲一笑——
真是令人感到作嘔又可怕的笑容。
下一秒,魔杖指向她,綠色的魔咒尖銳又瞬間劃破了空氣,准確無疑是擊中了自己的身體,等反應過來,她已經醒了,並且已經從床上坐起來了,自己正在緊緊揪著衣領,大口大口的喘氣。
艾爾瑞茲聽見了那個瘋子是如何念出那個不可饒恕魔咒的鑽心剜骨。
她突然覺得自己的胸腔傳來陣陣刺痛,感覺自己的心髒被人攥緊著,她也想起了那個女人是誰,布萊克家族之一,她的堂姑貝拉特裡克斯。
艾爾瑞茲感到害怕,身體忍不住的顫抖,夢裡伴隨的恐懼感深深刻在了自己的記憶裡,成為了沒法遺忘的噩夢,就算自己繼續躺回床上,不管多久,一樣碾轉反側,難以入睡。
一閉眼就是貝拉特裡克斯的惡笑。
她睡不著了,閉上眼睛,仿佛能看到特蕾莎死去的面貌,仿佛還能聽到貝拉特裡克斯刺耳的笑聲——就算用枕頭蓋住自己的耳朵也是無用。
她只好坐起來,悄悄地從帷幕裡探出頭來,小心翼翼觀察著外面——她的朋友漢娜正沉沉睡著,窗戶外的月亮依然高懸在空中,這個夜晚還沒有結束。
離日出還有四個小時。
昨天晚上,艾爾瑞茲失眠了。
整整四個小時,她下了床,盡量不打擾熟睡的漢娜,一直復習著魔咒和黑魔法防御知識,或許只有沉迷於書本才能從那個噩夢裡走出來。
就這樣,她看了整整四個小時,才會在盧平的考試裡得心應手,對待博格特也是毫不猶豫的使出了滑稽滑稽。
她早就知道,自己的博格特會變成她的噩夢,所以也在腦海裡模擬了很多次滑稽滑稽,來對付變成噩夢的博格特。
「第一次的博格特,也是源自於我做的噩夢,這一次也是,特裡勞妮教授昨天對我說,說我這次會夢到過去。」
「就是這樣…」
一片寂靜。
良久,艾爾才睜開眼睛看著西裡斯,因為他抓著自己肩膀的力度正不斷加大——幾乎快要把她的骨頭壓碎了。
她咬著下唇,忍住了肩膀傳來的陣陣痛意,同樣靜靜注視著不說話,依然半跪著的西裡斯——他看起來好像被什麼重物敲打了,盧平教授也是一樣,唯獨鄧布利多在默默沉思著。
或許,沒有一個人,能把特蕾莎的死亡過程描述的這麼詳細。
除了我。
艾爾苦笑著。
好一會兒,鄧布利多終於有了動作,只是輕敲了一下早已冷卻的茶杯——再一次冒出熱氣來,他一揮魔杖,讓熱呼呼的茶杯飄到沉默不語的三人面前。
「別跪著了。」先出聲的菲尼亞斯聲音不帶一絲感情,淡漠的說:「坐回去。」
這話明顯是對西裡斯說的。
第23章 短暫的戲碼
艾爾不知道空氣沉默了多久。
這一直持續到高祖父畫像菲尼亞斯發言之後,她察覺到自己肩膀上的力度變小了,這讓她忍不住小小松一口氣,然而,下一秒卻屏住呼吸——因為她被一個更加有力的臂彎環住了。
西裡斯·布萊克抱住了她。
那一刻,艾爾產生了兩三秒的遲疑猶豫,雖然是不用說任何話語,但她卻可以清楚感受和真切體會著對面男人沉默又激昂的情緒,感受對方胸腔裡強烈而不規律心跳聲正鏗鏘有力地傳遞過來。
明明只是緊抱而已。
頭一次被只見過幾面的男人抱住了,艾爾認為自己應該感到緊張的,可是鼻尖上淡雅的古龍香水味卻令人放松,還有那隔著衣服傳遞過來的溫暖,這些都讓她不能忍心拒絕西裡斯·布萊克的擁抱。
這就是……
來自父親的懷抱嗎?
衣服的面料很好,絨的,一點也不扎臉,這身西裝應該很昂貴吧,頭發也有點癢,胡子好像有點扎人。
艾爾瑞茲胡思亂想著。
不知道為什麼,僅僅一個懷抱,明明再也簡單不過的了,可一想到這是隔了十三年光陰才得來的擁抱,她就感覺自己的嗓子哽住了,很奇怪的感覺——有點想哭,但她吸吸鼻子努力壓了下去,
艾爾在盡量平復維持自己的心情,靜靜坐著,任由西裡斯抱著。可是持續這個姿勢實在是太久了,有點別扭,自己的脖子也有點酸痛感。
「那個——布萊克先生?」
她清了清嗓子。
「布萊克先生?」
沒有回應,只是無聲的加大了擁抱力度,艾爾有點無措。
「大腳板,她快要喘不過氣了。」盧平善解人意地說,「或許你先松開一下?」
「哦,當然…」西裡斯嘶啞著說,同時也松開了臂彎,但是他明顯沒有把他的曾曾祖父的話聽進去——依然保持半跪著姿勢,從擁抱變成了雙手抓住女孩的肩膀,直直目視著面前迷茫藍色的眼睛。
「艾爾瑞茲。」
西裡斯先念了一遍她的名字。
聽到此言,艾爾下意識想要躲閃西裡斯的視線——不知為何,那讓她感到心裡發慌,於是朝另一方向看去,卻對上了另一雙半月形眼鏡後面的睿智眼睛。
鄧布利多也在看著她,沉思著。
鄧布利多在想什麼呢?
艾爾覺得有種莫名的感覺正在自己的脊髓裡蔓延開來,被針刺了一樣,因為阿不思·鄧布利多的沉默和審視讓她感到無比不安和焦慮。
對於自己奇怪且又不可思議真實的夢境,艾爾並不知道鄧布利多會怎麼想,她本來在惴惴不安地等校長發言,可是注意力很快就被轉移過去了——西裡斯·布萊克再一次緊緊握住了她的手。
自己手一定全是冷汗,艾爾想著。
西裡斯的手很大,大的可以握住她的小手,骨節分明,溫度其實有點涼,觸感有點硬硬的,皮膚上好像有凹凸不平的繭子與淡淡的傷疤,新傷和舊傷都有——這些都是在阿茲卡班裡造成的嗎?
艾爾瑞茲神游著,腦海不斷蹦出一個又一個問題,然後這些都不斷增加她對西裡斯·布萊克的認識與了解。
「艾爾瑞茲,看著我。」
這個曾踏入瘋狂邊緣的囚徒一詞一句地說,直視那雙令人無比懷念的眼睛:「看著我的眼睛,聽我說,好嗎?」
或許是語氣太過於溫和的緣故,艾爾照做了,不過她還惦記上一次見面的結果,於是不安對上了西裡斯的眼睛,那是有點呆滯而憂郁的灰色瞳孔,沒有瘋癲,沒有恨意,只有無盡的哀傷與懷念。
「相信我,艾爾瑞茲。」
「沒人會責怪你的——」
西裡斯無比堅定的說:「你的出生,是上天給我和特蕾莎的禮物——最好的禮物!我和你媽媽,無論何時都愛著你,別多想,好嗎——不要多想,你只要知道我們…」
「只要我們愛你這一點就足夠了。」
愛?
艾爾恍惚了一下。
還沒回過神來,西裡斯的話語繼續刻骨銘心般地傳遞過來,並鄭重地承諾著:
「我會以梅林起誓,艾爾瑞茲,我隨時都願意為你付出生命,如果當時不是特蕾莎,換成我一樣也會做出對應的舉動來保護你。」
多麼信誓旦旦的話語啊。
「其實,不用這樣的,我不想看到任何人死。」艾爾不由得感到慚愧,她只能輕輕回握對方手來表示知道,說自己承受不了這樣的諾言——夢裡的特蕾莎和貝拉特裡克斯讓她變得更加畏懼死亡。
「好吧——艾爾瑞茲。」
得到回應的西裡斯看起來心情很好,拖長聲調:「那我對你發誓,我願意為你而活。」
眼前放蕩不羈的男人只是笑笑,艾爾卻覺得她的眼框在發澀——眼角已經濕潤了,她的生父就在前面半跪著,緊握著她的手,就算經歷了一生無數風雨和十二年的人心折磨,也依舊無所畏懼的對她一笑。
她從這個笑容裡面看到了當年父親年少的意氣風發,不禁傷感,連忙抽手,想要擦拭快要滴落的眼淚。
可是西裡斯卻先行一步,為她拭去了眼淚,動作很小心翼翼。
「謝謝你…」艾爾張了張口,還是沒能繼續說下去——這下,她可沒法叫他那個如此生疏的布萊克先生了,如果真要那樣做的話,她覺得自己的心很過意不去。
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一直在旁安靜沒有打斷的盧平和鄧布利多目睹了全過程,尤其是盧平,他欣慰的笑了,高興這段生硬的父女關系有了一個基礎的第一步。
「但是…你不會很奇怪嗎?」艾爾怯怯問道:「我夢見了…特蕾莎的死亡?」
這時,校長輕咳了一聲。
「西裡斯,先坐回去吧,我有些問題想問艾爾瑞茲。」鄧布利多的語氣還是跟往常一樣沉著冷靜:「艾爾瑞茲,不用為此擔憂,我們都會幫你的。」
鄧布利多對她溫和一笑,西裡斯有點踉蹌的坐了回去。
「夢是很神奇的,尤其是一些巫師的夢。」鄧布利多攤手說:「有些巫師,會做一些不可思議的夢,它們甚至可以與預言媲美,這一點西比爾提前已經告訴我了,我無比相信這一點。」
「我想,得回去給親愛的西比爾加工資了——恭喜她又發現了一個有潛力的小巫師。」
「預知…夢?」艾爾似懂非懂。
「就是會夢見未曾發生的事情——哪怕你從來沒見過它,就好比你的第一個博格特。」鄧布利多偏頭示意了一下盧平:「你的夢預見了在萊姆斯課上會發生的事情。」
「那時候我還不明白,為什麼你的博格特會叫我月亮臉。」盧平接過了這個話題:「還對我接下來的動作有反應,我以為那真的就是本尊。」
「然後,你的夢,是不是有提過彼得·佩迪魯的事情?」緊接著,鄧布利多的目光鎖在艾爾身上。
而西裡斯和萊姆斯不約而同一怔。
「你怎麼會知道?鄧布利多教授?」艾爾難以置信的說:「是的,它確實提到了一點關於小矮星彼得的事情。」
「可否能說來聽聽?」鄧布利多拿起了還在冒熱氣的茶杯。
「就是…我夢到了小天狼星,他對我說他是冤枉的。」
西裡斯不自然在椅子裡扭動了一下。
「他說,要抓住那根缺了一根手指的老鼠——我是指斑斑,可是我想不出來任何道理用一個老鼠來證明他的清白,除非小矮星彼得還活著。」
「而斑斑就是彼得。」
鄧布利多挑挑眉,似乎頗為贊賞。
「這聽上去真的很荒唐,沒法相信,可是發生的一切都太巧了,尤其是在當我聽說——布萊克來到霍格沃茨襲擊了韋斯萊的時候。」
「很合理的想法猜測,艾爾瑞茲。」喝了一口茶後,鄧布利多繼續徐徐開口,話語裡都是令人安心的鎮定自如:「至於特蕾莎的夢,我也感到很抱歉,你的夢無疑是對的。」
「那…我為什麼還活著?」
艾爾不理解,連忙說出心中的疑惑:「特蕾莎懷裡的嬰兒……是我嗎?貝拉特裡克斯為什麼要殺特蕾莎?我的意思是——她也算是血緣上的遠親?」
她支支吾吾的,語氣十分的不確定,她還不是很了解食死徒與黑魔王的情況。
也不懂當年的黑暗,瘋狂和絕望。
眾人又陷入了一種奇怪的沉默。
無論是鄧布利多,或是西裡斯和萊姆斯,其實每個人都有難言之隱,他們都經歷了那個黑暗動蕩不安的年代——黑魔王和鳳凰社之間的立場很分明了,只有兩種,鄧布利多一方和伏地魔一方,兩者相互殘殺。
就算是曾經的友情,愛情,親情,在那種立場,全部不值得一談。
阿不思·鄧布利多抿著茶,他的表情和臉上的皺紋弧度從來沒什麼變化,只是眼鏡閃了閃,為了來掩蓋緬懷過去往事的情緒——現在的他或許想要來一杯豬頭酒吧老板阿不d福斯的黃油啤酒吧?
萊姆斯·盧平一言不發,這個溫和的教授只是靜靜看他的教女出神,最後還是輕輕揉了一下她的頭,雖然過去了很久很久,但他總覺得自己臉上的傷疤在隱隱作痛。
而西裡斯·布萊克幾乎都快要忘了,進入霍格沃茨之前和弟弟雷古勒斯的時光,那段陳舊的記憶仍然殘留著一絲余溫,自從雷古勒斯成為食死徒之後,這段記憶就變的冷冰冰的,讓他感到心涼。
他一瞬間的晃神——雷古勒斯已經死了,下落不明。
西裡斯·布萊克滿腹心事,他負責看著依然迷惑的艾爾瑞茲,卻是輕笑。
他知道他的女兒從小生活於麻瓜世界,作為一個麻瓜活於在和平年代裡,沒有純血理念,沒有布萊克家族的條條框框,也不懂巫師世界的復雜,再加上,巫師世界也不見得比麻瓜世界要好。
這些殘酷無情的過去——西裡斯一點也不想告訴艾爾瑞茲,一點也不想說關於布萊克家腐敗的一切,更不想提起那個憎惡無比的瘋子堂姐。
「這一切都不重要,艾爾瑞茲。」
西裡斯故作輕松的說。
「重要的是你還活著,這便足矣。」
第24章 幕間休息
終於,霍格沃茨放暑假了。
艾爾覺得這個三年級過了很久很久,仿佛度完了整個人生的三分之一。
嘛,畢竟發生了很多事。
暑假的臨時分別之前,她和朋友們都互相說了一些告別的話語。
「艾爾!暑假我會跟你通信的!」
漢娜最先依依不舍的說。
在滿是人海的國王十字車站裡,艾爾笑著揮手告別漢娜,點頭答應會繼續用貓頭鷹通信來往,不一會兒,漢娜的父親母親就親自過來迎接了。
然後是赫敏。
赫敏興高采烈說暑假期間裡隨時歡迎自己的來訪——因為都同為在麻瓜世界,很方便聯系,自己也跟赫敏經常往來,再加上赫敏的父母很溫和,也很熱情,二年級暑假裡還幫忙看了一下牙齒的健康狀況。
接著是送了禮物的納威。
納威真的是很喜歡送各種綠植盆栽,說隆巴頓奶奶也很熱烈歡迎,於是艾爾笑著說有時間會去看的,不過,她想不通的一點是——
為什麼納威在問漢娜的通信地址的時候,有點臉紅並且支支吾吾?
為什麼納威不直接問漢娜呢?
雖然有點疑惑,但艾爾還是很熱心的給了漢娜的通信地址——在一張羊皮卷紙上,以防迷糊的納威弄丟它,也不忘記對它施加追蹤咒。
這樣的話,就算納威沒發現,隆巴頓奶奶也會發現的。
盧娜也是,不過她很可惜的說,這個暑假不能邀請她去家玩了——因為盧娜要去南非,和洛夫古德先生一起探索神秘的彎角鼾獸的存在。
艾爾看著依舊空靈的瘋姑娘,很容易猜到洛夫古德先生是怎樣的人。
分別時,盧娜看了她頭頂很久,對於盧娜的視線,艾爾忍不住開口詢問。
「盧娜?騷擾虻還在嗎?」
「暑假快樂哦,艾爾。」
話音剛落,拉文克勞的瘋姑娘只是搖搖頭,留下一句輕飄飄的話語就笑著離開了,嘴裡似乎還哼著不知名的小調。艾爾看著盧娜離去的背影,看著她耳邊露出來的藍色小鷹耳環——那是她給盧娜的聖誕禮物。
盧娜很喜歡艾爾的耳環,同樣的,艾爾也很喜歡盧娜的懷表。
跟四個很要好的朋友道別之後,艾爾心情很好,打算穿過站台。可是當獨自一人乘坐麻瓜的地鐵回去時,她卻碰見了意外的一個人。
正巧是自己的堂弟德拉科·馬爾福。
「文森特,你等一等。」
德拉科·馬爾福第一次搭話了。
這個斯萊特林有名波特死對頭的臉色似乎很不好,德拉科看起來更加蒼白了,表情很是別扭,連說話也更加別扭了,雖然他也就比艾爾高一點,還是仰起頭,故作高傲,要她過來一趟。
艾爾糊裡糊塗的跟著,而德拉科並沒說明理由,最後,她見到了馬爾福一家。
其中的盧修斯似乎有點不耐煩,德拉科看起來則是很尷尬,而其中一位極為優雅的女士則笑著擁抱了德拉科,摸著他的頭,最後,不知道德拉科說了些什麼,反正盧修斯和另一位女士都把視線放在了自己身上。
盧修斯的審視視線依舊讓她不適。
那麼另一位女士肯定就是德拉科的母親納西莎——馬爾福夫人了。
艾爾看著馬爾福一家對她淡漠的板著臉,有點尷尬,在場的人裡或許只有她和德拉科感到緊張和不自然了。
「這是我媽媽,納西莎·馬爾福,她有點話想跟你說。」
德拉科依舊很是別扭。
納西莎·馬爾福,就算沒有德拉科的介紹,艾爾自然也知曉她婚前名為納西莎·布萊克,血緣上還是西裡斯·布萊克的堂姐。
納西莎·馬爾福看起來很是淡漠,臉上也有和盧修斯一樣不易察覺的厭惡,不僅一身優雅氣質,淡金色的頭發更是梳理的整整齊齊,精致的妝容,眉眼間更是遺傳了布萊克家一貫的高傲。
「你是文森特?」
納西莎說,聲音不帶一絲感情色彩。
這下艾爾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因為西裡斯從沒跟她提過納西莎,反而說安多米達姑媽的事情多一點,她自己也不好意思問,也不太清楚巫師純血家族之間到底是怎麼稱呼的,就好比德拉科——也從來沒叫過她表姐。
於是她選擇猶豫小聲問候,聲音很小很小,不至於讓不遠處的盧修斯和德拉科聽見。
「…………姑媽?」
現在納西莎卻看起來有點錯愕了,不過那是一轉而瞬的錯愕,她很快就恢復了正常淡漠的神情,微微仰視,只是不緊不慢的從包裡拿出一封信,那信上面還蓋有馬爾福的白孔雀家徽。
艾爾小心翼翼接過納西莎的信。
「稱呼為馬爾福夫人就可以了,我們還有事,先走了。」
沒有寒暄,也沒有客套話,只見過一面的納西莎姑媽就這樣走了,和德拉科,盧修斯一起踏上馬車後消失不見,徒留她一個人怔怔發呆,愣著看著手中的邀請信封——信紙似乎也是用上等的羊皮卷紙。
艾爾總覺得很遙遠。
非常,非常非常遙遠。
無論是只會高傲睥睨人的德拉科,還是淡漠疏離的納西莎與盧修斯,就算有一絲血緣聯系,就是自己的父親是西裡斯·布萊克,她也意識到了自己與馬爾福一家其實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
艾爾有那麼一瞬能理解德拉科的態度。
她默默注視著馬車最後消失的地方出神,站了很久,最後還是磨磨蹭蹭的把信安置好在小挎包裡,吃力地提起的箱子後,轉身准備回去。
她穿過了國王十字車站的紅磚牆,街上的麻瓜都沒有發現這面神奇的牆壁。
她來到滿是人患的車站,踏上地鐵准備回到斯蒂芬家——那個她呆了整整十三年的家,一路上都是一個人回去的。
就算多了一位教父和父親又怎麼樣?還不是一樣的忙碌,盧平教授辭去了他在霍格沃茨的黑魔法防御術課職位,正忙於找到下一份工作,而西裡斯·布萊克則繼續回魔法部和威森加摩法庭去辦一些未完成的事務。
艾爾倒是表示理解,聳聳肩,說這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不過西裡斯好像更內疚失落了。
等她提著大包小包獨自一人回家時,一位男孩已經在家門口等候著了。
「嗨!艾爾!你終於回來了——」
「湯姆,好久不見!」
一到自家門口,艾爾就看到了她的朋友——湯姆就住在鄰居家裡,他是一個高高的男孩,棕色頭發,臉上很多小雀斑,從小就認識的,每當艾爾不在的時候,就是他時不時幫忙來打掃房子,畢竟斯蒂芬奶奶不在了。
湯姆是艾爾為數不多的麻瓜朋友裡面,唯一相信她是巫師的一個人。
「我剛剛打掃完,不過你的房間我沒動噢,艾爾,你怎麼看起來有更瘦了?」
「謝謝你,湯姆,你看起來好像胖了點。」
她笑著回話,並邀請他明天再過來玩。
隔了霍格沃茨的整整一年時日,艾爾瑞茲重新回到了這所空蕩蕩的房子裡,曾經是奶奶一個人住,後來是她和奶奶一起住,最後變成了最後自己一人——這所房屋跟下了詛咒一樣似的,永遠逃離不了孤獨寂寞的命運。
「唉……好頭痛…」
艾爾輕輕嘆了一口氣,她躺在床上,靜靜看著手裡納西莎給她的一封信出神,愈發愈不理解了,她不理解也摸不透納西莎姑媽的態度與盧修斯的審視視線。
那是馬爾福莊園的宴會邀請函,上面寫了可來不來。
自己究竟要不要去呢?
對於納西莎·馬爾福,艾爾瑞茲的了解也沒有多少。在三個有血緣關系的堂姑裡,她的父親表示愛憎分明,態度明顯的不同——對貝拉特裡克斯憎惡無比,對納西莎不滿的冷漠而皺眉,而對於安多米達卻格外熱情。
這讓艾爾心裡不禁生出諸多問題,頗為苦惱的撓了撓頭。
因為一想到西裡斯談及安多米達的時候,想到他臉上興高采烈的表情,立刻就與腦海裡記憶猶新的納西莎在淡漠表情形成了鮮明對比。
艾爾開始猶豫起來,忍不住猜想她的第二位堂姑會是怎麼樣的人?
「你一定要見見安爾!」
對於安多米達·唐克斯,她的父親倒是興致勃勃地說了一大堆,比如當時安多米達是如何被布萊克家族除名的,如何義無反顧跟泰德·唐克斯結婚的,說她是最勇敢欽佩的人,說暑假一定會約唐克斯一家來登門拜訪。
只是不知道是何時。
不過也一樣期待就是了。
但是艾爾瑞茲沒想到,才暑假第二天,唐克斯一家來了。
這天早上,艾爾本來只接待她的好朋友湯姆,一起喝下午茶或者吃點點心什麼的,給朋友講在霍格沃茨上學的經歷,雖然有保密法,但是這些艾爾可以當作童話故事講給她的朋友聽。
「湯姆,我去廚房做一點甜點,你等會!」
「當然!艾爾,我有的是時間。」
去了霍格沃茨之後,艾爾便經常帶來一些紀念品給湯姆,尤其他最喜歡的比比多味豆與巧克力蛙,無論看多少次會動的巧克力蛙——湯姆依然對新奇的魔法不厭其煩,他和艾爾一樣,都特別喜歡美食和甜點。
「真高興你們學院離廚房很近啊,我也好想去霍格沃茨啊!艾爾——唉?又有人來敲門了,應該是我爸爸來了吧!我去開門了!」
湯姆放下了手中的比比多味豆,連忙從沙發起身向門口奔去。
艾爾頭也不抬的,繼續在廚房裡做水果塔和巧克力小曲奇,做了好半天才反應過來,她的朋友湯姆半天還沒有動靜,而且門口時不時還傳來爭吵聲,吵吵嚷嚷的,聲音越來越大。
發生怎麼了?
艾爾急急忙忙趕到門口。
「我說了我是艾爾瑞茲的父親!你小子又是誰?」
「等等,大腳板,別衝動——」
「我沒聽說艾爾有父親!她不是無父無母嗎!」
「舅舅,要不要用一忘皆空?」
「泰德,安多米達,要不要來點檸檬雪寶,很好吃的?」
她看著門口的一群人,差點沒暈過去。
………
西裡斯·布萊克本來很期待這次暑假與艾爾瑞茲的見面。
他在努力成為一位好父親。
該如何做好呢?
每一次要見艾爾瑞茲前,他都會特意好好打扮,想要給她留一個好印像。
西裡斯自然知道,他以前都是瘋瘋癲癲又邋遢不已的囚徒形像——阿茲卡班的一個殺人犯。呆了整整十二年後他從一個殺人犯轉變成一位被冤枉的英雄形像,這對於艾爾瑞茲來說,無疑太過於突然了。
關鍵的問題是,這十三年來的缺席,他要想方設法試圖來填補這大片大片空白與孤獨空洞的時光。
可是當被宣告清白之後——他就被魔法部和威森加摩法庭的瑣屑繁忙工作文章給拖住,抽不開身,要忙的事情也遠遠比他想像的要多,實際上他是真的沒有多少時間來陪伴自己的女兒。
艾爾瑞茲還要上學。
瞧瞧,萊姆斯,你曾經說過一切都是時間問題,可我能有多少時間呢?
先是要拷問彼得·佩迪魯——西裡斯當然恨不得親手殺了那個叛徒,可惜不能,因為要從他口中挖出一些食死徒的情況,然後就是關於瘋子堂姐貝拉特裡克斯的事情,還要去會面許久沒見的安多米達堂姐。
最後去魔法部辦理一些相關文件,他會繼續選擇傲羅的身份,其中還有一個關於監護人的文件,他要成為名正言順的父親。
不像自己的教子哈利,艾爾瑞茲現在是沒有監護人的,自從那個撫養她長大的麻瓜奶奶去世後,他的好朋友萊姆斯便擔任起了臨時監護人的身份。
西裡斯心裡總是有無名的內疚。
因為他虧欠的東西實在太多了。
十二年的監獄時光結束後,瑣屑麻煩的小事一件件接踵而來,西裡斯本來打算先去接艾爾瑞茲回格裡莫廣場,再去那德思禮家接哈利,最後去魔法部辦理手續——這樣他才能正式成為合法監護人。
手續就是麻煩,暑假都不能及時接她回去,他私下有好幾次不停吐槽著魔法部的辦事效率,太慢了。
「沒辦法,大腳板——誰叫你的身份很敏感呢。」
萊姆斯是這麼說的。
好不容易有一丁點兒時間,他終於能見見安多米達了,看啊,他最愛最勇敢的堂姐和泰德·唐克斯一起圓滿美好生活著,現在過的很幸福。
泰德確實沒有虧待安多米達,而尼法朵拉也成為了最年輕的出色傲羅——當然是實習傲羅。
安多米達一見到他,就激動抱著他哭了起來。
「安爾,我想帶你去見見我的女兒。」
安多米達很吃驚,她沒料想到西裡斯還有女兒,畢竟他們當年都以為孩子和特蕾莎已經去世了,等一通費力解釋後,安多米達和泰德當然都迫不及待的想去見見艾爾瑞茲,尼法朵拉也一樣期待她的表妹會是怎麼樣的。
於是,西裡斯帶著唐克斯一家,隔天跟著盧平和鄧布利多一起,移形換影來到了艾爾瑞茲的住所——大家都很默契選擇讓西裡斯先敲門。
他期待開門之後,艾爾瑞茲能第一眼能看到他,也很期待這一次她能叫她一聲父親。
可是當門扉打開後,卻不是他所熟悉的女孩。
一個男孩。
西裡斯·布萊克最初還納悶自己是不是找錯房子了,一頭霧水,回頭看了一眼萊姆斯和鄧布利多,萊姆斯同樣一臉迷惑,唐克斯一家正在一旁靜靜的等候著,而鄧布利多則一如往常吃著糖果,點頭肯定是這個地點。
「你好?你找誰?」
那個麻瓜男孩有點奇怪地問,眼睛隨意掃了一下他們,當然驚詫奇怪於他們格格不入的打扮——尤其是鄧布利多,無論是巫師還是麻瓜,他一身的紫色星星袍子理所當然的過於顯眼和怪誕了。
「我找艾爾瑞茲,」
「你要找艾爾?你是誰?」
話一出口,西裡斯·布萊克就看見那個男孩的一臉戒備,當然也聽見他竟然是直接親昵叫自己女兒的小名,更是在她的家裡——孤男寡女的,他的心裡突然冒出一種無名的危機感,於是更為不耐煩的解釋。
「我是她的父親。」
他坦坦蕩蕩的說。
「可我從沒聽說過這個人。」
看著那個陌生的麻瓜男孩依然不肯放他們進去,他一下子急了,脾氣有點上來——因為他現在完全沒心思跟一個麻瓜講道理,只想破門進去見見他的女兒艾爾瑞茲。
盧平在一旁好心勸著,尼法朵拉建議要不要用一忘皆空。
「我都說了我是艾爾瑞茲的父親!你小子又是誰?」
「大腳板,別衝動——」
「我沒聽過艾爾有父親!她不是無父無母的嗎?」
那個麻瓜男孩不服輸的瞪著,他的話語直接讓西裡斯的怒氣狂升,以為眼前的男孩也是跟德思禮一家那樣的人——那個愚蠢像肥豬的弗農·德思禮和達利·德思禮那般不講理,於是正打算掏出魔杖來施展遺忘咒。
「湯姆!發生什麼了?」
可是當看見艾爾瑞茲的時候,西裡斯倏地停下了掏出魔杖的手。
第25章 幕後花絮四
艾爾愣愣看著聚在門口的一群人,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她趕到門口後,只見到自己的朋友正和自己父親爭吵,同時教父盧平在一旁勸著,後面還跟著沒見過面的三個人,想必就是唐克斯一家了,可是更讓艾爾意想不到的是最後安靜吃著糖的某人。
阿不思·鄧布利多也來了。
「鄧布利多校長?」艾爾難以置信的說,聲音忍不住提高了幾度。
「不用那麼客氣,叫我教授就可以了,艾爾瑞茲,要來點檸檬雪寶嗎?」鄧布利多笑呵呵,理了理他花白的長胡子,對艾爾調皮的眨眨眼,同時手裡還拿著幾顆亮晶晶的糖果,袍子上的星星似乎更為閃閃發亮了。
「呃…那個,湯姆…」
艾爾只覺得她的頭更痛了,小聲的說:「他們是我認識的人,不用擔心,可以讓他們進來的…」
「校長?你們學校——霍格沃茨的校長?」她的朋友湯姆依舊沒放下戒備,指了指面前的男人:「這個奇怪的人說是你的父親?」
西裡斯正無辜的看著她。
艾爾一時半刻啞口無言,只好無奈點點頭,拉著男孩小聲說以後會解釋的,現在先讓門外的人進來——讓客人等久了可不好,連忙招呼他們坐下,她還什麼都沒有准備,沒料到西裡斯第二天就過來了。
本來有點空大的客廳,此刻有些擠了。
面積不大的皮革沙發上坐滿了人——有鄧布利多,西裡斯和盧平,還有唐克斯夫婦五人,尼法朵拉則到處轉溜好奇打量著這些屋子的一切,看起來很是對一些麻瓜小玩意感興趣,隨意擺弄了幾下。
而艾爾忙來忙去的,還沒來得及和唐克斯一家打招呼。
「鄧布利多教授,這是檸檬紅茶,不能再加糖了。」
她手忙腳亂的往茶杯裡倒好茶,把巧克力曲奇和水果撻端上來了——今天本應該是艾爾和湯姆的甜點和下午茶。
做完這一切之後,西裡斯和安多米達卻新奇看著她,泰德則自然的吃著點心。
「…怎麼了?」
艾爾不太適應這樣的目光。
她不知道的是,從小在布萊克家族養尊處優的西裡斯和安多米達,都認為這個端茶倒水自然是家養小精靈該做的事情,西裡斯居然有點久違的想到了自家醜陋的小精靈——克利切總會盡心盡力地做任何家務。
他的女兒艾爾瑞茲身上完全沒有一點布萊克的高傲。
不知怎麼的,西裡斯覺得心情舒暢,可是一撇到那個站在邊上的麻瓜男孩後,瞬間沉下臉來,當艾爾去廚房再拿來點心的時候,他立刻就站起來,質問他問何還在這裡。
「我為什麼不能在這裡?」男孩也不服輸瞪著他,然後再也沒有理會他的問題,也沒有回答,而是有點好奇的問了問吃著巧克力曲奇的校長。
「話說,你真的是霍格沃茨的校長?我想在霍格沃茨上學,你能考慮我嗎?」
「麻瓜是上不了霍格沃茨的!」西裡斯緊緊盯著這個男孩,沒好氣的說。
鄧布利多繼續喝著茶,酸酸甜甜的味道恰到好處,他看著那個男孩和西裡斯你一句我一句的拌嘴,又不緊不慢吃了一塊水果撻——很美味。
「你管的好多啊,你真的是艾爾的父親?」
「你不能叫她的教名!」
「啊——憑啥啊?」
「憑我是她的父親!」
這段沒營養的對話就到此為止,因為話題的主角正端著香噴噴的蜂蜜蛋糕進來了——擺在茶幾上,鄧布利多又迅速拿了一塊,速度快的旁人一看都不可思議,而本人只是笑呵呵的,估計這是艾爾第一次看到如此喜笑顏開的校長了。
「謝謝,你的點心太美味了,艾爾,你不介紹一下這位先生嗎?」
「你是說湯姆嗎?」
阿不思·鄧布利多沒有立刻回話,湯姆這個名字很常見,正巧破釜酒吧的老板也叫湯姆,但是,這讓他想到了一些久遠的事情,非常久遠——他想到了一些曾經在霍格沃茨的日子,想到了斯萊特林那位野心勃勃的少年。
現在那位少年只在巫師界裡留下了一些響亮的名號,黑魔王,伏地魔,而他真正的名字鮮有人未知。
鄧布利多迅速回過神來,沒有人發現他輕微的停頓,只見他偏頭,對那個看起來很開朗的麻瓜男孩笑著說,就像長輩關照著晚輩一樣。
「你叫湯姆?不錯的名字。」
「啊不是——」
「不是,我的真名不是湯姆。」被點名的男孩不經意的聳了聳肩:「Tom是艾爾對我的戲稱。」
西裡斯很不滿意,不滿意他依舊直呼著艾爾瑞茲的教名,而男孩裝作若無其事的——與艾爾稍稍拉進了點距離。
「戲稱?」盧平好奇問道,身體往前傾,又拿起了一塊巧克力曲奇:「為什麼叫湯姆?」
「這個你得問Jerry。」
「Jerry又是誰?」西裡斯囔囔問道,挺直了脊梁,不滿皺眉,他還以為又是另一位男孩。
男孩只是挑了挑眉,很自然的單手勾住艾爾的脖子——他長的很高,當然輕而易舉地做到了,用著開玩笑的語氣笑嘻嘻地問身旁迷糊的女孩。
「我親愛的Jerry,你沒有告訴他們Tom和Jerry的故事嗎?」
「Tom,我還以為你再也不會叫我Jerry了。」
艾爾雖然有點迷惑不解,不太明白這個話題為什麼突然來的莫名其妙,但臉上依舊洋溢著笑容,不在意自己和他的親昵動作,對她來說,身旁的男孩不僅僅是自己的竹馬,也在她的童年裡擔任著哥哥的身份。
「噗呲。」
泰德·唐克斯聽到後忍不住一聲笑了出來,安多米達和盧平立刻用訝異的目光向泰德投去,尼法朵拉則小聲低頭詢問著她的父親——看起來唯一知情的一人,鄧布利多雖然是有疑惑,但也跟沒事人一樣喝著茶。
而西裡斯猛的從沙發站起來了,向他們走去。
「別動手動腳的!」
西裡斯直接硬生生的拉開了他們,擠到中間,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完這句話,把迷迷糊糊的女孩護在身後,一臉敵意的的瞪著面前的男孩——西裡斯總是誤認為他懷著不好意圖,潛意識裡的保護欲越來越大了。
管他的湯姆還是哪個名字,反正西裡斯對面前的男孩沒一點好感,他不喜歡看著他和自家女兒如此近的距離接觸。
艾爾瑞茲仍然一頭霧水。
從廚房的烤箱取出熱乎乎的蜂蜜海綿蛋糕之後,端到桌子上的時候,她就察覺到客廳裡彌漫開來的古怪氛圍——還以為是自己的點心做的不好吃,偷偷看眾人的表情也沒看出來一個以然。
當她身旁的男孩跟自己開玩笑勾肩之後,她的親生父親就突然站起來,噠噠幾步走上前,硬生生擠到他們中間——艾爾才意識到不對勁的源頭在哪。
西裡斯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他看上去似乎抱有很大的敵意,劍拔弩張,感覺就差點打起來了,好在這個尷尬的局面並沒有持續多久,這時門鈴恰好響了,隔壁的鄰居來接湯姆回去,於是艾爾去門口玄關送他。
「抱歉,Jerry,我今天還想多陪你玩的。」
「沒關系,Tom,暑假還有很多時間的!」
對於好友的依依不舍,艾爾給他塞了很多比比多味豆和滋滋蜂蜜糖——讓他在路上吃。臨走前,男孩依舊還不忘開著玩笑,不過這個玩笑有點含蓄,她不是很能理解。
「Jerry,Spike很暴躁呢。」
男孩神神秘秘的小聲說,然後就心滿意足地轉身離開。
spike?西裡斯嗎?
艾爾一頭霧水。
當她回到客廳後,西裡斯已經重新坐回了沙發,正慢條斯理的喝著茶,就像裝作什麼也沒發生一樣,不過時不時還小心翼翼的瞟著自己——對於這一舉動,身旁的盧平和安多米達則看起來快要憋不住笑意了。
「艾爾瑞茲,坐下來休息一會吧,唐克斯你也是。」
鄧布利多露出和藹的笑容,一揮魔杖,轉眼間他已經把兩個精致的小茶杯變成了兩個柔軟舒適的軟椅,完全不會想到這居然是原先喝茶的杯子,艾爾在心裡小小感嘆著魔法的好用——可惜未成年在校外還不能使用魔法。
坐下來後,西裡斯向她介紹了她的姑媽。
安多米達·唐克斯。
艾爾看著坐在鄧布利多旁邊的女人,那就是唐克斯夫人。
和安多米達對上眼睛的一瞬,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有片刻的恍惚——因為在她的第一眼來看,安多米達有幾分很像她的姐姐貝拉特裡克斯,不過也不是驚人的相似,多看了幾眼後就完全沒有這個想法了。
和夢裡的貝拉特裡克斯不一樣,和車站上見過的納西莎也不一樣。
安多米達很和藹親切。
她的二堂姑有著一頭淺褐色而柔軟的頭發,大大的眼睛,看上去有點拘束,卻不失隨和慈祥,最重要的是沒有納西莎姑媽那樣冷冰冰的態度。
在艾爾看來,安多米達和納西莎就像是兩個相反的存在,納西莎顯然更為優雅高傲,對她的則頗為淡漠,可是安多米達卻是一臉燦爛友好的笑容。
明明她們都一樣是古老而高貴的布萊克家族出來的。
「你好,唐克斯夫人。」
這次,艾爾沒有任何猶豫,極為禮貌地打了一聲招呼——因為納西莎讓她叫馬爾福夫人的經歷依然歷歷在目,好像不太想承認自己的身份,而她也不知道安多米達又是怎樣的意願。
話一出口,安多米達面部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以及西裡斯不自然的扭了扭,還有盧平拿著茶杯的手就那樣停在半空,泰德和尼法朵拉則是也不約而同的頓了頓——艾爾一看,還以為自己又說錯了話。
但是很快,接下來讓她想不到的是,安多米達做出了和納西莎截然不同的反應。
「叫我姑媽就可以了,別見外,艾爾瑞茲——噢!你長得多真像西裡斯!」
安多米達實在是親切過頭了,她的笑容很溫暖,帶有一點點矜持,這讓艾爾覺得很不可思議,非常不可思議——她聽聞過對方可是斯萊特林出身,明明同樣也是純血的巫師,明明同樣也是布萊克。
和納西莎是真的不一樣呢。
「你見過納西莎了?」
安多米達奇怪的問。
艾爾回過神來,注意到空氣的沉默,她開始張望,發現周圍的人都一樣神情復雜的看向她,尤其是西裡斯——他看起來特別想要站起來急切的問,盧平也一臉訝異,鄧布利多依舊喝著茶。
「你剛剛說出來了,說我媽媽和納西莎姑媽不一樣。」
對面一個棕發的女孩子看出來她的疑惑,笑著解釋道,艾爾對此感到驚奇——她真切記得不久那個女孩頭發明明是粉紅色的。
她聽著那個女孩的解釋,原來,剛剛自己不小心把心裡的想法小聲說出來了。
「抱歉……姑媽,我不是有意比較的。」艾爾慚愧的說,不好意思地低頭:「其實我昨天就見過馬爾福夫人了。」
「馬爾福夫人?納西莎讓你這麼叫的嗎?」
安多米達一點也不感到奇怪,仿佛已經料到了什麼:「別擔心,孩子,有令你感到困擾的事情嗎?可以跟我說,或者跟西裡斯說也可以。」
不知怎麼的,艾爾想到了納西莎給她的一封信。馬爾福莊園的宴會邀請信——那確實令人苦惱。
「呃,我是…很糾結…要不要去馬爾福莊園。」艾爾很是遲疑的說。
「為什麼要去?」西裡斯不滿皺眉,臉色流露出一絲厭惡,「你不會得到了什麼宴會邀請函吧?那不用管——」
「西裡斯!」安多米達小聲呵斥著,打斷了他。
「沒事的,艾爾瑞茲,我和西裡斯以後會幫你想辦法的。」安多米達寬慰著。
「對了!這是我的丈夫泰德。」
安多米達就像剛剛想起來似的,歡快響亮拍了一下手,與身旁的男人相互對視一笑,隨後又指了指坐在軟椅上的女孩,真奇怪,她的發色又變成跟以前不一樣的顏色了——那是漂亮搶眼的紫羅蘭色,很是神奇,
「這是我女兒朵拉,也是你的表姐。」
艾爾分別與這兩人相互打了招呼。
泰德·唐克斯很溫和,舉止行為更是平易近人,看起來很是可靠,她可以看得出來他與安多米達姑媽的深刻相愛,同樣的衣著穿戴也很接近麻瓜的審美,可尼法朵拉·唐克斯給人的印像卻是最為深刻的。
太時髦了。
艾爾有點迷惑,真奇怪——她的表姐的發色到底是什麼,總是變來變去的。尼法朵拉當然很好看,桃心形的面孔,烏黑的眼睛,穿著古怪姐妹的衣服,和拼接的牛仔褲,那一雙黑色光亮的馬丁靴尤其惹人注目。
很獨特的穿衣風格。
她的表姐好像是很不得了的人呢。
年紀輕輕的實習傲羅,還是一個天生的易容馬格斯。
艾爾在場觀看了易容馬格斯的變形,尼法朵拉·唐克斯很是輕松的做到改變自己為動物的相貌,當然也隨時可以換頭發顏色,甚至變成另外一個人——這是一項非常了不起的才能,有利於傲羅的工作。
有點心癢癢。
她突然想學阿尼瑪格斯了。
「叫唐克斯就可以!」她的表姐這樣說道,對她俏皮的眨眨眼睛,頭發又變回了泡泡糖的那種粉紅色:「我不喜歡別人叫我尼法朵拉,啊,我可以叫你小艾爾嗎?」
「當然可以,唐克斯…表姐?」
「哦你太貼心了!小艾爾。」
尼法朵拉非常開朗活潑。
不像高傲疏遠的德拉科。
對於泰德和尼法朵拉,艾爾瑞茲莫名有種熟悉感,可能因為他們都是赫奇帕奇出身的吧,而且唐克斯一家與馬爾福一家真的是不同的風格呢。
艾爾莫名覺得感嘆萬千,一方面是安多米達嫁給了麻瓜出身的泰德,而納西莎嫁給了馬爾福的盧修斯,另一方面也是兒女們的各異性格,這就是家庭環境的不同影響吧。
相互寒暄完後,唐克斯一家就告別了,他們這次的行程本來匆匆忙忙的,泰德說他們還有事情,尼法朵拉也有工作要做,安多米達緊緊擁抱了她之後,一直笑著說要請艾爾去他們家玩,隨即就移形換影消失了。
而鄧布利多,盧平和西裡斯仍然留在原地。也是,光是介紹唐克斯一家,這可不足以把霍格沃茨的校長親自請來。
艾爾瑞茲不笨,她自然明白鄧布利多的意思,也理解他為什麼會過來。因為之前的夢告訴了她——她的母親特蕾莎在生下她之後,就已經被貝拉殺死了。
在那一次校長辦公室談話之後,艾爾去找盧平詢問當年的情況,得知了全部的一切,發覺他們都誤認為自己也跟特蕾莎一樣死於貝拉手下,甚至連自己的墓碑都有了——盧平還說,西裡斯已經回去把那個墓碑拆掉了。
她對此有點哭笑不得。
那麼,既不是她的母親特蕾莎,也不是她的父親西裡斯——當年到底是誰會把她送到斯蒂芬奶奶家呢?
這個問題一直縈繞在眾人的心頭。
第26章 幕間插敘
「你有一個很好的奶奶。」
鄧布利多率先開口。
「是的……她很好。」
艾爾干巴巴的重復著。
「她收養了你嗎?」
「差不多是,教授。」
面對眾人有點疑惑不解的蹙眉,艾爾發覺剛剛的說法是不是有點模糊了,就好心較為詳細的為他說明:「呃……就是,奶奶說,她是直接在門口撿到我的…不是孤兒院那樣的收養。」
「門口?」
鄧布利多看起來有點小吃驚,繼續問。
「是的,她說聽到了一陣急切的敲門聲,打開門就看見了放在地上的我…然後,就收養了我——那個時候我還是一個剛出生的嬰兒。」
鄧布利多沒有再發問了,微微低頭沉思著,而西裡斯臉色變的很嚴肅,手一直不安分的緊搓著,身體前傾,全神貫注的聽著,生怕漏過一個單詞。
「艾爾瑞茲,你的奶奶有說——」
「在門口外有看到什麼人嗎?」
「沒有,教授。」她誠實的搖搖頭
「你還記得我之前問你的一個問題嗎?」沙發上的老人頓了頓,半月形的眼鏡閃了一次,鄧布利多放下了茶杯,表情很平淡,旁人看不出來在想什麼。
盧平有點擔憂地不停來回看,而西裡斯則一直注視著艾爾。
「教授?」
艾爾下意識的挺直了腰板。
「名字,關於你的名字。」鄧布利多緩緩的說,聲音很輕,摸了一下胡子。
「鄧布利多,這是怎麼回事——」西裡斯迫不及待的問,而校長只是輕抬了一下手,示意西裡斯不用說話,無奈他只好閉上了嘴巴,很是按捺不住,快要從沙發上跳起來了。
「你是怎麼知道——」
「你的名字是你母親給你起的呢?」
艾爾恍然大悟,因為鄧布利多之前就問過一次,可那次提問,自己並沒給他一個真真切切的答案。
聽到老校長的再一次提問,艾爾低頭思索一會,隨即起身,上樓梯回到了她的房間,把掛在衣櫥的灰色皮大衣取了下來,聽話回到客廳拿出來展示給鄧布利多看——這便是她的答案了。
「這是?」校長有點不解。
「我奶奶說,她撿到我的時候,正好裹著這件皮衣。」艾爾一邊解釋著,一邊從皮衣口袋裡掏出了一張小羊皮卷紙——由於久遠的時間經歷,它已經變得易碎而陳舊,於是更為小心的遞給鄧布利多,同時衣服也被西裡斯拿了過去。
鄧布利多看著小羊皮卷紙,良久,發出一聲若有若無的哀嘆。
而西裡斯把皮衣翻來覆去的,盧平和艾爾在一旁有點疑惑。
「男式的?」西裡斯冷不丁的說,語氣出奇的冷靜,盧平像是想到了什麼,頷首張了張口。
「有沒有可能是你弟弟的?」
西裡斯堅決搖了搖頭,否定道:「不,這衣服的質料雖然還行,但是決不可能是他的。」他頓了頓,把皮衣給盧平看:「布萊克家的衣服多的是比這個好。」
「況且,萊姆斯,你也不是不知道…我那個乖弟弟跟著瘋子堂姐一起回去了。」
最後一句話,說的尤其小聲。
盧平自然理解西裡斯的意思,他指的是從貝拉攝神取念的記憶,上面顯示,在殺死特蕾莎之後,雷古勒斯就已經跟貝拉特裡克斯一起回到了裡德爾府,沒有任何動作。
西裡斯感覺他的弟弟不像是會做那種事的人,這根本沒有理由,因為他是一名食死徒。
艾爾看著眾人,總覺得現在的氣氛很是沉重,她有點坐立不安,聽著西裡斯和盧平的對話,有點好奇他們口中的弟弟是誰,可是接下來鄧布利多的動作讓她感到疑惑,讓她忍不住發聲。
「……鄧布利多教授?」
艾爾睜大了眼睛,驚奇的看校長緩緩拿起魔杖,對那個紙條指了指,嘴裡念念有詞的——好像是一道不知名的咒語。她有些著急,生怕鄧布利多要破壞親生母親唯一留給她的訊息,這張羊皮卷紙已經不能承受太多了。
「西裡斯。」鄧布利多輕輕揮了一圈魔杖,讓紙條飄了過去:「你看看,這是不是特蕾莎的字跡?」
這無疑是的,因為艾爾從西裡斯動容的表情就能看出來。
「接下來,那麼,艾爾瑞茲——」鄧布利多問:「你還記得紙條上的內容嗎?」
艾爾不知道霍格沃茨的校長想要搞什麼名堂,她只感覺很莫名其妙,但還是老老實實點頭,臉上的疑惑一絲也不減,等著校長接下來發落的話語。
「你可以把它背出來嗎?」
「當然,教授,不過這有點突然…」
她自然照做了,這當然很容易——畢竟上面的內容已經反反復復看了好幾十遍,羊皮卷紙變得有些破爛也是因為他不停拿出來翻看的緣故。
「我的女兒……」
艾爾緩緩的開口,不得不說,自己親口在人面前念出來的體驗很新奇,這讓她的語氣增加了一份緊張的情緒,她深呼吸了一下,繼續吐露著單詞。
「艾爾瑞茲·文森特。」
西裡斯猛然的轉過頭,視線從小小的羊皮卷紙移開,顯得十分震驚——仿佛她的話語就像是對他丟下了一個巨大的炸彈似的。
「我永遠愛著她,原諒媽媽的不辭而別,媽媽永遠看著你,生日快樂。」
寥寥幾語,不到一分鐘就說完了,可西裡斯依然呆呆的不動,臉色變得有些慘白,旁邊的盧平一把從西裡斯手中搶過了紙條,最後,表情也漸漸變得一樣十分震驚,偏頭看著她,可這讓艾爾更加迷惑了。
「沒了?這就沒了?」
西裡斯難以置信,不停反復問著。
「這怎麼會,艾爾瑞茲,你——你確定紙條上是這樣的內容嗎?」
他低吼著,嗓音很沙啞低沉,突然站了起來,灰色的瞳孔滿是震驚,看起來整個人好像變回了阿茲卡班那種瘋癲的狀態,這讓艾爾感到一絲後怕,忍不住縮了縮頭,小幅度的點頭肯定著。
她本來因為西裡斯還會說些什麼,可實際上,他什麼也沒說,低著頭,緊握著拳頭,卻又松開了,目光又回到破舊的羊皮卷紙上,仿佛要把它看穿了似的,他凝視著上面潦草的字跡和淺褐色的血跡。
艾爾感覺他有點悲傷。
是因為特蕾莎的字跡讓他感到懷念了嗎?他嘴裡一直不停囈語著特蕾莎的名字,過了好一會兒,西裡斯才抬眼看著對面的老人。
「…鄧布利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西裡斯嘶啞的說。
校長他閉上了眼睛,似乎頗為頭疼,他發出一聲嘆息,淺淺的嘆息,可這卻讓眾人的神經緊繃起來。
「那張小羊皮卷紙——施展有小小的咒語,比較高級的混淆視聽,還有一些復雜的咒語混合,比如持續咒。」鄧布利多解釋著,「但是,艾爾瑞茲,這一點我可以保證,你說的話語並非是紙條上真正的內容。」
西裡斯突然大聲的說:「你本來叫艾爾瑞茲·布萊克的!」
「你是艾爾瑞茲·布萊克!」
「大腳板——你這個樣子會嚇到她的!」
「西裡斯,冷靜下來。」
艾爾怔怔看著西裡斯,這些話語似曾熟悉,是了,這些曾經在她的噩夢裡發生過。
夢裡的阿茲卡班囚徒也是這樣悲哀又憤怒的舉動,西裡斯·布萊克也是這樣對她說一模一樣的話語,看看現在,他的表情和第一堂課的博格特幾乎重合了,一時間,強烈的心慌狠狠攥住了她的心髒。
「你本來叫艾爾瑞茲·布萊克!我就說——特蕾莎不可能那樣做的!」他不停嘶啞吼著,看起來很是生氣,又很是無奈的頹喪,聲音有點可笑,漸漸變的虛弱無力。
「到底是誰——這是誰做的!」
好長時間,西裡斯終於平靜下來,只見他重新坐回沙發,開始快速念著那張羊皮卷紙上的話語,這一行為卻讓艾爾詫異,但顯然令她更為震驚。
羊皮卷紙上的內容變了。
「我的女兒,艾爾瑞茲·布萊克!」
「我永遠愛著她,原諒媽媽的……不辭而別,媽媽永遠看著你,生日快樂——」
「你爸爸叫西裡斯·布萊克!」
他一字一句,非常清晰的念著,每一個單詞咬聲都非常用力。
這…怎麼會…
這才是紙條真正的內容?自己本來要姓布萊克的?自己本應該知道父親的存在的?艾爾難以置信的看著飄過來的紙條,伸手接過,看上面熟悉的字跡和內之前有出入的內容。
鄧布利多凝視著目瞪口呆的艾爾瑞茲,看著女孩的一臉呆滯,他下意識的隨手拿起茶杯,送到嘴邊准備喝完剩余的,剛准備喝下去的時候卻停下了動作,無奈的搖頭,把茶杯重新放回桌子上。
只是,茶已經涼了呢。
他只是敲了敲,一個加熱咒就讓茶杯重新冒出熱氣來。
「各位冷靜一下,尤其是你,西裡斯,我們現在可以知道的一點是,要知道,無論是誰,這個人無疑救了艾爾瑞茲。」
老校長在閉目思考著,分析這個人目的——讓艾爾瑞茲在麻瓜界裡面長大,遠離巫師界,甚至避免一些人來找上她,讓她隱蔽安全的度過了十三年,鄧布利多就是這樣認為的。
因為艾爾的經歷和哈利很像。
阿不思·鄧布利多有過這方面的經驗與考慮,當年,他送哈利到德思禮家的時候,考慮了很多很多,包括同樣生活於麻瓜世界,同樣遠離巫師界。
關於改掉姓的做法——從布萊克改成文森特,以及不讓她知道自己父親的存在,鄧布利多思索了片刻,關於這個動機很多很多的可能性,他考慮到當年復雜的情況,逐漸排掉其他不太切實的想法。
從貝拉特裡克斯的記憶來看,殺害特蕾莎母女是伏地魔布下的任務,而貝拉只是來執行任務——解決掉被污染的布萊克血脈,那個時候,伏地魔的勢力尤其壯大,並漸漸接近著輝煌。
沒有人願意冒著這巨大的風險來救一個嬰兒。
可這個人卻是雷古勒斯。
鄧布利多眯了眯眼,一臉嚴肅,雷古勒斯的行為很讓人不解——他對伏地魔和貝拉撒謊了,也隱藏了艾爾瑞茲還活著的事實。
因為艾爾瑞茲是他哥哥西裡斯的孩子嗎?還是因為她身上有一半的布萊克血脈?心存良知?還是檢查的時候沒有發現嬰兒還活著?有或者是……
雷古勒斯不再忠心跟隨伏地魔?
憑著雷古勒斯的的身份,動身救一個嬰兒就太過顯眼了,隨時會引來伏地魔和貝拉特裡克斯的質疑。
鄧布利多覺得,不僅僅是雷古勒斯救了艾爾,起碼還有一個人,很大可能上是另一個不知名的巫師,是不是食死徒就不清楚了,不過很確定的是,那個人不隸屬鳳凰社——這一點鄧布利多非常確信。
不僅僅知道布萊克家族,也掌握著一定的重要的情報,很大可能是純血世家出身的巫師。
關鍵是,他能夠在西裡斯和萊姆斯趕到之前及時救出艾爾瑞茲,按照萊姆斯的回憶來看,他們是在特蕾莎死後不久,呆了一會才衝上前去看的,這中間只有短短的時間。
那麼,這個人可能一直跟著貝拉,或者是特蕾莎,但為什麼沒有救特蕾莎,而只救了嬰兒呢?
為什麼要救?跟西裡斯或者是特蕾莎的關系很好?還是受人之托?他的身份立場到底是什麼?他是食死徒嗎?
紙條上的混淆視聽,極有可能是他做的,這個陌生人的出發點可能是好的。
但還是有很多疑點,這讓鄧布利多頗為頭疼,他伸手用指尖揉了揉太陽穴,看起來比原先蒼老了幾分。
最後忍不住發出一聲淺淺的嘆息。
第27章 隱藏的支線
—————番外———
我是一名食死徒。
「鑽心剜骨!!」
「哈哈哈哈!你這個泥巴種——」
「還想玷污我們布萊克的血液哈?」
我看著貝拉特裡克斯揪著那個女人的頭發,狠狠把她摔倒地上,鄙夷看著:「看看,泥巴種還生了一個小泥巴種…滿臉泥巴真適合你啊!」
「噢——親愛的主人可是讓我放手大干一場呢!」貝拉瘋瘋癲癲的笑著。
魔杖一指,綠光閃爍,又是一個鑽心剜骨,直直瞄准了一個女人懷裡的嬰兒,直接放生大哭起來。而聲音越大,貝拉特裡克斯就越是享受這次殘忍的折磨,愈發狠心起來。
女人的身體依舊護著嬰兒,求助的眼光向我這邊投過來,我看見她准備張口想說什麼,又被一個鑽心咒而痛苦的不能說話,身體不斷抽筋著,可是她的眼睛依然亮著,依然看著我。
我移開了視線,緊閉上眼睛,髑髏的面具之下是我內疚而於心不忍的表情。
抱歉,特蕾莎。
地上不停掙扎護著嬰兒的女人——特蕾莎·文森特,曾經是我的朋友,我的同學,也是現在的對手和敵人。
在第一次巫師戰爭中,她選擇了鄧布利多的陣營,成為了鳳凰社的一員;而我選擇了黑魔王的陣營,成為了一名食死徒。
你問我為什麼?
因為我姓埃弗裡,因為我是純血世家的出身,因為我的父親早早追隨了黑魔王,因為父親已是忠心耿耿的食死徒,因為我是一個斯萊特林,我沒有選擇的余地。
伏地魔的純血主義的觀念,以及他的壯大的野心,再加上是岡特家族的後人,他無疑是符合我們純血世家的更大利益的,還有他能蠱惑人心的演講,讓我的父親變得像一條狗一樣,對他不停哈巴彎腰。
埃弗裡家族岌岌可危。
相反,黑魔王的勢力已經擴大了,等我意識到他的目標不僅僅是麻瓜,而是所有反對他的巫師——那個瘋子連純血巫師都敢殺!等我想睜開脫身的時候,才意識到現在來不及了。
沼澤裡的毒蛇已經逼近了喉嚨。
我選擇了苟活,此外,我再也沒有其他的路可以走了,我的手早已沾滿了鮮血和生命,等著我的只能是地獄,深不見底的地獄。
貝拉特裡克斯還在不停的甩鑽心咒,而特蕾莎越生不如死。
「真無聊——我膩了。」
心裡一驚,我立馬睜開眼睛,貝拉特裡克斯百無聊賴的玩著她的魔杖,不停的用又尖又細的高跟鞋踩著腳下的特蕾莎,狠狠碾壓在她的手。
懷裡的嬰兒還在哭著。
然而,特蕾莎還在死死地盯著我這邊,眼睛亮的就像一團要灼燒我的火——明明我帶上了髑髏面具,可她卻知道我在哪,我下意識的直視她的眼睛,卻只看到了一段過去的記憶和一個想法——
我對她用了攝神取念。
明明快要死了,你給我看的最後記憶,卻是和布萊克一起的時候。
你還在想著布萊克嗎?
你真的是愛他不可自拔啊。
特蕾莎。
「救救我的孩子,求你了,我的艾爾瑞茲,拜托了,埃弗裡。」
抱歉,特蕾莎,對不起。
「阿瓦達索命!」
綠色的光芒,紅色的血液,深深刺痛了我的眼睛。
抱歉……
她的藍色眼睛瞳孔逐漸放大,黑色占據了大片純粹的藍色,變成了毫無生息的眼睛。她就那麼躺在了地上,地上全部都是她的血,她停止了反抗,停止了求饒,停止了抽筋,停止了呼吸,身體一動不動——
仍然是護著孩子的姿勢。
我再也沒有辦法進行攝神取念了。
特蕾莎死了。
貝拉特裡克斯又是一個毫不猶豫的索命咒,這一次特蕾莎懷裡的嬰兒——她剛出生一周的嬰兒停止了哭鬧,也像特蕾莎那樣安靜下來了。
貝拉很是無聊的走來走去,看了好久地上一動不動的特蕾莎和小艾爾——就像看一個雜碎一樣的眼神,極度蔑稱和布萊克的高傲。
「那麼——主人忠實的僕人啊,誰願意上前去檢查?」這個瘋女人緩慢轉過身來,露出蠟黃的牙齒一笑:「要不要獎勵全看你們了!」
跟隨在貝拉身後的食死徒紛紛舉起了手,嘈雜起來,我也舉起了手,雖然我知道那個自大驕傲的瘋女人不會點我們名字的,她根本不把我們放在眼裡,因為她是一個布萊克。
「噢,雷爾!」
貝拉特裡克斯選擇了雷古勒斯·布萊克,她的表弟。
看吧,幾乎所有的古老純血世家,都被黑魔王收入囊中了,無論是埃弗裡,馬爾福,還是布萊克——雷古勒斯,你我早已深入泥潭了。
毒蛇開始顯露它致命的尖牙。
我看著雷古勒斯上前去檢查,檢查特蕾莎和那個嬰兒的生命狀況,然後慢條斯理地站起來,面無表情的走到貝拉特裡克斯的旁邊。
「她死了。」
是啊——中了阿瓦達索命的人,怎麼可能會活下來呢?
我看著特蕾莎。
她依然看著我這邊,死不瞑目。
心髒有一瞬的抽痛,感覺好像被人挖走了一半,不停跳痛的同時還在汩汩流血著,是啊,特蕾莎已經死了,死了,她死了,我就在一邊旁觀她的死去。
我看著貝拉特裡克斯一邊誇獎著雷古勒斯,一邊不停的煽動鼓舞著食死徒的瘋狂,瘋狂的叫喊聲在我耳邊響起,我看著雷古勒斯,他依舊很安靜,看著我這邊,我對上了他黑色的眼睛,裡面毫無任何情緒波動。
嗯?看著我這邊?
你什麼意思?雷古勒斯。
我驚悚的看著他毫無波瀾的眼神,他也跟特蕾莎一樣,看著我這邊。只有我們兩個安安靜靜的,只有我們很是突兀沉默著,明明周圍的食死徒都在吶喊助威著,貝拉的笑聲更是響徹全場。
而你把眼睛對著我,是想要我對你攝神取念嗎?雷古勒斯?
那我就如你所願。
我才發覺,雷古勒斯對貝拉的回答是她死了,確實如此,特蕾莎確實死了,可是那懷裡的嬰兒卻還活著!怎麼可能,那嬰兒可是結結實實中了貝拉特裡克斯致命的阿瓦達索命!
還有,雷古勒斯——
你為何要這麼做?你為何要騙了貝拉?你為何要把這一切告訴我?
我攝神取念完最後一個想法後,雷古勒斯就迅速轉過頭,一臉平靜,他不再看著我了,而是跟著貝拉一起移形換影回去了,其他的食死徒也紛紛離開,只有我還愣愣留在原地。
真是搞笑,我們服從的主人,父親忠心跟隨的黑魔王——
竟然是一個混血嗎?
這算什麼?埃弗裡家族到底算什麼?我父親一直以來的哈巴彎腰舔鞋子行為究竟算什麼?斯萊特林的榮耀算什麼啊?那個聞風喪膽的黑暗公爵到底算什麼啊?
【你也要選擇跟他們一樣嗎?埃弗裡,拋下過往的友情?】
【身為泥巴種的你又怎麼可能理解得了我呢?!文森特。】
純血之上,純血之上。
真是諷刺可笑而荒誕。
我突然理解了雷古勒斯的意思,我意識到他不再對黑魔王忠心耿耿了,因為我知道他是怎麼樣的為人,他先是一個布萊克,才是雷古勒斯。
等最後一個食死徒離開後,我就急忙趕到特蕾莎那邊,確實如此,難以置信,嬰兒居然還活著,我聽見她還有微弱卻快要熄滅的心跳聲,不假思索的,我脫下了我的灰色大衣,從特蕾莎的懷裡抱住了嬰兒。
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這麼做。
我看著特蕾莎,我把手輕輕的放在她的無神眼睛上。
她閉上了眼睛。
再見了,特蕾莎。
「移形換影!」
我離開了那裡,我不知道我會移形換影到哪裡,我心裡只是想遠遠離貝拉他們遠遠的,我環顧四周,看起來,我來到了麻瓜的街道,目前食死徒離這裡還算很遠的,我才仔細檢查著懷裡的嬰兒。
她的身體太虛弱了,撇開阿瓦達索命來說,僅是一個鑽心咒也足以讓她致命,我稍微治愈了一下她的身體,然後發現她的脖子佩戴著一個懷表,那懷表我最熟悉再也不過了。
那是我給特蕾莎的護身符。
那個時候,我和特蕾莎還沒有分到霍格沃茨,我們是青梅竹馬,就像斯內普和格蘭芬多的伊萬斯一樣。只不過,我是一個斯萊特林,她是一個拉文克勞,不同的學院,不同的家世,不同的姓氏迫使我們走上了陌路。
我從嬰兒脖子下摘下了懷表,這懷表曾是我父親的傑作。
上面有很多高深的咒語,比如反彈咒和混淆咒,還有很多黑魔法。父親總是說白魔法是無法阻礙黑魔法的,只有黑魔法對黑魔法才可以,甚至可以對付阿瓦達索命——看來,它成功了。
我把它給了特蕾莎,因為我喜歡特蕾莎,我想要盡我的努力在黑魔王手下保護她;而特蕾莎卻把它給了她和布萊克的孩子,讓她避免了阿瓦達索命,削減了一些鑽心剜骨的作用。
特蕾莎,你真是一個拉文克勞啊。
我打開了懷表,我知道它的小機關,特蕾莎同樣也是,我看見裡面有一個小羊皮卷紙和一張照片——那個照片是她和布萊克的合照,他們笑的很開心,照片背後寫有他們的名字。
嘖,布萊克。
那個沾上了血的羊皮卷紙上面寫著:
我的女兒,艾爾瑞茲·布萊克,我永遠愛著她,原諒媽媽的不辭而別,媽媽永遠看著你,生日快樂,你爸爸叫西裡斯·布萊克。
字跡很潦草。
你叫艾爾瑞茲啊——
我垂下眼睛,看著懷裡還在酣睡的嬰兒。
艾爾瑞茲·布萊克。
你的生日,就是你母親的忌日。
你的人生真是糟糕的不得了,你是一個布萊克,你的父親是一個布萊克,殺你和你母親的也是一個布萊克,救了你的人,也還是一個布萊克。
我最討厭布萊克了。
鬼神使差的,我拿出了魔杖,暗暗較勁,對那個羊皮卷紙使了一個簡單的混淆視聽,對它做了一點小動作——把最後一句話給改掉了,把那個有關布萊克的消息隱藏住了。
你就叫艾爾瑞茲·文森特吧。
布萊克會讓你的人生充滿變故的,古老純血世家的姓氏會讓你變得不幸的,我很明白這一點,因為埃弗裡的姓氏讓我走了一條我不想走的一條路,所以,你必須姓文森特,你不用套上枷鎖,這樣你才能活下來。
繼承你母親的姓氏吧。
我拿走了懷表和照片,只留給嬰兒一個小羊皮卷紙,我給她裹上灰色大衣,隨便敲了一戶人家,把還在睡覺的小艾爾放在了那人家門前,然後躲在遠處,看著一個老人打開了門,到處張望著,麻瓜,是看不見巫師的。
然後我看著那個老人把她抱進去了,看來,她將會在這一家生活下去了,安安全全的,沒有人會來找她,她不用繼承布萊克的名號,就這樣,在麻瓜世界裡快樂的長大吧,就像你母親的童年。
特蕾莎——
我閉上了眼睛,深深的看著遠處,緊緊攥住手心的懷表,非常用力,我知道這麼做只有死路一條,雷古勒斯同樣也是,我知道他要干什麼,那樣的話,我們絕對都活不下來的。
艾爾瑞茲,你要好好活下來。
就當是我為文森特贖罪吧。
我的遺言,到此結束。
第28章 休息時間
無人知曉的真相,不斷猜測的事實。
就在那條沒有留下名字的灰色大衣。
沒人知道救了艾爾瑞茲的人是誰,估計以後大概也不會知道了——是答案先主動消失的,再繼續挖掘下去就很困難了,而且誰又能知道曾經有個食死徒浪子回頭呢?
「就到此為止吧。」
阿不思·鄧布利多很清楚這一點。
「該放手了,艾爾瑞茲。」
鄧布利多對依舊捧著小羊皮紙的女孩寬慰道,用魔杖敲了敲變冷的茶杯,杯子重新冒出熱氣,只是清脆的聲響沒有引起女孩不斷神游的注意力。
她只是看著那張小羊皮卷紙發呆。
雖然她知道鄧布利多說不用擔心也不用多想,可這怎麼能讓人一點也絲毫不在意呢?
她盡力不去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盡量不去看羊皮卷紙上刺痛她眼睛的新字眼——那個本應該是文森特字眼的位置卻變成了布萊克,這個單詞仿佛時時刻刻在提醒她一些嚴峻的事情。
布萊克,布萊克,布萊克。
她握著羊皮紙的手一動不動。
分院帽曾經說她像一位布萊克。
過往噩夢也說她是一位布萊克。
世人聲音更告訴她是個布萊克。
那麼…我究竟是誰呢?
「艾爾瑞茲。」
這時,鄧布利多對她溫和一笑。
她緩緩抬起頭來,她不知道自己該用什麼表情什麼話語來回應眼前霍格沃茨的校長。
「別太在意於你的過去,艾爾瑞茲,為何不想想你的當下與未來呢?」臨走前,和藹可親的校長摸著胡子這樣寬慰道,然後便跟著盧平一起移形換影消失在原地。
別太……在意嗎?
艾爾低下頭,繼續發呆,也許吧,鄧布利多說的或許沒錯——自己不能太過沉迷於過去,就算這樣一直費著腦筋想也不會得到結果,那為什麼還要去想這道沒有答案的問題呢?
無論紙條上施了混淆咒的人是誰,她永遠是艾爾瑞茲。
………
可是——
那她的未來是什麼意思?
艾爾一邊思考著鄧布利多的隱喻,一邊走回屋子裡,一看依然留在家裡的西裡斯後,頓時變得不知所措起來。
西裡斯說,暑假他會在這裡暫住一段時間。
艾爾心裡忍不住疑惑,問他為什麼不去格裡莫廣場那邊的老家住呢,或者盧平教授那裡也可以啊,可是對方很是心虛又無奈的說老家現在還不能回去,魔法部的文件通知也還沒有下來。
至於萊姆斯,他拒絕了。
艾爾將信將疑,殊不知這是鄧布利多和盧平一手安排好的。
「…那這個房間可以嗎?」
她打開了以前的書房房門,裡面東西都很齊全,如果西裡斯滿意的話——這將會是他的睡覺地方,艾爾盡量不去注意對方開心上揚的嘴角,禁不住懷疑這到底是不是鄧布利多故意為之的。
「當然,當然!艾爾瑞茲!」
「好吧…」
她只是干巴巴的擠出一個單詞來。
她看著自己父親的過分雀躍——西裡斯·布萊克幾乎把整棟房子逛了一遍,對一些麻瓜的古怪小玩意愛不釋手,跟自己聊了很多話題,從廚房裡的爐火到桌上的電視機,還扯了很多奇奇怪怪的話題來作為聊天的內容。
很明顯,這位還不成熟的父親想要跟他的女兒多說說話——前者認為這有利於他們的父女關系更近一步,可後者卻只覺得這是個麻煩,無釐頭的麻煩。
「艾爾瑞茲——別擔心,我相信我的手藝很好的!」西裡斯信誓旦旦的說,想要為他的女兒做第一頓早餐。
聽這話語,若是不認識的人的話,可能完全想不到這個男人曾經是個囚徒吧。
很快,艾爾瑞茲就非常後悔自己真的相信了他的話語,任何人都知道,堂堂一個布萊克家的養尊處優的長子,一個被攝魂怪折磨了十二年的阿茲卡班囚徒,怎麼能指望他一夜之間就能做好飯呢?
「見鬼的梅林!要是克利切在就好了!」
還沒等艾爾細想克利切是誰,一踏進廚房,大吃一驚,她發現原來廚房的整潔干淨瞬間無影無蹤——被弄壞的烤面包機,看不下去的焦黑平底鍋,亂七八糟的灶台,上面還有被噴濺的雞蛋液,油污,蛋殼和面包屑。
偉大的赫爾加·赫奇帕奇啊。
她驚悚的看見西裡斯慌張來不及阻擋的東西——那一小碟盤子裡面的奇怪面包,黑乎乎的一坨,看起來就像是焦黑的木炭,散發出特屬於蛋白質燃燒的糊味。那玩意吃下去怕不是要出人命了。
「艾爾瑞茲?你怎麼過來了,我還沒做完——」
此時此刻,西裡斯正在慌慌張張解釋,艾爾看著他一臉的黑色痕跡——那是燒糊的平底鍋蹭到的,一個大男人支支吾吾的樣子,在堪比災難的廚房和早餐作為背影下,這幅畫面倒顯得十分滑稽可笑。
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面無表情的艾爾把還想掙脫解釋的西裡斯推出了廚房。
「艾爾瑞茲!你聽我說,有個該死的老鼠跑進來搗亂——」
任何人用腳趾頭想想,都能知道這是一個多麼蹩腳的謊言。
「閉嘴,布萊克先生。」
還想說什麼的西裡斯倏地閉上了嘴巴,可憐巴巴的看著女孩進去,看著她關上廚房房門,內疚聽著裡面搗鼓半天的聲音——艾爾正在獨自收拾他留下的爛攤子。
可憐的西裡斯,因為過於消沉而導致忘記用清理一新了。
等女孩重新端出來香噴噴的吐司面包,黃油炒蛋和焗小番茄之後,總算吃了一頓安安靜靜的早餐,男人也再沒有進過廚房碰那些一竅不通的麻瓜玩意了。
………
西裡斯·布萊克不甘心就這樣放棄。
他依舊固執找話題,堂堂正正以對麻瓜電器的好奇心來不停跟艾爾瑞茲說許多話,就算一不小心弄壞了也沒關系,那是一個簡單修復魔法就能完成的事情。
「這是什麼?有個大喇叭?」
「……那是留聲機,你可以在這上面放黑膠唱片的,會有音樂出來。」
「那這個呢!」
「洗衣機,你要洗的衣服都可以放在這。」
「為什麼不用清理一新?」
「……我不能用魔法。」
「艾爾瑞茲,你可以搬到格裡莫廣場的——在那裡能隨意使用魔法!」
艾爾自然懂得西裡斯的意思,不過她還是委婉的拒絕了,理由是她舍不得這裡,她只是跟西裡斯說偶爾有時間會去玩的。
「這又是什麼?」
「游戲機…你想玩嗎?」
然後,艾爾看著閑下來的西裡斯打了一整天超級馬裡奧,無敵破壞王還有吃豆人,看著他氣急敗壞的又輸了一場,最後,無奈的吐了一口氣——有時候,她覺得自己的父親更像一位幼稚的大人。
他真的進去過阿茲卡班?
艾爾表示很懷疑。
「艾爾瑞茲,你在干什麼?」西裡斯又來找艾爾聊天了,一個星期下來,他們已經可以自然的對話了,就像是朋友一樣。
「我在寫魔藥課論文——暑假作業。」
西裡斯沒有說話。
正在埋頭學習的艾爾瑞茲奇怪於突然安靜下來的聲音,於是把視線從寫了一半的論文移開,結果看到了臉色有點不太好的西裡斯,連忙張口詢問他怎麼了。
「……沒事。」
「你有什麼不懂的嗎?我在霍格沃茨的時候成績挺好的。」西裡斯無所謂的聳肩,不經意說,自然地拉開椅子在艾爾旁邊坐下來,看了一眼她的論文——關於福靈劑的。
艾爾想了想,別說,她還真有很多疑問:「你是怎麼練會阿尼馬格斯的?」
「你想學嗎?這可不容易——還有別的嗎?」
「呼神護衛?」
「為什麼想學這個?」
她思索了一會,說只是恰好想起了赫敏的話語,聽盧平教授曾經教導過哈利,哈利因此成功施展了一個高階咒語——成功的變出一頭鹿驅趕一大片攝魂怪,為此赫敏還苦惱了好一陣子,因為她沒有學會。
西裡斯承諾說,如果來格裡莫廣場那邊老宅玩的時候,會教她的,現在告訴了她一些關於阿尼馬格斯和呼神護衛的原理,展示一遍,然後艾爾就看到了曾經的大黑狗,神情變的很是復雜。
不過他很快就變了回來,接著用出呼神護衛——本來一開始是白茫茫的霧氣,但最後慢慢變成了有些透明的形狀,看起來像是犬科動物,跟阿尼馬格斯的黑狗形狀很像。
她暗暗記下了原理和施咒動作。
同樣的,西裡斯真的沒有騙人——學習成績很好,這很好的解決了大部分的暑假作業難題和諸多關於小魔咒的疑惑。
…………
艾爾瑞茲的家裡有很多照片,牆上掛的滿是,這些都是斯蒂芬奶奶親自為她拍的,從小到大各個年齡的都有,嬰兒時期,睡覺的樣子,笑著的,哭著的,上學讀書的照片也有,這些一直持續到去年奶奶去世後。
西裡斯對這些照片愛不釋手,他還偷偷留了幾張照片來看,畢竟他可是錯過了艾爾瑞茲的童年。
「我可以看更多嗎?」
聽著自己父親提出來的要求,艾爾無可奈何,又抱來一個大大又沉重的相冊,還有幾盒家庭錄影帶。
她教西裡斯如何把錄影帶放進電視機,告訴他如何正確對待這個脆弱的鐵皮箱子,插上插座通電,按下按鈕,就可以播放了,如果出現了雪花屏幕的話只要等一會就可以了,很快就會出現畫面的。
真稀奇,現在的艾爾很難以想像,把阿茲卡班的通緝犯和一位沉迷於錄像帶,乖乖坐在電視機前面的男人聯想起來,這反差真的太大了。
當他出去采購必需物品和食材之後,回來的時候,西裡斯還樂不知疲的看著電子屏幕,目不轉睛的盯著上面播放的年幼的自己——幾乎一整天都在看,現在快要看完第三盒錄影帶了。
「你在玩什麼?」西裡斯問。
艾爾不經意瞟了一眼電視機,上面是一個小女孩——估摸是六歲的自己,套著巨大的手套,還緊緊抓住小球咯咯大笑,噢,這時她第一次接到球時的錄影帶。
「那是棒球,麻瓜的球類運動之一,我個人覺得挺有趣的。」
一聽到球類運動這個詞眼,西裡斯頓時覺得話題來了——他想到了霍格沃茨每年一度的魁地奇比賽,當年他打得很好,他的朋友詹姆更是如此,於是興致勃勃,轉過頭對艾爾用著討好的語氣說。
「那你喜歡魁地奇嗎?」
「嗯,很刺激,也很精彩。」艾爾如實的說。
「你想飛嗎——我飛的可好了!我可以教你很多動作!」
「比起自己飛,我更喜歡看別人飛。」
西裡斯不由得愣住了,因為艾爾瑞茲的這一點很像他自己,他雖然飛行技術很好,可自己果然還是更喜歡看詹姆在空中飛。
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似的,西裡斯想到了暑假的貓頭鷹通信——跟教子哈利的來往書信,哈利說他現在暫時居住陋居裡,好心的亞瑟還邀請自己去觀看世界魁地奇比賽,聽說萊姆斯也收到了邀請。
「艾爾瑞茲,要不要……」
「一起看魁地奇世界杯比賽?」
第29章 幕間旁白
她會答應嗎?
西裡斯·布萊克不敢篤定。
他緊張注視著面前低頭的女孩,屏住呼吸,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來等待艾爾瑞茲的答復。
在這個短暫的暑假裡,西裡斯·布萊克已經做了很多很多努力,效果正如細水長流般的呈現出來,他與艾爾瑞茲的僵硬關系已經緩和了很多,但也遠遠不夠,目前他們兩個還完全不及普通人那樣親密正常的父女。
萊姆斯說的對,我們需要時間。
不過,最感到鼓舞的是,艾爾瑞茲再也沒有把那個生疏的稱呼叫出來了——廚房那一次意外不算,不算。
她沒有再稱呼他布萊克先生了。
這或許是一個好征兆,西裡斯想。
他們或許真的能夠往前看了。
一想到這點,他就忍不住咧嘴期盼遐想著漫長的未來——他和艾爾瑞茲的未來,比如會一起住格裡莫廣場,一起坐在沙發前,帶上哈利一起看麻瓜電影,然後氣死他的畫像好媽媽沃爾布加。
他要當一個好父親,好教父。
西裡斯·布萊克暗暗發誓著。
暗地發了個誓後,他正襟危坐直起身,眨眼看著艾爾瑞茲的低頭思索,滿懷期許地等待女孩的答案。
「機會難得!要不要去看一看?」
或許是等不了太久,性子急的西裡斯又迫不及待補充了幾句:「我收到了亞瑟的邀請,雖然不知道月亮臉會不會來…但哈利一定也會來的!羅恩和赫敏也是,我們可以趁機一起放開手腳好好玩!」
他興致勃勃的邀請著,說到哈利,提及萊姆斯,也沒忘記帶上赫敏和羅恩,但卻還沒意識到女孩異樣的長時間沉默。
………
艾爾看著她面前的男人,她的親生父親,同樣也是救世主哈利·波特的教父。
其實,當聽到波特名字的那一瞬間,她幾乎是立即想好了拒絕的措辭,只是為了顧及西裡斯的感受才裝作猶豫樣子的——假裝不在意的點點頭,假裝還在思考去看魁地奇世界杯的邀請。
她主動忽略掉了那一刻心中莫名失落的滋味,沒意識到自己正嫉妒著哈利。
提及哈利是很正常的…正常的啦,艾爾一直在心裡不停默念著——這話她每天都默念了好幾遍,為了安慰自己莫名其妙的煩躁情緒。
她低著頭,撥弄著手指。
最終還是搖了搖頭。
看著自己父親眼底明顯的失落,艾爾有點於心不忍,可能是太過直接了,於是又補充了一些充分的理由。
「我要打工賺零錢——社會義務工作,我還有一些家庭作業要做,可能有點顧不過來。」
一看西裡斯似乎還想說什麼的樣子,艾爾連忙搶先說:「你沒關系嗎?你的房子還沒確定下來——那個格裡莫廣場的老家?你還說會接我…還有波特一起住呢,我也想看看那裡是怎麼樣的。」
「對了我還聽盧平教授說,魔法部還有很多手續在等著你。」
看見男人一下子蔫巴下來的樣子,她忍不住噗呲一下,笑了出來,連忙在接受對方幽怨的眼神前拿出一些紅茶和小點心,准備來打發下午的時光。
「艾爾瑞茲。」
西裡斯突然叫了一聲。
她不明所以,應了一聲,還以為點心不合的胃口,於是拿起一塊點心小面包嚼了起來,嘗嘗味道又哪裡不對勁——結果西裡斯慌忙解釋說沒事,不停的點頭說很好吃,又連接吃了好幾塊點心餅干。
多虧了艾爾瑞茲的手藝,阿茲卡班曾經的囚徒已經沒有初次見面那樣的瘦削蒼白了,整個人甚至精神煥發的圓潤起來。
「艾爾瑞茲…」
「嗯?怎麼了?」
認真看電視吃點心的女孩,是不會知曉此時此刻西裡斯·布萊克心理活動的。
他一遍又一遍不耐其煩地叫她的名字,仿佛要把著這些年缺失的次數都要彌補上來——這是他的遺憾,也是他的奢望,他一直在等著那個稱呼,希望能聽到那一聲父親或者爸爸。
我做的當然還不夠好。
西裡斯這樣想著。
怎麼說呢,主要是艾爾瑞茲太過於懂事了,自從斯蒂芬奶奶離世後,她就已經能夠獨自一人堅強生活了,生活裡完全沒有西裡斯任何能插手幫忙的地方。
不如說,被照顧的更多是後者。
「要喝可樂嗎?加冰塊?」
「要!」西裡斯連忙大聲說。
………
「那個…克利切是誰?」
正在喝冰鎮可樂的西裡斯一聽到克利切的名字,一下子就劇烈咳嗽起來,一邊咳嗽一邊震驚的看著女孩,咳的臉都憋紅了,最後還是艾爾連忙拍拍他的背,劇烈的咳嗽聲才逐漸平復下來了。
「之前,你在廚房手忙腳亂的,我聽見你有提克利切這個名字。」
「哦,原來如此。」
一聽到是這個緣由,西裡斯下意識的松了一口氣,向艾爾解釋了一通,說克利切是他們布萊克家族的一個家養小精靈,所有的雜事還有家務活都是它來干。
「我很久沒見到克利切了,也很久沒回去那裡了,太久了,那裡已經沒有什麼人在住了。」
「只有克利切還在照看著。」
西裡斯談起這些話的時候,話裡多了幾分滄桑的味道,還夾帶一些愁悶了然,似乎在回想一些帶灰塵的陳年舊事,那些年久的往事早已被他帶進墳墓裡去——不過現在又被挖掘出來了。
接下來,只有很長一段時間的寂靜,西裡斯再也沒有繼續說下去了,他面無表情,灰色的眼睛只是無神注視著電視屏幕,完全沒有任何一絲一毫的情緒可言。
看到他這個樣子,艾爾居然覺得有一絲後怕,不知怎麼的,她耳邊倏然響起了分院帽一年級時說的尖細話語。
【嘖嘖,那個斯萊特林世家的第一個格蘭芬多。】
自從來到霍格沃茨上學之後,艾爾瑞茲理所當然也接觸了一些事實,比如巫師界和麻瓜界裡不同的理念和價值,比如一些斯萊特林推崇的純血至上。
她覺得很費解,也不喜歡。
作為赫敏的要好朋友之一,艾爾瑞茲自然也看見了不理解赫敏的韋斯萊,還有處處針對且辱罵泥巴種的馬爾福。
泥巴種,一個非常侮辱人的詞彙,它代表對麻瓜全部的歧視與不友好。
赫敏因此非常受傷。
在一年級的時日,艾爾還記得她坐在海格的小屋裡,她是如何輕聲細語地安慰自己的朋友的,一直拍著赫敏上氣不接下氣的後背,而羅恩在一旁為赫敏打抱不平的同時又往桶裡吐了一只亮晶晶的鼻涕蟲。
「幾乎每一個黑巫師都是斯萊特林的!所有的斯萊特林都很討厭!」
有時候,身為赫奇帕奇的艾爾並不是很認可羅恩的觀點——因為不是所有的斯萊特林都是壞人,不能以偏概全,她也有一個斯萊特林朋友啊。
可是學院的偏見,巫師的偏見。
哪能輕而易舉一朝一夕的改變呢?
現在,艾爾瑞茲愣愣注視著眼前沉默看錄像回放電視的男人——小天狼星只是眼神呆滯放空著。
小天狼星·布萊克,他當然是一個布萊克,她的父親生於一個赫赫有名的古老家族,一個高貴久遠的斯萊特林世家,更是一個純血至上的布萊克——那麼這樣的家庭如果出現了一位格蘭芬多的話?
不敢想像。
艾爾不知道自己生父原先是怎樣家庭環境的,不知道自己的父親究竟遭受了多少的偏見和辱罵,更不知道自己的父親年少時候——是懷著何等憎惡和再也不見的心情逃離那棟布萊克宅子的。
她試探性伸了伸頭,小心看著那雙灰色無神的眼睛——陷入回憶的男人似乎還沒注意到女孩好奇擔憂的視線。
「你還好嗎?」
艾爾試探性的伸手戳了戳。
因為這一下,小天狼星終於回過神來,還在恍惚的看她,眼神似乎有些迷茫,但很快就故作鎮定的笑笑,喝可樂的同時還舒服的嘆口氣,來表現自己對碳酸汽水美味的喜愛。
「我沒事,艾爾瑞茲,我沒事。」
她只是喃喃低語著。
………
整個假期裡,小天狼星·布萊克也不是一直呆在房子裡,因為老好人盧平經常來串門敘舊,帶著他和艾爾一起去魔法部辦手續,因為這樣,他的女兒才終於有了一位實名認證的合法監護人。
他終於是艾爾瑞茲言歸正傳的父親了。
曾經的阿茲卡班囚徒可是開心的不得了,一直放聲大笑,甚至還想掏出魔杖對魔法部來一個霹靂爆炸——他是真的受夠了那些無效繁重的麻煩程序,盧平又費了一些口舌來勸住。
當然,身為教父的他也時時刻刻關注哈利的情況,每天都會給他寫信——德思禮一家對待哈利的態度可不能說是好,暑假作業都不讓做。
可憐的救世主還睡在碗櫃裡面呢。
「他們怎麼能!怎麼敢!」
「居然用家養小精靈一樣對待哈利!」
收到信後,小天狼星又一次地氣急敗壞大喊,心累的盧平不得不又再一次出面制止他的衝動,好在後來,亞瑟和莫麗已經及時把哈利接到了陋居。
離開了德思禮家的哈利,他的貓頭鷹海德薇便經常來送信了。
由於信的交往肉眼可見的繁忙起來,艾爾瑞茲還特意招待了一下飛進窗戶的海德薇——它是一頭非常漂亮的雪白貓頭鷹,也是一個很禮貌的姑娘,時常小啄她的手來表示謝意。
不過自家的小貓頭鷹斯塔就不太高興了,扭了扭屁股不再願意看到她,艾爾還耐心哄了好一陣子。
海德薇飛的越來越頻繁。
哈利送來的信也越來越多了。
同時,小天狼星的臉色也越來越嚴肅,他甚至一看到哈利最新的信後,來不及解釋就急匆匆的奪門而出,啪的一下移形換影消失了,對於他的消失不見,艾爾其實很能理解。
無論如何,他永遠是哈利的教父。
不如說,她倒是有點在意哈利究竟寫了什麼,為什麼小天狼星看了之後臉色變得嚴肅呢?
艾爾瑞茲有時候會忍不住多想,會思考和較量,無意中,她會拿自己和哈利放在一起,比較他們的出生和身世,比較他們的公眾關注力,拿一位平平無奇的女孩和大名鼎鼎的救世主比較。
打敗了伏地魔——傳說中的黑魔王,永遠都是主角的救世主哈利·波特。
有時候,她會想。
為什麼是哈利呢?
一年級的魔法石,哈利打敗了奇洛教授,讓格蘭芬多得到了光榮的學院杯。二年級密室,哈利擊退傳說的蛇怪,拯救生命危在旦夕的金妮·韋斯萊;接著是三年級,小天狼星冤案的真相大白,而小矮星彼得則被關進阿茲卡班。
在彼得·佩迪魯的案件裡,雖然艾爾瑞茲是也有參與沒錯,甚至還起了關鍵作用,但是她直覺認為,大部分都還是衝著哈利·波特來的。
為什麼是哈利呢?不會太巧了嗎?
她忍不住用以前看法苦苦思考著。
而且,從小天狼星的嚴峻表情來看,海德薇送來的信似乎關系到了生命存亡的大事——可是伏地魔已經被打敗了啊,黑魔王已經倒台了啊,他們不是存活在一個平平安安的和平時代嗎?
艾爾才恍然發覺,魔法世界裡還有很多很多復雜的地方。
她回到自己的房間,拉開書桌裡的抽屜,拿出一張被保管在玻璃盒裡的紙——皺巴巴而扁平的小羊皮卷紙,那是她母親留給她的唯一話語。
我本來是艾爾瑞茲·布萊克的。
布萊克這個姓氏的背後,似乎隱藏了太多說不出的意味。
無論是巫師世界的純血觀念,還是馬爾福家的宴會邀請,甚至是英國魔法界上赫赫有名的兩位囚徒,曾經關在阿茲卡班十二年的小天狼星,和殺死了她母親的堂姑貝拉特裡克斯。
我本來是艾爾瑞茲·布萊克的。
夢裡的預知,博格特的呈現,特裡勞妮教授的預言,畫像裡布萊克校長的皺眉,最後是小天狼星的失控——他大聲說自己本來姓布萊克的,本應該會知曉他的存在的,和夢裡的瘋狂一模一樣。
艾爾永遠忘不了那一刻。
看來,自己跟哈利也差不了多少呢,一樣的離奇身世和經歷。
她只是苦澀的笑笑,還是把那張小羊皮卷紙小心翼翼的保存好,繼續去做斯內普教授的魔藥作業了。
一談起自己聞風喪膽的魔藥課教授,艾爾就忍不住回憶起暑假的這些時日——由於知識水平一般般和萬年不變的A,不上也不下的中游成績,所以偶爾也會向小天狼星請教一些魔藥問題。
可他的臉色總是很微妙的難看尷尬,似乎很討厭斯內普教授。
「我們…跟西弗勒斯關系不好。」盧平跟她偷偷透露說,一臉無奈:「我們年輕時犯了一些不可挽回的錯誤。」
艾爾等著盧平的下文。
然而盧平什麼也沒說。
她忍不住用小眼神偷偷的瞄向自己的父親——此刻,小天狼星還在醞釀語言來為她更好的講解魔藥知識,很是認真地查閱論文要點。
為什麼他和斯內普教授關系這麼差呢?斯內普教授針對我也是這個嗎?哈利也是嗎?因為他是哈利的教父?
艾爾突然莫名好奇起來,自從盧平教授起了個開頭後,她的心裡一直有個想法——
以前,她經常在盧平的課上被留堂,會去他的辦公室裡喝著熱可可,然後坐下來聽盧平述說以前的年少往事,聽自己的母親是如何和小天狼星相遇且認識的。
現在,她想親口問問她的父親——
想問他以前的學生生涯,他的家庭生活,想知道掠奪者是怎麼樣的一個組織,想知道他為什麼愛上了母親,當然還有很多很多——
她想了解,更多了解。
第30章 幕後花絮五
自從哈利的貓頭鷹海德薇送信過來之後,小天狼星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暑假已經進入末尾了,小天狼星的一走了之讓艾爾瑞茲不由得擔憂起來——她還特意提筆寫信給盧平,每天在房間裡不停來回踏步,然後坐在窗戶邊望著天空干巴巴等自家小貓頭鷹的回來。
很快,盧平給了回信,大致意思是說不用擔心,卻不清楚其中的緣由。
艾爾只好作罷,也是,小天狼星本來就是寄住在這裡而已,有事情忙是理所當然的,自己才不會失落呢,不會的——她別扭地說服自己。
只不過…這個假期,她一直和小天狼星一起住,都快要習慣了往常家裡的熱鬧非凡,習慣了每天毫無休止的叨叨念念。
突然一下的冷清很不習慣。
每逢早餐,中飯,還有晚餐的時候,艾爾早已習慣做兩人份,直到做完後才意識到小天狼星這段時間是暫時不能回來了,愣是站了好久,最後才肯一個人坐下來,默默吃完。
………
在即將結尾的假期裡,艾爾連忙一封又一封的跟好朋友回信。
她在寫盧娜從南非的回信,據說和老洛夫古德先生有重大發現,還寄過來了一些不知名的古老貝類化石,盧娜說她的父親謝諾菲留斯想見識一下自己的透明騷擾虻;
她在寫納威的回信,納威說自己又忘記了漢娜的地址,非常感謝她的追蹤咒,是隆巴頓奶奶找到了的,此外又送來了一些植物的種子,也不知道會種出什麼來;
她在寫漢娜的回信,漢娜說想成為一名治療師,正在看相關書籍學習著,不過她也想當酒館老板,還寄來了一些精致小禮品和可愛飾品。
艾爾一筆一劃,認真的在羊皮卷紙上寫著——她當然也不會忘記分享自己的近況,比如小天狼星住到這裡的一些感想。
這些她都毫無保留告知了朋友們。
寫完漢娜的回信後,艾爾立刻拿起赫敏的信封——拿到手時忍不住覺得奇怪,因為赫敏的信是這些信封裡面最厚最有分量的。
用手掂了掂,沉甸甸的。
赫敏究竟寫了什麼呢?
拆開之前,艾爾不停好奇猜想著,想可能赫敏會寫一大段值得推薦的書單吧,也或者是在魁地奇世界杯的一些經歷。
她不緊不慢地打開,從信封裡緩緩又鄭重地抽出第一張羊皮卷紙來。
艾爾一字一行認真看著,從上一個單詞劃到下一個單詞,放眼望去都是一排排密密麻麻的英文,一如既往的秀麗鋒利的筆跡——跟平時上課論文的認真格調一樣,是熟悉的赫敏·格蘭傑風格。
不愧是赫敏,她的朋友在上面寫近期又讀了一些書,說很有知識深度,還特意詳細的寫下書名並推薦給自己看。
赫敏還是那樣的孜孜不倦。
悶笑一聲後,艾爾繼續往下讀。
她看見信裡洋洋灑灑的寫著,那些高興的情緒從字母行間裡蹦出來——她的朋友赫敏無疑很享受韋斯萊一家的歡樂氣氛,享受魁地奇世界杯的精彩,還把羅恩和哈利的一些出糗的經歷寫進去了。
赫敏還說帶了一些弗雷德和喬治的糖果——要小心,可能有一些玩笑的副作用,比如有神秘功效的太妃奶糖,不過味道還是保證好吃的。
艾爾是面帶微笑讀完第一張羊皮卷紙的,她開始讀下一封起來,但是與歡樂輕松的第一張信紙相比,第二張卻多了幾分沉重嚴峻。
赫敏在信裡說,看世界杯的時候出現了一些意外事件,所有人的帳篷都被火燒了,人們都在慌亂逃離著。
說天空上出現了黑魔王的標記,可能最近不會太平了。
她說哈利的狀態也有點奇怪,說傷疤有點疼,還會做一些奇怪的夢,讀到這裡的時候,艾爾不由得一愣。
傷疤疼?
是那個…黑魔王留下的閃電形狀的傷疤嗎?艾爾印像特別深刻,因為那幾乎是救世主哈利·波特的標識——他逃離伏地魔阿瓦達索命咒的一個標記,要知道之前可是沒人能逃離死咒的。
至於做夢的話,她其實不太確定,不確定哈利的夢和自己的預知夢是不是同一種類型——話說自己,最近好像也沒做什麼夢了,睡的倒還算安穩。
可是感覺一直怪怪的。
………
霍格沃茨要開學了呢。
艾爾今年也是一名四年級生了。
她開始大包小包的收拾著行李和衣服,也好好的把家裡打掃了一下,干干淨淨的,最後出門,打算獨自一人乘坐騎士公交去倫敦火車站。
臨走之前,有一個男孩匆匆忙忙的叫住了她,正是艾爾的年少好友,上一次還跟西裡斯吵過架。
那個男孩小跑過來,跑到了她面前,氣喘吁吁的。
「你要走了嗎?Jerry?」
「要開學了啊,Tom。」
對於朋友默契《貓和老鼠》的稱呼,艾爾彎眼笑笑,從口袋裡掏出了自家的鑰匙,遞給了眼前的男孩:「不好意思啊,Tom,家裡還是拜托你了。」
「當然!Jerry,話說你父親呢?」
「……他啊,有事情去忙了。」
艾爾跟她的朋友tom揮手告別,吃力地提著行李箱,小步往前走。
是的,小天狼星一直都沒回來,不過也並非是音信全無,因為他特意拜托了貓頭鷹送信給艾爾,說一直在忙魔法部的一些麻煩事物,也要開始和傲羅相關的工作,最近可能忙於關於魁地奇世界杯黑魔標記的事情。
小天狼星在信裡寫,說非常抱歉。
他說不能送艾爾去霍格沃茨車站了,他說感到很愧疚,不過很快又信誓旦旦的承諾——放假一定會親自來火車站接她的。
艾爾表示十分理解,出於禮貌,她也寫了一封回信給小天狼星,是重寫了好幾遍才送出去的,說要注意安全,還特意帶上了一些他喜歡的點心和飲料。
然後,她坐上了騎士公交。
哪怕自己一直用報紙遮擋著臉,還是被那名售票員斯坦認了出來,甚至被迫忍著暈車感覺與他寒暄了一會。
然後,她搭上了霍格沃茨特快。
隔了整整一個假期,她終於見到了許久不見的漢娜和納威,並且都久違相互擁抱了一下。
漢娜驕傲的說這個暑假的成果,還抬頭挺胸拍拍胸腔——如果受了什麼傷,盡管來找她,她會幫忙診斷的,據說是為了未來的治療師來做好經驗准備。
接著,艾爾把自己養的植物盆栽情況告知了納威——納威看起來非常高興,這就說明她養的很好,而且在草藥學一直有天賦的納威還補充了幾點建議,她全都記下來了。
「納威,你和漢娜有通信嗎?」
艾爾出於好奇心單純地問。
然而納威卻臉紅了,支支吾吾,沒說出什麼個以然就跑開了,艾爾疑惑的撓了撓頭,不過她還是繼續在火車走廊裡走動,接著尋找她的朋友盧娜和赫敏。
果不其然,她在一個安靜的包廂裡找到了獨自一人的盧娜,然後欣喜期盼的拉開車門——正如自己所想,這位瘋姑娘立刻回頭對她釋放了一個神秘微笑。
盧娜依舊佩帶著那雙藍色小鷹耳環,空靈的視線一直停留在艾爾的頭頂上。
「騷擾虻還在嗎?盧娜?」
「開學快樂哦,艾爾。」
話音剛落,艾爾笑了,盧娜同時也笑了,兩個人似乎還是一樣的沒什麼變化,還是一樣的神奇默契。
盧娜又送給了她一些化石,談論著彎角鼾獸的大發現,艾爾認真的一言一句聽著,也送了盧娜一個黃澄澄的蒲絨絨。
和盧娜敘舊完後,艾爾貼心的為她安靜關上車廂門,去找赫敏了。
………
她找到了赫敏所在的車廂,拉開車門,當然也看見了正在吃甘草糖的韋斯萊和寫信的波特,一一都打了個招呼。
「赫敏!你還好嗎?」
「我沒事,艾爾,你怎麼樣?」
沒有重逢的喜悅,赫敏反而很是焦慮,還把手裡的預言家日報上的黑魔標記特意指出給艾爾看,滔滔不絕的說她滿心的擔憂,也在分析魔法部會怎麼做接下來的行動,把在旁一聽的羅恩聽得目瞪口呆。
「你覺得伏地魔會回來嗎?赫敏?」
艾爾看著赫敏從沒松開的緊皺眉頭,自己也不由得問出了這個問題,但這也同時讓一旁的羅恩和哈利一瞬抬起了頭——哈利似乎很訝異,而羅恩更是下意識打了一個寒顫。
「文森特!就神秘人啦……」羅恩忍不住嘟嘟囔囔的:「小聲點,別直呼名字可以嗎?」
艾爾一愣,但還是遲緩點了點頭。
「對了,小天狼星怎麼樣?」
哈利停下了寫信的動作,迫不及待問著:「文森特,我聽說他暑假住你那裡?」
「他很好…和我想的有點不太一樣…」艾爾絞盡腦汁回想了一下,繼續說小天狼星近期的狀況,「最近很忙,寄住一段時間後便回去工作了,好像是傲羅?抱歉,我也不太清楚。」
「不過他說要小心點,最近不太平。」
「是啊…」哈利愁悶的附和著。
「你還好嗎?波特?」
看著一旁低頭寫信的哈利,赫敏解釋說他最近和小天狼星有書信來往,寫一些最近奇怪的夢之類的。
出於好奇,艾爾謹慎的問了一句。
哈利解釋了自己做的夢,可那無論怎麼聽都是毛骨悚然且匪夷所思的夢境。
這讓艾爾久違的想起了自己的夢——母親的逝去,堂姑貝拉特裡克斯的大笑,那個邪惡蠟黃笑容已經深深刻入了自己的腦海之中,再也不能忘卻,成為了她一輩子的噩耗,成為了最大的恐懼。
她還記得,萊姆斯課堂上的博格特,那個變成了母親特蕾莎屍體的博格特。
「文森特?文森特?」
「艾爾?你怎麼了?」
艾爾回過神來,面對哈利和赫敏的出口詢問,她只是干巴巴說沒事,解釋自己想到了一些舊事而已。
「波特…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你這個與其說是夢——不如說更像是一段記憶…別人的記憶?真實的經歷?」她支支吾吾地說。
「文森特…你不會覺得,這是真實發生過的吧?」哈利很是糾結。
「波特,我覺得,你可以試試問鄧布利多校長?或許他會給一些幫忙建議的。」
因為之前預知夢而困擾的艾爾瑞茲,也是這樣做的——是盧平找了鄧布利多一起揭開迷惑。
哈利低下了頭,繼續跟小天狼星寫信,艾爾靜靜凝視著哈利亂糟糟的劉海下若有若無的閃電傷疤,這讓她想起赫敏以前在信裡跟她提過的——那道黑魔王留下的痕跡。
哈利說它最近總是隱隱作痛。
艾爾只是靜靜望著,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心裡總是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你出生在冬天嗎?」
「什麼?」
哈利一愣,下意識的回答,「不,我的生日在七月。」
不僅僅哈利的不解,連無意識問出這個匪夷所思問題的艾爾也是一臉迷茫,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問出這個問題——就好像是自己下意識的脫口而出。
艾爾覺得自己的狀態有點不對勁,她說不上來,對於眼前哈利投過來的詢問眼神只是搖頭。
「…小心一點吧,波特。」
第31章 台前報幕
四年級的霍格沃茨,還是跟往年一樣的熱鬧非凡。
下了列車後,艾爾跟著漢娜一起坐在了禮堂長桌永恆不變的老位置——她們一起興致勃勃地觀賞新生分院儀式,數數今年有多少學生被分到赫奇帕奇。
當分院結束,鄧布利多敲完杯子之後,她們就可以開始放開肚子大吃霍格沃茨豐盛的晚餐了。
等吃飽喝足完,霍格沃茨的校長又是一下清脆響指——長桌上本來滿是食物殘渣的盤子瞬間就變得一干二淨,可能是家養小精靈們在暗中幫忙吧。
艾爾和漢娜自然明白流程。
還不夠,晚宴還沒有結束。
開學後,鄧布利多會宣布一些重要事項,來給一年級新生說明介紹——比方說,按照以往霍格沃茨慣例的話,每一年都要更換黑魔法防御術課老師。
只可惜。
萊姆斯·盧平辭去了工作。
新上任的教授是一位有名的年老傲羅,叫作阿拉斯托·穆迪,艾爾以前聽西裡斯提到過——在黑魔王伏地魔的時期,他和穆迪是戰友,都是鳳凰社的老成員。
艾爾遠遠望著那位看上去面目可憎的新老師:穆迪的臉幾乎布滿了深邃傷疤,就像一塊腐朽木頭,不知經歷了多少的大風大浪一樣,甚至右眼還帶了一個能轉動的假眼,手也是傷痕累累的,腳更是一個爪子形狀的假腿。
這便是瘋眼漢穆迪。
新老師的面容或許太過於可怕了,介紹穆迪的時候,整片禮堂都安靜的不像話,鴉雀無聲,只有鄧布利多和海格少的可憐的掌聲。
也不知道今年的黑魔法防御術課會怎麼樣呢?作為傲羅的穆迪教授應該很有本事吧?艾爾想。
她只是遠遠望著台上的不停喝酒的瘋眼漢——老實說,穆迪一看上去就是那種至關重要的,有故事的,也是一樣特別不可缺少的配角。
不知怎麼的,看著瘋眼漢穆迪臉上的可怖傷疤,她想起了盧平溫和的神情——臉上也有淡淡的三條褪色的傷疤。
艾爾是真的很喜歡又尊敬著盧平,不僅是教授身份,更是一位教父,絲毫不在意他隱藏起來的狼人身份。
盧平很有耐心,溫和,同時又很富有責任心——去年在赫奇帕奇的同級學生裡,只有艾爾一人在課堂上面對博格特滑稽滑稽失敗了。
是盧平找了她,重新教會她滑稽滑稽。
每逢放學,一邊喝著熱可可,啃著巧克力,盧平都會幫她一點一點的了解自己從未謀面的父母——談論年少的西裡斯和特蕾莎,知曉了更多她不曾了解的往事,那是三年級裡為數不多的快樂時光。
她有點想念盧平了。
雖然萊姆斯·盧平是不在霍格沃茨裡教書,但是假期也可以經常見面啊,艾爾也會和西裡斯一起去盧平那裡串門,盧平還是老樣子耐心的教她呼神護衛。
不用質疑。
萊姆斯是一位好老師。
曾經的黑魔法防御課教授還是一樣,習慣在背後輕聲細語地教導,當艾爾抬起魔杖時,盧平會說慢慢來,說呼神護衛最重要的是要想起你一生最快樂最美好的記憶,這便是成功的訣竅。
於是艾爾想起了斯蒂芬奶奶,想到了那無比懷念的飄渺笑容。
冷杉木魔杖開始變出白霧。
在盧平的鼓勵下,她試圖回憶和朋友的時光,和漢娜的話語,和赫敏的交談,和納威的草藥種植,和盧娜的夜晚散步。
魔杖開始迸發出更亮的光芒。
她想到了她的父親西裡斯,此刻就在旁邊為她加油,說呼神護衛就差一點。
魔杖噴出的銀色氣體開始成雛形了。
她想到了校長辦公室,想到了鄧布利多美味的檸檬茶,想到西裡斯·布萊克對她的承諾,他說自己的出生是上天給他們最好的禮物,他說他和媽媽是愛著自己的,他承諾說『我願意為你而活』——
這時魔杖終於爆發了巨大的光芒。
【這是…大腳板?】
盧平很是訝異。
你知道嗎?面對攝魂怪的時候,哈利的呼神護衛變出了一頭鹿,就像他父親詹姆的阿尼瑪格斯形態一樣,艾爾的呼神護衛也算是同工異曲之妙吧。
她的呼神護衛變出了一條狗,就像是小黑,和西裡斯的阿尼瑪格斯形態完全相同。
一樣的大黑狗,幾乎沒什麼區別。
除了它是透明的,銀色的。
盧平一看,很是驚訝,隨後忍不住笑出來了,笑的直不起身,西裡斯看到後更是愣住了,就像中了石化咒似的,跟大理石雕塑一樣傻傻站著。
而作為當事人的艾爾瑞茲更是羞紅了臉,幾乎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或者對自己來一個一忘皆空。
她永遠忘記不了西裡斯當時看自己的眼神,先是呆滯,隨後是欣喜若狂,立刻就抱住了她——在自己父親的緊緊懷抱裡,她的臉早就變得通紅通紅。
旁邊的盧平很是欣慰看著這一幕。
於是,暑假她練會了呼神護衛,至於阿尼瑪格斯,由於西裡斯和萊姆斯有點事情要忙,所以就推遲到下一個假期再練了。
艾爾有點好奇,鳳凰社的老成員,有名的傲羅,西裡斯的戰友同僚的黑魔法防御術課會是怎麼樣的呢?
瘋眼漢穆迪。
他臉上的假眼偶爾會轉動著。
………
介紹完新教授後,鄧布利多的漫長演講遠遠還沒有結束,調皮的老人甚至還開了一個玩笑岔子——還好麥格教授的及時制止,不然演講開著開著就偏題了。
「好了,安靜!各位。」
艾爾看見鄧布利多先是遺憾抖抖他花白的胡子——上面的紫色蝴蝶結在閃閃發亮,那雙半月形眼鏡也迸出了精明的光芒,沒人能知曉鄧布利多此時在看什麼。
「各位,我很遺憾。」
他繼續故作十分可惜的樣子,說今年霍格沃茨不能再舉辦魁地奇了,而是要舉行幾世紀沒辦過的三強爭霸戰。
梅林的襪子啊
當最後一個單詞消匿在空中的那一刻,艾爾瑞茲敢發誓,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那麼多人同時喊出偉大的梅林。
和宣布新老師消息的寂靜不一樣,三強爭霸戰消息一放出來——所有的學生的歡呼聲幾乎要掀飛了整個霍格沃茨的屋頂,幾乎要把歡呼聲響徹整個英國魔法界的大地。
「我沒聽錯吧!不可能吧!」
這裡是激動不己的抓住了艾爾肩膀的漢娜。
「漢娜!好痛!」
這裡是因漢娜抓緊力度而不由得發出痛呼的艾爾瑞茲。
「你在開玩笑吧!」
「扯淡——!」
這裡是弗雷德和喬治,他們幾乎同一時刻默契地說出了這句話。
「死了很多人!?」
這裡是和旁人興奮神情而相反的赫敏,她看起來幾乎充滿了緊張與驚愕。
「一千金加隆……」
這裡是思緒恍惚的納威,陪他一起恍惚的還有羅恩和哈利,一臉呆滯,看起來已經深深陷入了格蘭芬多的幻想裡面。
「我要成為勇士!」
「為了一千金加隆!」
弗雷德和喬治一唱一和的,好像沒把鄧布利多所說的年齡限制放在心裡,他們看來已經下定了決心,急匆匆出大門的一路上還不停的爭議討論著——似乎想要突破年齡限制這一巨大困難。
解散後,所有學生陸陸續續都回到了各自的公共休息室,大家都很興奮,一路上完全沒有停下來的跡像,都在討論誰會是代表霍格沃茨的勇士。
誰會代表霍格沃茨學校的驕傲?
「塞德裡克!你必須參加!」
「我也覺得你可以唉!」
艾爾和漢娜在回去的時候,無心聽見了一些高年級學生的談話,漢娜聽到後還贊同的點點頭,附和道:「我也覺得,艾爾!」
「迪戈裡學長無疑是赫奇帕奇最優秀的了!」
聽漢娜這麼一說,艾爾下意識瞥了一眼同學之中的焦點——塞德裡克·迪戈裡,此刻正被人們圍的水泄不通,連臉都看不清,只有一片又一片起哄聲,似乎都在說霍格沃茨的勇士非他莫屬了。
霍格沃茨的勇士嗎?
艾爾不太清楚三強爭霸戰是怎樣的選拔制度,畢竟鄧布利多校長說還沒開始,一切都要等另外兩個學校布斯巴頓和德姆斯特朗的人抵達了才說,
坦白交代,如果真的要選拔勇士的話,任何人都會希望是自己的學院。
「真希望勇士是赫奇帕奇的啊…」
「我也這麼想的,漢娜。」
「那明天我們跟迪戈裡學長加油吧!艾爾!」
「等等?還沒確定呢…漢娜?」
回到宿舍關燈之後,漢娜似乎還沒有平復下來她過分興奮的心髒,嘴巴一直叭叭說三強爭霸戰個不停,沒完沒了的。
「睡覺吧,漢娜。」
「睡不著啊!艾爾!」
漢娜一直叨叨不停的,說假如沒有年齡限制的話,她會想像自己是如何參加三強爭霸戰的,是如何成為了霍格沃茨的勇士,是如何作為赫奇帕奇的驕傲——然後奪冠,贏了一千金加隆!
「如果沒有年齡限制就好了!」漢娜顯得很是興致勃勃,繼續大談特談她的未來規劃,沒有注意到她朋友越來越均勻的呼吸聲。
「如果有了錢!我會開一個酒館!」
「………」
「艾爾?艾爾?」
「………」
漢娜感到奇怪,從床上坐直身來,從帷幕探出頭,毫不意外的看見了睡熟的女孩——沉沉的,很是安靜。
「…晚安哦,艾爾。」
第32章 第四幕第一場
今天霍格沃茨的天氣還算可以,不是陽光燦爛,也不算是愁雲慘淡。
艾爾努力仰起脖子,抬頭看著白茫茫的禮堂天空——此時正飛著一大群熱鬧的貓頭鷹呢,上空充滿了嘰嘰喳喳的鳥叫聲,絕響不停。
首先是納威的,一只非常巨大的黃褐色貓頭鷹。
艾爾看見它朝格蘭芬多長桌飛去,接著把一個巨大的包裹扔在了納威的膝蓋上,讓他發出一聲痛呼——可能是他之前忘記帶的行李吧,畢竟納威經常丟三落四的,隆巴頓奶奶為此還操了很多心。
然後是漢娜,米黃色的鳥兒穩穩落在了眼前桌子上。
艾爾看到漢娜迫不及待的拆開包裹,原來她的父母寄來了一些衣服和食物,滿滿當當的,眼花繚亂到看不清楚。
當漢娜把一件漂亮的禮服垂落下來時,旁邊同學都不由得發出了驚羨的連連叫聲。
當然除了漢娜之外,其他學生陸陸續續也收到了禮服,因為三強爭霸戰的緣故,霍格沃茨要辦一場空前盛大的聖誕舞會,要好好提前准備——布斯巴頓,德姆斯特朗都會參與其中。
「哈哈哈!」
這時,格蘭芬多長桌那邊突然爆發出一陣笑聲,艾爾回頭望去,只見赫敏正在努力憋笑著,旁邊的韋斯萊雙胞胎都在拍桌子哄然大笑。
笑他們的弟弟羅恩收到的禮服,帶有花俏花邊的,有點老式復古的長長禮服。
太花哨了,有點像禮裙。
羅恩還以為是他的小妹妹金妮的,拿著走過去,卻得到了金妮的白眼。
「羅恩!這不是金妮的!」
「這是你的禮服!」
聽聞赫敏的這句話,羅恩的臉變成了跟他發色一樣鮮艷的紅色,一臉嫌棄又不滿的咕噥著,他不解媽媽這麼會寄來這件禮服呢!看起來很生氣。
旁邊的哈利也哭笑不得,一邊勸羅恩坐下來,一邊也不停的抬頭往上看,哈利似乎正在尋找他的貓頭鷹海德薇。
果不其然,艾爾找到了一頭白色漂亮的貓頭鷹,正是海德薇,它也帶來了包裹和信封,平穩的落在哈利的手臂上。
然後她看見了男孩亮起來的綠眼睛,看著他迫不及待的拆開了信封。
那一定是小天狼星的回信。
艾爾瑞茲篤定著。
她知道哈利和小天狼星一直有書信來往,就連自己在家也經常看見小天狼星在寫信——她的父親有時候很高興,會寄禮物,有時候很嚴肅擔心,會叫上盧平然後底下悄悄討論。
艾爾不能確定哈利到底寫了什麼,可能寫近況,也可能寫傷疤痛,或者是哈利說過的奇怪的夢。
但她努力克制自己的好奇心,盡量不去看哈利讀信的表情,忽略心中的異樣感。
她繼續抬頭,努力尋找她的小貓頭鷹。
「斯塔!這邊!」
艾爾看見了自己的小貓頭鷹,連忙用力揮舞著手臂。
那是一只棕色的小型貓頭鷹,穩穩落在了艾爾的肩上——斯塔乖巧伸出左腳,歪頭吃著碎果仁獎勵,最後滿意響亮地鳴叫了一聲。
艾爾小心翼翼的拆下包裹——它並不像漢娜納威那樣的沉重巨大包裹,非常非常輕。
打開一看,原來是一枚信封。
是她之前寄給小天狼星信的回復。
【致親愛的艾爾瑞茲:】
【別擔心,爸爸這裡一切都好,只是魔法部的工作太麻煩太瑣屑了——效率實在是太低了!】
【噢,我聽說學校要舉辦三強爭霸戰,對吧!不用顧忌我這裡,好好玩——好好享受學生時光!我當年可是玩的不亦樂乎!】
【對了,是不是要辦舞會!我會和萊姆斯一起為你挑選禮服的——請相信我的眼光!我保證!如果找到了舞伴的話,請務必告知我那家伙是誰!】
【謝謝你的可樂和零食——麻瓜的食物太有意思美味了!】
【愛你的爸爸,西裡斯。】
過了良久,艾爾才認真地讀完這封信。
她不由得嘴角上揚,不停的用手指摩挲著這麼一張短小又輕輕的羊皮紙,視線一直停留在最後一行,停在了愛的字眼。
父親西裡斯寫的信,就像是她母親特蕾莎唯一留的小紙條一樣。
媽媽說,永遠愛著她,看著她。
西裡斯也一樣寫了,寫愛著她。
愛這個單詞可真有魔力啊。
只是默讀,還沒有說出來,艾爾卻覺得自己父親在這封信上施了肉眼不可見的魔法,一種能在她心裡充滿幸福感的魔法,心裡滿滿的。
她突然感嘆真好,有一位愛著自己的父親真是太好了,原來有一位愛著自己的父親是這樣的感受啊。
十三年來,這是父親西裡斯第一次親手寫給她的愛。
艾爾先是小心翼翼把西裡斯的這封信疊起來,然後認真塞回信封,放在自己貼身的袍子內襯口袋裡。
她好像也沒那麼在意哈利的信了。
………
「走吧!艾爾!」
吃完早餐和拆完貓頭鷹的信封和包裹之後,艾爾和漢娜一起心滿意足的去上課了。
她們走過霍格沃茨潮濕的菜地,來到斯普勞特教授所在的三號溫室——這一堂草藥課是和格蘭芬多一起上的,所以她們毫不猶豫地和納威站在了一起。
因為納威的草藥課成績最好了。
「你好呀!納威!」
艾爾率先開心的打招呼,漢娜也在身後友好揮手著。
納威當然很高興艾爾和漢娜的過來,臉都紅了幾分,他低下頭,小聲的告知她們關於斯普勞特教授要教的內容——是一個有點醜醜的,看起來像條又黑又黏糊的鼻涕蟲,身上有很多閃閃發亮的大鼓包,裡面充滿了膿水。
還在不停的蠕動呢,漢娜有點嫌棄,後退了一小步。
斯普勞特教授開心解說著,這是巴波塊莖——需要用手去擠它們身上的鼓包,收集膿水。
她特意還補充了幾點,說不能浪費,膿水很有價值,是治療頑固性粉刺最好的藥物了,可以去掉學生臉上的青春痘。
「噢艾爾,可憐的愛洛伊絲·米德根要是早點知道就好了。」
漢娜壓低聲音,偷偷小聲說:「我聽說她總是想用咒語把臉上青春痘去掉,不過龐弗雷夫人最後已經把她鼻子安上去了。」
「小,小心點,漢娜。」
納威紅著臉,支支吾吾,聲音幾乎比漢娜還要小:「你要帶好龍皮手套,不然皮膚會受傷的…」
「謝謝你!納威。」
漢娜一聽,連忙拉緊手套,把手裹的嚴嚴實實的,接著深深吸一口氣,一臉豁出去的表情——她去擠巴波塊莖惡心的膿水去了。
艾爾也戴緊了龍皮手套,在斯普勞特的吩咐下,她也學著像納威那樣去擠巴波塊莖的鼓包,用瓶子接鼓包流下來的膿水。
很快就得到了滿滿一瓶的黃綠色粘稠液體,還不停散發著刺鼻汽油味。
「總感覺,擠鼓包的時候——還挺解壓滿足的?」
艾爾心情復雜的說出感想,而站在她左右兩側的納威和漢娜意外都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很是贊同,最後三個人相互對視著,都發出了快樂的笑聲。
等下課的低沉鐘聲傳來後,斯普勞特教授的草藥課也就結束了。
艾爾與漢娜一起,搖手跟納威告別,因為納威要去上海格的神奇生物保護課了,而她們則去上麥格教授的變形課。
分開前,她當然還給納威一些建議。
草藥課上學習很好的納威幫了艾爾和漢娜不少,與之相反,艾爾瑞茲的神奇生物保護課成績相當好——她總是很有動物緣,因此也會幫助迷糊冒失的納威多一些。
「納威,我覺得海格會教你們炸尾螺,你要小心點,它們的尾巴會爆炸——如果呲呲響了的話,要及時躲開哦!它們還會刺人的。」
「我記下了,謝謝你,艾爾。」
一向迷糊的納威很是認真點頭,雖然他冒冒失失的性格可能又會引來麻煩就是了,艾爾是真心希望納威能躲過麻煩的。
她看著納威跟上了格蘭芬多的大部隊離開溫室,於是轉身和漢娜一起走上石階,去上變形課去了。
………
上課的時間總是過的很快,不知不覺一上午的時間就消耗完了。
「感覺時間好快呢。」
艾爾感嘆著,旁邊的漢娜贊同點頭,同時把手裡塗了草莓果醬的面包遞過去——這是她們的中飯,吃飯時漢娜還抽出手來,看了一眼接下來的課程表,原來他們下一堂課是占蔔課。
還是跟上學期一樣。
神神秘秘的西比爾·特裡勞妮。
「我們是和格蘭芬多一起上呢,艾爾。」漢娜說,突然想到什麼似的:「赫敏呢?我記得赫敏是不是很討厭這門課的?」
「赫敏說她放棄了這門課,去上算術占蔔,這個更有學問一點。」
「她很聰明,算術占蔔很適合她。」
艾爾一邊咬著面包說,往赫敏的方向看去,毫不意外看見了狼吞虎咽的赫敏,以及一臉難以置信的哈利和羅恩。
隨著下午鐘聲的響起,艾爾和漢娜不緊不慢地起身,往北邊的塔樓走去,進去了特裡勞妮的占蔔學教室。
西比爾·特裡勞妮的教室永遠那麼奇特,嚴嚴實實的窗簾,罩著圍巾披巾的燈,亂糟糟的印花座椅和蒲團,占蔔的道具也是,以前有漂亮花紋的茶杯與巨大透明的水晶球。
而這一次的教室只有爐火,一樣的散發著熟悉甜香味兒。
「每一次都不習慣呢。」漢娜說,不停的張望著,拉著艾爾挑選好適合的位置後,坐了下來。
因為悶熱的爐火,剛吃完飽飯的漢娜已經有點困倦了,艾爾則繼續打開這一次占蔔課的教學書,《撥開迷霧看未來》。
「看不懂啊…」
漢娜拉下了臉,很是沮喪。
艾爾無奈笑笑,她當然是看懂了的——說來奇怪,她的占蔔課成績意外不錯,能看得懂茶杯茶渣,能看出水晶球裡的影像,甚至得到了一個E。
再加上之前做過的預知夢,鄧布利多說她像一個小號的特裡勞妮教授。
我也許很有預言天分吧?艾爾想。
很快,教室裡陸陸續續坐滿了人,快要上課的時候,特裡勞妮教授突然出現在了後面,用著空靈飄渺的聲音跟大家打著招呼。
「命運指引大家坐在了這裡!」
此時此刻,西比爾·特裡勞妮就像麻瓜童話裡一位真正的奇幻巫師,或者說是神秘兮兮的神婆?她總是戴巨大嚇人的眼睛,過分卷曲蓬松的頭發,身上還佩戴了一串串念珠和手鏈,在火光下閃閃發光著。
艾爾看著她往哈利那邊走去,眼神游離,步伐也有點虛浮。
不知道神秘古怪的特裡勞妮又說了什麼,艾爾只聽見那邊發出了一片嘩啦的噓聲,她看見羅恩翻了一個白眼,哈利更是面無表情地習慣聳肩。
說了好一陣子飄渺的預言之後,特裡勞妮又輕飄飄的走開,坐在火爐前的扶手椅上,開始講起這一堂占蔔課來。
「我們…來研究星星了…」
西比爾·特裡勞妮慢悠悠地說,有點故作姿態的語氣無疑引起了艾爾瑞茲的興趣,可別的學生就不一樣了。
漢娜一臉百無聊賴,哈利看起來更是快要睡著了,羅恩甚至開小差。
特裡勞妮繼續玄虛誇張地說,行星的軌跡會顯示一些神秘的跡像。
艾爾很是認真聽著,一向安分守己的她把所有的話語記在了心裡——或許,她以後可能要在天文塔或者貓頭鷹棚多看星星了,可以拉上盧娜一起。
因為盧娜喜歡和艾爾一起看星星。
「人類的命運……有些人的命運是可以行星的輻射光來破譯的,比如,親愛的…你出生的時候顯然受到了土星的不詳預兆。」
說到不詳預兆的時候,所有人都順著特裡勞妮的手指方向看去。
是迷迷糊糊,快要睡著了的哈利。
大家紛紛看向昏昏欲睡的哈利,羅恩連忙低聲叫醒了他,而特裡勞妮的眼神也愈發不滿起來,不滿意哈利沒有專心聽課。
毫不意外,哈利沒有認真的狀態引起了特裡勞妮教授的不滿,她的語氣開始變得惱怒,喋喋不休的說了一段話——說他出生時,土星正位於統治的位置,說他的黑頭發和瘦削的形體,說哈利在襁褓中失去了父母。
這些都很正常的,因為大家都心照不宣,畢竟救世主哈利的故事——大難不死的男孩在魔法界裡早已人盡皆知。
可下一句話,艾爾卻愣住了。
「親愛的,你出生在冬天吧?」
西比爾·特裡勞妮斷言道。
當她問出這一句話的時候,哈利有點疑惑,因為這個問題他曾經聽到過——在霍格沃茨的列車上,艾爾瑞茲也是一模一樣的問題。
哈利往艾爾奇怪的看去,同時對上視線。
「不,教授。」哈利果斷的說,就像那時候回答艾爾瑞茲的問題一樣,回答了西比爾·特裡勞妮。
「我的生日在七月。」
旁邊的羅恩一聽,忍不住噗呲一聲笑出來,在特裡勞妮教授不滿前,他又趕緊把笑聲換成了劇烈的咳嗽聲。
第33章 主角的舞台
哈利本以為西比爾·特裡勞妮是一個騙子。
每次一見到他,特裡勞妮教授都會喋喋不休的,用著一種很讓人荒謬可笑的語氣,太可笑了——
說不詳總是在他身上,說死亡總是在他身邊。
哈利忍不住開始煩躁起來,撓了撓他亂糟糟的黑發。
特裡勞妮的占蔔課永遠都是這樣,上課要喝完味道奇怪的茶葉,通過幾丁點兒的茶渣來算命,考試還要看一個透明的水晶球,結果只能看見自己的倒影。
現在也是,看天空星星軌跡真的能知曉自己的未來嗎?
三年級的時候,特裡勞妮特意指出不詳時,他還為此提心吊膽度過了一段膽戰心驚的時日。
在女貞路德思禮家前的時候,在對角巷麗痕書店的時候,在霍格沃茨打人柳附近的時候,哈利每每看到一條大黑狗就忍不住開始胡思亂想著。
好在後來,特裡勞妮教授錯了。
所謂的不詳的大黑狗——其實就是他的教父!他的教父小天狼星·布萊克怎麼可能會是不詳征兆呢。
赫敏或許說的沒錯,西比爾·特裡勞妮說不定是老騙子慣犯,她或許只是一個會懂點不靠譜算命和裝神弄鬼的花招的教授罷了。
可是…哈利有點遲疑。
在三年級的占蔔課考試上,那是上學期快要結束的事情了,他曾把掉落的水晶球道具還給特裡勞妮教授,但卻受了驚嚇——因為特裡勞妮教授作了一個預言,他親眼目睹了那場預言的全過程。
她說黑魔王會東山再起。
哈利被嚇得可不輕,於是慌忙找鄧布利多分享這件事,出乎意料的,連鄧布利多都是神情嚴肅,認為特裡勞妮教授不是假裝的,可是那預言實在是太荒謬了!
黑魔王還會回來?
特裡勞妮瘋了吧?
可是後來啊,魁地奇世界杯上的黑魔標記,自己做的奇怪的夢,還有隱隱作痛的傷疤——自從打敗了奇洛教授腦後的伏地魔之後,他額頭上的傷疤從來沒有這麼刺痛過,刺的頭皮一陣麻麻的。
哈利很擔心,擔心自己的夢,擔心自己的傷疤。
擔心…黑魔王真的卷土重來。
「你有心事,親愛的。」西比爾·特裡勞妮再一次不耐其煩地重復,她甚至用了一個很悲哀的目光:「我看到了你焦躁不安的靈魂,我看到你的日子充滿了艱難…」
「我擔心你害怕的東西真的會到來…也許比你想像的要快。」
雖然哈利表面上是面無表情的,其實,他的心早就被一個無名的大手給狠狠攥住了,不安感把他的五髒六腑攪得亂七八糟的。
真的嗎?伏地魔真的會回來嗎?自己的夢又怎麼解釋?
所以,哈利把自己這種奇怪的感覺毫無保留的,全都告訴了他所信賴的教父——希望小天狼星的回信能讓他安心點。
多一分安心是真的,小天狼星說已經告訴了鄧布利多,會調查的,還說讓他要小心點…
好吧,他心裡又多了幾分緊張。
不過對於西比爾·特裡勞妮,哈利談不上喜歡討厭,不過奇怪的預言,可能又對她有幾分尊敬吧。
但是占蔔課實在是太無聊了!特裡勞妮教授的話語他一個字都聽不進去,每一個單詞都高深奧妙的,光是爐火的香味都足以讓他的眼皮子打架。
起碼她比那個討厭的老蝙蝠好多了,是不是?斯內普是哈利最討厭的教授了——那個老蝙蝠總是恨不得抓住一點皮毛小節,小題大做的,趁機來扣掉格蘭芬多的分數。
因為自己不認真的聽課狀態,引來了特裡勞妮教授的不滿。
哈利努力讓自己打起精神來,在她語氣變得不滿急速之前,他嘗試附和特裡勞妮教授的話語。
「對不起,你說什麼——?」哈利問。
好吧,西比爾·特裡勞妮又神經質質的,說什麼土星的軌跡,還說什麼自己在襁褓中就已經失去了父母,可這件事情幾乎所有魔法界的人都知曉,大難不死的救世主男孩哈利·波特就是這樣的故事。
跟土星的軌跡又有啥關系呢?
「親愛的,你出生在冬天吧?」
哈利本來想要笑出聲的,他生日實際是在七月,可笑著笑著就突然笑不出來了,因為他突然想起了自己曾經聽到過這個問題——在霍格沃茨的列車上。
他曾被一位女孩這樣問過。
「…文森特?」
哈利甚至驚奇的小聲嘀咕了一句。
怎麼回事?
為什麼特裡勞妮教授也問出了跟文森特一樣莫名其妙的問題?
下意識的,因為心裡突然冒出來的疑惑,哈利往艾爾瑞茲的方向看去,卻看到了她震驚的表情——為什麼文森特看起來比他還要震驚?
哈利很是不解,心中充滿了疑問,他下定決心下課後一定要問問她,不是問那個神神叨叨的特裡勞妮教授。
還沒多久,這決心就被拋到腦後了。
因為特裡勞妮教授布置了大量枯燥乏味的作業,太麻煩了,上面通通都是看不懂的圓形圖表,各種各樣星星位置,誰會花費那麼多時間來計算自己出生的星星位置啊?
好不容易等熬到下課,赫敏也剛上完,來跟他和羅恩碰面,哈利本來想拉上赫敏去找艾爾瑞茲的,可是馬爾福又來找茬了,太煩人了。
德拉科·馬爾福總是那麼討厭,處處找他和羅恩的麻煩,還罵赫敏,專門跟他們過不去。
「韋斯萊!喂!韋斯萊!」
「你爸爸上報紙了!真好笑——他們連你爸爸的名字都沒拼對!阿諾德·韋斯萊,哈哈哈!想想吧,韋斯萊,你父親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是吧?」
馬爾福的幸災樂禍笑聲實在是太討厭了,一年級就已經是這個樣子了,現在也是,德拉科·馬爾福永遠不知悔改,一直在說羅恩的房子很窮酸,還說羅恩的媽媽莫麗太胖了。
他的朋友氣的身體發抖。
「滾開!馬爾福!那麼你媽媽呢?瞧瞧她的表情——就好像她鼻子下面有大糞似的!馬爾福!她總是那副表情嗎?」
「你敢侮辱我的媽媽——波特!」
「閉上你的肥嘴!馬爾福!」
跟馬爾福一吵架,好心情全無。
哈利本來想一走了之,可是還沒等他轉過身來,穆迪教授就突然出現,居然把德拉科·馬爾福變成了一只白鼬!那只白鼬因為穆迪的漂浮咒一會兒蹦高一會兒竄低,一會兒就進去克拉布的褲子裡。
那估計是馬爾福一生的恥辱了。
最後是麥格教授過來制止了穆迪的行為,太好笑了,哈利敢發誓,那是他第一次感到如此的痛快——看見馬爾福哆哆嗦嗦的模樣,現在羅恩還閉上了眼睛,努力絞盡腦汁,把這件事永遠的銘刻在記憶裡。
但是赫敏很快打斷了羅恩,說麥格教授過來的及時,不然會把馬爾福弄傷的。
羅恩聽見後開始氣呼呼的,哈利只好無奈笑了笑。
一想到特裡勞妮教授荒唐的話語,哈利突然想到了什麼,對了,他本來要找文森特問點事情的,想要和赫敏一起,要不是半路出來一個馬爾福——他差點就要忘了這回事。
「那個,赫敏…」哈利猶豫問。
赫敏只是不耐煩的嘟囔了一聲,開始狼吞虎咽吃飯,哈利看著她這幅模樣,有點糾結的問道:「你不會要去圖書館吧?赫敏?你們課教授不是沒有布置作業嗎?」
「哈利!我在圖書館還有一大堆活兒呢。」赫敏很是含糊的說,她嘴裡塞滿了食物,說話不清不楚的。
「不是學校的工作!再見!哈利!再見!羅恩!」
「赫敏!可是我有事找文森特——」
赫敏·格蘭傑本來都收拾好了的,她前腳剛踏出去,一聽到哈利要找艾爾瑞茲,硬生生頓住自己後腳的步子,疑惑地轉過身來,羅恩也是,一臉迷茫的向他投來視線。
「你找文森特干嘛?哈利?」
「你找艾爾干嘛?哈利?」
赫敏與羅恩幾乎是異口同聲的,連問題都一模一樣。
哈利只好干巴巴的向他的兩個小伙伴解釋了好久,說特裡勞妮和文森特都說了一樣的話,說他出生在冬天。要不是文森特比特裡勞妮教授更早問出這個問題,哈利本來不在意的。
赫敏也是,一提到西比爾·特裡勞妮,她總是不耐煩的。
但是聽哈利這麼一說,赫敏卻有點猶豫了,舉棋不定的,因為她可以自認為特裡勞妮教授是一個耍花招的騙子,但沒法認定她的朋友話是假的。
「那…我找個時間問問艾爾!」
「嗯,拜托了,赫敏。」
赫敏嘴上是這樣說,不過看起來她似乎有更重要的事情忙,也不知道泡在圖書館干嘛——學習嗎?哈利不懂,羅恩更是用一個見到神奇生物的目光來看待她,要是赫敏看見了絕對會回一個無語的白眼。
「真不理解。」羅恩不停嘟嘟囔囔的,表情很是困惑,「赫敏已經得到年級第一了!她已經很用功了!可是用功完後還是用功!她要得學校第一嗎?」
「話說,哈利。」羅恩偏過頭來,「你為什麼不直接問文森特?這個更有效率不是嗎?」
哈利坐了下來,思索了一會。
他確實可以直接問文森特,但關系不熟,而且也有一點微妙的尷尬。
三年級的時候,在醫務室裡面——文森特的沉默讓他記憶深刻,甚至歷歷在目。
對於艾爾瑞茲·文森特,其實哈利了解的並不多,來往聯系也不深,和已經與她交了心的赫敏截然相反。
一年級二年級,哈利偶爾看見一個赫奇帕奇的女孩經常找赫敏玩,找她聊天,一起寫論文,但是他沒在意,羅恩也一樣。
真正引起注意的是在三年級,在西比爾·特裡勞妮的課堂上,哈利因為死亡的預言再一次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這讓他如芒在背,甚至坐立不安的扭了扭——他已經承受了太多作為救世主的視線。
再來一個不祥,可真要命。
可是西比爾·特裡勞妮卻走開了。
她走到了下一個人的茶杯。
西比爾·特裡勞妮大聲的說另外一個人還有不祥,哈利明顯感受得到,那一天課堂上,所有放在他身上的目光都移開了,無論是羅恩的疑惑眼神,還是赫敏的憤怒眼神,連帶自己的視線也是。
全都聚焦在呆滯的文森特身上。
她也有不祥嗎?
那時候,哈利便經常偷看艾爾瑞茲,他更多的是好奇,還仔細的摩了一會,恍然大悟——原來她就是經常找赫敏玩的那個女孩,平平無奇的赫奇帕奇。
奇怪的是,心裡的不安消散了一大半,這讓哈利莫名送了一口氣,突然覺得不祥預兆也沒那麼可怕了,因為不光是他一人有,文森特也有。
羅恩在旁邊還叨嘮著,說連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哈利也是,不過赫敏因此更生氣了,喋喋不休的。
【羅恩,我跟你們說了好幾遍!她是我的朋友艾爾瑞茲——你們之前根本沒認真聽!】
現在,哈利已經記住了。
不僅僅是因為文森特跟自己一樣有不詳預兆,讓哈利真正記住她的時候——還是目睹她的博格特之後。
在盧平的辦公室裡,哈利看見她的博格特變成了小天狼星——那個博格特說她是艾爾瑞茲·布萊克。
哈利親眼見證了她的聲竭力盡。
她說她姓文森特,不是布萊克。
後來,她有氣無力的吃著萊姆斯給的巧克力,她說自己是小天狼星的女兒,讓他們保密,這讓哈利很懷疑,盧平也是。
後來,她意外放走了巴克比克,居然抓到了不停掙扎吱叫的老鼠斑斑,是她抓到了小矮星彼得——那個背叛了爸爸媽媽的彼得·佩迪魯!
再後來,她一言不發的坐在醫療室的床上,赫敏還在焦急的詢問——問為什麼沒有說小天狼星是她的父親。
她只是不帶情緒地回復問題,甚至堵住了赫敏接下來的話。
哈利在一旁看著女孩沉默而平靜的眼睛,不知道為什麼,他居然想到了小天狼星瘋癲的模樣,面龐有一瞬的重合。
成為了小天狼星女兒的文森特。
那段時間,幾乎所有學生都是這麼稱呼她的,在背後私下不停討論著——哈利看到了跟在麥格教授後面走的女孩,她低下了頭,只看著地板,沒去看旁人異樣的眼神和指指點點。
那一瞬,哈利非常能理解她的心情,因為他也一樣。
他是大難不死的男孩,他是打敗了黑魔王不可一世的救世主,可這些都不是哈利主動選擇的。
文森特…說不定很困擾?
哈利突然發覺,原來對方身上和他是有很多共同點的,相似度意外的高,他們或許能聊得來,或許吧,有很多共同話題?
比如突如其來的關注,比如關於父輩的交誼,比如奇怪的夢境內容等等,再加上,他們也有都有不詳,並且對方也跟特裡勞妮一樣說了奇怪的話。
哈利之前聽赫敏的一次交談提到過,文森特之前也做過奇怪的夢,這意外讓他腦海閃過了一絲小小念頭,他居然覺得不僅僅鄧布利多,文森特或許也能幫他解開一些問題?
所以在霍格沃茨的列車上,哈利把夢的內容全部告訴她,希望能得到解惑。
他希望這個懸乎的問題能得到答案。
第34章 幕間故事
占蔔課很快就過去了,一眨眼的。
現在,艾爾一手拿著特裡勞妮布置的作業——那是好幾張充滿了數字和符號的羊皮紙片,上面一串長長的排列公式挺讓人頭疼的,漢娜早已把它們塞進教科書的內頁裡。
正打算下樓去禮堂吃晚飯前,特裡勞妮卻出來叫住了自己。
「親愛的…就是你,對親愛的,你身上還有不祥呢。」
神秘兮兮的占蔔學老師用模糊不清的嗓音說到,那巨大閃閃發亮眼睛裡的光輝越來越深刻,那是一個很模糊卻又復雜的眼神——憐惜?瘋狂?
西比爾·特裡勞妮究竟想說什麼?
艾爾有點迷糊,不得不告別她的朋友,為了讓漢娜不再擔憂的她還展示了一個放心的微笑,最後咬咬牙,自己則往相反的方向走去,不緊不慢地走進了特裡勞妮空無一人的占蔔課教室。
「教授?你叫我嗎?」
西比爾·特裡勞妮一句話也沒說,只是站在那堆發出香甜氣味的爐火那裡,有那麼零幾點的火星蹦到了手上,卻什麼反應也沒有,只有不停搖曳的紅紅火光反射在巨大鏡片上。
她看不到此時特裡勞妮的眼神。
「教授?」
艾爾瑞茲不由得來提高一點聲音,蓋過爐火干柴劈啪的聲音——這倒是引起了神游老師的注意。
只見西比爾·特裡勞妮倏然轉過頭來,紅色的火光瞬間籠罩她蓬松蜷曲的頭發和瘦削的臉頰,過於放大的眼睛則直直盯著後者。
「你很有天賦…親愛的…」
西比爾·特裡勞妮喃喃自語著。
「謝謝,教授。」艾爾下意識捏緊了手中的羊皮紙,冷汗讓她手感覺變得黏糊,好吧——任何人都會緊張出汗的,她心想,任何人面對西比爾·特裡勞妮都會兵荒馬亂的。
她耐心等待,干巴巴等著。
在等特裡勞妮教授開口。
終於,當悠長低沉的鐘聲響徹霍格沃茨的時候,一直發呆神游的教授也終於肯張嘴說話了,可是她模糊飄渺的聲音卻被鐘聲蓋住了——這讓艾爾不得不前傾身子,認真看著對方的口型,努力聽著。
「親愛的…命運是沒辦法拒絕的…」
「特裡勞妮教授?」
「怎麼能拒絕命運的敦促呢?親愛的…無論看見什麼…夢見還是聽見…它都將會是我們的命運!」
這可把艾爾瑞茲嚇呆了,因為她從未見過那樣魔怔的特裡勞妮——就像是著魔了似的,低沉的嗓音逐漸變得高亢。
可上一秒明明還是神游的狀態,下一秒卻恢復了常態。
「你有什麼疑問嗎?孩子?」
「沒有,我…先走了,教授。」
在特裡勞妮教授疑惑單純的目光下,艾爾連忙動身快速離開了那所充滿讓人迷糊氣味的房間,愣是噔噔的下了好幾層樓梯。
真奇怪,明明是特裡勞妮教授先叫住她的,現在倒好,她一頭霧水的,摸不著頭腦,反而還給她一陣心慌。
這只是一個小插曲而已。
…………
艾爾瑞茲氣喘吁吁的下了樓梯,來到禮堂,終於見到等自己的漢娜——她早就細心的讓家養小精靈准備好晚飯,正坐在赫奇帕奇的長桌中間不停招手。
「艾爾!你沒事吧?」
漢娜的語氣很是擔憂,立刻把一大堆食物統統推到她面前來。
「沒事,漢娜。」
艾爾連忙坐下來,把手裡起皺的羊皮紙和教科書放在一旁心有余悸地說:「我也以為我有事——結果什麼事也沒發生,不如說…特裡勞妮教授讓我有點迷糊。」
「她的作業布置了好多!」
「是啊,漢娜——」
「我一個也看不懂!」
「我會幫你的,漢娜。」
「嘻嘻!你真懂我!艾爾!」漢娜有點不好意思笑了,調皮吐舌,一看艾爾無奈又從容的表情,立刻挽住她的手臂搖晃幾下,又趕緊催促她快點吃飯——食物冷了就不好吃了。
艾爾一口一口嚼著食物,旁邊漢娜還會跟她總結一天的事情,比如變成了白鼬的馬爾福,比如玄幻的特裡勞妮,比如凶狠的穆迪教授,比如即將開始的三強爭霸戰。
漢娜一直在說,艾爾一直聽。
這就是平平淡淡的霍格沃茨,
這就是真真實實的學校生活。
在麥格教授的課上,她和漢娜會努力揮動魔杖來變形,把刺蝟變成一個軟軟針墊,然後向唯一成功的赫敏請教訣竅。
在弗利維教授的課上,她會全神貫注,避免被漢娜和納威錯誤的飛來咒砸到腦袋。
在賓斯教授的課上,她會立起書,不讓教授看見早已睡著的漢娜,自己也會努力跟睡意抗爭聽課。
不知道是不是另外兩所學校要來的緣故,艾爾覺得,她們的作業任務好像變得繁重了許多——雖然教授們都說是要准備O.W.Ls考試。
霍格沃茨好像變得緊張起來。
比如漢娜,又多又長的占蔔課作業讓她發愁;比如赫敏,她在努力在一個很短的時間裡做完賓斯教授的妖精論文,還要讀完三本書籍;比如盧娜,雖然是三年級,卻也忙於變形課作業去了。
她的朋友納威最近心情很低落,因為麥格教授說他的轉換咒不行——上次納威不小心把耳朵嫁接到仙人掌去了,還被劈裡啪啦批評了好一陣,灰頭土臉的。
噢,可憐的納威。
作業突如其來的增加,也許讓納威有點跟不上步調,壓力太大了,他總是在斯內普的魔藥課上總是出錯,漏洞百出——這才第幾周,納威就已經熬壞好幾回坩堝了,經常被斯內普教授留堂去切烏頭。
別說納威了,艾爾也有點吃不消。
她要花很多很多時間去做特裡勞妮的占蔔作業,還要抽空幫漢娜算星星的運行軌跡,比如火星和木星的結合——這預言了漢娜有一件事會心想事成。
「真的嗎?艾爾?」
漢娜很是狐疑,連忙追問:「哪一件事啊?我想的可多了!」
艾爾其實也半信半疑,再加上漢娜看不懂特裡勞妮教授復雜的計算公式,講起來有點麻煩,只好支支吾吾的隨便簡化了一下,低下頭,又提筆繼續算自己的命運去了。
「你的命運會怎麼樣?」漢娜問。
艾爾停下了筆,拿起紙大略看了一下,不由得皺緊眉頭——上面的運算結果可不能說是好,比如她的腿會骨折?她會遇到黑魔法?還會會被卷進爭吵?一大堆看著就倒霉的結果。
可這卻是她星星的軌跡告訴她的。
「好糟糕啊,艾爾。」
「……可能是我算錯了吧,漢娜。」
算了,預言命運這件事——任何人都說不准的,因為命運實在是太變幻莫測了,誰能知曉未來究竟在想什麼呢。
她這樣安慰著自己,希望上面的結果出錯了。
「艾爾!」
這時,正巧有人在叫她,她聞聲抬起頭往聲音的來源去看——噢,原來是赫敏,她正好站在赫奇帕奇的公共休息室外面,懷裡還抱著箱子。
「赫敏?怎麼啦?」
「艾爾,是這樣的!哈利有點問題,想要請教你——當然我也有事找你!」
………
原來如此,哈利嗎?
要不是赫敏特意過來轉告,艾爾自己本來都快要忘了,那個她脫口而出的匪夷所思的問題——因為特裡勞妮教授也問出了一模一樣的問題,所以哈利才會在意的吧。
艾爾沉思了片刻,畢竟她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回應赫敏,只好把這個問題放在心裡。
「這個,赫敏,我現在還給不了回應。」她不好意思抓了抓臉頰,認真承諾說:「我保證,如果我自己有了答案的話,一定會跟波特講的。」
「這樣啊,噢!對了!艾爾!」
赫敏看起來興致高漲的,立刻咯拉一聲的打開手裡的盒子遞給了艾爾,艾爾一看,有點困惑,她在赫敏的示意下把手伸進盒子,並且拿出一個黃色的徽章來——上面印的字母差點讓她笑出來聲,哪有人的徽章會印『spew』嘔吐啊?
「赫敏?這是…」
「家養小精靈權益促進會!」
如果,如果有人拋出一個問題後,那麼有人就會立刻給出答案。
有問就有必答,這便是赫敏·格蘭傑。
艾爾愣愣聽著赫敏脫口而出的長篇大論,看見她又拿出了好幾張羊皮卷紙,比方說關於協會的宣傳語言,家養小精靈的背景調查等等——原來她之前一直泡在圖書館裡是為了忙這個嗎?
艾爾說不出任何話來,因為赫敏是認真的。
「不敢相信——艾爾!難以置信!」
赫敏氣呼呼的說,說霍格沃茨有好幾百個小精靈,說她一直在圖書館研究家養小精靈的資料,說它們的奴隸身份可以追溯的好幾個世紀——對此赫敏還很生氣的指責因為,一直沒有人為此采取任何的措施。
現在或許有了。
「艾爾——你可以參加我們!只要付兩個銀西可就可以了!當然!這筆錢我還會用在印刷傳單上,這樣就可以讓更多人知曉並且參與了!羅恩是財務總管!哈利是秘書!」
艾爾看著那枚徽章沉默,吞了吞口水,打心裡佩服著赫敏那果斷又迅速的新動力。
「赫敏…這將非常艱難。」
「我知道,艾爾!」
艾爾說不出來任何打擊掃興的話語,畢竟真相太殘酷了——家養小精靈的奴性哪能是一夜之間能改變的呢,就算是自由的多比也不例外,他們的思想,他們的行為,他們的觀念都太不一樣了,不是一朝一夕能改變的。
「……我支持你,赫敏。」
「艾爾?」
看著對方遞過來的兩枚銀西可,這下赫敏有點沒反應過來——因為在她來到赫奇帕奇休息室之前,就已經被羅恩和哈利敷衍的態度潑了一頭冷水。
艾爾瑞茲的支持讓她無比的驚訝。
「不過,赫敏,這個得慢慢來,我們或許可以先了解廚房的小精靈們,問問它們怎麼想的,我也認為這太極端了。」
艾爾無奈笑笑,解釋說:「我不習慣它們感激的方式,這個得改改,總是磕頭搞得頭破血流,這一點不好,不過,家養小精靈……我不好說,也了解不多。」
「一直沒人作出措施也是合理的,因為它們的魔法遠遠比我們高深的許多。」
「巫師忌憚著家養小精靈,如果是多比的話,唔,如果它有跟我們一樣的知識水平和思考能力的話……多比或許能干翻一個伏地魔,噢這是一個類比,別放在心上。」
「不僅僅家養小精靈,別的種族也是,巨人,狼人,妖精,人類一直忌憚它們強大的魔法和能力,甚至打壓著它們,所以它們的社會地位一直很低。」
「盧平教授就是這樣。」
艾爾想到了盧平,暑假的時候,她跟著西裡斯一起去拜訪了盧平的家。
但沒想到的是,盧平的生活比她想的還要困難拮據,高昂的狼毒藥劑費用,極低的社會地位,身為狼人的他一直找不到好工作,這真的太不公平了,明明盧平教授一直是個有才華的人,這太可惜了。
「還記得嗎,赫敏,盧平教授身上的袍子打了好幾塊補丁,連手提箱上面的字母都脫落了?」
赫敏篤定點了點頭,她當然記得,那時候她跟盧平在同一個車廂,在霍格沃茨特快停下來後,赫敏親眼目睹了盧平的呼神護衛是如何擊退攝魂怪的,最後還給她,羅恩,哈利熱心分了好幾塊巧克力。
「海格也是,他是混血巨人——這個別說出去,盡量別讓第三人知道,好嗎?赫敏,因為很多家長學生都不怎麼喜歡海格,要不是鄧布利多教授,我都不確定海格還能呆在霍格沃茨裡教書。」
「無論是盧平也好,海格也好,多比也好,都不容易,這個世界太難了,既不公平,也不平等。」
「它甚至是個很艱辛的道路,但是我相信,如果你想要幫助家養小精靈的話,我會很尊敬你——因為你將會與這個不公平的世界對抗到底。」
「我會支持你,赫敏。」
「你會干出一番大事的。」
赫敏怔怔出神,她接過了艾爾遞過來的兩枚銀西可,她沒想過解放家養小精靈的另一個角度,也沒想很多別的問題,艾爾瑞茲的話語仿佛醍醐灌頂的感覺,讓她真正意識到了這件事情的困難。
此時,她卻感到自己從頭到腳都充滿了決心。
「謝謝你!艾爾!」
赫敏·格蘭傑真心的說。
第35章 第四幕第二場
接下來的幾個星期裡,大家變的愈發愈忙碌起來。
隨著三強爭霸戰的越來越近,整個霍格沃茨似乎都籠罩在一股微妙緊張的氛圍之中,所有的學生要忙於過多的家庭作業,叫苦連連,當然教授也都焦慮了許多。
艾爾很快注意到了她朋友們的變化。
首先是赫敏。
赫敏最近看起來精神煥發的——就像下定了重大決心似的,幾乎在圖書館裡寸步不離 ,要不是校袍顏色誰顯眼的格蘭芬多金紅色,換旁人一看,還以為這個勤奮好學的姑娘是拉文克勞的。
然後是漢娜。
漢娜經常愁眉苦臉——因為上次她的魔法史妖精論文差點不過關,還沒寫完麥格教授的兩張關於變形課理論的羊皮卷紙,作業難度越來越高,每天嘆氣更新的頻率幾乎要趕上納威了。
接著是盧娜。
三年級的作業是比四年級要輕松並且少量的,可是盧娜也肉眼可見開始忙碌起來,連艾爾提議一起看星星夜騏的邀請都拒絕了——用瘋姑娘的語言來說,就是身邊圍繞的騷擾虻越來越多了,需要驅趕一些。
最後是納威。
納威無疑是最辛苦的,每次上麥格教授的課,都會單獨留下來練習簡單的轉換咒;每次魔藥課,都會炸破一個坩堝,然後被怒氣衝衝的斯內普教授送進醫療翼。
「你的腦袋裡面空空如也的嗎?隆巴頓!裡面到底裝了什麼?」
唉,納威犯錯的頻率實在太高了。
以至於後來的魔藥課上,幾乎沒什麼人願意跟納威組隊了,因為沒人願意冒著生命危險被坩堝炸飛,也沒人願意進醫務室或被斯內普教授一頓臭罵。
連聰明的赫敏也無能為力。
不知道為什麼,斯內普教授一直不願意點赫敏的名字——比如就在剛才,他無視了赫敏高舉的手臂,陰沉的視線掃過了每一位故意低頭的學生,從裡面選個倒霉蛋跟納威組隊來拯救那岌岌可危的魔藥和坩堝。
他先是嫌棄看了一眼低頭的羅恩,不耐煩讓赫敏高舉的手臂放下,最後才惡狠狠盯著哈利的眼睛很久很久——時間久到哈利以為自己要站起來幫助納威了。
「坐下!波特!」
「文森特,去幫隆巴頓。」
艾爾一僵,緩緩抬起頭,不可思議的看向那雙空洞的眼睛——不知道怎麼回事,自從斯內普教授知道她是小天狼星·布萊克的女兒之後,就再也沒法跟以往那樣無視她了。
上課的點名次數幾乎要和哈利比肩。
每一次的魔藥課,西弗勒斯·斯內普都要點一次艾爾瑞茲的名字,這已經是家常便飯——她的作業論文還是一樣的A,只是挑的刺越來越多,毒舌和陰陽的話語也變得頻繁起來,比如『我真高興你的腦袋沒有遺傳巨怪的腦子『。
他甚至還隨便罵了一句自己的父親小天狼星。
「耳朵聾了嗎?文森特小姐,我建議你最好在隆巴頓的坩堝炸掉之前立刻站起來!」
聽到那不留人余地的指示,艾爾只好離開漢娜,快速小跑過去,然後坐在納威的旁邊,她慌亂的抄起豪豬的尖刺放進去——因為納威的坩堝快炸了,此刻正在冒著劇烈的泡泡和濃厚的煙霧。
好不容易等坩堝平靜下來後。
他們心有靈犀的呼了一口氣。
「謝謝你——艾爾。」
「別客氣!納威!」
艾爾笑了笑,在桌子底下偷偷的和納威對拳,可還沒高興多久,斯內普教授就迅速走過來用羊皮卷紙敲打了他們的後腦勺——因為熬制的魔藥大失敗。
「隆巴頓先生,文森特小姐。」
西弗勒斯·斯內普幾乎是咬牙切齒的一字一句吐露著,厭惡的眼神從沒離開過艾爾瑞茲的臉,仿佛在看一個仇人或者是一個巨怪。
「我很高興你們不用去醫務室,因為你們熬制了一個絕無僅有的廢水,甚至說不能成為魔藥的液體!赫奇帕奇和格蘭芬多各扣三分!」
「隆巴頓先生,留堂切鼻涕蟲!」
「至於你,文森特小姐——」
「去費爾奇那邊領義務勞動!」
見鬼的梅林啊。
斯內普的示意下來後,艾爾和納威兩個人臉色瞬間變得很差,納威看上去依舊生無可戀了,而艾爾也生死看淡,對於斯內普教授的百般刁難——就像不停用羽毛筆寫字後手的指節產生繭子一樣。
不過還是有唯一的好處,沒事的,沒事的,艾爾不停的安慰著自己,因為她的魔藥課水平成績提升了。
還是見鬼的梅林啊。
………
因為斯內普教授毫不講理的懲罰,現在,艾爾瑞茲一手提著沉甸甸的水桶,另一手握著笨重的拖把,去城堡八樓清理走廊,這是費爾奇給她安排的義務勞動。
費爾奇很是開心,還多摸了幾下洛麗絲夫人。
因為三強爭霸戰的來臨接近,因為布斯巴頓和德姆斯特朗的代表都會來到霍格沃茨,因為舉辦的地方在霍格沃茨,因為霍格沃茨要留下一個好印像。
所以城堡要來一次大掃除。
艾爾還注意到,走廊裡有幾幅肮髒的肖像畫也被徹底的清理了一般,比如人物臉上變得粉紅的嫩肉,比如一些變得锃亮的騎士盔甲——這些都是費爾奇努力的功勞,他可是用抹布擦了好幾遍呢。
但是,如此巨大且歷史悠久的城堡,光靠費爾奇一人是不夠的,所以斯內普教授在某種程度上幫了很多忙,來罰很多學生幫費爾奇打掃城堡。
多虧了斯內普教授,艾爾也有了搞義務勞動的經驗,畢竟她之前沒怎麼扣過分,一直很安分,學習成績甚至是不起眼的中等。
一個普普通通的赫奇帕奇,現在要搞她人生的第一次的義務勞動去了。
艾爾瑞茲上氣不接下氣的,從地下赫奇帕奇的宿舍終於來到城堡的八樓,然後沉默看著一個巨怪棒打傻巴拿巴的掛毯,耳邊似乎響起了斯內普教授冷冷諷刺的話語。
『我真高興你的腦袋沒有遺傳巨怪的腦子,文森特小姐。』
幾乎是認了命,艾爾深深吸了一口氣,放下水桶,然後抄起拖把開始清潔長長的走廊了,等會費爾奇還要上來檢查她是否打掃的一塵不染。
啊對了,她不能用清理一新,不然就不能叫作義務勞動了。
洛麗絲夫人就在旁邊監視她呢。
雖然艾爾瑞茲的動物緣是很好沒錯啦,可洛麗絲夫人畢竟是費爾奇的貓兒,跟它主人一個調子,所以她只能認認真真的開始清潔走廊。
她不停的沾濕拖把,反反復復刷著霍格沃茨的地板;她不停的來回走動,從走廊的西邊拖到了樓梯的東邊;她重復用了好幾遍清泉如水,把木桶裡變髒的水不停變干淨,直到星期天的太陽快要下山了。
終於,她拖完了漫長的走廊。
洛麗絲夫人滿意叫了一聲。
仿佛和洛麗絲夫人心有靈犀一樣,費爾奇也隨即上來了,用手指一劃地板,來檢查艾爾瑞茲的工作——很好,干淨的,沒有灰塵。
似乎還不願意放棄免費的勞力,一向刻薄的費爾奇張望四周,也許是注意到走廊裡的其他房間,他用鑰匙打開幾扇門,進去看了一會又出來了,最後命令要把這些房間打掃干淨,義務勞動才可以結束。
梅林啊,看上洛麗絲夫人的份上,艾爾還要打掃三個房間才能結束。
「我真想回到宿舍,我想念我那柔軟的床鋪了,然後躺下去再也不起來!」
「喵——」
「我知道,我知道,洛麗絲夫人,我會認真的。」
「喵——」
只想快點休息的艾爾瑞茲進去了第一個房間,然後清理裡面大量積累的灰塵,打掃的時候還不由得嗆住咳嗽了好幾下,費了點功夫才打掃完。
「我好困,洛麗絲夫人。」
「喵。」
她進去了第二個房間,這個房間灰塵不多,只要拖一遍地板就好了,不過洛麗絲夫人要求把房間裡的所有空畫框逐個擺正,裡面的油畫人物早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這是最後的了。」
還沒等到洛麗絲夫人喵叫,推開門後就拿拖把毫不猶豫的進去——她太困了,太累了,只想快點搞完然後回去睡一覺。
只是艾爾沒有注意到,她走錯了門。
這扇光滑的門並不是費爾奇開的。
唯獨在一旁的洛麗絲夫人看的一清二楚,這扇門是突然出現在牆壁上的。
「噢…這裡很亂。」
艾爾瑞茲大量這間布局有點奇怪的房間,真奇怪,無論是地板天花板,或者是窗戶,這個房間裡的每一個裝橫都很熟悉,看啊,角落裡甚至放了一個柔軟的床鋪,上面還印著黃黑色小獾花紋的床單。
「…為什麼這裡有床?」
艾爾一時間感到詫異,因為這個床很像她宿舍的床。
為什麼一個八樓且無人來訪的房間裡會放有一張赫奇帕奇宿舍的床鋪呢?
「喵!」
她回過神來,往後看,原來是洛麗絲夫人,只見它扯了扯身後袍子,還在不停的呲牙喵叫,領著自己往房間的另一個角落走去——天哪,這個角落更亂,比如十余來本的教學書和羽毛筆,幾雙髒兮兮的羊毛襪。
「洛麗絲夫人…這要搞很久的。」
「喵——」
無可奈何,艾爾也只能認認真真整理這些雜七雜八的東西,這花費了她很多時間與工夫,等洛麗絲夫人終於滿意叫了一聲後,她才能回去宿舍睡覺。
可是當艾爾瑞茲推門走出去時,一看到門外事物,卻又下意識關上身後的門,忍不住叫了一聲。
透明淡霧的幽靈只是飄在空中。
………
「格…格雷女士?」
艾爾看著面前的蒼白色透明幽靈,自然知曉她是拉文克勞的格雷女士,一位個子特別高的幽靈,有些歷史了,聽說極大可能認識當年創辦霍格沃茨的四巨頭——這些都是盧娜告訴她的。
「那個,有什麼事情嗎?」
「格雷女士?」
艾爾怯怯的抬頭,看著這位高大蒼白的幽靈,語氣不由得多了幾分尊敬——別看格雷女士看起來很年輕漂亮,實際上她的年齡高的能做你奶奶的奶奶了。
「你進去了?這個房間?」
幽靈的眼神很奇怪,格雷女士完全沒給艾爾一眼,她的目光一直緊緊盯著後面光滑的門。
「啊…這是你的房間嗎?抱歉,我不知道,格雷女士,呃我進去整理了一下,對不起,可能亂動了你的東西。」
似乎是聽到了『整理東西』這個字眼,格雷女士意外的多看了艾爾瑞茲一眼。
「你…你有看見一個冠冕嗎?」
蒼白且透明的幽靈緊張兮兮的問。
「應該沒有。」艾爾誠實的搖了搖頭,因為她記得自己整理過的雜物,裡面有衣服,也有魔法道具,有書籍,也有很多雜七雜八的小東西,但她是唯獨沒有看見冠冕的。
對於面前幽靈急切的神情,艾爾猜想她可能丟了東西吧,也或許這個冠冕對她來說很重要,於是她出於好心地問;「要不我再進去在雜物堆裡幫你找找?格雷女士?那個冠冕長怎麼樣的?」
可幽靈卻不作答了。
一瞬間,拉文克勞的格雷女士又恢復了那種眼神——高傲,淡漠,把目光從艾爾身上移開重新回到那扇門,一言不發,沒有聚焦的視線更是令人琢磨不透。
沉默的氣氛有點讓人難熬,艾爾忍不住張望四周,發覺洛麗絲夫人早就跑開了,這空曠的走廊裡只有一個活人和一個幽靈。
「額…格雷女士?」
「海蓮娜!」
艾爾本來想張口詢問的,可是這時候突然傳來飄渺且高昂的聲音,越來越近——這是斯萊特林幽靈血人巴羅的聲音。
說來奇怪,聲音接近的同時,艾爾發現高傲的幽靈竟然變得驚慌失措起來。
「不!不!」
「海蓮娜!你在哪裡——」
「格雷女士?」
艾爾還是很茫然,她不知道這種情況該怎麼做——該如何安撫一個幽靈的情緒,而且,格雷女士看起來很害怕血人巴羅先生。
「要不…我們進去躲一會?」
「格雷女士?」
第36章 塵封的舞台
「海蓮娜——」
血人巴羅的聲音越來越近,聽上去好像快要抵達她們所在的這一層樓了。
艾爾和眼前修長蒼白的女士面面相覷——真奇怪,一向沉穩平靜的拉文克勞塔樓幽靈變得不再冷靜,格雷女士甚至有點驚慌失措,透明魂體變得更加模糊,仿佛下一秒隨時將會飄散死的。
艾爾下意識想為幽靈做點什麼。
「要,要藏進來嗎?格雷女士?」
她重新打開身後光滑的門,把門開了一個能容人的縫後——雖然沒有回話,但幽靈很快就飄了進去,等自己跟著進去後才手忙腳亂地關門,把血人巴羅高昂的聲音隔絕來開。
等會,幽靈是沒有實體的。
所以它們能任意穿過霍格沃茨的每一個角落每一個牆壁。
「抱歉!格,格雷女士,我感覺巴羅先生很快找到這裡。」艾爾結結巴巴的說,幽靈身上的低溫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拉文克勞的塔樓幽靈始終還是用那樣的高傲睥睨著她。
「他不會的。」
幽靈淡淡的說,肯定著。
「什麼?」艾爾下意識的問。
「他不會的,這裡是有求必應屋。」
幽靈不動聲色的回答。
艾爾一頭霧水,得到回應後依然充滿了疑惑,就好像格雷女士在給予一個答案的同時又拋出了一個問題——這種對話的感覺讓她想到拉文克勞休息室的鷹環,它總是問一些高深無解的問題。
「那,巴羅先生進不來?」
「顯而易見。」
拉文克勞的塔樓幽靈口吻裡明顯多了一份輕蔑,仿佛艾爾在說一個再正常不過的常識,接著,她轉過身去,在這個房間裡不停的盤旋,大略看了幾眼,時不時小聲低語著。
「我就說…這裡怎麼可能有…」
透明渺茫的幽靈喃喃自語。
艾爾只是站著,她不知道這時該說些什麼話來消融空氣裡的冰冷和尷尬——好像有很多事情一下子全都冒出來了,莫名其妙的,根本沒能給她一丁點的反應思考的時間。
先是費爾奇的義務勞動?
然後她意外進入了有求必應屋?
接著是格雷女士和血人巴羅?格雷女士很怕巴羅先生?他們之間有矛盾?格雷女士在找一個冠冕?
她的名字原來叫作海蓮娜嗎?
艾爾瑞茲好奇瞅著那位飄蕩的透明幽靈——格雷女士很年輕,也很漂亮,修長且高大的身形,同時不由得為她感到可惜,可惜幽靈死去的年齡,雖然不知道經歷了什麼,但能肯定的是她死在一個正值青春的華年。
死亡定格了她美麗的相貌。
拉文克勞的塔樓幽靈繼續盤旋著,表情也沒那麼驚慌了,只是微微蹙起眉頭,面無表情的打算要飄出去,她低頭望著在門前的艾爾瑞茲,似乎在無聲告訴她可以把門打開了。
「那個——我有什麼能為你做的嗎?」
「格雷女士?」
幽靈有點驚訝,默默看著她。
「你要找冠冕嗎?我可以試試幫你找——這個房間裡有很多東西,也許我漏掉了什麼。」艾爾緊張看著她淡漠疏離的眼神,語氣變得小心翼翼,指了指格雷女士身後整理過的雜物。
幽靈還是一言不發,沉默了很久。
「你找不到的,也別想找到。」
「任何人都不應該垂涎它!」
「我已經見識過一代又一代學生的各種理由和嘴臉了,雖然我很感激你讓我避免了跟巴羅碰面。」
拉文克勞的塔樓幽靈好像生氣了,她的聲音更加淡漠更加空靈,艾爾完全聽不出來任何一絲感激的情緒——格雷女士好像誤會了她,誤會她想要得到那丟失的冠冕。
「呃…不,我沒有。」
「我完全不知道那個冠冕。」
「格雷女士,我只是出於好心,因為你看起來丟失了它。」艾爾真誠說道:「如果它這間屋子的話,我會盡可能幫你找,冠冕對你很重要吧?」
幽靈沒有說話,眼睛似乎閃爍了一下。
「冠冕不會在這裡,因為已經過這麼久了,沒人知道它在哪。」幽靈看起來沒那麼平靜了,似乎有很多話想說。
可最後還是搖了搖頭。
「謝謝你,善良的赫奇帕奇。」
最終,格雷女士還是輕輕的飄走了,艾爾也只是眼睜睜看著她透明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不解的撓了撓頭,站了有好一陣子後才轉過身去。
她又重新進去了有求必應屋。
………
有求必應屋。
看上去是個有魔力的屋子。
艾爾瑞茲就坐在這個屋子角落裡的床鋪,摸了摸——連觸感都跟她宿舍裡的床沒有一絲區別,真是奇怪,為什麼八樓無人問津的房間裡會有一張床呢?
她困意全無,滿腦子都是眼前的一切,這也是多虧拉文克勞塔樓幽靈的緣故,她現在已經成功被冠冕和有求必應屋吊起了好奇心。
她百無聊賴地躺在床上,抬頭看著這個房間的天花板,真奇妙,上面的花紋也是熟悉的黃黑色相間圖案,有一些星星點點的綠葉花紋點綴了它——黑色的蜜獾正在中間對她無聲的微笑。
就連天花板也跟宿舍一模一樣,要不是知道自己還在八樓的某一個房間裡,艾爾還以為自己在赫奇帕奇的宿舍裡呢。
跟往常一樣,閑下來的時候,她開始閉上眼睛,來思考一些東西——
艾爾瑞茲經常這樣做。
比如哈利奇怪的夢境,哈利重新發痛的傷疤;比如特裡勞妮沒道理的話語,那句匪夷所思的問題;比如斯內普教授日益增長的厭惡,他討厭身為布萊克女兒的自己。
艾爾瑞茲有太多在意的地方了。
她在想像三強爭霸戰會怎麼樣的,在猜布斯巴頓和德姆斯特朗會是怎樣的學校,在思索霍格沃茨的勇士將是誰。
她在想特裡勞妮教授的話語,想星星的軌跡,她也許會變得倒霉。
她好奇格雷女士和血人巴羅的故事,想知曉他們幾百年前的往事。
她好奇幽靈口中的冠冕。
「冠冕的話…」
「應該是很漂亮的,閃閃發光的?」
神不知鬼不覺的,艾爾起身,抬腳往雜物堆的方向走去,雖然她之前已經整理過一遍了,但還是想試圖找找,反正現在有多余的時間無事可干。
說不定能找到冠冕呢?
她繼續在一堆盒子裡翻找著,有空的木盒子,也有打不開的生鏽鐵皮盒,或者是裡面裝滿了零零落落的小物件的盒子,充滿了灰塵和蜘蛛網,也有很多雜物,看起來是沒人要的東西。
「可能冠冕真的不在這裡吧?」
啪的一聲,艾爾瑞茲突然被嚇了一跳,戰戰兢兢的往聲源地方看去——這個神奇的屋子又在不知不覺中發生了一些變化,原來是牆壁的地方居然憑空冒出了一扇門,艾爾明明記得之前還沒有的。
她遲疑地走到那扇門前,左顧右看,看不出來這扇新門有哪裡是特別的,摸索了一會也不知道機關在哪裡,可能跟這棟城堡歷史一樣古老高深的魔法吧?
「有人嗎?」
忐忑不安的艾爾先敲了敲門,仔細聆聽裡面的動靜,可是無人應答,她最後也只好握了門把手,懷著好奇期許的心情,一點一點打開了這扇門。
………
好吧,這個新房間裡面更亂。
現在,艾爾瑞茲敢篤定,假如費爾奇過來看見的話,可能會被氣暈接著倒地不起,然後在抓來更多犯規的學生來打掃一個星期,不,可能一個學期都掃不完。
如果非要用詞語來形容它的話——這像是一個裝了巨大垃圾堆的房間。
這個新房間很大,非常大,它充滿了許許多多的雜物——有成千上萬個早已不在人世的學生丟棄不要的東西組成,可能大部分學生都把不想要的地方藏在這裡了吧?因為她看到了兩張被踩在腳下的羊皮卷紙。
彎腰撿起來後,仔細看看,這是一張打了T的魔藥論文,居然還是她認識的斯內普教授評的,上面的學生名字是喬治·韋斯萊。
艾爾看著一堆堆摞起來的雜物高牆,放棄了想要整理這個房間的念頭,因為這根本整理不完。
她只得繼續慢慢探尋這個新房間。
她經過一個非常大的巨怪標本——看起來很是活生生的巨怪,不知不覺又想起了斯內普的話語,今天巨怪這個詞語頻率出現的有點多,或許有什麼不孽之緣吧。
她慢慢走,路過一個老舊而不停發出聲響的櫃子,看起來有博格特被關在了裡面,因為上面的鎖正不停的咯吱作響。
她小心翼翼的走,努力不去踩到腳下咕嚕咕嚕滾動的茶杯和書籍,還有許多打不開的小箱子,那些都鎖的嚴嚴實實。
她看到了好幾個破舊不堪的椅子和沙發,上面堆滿了一些積灰的黑色校袍——因為時間太過久遠,隱隱約約能分清楚顏色是格蘭芬多的暗紅色,上面的學院徽章獅子圖案早就跑掉了。
她看到了好幾把破裂的掃把,是魁地奇比賽備用的橫掃七星。
她看到了幾架暗淡無光的騎士盔甲,根據上面的老舊款式,可能自從霍格沃茨誕生之後就一直存在這裡了。
老實說,這個屋子更像是一個歷史迷宮,各種各樣無人要的東西組成了高牆——舊畫框,空瓶子,以及一堆頗有年久歷史的筆記本,甚至有一些小妖精住在了這裡。
她還看到了好幾個巫師的半身像,有西裝革領梳著背頭的男人像,也有凶狠醜鼻子的女巫銅像,還有一個帶灰撲撲發套和王冠的的麻點男巫半身像。
啊?等會?王冠?
艾爾停下了腳步。
她面帶驚訝的神色來到那個麻點男巫半身像前,雖然還差三四步,但是她能看清楚那個有點古舊褪色的王冠——眼熟的老鷹圖案,嵌滿了大大小小的寶石,其中最大的藍寶石還在發出微微的弱光。
她小心翼翼地把那個王冠拿下來,也看到了刻在王冠底邊的清秀句子。
【過人的智慧是人類最大的財富。】
是了,艾爾曾經聽說過這句話,在拉文克勞瘋姑娘盧娜的嘴邊聽到過,當然也在霍格沃茨的校史裡看過這句話——它是當年霍格沃茨創始人之一羅伊娜·拉文克勞留下的箴言。
「這是…拉文克勞的冠冕嗎?」
第37章 轉折關頭
【艾爾,你知道嗎?】
【我的爸爸曾經試圖復制過一項王冠。】
曾經的一個夜晚裡,在禁林裡,艾爾和盧娜一起散步,她向盧娜分享了自己對小天狼星的想法,同樣的,盧娜也向自己介紹了她的父親謝諾菲留斯,淡淡的講述過這麼一件往事。
盧娜對她說過,霍格沃茨的四巨頭都分別留了寶物給後人。
格蘭芬多的是一把寶劍,拉文克勞的是一項冠冕,至於斯萊特林和赫奇帕奇就不太清楚了,目前沒人知曉。
【你看,這是我爸爸做的!按照美麗的羅伊娜·拉文克勞頭型塑造的,十分相稱,過人的聰明才智是人類最大的財富!】
艾爾曾經看過盧娜給她展示的王冠,是老洛夫古德先生親手做的。
與其是說冠冕,那更多像是頭飾,兩邊伸出金色的彎彎助聽器,一雙閃閃發光的藍色小翅膀插在頭頂的皮帶上,額頭的另一邊皮帶則插著一個小巧的橘紅色胡蘿蔔——那是她看過的最古怪透頂的王冠了。
出乎意料,很適合盧娜。
【這是騷擾虻虹吸管,可以排除思想干擾;這是靈光推進器,可導入高級思維狀態;這是飛艇李,提高接受異常事物的能力。】
盧娜一本正經卻又神秘介紹著,這讓艾爾記憶猶新,她仿佛可以透過盧娜的空靈話語來輕易聯想到她的爸爸謝諾菲留斯——是的,說不定跟盧娜一樣古怪且有趣的人。
現在,艾爾怔怔看著手中漂亮的冠冕。
它亮晶晶的,上面璀璨的寶石讓人目不轉睛,和盧娜之前的冠冕實在是相差太大,她手中的顯然更為高貴而傳統。
藍色的寶石,老鷹的形狀,還有銘刻的箴言,這些特征無疑都在說明它與拉文克勞息息相關。不過,艾爾不太確定,這到底是塔樓幽靈格雷女士丟失的冠冕呢?還是學院創始人羅伊娜遺失了幾百年的冠冕?
如果兩個都不是的話,這個冠冕又是隸屬於誰的?為什麼它會在有求必應屋?那現在該拿它怎麼辦?一直放著?
艾爾思索了半天,很是猶豫。
她想了一會,決定可以先帶上冠冕去問格雷女士,如果真的是格雷女士丟失的冠冕的話,就可以還給她;如果不是格雷女士,也實在不知道它隸屬於誰的話,那麼她就會把冠冕重新原路放回去。
於是,艾爾選中一個大小適合的空盒子,把冠冕輕輕放進去後,就拿上費爾奇的清潔工具離開了有求必應屋。
她的義務勞動終於結束了。
………
隔天,艾爾瑞茲特意起了一個大早,拿著灰色的小挎包,在赫奇帕奇幽靈胖修士的指引下毫不猶豫直接奔拉文克勞的塔樓,去尋找那個灰色透明的年輕幽靈。
從位於地下的赫奇帕奇宿舍跑向塔樓拉文克勞休息室是很累的,因為中間要走很多樓梯,這無疑是一個體力活,所以艾爾最後是氣喘吁吁,上氣不接下氣的找到了盧娜。
詢問盧娜後,她又連忙往更高處無人的樓梯奔去。
「格雷女士!」
終於,不停搜尋的她抓到了拉文克勞塔樓幽靈的身影,現在,格雷女士正在空無一人的走廊裡緩緩飄蕩,於是艾爾連忙在幽靈穿透牆壁消失前叫住了她,迅速小跑過去。
聽見了呼喊的幽靈停了下來,並且在那裡等著。
「格——格雷女士!」
幽靈認出來了,驚訝地揚起眉毛。
「格雷女士,我可能……可能找到你丟失了的冠冕,但我不太確定。」
好不容易平復了呼吸的艾爾直起身來,滿懷欣喜,抬頭看著眼前有旖麗面龐的年輕女人——格雷女士正一臉難以相信的表情,狐疑的目光盯在她身上。
「你在說什麼啊?」
幽靈連連搖頭。
「我說了!它不可能在這!」
一提到冠冕,拉文克勞的塔樓幽靈有點生氣,語氣很是不耐煩,也不知道曾經到底有多少個學生不厭其煩找她打聽冠冕的下落。
「但我,我不確定它是不是你正在找的冠冕,格雷女士。」
「我在有求必應屋找到的,我進去了一個很奇怪的房間,看到了一個王冠——它正被掛在一個麻點男巫的半身像的頭上。」
艾爾盡可能快速的簡單解釋著昨晚的情景,慌亂用手不停比劃著,來生動描述她發現冠冕的場所與過程,可幽靈似乎很不耐煩,一直焦躁在半空不停盤旋著。
「你絕對弄錯了,它不是我所丟失的冠冕。」
幽靈高傲的說,哼了幾聲就偏過頭去。
「可它是拉文克勞老鷹的形狀?」
艾爾立刻拋出冠冕的特征,果不其然,她看見停下飄蕩的幽靈,於是繼續補充著:「冠冕上面有很多璀璨奪目的寶石——中間是一顆藍寶石,很大的藍寶石。」
幽靈很是驚訝的轉過身來,她看起來似乎沒有那麼透明了。
「對了!冠冕下面還刻著句子,我記得它,它是拉文克勞的箴言——過人的智慧是人類最大的財富?」
一聽到這,拉文克勞的塔樓幽靈完全不像剛才那麼鎮靜了,甚至還想急切飄過來,嘴裡一直念念有詞的,突然接近的距離也讓艾爾不由得連連後退——奈何幽靈身上的溫度實在是太冷了,冷的讓她發顫。
「你找到了——你真的找到了?」
幽靈失態的說。
對於眼前幽靈的驚訝反應,現在艾爾明白那個貴重冠冕到底屬於誰了。
「對,格雷女士!」
「我找到了你的冠冕!」
她振聲道,連忙低下頭翻找東西,因為她把冠冕放在了她的灰色小挎包裡面——那是一個施了空間伸縮咒的包包,不僅裝過給小天狼星的雞腿三明治,裝過羅恩的老鼠斑斑,也裝過一項稀有的冠冕。
幽靈一直緊緊盯著她的動作,眼都沒眨幾下,果然不辜負期許和迫不及待——格雷女士看著艾爾從挎包裡終於掏出盒子,緊接打開了它。
「哢嚓。」
………
是真的。
格雷女士心想著。
老鷹的形狀,藍寶石的裝飾,銘刻的格言——
是了,哪怕它變得有點舊而褪色了,我也從來不會認錯,因為我曾經有多麼想得到它,絕對不會認錯的。
是真的,是真的。
幽靈只是無聲的呢喃細語。
拉文克勞的冠冕真的就在裡面,這個善良的女孩真的找到了它,找到了那個遺失了幾百年的冠冕。
已經有好幾百年了,太久了——上一次看見它還是什麼時候?她已經記不清楚了,是母親佩戴它的時候嗎?還是自己偷走它的時候?或者是在那片森林裡——在巴羅殺死她的那片森林裡?
阿爾巴尼亞的森林?
是了,最後一次看見它是在一個空心樹裡,因為是她自己把冠冕放了進去。
本以為再也不會見到冠冕了,打自從告訴了裡德爾之後,她就再也不知道冠冕的下落了,因為無論何處任意打聽,都是一無所獲。再一次質問裡德爾也沒用,沒有任何結果,本以為再也找不到了——以為真的丟失了。
上一次見到裡德爾還是幾十年前,對了,之前他回到過霍格沃茨——為了招聘,我詢問了他,是的。可他什麼也不肯說!
裡德爾啊裡德爾——我以為他很善解人意,我以為他理解我的心情,裡德爾他太會花言巧語了,真會討人喜歡,所以他得知了冠冕的下落,他一定拿走了它。
他玷污了這項冠冕!
「格雷女士?」
冠冕肯定不在原地了,會在霍格沃茨嗎?裡德爾後來有回到霍格沃茨——我看見了,他偷偷摸摸的動作,但是我找了很久,很久很久——我沒找到,自從裡德爾,伏地魔死後,我以為再也找不到它了。
「格雷女士?你的冠冕!」
我的冠冕?
不,不,這不是我的。
噢,太愚蠢了,我太愚蠢了,我做了不孝不義的事,我對不起她,我逃走了——我背叛了我的母親,明明她把這件事瞞下來了,明明她病重仍然想見我一面。
「格雷女士?你的冠冕該怎麼辦?」
它不是我的冠冕!
「它不是我的冠冕——」
「它是我母親的,我母親的冠冕!」
「是我偷走了它!」
「你,你母親的?」
「對——我母親的,這是我母親羅伊娜·拉文克勞的冠冕,我是她的女兒——我活著的時候,名為海蓮娜·拉文克勞。」
「我是海蓮娜·拉文克勞!」
………
艾爾瑞茲沒想到,她第一次看見格雷女士如此激動。
拉文克勞塔樓幽靈自從看到這項冠冕之後,她的臉頰變得沒那麼透明,本來是模糊的五官也變得立體鮮活起來——她看起來陷入了一個回憶,喃喃自語,震驚,懊悔,最後是生氣的盯著冠冕。
格雷女士——真不可思議,格雷女士居然是羅伊娜的女兒,海蓮娜。
這麼說的話?
這真是拉文克勞的冠冕?
自己居然找到了遺失百年的寶物——梅林啊,艾爾突然覺得自己手中的盒子很沉重,於是下意識更好托住,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摔壞了這個學院創始人的無價之寶。
「那個,格雷女士?」
幽靈還在不停的掩面嘆息,更加暴躁盤旋,見狀,艾爾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因為這項冠冕肯定要物歸原主的。
可是羅伊娜已經死去很久很久了,海蓮娜現在也是一個幽靈,那她應該把冠冕放哪呢?
艾爾叫了好幾聲格雷女士,幽靈卻只陷入沉思。
「那個,格雷女士?拉文克勞女士?額——海蓮娜?」
「這冠冕,該怎麼辦?」
聽到最後一聲久違的名字後,海蓮娜·拉文克勞終於反應過來了,她無神憂傷的眼睛直直看著艾爾瑞茲,隨後又盯著那好好放在盒子裡的冠冕——艾爾還在等她的話語,小心翼翼托著冠冕給她。
因為她認為海蓮娜是有資格決定這個冠冕下落去處的。
我有資格嗎?
海蓮娜捫心自問。
「我不知道,它從來不屬於我。」
海蓮娜·拉文克勞輕輕的說,自言自語著,仿佛打開了一個話匣子,一旦開口就會不自覺的把它說完,於是她在艾爾呆愣的表情下,開始了自己塵封的故事。
「你知道它為什麼遺失了幾百年嗎?」
海蓮娜用手指了指冠冕。
「這很明顯——因為我偷走了它,我想讓自己比母親更聰明,更有名望,我帶著它逃走了,我背叛了我的母親,盡管她出來沒有對外說這件事,對其他的創始人也是。」
「你想知道嗎?我為什麼這樣做?」
海蓮娜·拉文克勞提問著。
不用等艾爾瑞茲回答,幽靈旁若無人繼續說,就好像在懺悔她當年犯下的錯誤,似乎想要消散內心的悔恨和失望——她看上去遭受了內心巨大的折磨,連透明的魂體變得不穩固起來。
「這項冠冕,它像征著拉文克勞的智慧,它能賦予過人的智慧。」
海蓮娜只是低頭,低頭看著艾爾手中的冠冕——上面的藍寶石反射的光彩似乎刺痛了她的透明的眼睛,她用著很輕很輕的聲音說,聲音小的快要消散於空氣中,似乎只為了說給自己聽一樣,
或者是透過這項年久褪色的冠冕,說給她的母親羅伊娜。
「我是羅伊娜·拉文克勞的女兒。」
「我永遠活在我母親的陰影裡,每個人提到我的時候,總是會先羨慕崇拜的提及我的母親——我的光榮姓氏拉文克勞。」
「再然後,才是我真正的名字海蓮娜。」
「母親的光芒太耀眼了,我永遠活在拉文克勞智慧的陰影下,我偷這個冠冕——是為了讓他們能意識到我是海蓮娜。」
「而不是——」
「羅伊娜·拉文克勞女兒這個身份。」
空靈的聲音在這無人的走廊裡飄蕩著,拉文克勞的塔樓幽靈又一次的訴說了她的不曾揭開的心事,她的過往上次還是對裡德爾說的,這次卻是在艾爾面前說的。
「後來啊,我逃走了。」
「我的母親也病重了。」
海蓮娜的聲音變得顫抖起來。
「哪怕我背叛了她——她仍然想見我一面,她派了一個男人,那個人愛了我很久,不找到我他是不會罷休的,哪怕死了也是一樣。」
「他找到了我藏身的森林,我不肯跟他回去,他開始暴躁起來,恨我拒絕了他,嫉妒我的自由,然後把我刺死了。」
說到這裡,只見海蓮娜生氣地掀起她的鬥篷,那雪白的胸腔上面赫然有一道可怕的黑色傷口。
「等他回過神來,追悔莫及,接著,用他自己的武器自殺了,這麼多年了,還帶著鐐銬不停的來向我懺悔他的罪過。」
幽靈憤憤不平的加了最後一句。
「他活該…我再也不想看到他!」
「海蓮娜——」
這是血人巴羅的聲音。
「又來了,又來了,我得走了。」
拉文克勞的塔樓幽靈一聽到漸漸逼近的呼喊聲,立刻轉過身去,想要跑掉,這不是很明顯的答案了嗎,那個刺死她的男人,一直不肯放棄的人就是斯萊特林的幽靈,血人巴羅。
真是難以置信,難以置信。
聽完了漫長故事的艾爾終於找回了她的思緒,一回過神,就發現格雷女士正在飄向走廊盡頭離開,下意識抬腳連忙追上去——因為她現在已經知道冠冕是隸屬於羅伊娜·拉文克勞的了。
可是它該去哪裡呢?
羅伊娜早已去世幾百年了。
「格雷女士!」
「這項冠冕怎麼辦?」
眼看幽靈的身影快要消失在牆壁的另一端了,趕在消失不見之前,艾爾連忙抬起手中的盒子,費力的把它展示給格雷女士看,可幽靈卻淡淡瞟了一眼,留下最後一句後便消失了。
「它是拉文克勞的。」
艾爾面對著那面石牆怔怔出神,格雷女士已經飄走了,徒留她一個人原地手拿著冠冕,不知所措的該拿它怎麼辦。
拉文克勞的?什麼意思?
而且,那長久的故事深深震撼了她的心靈,沒想到格雷女士居然有這樣的經歷,沒想到格雷女士是拉文克勞的女兒,沒想到冠冕就是這樣丟失的,更沒想到格雷女士和血人巴羅有這麼一段孽緣。
血人巴羅,他身上總是有很多血。
難道,那些血都是海蓮娜·拉文克勞的嗎?
艾爾突然覺得手中的盒子很沉重,越來越沉重,她差點喘不過氣了,因為這項冠冕背後夾帶了這麼一段痛苦的故事。
格雷女士說它是拉文克勞的——拉文克勞的寶物嗎?意思會是霍格沃茨的公共財產嗎?就像藏在分院帽裡面的格蘭芬多寶劍?
格雷女士會是這個意思嗎?
艾爾緩緩往回走著,一直低頭看著冠冕上的藍寶石——她當然不可能一直隨身攜帶這麼貴重的寶物,可她該找誰來管這重新現世的寶物呢?
鄧布利多?
腦海裡瞬間浮起一位和藹老人的面孔,艾爾恍然大悟,如果是霍格沃茨校長的話,不,可能現在只有校長可以,說不定他會讓冠冕回到它應得正確的地方。
這時,一個微小的聲音嘶嘶響起。
【為什麼要給鄧布利多?】
艾爾瑞茲被嚇了一跳,被腦海裡突然冒出的聲音嚇得停下腳步,她連忙環顧四周,還以為這附近有人,可是前前後後看來,這空曠的走廊上只有她一人而已。
那剛才的聲音究竟是怎麼回事?
【你也可以擁有它啊?】
【你發現了它,為什麼不獨占呢?】
冠冕靜靜的躺在盒子裡,藍色的寶石似乎閃爍了一下。
第38章 幕後花絮六
自從拿到冠冕之後,一切都開始不對勁起來。
比方說,就好比現在的幻聽,明明周圍是沒有人才對,可是艾爾瑞茲卻真真切切聽見了一個陌生的聲音——只有她一人能聽見的聲音,好像有只看不見的鬼魂在她耳邊低言細語。
艾爾嚇得魂都要沒了。
低沉,細小的嘶嘶聲,就像《創世紀》裡蘋果樹底下誘惑夏娃的蛇一樣,一邊輕聲說著誘惑的話語,也一直引導人們想起心裡無底的黑暗——
最後誘導夏娃吃下了蘋果。
【你不想占有它嗎?你將會享有聲望與智慧。】那個聲音這樣說道。
為什麼?它怎麼可能屬於我?
艾爾下意識回答那道聲音。
【噢,原來如此。】
【你是一個善良的赫奇帕奇。】
那個聲音輕輕笑了一聲。
可這卻更讓艾爾感到毛骨悚然了,到底是誰,誰在說話?為什麼會知道自己有冠冕?為什麼在她的腦海裡說話?為什麼會知道她的所想?
這種被人偷窺的感覺很不好,那個細小的聲音好像一直知道她在想什麼。
於是她連忙關上盒子,把冠冕放進去小挎包裡,隨後用力的搖晃腦袋來試圖驅趕它,不管那個聲音到底是何物,她現在要動身去找鄧布利多校長了,她要把冠冕送回正確的地方。
艾爾瑞茲連忙向樓梯走去,不知道為什麼,自從那個聲音莫名出現的時候,她有一股大難臨頭的預感,太可怕了,那聲音令她心裡發慌,就像寒意席卷了全身的血液,忍不住的冷汗直流。
「站住!你!」
「你有看見海蓮娜嗎?」
可下樓梯的時候,卻意外碰見了迎面飄上來的斯萊特林幽靈——血人巴羅穿過她的身體,凶狠質問著。
「不,不知道,巴羅先生。」
艾爾慌忙的搖搖頭,不由得抱緊自己的小挎包,被幽靈穿身可不是一個好體驗,它們身上的低溫會讓人發抖。
而且一想到巴羅身上的血其實是海蓮娜的時候,她就抖的更厲害了。
【你撒謊,你明明見過海蓮娜。】
【你是個不誠實的赫奇帕奇。】
『不是的!我——格雷女士她不想見到巴羅先生!而且我真的不知道格雷女士現在在哪!』
她下意識對腦海的聲音反駁著。
血人巴羅沒有得到他想要的信息,不想多浪費一絲時間,就毫不猶豫地轉頭飄走了,去找他苦苦追尋的海蓮娜了,只留下捂著腦袋很是痛苦的艾爾——她還在試圖努力忽略那個可怕的聲音。
「校長…鄧布利多校長…」
「我得趕緊把冠冕給他…」
【你真的不想擁有冠冕嗎?】
艾爾瑞茲痛苦的閉上眼睛,太奇怪了,為什麼腦袋會突然出現陌生的聲音,她不由得顫抖,不是因為怕冷,而是害怕的不得了——她感覺腦袋住了另外一個人,這個人一直在說人心惶惶的話語。
到現在為止,那個聲音還在惡寒的低笑。
閉上了眼睛的艾爾完全沒注意到樓梯的變化,她下面的樓梯早就旋轉了一百八十度的方向。
霍格沃茨的樓梯是千變萬化的,一不留神就改變了軌跡,然後通往不同的道路房間,所以有很多學生不小心會迷路,或者是耽誤了時間而遲到,也有的學生因為踩空樓梯而進入了醫療翼,
艾爾捂著腦袋,扶著牆壁一直往下走,她還在質問那個聲音是誰,那個聲音明顯的在故意干擾她。
「你到底是誰——啊!」
她果然踩空了樓梯。
那一剎那,艾爾瑞茲感到自己的身體在騰空,就像飛行課從掃把上掉落一樣,她慌忙睜開眼睛,看見地面離她越來越近,看見周圍都是快速變化的景色——中間還有一個畫像意外和自己對上了視線。
畫像裡的人物驚訝張大了嘴巴。
「有人掉下去啦!」
砰的一聲,她摔在了堅硬的地板上,仿佛自己的五髒六腑都移位了,此外她還聽見了嘎吱的清脆聲音,腿好像骨折了,肋骨也斷裂了幾根,然後是火辣辣的痛感和窒息感覺。
「艾爾!艾爾!」
她好像聽見了納威的呼聲,漢娜的叫喊,還有一些學生發出了尖叫,接著是麥格教授的聲音——似乎在指揮著什麼,隨即自己的身體開始變得輕飄飄的,最後漢娜好像還握住了她的手。
在暈過去之前,那個聲音一直沒有停歇過,還在發出讓人厭惡的低笑。
【你叫艾爾瑞茲啊?】
………
「有人掉下去啦!」
當漢娜抬頭看見樓梯那騰空的人時,嚇得書本都掉落了一地,身旁的納威也是,很是震驚,然後他們親眼的看著自己的好友摔了下來。
「艾爾!艾爾!」
漢娜連忙跑下去,用力擠開了圍聚的人群,她連忙跪下來,焦急的不得了,不停的呼喊著快要昏過去的艾爾瑞茲,而納威快速叫來了剛好在附近的麥格教授。
「艾博小姐,隆巴頓先生。」
麥格教授很快趕來了,不停用鎮定的聲音安撫著漢娜和納威,同時也驅散周圍看熱鬧的學生們,接著一揮魔杖,讓昏迷的艾爾瑞茲飄了起來,往醫療翼的方向飄去。
「沒事的,也別擔心,我想文森特小姐可能沒有看好腳下的樓梯,沒事的,這種情況我們見多了,相信我們,龐弗雷夫人會治好她的。」
漢娜快要哭出來了,她不想離開艾爾的身邊,緊緊的握住她的手,納威也是,還貼心把艾爾的挎包撿起來了。
「龐弗雷夫人!」
一到醫療翼的時候,漢娜就匆匆忙忙叫來龐弗雷夫人,等他們解釋事情的前因後果後,龐弗雷夫人立即神情嚴肅讓麥格教授把艾爾安置在床上,自己則迅速去找處理應對的治療魔藥去了。
接下來,龐弗雷夫人便不讓漢娜和納威呆在醫療翼了,麥格教授也不讓他們留在這裡,因為艾爾需要一個能單獨安靜治療的環境。
「別擔心,艾博小姐,隆巴頓先生。」麥格教授不停地寬慰著。
漢娜只好依依不舍的放開了艾爾的手,納威把艾爾的挎包放在了她旁邊的櫃子上,兩個人離開的時候還不停的回頭看了好幾眼,直到醫療翼的門關上後,他們才肯離去。
後來,赫敏和盧娜也知曉了,第一時間都作出了擔憂的態度。
「那個,洛夫古德。」
「艾爾是找你去了吧?我一早就看她匆匆忙忙的。」
漢娜和盧娜並不太熟,沒多少來往,畢竟盧娜很獨特獨行,不同的年級和學院,而且盧娜又是有名的拉文克勞瘋姑娘。
但是艾爾和盧娜的關系很好,所以漢娜偶爾也能跟她說上幾句話。
盧娜說,艾爾沒有找她,而且去找格雷女士了。
好吧,看起來艾爾真的是不小心掉下來的,漢娜想,因為納威也有過這樣的經歷,飛行課從掃把跌落,不小心踩空樓梯,被坩堝炸飛,納威經歷的比大多數人可多了,也是進醫療翼次數較多的學生之一。
「沒事的,漢娜。」
納威安慰著:「艾爾三天之內會好的,相信我,一年級時龐弗雷夫人可是一下子治好了我的手臂呢。」
納威還伸出了他曾經受過傷的地方——那裡幾乎完好如初,他的安慰無疑都讓在場的人安心了許多,也很相信龐弗雷夫人的醫術。
接著,哈利和羅恩也知曉了,哈利更是問赫敏,要不要寫信告訴小天狼星。
「鄧布利多應該會通知的吧?哈利,小天狼星不是很忙嗎?」赫敏不由得發出疑問。
「呃,我認為他有義務知道,而且我的傷疤今天又痛了。」哈利指了指自己額頭上的傷疤。
「唔——那你寫吧,哈利。」
「希望文森特會沒事,赫敏。」
「嗯,艾爾會好的。」
第一天,漢娜來來回回跑了醫療翼好多次,去看看艾爾瑞茲醒了沒,發現身她上骨折的地方已經及時被龐弗雷夫人的生骨靈治好了,只是還在昏迷。
納威還種植了一些安神的草藥,放在她床邊的櫃子上,和挎包一起。
緊接著赫敏也來了,帶來她的黑魔法防御課和神奇生物課的論文筆記——說最近的作業難度真的越來越高了。
盧娜也是,她送了一張賀卡和不知名的液體。
當納威好奇問這是什麼液體的時候,盧娜只是歪了歪頭,回答說這是夢幻彎角鼾獸的唾液——能幸運庇佑艾爾,納威似懂非懂的點頭,可漢娜和赫敏不太理解。
第二天,本應該醒了的艾爾瑞茲還在睡著。
龐弗雷夫人有點擔心,上上下下檢查了一遍,卻是無果,就通知了鄧布利多。
赫敏和漢娜又過來了,還補充了一些魔藥課和占蔔課的筆記和論文作業,一談及艾爾瑞茲的占蔔課作業時,漢娜說西比爾·特裡勞妮高聲選讀了艾爾的家庭作業,並且給了最高分。
「艾爾寫了什麼?」赫敏問。
「比如她會骨折,會遇到黑魔法,會卷進爭吵——但我覺得只有第一個中了才對。」漢娜顯得很是心事重重,看起來更加擔憂了。
「別擔心!特裡勞妮肯定錯了!哈利和羅恩也這樣認為的——他們甚至是胡亂編的,說什麼會落水會被火燒,還不是一樣給了高分。」
赫敏肯定的說,她始終認為占蔔是跟特裡勞妮本人一樣的荒謬把戲。
第三天,昏迷的艾爾瑞茲很遺憾錯失了布斯巴頓和德姆斯特朗的來訪,還有一些平時吃不到的美味法國菜肴也錯過了,也錯過三強爭霸戰的精彩開幕。
「龐弗雷夫人,已經第三天了,為什麼艾爾還沒醒來?」
漢娜很是擔憂,雖然沒有什麼生命大礙,骨折的地方早就被龐弗雷夫人的生骨靈治好了,可是艾爾卻一直昏迷不醒,知道龐弗雷夫人說差不多了時,漢娜吊起來的心才稍微放下去了點,希望如此吧。
第四天,勇士的選拔開始了,同時小天狼星·布萊克也來了。
小天狼星·布萊克的到來轟動霍格沃茨一時,畢竟他可是呆在阿茲卡班十二年的英雄,三年級讓整個霍格沃茨提心吊膽的風雲人物,再加上很多人仰慕他的名氣和事跡,一時有許多學生緊緊跟隨著他。
小天狼星是看到了哈利的信封趕來的,同時鄧布利多也通知讓他過來一下,比如談談哈利的傷疤和夢境,也會私下商討一些關於工作的事情。
然後,小天狼星和鄧布利多一起順道去看看昏迷的艾爾瑞茲。
第39章 艾爾瑞茲的對角戲
當小天狼星·布萊克收到教子哈利的信封時,他第一反應就是站了起來,身後的椅子被他掀翻在地,發出來的清脆聲響驚擾了旁邊工作的盧平。
「怎麼了?大腳板?」
「是不是哈利的傷疤又痛了?」
小天狼星果斷搖了搖頭,不一會又點了點頭,盧平很是疑惑的看著自己好友快速讀完了那份信,只見他毫不猶豫的拿起來魔杖,准備往壁爐走去。
「大腳板!你去哪?」
「霍格沃茨!」
聽到此言的盧平一驚,連忙制止小天狼星,不停的勸說著別衝動,別急別急之類的,費了好多口舌工夫,好不容易等他終於能冷靜下來,盧平這才能問哈利的信到底寫了什麼。
「艾爾瑞茲,是艾爾瑞茲。」
「哈利說她從樓梯摔下來了,我得去看看!萊姆斯——我一定要去看!」
對於小天狼星的聲竭力盡,盧平表示能十分理解,不停說別擔心,說請相信醫療翼的龐弗雷夫人——當年他快要變成狼人的時候,是她把變身一半的盧平拖近打人柳裡面的。
「我要去霍格沃茨一趟,月亮臉。」
小天狼星看起來已經下定決心了,盧平就知道自己快要攔不住他了。
「我必須去,艾爾瑞茲受傷了,而且哈利的傷疤也痛了。」
「我這個既是父親又是教父的人為什麼不去?」
「可是我們還有很多工作!現在霍格沃茨那邊也在舉辦三強爭霸戰!我們有很多很多的事情要忙!大腳板,你忘了黑魔標記嗎?那些人都在蠢蠢欲動!」
正當小天狼星和盧平各執一詞爭吵的時候,鄧布利多傳來口信。
好吧,盧平很是無奈的敗了,因為鄧布利多要小天狼星去霍格沃茨一趟,說談一些重要的事情。
於是,小天狼星·布萊克來到了霍格沃茨。
三年級的傳聞人物,從阿茲卡班越獄的人,從攝魂怪手下成功逃走的人,一回到霍格沃茨,小天狼星自然收到了許多人的羨慕關注與崇拜跟隨,連布斯巴頓和德姆斯特朗的學生都好奇他。
「小天狼星,你怎麼來了?」
哈利很是震驚,隨即是開心,畢竟能見到他的教父呢。
他們互相擁抱了一下,小天狼星當然還捏了捏哈利干瘦的肩膀,關心的詢問傷疤怎麼樣,還痛不痛,最後和哈利一起來到校長辦公室,和鄧布利多商討了這件事。
「對了,艾爾瑞茲呢?」小天狼星急切的問:「好些了嗎?」
「她昏迷了四天了,還沒醒。」哈利說。
「四天!怎麼回事——」
「別急,小天狼星,等會我們一起去看看,如何?」鄧布利多立刻抬手制止對方的衝動,慢悠悠寬慰著,「別擔心,艾爾瑞茲會好的,請相信波比的醫術。」
只見小天狼星迫不及待的往醫療翼方向奔去,連哈利和鄧布利多都沒能跟上他快速的步伐。
在用力打開了醫療翼的門之後,毫不意外,他看見了一臉怒氣的龐弗雷夫人——似乎不滿意自己開門的力度,但他沒那個心情解釋了,他只想尋找艾爾瑞茲的身影。
他找到了,找到了昏迷的艾爾瑞茲,她的朋友都圍坐在她的床便,西裡斯連忙走過去,卻看到了一臉痛苦的艾爾瑞茲——女孩緊閉著眼睛,嘴裡小聲呢喃著什麼,似乎很痛苦,但就是不願意醒過來。
「怎麼回事!?」
「艾爾她…她做噩夢了。」漢娜在一邊小聲解釋:「每一次做噩夢的時候,艾爾都不願意醒過來。」
噩夢?每一次?
是夢到了他嗎?
還是夢到特蕾莎的死亡?
小天狼星立即上前,不停的搖晃著女孩,一遍又一遍叫喊著她的名字,鄧布利多和哈利在旁邊都在勸說冷靜點,龐弗雷夫人都快發火了,漢娜和赫敏都呆住了,納威和盧娜怔怔看著他的突然舉動。
「艾爾瑞茲!」
………
【你叫艾爾瑞茲啊。】
從霍格沃茨的樓梯掉落下來後,這是她聽到的最後一句話,隨即意識就陷入了一片黑暗,然後在這無底的黑暗裡做了一個無比漫長的夢。
是關於她的一生。
當自己還是一個嬰孩的時候,她就被斯蒂芬奶奶收養,然後,她順理成章有了一個名字,有了一個愛她的奶奶,有了一個溫暖的家,這些足以讓她健康且快樂的長到十一歲。
【一個沒有父母的不幸童年。】
那個聲音立即說道。
「請不要隨便定義我的人生。」
艾爾生氣地說。
十一歲,她收到了貓頭鷹的來信,她成為了一名巫師,她搭上了霍格沃茨列車,有幸認識了可愛的漢娜,迷糊的納威,聰明的赫敏。
緊接著,她戴上了分院帽。
那個帽子大聲吆喝著,把她分到了赫奇帕奇,到現在為止,艾爾瑞茲還記得分院帽尖細的話語——因為是它第一次提及了自己的雙親。
分院帽悶笑著,說她很平平無奇;說她比起文森特,更像個布萊克。
【你沒有繼承你父親的姓氏呢。】
那個聲音不屑譏笑著。
「那又怎麼樣?這重要嗎?」
艾爾滿不在乎地說。
黑暗裡的夢繼續變化著,就像老舊的錄像帶一樣,一幀一頁的播放著她的回憶——真是令人懷念,她只是看著眼前的一切。
原來自己以前這麼無憂無慮的嗎?
艾爾看見了過往的記憶,她與漢娜的交談,她正陪納威種草藥,她在聽赫敏的吐槽,她就這樣平穩的度過了一年級,二年級才認識的盧娜,最後經常陪盧娜去貓頭鷹棚看星星。
【平平無奇啊,和大難不死的男孩相比。】
那個聲音聽上去很是無聊。
「但是我很快樂。」
艾爾真誠講述著。
直到上升三年級,一位阿茲卡班的囚徒來到了霍格沃茨,同時,唯一愛她的親人也逝世了,她的人生才開始發生了一些變化——就像特裡勞妮教授所說的一樣,她身上流淌著布萊克高貴的血液,接受著世人的矚目。
艾爾瑞茲恍惚看著這一切。
她看到自己緊緊抓住了布萊克的通緝照片,她看到自己被有關布萊克的夢而困擾著,她對上了變成布萊克的博格特,她害怕卻期盼著布萊克的到來。
然後啊,她放走了比克,抓住了斑斑。
巴克比克拯救了赫敏和哈利,也拯救了被關在塔樓的布萊克。
斑斑變成了死去的英雄佩迪魯,布萊克從此光明正大的清白。
佩迪魯不停的哀求著,把頭貼近了地面,說請救救他。
於是,人們知曉了她是布萊克的女兒,不停的議論著。
一切一切都發生的太快了。
艾爾瑞茲·文森特從此不再普通,小天狼星·布萊克讓她的一生變得曲折而離奇。
【你遭受了很多罪呢,明明你什麼也沒做,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你從未謀面的父親,你甚至都不姓布萊克。】
那個聲音得意的說。
艾爾瑞茲不知道該怎麼辯駁,因為那是事實。
她繼續看著,凝視眼前一瞬閃過去的回憶,那些片段幾乎都有布萊克的存在和影子——她的父親小天狼星開始一點一滴的滲透了她的生活。
突然間的哢嚓一聲,夢境就到這裡結束了,仿佛被人故意關掉似的,她的視野又重新歸回黑暗,只有她獨自一人的黑暗。
【你叫艾爾瑞茲·文森特啊。】
【我看到了你的心,它是我的。】
唯獨冠冕在她面前閃亮著。
「你在說什麼——」艾爾驚疑的叫。
【我看到了你的快樂,小艾爾,我當然也看到了你的恐懼,布萊克這個姓氏給你太多了是不是?一會是殺人犯的女兒,一會是英雄的女兒——】
「你到底想說什麼!」
【呵呵——真可憐啊。】
【你什麼也不知道。】
【你還記得海蓮娜對你所說的話語吧?你知道她為何偷走冠冕吧——因為她永遠活在母親的影子裡,羅伊娜·拉文克勞的光芒遮住了她,母親的姓氏給她戴上了沉重的冠冕。】
還沒等艾爾想說什麼,那個聲音繼續娓娓道出。
【哪怕你是文森特,那又如何,你說過的,不是嗎?姓氏對你來說不重要,可你其實是在乎的不得了。】
【想一想,如果人們談起你的話?會想到什麼?答案就擺明在眼前,我已經透過你的心看到了,當然是——】
【你的父親布萊克——!】
「停下!那又怎麼樣?!」
艾爾瑞茲對那項冠冕喊著,她當然知道自己是如何想的,雖然小天狼星曾經給了太多的心理折磨,雖然那些背後的輿論曾經讓她喘不過氣來——
但是她有漢娜,漢娜抱住了她;她有納威,納威安慰了她;她有盧娜,盧娜一直陪她;還有赫敏,赫敏支撐著她。
無論那些人怎麼說,她的朋友一直在她身邊,一直喊她的名字。
「隨便他們怎麼想,隨便怎麼提及我的父親,我不管那麼多。」
「我還是我,我是艾爾瑞茲!」
她鏗鏘有力的說出了這句話。
【……你比我想的還要堅強呢。】
冠冕發出不懷好意的笑聲。
艾爾覺得大事不妙,她的預感果然是對的——因為那項拉文克勞的冠冕開始發生了一些變化,藍寶石的顏色逐漸變得黯淡,甚至飄出一些黑色的迷霧,開始勾勒出一個男人的模樣。
艾爾從來沒見過他,這個男人長的很可怕,穿著一間簡簡單單的黑袍,他死人一樣蒼白的臉就像是毫無生機的雕像,古怪的扭曲著,眼白似乎充著血。
「你,你到底是誰?」她顫抖地問:「你先別過來——」
【裡德爾。】
男人只是發出惡意的笑。
【父親這個存在對你而言,很突然吧?】
裡德爾低沉的說,眼睛似乎泛著紅光——就好像一條毒蛇緊緊盯住了它的獵物。
【你們相處的時間明明連一年都不到,你就認定他為父親了?你看——你以為你對他很重要嗎?你認為你值得他托付性命嗎?那種漂亮話誰不會說。】
艾爾愣住了。
她感覺自己的腳越來越冰涼,因為她眼睜睜的看著裡德爾變出了更多的迷霧——那些迷霧不斷變換著,一點一點形成了她所熟悉的輪廓,變成了小天狼星和一位眼熟的男孩。
哈利?
【當然啦,哈利·波特是他的教子,大難不死的男孩,最好朋友的遺子,你的父親關注他是正常的對吧?你是不是經常這樣安慰著自己?】
【可是你看,三年級他躲著你,對吧?你每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都在那個男孩的旁邊,對吧?暑假的時候,他都會認真回復他的信,不過是傷疤痛,他就立馬火速的趕去那個男孩的身邊,對吧?】
面前的男人不停的拋出一個又一個問題,裡德爾眼底的紅光越來越猩紅了——他看起來一副快要得逞的模樣。
【愛這個漂亮話誰都能張口就來,愛這個虛無的東西最不值得一提了。】
【你以為你自己——在你父親的心裡能有多大的份量?】
裡德爾得意的笑著,本來是氣體構成的模糊五官也愈發愈具體起來,他身後的小天狼星和哈利的幻影也是,用冷漠的目光直直盯著艾爾瑞茲,他認為自己快要成功了,快要擊退艾爾瑞茲內心脆弱的防線了。
可是她不會如裡德爾所願。
雖然沒有父母,但艾爾的人生一直充滿著愛,斯蒂芬奶奶的笑容,和朋友們的快樂記憶,已經享受過愛的份量的她再也清楚不過,自然知道如何去分辨真假。
小天狼星是真心要去愛著她的,他的承諾當然是貨真價實的。
「不,不。」
「我不會聽你的。」
「你是故意的,你是故意說那些挑撥離間的話的,我聽多了——你和那些背後議論我的人沒什麼區別!」
艾爾堅定地搖頭,直直面對幻像,哪怕那是假的,哪怕幻像還是一樣冷漠無視的表情,她依舊大聲的說給眼前的裡德爾聽,也是說給自己的內心。
而裡德爾看起來更加猙獰了,幻像也變得不穩定起來。
「我不會讓人隨便動搖我的想法,你也沒有資格指手畫腳——」
「我寧願相信小天狼星!」
「也不會信你一面之詞!」
艾爾瑞茲高喊著,她震耳欲聾的聲音在這黑暗的空間中響起一道又一道回聲,黑暗居然出現了裂縫,越來越多,泄露的光明開始照亮他們。
艾爾看見那些幻影一個一個消失,當然,裡德爾也消失了——不過他似乎還不死心,重新變回黑色的霧氣鑽進了那項冠冕裡。
光越來越大,越來越刺眼。
等強光一點一點褪去後,周圍的聲音也開始噪雜起來——她好像聽見了漢娜和納威的驚喜叫聲,還有赫敏和盧娜的,太吵了,自己的也越來越暈,好像有人在大力搖晃著她,不停叫她的名字。
「艾爾瑞茲!」
她不由得睜開眼睛,直直對上了一雙灰色的眼睛。
西裡斯·布萊克正擔憂看著自己。
第40章 衝突對峙
艾爾還是一片迷糊的模樣。
四天的昏迷,冠冕的幻像,在經歷了一段漫長無比的夢之後,睜眼看到的便是西裡斯·布萊克被放大的臉龐,灰色的瞳孔滿滿都是焦急和擔憂,一看到她醒來後似乎卸了一口氣。
西裡斯·布萊克毫不猶豫的抱住了她。
噢對,別抱太緊——西裡斯意識到這一點,立馬松開了點擁抱的力度,不然他的艾爾瑞茲就喘不過氣了。
在來霍格沃茨之前,他的朋友萊姆斯可是說教了好一陣子——比如不能太嚇到艾爾瑞茲,別貿然拉近距離,要慢慢的來,如果擁抱的話記得別抱太緊了,上一次他也吸取了教訓與經驗。
萊姆斯他永遠的那麼善解人意。
「怎麼樣了,艾爾瑞茲!」
西裡斯不停檢查上下的,先是探探額頭的溫度,或者是檢查一下腳受傷的地方,看看骨頭都恢復了沒,一連串的動作可把周圍的人看的愣愣的,連龐弗雷夫人也一下子忘記要說什麼了,就好像此刻的西裡斯搶走了她的工作。
「艾爾瑞茲?哪裡不舒服?」
女孩還是呆呆愣愣的,似乎很是不解為什麼西裡斯會在霍格沃茨,眼神恍惚,迷茫的看了一圈,才發現了床邊的漢娜與赫敏,納威和盧娜,還有哈利與鄧布利多,龐弗雷夫人也在,全都圍在她的床邊。
直到西裡斯又急切問了一遍,她這才重新把視線放在他身上。
「噢…我,我很好。」
艾爾還是很疑惑,由於四天沒有進食的緣故,所以她說話有點虛弱無力的,只能小聲回答。
「我想,讓波比檢查一下吧?」鄧布利多及時且善解人意地開口。
西裡斯只好往後退了一步,以便有一個空檔讓龐弗雷夫人更好的檢查,途中龐弗雷夫人還用詭異的目光看了一眼,那目光似乎包含了太多想吐槽的話。
艾爾費力地從床上坐起來,乖乖的任由龐弗雷夫人檢查,同時還回了一個虛弱安心的微笑給她的好朋友們。
「骨頭已經恢復好了,只是你要多走走,文森特小姐,你已經躺了四天了,按理說不應該這麼久才醒來的。」龐弗雷夫人念念有詞的,很是專業的診斷。
「有點虛弱,我再給你幾瓶魔藥喝——」
龐弗雷夫人突然停住了口。
「怎麼了?」西裡斯注意到了她的異樣,急切的問。
可龐弗雷夫人並沒有馬上回答西裡斯的問題,而是給了鄧布利多校長一個奇怪且驚訝的眼神,老校長立刻意會到了。
「那麼,我們應該留一點私人空間?」
不愧是見識多廣的鄧布利多,哪怕第一時間發現了異樣,他看上去也跟無事人一樣平靜的開口,沉穩緩緩的說,正確無比叫出了在場所有人的名字。
「艾博小姐,格蘭傑小姐,隆巴頓先生,洛夫古德小姐——我想波比她需要更進一步的檢查。」
話音剛落,漢娜和赫敏面面相覷,納威與盧娜四目相對,雖然他們都很在意擔心,卻都表示理解的點了點頭,臨走前,還給了艾爾瑞茲一個擁抱。
「我等下把吃的帶給你!」
漢娜對她笑了笑,看起來准備去赫奇帕奇廚房搜刮許多美味的食物了。
「有很多論文等著你呢!」
赫敏抱了她一下,並且做了一個約定,會在圖書館裡輔導她落下的課程。
「我,我會給你一點草藥。」
納威看起來有點不安,因為此刻西裡斯正盯著他——納威還不知道西裡斯其實認識隆巴頓夫婦的。
「神奇彎角鼾獸庇護了你。」
盧娜神秘的一笑,把一瓶奇怪的液體塞進了她的手裡。
「什麼鼾獸?」
西裡斯沒聽懂最後瘋姑娘盧娜的話語,哪怕盧娜又重復了一遍,他就是沒聽懂那一串奇怪的英文單詞。
「你有很好的朋友呢,艾爾瑞茲,他們都是很好的孩子——真是青春。」
鄧布利多一看到這畫面,忍不住發出了感嘆,眼睛似乎閃著晶瑩的淚光,他抬手擦了擦,笑呵呵的摸了摸胡子上的蝴蝶結,同時也對旁邊的哈利開口了,輕松調皮地眨了眨眼睛。
「哈利,能幫我把西弗勒斯叫來嗎?」
一聽到斯內普的名字,哈利第一反應很是抗拒,因為斯內普從來沒給過他一點好臉色看,不過還是磨磨蹭蹭去叫了。
還沒等艾爾表示疑惑,西裡斯就搶先發問,一提到斯內普的名字時就不由得厭惡的蹙眉,雖然提出了質疑,但始終沒阻止鄧布利多的決定。
哈利一走,西裡斯隨即坐了下來。
他輕輕握住艾爾瑞茲的手,有點小,也很瘦,能摸到她骨節分明的關節,現在女孩還是有點無力的靠著枕頭,那雙遺傳了特蕾莎的藍色眼睛充滿疑惑的看著他。
「那個…你怎麼來了?」
艾爾小聲的問。
西裡斯只是笑笑,不經意晃了晃頭,黑色卷曲的短發垂落下來,他理所當然的說是來看她的,輕笑看著艾爾瑞茲的支支吾吾,也聽到了女孩小聲的話語。
她說謝謝。
………
「鄧布利多!我很忙的!」
「我沒多余的閑心關注一個從樓梯摔下來的粗心赫奇帕奇。」
不一會兒,西弗勒斯·斯內普來了。
當他踏進醫療翼的時候,一看見在場的小天狼星·布萊克,他本來不耐煩的表情更加臭了,瞬間就拉下了臉。
斯內普再也沒給小天狼星任何一個目光,直接大步流星走到鄧布利多的對面,頷首開口問鄧布利多有什麼事情,黑色的袍子在他身後翻滾著,蓋過了身後男人變得陰郁不爽的臉色。
小天狼星呢,他同樣也無視了斯內普,大聲詢問著哈利還好嗎——那聲音可大的,還以為斯內普對哈利動了什麼手腳呢。
「如果布萊克不是瞎子的話,就會看見一個完好無損的哈利·波特。」
斯內普淡淡的說,沒給任何一個眼神與目光,吐露的每一個單詞都充滿了嘲諷和鄙夷,輕而易舉的引起了後者的不快。
「你多管閑事的大鼻子——哪怕是沒有眼睛的攝魂怪都能看見,斯內普。」
小天狼星更是咬牙切齒的回嘴,灰色的眼睛裡滿是陰翳,每一個單詞都被他故意說在了重音之上,都帶了那恨到極致的厭惡之情。
被夾在中間的哈利稍稍的移開了步子,往艾爾瑞茲那邊挪去,因為他可不想夾在中間承受兩個大人壓迫的氣氛。
哈利和艾爾很是尷尬的看著這一切,雖然他們早就聽萊姆斯說過了——布萊克和斯內普是冤家路窄,勢不兩立的,但第一次看到這麼直接的對罵和嘲諷還是忍不住捏了把汗。
「鄧布利多,我要去批改論文了,那些小巨怪們還在等我呢。」
「如果布萊克快死了,對於不能幫上忙的我先提前表示遺憾。」
「用不著你來幫忙,斯內普。」
「你的虛偽好心只是多此一舉,你從來沒有伸過手——」
「哪怕是莉莉!」
一提到莉莉·波特的名字,斯內普的表情有一瞬的扭曲,就好像莉莉這個字眼跳起來打了他的臉,他迅速的轉過頭,黑色空洞的眼神裡滿是濃濃的恨意,他面無表情的繼續陰陽嘲諷。
「噢,布萊克,你呢——」
「你的好心更是害了別人,對吧?交友不慎啊。」
「佩迪魯是個很好的朋友吧?」
一提到彼得·佩迪魯,小天狼星立刻想起了小矮星彼得的告密,想到了因他而死去的朋友與妻子,佩迪魯永遠是他心頭上的一道疤,他的臉色瞬間變得陰沉,仿佛被人踩到了痛腳似的。
「夠了!」
鄧布利多最終制止了這場永無止境的爭吵。
………
在布萊克和斯內普開吵之前,只見鄧布利多毫不猶豫的一揮魔杖,立即對在場的孩子們施了消音咒。
無論是哈利還是艾爾瑞茲,都不應該聽這些。
所以艾爾和哈利只能看見小天狼星和斯內普的無聲嘴皮子,看著他們你一句我一句來回的無聲對罵。
意外默契的,他們對視了一眼。
那一刻,哈利和艾爾都互相明白了對方的想法,他們不約而同憂愁嘆了一口氣,甚至達成共識——小天狼星是真的和斯內普教授關系惡劣啊,真是太可怕了。
「波特,梅林保佑你的魔藥課。」
「你也是,文森特。」
不知道鄧布利多說了什麼,反正校長好像動氣了,才讓這兩個大人停了下來,於是最終造成了這麼一個局面。
艾爾瑞茲不安坐在床上,冷汗直流,哈利和小天狼星站在了她的左邊,而斯內普和鄧布利多站在她的右邊,龐弗雷夫人則在她的對面——真是奇妙的場合,微妙的平衡卻尷尬,完全不知道該從哪裡吐槽了。
「那個…我在這裡合適嗎?」
哈利很是遲疑,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站在這裡,可校長什麼也沒說,反而是小天狼星開口了。
「當然合適!這有什麼不適合的?」
「哈利,你是我的教子!你,我,還有艾爾——我們都是一家人!將來肯定住在一起的!你也可以多多了解艾爾瑞茲的情況。」
小天狼星十分肯定的說道,還鼓勵用力似的拍了拍他瘦弱的後背。
哈利不安的往艾爾看去。
艾爾只是無措的看著他。
哈利一度很懷疑鄧布利多的用意,因為他認為自己走後——這個微妙的平衡就會被打破。
或許是看中了他的心事,鄧布利多適時開口,說等下也會檢查他的傷疤,才讓哈利留下來了的。
「我們現在,先談談文森特小姐,波比,勞煩你了。」鄧布利多伸手,表示龐弗雷可以開口商談艾爾瑞茲身上的問題。
「阿不思…」
龐弗雷夫人很是猶豫不定。
「文森特小姐…身上有黑魔法的痕跡,但是我不確定,它很輕微,昏迷第二天時有點奇怪——沒道理昏迷那麼久的。」
一聽到黑魔法,小天狼星怔住了,還沒等他急忙跳起來說什麼,鄧布利多立即伸手制止了他的衝動,而是偏頭看向自己旁邊的斯內普。
「那麼,西弗勒斯,麻煩你了。」
斯內普面無表情的,眼睛空洞地注視艾爾瑞茲,緩慢掏出他的魔杖,不知道用了什麼偵查咒語,只見他那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卻開始有點嚴肅,難得一見他蹙起了眉頭。
旁邊的小天狼星一看,不耐煩的雙手抱胸,直直盯著斯內普,等著他的下一步動作——如果做了什麼不好的,仿佛他就會立刻掏出魔杖指著他。
「很輕微,精神方面的。」
斯內普只是慢條斯理地收起了魔杖,再也不給艾爾瑞茲任何一眼,言簡意駭的對鄧布利多說,重新恢復了毫無波瀾的情緒。
和緊張的小天狼星相比,斯內普則一副毫無相關人士的態度。
「艾爾瑞茲,別緊張。」
「你有回想到什麼嗎?」
鄧布利多嚴肅的看著艾爾,小天狼星和哈利也盯著她,龐弗雷夫人則離開去找魔藥了——來恢復艾爾瑞茲的身體狀態,斯內普則看著窗戶外邊的天空,也不知道是不是不願意看到那張神似小天狼星的臉。
被眾人這麼一看,艾爾下意識坐的更直了,開始低頭苦苦回憶著之前的事情,找回摔下樓梯之前的記憶。
之前她在做什麼來著?在拉文克勞的塔樓裡找盧娜嗎?
不——不是盧娜,對,她是去找格雷女士的。
為了去還那項冠冕。
然後她就聽見了奇怪的聲音,那個聲音在腦海跟她對話,一直笑一直吵,讓她踩空了樓梯,最後讓她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啊,對了。
拉文克勞的冠冕呢?
第41章 導演的青睞
「艾爾瑞茲?這是?」
「拉文克勞的冠冕,教授。」
艾爾緊張地看著眼前沉默不語的眾人,自從她把冠冕拿出來後,整個空曠的醫療翼幾乎都陷入了一片詭異安靜的氣氛。
哈利先是驚訝的張大了嘴巴,忍不住發了小小的驚嘆,驚羨又是好奇的目光一直追隨著那個傳說的冠冕——
看起來他好像想到了自己曾拔出過的格蘭芬多寶劍。
小天狼星則更是有很多問題要說,可他只是張了張嘴,最終什麼也沒說出來,一臉不可思議,一直在女孩惴惴不安的神情和那項冠冕之間來來回回的看。
撇過頭的斯內普教授都不再看窗戶外面無聊的景色了,一聽到冠冕,就唰的轉過頭——空洞的眼神裡竟然出現了難得一見的錯愕情緒。
連沉穩的老校長都不由得發出了一聲輕輕的感嘆。
看著四人迥然不同卻又相似的反應,艾爾不安扭了扭脖子,她很緊張,從來沒有覺得手中的冠冕有這麼沉重過——雖然手臂有點酸了,但她也只能默默舉著,等著霍格沃茨校長的發言與決定。
似曾相識的感覺。
一切都好像發生在昨天。
艾爾還記得,三年級的時候,也是在醫療翼的同一個地方——她也是在這樣的眾目睽睽之下,緊緊抓住了變成老鼠斑斑的佩迪魯。
現在,她不知所措的托著盒子,大家都緊緊盯著盒子裡面的寶物,那項年久褪色的冠冕就靜靜地躺在那裡,吸引著他們的目光。
許久沉默後,鄧布利多率先作出了反應,他先緩緩抬起了那微微顫抖的手,調整一下他的半月形眼鏡,想要湊近觀察——艾爾見狀,立馬把盒子遞給了鄧布利多。
也許是看到了刻在冠冕上面的拉文克勞格言吧?鄧布利多的眼神越來越嚴肅了。
「你在哪裡找到的?文森特小姐?」
沒等到霍格沃茨校長開口,最可怕的魔藥課教授先發問了,深不見底的黑眼睛什麼也看不出來,語氣裡充滿了濃濃質疑,那質問的口吻跟平時課堂上挑刺的口吻沒啥區別。
「在八樓的一個房間裡,是有求必應屋,教授。」艾爾小聲回答。
一聽到有求必應屋的時候,鄧布利多神情突然一變,哈利還是一臉迷茫,小天狼星更是迅速轉過頭來,不可思議的看著她。
可斯內普看起來卻更加陰沉了,他幾乎是咬牙切齒的往下繼續說。
「文森特小姐。」
「希望你還記得你的學院,你是一個安分守己的赫奇帕奇。」
「而不是,到處在城堡晃悠探險的魯莽且衝動的格蘭芬多!」
「呃,但是,教授。」
對於斯內普教授突如其來的厲聲批評,艾爾本能的縮了縮脖子,連忙弱弱的解釋著:「你叫我去費爾奇那邊領義務勞動的,教授,所以我去了八樓打掃,就意外進去了——」
「什麼義務勞動?」
還沒等艾爾把說完,小天狼星卻直接打斷了她細小的話語,他漫不經心的抬起頭,高傲冷漠的盯著斯內普,不帶任何的表情,可話語裡卻是毫無感情且尖銳的仇恨。
長久沉默後,小天狼星的第一句話居然是這個。
聽到此言,斯內普狠狠翻了一個白眼,他扯了扯嘴角,臉上毫不費力地掛起了譏諷的笑,用著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說。
「你怕不是耳朵聾了吧,布萊克。」
「阿茲卡班的攝魂怪影響了你的思考能力嗎?讓你抓不住重點還問一些廢話?」
聽聽這充滿攻擊力的尖銳話語,在場的哈利和艾爾都是一驚,下意識的往小天狼星看去——果不其然看到了後者灰色眼睛裡的瘋狂與冰冷。
「那個,是我魔藥課上出了錯的,所以,所以斯內普教授才讓我義務勞動的,然後我意外進入了有求必應屋——」
艾爾慌亂的開口,想要轉移注意力和話題,可小天狼星聽著著蒼白的語言後,他幾乎是確認了一些事情。
「你不用解釋,艾爾瑞茲。」
小天狼星更是冷冰冰的說:「我記得阿茲卡班可是有一個空牢房——那是為你准備的,斯內普,專門為你這樣如此忠心耿耿的人准備的。」
眼看著斯內普和布萊克的口舌之爭要爆發了,這時,鄧布利多蒼老有力的聲音蓋住了他們,在這針鋒相對的氣氛裡,校長再一次無奈的動了氣。
「小天狼星,西弗勒斯。」
鄧布利多生氣地出口叫了他們各自的教名:「不如各退一步可好?兩個孩子都聽不得你們的吵罵,還記得我們是有正事來的嗎?」
「如果聽文森特小姐冒險經歷是正事的話!那麼我很遺憾——鄧布利多,我要去批改論文了,這純純屬於浪費我的時間。」
「慢走,不送。」小天狼星毫不留情地說。
「布萊克!」斯內普的臉色更加鐵青了。
「小天狼星。」鄧布利多很是不贊同的看著他,「我希望你能知道,西弗勒斯無疑是好的,艾爾瑞茲還需要他的魔藥,是不是?」
「鄧布利多!我可沒——」
「西弗勒斯。」
校長偏頭看了一眼斯內普,斯內普倏的停下了嘴,表情看起來很是猙獰,似乎在努力把刻薄的話語給吞下去。
小天狼星倒是沒再說什麼了,只是用力握住艾爾的手,同時也伸手把哈利攬過懷中——而斯內普看到後更是厭惡的蹙眉,眉頭都可以夾死一個蒼蠅了,還想嘲諷幾句話時校長卻及時制止了他。
「既然這樣,為什麼我們不讓艾爾瑞茲繼續說完呢?西弗勒斯,就當是聽一個故事放松一下吧。」
「鄧布利多!」
仿佛沒聽到斯內普最後一句的不滿,鄧布利多從他布滿星星花紋的袍子裡抽出了魔杖,把其余床上的枕頭飄過來,輕輕一揮,四個枕頭瞬間變成了四把舒適的白色皮革椅子。
「來,坐下吧,站著聽也會累的。」
………
校長溫和的引問,讓艾爾磕磕絆絆引來了這項冠冕的來由。
「我在有求必應屋找到它的,我進去的時候還很奇怪,呃,那個屋子很神奇,它變出了一扇門,然後我進去了,就發現了這項冠冕。」
因為有斯內普教授陰沉視線,所以艾爾盡可能的長話短說,她太緊張了,仿佛像在上魔藥課一樣——結巴的回答著復方湯劑的高深做法與流程,可斯內普教授沒再說什麼了。
艾爾只好干巴巴看向鄧布利多。
和風評不好的魔藥課教授不同的是,最親和的霍格沃茨校長令人安心——因為鄧布利多會淘氣的眨眨眼,一邊摸著花白的胡須,輕松的談起他對有求必應屋的一段回憶起來。
「我記得在八樓?是不是?我有一次廁所時拐錯了彎,跟你一樣進入了這個房間,然後裡面擺滿了各種各樣精致豪華的便壺。」
「啊——我的是看到了赫奇帕奇宿舍的床鋪?」艾爾恍然大悟。
老校長樂呵呵的說,「這就對了,艾爾瑞茲,有求必應屋,有求必應,正如其名,它能變出當時你想要的事物,我猜,你當時困的不得了了吧?」
聽到這裡,艾爾很不好意思的小幅度點頭,校長說的沒錯——費爾奇的義務勞動她可是認真搞了一整天,理所當然會很困很累。
旁邊小天狼星一看,似乎想說點什麼,但最終還是憋住了,沒有打斷他們的談話。
「艾爾瑞茲,你找到這個冠冕的時候,也是因為,你想找到它?對嗎?所以有求必應屋給你變出了一個房間,藏有冠冕的房間?」
她慢了半拍的點頭。
「你當時為什麼會想要找冠冕呢?」
不愧是阿不思·鄧布利多,他的問題永遠那麼的精確——中肯無比的抓住了重點,只是這個問題有點難度。
艾爾還不太確定自己是否要說出格雷女士的一切,她總覺得拉文克勞的塔樓幽靈並不想讓人知曉這段過往,不然的話,為什麼幾百年了,冠冕一直都沒有找到呢?
為什麼格雷女士一直都沒對外說她其實是海蓮娜·拉文克勞?
如果自己說格雷女士的話,就一定會說這段鮮為人知的故事。
「這個……」艾爾猶豫不決的說,「這個重要嗎?哦不,我當然理解你的意思,教授,只是——這涉及了別人的隱私?」
「我能理解,艾爾瑞茲。」
鄧布利多包容笑笑。
「對不起,教授,我只能回答,我是偶然之中找到這項冠冕,也沒想過自己真的能找到它。」
「它是隸屬於拉文克勞的。」
「只有身為霍格沃茨校長的你能決定它的去處了。」
聽到此言,鄧布利多看起來很是驚訝,似乎沒料到這句話之中下意識的依賴與信任,半月形的鏡片蓋過了他此刻不易察覺的情緒,可艾爾沒注意他意味深長的視線,只是呆呆看著那項冠冕神游。
「教授,你要小心點。」
「我……感覺這項冠冕被詛咒了。」
「所以你才從樓梯摔下來了嗎?文森特小姐——也許我該為你高興,不是你的粗心大意造成的?」斯內普忍不住陰陽怪氣的說。
「閉嘴斯內普!要不是你莫名其妙的罰她義務勞動——」
「噢,布萊克,我真為文森特小姐的魔藥水平堪憂——」
以防話題再一次的跑偏,老校長無奈再一次出手,好讓這兩個勢不兩立的人稍微冷靜下來,制止斯內普和布萊克的針鋒相對之後,才看向床上惴惴不安的女孩。
「艾爾瑞茲,你為何會這樣想?」
鄧布利多的語氣還是一樣沉著冷靜。
………
老實說,那項冠冕給她帶來不好的預感。
莫名其妙的聲音,人心惶惶的話語,匪夷所思的夢境——全都都是在找到這項拉文克勞冠冕之後才發生的事情,未免有點太巧了吧?
「我從樓梯摔下來後,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我看見了自己短暫的人生,他也一直看著。」她緩緩的說,低頭看向了冠冕上面依舊熠熠生輝的藍寶石,一般人肯定會覺得賞心悅目。
可艾爾卻感到強烈的不安與惶恐。
「他?」鄧布利多首先敏銳的注意到了這個人稱代詞。
「我不太確定,可能是冠冕上的詛咒吧?或者是依附上面的幽靈?」艾爾裝作不在意的聳聳肩,語氣盡可能的平常一點。
「我只知道他叫裡德爾。」
「裡德爾!?」
一聽到裡德爾這個人名的時候,最先作出反應的居然不是鄧布利多,而是在一旁幾乎沒怎麼說話的哈利。
「文森特!你說的裡德爾,是不是一個很高的斯萊特林學長?」
對於哈利突然的發問,艾爾有點迷糊,她搖搖頭:「不是,呃,我看不出來他是斯萊特林的,波特。」
哈利看起來有點失望,艾爾繼續補充著。
「他不像學生,老實說,他可能是我看到最可怕的人了,只穿了一身黑袍,面貌可怖——臉很蒼白瘦削,眼睛會變紅?呃,給我一種蛇類的感覺。」
「那,文森特,他是不是就像活的?」
哈利似乎還不死心,堅持不懈的繼續發問,好像認證一些頑固不化的想法。
艾爾遲疑了好會,還是搖頭:「我不知道,但我感覺唔——他會說話,但是我覺得更像一個陷阱。」
「陷阱?」小天狼星問。
「他一直在講不好的話,想要讓我回憶不好的東西。我不小心踩空樓梯,也是因為他一直在我腦海裡說話。」
哈利緩緩坐了下去,變得支支吾吾起來,斯內普和小天狼星依舊在話題之後,前者只是眼神空洞,若有所思的模樣,而後者看起來急的要忍不住跺腳了——因為哈利和艾爾一直在說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唯獨鄧布利多一言不發,不知不覺,他已經合上了那項放有冠冕的盒子。
「教授?」艾爾擔心的開口,擔心鄧布利多腦海也出現了冠冕的聲音。
可老人只是和藹的笑了笑。
「噢,艾爾瑞茲,是的——也許你說的沒錯,冠冕可能附有了不好的東西,一些黑魔法,為了不讓人找到它,不過好在,你沒有受太大的影響。」
鄧布利多站了起來,半月形眼鏡藏起了他的憂慮與思索,就像一位和藹明事理的校長一樣,接著不緊不慢的把四把椅子都重新變回了枕頭。
「哈利,等下你能來我辦公室談談裡德爾嗎?」
「西弗勒斯,你能調制特制的魔藥嗎?為了恢復艾爾瑞茲的精神。」
「小天狼星,你也來辦公室——我想和你說一下工作的事情。」
「波比快來了,你要好好休息,艾爾瑞茲,我想,三強爭霸戰要是錯過的話——就太可惜了,對吧?」
走之前,鄧布利多對她眨了眨眼。
只留下她一人獨自飲難喝的魔藥。
第42章 意猶未盡
冠冕的事情暫時告一段落。
艾爾不知道結果怎麼樣了。
冠冕也許會重新戴在羅伊娜·拉文克勞的石頭雕像上,或者也可能藏在某個不知名的畫框的背後——
像那沒人願意碰的髒兮兮分院帽一樣,格蘭芬多的寶劍就靜靜藏在那裡。
對於拉文克勞的冠冕,鄧布利多並沒有說明它的後續如何,僅僅是感謝她讓這失傳幾百年的寶物重見天日,同時途中也詢問了更多細節。
比如冠冕上的黑魔法,比如有求必應屋裡的細節,比如裡德爾的模樣和話語。
如果沒有錯過鄧布利多眼裡一閃而過的嚴峻的話,艾爾瑞茲是真心認為那項冠冕不簡單的,畢竟那上面的黑魔法實在是太邪惡了,邪惡到能夠誘起人心深處的黑暗,感覺自己一些不光榮的想法全都被冠冕所知曉。
要不是裡德爾,要不是拉文克勞冠冕所變出來的幻像,艾爾瑞茲都不知道她是如此在意小天狼星和哈利的關系。
不過好在那些已經過去了。
是的,她想開了。
反正哈利以後會來格裡莫廣場,反正小天狼星肯定會接他們一起住的,既然接受了小天狼星,那麼她為什麼不能試試接受哈利呢?
不過,裡德爾到底是誰?
為什麼哈利會知曉呢?為什麼鄧布利多要問他呢?
艾爾無力的躺在床上,雙眼無神地盯著對面窗戶外面的天空,算了,她自己也想不明白,鄧布利多會親自解決的,她的操心完全是多余的。
這幾天她一直躺在床上,身體也恢復的七七八八了。
多虧了龐弗雷夫人和斯內普教授的藥劑,魔藥還是一如既往的難喝——就好像各種千奇百怪口味的比比多味豆都榨在一起的感覺。
多虧了斯內普教授難喝要死的魔藥,艾爾瑞茲不得不在床上懨懨的多躺了幾天,感覺胃一直在翻雲覆雨的,整天整夜的折磨口中脆弱的味蕾。
那是她一生喝過的最難喝的東西。
「請你全部喝完,文森特小姐。」
真的太難喝了。
對了,小天狼星也走了,去忙於鄧布利多給他布置的重要工作去,臨走前還開心地給她一個包裹——原來是聖誕宴會的禮裙,是他和萊姆斯挑了很久的。
「如果有舞伴了,請寫信告訴我是誰。」小天狼星緊張的說,「當然也能寫別的啦,艾爾瑞茲,學校的事情啊,日常啊,有什麼令人困擾的地方也能寫。」
「如果那個斯內普還故意刁難你的話,盡管寫!我絕對會飛到霍格沃茨給斯內普一個拳頭的。」
最後是艾爾哭笑不得地告別了小天狼星,小天狼星當然也依依不舍的抱了她。
………
躺了幾天後,終於可以回歸到正常生活裡了。
已經能下床走動的艾爾,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拉文克勞的塔樓,找到那正在躲血人巴羅的女性幽靈。
「格雷女士,那個,我沒有把你的事情告訴鄧布利多校長——校長可能有點困惑,不過冠冕已經給了他。」
艾爾不安的捏著衣角,因為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決定是正確的還是錯誤的,不過好在拉文克勞塔樓的幽靈只是點了點頭,可語氣沒有那麼高傲了,比往日增添了幾分平和的開明的釋懷。
「謝謝你,善良的赫奇帕奇。」
幽靈淺淺的笑了。
告別格雷女士後,艾爾去見漢娜了。
許久未見的漢娜率先給了一個大大的擁抱,然後興致衝衝挽著她的手臂,帶她去看來自遠方的布斯巴頓與德姆斯特朗的學生,還特別提到了魁地奇世界杯的球星,威克多爾·克魯姆。
接著,艾爾也看見了那個不尋常的魔法物件火焰杯,到現在為止,依然還有學生陸陸續續往它投放紙條——為了爭取三強爭霸戰勇士的名額。
聽赫敏說,格蘭芬多的韋斯萊雙子做了增齡劑,但很遺憾的是毫不意外失敗了,幾乎是立即被火焰杯狠狠地拋出去了,甚至被拋在地上的時候,年齡還在長,花白胡子的長度都快要趕上鄧布利多校長了。
艾爾趕去目睹火焰杯奇觀的時候,撞見了安吉麗娜·約翰遜——那個高挑黑皮膚的勇敢格蘭芬多姑娘似乎也成功投進去了。
赫敏也很驚訝,衷心的為安吉麗娜感到開心。
「迪戈裡學長也投進去了的!」漢娜在一旁緊接著說。
是的,赫奇帕奇這邊呼聲最高的勇士正是塞德裡克·迪戈裡,畢竟赫奇帕奇平時表現沒有其他的學院那麼顯眼,而塞德裡克是自家學院裡為數不多的帶來光榮的學生了。
不僅魁地奇身手矯健,學習成績也相當的漂亮出色,漢娜幾乎是天天找他,為他打氣和鼓勵,快要成為他最大的擁護者迷妹之一了,因為漢娜的熱情,艾爾也甚至被迫的跟他說了一聲加油。
不容置疑的,她們都無比希望霍格沃茨的勇士能是赫奇帕奇。
………
雖然是要選拔勇士,可學習也不能後退。
特別是艾爾瑞茲,她已經落下了很多課程,有點多,學的很吃力,只好帶上一大堆落下的作業去圖書館那裡找赫敏補進度——有赫敏真的太好了,因為她會很耐心的為自己講解,一點一點幫忙學透新魔法。
不過,可能是她的錯覺吧。
威克多爾·克魯姆經常現身於圖書館。
要問艾爾瑞茲是怎麼發覺的,這不是顯然的答案嗎,身為著名球星的克魯姆身後總是有一對簇擁他的小迷妹,還經常發出擾人的尖叫,圖書管理員平斯夫人生氣的把她們都趕出去了。
當然,艾爾也沒忘記納威和盧娜,她去找納威的時候,意外的發現,她的兩個好朋友互相交上朋友了。
納威很好奇盧娜口中的神奇彎角鼾獸,雖然赫敏和漢娜不太喜歡。
尤其是赫敏,她還搬出了好幾本又厚又笨重的書,特意查閱了魔法界裡所有的魔法生物圖鑒,似乎想要證明盧娜所說的神奇彎角鼾獸是不存在的。
赫敏很理性,盧娜很感性。
艾爾不免得擔憂她們會起衝突。
她去找盧娜的時候,還是一樣的禁林的老位置,一起坐下來看看夜騏——艾爾想到了巴克比克,也不知道那頭鷹頭馬身有翼獸怎麼樣了。
比克還好嗎?
聽小天狼星說,在他和鄧布利多的努力下,巴克比克的死刑令是撤退了的。
只是不知道比克在哪裡。
「艾爾,你的騷擾虻開始變多了。」
盧娜對她說,並且伸出手臂,輕輕的在空氣揮舞拂動——她看起來似乎很努力地驅趕那所謂看不見的昆蟲。
艾爾不敢制止盧娜,只能一動不動的僵住身體,任由瘋姑娘不停的在空氣裡摸索著,不過後來盧娜停手了,視線一成不變地盯著自己頭頂。
「你的騷擾虻只能你來驅趕呢,艾爾。」
在盧娜期盼的目光下,艾爾試著對頭上的空氣輕輕一彈。
雖然那裡什麼也沒有,可是拉文克勞瘋姑娘眼睛卻驚喜地發亮起來,就像嗅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氣息,一臉好學求知的神態——還湊近細細打量了她的發頂。
好吧,艾爾真的很在意。
盧娜口中的騷擾虻到底是什麼。
………
霍格沃茨的萬聖節晚宴到了,勇士選拔也出結果了。
艾爾緊張的看那個高腳杯——明媚燃燒的火焰杯此刻就在禮堂中心,因為是萬聖節,大部分都蠟燭都熄滅了,環境氣氛也比以往的暗,整個禮堂陷入了一種半暗半明的狀態。
這也讓火焰杯變得更加奪目光彩。
艾爾看著火焰杯藍白色的火焰,看著它不停迸射著火星,藍色漸漸的變成高昂鮮艷的紅色,它簇起一條火舌——突的一聲,飛出了第一張燒焦的羊皮紙。
鄧布利多校長宣告了第一個勇士。
德姆斯特朗的威克多爾·克魯姆。
這時盛大的掌聲和歡呼聲席卷了整個禮堂。
幾秒鐘後,火苗再一次變紅,躥出了第二位勇士名字的小羊皮卷紙,大家都屏住了呼吸,認真聽著鄧布利多校長一字一眼地念出勇士的名字——是那個傳說有媚娃血統的女孩。
布斯巴頓的芙蓉·德拉庫爾。
禮堂又是一片洪亮的喧嘩吵鬧聲。
等掌聲平息下來後,霍格沃茨的學生卻開始緊張了,這一片寂靜後,大家都很興奮的緊緊盯住火焰杯,看著老校長從火舌尖上不緊不慢的抽出了第三張羊皮紙。
「霍格沃茨的勇士!」
「塞德裡克·迪戈裡!」
話音剛落,赫奇帕奇瞬間就爆發了巨大的尖叫。
艾爾震驚的看著每一位赫奇帕奇的同學都在用力跳上跳下的,為走過來的塞德裡克扯開嗓子大聲歡呼吶喊著,而塞德裡克的臉上也帶著燦爛迷人的笑容。
大家可能都沒有想到吧?
霍格沃茨的勇士竟然是赫奇帕奇。
「我太開心了!艾爾!」
艾爾無奈托著腮,看著朋友不停的流淚——太激動了,漢娜掩面開始小聲的哭泣起來,旁邊還有一個小獾快暈過去了,她周圍學生有拍桌子的,拍手又跺腳的,甚至一些人還把黃黑圍巾拋到了上空。
看著這一幕,艾爾也有點想哭。
結果感動還沒有來得及結束。
火焰杯又拋出了一張小紙條。
剎那間,禮堂瞬間安靜下來了,長時間的肅靜,每個人都驚奇的瞪著鄧布利多,當校長平靜念出了名字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嗖嗖的轉過頭來,看向了那位大難不死的男孩。
這次沒有前三位勇士熱烈的掌聲,也沒有一點歡呼雀躍的起哄,只有漸漸響起的議論聲,越來越多,更多憤怒的質疑聲逐漸響起,赫奇帕奇有幾位學生甚至站了起來,布斯巴頓和德姆斯特朗也是議論紛紛。
艾爾呆呆看著這突然的變化。
她只是覺得困惑,就像有一個解不開的巨大繩結的東西縈繞在她的心頭上,用盧娜的專業術語來說——就像是有一個巨大無比的騷擾虻在她頭落腳。
因為艾爾瑞茲看到了那位大難不死男孩的一臉空白,跟周圍人一樣的迷茫,哈利看上去似乎還沒意識到自己被火焰杯選成了第四位勇士。
與時同時,校長那邊也在小聲議論著。
麥格教授幾乎是一秒就站了起來,旁邊的斯內普教授也很是訝異,德姆斯特朗的卡卡洛夫臉色變得鐵青,布斯巴頓的馬克西姆夫人似乎很是生氣。
最終,鄧布利多校長只得平靜叫了一遍第四位勇士的名字,也讓他走進了前三位勇士的房間那裡。
等校長和老師也跟著走進去之後,禮堂裡的所有學生都克制不住了,吵吵鬧鬧的,學生們都在交頭接耳,尤其是赫奇帕奇和格蘭芬多,一半憤怒一半疑惑,議論聲和質疑聲越來越大。
艾爾看見了生氣的漢娜,也看到了不解的赫敏。
連自己最終也說不出話來。
怎麼可能呢?怎麼會呢?
怎麼可能會是哈利·波特呢?
哈利·波特真的成為了霍格沃茨的第四位勇士,而更讓所有人喧嘩噓聲的是,三強爭霸戰居然一切如舊的按章程進行著。
自那以後,學習似乎也回到了正軌,唯一發生變化的是哈利一落千丈的名聲,這個救世主又被推上了風口浪尖上,許多人都認為他用不正當的手段獲取了霍格沃茨勇士的資格。
格蘭芬多倒是開心,因為他們也有一個勇士,可赫奇帕奇就不一樣了,艾爾從沒想到自己的學院氣氛會變得如此低沉。
是啊,一直貫徹著公平誠實理念的赫奇帕奇,怎麼可能會包容的接受這個不公平不光彩的結果呢,他們大部分人覺得哈利盜取了自己學院勇士的光榮,草藥課的時候,格蘭芬多和赫奇帕奇的關系甚至跌到了最低的冰點。
漢娜經常生氣的盯著哈利,哪怕他被一個跳跳球莖被重重的打中了臉,她也幸災樂禍和其他學生笑了起來。
羅恩和赫敏也怪怪的,羅恩似乎不太樂意跟哈利說話,被夾在中間的赫敏很是為難。
連本來和哈利關系不錯的厄尼·麥克米蘭與賈斯汀·芬列裡,他們也不願意跟他說話了,一向溫和包容的斯普勞特教授也變得冷淡起來。
「你不生氣嗎?艾爾?」
「我只是感到困惑,漢娜。」
「困惑?」
「比如他是怎麼投進火焰杯?」
「顯而易見!說不定他用了一些手段!來對火焰杯施展了一些詭計!為了來賺取本來屬於赫奇帕奇的名聲與光榮!」漢娜叉著手臂憤憤不平的說道,不滿的哼了幾聲。
「我們走吧!艾爾!你還沒見過穆迪教授吧?他可令人畏懼了!」
「好吧…漢娜。」
在回過頭之前,艾爾注意到低下頭的哈利,羅恩一直抬起頭故意不看他,中間的赫敏很勉強的在說一些話——格蘭芬多的一向穩固的鐵三角似乎出現了破裂。
「艾爾?怎麼啦?」
「不,沒事,漢娜。」
星期日的早晨,艾爾一覺醒來,拒絕了漢娜的早餐邀請,緊張地說要去貓頭鷹棚送信——實際上她要去去格蘭芬多休息室找哈利。
不然的話漢娜就很不高興,她一直在氣頭上面。
於是,艾爾瑞茲小心的踏著樓梯,上一次摔下來骨折的經歷仍然歷歷在目,她不得不留著心神來走樓梯,然後停在了胖婦人的畫像前面。
胖婦人似乎很驚訝會有赫奇帕奇來,還睜大了眼睛和嘴巴打量著她。
「親愛的?我猜你不知道口令。」
胖婦人肯定地說。
啊,口令?艾爾頓住了,這才意識到自己根本不知道格蘭芬多的口令,因為她進入赫奇帕奇的休息室只需按照節奏敲擊木桶底部,才知道格蘭芬多跟斯萊特林一樣需要口令進出。
正當她左右為難的時候,胖婦人的畫像被打開了——原來是納威,納威正巧走出來了。
艾爾一喜,連忙詢問著納威能不能幫她把哈利叫出來,納威疑惑地點了點頭,又進去了,於是等了好一會,哈利終於出來了。
「文森特?」
「噢那個,波特,我想跟你聊聊可以嗎?」
第43章 兩個主角
艾爾很久之前就想找哈利了。
她跟著哈利,來到了頂樓的貓頭鷹棚,看哈利把給小天狼星的信封裝在了海德薇的腳上,撲騰幾下,海德薇便揚著翅膀飛走了。
「文森特?你不送信嗎?」
艾爾搖了搖頭,低頭哄了幾下自己的小貓頭鷹,斯塔不滿的用尖嘴啄了她的手指,有點用力,似乎在指責她多看了幾眼海德薇。
她無奈溺愛的笑笑,重新摸了摸斯塔柔順光滑的羽毛,來安撫它的嫉妒情緒。
貓頭鷹舒服的發出咕嚕呼嚕的叫聲,飛到屋梁去歇息了。
「那個,波特,你還好嗎?」
「還行吧,姑且算過得去。」
艾爾看著哈利亂糟糟的頭發,煩悶的眼神,他嘴上雖然是這樣說,可臉上的表情明顯的不舒服——霍格沃茨勇士的身份和眾人的猜忌懷疑無疑給他造成了很大的困擾。
「波特,要不要坐下來看風景?」
艾爾只是拿出冷杉木魔杖,直接對地面上用了一個無聲的清理一新,不在意貓頭鷹棚裡噪雜的環境,直接就這樣靠著窗戶坐下來了。
哈利猶豫了一下,磨蹭坐下來了,也望著窗戶外面,看著海德薇變成小黑點的身影。
「你給小天狼星送信了嗎?」艾爾漫不經心地問,醞釀了一下,還是決定直呼小天狼星的名字。
「嗯,我都告訴他了。」哈利郁郁不歡的說。
「是嗎?他要是看到了估計會飛過來把霍格沃茨拆了的。」
「不會吧?」哈利驚訝的轉過頭來,不過仔細想想,他之前只是提了一下自己傷疤和夢境,還有艾爾瑞茲的骨折,小天狼星還真是火急火燎的趕過來了,明明也不算是什麼大事。
哈利有點後悔,後悔又送信給他了。
「不用擔心,波特。」
艾爾輕松的笑笑,明顯的跟哈利想到一塊去了,她本來只是從樓梯摔下來而已,而小天狼星居然費勁工夫來到了霍格沃茨,她也有點不習慣。
「文森特,你不生氣嗎?」哈利別扭的問。
艾爾奇怪的看著對方,生氣?為什麼?是指給小天狼星送信這件事情,還是成為了霍格沃茨勇士的事情?她不是一個經常被情緒主掌的人,不如說,那些都被大量的疑問代替了。
「為什麼要生氣?波特。」
哈利低下了頭,自顧的整理頭脫線的襪子——他早上渾渾噩噩的,因為羅恩再也不跟他說話了,他有點難受和生氣,難受在於最好的朋友跟自己絕交,生氣於羅恩不願相信他。
「我…成為了勇士,搶走了赫奇帕奇的風光,你信嗎?文森特,我真的沒有把紙條投進火焰杯。」
「我信的,波特。」
艾爾看著哈利突然抬起了頭,驚訝看著她。
「我不知道你的名字怎麼出現在火焰杯的,但看你的反應也很明顯,你連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成為了勇士。」她平常的笑笑,嘗試用家常的語氣說:「我也是,之前也懷疑自己是不是小天狼星的女兒,糾結了很久。」
「那會兒他們都在議論,談論我這個布萊克的女兒,那時我跟你差不多一樣的心境吧。」
哈利扶了一下他的眼鏡,有點詫異,似乎沒想到艾爾會主動提起這些過往與心事。
「波特,你是霍格沃茨第四位勇士,現在這一點可能沒法改變了。」
「哪怕不是你選擇的,就像一出生成為救世主一樣,大難不死的男孩一樣。」
「好吧,這的確讓人措手不及。」
哈利猛然激動地點點頭,很明顯,這直接點明了他一直以來的感受。
「你只能繼續往下走。」艾爾笑了笑,用一副過來人的口吻繼續說,「努力別死在三強爭霸戰裡,小心一點,畢竟你的年齡和經驗都太少了。」
「文森特…你為什麼要說這些?」
艾爾偏頭看著哈利的不解,不經意的聳肩,認真思索了一刻,老實說她自己也不太清楚。
「可能是因為…小天狼星的緣故吧?我也不由得開始擔心你了。」
「謝謝你,文森特。」
「不用謝,波特。」
艾爾平和地笑了笑,她想試著和哈利開始做朋友——就像當年的西裡斯和詹姆斯一樣,尖頭叉子與大腳板,命中注定的父輩友誼默默地伸延。
「我可以叫你哈利嗎?」
「當然可以,艾爾?」
………
在霍格沃茨的貓頭鷹頂棚上,艾爾和哈利聊了很多。
哈利說他的父親詹姆斯,把詹姆和莉莉的照片給了艾爾看,果然呢——詹姆和哈利太像了,一樣永遠打理不好的黑發,他的綠眼睛和莉莉一模一樣。
艾爾談她的父親西裡斯,也把西裡斯和特蕾莎的結婚照給哈利看,哈利不可思議的對比,艾爾的容貌很像西裡斯,但是她溫和的藍眼睛卻像特蕾莎。
「我從來沒見過我父母。」
哈利低聲說,一直看著手裡的黑白照片——詹姆和莉莉在熱烈的轉圈圈跳舞,然後互相默契的笑著親吻。
「我只是夢到他們死去的晚上。」他說,下意識捂了捂額頭上的閃電傷疤。「有很多綠光,還有莉莉的尖叫,伏地魔的笑聲,海格的摩托車。」
「我也是,哈利。」
「我甚至認為我被遺棄了。」
艾爾輕輕嘆氣,摩挲了一下那個歡樂卻有點褪色的結婚照——西裡斯和特蕾莎正在照片裡面含情脈脈的對視。
「來霍格沃茨之後,我第一次知曉了父母的存在,後來我經常做夢,夢到西裡斯,也夢到過特蕾莎的死亡——我親眼看著她死去了。」
「我做過奇怪的夢,哈利。」
艾爾淡淡急促的說,在夢裡,她看著貝拉一遍遍鑽心剜骨打在特蕾莎身上,最後是一道綠光,特蕾莎·布萊克就這樣死掉了。
「我也一樣的,艾爾。」
哈利也傷感苦澀的說,伏地魔在他的夢裡不停狂笑,絲毫不顧莉莉的哭聲求饒,黑魔王就這樣瘋狂笑著奪去了莉莉·波特的生命。
「你還有爸爸小天狼星呢,艾爾。」
哈利安慰性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指了指照片上年輕桀驁的西裡斯·布萊克。
「你也一樣,哈利,他是你教父。」
艾爾把照片習慣性的抖抖,把西裡斯·布萊克放蕩不羈的笑容指給哈利看。
艾爾問哈利,問他還做夢嗎。
「我總是夢到伏地魔,夢到有個男人對他俯首聽命,還有一條蛇,隨後是一道綠光——他們殺死了一個麻瓜。」哈利不安的說,傷疤隱隱約約傳來不存在的痛感。
哈利問艾爾,問有做過夢嗎。
「從樓梯摔下來後,我夢到了那個冠冕,那個冠冕老誘導我忘不好的方面去想,我看到你和小天狼星的幻影,還有那個自稱裡德爾的男人。」艾爾絞盡腦汁地回憶。
「裡德爾到底是誰?哈利。」
艾爾直視著哈利的眼睛,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答案,可哈利卻很猶豫,連連搖頭,想要說點別的話題,可艾爾就一直不屈不饒地追問——直到哈利敗下陣來,終於給了一個回答。
聽完後,艾爾震驚的睜大了眼睛。
「伏地魔?」
哈利說,二年級的時候,他有一本黑色的日記本,裡德爾在日記裡跟他交談,後來日記本沒了,到了韋斯萊小女兒的手上,並且吸取了金妮的生命力,打開了密室,放出了危險的蛇怪。
最後蛇怪被格蘭芬多的寶劍殺死了,那本日記本也被他用蛇怪的毒牙刺穿了,再也沒任何動靜了。
裡德爾其實是伏地魔的原名。
湯姆·馬沃羅·裡德爾。
「我夢到了…伏地魔?」
「那個傳說的黑魔王?」
艾爾不可思議地發出尖叫,下意識就倏的站起來了,連聲音都控制不住的提高了幾度,屋內的貓頭鷹們都被她突如其來放大的音量嚇得撲騰翅膀,抖落了幾片稀稀落落的羽毛。
「他不是死了很久嗎——為什麼會在拉文克勞的冠冕上?」
哈利搖了搖頭,說自己只知曉這些。
那一次的交談之後,艾爾和哈利的關系近了很多。
哈利沒那麼沮喪了,真奇怪,討論伏地魔居然讓他衝淡了一些煩悶事情——比如不理他而置氣的羅恩,比如馬爾福的波特臭大糞徽章,比如別的同學老師對他的冷漠,比如特裡勞妮教授不可信的占蔔。
艾爾倒是心事重重,一直在想伏地魔。
盧娜說她的騷擾虻又增加了。
………
艾爾瑞茲開始主動寫信了,寫給她的父親西裡斯。
她先施了一個熒光閃爍,好讓宿舍裡更加亮堂,低下頭,讓羽毛筆沾點墨水,繼續在小羊皮紙下唰唰寫著,旁邊的斯塔一動不動的——她的貓頭鷹正在打呼嚕。
【致親愛的西裡斯·布萊克:】
信的開頭第一句便是這個,不過她的羽毛筆猶豫了很久,筆尖停在半空,就算黑墨水快干了,她也還是沒能添加父親這個謂稱,只好往下繼續寫。
【我的身體情況恢復的很好,很健康,龐弗雷夫人的醫術很高超,斯內普教授的魔藥也幫大忙了——雖然很難喝。】
【就像苦瓜味道的比比多味豆。】
實際上,斯內普的魔藥還要比苦瓜味的比比多味道更難喝。艾爾這樣寫只是不想讓小天狼星生氣,怕他真的會飛到霍格沃茨為了打斯內普一拳。
【因為三強爭霸戰,學校生活也很熱鬧,想必你已經知道了哈利的情況吧,他是最小的勇士,卻用最快的速度搶到了金蛋——他們的第一個項目是面對火龍,哈利的是匈牙利樹蜂。】
是的,哈利搶奪金蛋的方法很驚險,就像一場魁地奇決賽那樣的飛行,他可能把金蛋當成了不會飛的金色飛賊,把匈牙利樹蜂當成了危險的鬼飛球。
因為哈利的出色發揮,學校裡有很多人開始對他改觀了,連漢娜都不得不服,沒有以前那麼生氣了,但她依舊堅持塞德裡克會贏。
【噢,對了,我剛上完穆迪教授的課,他真的…可怕又厲害,直接上來展示了奪魂咒,阿瓦達索命——以及鑽心剜骨。】
一寫到鑽心剜骨的時候,艾爾頓了頓,因為這是當年貝拉折磨特蕾莎的咒語。
瘋眼漢穆迪的課很厲害,和別的教授都不一樣,更加直接,大膽,上一次甚至讓他們學習如何抵制奪魂咒,漢娜被穆迪指揮跳了踢踏舞,而自己的是跳弗朗明哥舞步。
可能是因為喝了斯內普特質魔藥的緣故,或者是受過冠冕的影響吧——在那堂課上,她努力控制自己站了好久,堅決不跳弗朗明哥舞步。
「你是文森特吧——」
「西裡斯·布萊克的女兒?」
穆迪教授還注意到了她,藍色的假眼一直沒離開她的臉,看了好久,最後誇她抵制奪魂咒成功了,不痛不癢的為赫奇帕奇加了五分。
【最近的家庭作業也多了起來,不過大家都沒心思寫了,畢竟聖誕宴會快開始了,大家也開始招一些舞伴了,可是我還是沒人,我不知道——我不會跳舞。】
艾爾有點沮喪,因為她真的不會跳舞,也沒心思在這上面,不像她,她周圍的一些朋友都陸陸續續有了舞伴。
漢娜的舞伴是厄尼·麥克米蘭。
一個赫奇帕奇的同級男生,麥克米蘭跟漢娜的關系也很好,經常會一起說話,見到艾爾也會經常打個招呼,可能是因為他祖上的家族血脈有布萊克家族吧。
赫敏的舞伴是威克多爾·克魯姆。
真沒想到居然是德姆斯特朗的勇士,艾爾突然想起了經常圖書館裡看書的克魯姆,難道他一早開始就注意到赫敏了嗎?
納威的舞伴是金妮·韋斯萊。
羅恩·韋斯萊的妹妹,艾爾本來還以為納威會邀請漢娜的,不過聽漢娜說,納威起初是邀請了她的,也邀請了赫敏,但她們都拒絕了,最後是金妮主動找了納威。
盧娜是三年級的,不用特意留下來,她可以回家跟老洛夫古德先生一起過聖誕節。
艾爾發愁了一會,她一年級二年級的存在感很低,三年級的時候,大家都忌憚她是小天狼星女兒的這個身份,沒人邀請她,認識的人也幾乎都有舞伴了。
【抱歉,西裡斯,我可能要浪費你和萊姆斯細心挑選的禮服了。】
【一切安好,勿念。】
【艾爾瑞茲·文森特】
第44章 幕後花絮七
今年還是留校了呢,艾爾想。
這天早晨一醒來,她就能看見自己床腳上五顏六色數不盡的精致禮物,而漢娜正在旁邊不亦樂乎的拆禮物。
「聖誕快樂!艾爾!」
「聖誕快樂,漢娜!」
美好的清晨從第一句的祝福開始,美好的聖誕節不能沒有朋友的禮物。
漢娜的禮物是一本相冊——裡面記載了她們在霍格沃茨裡各種令人難忘的回憶;赫敏的禮物是維多克·雨果的小說集;納威送了一個小小的魔法生態瓶,裡面是一個槲寄生紅色的果實。
盧娜則是某一種奇怪生物的牙齒和最新一版的《唱唱反調》。
另外,哈利送了寫字用的羽毛筆和黃墨水瓶,羅恩送了韋斯萊家特產的糖果和他媽媽莫莉的茶杯。還有海格,他一如既往的送了硬如石頭藍莓岩皮派,以及各種動物的羽毛。
萊姆斯和西裡斯的禮物也接踵送來了。
萊姆斯的是三個木頭雕刻的動物模型,有一頭鹿,一匹狼和一條狗;西裡斯的禮物有點奢華,是一個很好看的黃鑽胸針,說別在禮服上會更好看。
艾爾還看了那個胸針很久,在懷疑它是不是真的鑽石。
半天下來,禮物差不多都拆完了,只剩下盧娜的額外禮物了,她拿起上面的小賀卡,讀的時候卻是一愣。
【聖誕快樂,艾爾。】
【這是我爸爸給你的禮物。】
謝諾菲留斯·洛夫古德?
出乎意料,從沒見過面的老洛夫古德先生居然也送來了禮物,艾爾很是驚訝,懷著好奇心一點一點的打開了禮物盒——裡面有一個奇怪的紅藍雙色花俏眼鏡,還有一摞老舊的信紙。
她抽出其中一封,然後僵住。
【我跟我爸爸說,你看起來很好奇騷擾虻,所以我爸爸想把這些送給你,說不定對你有幫助呢,艾爾。】
她顫抖著,小心翼翼拆開信紙。
熟悉的字母寫法,和唯一留給她的小羊皮紙別無二致——不過更要整潔一點,沒有那麼潦草,整封信讀下來,可以看得出來學生生涯的母親是如何寫信和老洛夫古德先生探討騷擾虻學術問題的。
那是她母親特蕾莎·布萊克的信。
艾爾可以想像出特蕾莎用羽毛筆一字一行認真的寫這封信的模樣,認真的母親,好學求知的母親,她可以通過這封信一點一點填補對母親空虛的印像,證明特蕾莎·布萊克曾經真正存在過。
跟萊姆斯的故事不一樣,也跟西裡斯的講述不同,更不像自己做過的夢境。
無論她聽了多少關於母親的英勇事跡——那些終究是通過別人口吻講述的,是存活於他人過去記憶裡的特蕾莎。
而老洛夫古德先生寄過來的信卻是學生生涯特蕾莎親手寫的。
在信的落款上,她還沒有改姓為布萊克,而是文森特。
盧娜在信裡解釋說,老洛夫古德先生也是拉文克勞的,並且跟她母親是同一個年級,謝諾菲留斯和特蕾莎不僅彼此互相認識,甚至是關系親密的學習伙伴。
艾爾按了按眼睛,想要把眼眶的酸澀感退下去,可是一看那母親的厚厚信紙,鼻子也接著酸起來了,只好把老舊的信紙放在一旁,不停的深呼吸——以防自己真的會哭出來。
【對了,我爸爸暑假想見見你——他想見識一下你頭上那個透明的小騷擾虻,艾爾,歡迎來我們的家。】
「我會去的,盧娜。」
她喃喃低語,小聲對空氣嘀咕著。
………
艾爾和漢娜一起去到禮堂,她們在這裡吃著豐盛的聖誕早餐,漢娜很興奮,她已經迫不及待等聖誕晚宴的開始了。
「艾爾?你的舞伴是誰啊?」
漢娜突然想了什麼,試探詢問安靜吃芒果布丁的好友,悄悄又好奇地問,卻看到了停在半空的叉子,只見艾爾不自然的笑了笑,裝作鎮定自然地說沒有舞伴。
漢娜還以為聽錯了,再問了一遍。
「我不會跳舞,漢娜。」
「可我們不是練習了很多遍嗎?」
「然後我踩了你很多腳,漢娜。」
「舞技不重要!」漢娜立即反駁。
明明艾爾長的也很好看!性格又好!怎麼會沒人邀請她呢!
漢娜·艾博覺得太可惜了,難得的聖誕宴會要是錯過就太遺憾了,這可是霍格沃茨百年難遇的國際社交舞會,布斯巴頓和德姆斯特朗都會參加,所以這次規模比以往都要盛大,高年級的學生幾乎都留下來了。
她本來想起身問問有哪個空閑的男生來當舞伴,卻被一臉慌亂的好友拉住了袍子,這才重新坐回來。
「漢娜,我不…我只要在旁邊吃晚餐就夠了。」艾爾嘗試說服她,「沒有舞伴也沒關系,我看你們跳舞就已經很滿足啦——」
「你知道的,我喜歡在一旁靜靜的看。」
陪在艾爾旁邊最久的漢娜,自然熟悉她的性格,隨和,安靜,很容易滿足,再加上平平無奇的存在感,有點內向,哪怕面對最平易近人的迪戈裡學長都說不出話,就一句小小的比賽加油。
「那你爸爸的禮服怎麼辦?艾爾?」
「我可以留到畢業典禮穿。」
「不行!艾爾!不能浪費!」
漢娜看到過小天狼星寄過來的禮服,那非常漂亮,真的很漂亮,任何女孩子看到都會心動的,如果不穿上的話就太可惜了,要是不能不能目睹穿禮服的艾爾瑞茲的話——漢娜總覺得自己會遺憾終生。
「可是我沒舞伴,也不會跳舞啊。」
「我要跳!」
「漢娜?」
「我要和你跳舞!艾爾!」
這下換成艾爾變得很是於心不安,因為漢娜的舞伴來是厄尼·麥克米蘭,再加上這個是國際舞會,場合有點大。
艾爾一遍一遍推辭,可漢娜卻異常的堅持,說厄尼不會在意的,等會和他跳完後就找自己跳一小會。
結果吃完中飯後,在外面沒逗留很久,她就立刻就被拉回了宿舍。
只見漢娜在箱子裡翻來覆去的,叮叮當當的拿出來一堆沒見識過的東西,什麼護發素啦,什麼香水啦,什麼各種色號的唇膏啦,還有許多叫不出來名字的美妝工具,種類多的超乎想像。
「現在准備是不是有點早,漢娜?還有五個小時啊?」艾爾看的目瞪口呆的,本來想從椅子起身,卻又被她按回去了。
「我要幫你准備呀!」
「別亂動噢——艾爾!」
漢娜得意的說,又翻出更多的東西來,用一副惡狠狠的惡人口氣威脅地說。
艾爾看著對方認真的神情,不由得吞了一口水,只好被迫一動也不動的坐在椅子上,乖乖的任由她對自己的臉上動手腳。
長達五個小時的准備後,舞會終於要開始了。
………
七點鐘,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的人也多了起來。
艾爾瑞茲對著鏡子陷入了深深的困惑,她不可思議地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敢相信鏡子裡的那個人就是自己。
本來是散漫的黑色亂蓬卷發,因為漢娜高超巧妙的手藝——那些不聽話的頭發全都挽到腦後,露出了她修長的後頸,後面還用一個黃色的絲帶別住,只留下了劉海和幾綹卷發在耳邊。
很像奧黛麗·赫本的經典發型呢,不過脖子涼颼颼的,有點不習慣。
艾爾捂了捂自己脖子裸露的皮膚。
還有化妝,她的黑眼圈被遮掉了,皮膚也比平常更光滑了,塗了自然的唇膏,眼影,睫毛膏,腮紅,連眉毛也輕微的畫了幾筆。
怎麼說呢,變化應該不大,可看起來卻更精神煥發,更加顯眼的溫和漂亮了。
「是淡妝哦。」漢娜對她調皮眨眼。
看著鏡子裡全新的自己,艾爾本以為自己會看到和小天狼星重疊的影子,但是由於漢娜給她化的柔和妝面——倒是多了幾分母親特蕾莎溫和的感覺。
她現在一身米黃色的碎花禮服,裙子長長低垂到地面,剛剛好,走路也不會被絆倒。
她摸了一下裙子,緞子是很柔順舒服的綢緞,她的禮服是挖肩收腰款的,顯示了自己本來高瘦的身形,中間還用鵝黃色的絲絨腰封,領口直接到鎖骨和脖子相接處,用了荷葉邊點綴,帶了白色的肘長手套。
「你爸爸眼光不錯呀!艾爾!」
漢娜滿意地吹了一個口哨,挑了挑眉,點頭肯定了小天狼星的審美風格。
艾爾也這麼想的,這實在是意外,因為小天狼星本來出身於純血家族布萊克,她原本以為禮服會是那種很奢華高調的低領大裙擺,卻沒想到是這樣的簡約大氣,有種低調的優雅感。
「唉?還有披肩呢?」
漢娜疑惑的叫了一聲,隨即把手裡的米黃色的格子披肩和低跟鞋子遞過去。
艾爾裹上披肩,裸露的手臂沒那麼涼了,鞋子也很貼腳——唉?等會?小天狼星居然連腳的尺碼都照顧到了嗎?
她不知道這身禮服費了多少的小心思,這的確是『細心』挑選的。
「來,我們下去吧!艾爾!」
「背給我挺直了!」
………
一切萬事順利後,她們就出了公共休息室,往上面的門廳走去,一路上還有學生向漢娜和艾爾不停發出連連贊嘆的聲音。
漢娜的舞伴早就在門廳那裡等著了,還有其他學院的男生站在那裡,不停的東張西望,等他們的女伴漂亮華麗的出場。
「你是文森特?」
厄尼·麥克米蘭看起來仿佛第一天才認識艾爾瑞茲,真誠笑著贊揚了她,旁邊的賈斯汀·芬列裡也很驚訝,一些別的學院學生也投來驚異贊嘆的視線。
「怎麼樣!艾爾很好看吧!」
漢娜還在一旁得意的說是自己的手藝,開心的哼了幾聲,驕傲的挺了挺胸。
此時,門廳擠滿了學生,熙熙攘攘的,宴會即將開始的時候,禮堂大門才剛剛打開,現在學生們可以進去准備跳舞了。
漢娜在和麥克米蘭進去之前,還囑咐了幾句話,說吃東西的時候別把口紅吃花了,擦紙要輕輕的擦,不然幾個小時的化妝就功虧一簣。
「別擔心,漢娜。」
艾爾認真點頭來表示自己知道了,她往禮堂角落的桌子走去,然後落座,眼睛一直打量著這全新的霍格沃茨禮堂。
為了符合聖誕節這個主題,整個禮堂的牆壁都特意布滿了閃閃發光的銀霜,天花板是星光燦爛的夜空,掛了好幾百只槲寄生和常春藤編成的花環,原來代表學院四張長桌也被小圓桌代替了,都點上了燈籠。
「請勇士到這邊來!」
麥格教授洪亮的聲音響起,艾爾順著聲源看去,看到了四位勇士的陸續出台,緊接著,弗裡維教授也開始指揮樂隊開始響奏緩慢優雅的音樂。
她探著脖子,看著四位勇士在台上的翩翩起舞,也跟旁人一樣發出感嘆驚呼。
那是赫敏嗎?
她看到了威克多爾·克魯姆身旁燦爛笑著的赫敏——赫敏看起來可真自信漂亮呀,整個人都散發著光輝,雖然有點輕微的緊張,但是跳的很開心。
一舞結束,艾爾就立即用力的鼓掌。
這清脆的掌聲是獻給赫敏的。
哈利看起來也很不錯,小天狼星給他買了很帥氣修身的西裝,不過跳舞有點磕磕絆絆的不熟練,主要是帕瓦蒂帶他跳。
接著是鄧布利多校長和麥格教授——艾爾很喜歡校長特別打理的白胡子,上面的藍色蝴蝶結正搶眼而閃閃發亮著,別有一般韻味。
等勇士和教授開舞之後,納威和金妮就緊接著上台了,說真的,納威也很棒,他正挽著金妮來試圖跟隨音樂舞動,看得出來以往付出的努力,跳舞都比自己的三腳貓舞步要好,納威現在已經不會踩到金妮的鞋子了。
漢娜也是,在上面和麥克米蘭跳舞,談笑風生的轉圈圈,腳步隨著音樂節奏而輕巧的變化,很游刃有余,跳的相當完美。
海格和馬克西姆夫人也來了。
嗯?等會?海格?
艾爾努力的眨巴眨巴眼睛,確認了好幾遍海格臉上的紅暈——難道喜歡上了馬克西姆夫人嗎?噢,馬克西姆夫人居然比海格還要高!他們一起跳舞是慢悠悠而不失優雅的搖擺方式。
她托著腮,滿足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艾爾瑞茲永遠喜歡當一個觀眾。
第45章 幕後花絮八
在聖誕晚宴上吃飽喝足後,艾爾瑞茲找到了格蘭芬多三年級的科林·克裡維。
「你好,克裡維,能幫我照個相嗎?」
科林有一台照相機,他經常幫哈利照相,也幫忙彙報三強爭霸戰的進度,艾爾找到他是想要拍下自己難得穿禮服的模樣,然後寫信告訴小天狼星和萊姆斯——告訴他們這漂亮的禮服並沒有白費。
「當然可以——啊!你是!」
「布萊克的女兒!」
科林一看見她,立刻激動的尖叫起來,本來白皙的臉漸漸變紅,馬上抬起相機並且熱情的按了好幾下快門,哢嚓哢嚓好幾聲亮光,於是艾爾連忙制止說可以了。
「我可以——我可以要小天狼星·布萊克的一張簽名嗎?!」科林更加激動了,聲音越來越尖:「我不會收你照片費用的!」
「當然可以,克裡維,能給我一張你的照片嗎?我會寫信寄給他的。」
沒想到,小天狼星真的有粉絲啊,艾爾忍俊不禁收下了科林好幾張照片後,把照片放進帶過來的挎包裡面。
這時漢娜也找過來了——她還記得自己說過的承諾,說要一起跳舞。
「你和麥克米蘭跳完了?」
「厄尼他去休息一會了。」
「真的要跳嗎?」
「當然,艾爾!」
艾爾很是不確定,連接問了好幾遍,然而,漢娜的態度卻非常堅定,信誓旦旦地告訴她不用顧慮這些,毫不猶豫握住她的手,碎步蹬蹬踩著低跟鞋來到古怪姐妹的舞台前。
「沒事的!這個大家一起跳,沒有那麼正式的,艾爾,我們只要開心跳舞就好了。」
古怪姐妹的樂曲開始從緩慢變得更有節奏而急促,漢娜一聽,喜歡的神情在她臉上露出,開始不停的轉圈晃動身子,腳步輕巧的點在地板上,很快就進入了狀態,可是一回艾爾瑞茲這邊,她顯得就很不知所措。
艾爾時不時的低頭,怕一個不注意就踩到了漢娜的鞋子,或是在後面一個趔趄摔跟頭,而離得最近的漢娜一見狀,努力憋笑:「我的鞋子已經做好准備啦,我給它施了防護咒,所以放心踩吧!」
「防護咒?真的嗎?漢娜?」
「嗯哼——」
漢娜沒繼續往下說了,看著艾爾不好意思的表情,展現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後滿意地哼了幾聲,繼續隨著音樂起舞。
「跳吧!艾爾!」
「好的——啊!抱歉!漢娜!」
艾爾有點不好意思,連納威跳的都比自己好,也不知道這是第幾次踩到漢娜的鞋子了,早知道自己就應該多多練習了。
「要享受音樂,艾爾。」
跳舞的不僅僅有她和漢娜兩人,旁邊的學生都在盡情享受著高漲的節拍,人們都洋溢著沉浸快樂的神奇,不停的狂歡和尖叫,遵循身體的本能,隨心所欲的跟著音樂搖擺——大家都是這樣做的。
舞技不是大問題,沒有舞伴也沒關系,也不用擔心是否會丟臉。
漢娜或許說的沒錯,享受音樂才是最重要的——它的確會讓人感覺變得奇妙,就好像自己在繞著另一個世界轉圈圈,所有的思緒和紛擾全都拋到後面了。
艾爾瑞茲有點茫然若失,原來跳舞是這樣的感覺啊。
周圍景色正在模糊而變化。
唯獨漢娜的面龐永恆不變。
………
多虧了漢娜,這還是艾爾第一次痛痛快快的跳舞,不過又蹦又跳很累的,腳酸的很,跟體力不支的自己截然相反,漢娜倒是精力旺盛,信誓旦旦的說不到午夜十二點前是不會結束的。
艾爾實在是沒力氣了,無奈之下,便揮手暫時告別了漢娜,要回宿舍休息去了。
可是在走進往下的樓梯前,她卻在門廳階梯前停下了腳步,往另一個方向看去——有一個女孩正在掩面哭泣,而且還是她熟悉的人。
「赫敏?」
艾爾看到了正在樓梯台階上掩面而泣的好朋友——赫敏的頭發沒有那麼整齊柔順了,鞋子被脫下來了,妝面也哭花了,本來是光鮮漂亮的紫色禮服卻黯淡下去了,那個和克魯姆開心跳舞的赫敏去哪了?
「艾爾…」
「我在,赫敏。」
她急忙跑上前,匆忙的拿了桌子上的紙巾,然後坐下來小心翼翼為赫敏紅了的眼角拂去眼淚,輕拍著她的背,好讓悲傷的情緒平復下來。
可是赫敏卻更生氣了。
「羅恩把今晚的一切都毀了!」赫敏怒聲道:「他就是一個大白痴!」
「韋斯萊?你的舞伴不是克魯姆嗎?」
赫敏堅決的搖了搖頭,她上氣不接下氣的,繼續面紅耳赤的說:「他,他總是說威克多爾——說我親敵!說實在的——明明是他激動的控制不住自己!是他看見威克多爾就激動的上天!」
「親敵?羅恩有什麼資格說我!」
「是他一心想要威克多爾的簽名!」
赫敏臉上的紅暈更鮮艷了,眼淚又開始掉落下來。
「我永遠是個備胎!」赫敏喊著。
「我和威克多爾跳舞怎麼啦——他是真心邀請我的!第一個邀請我的!而羅納德·韋斯萊呢?」
「非要等到沒辦法了才邀請我!」
赫敏再也說不出話了,憤怒的聲音都被哭聲替代了,還又氣又哭的打了一個嗝,艾爾連忙張開雙臂抱住了她,赫敏繼續在艾爾的懷裡小聲抽噎著,哭了好久才漸漸平復下來。
「別想韋斯萊了。」艾爾輕輕摸著好友的頭,也不知道有沒有安慰道赫敏,她溫和地寬慰道:「別為這不開心不值得的事情掉淚了,我一直在看你和克魯姆跳舞,你跳的很棒哦。」
「韋斯萊就是一個…呃…白痴。」
艾爾干巴巴的說。
自那以後,羅恩和赫敏的關系就生分了,兩個人都客客氣氣的,絕口不提舞會的事情,被夾在中間的哈利倒是一臉為難。
………
聖誕舞會已經落幕了,一切仿佛都回到了正確的軌道上。
除了不見人影的魯伯·海格。
因為麗塔·斯基特在預言家日報上發表了一篇新文章,赫敏說的沒錯,那簡直是胡言亂語——不僅讓海格是混血巨人的身份人盡皆知,還編造了他又危險又可怕的謊言。
艾爾一看到新發的預言家日報後,震驚不已,下課後就連忙火急火燎地來到偏遠雪地裡海格的小木屋。
她敲了半天的門,可門裡傳來只牙牙輕微的犬吠聲,沒有別的回音。
「海格——你在嗎?」
「海格,我想看看你,可以開門嗎?我想見牙牙了。」她又敲了一遍門,喊道:「對了,比克現在很安全!小天狼星寄來了比克的照片!」
一提到巴克比克的時候,裡面終於有了動靜,先是哐當的一聲響——可能是椅子倒地了,接著是笨重的腳步聲,門把手的哢嚓聲,海格終於開門了。
「海格!」
「噢…小艾爾…」
艾爾抬頭看,只是看見海格變得通紅的鼻子,眼睛又紅又腫,他亂糟糟的頭發和胡子就像打結的電線一樣,變得更邋遢沮喪了,胡須上還有亮晶晶的淚水,預言家日報和換下老師的事情明顯讓他大受打擊。
海格又轉過身去,往桌子那邊坐下,地上全部都是凌亂無序的紙團,而桌子上滿滿都是拆開的信封——是一些家長的投訴信。
艾爾輕輕關上了門,摸了摸撲過來的牙牙,連忙把桌子上那些投訴信都掃到一旁,趕緊把巴克比克的照片給海格看。
「海格你看,比克現在很好呢!等魔法部那邊完事後,比克還會回來的。」
海格打了一個響亮沙啞的哭嗝。
「別信預言家日報的文章,好嗎,海格——你是我見過最酷的朋友了!」艾爾鼓勵的說,「你會繼續在霍格沃茨裡教書的吧?」
「別擔心!小艾爾!我會回去上課的!」聽到此言的海格立馬揚了一大杯蜂蜜酒,擦了擦通紅的眼睛,嘶啞地說。
「鄧布利多…」
「鄧布利多拒絕了我的辭職報告…」
「他說希望我下一個星期回來上課…」海格忍住了哽咽,顫抖著把臉埋進了他的大手掌裡,沙啞低沉的說,「真了不起啊…鄧布利多…了不起的人…」
海格熱情高漲的誇了好幾遍偉大的阿不思·鄧布利多,豆大的眼淚統統都流進他的胡須裡面。
艾爾很高興,因為海格還能繼續回來教書了,又連忙和他說巴克比克近期的情況,說新教授格拉普蘭課上的獨角獸。
「噢…雖然她講的很好,但是我不太喜歡,獨角獸也是。」艾爾說:「那些女生的盡情撫摸讓獨角獸感到不安了,它是個很內向的孩子。」
格拉普蘭教授是保護神奇生物課的臨時代課教師,一位上了年紀的女巫,剪整齊的灰短發,下巴很尖,她在一些女生的口碑非常好,因為上節課講的是獨角獸,所以很多女生一下子喜歡上了她的課。
「這有什麼的!」
海格哼了幾下,透露說下一節他的課會展示幼年金色獨角獸,他要證明自己絕對會比那個代課教師講的好。
「來——小艾爾,過來看看!」
想到了什麼的海格直起身,再一次掀翻了椅子,於是艾爾連忙跟隨他的腳步,來到了房間裡的另一個角落的大箱子面前,它低頭一看,卻看到了一群睜著無辜豆豆眼的毛茸茸小家伙。
是嗅嗅。
它們烏黑的眼睛正好奇盯著自己。
「噢!噢!真神奇。」
其中一只嗅嗅突然一躍而起,蹦到她的頭上,小爪不停扒拉著頭發,緊接著又一個嗅嗅飛出來了,飛進了她的校袍帽子裡,正親熱起勁的聞著她的耳朵,還有一個嗅嗅趁她不注意的時候擠進了她的挎包裡面。
「它們可喜歡你啦!」海格高興的說,連忙伸出大手來阻止越來越多的嗅嗅飛到艾爾瑞茲的身上:「回去!回去!」
艾爾與海格可費了好大的勁,才讓這些頑固不化的小家伙安分呆在箱子裡——雖然還有好幾個嗅嗅一直抓著她的手指不放,困惑的眨眼。
「你包裡有重要的東西嗎?它們可是一不留神就會順走東西的。」
艾爾一聽,連忙在挎包裡翻找了會,結果碰到了好像毛茸茸的東西,一頓,不可思議的看向挎包裡,然後掏出來一只正無辜眨眼睛的嗅嗅,完全不知道它是什麼時候進去的。
她又連忙繼續摸索包裡——發現小天狼星送的黃鑽胸針不翼而飛了。
「你試著撓撓它的口袋。」海格善意的提醒,指了指心虛撇頭的嗅嗅。
可是無論艾爾怎麼撓這只嗅嗅的肚子——它就是不肯願意把黃鑽胸針交出來,捂緊著肚子,還可憐巴巴的望著她,一直抓她的頭發不放。
大眼睜小眼對峙了一會,艾爾最終敗下陣了。
「算啦…就送給你啦。」
她無可奈何的說,而手裡的嗅嗅眼睛瞬間閃閃發亮,興奮的扭了扭身體,爪子依舊不肯放過她的頭發。
「噢,看來這小家伙跟定你了,很固執呢。」海格哈哈大笑,使勁拍了拍艾爾的後背,差點沒被海格的力氣拍倒。
「你就養它吧,它已經認定你了。」
或許是聽懂了海格的話語,那只嗅嗅迅速從她手心掙脫,重新回到了挎包裡。
小天狼星·布萊克怎麼也不會想到,他細心為艾爾瑞茲挑選的聖誕禮物已經變成嗅嗅的所屬了,再提起那個黃鑽胸針下落時,已是後來的事了。
第46章 第五幕第一場
三強爭霸戰的進展出奇的順利。
現在,四位勇士都已經順利度過了黑湖美人魚布置的第二道關卡,馬上要到作為末尾的第三關卡了。
「艾爾!你爸爸會來吧?」漢娜說。
「為什麼?」艾爾瑞茲很是疑惑。
看到好友的一臉迷茫,漢娜不由得無奈扶住了額頭,連忙開口給她認真科普,耐心解釋說,勇士的家屬其實是可以被邀請過來看決賽的,而作為哈利教父的小天狼星理所當然也會來啊。
「噢,噢,這樣嗎?」
原來如此,如果小天狼星來的話——哈利應該會很高興?
艾爾連忙伸脖往格蘭芬多的長桌看去,果不其然,此刻哈利正在凳子上興奮地扭動,開心翻閱著海德薇送來的小天狼星回信。
話說回來,一談起哈利…
她總是會想起伏地魔。
冠冕的影響,哈利的傷疤與夢境,還有特裡勞妮教授與星星軌跡,這些統統都帶來了巨大的困擾與疑惑——導致自己滿腦子都是一個問題,揮之不去,跟哈利也有了相同的心事。
伏地魔會卷土重來嗎?
在最次的占蔔課上,瘋瘋癲癲的特裡勞妮教授又作出了預言,又引來了全班同學的哄堂大笑,很明顯,他們都不再相信這位神經質質的教授,只當聽一個耳旁風或是胡言亂語。
「你們!你們不能不相信——」
「星星是這樣說的!沒看到嗎?黑暗將會卷來!死亡和不詳將會襲擊你們的靈魂!」
特裡勞妮不滿的高聲尖叫,全班同學不以為然的敷衍。
沒有人願意理會這位叨叨念念的教授了,她卷曲波浪的頭發更加張揚了,就像火紅的一把掃帚,爐火的紅光都蓋不住她臉上氣急敗壞的神情,無人相信的特裡勞妮只好布置了更多的占蔔作業。
唯獨艾爾瑞茲,她把預言放在了心上。
「特裡勞妮教授?」
下課後,她單獨留了下來,想要詢問更多關於預言的含義——是的,艾爾也莫名感受到了不詳的預兆,而且隨著三強爭霸戰的漸漸逼近,這股不安的預感越來越強烈了。
「呃…教授,我好像也感受到了危險?」她遲疑的說,拿出最近星像表的觀測結果:「你看…我觀察到了,火星越來越亮了。」
西比爾·特裡勞妮倏然停下了動作。
「抱歉,教授,我……我想知道你說的危險是指什麼?」
艾爾惴惴不安地問,怕自己的哪句話會冒犯到特裡勞妮,可後者只是用巨大的眼鏡盯著自己,火辣辣的視線仿佛要盯穿出一個洞來。也許,西比爾·特裡勞妮沒有想到吧?
這還是第一位學生相信認同了她的預言,那個在旁人看來是一堆可笑至極的胡話。
「噢,親愛的…」
「這些你的夢會告訴你的。」
西比爾·特裡勞妮突然用哀傷的口吻淡淡的說,語氣裡居然是難得一見的溫柔耐心,她還輕拍艾爾的肩膀,讓她坐下來。
「星星不會騙人,眼見為實。」
「危險就在身邊呢?你沒感受到嗎…親愛的——你已經體驗過啦!」
一聽到這裡,艾爾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想到那個冠冕,想起了自己從樓梯摔下來的經歷和夢中的那個男人,於是一個激靈連忙開口。
「莫非你指的是伏地魔嗎?特裡勞妮教授?」
「噢不!不!別說那個名字!」
「啊抱歉…我是說,神秘人?」
西比爾·特裡勞妮突然大口大口不停喘氣著,甚至還被嚇得往後踉蹌走了兩步——艾爾連忙起身扶住她不穩的身體,可特裡勞妮卻趁機緊緊抓住了她的胳膊,力度非常非常的大。
「你沒感受到嗎?親愛的…危險就在你的身邊?」
「特裡勞妮教授?」
「是那個不詳的男孩啊!親愛的!死亡總是圍繞他的身邊…我已經警告過他一回啦!他總是不信!大難不死的男孩總是自以為是的無知而愚蠢!」
「親愛的,告訴我——」
「難道你沒感受到嗎?!」
大難不死的男孩?指的是哈利嗎?
「我悄悄告訴你…不詳和死亡一直沒離開他呢,冬天出生的男孩將會帶來黑暗——然後會帶來更多的死亡!就連你…你也會被黑暗窺視。」
冬天出生的男孩?
聽到這話,腦海裡突然閃過一絲念頭,艾爾想起了那個莫名其妙的問題——因為自己也曾向哈利問過和特裡勞妮一樣的問題。
「為什麼要說哈利是冬天出生的呢,教授?他明明生於七月啊?」她急切的說,為了能解開心中的困惑。
可西比爾·特裡勞妮卻突然閉上了嘴,不可置信的睜大了眼睛,巨大的鏡片反映了她深切懷疑的眼神,越來越清明冷靜,仿佛艾爾在說一個荒唐可笑的事實。
「他生於七月?」
「是的,教授。」
「但是我看到了…他出生的確受到了土星不詳的預兆,還有!那個男孩居然有兩顆海王星…怎麼可能呢?一個人怎麼可能同時有兩顆海王星呢…」
不知不覺,西比爾·特裡勞妮已經松開了她的胳膊,自言自語的往一堆星像圖表緩緩走去,她在那堆羊皮紙小山裡不停翻來覆去的,忘我地沉迷於又長又復雜的計算公式裡去了。
無論艾爾再怎麼叫。
特裡勞妮也不給予任何回應了。
她只好垂頭喪氣地離開占蔔教室,這下可好,沒有得到問題的答案,反而困惑還增加了,艾爾一時很是低落。
偶然路過的盧娜一看見她,就立馬上前,一直揮手來試圖驅趕她身上越來越多的騷擾虻。
「噢,謝謝你,盧娜。」
艾爾無精打采的說。
………
【親愛的…】
【這些你的夢會告訴你的。】
艾爾瑞茲閉上眼睛,久違的,她又一次做夢了。
她夢到了黑暗,那是一片伸開不見五指的黑色,這裡什麼也沒有,只有一只在地上不停的摸索前行的嗅嗅,艾爾本來想叫住它的,可嗅嗅似乎沒聽見,只自顧繼續埋頭尋找著財寶。
她跟著嗅嗅,找到了一個冠冕。
看到了冠冕前的鄧布利多校長。
真奇怪,眼前老者的動作就像是卡了似的,跟定格動畫那樣斷斷續續的,艾爾轉了一圈後,才注意到此時鄧布利多的嚴峻神情。
下一秒,只見校長緩緩抽出了一把寶劍,然後一揮——動作快的都看不清楚。
哢嚓一聲,冠冕上的黑霧消散了。
一分為二,藍寶石碎屑到處都是。
「教授?」
艾爾瑞茲不可思議看著那地上破裂的冠冕,在不可置信的看回一臉淡定的鄧布利多——為什麼要這麼做呢?那可是羅伊娜·拉文克勞的遺物啊?好幾百年的寶貴遺物就這樣破壞真的好嗎?
「教授?」她納悶地晃了晃手。
而那位胡須蒼白的老人仿佛沒有看見自己似的,鄧布利多的眼睛始終盯著冠冕,艾爾本來想伸出手——結果卻直接穿過了鄧布利多,這時她才發覺自己變成了幽靈一樣透明飄渺的身軀。
既然這樣,艾爾也只好繼續跟嗅嗅走,她回過頭,只見鄧布利多漸漸隱去的身影,最後消失在一片黑暗裡。
嗅嗅繼續爬。
嗅嗅又發現了新的寶物。
艾爾看見一個金掛墜盒,看到一枚戒指,也發現一捧金杯——可是還沒等她仔細看更多,嗅嗅就毫不猶豫把這些寶物全都藏在了它有無限空間的口袋裡,這個貪心的小家伙還心滿意足拍了拍肚皮,繼續摸索著。
艾爾笑了笑,繼續往前走。
隨著嗅嗅爬的越遠,夢境也開始發生變化了——它不再是那麼抽像的黑色,而是具體的黑夜。
她的腳下變出了堅硬的土地,斑駁的樹影,她的周圍出現了搖曳的野草,不遠處還有幾座墓碑和老舊的宅子,還蠻慘淡嚇人的。
艾爾好奇地湊近了墓碑,看到了上面的字眼。
裡德爾?
那個高聳瘆人的大理石墓碑是這樣清清楚楚刻著墓碑主人的,她還伸頭看了好幾眼,確認自己應該沒看錯——這個名字的確是那位黑魔王伏地魔的原名。
「阿瓦達索命!」「昏昏倒地!」
接著,她聽見了哈利驚慌的聲音,也聽到一個低沉嘶啞的男聲,最後竟然還有塞德裡克的驚呼聲——為什麼塞德裡克和哈利會在這裡?
艾爾瑞茲連忙小跑往聲源奔去,一副定格的畫面瞬間呈現在她面前——首當其衝的是一位面生的老婦人,老婦人懷裡還抱著一個可怖瘦骨嶙峋的孩子,不對,老婦人只是偽裝,那其實是一位陌生的男巫。
這一刻,似乎有誰按了暫停鍵。
看啊,男巫的手生硬的停在半空,發出綠色光線的魔杖就被他握在手中,把魔杖指向了對面一動不動的塞德裡克,驚呆嚴肅的表情定格在他的臉上。
艾爾繞過那個綠光,往塞德裡克走去——發現他身側附近還有一個快要抵達的紅光。
原來那是哈利的咒語,他也把魔杖指向了塞德裡克。
艾爾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可結果跟鄧布利多的結果沒啥區別,透明的手一樣什麼也抓不到。
「哈利?迪戈裡學長?」
話音剛落,時間就像開了二倍速似的,眼前閃過一大片強烈的綠光和紅光之後,塞德裡克瞬間昏倒在草地上,哈利的魔杖也脫了手——他整個人在痛苦的蜷曲在地上,手直直捂著那道閃電形狀的傷疤。
哈利被緊緊捆在墓碑上,一條蛇在他附近游蕩著。
艾爾在旁邊看著這一切,她感覺自己的心跳開始加速,就好像以前自己看莎士比亞戲劇一樣,那種緊張情緒讓她下意識憋住了呼吸——她感覺自己正在目睹哈姆雷特的死亡,也是這樣的嚴肅氛圍。
昏倒的塞德裡克,痛苦掙扎的哈利,而那個陌生的男巫呢——他只是打開了裹住嬰兒的包袱而已。
那一刻,艾爾下意識驚呼。
梅林啊…那是她見過的最醜陋的嬰兒了。
那個嬰兒的皮膚就像是死水的灰色,沒有肉的細瘦胳膊和腿,只有蒼白的皮包裹著骨頭,臉也不像是正常人的臉——沒有鼻子,只有一雙猩紅宛如蛇一般的不祥眼睛。
男巫把嬰兒丟進了坩堝裡。
「父親的骨!」
他揮舞魔杖,嘴裡一直念念有詞的,把墳墓裡的骨頭破土而抽出來,穩穩地落進正在煮沸的坩堝裡。
「僕人的肉——」
他緊接伸出了匕首,用力握著,猶豫了好會才決心把閃著冷光的刀尖刺進手裡——痛苦閉眼,狠心到連皮帶骨削下來了。
「然後…仇敵的血…」
他繼續痛苦咬牙地說,一步一走到哈利的面前,哈利還在不停的用力掙扎著,可這是無用功的,男巫已經抬起了他另一只完好的手——拿著匕首,刺進了哈利的臂彎,哈利的血就這樣直直流進了沸騰冒泡的坩堝裡。
而艾爾在一旁想要忍住嘔吐的欲望。
古老不詳的咒語,匪夷所思而令人惡寒的儀式,他們到底要干嘛?到底要對哈利做什麼呢?他們究竟是誰?
這時,坩堝開始升起裊裊青煙,隨即一個黑色男人從中探頭,越拔越高——艾爾才發現那個新生的男人非常高瘦,像一具半死不活的骷髏,面貌也很可怕,很像那嬰兒的完全長大版。
他裹上了黑袍,跨到哈利的前面。
旁邊的男巫正俯首低吻他的袍子。
「我的主人…」
男巫只是低頭卑微的懇求著,然而,那個可怖男人冷漠尖銳笑了一聲,一揮魔杖,白銀的光帶飄向男巫本來斷掉的空手,成為了他的新手。
後來,越來越多的黑霧浮現。
他們都披著清一色的黑袍,有的人帶髑髏死亡面具,也有人直接展露了面貌,令人吃驚的是——艾爾瑞茲居然在裡面認出了盧修斯·馬爾福的面孔,納悶著德拉科的父親為何會在這?
「我的主人…」
盧修斯也跟他人一樣,低吻著黑袍。
那個被人團團簇擁的男人,殘忍笑著,毫不留情的發出一道惡心綠光打在哈利身上,由於哈利的痛苦叫聲,男人似乎很是愉悅。
夢繼續變換著,耳邊的笑聲越來越放肆寒磣,環境也逐漸暗下來了,時間突然的加速,直接略過了他們大半大半的對話。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哈利的繩子被割斷了,那個男人讓哈利拿著魔杖跟他對決,紅光對著綠光,他們的魔杖被一根閃爍的金線連在一起,然後有一股濃煙從魔杖裡飛出來,飄到了哈利的身邊。
濃煙很像是霍格沃茨城堡裡的灰色幽靈,遙遠飄渺的嗓音開始傳來。
那是莉莉·波特嗎?
艾爾看到了哈利身邊的長頭發女人,擦了擦眼睛,肯定她就是莉莉·波特。
不一會,金線裡面又冒出了一個頭發蓬亂的高個子男子,一樣帶著眼鏡,正是詹姆·波特,還有幾位不認識的面龐,但無疑的是他們都在幫助著哈利。
在莉莉·波特的話語下,金線斷了,哈利連忙飛奔到昏迷的塞德裡克身旁。
那些黑袍子的人似乎很是震驚,而那個醜陋的男人更是氣急敗壞,尖叫著說自己要親手殺死哈利。
「獎杯飛來!」
哈利和塞德裡克原地消失了。
被留在原地的男人很是憤怒不甘,氣急敗壞的對跟隨他的人發了好幾個不可饒恕咒,一大片慘叫聲不絕於耳。
「大難不死的男孩…很好,又一次逃脫了…」男人不懷好意地低聲說,只是瘋狂的笑:「同樣的,我回來了——我的舞台已經准備好了。」
「獨屬我的時代…即將來臨!」
「伏地魔將會崛起!」
伏地魔?
實在過於逼真的夢境讓艾爾瑞茲猛地驚醒過來,她不由得發出尖叫,從床上蹦起來,愣了好久才擦了擦自己的額頭——上面幾乎全是被嚇出來的冷汗。
這個夢實在太可怕了,還很真實。
她一邊深呼吸,一邊努力回憶著夢的結尾,和第一次夢見的裡德爾完全不一樣,上次好歹有點人樣,可這一次卻不像一個正常人——甚至都不做人了,起死回生的黑魔王?那還是人嗎?
艾爾很擔心,擔心自己的夢會成真,怕這個夢是跟以前一樣的預知夢。
她害怕自己的夢會成為現實。
第47章 破碎的大綱
阿不思·鄧布利多會相信她嗎?
艾爾瑞茲下定了決心,決心把這個荒謬可怕的夢去告訴霍格沃茨的校長。
她通過門前的石頭怪獸,踏上自動的螺旋樓梯,最終來到一扇閃閃發亮的櫟木門前,猶豫許久,但還是伸手拿起黃銅門環節奏敲了敲門。
「請進。」
鄧布利多的聲音從裡面傳來。
大門就這樣打開了,艾爾先是小心探出一個頭,看了一眼辦公室——還是跟以前一樣的美麗圓形房間,往更裡面看去,只有鄧布利多一人正坐在中央的桌子上,正笑吟吟地招手,似乎很驚訝自己會來主動拜訪。
「噢!快來!艾爾瑞茲!」
鄧布利多一看見她,眼睛瞬間發亮,不緊不慢地掏出接骨木魔杖,手指一挑,瞬間變出一套精美的茶具,接著飄來熱乎乎的檸檬蜂蜜茶香。
因為霍格沃茨校長的熱情款待與歡迎,艾爾連忙整個身體進來,然後小心貼心的關上了門——怕驚擾了牆上閉目養神的畫像,他們大部分都在休息,還有幾個睡熟的正在打鼾。
除了那位凶狠的布萊克校長。
自從進來後,她的高祖父就一直在用犀利的眼神打量著,眉頭還深深擰巴到一起去了,艾爾見狀,連忙輕微的點頭示意。
和畫框裡的高祖父微妙的對視了那麼幾秒後——本以為會說些什麼,可布萊克校長只是閉上眼睛哼了幾聲。
艾爾也摸不清高祖父對自己的態度。
她本來想繼續往前走,可是還等她沒走出幾步,旁邊一聲清脆的鳥鳴聲適時響起。
「哎呀,它很好奇你呢!」
鄧布利多驚喜的說:「這是福克斯,你上一次來的時候還沒見過它吧?」
此時此刻,鄧布利多的鳳凰正棲息在門邊的棲木上,它的塊頭很大,有天鵝那樣的大小,光彩奪目的鮮紅和鎏金的羽毛覆在它身上,它搖動了長長而美麗的尾羽,很是好奇的打量著這位新面孔。
「你好,福克斯。」
鳳凰鳴叫了幾聲,似乎在對她附和打招呼,還友善眨眨眼——不知道為什麼,艾爾覺得這個小動作意外很有鄧布利多的影子。
這時,她的小挎包突然扭動起來——噢,原來是嗅嗅,它從挎包裡靈活的爬到了脖子上,隔著黑色的短發,圓溜溜的黑眼睛正一動不動地盯著福克斯身上的金紅羽毛。
「不能拔福克斯的羽毛哦。」
艾爾一下子就懂了這個小家伙的意思,連忙伸手,趕在它飛出去之前按住了它。
嗅嗅只好委屈揪了幾下她的頭發,指了指福克斯,似乎還想爭取一下機會。
「不行不行,沒用的。」
「看我也沒用的!」
嗅嗅很沮喪,嗅嗅不願放棄,只好離開脖子,小腿蹬蹬地往上爬,最後軟趴趴在她頭頂上一躺,而小眼睛依舊一直緊緊盯著福克斯,後者則歪了歪頭。
艾爾接著走,來到鄧布利多的書桌前。
她拉開前面的一把椅子然後坐下,同時鄧布利多幾乎是立刻讓裝滿熱乎茶水的杯子飄到了她的手心,還貼心的問要不要來點甘草魔杖和吹寶超級泡泡糖。
果然,校長還是一如既往的喜歡甜食糖果呢,就連門口的石像鬼口令也是——今天的口令是蟑螂堆。
艾爾很是感激,她伸手拿了幾顆,特意挑中裡面最閃亮的糖果後,抬起手,想要借此機會來哄好頭上正跟她置氣的嗅嗅——這個小家伙不情不願地拿了過去,最後只是蔫巴著把糖紙塞進口袋裡。
鄧布利多一看到這幕,臉色的笑容越來越大了。
許多年前,阿不思·鄧布利多之前也見過這麼一位靦腆低調的學生,一位很有天賦的學生,也是赫奇帕奇學院的前輩,正巧的是他也有這麼一只調皮的嗅嗅。
居然能從格林德沃那裡無聲無息偷走了血盟。
「教授?」
「噢,我想到了一些有趣的往事。」
不像鄧布利多的悠閑自在,艾爾反而有點坐立不安,她本來是想直接談及自己夢的,理所當然會緊張,可是老校長的一連接操作卻讓她放松了下來,反而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了。
「艾爾瑞茲。」
鄧布利多只是笑眯眯摸摸胡須,完全沒有一絲校長的架子,此刻更像是一位友好的鄰居老人,然後說著日常的對話。
「有什麼困擾的嗎?別緊張,我很高興你會過來,噢,是有什麼小秘密要分享給我這個老人嗎?」
可鄧布利多越是輕松,艾爾就越是緊張,話都說的不利索了。
「就是…教授,我做了一個夢?」她試探著:「你可能不會相信的,我夢到了——」
艾爾一頓,張了張口,才發現自己遲遲沒能說出伏地魔的名字,這個單詞就像是難以吞咽的魚刺一般,梗在喉嚨裡刺的又癢又痛——這還是她第一次覺得這個忌諱的名字燙的舌頭打結。
可老校長卻鼓勵嗯了一聲,安心笑笑,耐心地等待自己把話說完。
阿不思·鄧布利多會相信她嗎?
艾爾不安的抬頭,看見鄧布利多只是笑笑,她完全不能想像如果校長得知自己要說的內容時會是怎樣的一幅表情。
她擔心自己會落得跟特裡勞妮教授一樣的結果——畢竟連嚴謹公平的麥格教授都不太喜歡西比爾·特裡勞妮,最聰明的朋友赫敏還總是在她耳邊說,說占蔔是虛無縹緲的騙人把戲。
那麼自己的夢又算什麼?
比特裡勞妮占蔔還要更毫無根據,荒謬可笑的夢?誰會相信一個平平無奇女孩所做的夢會成為現實?
如果鄧布利多不相信怎麼辦?萬一他認為我在惡作劇怎麼辦?
艾爾惴惴不安看著對面溫和微笑的老校長,最後還是忍不住破罐子破摔,閉著眼小聲說出了最後一個單詞,然後等了好久,想像中的笑聲與否定並沒有襲來。
她小心翼翼地睜開眼。
卻看到鄧布利多的一臉嚴肅。
………
伏地魔。
這個曾經響徹整個魔法界的名字,幾乎是過去黑暗時代的一個縮影,成為了一個死亡的像征,任何經歷過它的人都會是下意識的一驚,甚至直到和平年代,有些人甚至還不願意直呼它。
說來奇怪,明明她說的應該很小聲才對,可是牆上的畫像們卻突然同時醒了過來,不約而同的發出了七七八八的聲音。
就像列車上的羅恩·韋斯萊一樣,就像教室裡的西比爾·特裡勞妮一樣,畫像們對於黑魔王的名字似乎很是心有余悸——還拍了拍胸脯來平復呼吸。
「無知的女孩!」
「別!別直呼名字!」
「就叫神秘人或者黑魔王不好嗎…」
「抱歉,我——」艾爾有點無措的抬頭,本來想改變稱呼,可是鄧布利多卻先開口打斷了她,輕談描寫,也跟她一樣直呼了黑魔王的名字。
「噢,你說伏地魔啊。」
「阿不思!」
當鄧布利多一提及這個名字時,畫像們又是一個驚呼大叫——就好像此刻有一個惡婆鳥飛去擾亂了寧靜,讓它們不由得抖抖畫框掉落灰塵,來表示對鄧布利多的一個小小抗議。
可他只是不以為然,那嚴肅的神情不知不覺已經從臉上褪去了,又恢復泰然自若的表情,只是繼續添滿手裡茶杯。
「我很高興,艾爾瑞茲。」
「你用了一個正確的稱呼。」
鄧布利多很是欣慰地說:「要知道,對一個名稱的恐懼,會強化對這個事物本身的恐懼,顯然,我們沒必要恐懼伏地魔,對不對?」
鄧布利多越是開心地眨眼,畫像的不滿抗議就越來越大。
胡子花白的校長呵呵一笑,下一秒便收起了笑容,突然變回原先的嚴肅認真氣場,眼神也變得犀利起來。
「可以詳細說說嗎?艾爾瑞茲?」
於是,因為鄧布利多願聞其詳的態度,艾爾完完整整復述了一遍夢的內容,只是她沒有從一開始的冠冕說起,而是圍繞後面伏地魔的復活過程開始講起。
「我夢到了一個地方,很黑很黑。」
「那裡有老舊的宅子,有年久的墳墓——墓碑上面還銘刻著『湯姆·裡德爾』這個名字。」
鄧布利多舉起茶杯的手微微一頓。
「我聽見了哈利和迪戈裡學長的聲音,還有一位陌生男巫——他懷裡還抱著一個…嬰兒。」
「迪戈裡學長昏倒了,哈利被緊綁在墓碑上,那個男巫開始熬制坩堝念咒——把嬰兒丟了進去。」
鄧布利多繼續全神聚會聽。
「他把墳墓裡的骨頭抽出來了,說父親的骨;他……削下了自己手,說僕人的肉;他還刺破了哈利——得到了他的血液,說仇敵的血。」
一回憶起那個可怕的一幕,艾爾瑞茲不由得閉上了眼睛,那個不詳的儀式讓她感覺自己被潑了一頭冷水,讓她全身變得冰冷而刺骨,身體不由得微微顫抖。
明明是夢,她竟然記得這麼清楚。
艾爾瑞茲下意識嘲諷著自己。
可是她卻沒注意到,當提到男巫取了哈利血的時候——她錯過了鄧布利多眼底一閃而過高興與訝異。
「然後…伏地魔,復活了。」
艾爾瑞茲特意把伏地魔的名字說的特別特別輕,盡可能的不會驚擾畫像們——但還是不可避免的讓他們倒吸了一口氣。
「他復活了,身邊也多了好幾個人…他們都籠罩著黑色的袍子,帶著死亡髑髏的面具,我看著他們俯下身子,低吻他的黑袍。」
一回想起那副畫面,艾爾不自然地一頓——因為在那群人裡,德拉科的父親盧修斯·馬爾福也在其中裡面。
但她沒指出來,而是繼續往下說。
「他繼續折磨哈利,用鑽心剜骨,他要求哈利跟他決鬥,然後我看見他們正用魔法對峙著——魔杖之間還連起了金線。」
「我看到了莉莉·波特。」
「接著是詹姆·波特,還有一個人但我不認識,但他們好像都是從伏地魔的魔杖裡突然冒出來的,還幫助哈利和迪戈裡學長順利逃脫。」
「伏地魔…有點氣憤,也只是大笑。」
「最後,他說自己將會崛起。」
………
「沒,沒了,教授。」
說了這麼長久的回憶,艾爾瑞茲覺得自己喉嚨干干的,她本來想要抬手端起茶杯是——鄧布利多為此還貼心施了一個加熱咒,重新讓茶杯冒出熱氣。
她小口小口喝茶,知趣沒有打擾鄧布利多的沉默。
艾爾並不知道鄧布利多會怎麼想,也不確定是否會選擇相信自己,畢竟當她說完後,畫像們就已經在嘰嘰喳喳討論了,連自己的高祖父菲尼亞斯都參與其中,你一言我一語都是在質疑這個夢的真假。
她重新把視線放回鄧布利多身上。
鄧布利多會怎麼做呢?
艾爾不知道。
因為她看不清楚此刻校長的眼神。
阿不思·珀西瓦爾·伍爾弗裡克·布賴恩·鄧布利多——霍格沃茨史上可能是最偉大的校長,打敗了格林德沃的白巫師,在魔法界裡更是享有無數個世界級的盛名與榮耀。
赫敏曾經說過,如果非要把鄧布利多的生平事跡編纂成一本書的話,印刷出來可能會比牛津詞典還要厚實,傳閱百年也不會褪色的一本書。
甚至她還隱隱約約記得,自己對鄧布利多的初次印像,記憶猶新,那是艾爾第一次來到霍格沃茨。
在一年級的分院儀式上。
她還記得麥格教授身上墨綠色的袍子,也記得那髒兮兮而老舊的分院帽;她記得禮堂上空的漫天繁星,也記得成千上萬根飄浮閃耀的蠟燭。
在星星微光下,在燭火照耀下。
校長紫色花俏袍子在閃閃發亮。
第一眼,她便看到了鄧布利多長長花白的胡須——忍不住驚嘆上面亮麗的巨大蝴蝶結,她很喜歡。
第二眼,她看到了鄧布利多的半月形眼鏡,他正往前傾身子,鏡片閃過一瞬的反光——那時候麥格教授剛好念到哈利的名字。
第三眼,她看到了用力鼓掌的鄧布利多,掌聲比以往還要響亮——因為哈利·波特被分到了熱鬧非凡的格蘭芬多。
艾爾明白,哈利被選為了主角。
在一年級的結尾裡,因為赫赫有名的魔法石事件,鄧布利多不僅為哈利加了分,為羅恩加了分,為赫敏加了分,當然也包括她的最勇敢的知心朋友納威。
在斯萊特林的質疑聲下,在格蘭芬多的歡呼聲下,鄧布利多就這樣輕易簡單改變了學院杯的所屬,把斯萊特林變成了格蘭芬多,連禮堂上的旗幟,它們也從高貴的綠色變成了鮮艷的紅色。
那一刻,艾爾瑞茲幾乎篤定著。
別人都做不來導演。
唯獨鄧布利多可以。
第48章 第五幕第二場
艾爾瑞茲不停摩挲著茶杯,惴惴不安看向坐在她對面沉思的鄧布利多。
奇怪?沒有人跳出來反駁她嗎?
一般來說,人們總是會下意識地否定,可是鄧布利多反應好像跟自己預料的不太一樣,就連歷代校長畫像們也是——他們都在小聲議論紛紛的,聲音壓的特別低,幾乎聽不見他們討論內容。
艾爾覺得有點意外,好奇瞅了一眼旁邊牆壁上認真商討著的畫像們,她原本還以為自己會遭到全然否定,然後落得跟特裡勞妮教授一樣的下場,比如哄堂大笑,或者是不以為然的嗤笑聲音。
然後說她是天方夜譚的玩笑,說她是一派胡言的撒謊者。
「我相信你,艾爾瑞茲。」
鄧布利多適時開口,像是看出了她的心聲:「你的誠實我都看在眼裡的。」
「噢!謝謝你,教授。」
艾爾一時覺得受寵若驚,完全沒想到自己居然能從一位德高望重的校長聽到這句話
只見鄧布利多接著低聲沉吟,她聞聲望過去,看向對面的老校長——發現鄧布利多微微往前傾身,把手臂放在了桌子上,交叉指間的大拇指時不時的節奏點擊,神情卻不復從前的輕松。
半月形的鏡片下,湛藍閃亮的眼睛正在發出精明的光彩。
「還有一些細節,我不太確定。」
鄧布利多徐徐開口說道。
「我想看看你的記憶,可以嗎?」
話音剛落,不僅僅艾爾瑞茲愣住了,連畫像們也都停下了說話,視線叮叮鐺鐺的全聚焦在她和鄧布利多身上,對此布萊克校長還蹙起了眉,特意從遠處的畫框跑到距離越近的地方,一張口就是帶有微妙警告的語氣。
「阿不思。」
而胡須花白的老人只是偏過頭來,什麼也沒說,面無表情點點頭。
也許是懂了那個動作的意思。
布萊克校長反而沒說什麼了。
「抱歉…艾爾瑞茲,因為事關於伏地魔——我必須得做到全方面的嚴謹細致。」鄧布利多說,語氣很是認真嚴肅,同時伏地魔名字的重復又引來了畫像們的淺淺抽氣聲。
「我想對你使用攝神取念。」
「當然,如果你願意的話。」
攝神取念,使用時施咒者需直視對方,隨即讀取對方的感情和記憶——雖然有點疑惑,但是得到關於相關的解釋後,艾爾表示理解點頭,盡可能放松自己讓鄧布利多方便看到記憶。
她在校袍上擦了幾下出汗的手心,努力回想起之前的夢境,話說,這還是第一次如此直接和校長對視呢。
艾爾忍不住走神發呆起來。
鄧布利多目光是睿智的藍色,是具有穿透力的視線,每一次偶然之中和校長對視後,那雙半月形的鏡片就會反射,然後閃爍,像針一般直直地穿透了她的靈魂,讓自己不由得提起精神來。
這種感覺,似曾相識。
………
阿不思·鄧布利多是一名攝神取念大師,無需念咒,單單通過短暫的目光接觸就可以參透深入對方的思想與心情。
其實,如果真要細算的話,這並不是鄧布利多第一次動用攝神取念了。
第一次,是看到艾爾瑞茲抓住老鼠斑斑的那一瞬間——在羅恩·韋斯萊的嘶啞尖叫下,掀開簾子,鄧布利多注視著那位連連後退而不知所措的女孩兒,此刻正被哈利和赫敏突然的喝止嚇得不敢動彈。
沒想到啊…
小矮星彼得會以這種方式出現。
鄧布利多立刻隱蔽地往女孩的眼睛裡看去,進去了那片迷茫的藍色——然而,他只看到了一個片段,鷹頭馬身有翼獸巴克比克正煩燥啄著地上的老鼠,斑斑在尖叫著。
然後他看到一雙手接住了斑斑,在痛呼之中,把斑斑放進了挎包裡。
原來如此…
就是這樣抓住彼得·佩迪魯的啊。
鄧布利多迅速地從迷茫不安的眼睛裡退出來——而艾爾瑞茲正緊張地看著自己。
他裝作若無其事地笑了笑,伸手讓一旁的哈利和赫敏放下了魔杖,也讓她松開了真身是佩迪魯的斑斑。
第二次的攝神取念,是在老克勞奇過來審查的時候,那時候因為康奈利和盧修斯在魔法部的輿論施壓,魔法部當然沒辦法忽略這一點事實——彼得·佩迪魯確實是她抓到的。
而作為人證的艾爾瑞茲。
審查小天狼星女兒是勢在必行的。
地點也是在校長辦公室裡,艾爾瑞茲也是這樣不安的坐在凳子上,她的手一直緊張不已捏著袍子,磕磕絆絆回答著對方拋出來的一個又一個犀利問題,比如承認她的親生父親西裡斯·布萊克。
鄧布利多看見她沉默了很久。
【…是的,女士】
【他,他是我的…父親。】
偶然又一次偏頭對視,鄧布利多再次動用了攝神取念,他的意識在破碎的記憶片段裡游走著,穿越來到一片草地,不遠處還有打人柳搖曳著,下一刻,一條大黑狗呆立在前面——那是小天狼星的阿尼瑪格斯。
一雙手及時出現,溫柔揉了揉黑狗的頭。
【我父親的姓,或許和你的名字一樣呢,都是布萊克。】
這一次,鄧布利多非常清晰感受到了女孩掩蓋不住的惶恐與緊張,還有直直白白放大的無助情緒。
【我很害怕,我還不能接受這一切,大家知道了會怎麼想。】
【我是一個殺人犯的女兒。】
噢,艾爾瑞茲…
鄧布利多不由得發出一聲若有若無的憐惜哀嘆。
第三次,是在霍格沃茨期末考試周的期間,萊姆斯·盧平突然神色凝重趕過來,說艾爾瑞茲的博格特變成了特蕾莎,變成了貝拉特裡克斯——為什麼她會見過這兩個本不應該知曉的人呢?
在女孩說完一切來由之後——和自己對上眼睛的那一瞬,鄧布利多又立即進入了她慌亂躲閃的瞳孔。
撲面而來的畫面,卻讓他一驚。
在裡面,鄧布利多當然看見了黑暗裡特蕾莎死去的面龐,貝拉特裡克斯襲來的作嘔笑容,不僅如此,他還看見了水晶球裡西比爾恍惚的神情,巨大的鏡片裡倒映著女孩驚慌失色的表情。
西比爾居然給了這麼高的評價。
【你很有天賦,你的夢,你在害怕它。】在艾爾瑞茲的記憶裡,西比爾故作玄虛的說:【今晚,你會夢到過去,親愛的。】
夢境的困擾,懷疑自己,滿腹的心事疑問,焦慮和不安——噢…艾爾瑞茲居然還在擔憂他會怎麼想,她的問題冒出一堆又一堆的,接踵而來,幾乎快要擠滿那顆小腦袋了。
第四次,他單獨詢問了女孩,問那項冠冕的來龍去脈。
在目光接觸之中,鄧布利多意外得知了格雷女士的故事——是關於海蓮娜·拉文克勞的隱秘過往,在斷斷續續的猜測和線索裡,他想,狡詐的裡德爾可能用了花言巧語,從海蓮娜的口中得知冠冕的下落,並且做成了魂器。
他也看見了那個夢,看見了艾爾瑞茲所見到的裡德爾模樣——跟之前他來霍格沃茨招聘黑魔法防御課職位時的相貌沒區別,別無二致。
想來,也就是那個時候吧,裡德爾把冠冕藏在了霍格沃茨的有求必應屋。
第五次,也就是現在。
艾爾瑞茲答應了,允許他使用攝神取念,所以在盡力的不轉移視線,而他又一次對上了女孩純粹的眼睛——那是非常單純的藍色,是廣闊天空的純粹藍色。
攝神取念後,鄧布利多卻怔住了。
掛墜盒,金杯,戒指,這些是有什麼含義嗎?他一直苦苦尋找的答案,似乎就在眼前。
因為二年級的密室,哈利交代了關於裡德爾日記的一切,才知道伏地魔做了一個魂器;
因為艾爾意外找到的冠冕,鄧布利多幾乎是確認了——裡德爾可能不僅僅只做了一個魂器。
他立刻被艾爾瑞茲的眼睛吸進去了,眨眼間,藍色的場景迅速切換成黑色,鄧布利多本以為自己會看見伏地魔,可他居然看到了自己——他看到自己正緩緩拿起l格蘭芬多的寶劍,砍斷了冠冕。
那些艾爾瑞茲沒有說出來的片段,自己統統都看見了。
就是這樣毀掉魂器的啊…
突然間,鄧布利多的腦海裡閃電般拂過一絲念頭,一個非常大膽的猜測——這個夢就像是特意為自己量身定制的,命中注定給他看的。
艾爾瑞茲的預知夢是如此的直白。
直接呈現在眼前的,直接展現他面前的,雖然裡面有很多莫名其妙的內容,需要一點時間來推敲,但可以確定的一點是——鄧布利多必須采用一些手段了。
就像保護西比爾一樣。
要知道,西比爾·特裡勞妮的預言之所以至關重要的原因是,它是能扳倒伏地魔的一枚重要棋子——必須得保存這個後招,所以他招聘了西比爾,讓她留在霍格沃茨裡當教授,也不讓伏地魔的爪牙伸向她。
可伏地魔卻知曉了預言,莉莉和詹姆因此喪命。
「艾爾瑞茲,還請你把這些當作你我之間的秘密,可以嗎?」
「無論是小天狼星,還是萊姆斯,最好不能有第三人知曉。」
「更不能告訴哈利,好嗎?」
………
目送女孩的背影離開辦公室大門之後,鄧布利多立即起身,走向旁邊的櫃子去,並且打開,露出了裡面發光的冥想盆。
他從袍子裡不緊不慢地抽出了魔杖,把杖尖插進了銀發裡,指著太陽穴,絲綢一般的銀白色物質就這樣隨著杖尖飄進了盆裡,然後一把捧住冥想盆,像淘金一樣轉動著它,直到看見自己和艾爾的面孔在盆裡面浮動著。
鄧布利多緩緩地抬起頭,看向了另一頭的櫃子——那邊放了很多小瓶子,每個玻璃瓶都裝有一樣的銀白色物質。
他伸手,准確無比的拿出了其中一個瓶子,上面清清楚楚寫著具體的英文人名和時間。
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蘭奇
1981.3.25,死亡。
那是鄧布利多和盧平討論了很久的記憶,有關於貝拉真實的記憶,以前他放在在冥想盆裡,反反復復確認了好幾遍——貝拉特裡克斯的阿瓦達索命,的確擊中了特蕾莎懷裡的嬰兒。
可是艾爾瑞茲卻活下來了。
鄧布利多思考了很久,把這個名字在心裡細細嚼碎了許多遍。
要問什麼時候開始留心這個女孩的,還是在萊姆斯過來當老師的時候,他給三年級上完課後就匆匆忙忙的找到自己,氣喘吁吁的,一臉難以置信,說艾爾瑞茲可能是小天狼星的女兒。
說她的姓氏並不是小天狼星的布萊克,而是特蕾莎的文森特。
鄧布利多則繼續留心觀察。
出乎意料的,如果要他現在選擇說出對艾爾瑞茲大概印像的話,他只能回想到那位時刻陪在她身邊的朋友——因為,相比於平平無奇而低調的女孩,漢娜·艾博的印像則更給人深刻而活潑。
【阿不思,你要看看艾博小姐和文森特小姐的話劇嗎?】
【當然,波莫娜,這等好事,得讓大家看看哪。】
在三年級的聖誕宴會的時候,艾爾和漢娜互相挽著手上前——鄧布利多看見女孩剪去了長長的波浪黑色卷發,畫了一個比較中性陰柔的妝容,換上了華麗雅致的貴族中世紀戲服引起眾人關注。
最後優雅大方的徐徐鞠躬,振聲宣告著麥克白的開幕。
鄧布利多有一瞬的恍然,那些有點泛黃年久的記憶突然浮上了腦海,過去正和現在一點一點的重合,似乎年輕桀驁的少年此刻就在他的前面——小天狼星·布萊克正對他鞠躬。
太像了,太像小天狼星了。
鄧布利多忍不住感嘆。
仿佛下一秒,他就會和旁邊的好兄弟詹姆大笑跑去惡作劇。
不像身旁西弗勒斯的愕然,也沒有萊姆斯的大吃一驚,鄧布利多則和其他人一樣鼓掌歡迎著艾爾瑞茲的上台。
協助哈利赫敏放走了巴克比克,忙中意外抓住了斑斑佩迪魯;找到失傳百年的拉文克勞冠冕,伏地魔制作留下的魂器之一;還有預知的能力,未來的影像,破碎的夢境。
老實說,艾爾瑞茲的表現——
遠遠超乎鄧布利多的預想。
第49章 幕後故事
進入六月份後,第四學年快進入尾聲了。
現在的霍格沃茨已經進入了一個特別忙碌的狀態,特別是艾爾瑞茲,她得准備期末考試,還要抽個時間和精力來特別關注哈利的情況——因為他還是往常不變地繼續參加三強爭霸戰。
鄧布利多會做什麼措施呢?
艾爾不由得回想起校長辦公室的那次談話,老實說,被攝神取念是一種很新鮮古怪的感覺,好像有根線一樣鑽進了她的大腦,跟細針一般游走在她的記憶裡,然後不停的謹慎翻閱著。
眨眼間,辦公室就一晃消失,眼前只有一幀一頁的回憶,它們像電影片段一瞬而過,再也不能看見除之以外的任何事物了。
只有夢與記憶在回放。
因為鄧布利多的攝神取念,艾爾不得不重新溫故一遍伏地魔的復活。
她看著嗅嗅一件一件的把戒指,金杯,掛墜盒拿出來;她看到鄧布利多慢慢地對冠冕揮下寶劍;她看到了自己和特裡勞妮教授的對話,聽到了那一句『你出生在七月嗎?』
她沒有反抗,任憑目光不停地翻閱。
當她看到鄧布利多往後傾身子輕嘆一聲的同時,大腦沒有那股奇怪感覺時,艾爾知道攝神取念已經結束了。
「教授,你都看到了嗎?」
「當然,已經足夠了。」
鄧布利多沉吟不語了一會。
「艾爾瑞茲,關於你這次的預知夢——關於伏地魔的事情,還請你別告知任何人,好嗎?我希望它能是我們兩個人的秘密。」
輕飄飄的話語,鄧布利多用平常的語氣把伏地魔的事情輕松掩飾過去了。
「那我們…什麼都不用做嗎?教授?」
「噢,肯定會做一些的!」鄧布利多驚訝的叫一聲,隨即對她調皮眨眼:「但不是『我們』,這不是一位學生該操心的事情,我希望你能好好地享受學生時光。」
「不過,你也可以幫幫哈利呀。」
就這樣,艾爾遵循了自己和鄧布利多兩人之間的承諾,雖然她很想跟漢娜分享這離奇的夢境,也想和赫敏商討關於伏地魔的問題,更想直接的全部把一切告訴哈利,或立刻寫信給小天狼星和萊姆斯。
但最後,她始終沒告訴任何人。
她憂心仲仲地往格蘭芬多的長桌看去——就在剛才,哈利剛剛起身離開了桌子,只剩下走出禮堂大門的匆忙背影,想都不用想,可便知哈利又去練習准備決賽了。
該怎麼幫助哈利呢?
艾爾百思不解,愣是沒想到一個合理的方法,畢竟預言夢本來就是不合理的存在了。
她總是能撞見哈利,赫敏和羅恩在學校到處練習咒語,麥格教授甚至允許他們午飯的時候使用變形課教室,偶然路過的時候正好看見赫敏在教哈利定向咒——那是一種能用魔杖判斷方向的咒語。
赫敏真不愧是年級第一。
艾爾忍不住感嘆赫敏的好學不倦,她的朋友掌握了很多很多高年級才教的咒語,畢竟一年級的時候,赫敏就已經能做復方湯劑了。
哪怕是栽了跟頭的呼神護衛,她也一直努力練習著。
【艾爾!你能呼神護衛了?】
偶然之中,赫敏看見了自己的呼神護衛,一看在地上的那個成型的銀白色犬類動物,震驚不已——還連接追問了好幾遍。
【怎麼做到的!盧平教授有什麼訣竅嗎?教教我!】
她無奈的笑笑,語重心長的告訴赫敏,就像盧平教導自己的一樣——呼神護衛最重要的是想起你一生最快樂的記憶,雖然赫敏現在還沒找到那個最快樂的記憶,但是魔杖的白霧已經初見雛形了。
艾爾倚靠在變形教室的門前,看著眼前眼花繚亂的魔咒大戰。
剛才,哈利用了一個鐵甲咒,但是赫敏巧妙的用了一個軟腿咒就給破了,於是哈利瘸著腿一拐一步的在屋裡走了十分鐘,才找到解咒符。
趁他們休息空檔裡,艾爾單獨把哈利叫了出來。
「哈利,比賽准備…怎麼樣了?」
「還行吧,有點緊張。」哈利說,有點煩躁的抓了抓黑發,「我還要練習鐵甲咒——剛才你也見到了。」看起來赫敏的輕松破解讓他有點著急。
「那…鄧布利多教授有給你什麼關於比賽的建議嗎?」艾爾試探地詢問。
「嗯?沒有啊,為什麼?」哈利很是疑惑。
「真的什麼也沒說?」
哈利點了點頭。
奇怪?艾爾不可置信,她還以為校長會單獨和哈利說一些呢,比如做心理准備來面對伏地魔?或者抵御鑽心剜骨或者阿瓦達索命之類的——
對了,在夢裡怎麼做的?艾爾瑞茲突然想起來那個場景,那是哈利對迪戈裡學長發射了昏迷咒的時候,那會是在決賽發生的事情嗎?哈利後面還念了獎杯飛來——獎杯會指的是三強爭霸戰的獎杯嗎?
「艾爾?」
哈利的叫聲讓她回過神來。
一對上哈利不解的困擾眼神,艾爾支支吾吾的,實在是完全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並且讓人信服。
因為鄧布利多說盡可能不把伏地魔的復活告知於哈利,所以艾爾瑞茲也只能硬著頭皮委婉地建議:「哦,就是…多多練習昏迷咒吧,昏昏倒地,還有飛來咒——我感覺它們會派上大用處。」
她張了張口,猶豫了半天,最後只說了這麼一句。
「小心點,哈利。」
………
決賽終於迎來了今天,這一天早上,禮堂裡是空前絕後的熱鬧非凡,三強爭霸戰的最後一個項目將會在今晚開始。
艾爾正和漢娜一起吃早餐,准備要打開肚皮大吃一頓來慶祝,因為期末考試已經全部考完了,可是還沒吃到一半,哈利就急急匆匆的找過來,打斷她們動刀叉的動作。
哈利說,勇士的親屬被請來觀看決賽。
他的教父小天狼星已經來了。
於是艾爾只得匆忙告別漢娜,她快速吃完早飯後,從桌子站起來准備和哈利一起走進會議室門前,這時,塞德裡克正好打開門探出頭來。
「哈利,快來,他們在等你呢!」
艾爾和哈利交換了一個疑惑的眼神——他們?難道不僅僅小天狼星一人嗎?
「不會是德思禮一家真來了吧?」
哈利小聲嘀嘀咕咕的,先一步困惑打開大門,進入會議室之後,一下子就被熱情奔放的韋斯萊一家團團圍住,哈利看起來被震驚到了,莫麗·韋斯萊還俯身親了親他的臉頰。
慢一步進來的艾爾也被熱情的韋斯萊一家給嚇在原地,愣是停在門後,只是探頭且不知所措的站著——好在赫敏快速把她拉了進來。
會議室裡熙熙攘攘的,有嘰嘰喳喳的韋斯萊一家,莫麗亞瑟正與哈利寒暄,比爾緊接著也和哈利握手——越過比爾的肩膀,艾爾看見他身後的芙蓉·德拉庫爾,正在用法語和她的妹妹母親說個不停。
而屋子裡的另一角,威克多爾·克魯姆正在和他父母快速的說保加利亞語,中間瞅了一眼她身側的赫敏,克魯姆還把手放在背後揮了揮。
赫敏也注意到了,也朝他小幅度揮了揮手來打招呼。
此外,塞德裡克正在和他的父母站在門邊,他的父親阿莫斯·迪戈裡的神色不太高興,一直上下打量著哈利,還說了什麼話——引起了韋斯萊夫人的不高興,最後還是迪戈裡夫人過來制止
「艾爾!快去!」
「小天狼星在那裡呢——」
可是艾爾瑞茲已經聽不進耳旁赫敏的話語了,她的視線一直緊緊盯著塞德裡克——那個夢突然又浮現了腦海裡,揮之不去。
「艾爾?」赫敏搖了搖她的手臂。
「我這就去…赫敏。」
她跟著赫敏繼續走,低頭看著腳下的地板,心髒一直隨著腳步聲一陣一陣的沉底,她滿腦子還是在回憶著那場夢,滿腹困惑和止不住的擔憂——鄧布利多到底做了什麼措施?明明決賽就在眼前了啊。
鄧布利多說可以幫幫哈利,但沒說具體到底怎麼幫啊——
突然,小天狼星爽朗的笑聲從遠處傳來,打斷了她的思索。
艾爾瑞茲倏的抬起頭來,在前面,她看到了捧腹大笑的小天狼星,看上去很喜歡韋斯萊雙子的笑話,還像前輩一樣鼓勵拍了拍弗雷德和喬治的肩膀,噢,科林也旁邊,正不停的按下快門拍照。
閃光一陣一陣的,小天狼星不耐煩地阻止了科林無休止的快門聲,把簽名照給了他。
然而科林卻更加激動了,當寶貝一樣的,捧住了簽名照。
「嗨!艾爾瑞茲!」
小天狼星一眼就看見了自己。
「嗨,嗨…」
對於小天狼星洪亮的聲音,艾爾有點難為情的揮手,有點窘迫,只能無所適從的接受了他撲上來的擁抱。
「我們去散散步吧,下午應該沒什麼事情了吧?」小天狼星說,滄桑灰色的眼睛裡都是掩藏不住的小心與期盼。
「散步?」
還沒等艾爾說什麼,赫敏就突然松開了挽著她的手臂,跑開去找哈利和羅恩了,奇怪,他們還默契的對自己神秘眨眼,像是謀劃了什麼,一起轉過身,去和韋斯萊夫人聊天去了。
「那個…你不去見見哈利嗎?」
艾爾瑞茲遲疑指了指身後。
小天狼星顯然也看到了哈利,一臉向往,但是他搖了搖頭,說那邊莫麗正陪著他,解釋道:「哈利現在可忙了,我等會再過去,不急的,反正時間多的是。」
「噢…好吧。」
艾爾干巴巴的說。
………
他們在散滿陽光草地上散步,一上午過的起起伏伏的。
本來氛圍挺好的,結果剛開始還沒聊幾句,就有幾個女生尖叫著圍上來了——喊著要大英雄小天狼星的簽名,那饒人熱情的態度就像是有無數激動的科林·克裡維。
艾爾瑞茲一點也不感到奇怪,她的父親是一名英雄,早已是英國魔法界裡人皆知曉的大人物了,最近還得到了他應有的梅林爵士團一級勛章。
「好了——好了——」
小天狼星嘶啞的聲音越來越不耐煩。
艾爾很是無奈,一旁看著自己父親不耐煩地一張一張簽完,可是圍上來的學生越來越多了,眼看著這簽名要簽不到盡頭了,最後還是忍不住撕破臉皮,大喝一聲用力掙脫人群,連忙拉著她跑走了。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無人的環境,結果來到了打人柳附近。
「可真熱情,是吧。」小天狼星看上去有點煩惱,正用力地擦西服上的口紅印——也不知道是哪一位大膽的女生留下來的,擦了老半天才消失。
艾爾端詳了許久,也是,一路上都是尖叫過來的,好好的聊天莫名就就變成了躲人大賽,她甚至還看見了一些高年級女生對他的特殊眼神——說不定其中的一位想成為自己名義上的母親呢。
一想到這裡,她不由得打了個惡寒。
「我們接著走吧。」小天狼星說。
可是艾爾瑞茲卻不想動了,反而輕輕拉著後者的袖子停下腳步,她只是指了指不遠處正暴躁抖擻枝條的打人柳。
「你還記得這裡嗎?」
小天狼星一愣。
但是艾爾全然沒注意到身旁男人的奇怪狀態,反而自顧自的說了下去,一臉懷念的望向打人柳——是的,就是這裡,曾經有數月她每天都會過來,從挎包裡拿出一件又一件熱乎乎的食物。
給當初的大黑狗吃。
她偏過頭來,看著旁邊小天狼星腳下的位置——小黑曾經也坐在那裡,三年級的時候,小黑就是這樣懶懶散散的陪她一起曬太陽。
永遠,永遠有一條黑狗,存在於她的人生軌跡裡——就像比克,就像牙牙,嗅嗅,貓頭鷹斯塔,還有獨角獸和夜騏,和眾多的動物朋友一樣,小黑也同樣成為了她獨一無二的朋友。
一樣的地點,一樣的人物。
不同的時間,卻是物是人非。
現在,她曾經心心念念的大黑狗已經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小天狼星——她的親生父親。
「你變成了阿尼瑪格斯,就在這裡。」
「…是的。」
小天狼星的聲音變得沙啞飄渺,顯然的,他也想起了以前的尷尬往事。
「我還給你起名為小黑——當時反應真的好大,我當初還以為你是喜歡這個名字,但沒想到…你真的是布萊克。」
艾爾開始數計過去的往事。
「你那時候好瘦,皮包肉骨的。」
「毛發也打了結,髒兮兮的。」
「你很喜歡吃霍格沃茨的雞腿——跟海格的牙牙不一樣,它是直接啃的,但是你吃的很優雅,會慢條斯理的撕下骨頭的肉,然後含在嘴裡嚼,我以為你曾經被人教導過。」
小天狼星干笑一聲,靜靜聽著艾爾瑞茲繼續說。
「我跟你分享了很多事情,我的朋友,漢娜和赫敏,納威和盧娜,還有我的家人斯蒂芬奶奶,我的學習日常——你都聽進去了,趴在地上耷拉著腦袋,叫了幾聲附和。」
小天狼星知趣沒有打斷,只是陪艾爾瑞茲往前小步小步的走,灰色的眼睛此刻卻溫柔下來了,他一直盯著身旁的女孩,他的女兒艾爾瑞茲正在一件一件地回憶,那些作為阿尼瑪格斯和她的經歷。
「你後來不願意見我了,我在雪地裡等了一天。」
「再也沒見過了。」
艾爾一說到這裡,語氣多了輕微的難受苦澀。
「不是的!」
小天狼星立刻拉住手臂反駁:「我也看了你一整天…我一直都在看你過來!我躲在遠處的灌木叢裡!一直一直都在,我那時…」
艾爾驚訝的望著他。
她沒想到小天狼星會突然這麼說,只得繼續耐心聽,結果眼前的男人說的越來越語無倫次,手亂的都不知往哪放,似乎想不出任何辯解的話了。
到最後,只會說同一個單詞,露出了愧疚而有點憂傷的表情。
「我很抱歉,艾爾瑞茲。」
小天狼星對以前的忽略感到內疚,他指的是在冰冷雪地裡故意讓女孩等了一整天的事情,指自己躲避的態度。
「好的,我原諒你。」
艾爾感到一陣釋懷與輕松。
她忍不住淺淺笑起來——因為她看見了自己父親眼底亮起來的驚喜,真奇怪,她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心是不可思議的一陣輕松,仿佛有一股清風拂散去了心底陰沉的迷霧。
「那些都過去啦…」艾爾說,「萊姆斯都跟我解釋了很多…所以我多少也能理解一點你當時的舉動,現在已經沒關系了。」
「如果可以的話,我可以聽聽你和特蕾莎的故事嗎?」
「當然!」
「你是格蘭芬多的,她是拉文克勞的,怎麼會在一起呢?」
「這個話來說長啊——」
「你認識洛夫古德先生嗎?是盧娜的父親——媽媽和他好像是朋友?」
「謝諾菲留斯?見過幾面。」
「為什麼你這麼討厭斯內普教授?你們是有什麼過節嗎?」
「………」
「我想學會阿尼瑪格斯,還有一些比較難掌握的咒語,你能教我嗎?」
「肯定的!暑假我會教你!」
「啊,已經中午了,我們一起回城堡吧,要去禮堂吃中飯嗎?」
「好啊,艾爾瑞茲。」
小天狼星自然地攬過了她的肩膀。
第50章 變暗的氛圍
當艾爾瑞茲和小天狼星一起回城堡禮堂時,毫不意外的,她的父親再一次成為了全霍格沃茨的焦點。
「嘿!小天狼星!這裡!」
哈利看上去很是高興,正坐在格蘭芬多的桌子旁高興的揮手,畢竟那可是他的教父啊,比令人厭惡的德思禮一家可是好太多了。
因為哈利的招手,小天狼星欣然坐在了他教子的旁邊,不一會弗雷德和喬治就湊近坐過來——為了詢問一些惡作劇道具的意見,緊接金妮與比爾也過來了,莫麗在詢問羅恩的考試成績,亞瑟在向赫敏請教一些麻瓜問題。
「艾爾!艾爾!」
是漢娜的聲音。
艾爾瑞茲笑笑走過去,習慣性在坐在赫奇帕奇的老位置——漢娜早就讓家養小精靈們貼心准備好了食物,裡面有她喜歡的芒果布丁。
「真熱鬧啊,艾爾。」漢娜忍不住回頭感嘆著,此時此刻的格蘭芬多長桌可是熱鬧無比,她咬了一口黃油面包,眼睛一直盯著人群之間和艾爾瑞茲相似容貌的男人:「你和小天狼星怎麼樣了?」
「我聽納威說有很多人找他簽名呢,他看到你們兩個落荒而逃的背影了!」
艾爾無奈應聲,拿著勺子挖了一塊布丁放入口中,笑笑說:「還行吧,他衣服上還有學姐們留下來的口紅印呢。」
「能幫我要一個簽名嗎!」漢娜立刻拿出了紙筆,可憐的眨眨眼,遞過去。
艾爾很是狐疑,然而她的朋友只是一臉得意,同時悄悄小聲的說,因為人太多了,所以沒機會上去要,那還不如直接找她—這樣簽名也來的更快。
「好——吧——」
她無奈的拉長了尾音,收下了紙筆,繼續和漢娜一起心滿意足的吃午飯了。
吃完午飯後,下午小天狼星終於如願能跟和哈利去單獨散步了,而艾爾則與漢娜、納威一起在城堡裡消磨時光,中途的時候她又去了禁林找盧娜——想和她談談關於暑假去洛夫古德家的事情。
「我爸爸一直想見你呢。」
盧娜開心的說,一直空靈看著艾爾的頭頂:「希望你的小透明騷擾虻能一直在頭上,它看上去可不會讓你煩惱,真奇妙——暑假我可以指給爸爸看了!」
「還是一直都在嗎?盧娜?」
艾爾疑惑指了指頭上一無所有的空氣,用不太確定的語氣說。
「噢!噢!你的觸摸又讓它變淡了!它躲開了你的手指!」盧娜的神色瞬間變得欣喜,就像是發現了一個神奇彎角鼾獸的表情,連耳邊的精致小巧草莓耳環都隨之興奮搖晃了幾下。
「我該怎麼去你家呢?」艾爾問。
盧娜就像是准備好了一切似的,拿出了一個自己手工的指南針和羊皮地圖,上面充滿了歪歪扭扭的字母和線條,艾爾在地圖上看見了韋斯萊一家的陋居,而洛夫古德家就在陋居附近。
她思索了一會,或許可以用飛路網先到陋居——這個估計要跟韋斯萊夫人提前說一聲,然後步行,來到距離陋居不遠的北邊小山丘上,就能輕易的找到洛夫古德家。
畢竟那裡附近就只有這麼一座房子。
怕以防萬一,盧娜還把家的照片給艾爾看——那是一棟很奇怪的房子,就像一塊巨大的黑色圓筒石頭,形狀就像國際像棋裡面的車。
照片是會動的,謝諾菲留斯正在裡面朝她大力揮手。
艾爾答應了,承諾暑假一定會來拜訪洛夫古德家的,盧娜很是開心,哼著歌搖晃著腳——艾爾才發現她是光著腳的,鞋子的下落不明,可瘋姑娘絲毫不在意這個事情,說是蝻鉤做的。
「盧娜的鞋子飛來!」
艾爾有點生氣,她知道盧娜在霍格沃茨的待遇不太好,經常被做一些惡作劇——只是本人完全不以為然,於是她一揮魔杖,不一會兒就傳來陣陣的雜音,隨後停止。
鞋子已經飛到了手上,上面的鞋帶還打了死結,夾帶著絲絲青草。
拉文克勞的瘋姑娘輕松笑著謝過了她,表情還是不變的微笑,就好像對於蝻鉤藏了鞋子的事情根本沒放在心上。
盧娜從來不在意蝻鉤的事情。
找到鞋子後,艾爾便和盧娜一起回到城堡禮堂,正巧趕上晚餐,因為決賽馬上要開始了,所以晚餐比平時的還要豐盛。
吃飯時,艾爾瑞茲總是下意識往格蘭芬多那邊去看——哈利看起來沒吃多少,現在小天狼星和韋斯萊夫人在他旁邊加油打氣著。
「你的騷擾虻飛了。」
盧娜冷不丁的說。
「什麼?」
艾爾沒反應過來。
「你的騷擾虻飛了。」拉文克勞瘋姑娘又重復了一遍,空靈的視線從她的頭頂漸漸移開,就好像那一塊空氣真的有什麼東西存在似的,最後,穩穩當當停留在了格蘭芬多長桌那裡。
「你的騷擾虻停在了哈利·波特的身上——可是他身上騷擾虻太多太煩了,沒有你的透明安靜,我不想過去幫你趕過來。」
盧娜說完後,便走掉了。
………
騷擾虻到底是什麼,艾爾不確定。
不過經盧娜這麼一提醒,她重新看向哈利——馬上就要開始決賽了,哈利甚至緊張推了好幾下眼鏡,而小天狼星似乎在他耳邊低聲說些什麼。
不僅如此,赫敏和羅恩正在一旁建議;弗雷德和喬治在到處在轉溜,賭今晚勝出勇士是誰;金妮躲在韋斯萊夫人身後看著哈利;比爾似乎有點意外芙蓉在找他;納威也跟躲躲閃閃的哈利說了一聲加油。
小天狼星眼尖注意到了納威,立刻說起他的父母弗蘭克·隆巴頓和艾麗斯·隆巴頓,而納威聽後好像快哭了。
那赫奇帕奇這邊呢,斯普勞特院長正熱情的跟迪戈裡夫婦交談,漢娜在為塞德裡克用力的鼓掌,厄尼和賈斯汀在一旁推搡叫喊,秋更是緊緊抱住了塞德裡克,人群是一陣起哄的聲音。
大家都很開心,期待著決賽的開始。
可是艾爾瑞茲總感覺有點難受,她總覺得自己融不進這種氛圍裡——她沒辦法笑著對哈利和迪戈裡學長說加油,因為一看見他們的臉,伏地魔的夢境就會突然在腦海裡徘徊浮現。
她明明知道今晚會發生不好的事情,明明知道,卻什麼也不能說。
明明眼前是一幅歡樂的場景,而她卻感到害怕和悲哀。
艾爾抬頭看向禮堂上空——施了魔法的天花板已經變成了暗紫暮色,接著她往教工桌子看去,看到了高興的盧多·巴格曼和繃著臉的康奈利·福吉,馬克西姆夫人卻埋著頭吃飯,有點紅眼框,海格老是往她這邊看。
不僅如此,教工桌子少了很多人。
比如德姆斯特朗校長的卡卡洛夫不在,穆迪教授、斯內普教授也不在,麥格教授和弗裡維教授也是,難得一見空空蕩蕩,唯獨鄧布利多一人在中間,正看著自己——
嗯?鄧布利多?
艾爾驚訝看著教工桌子上的老校長,特意回頭望了身後一眼,再看過去——鄧布利多的確正含笑注視著自己,還偷偷地往她這邊招手,整個人越發越和藹可親起來。
是叫自己過去嗎?
艾爾疑惑的指了指自己。
而老校長輕微的點點頭。
好吧,她起身,悄悄地往教工桌子中間走過去,來到了鄧布利多的前面後聽見了他俯身所說的輕言細語。
「別擔心,艾爾瑞茲。」鄧布利多安慰著,「別想太多啦。」
「可是——教授,什麼也不做讓我很心慌…」艾爾沮喪地低下頭,伏地魔的笑聲就像陰魂不散的耳鳴一樣,總是擾人心緒。
「我做了一些措施…你放心。」
「你當然也可以幫幫哈利呀!」
話剛說完,鄧布利多立即從口袋掏出了一塊吹寶超級泡泡糖給她,故作神秘地說,「還有五分鐘,試試跟哈利說點話吧。」
可是…說什麼啊?該怎麼說?
哈利真的會相信嗎?
還沒等她來得及問出更多,霍格沃茨的校長就站起來,用著洪亮的聲音宣布決賽的即將開始,說五分鐘後請大家去魁地奇球場——三強爭霸戰最後一個項目將在那裡開始。
去吧,艾爾瑞茲。
鄧布利多對她無聲的說。
艾爾轉過頭去,看見哈利已經起身了,格蘭芬多的學生一齊為他鼓掌,小天狼星更是驕傲捏了捏他的肩膀往前走。最後和塞德裡克、芙蓉、威克多爾三人一起齊齊走出了禮堂的大門。
「哈利,哈利!等等!」
「我有話跟你說——單獨說!」
艾爾連忙小跑過去,在走進魁地奇球場之前,她喘著氣叫住了疑惑而停下來的哈利。
此刻,芙蓉和威克多爾早一步先進去了,而慢了半拍的塞德裡克看上去有些困惑,但也緊隨著前面兩人進去了魁地奇球場,只剩下不明所以但還在耐心等待著艾爾平復呼吸的哈利。
「你要小心點…哈利!」
「艾爾?」
「你可能會遇上不好的人!如果你來到了陌生的地方的話,別滯留——如果遇上陌生的人…那個人會殺你和塞德裡克!他會用阿瓦達索命!還有鑽心剜骨!」
「你在說什麼啊?艾爾?」
哈利看上去一臉迷茫。
「保護好你自己!一定要避免死咒!立刻對獎杯使用飛來咒回來!一定要安全回來!」艾爾越說越快,而哈利還在懵懵懂懂的點頭,她一看,越來越急,盧多·巴格曼已經在走過來催哈利過來了。
「記住了!不然你和塞德裡克都會死!」
「是…是鄧布利多教授說的!」
她急促補上了最後一句,如果是鄧布利多的話,哈利一定會把這些莫名其妙的話聽進去的——然而,盧多·巴格曼已經過來打斷了他們,不耐煩地拉哈利的手臂進去了魁地奇球場。
艾爾瑞茲還在原地愣愣的看著哈利離去的背影,她有幫上忙嗎?能夠避免伏地魔的復活嗎?她的夢絕對不會成為現實的吧?
哈利和塞德裡克會平安的吧?
她越想越多,心髒在胸腔裡狂跳,一擊一跳的碰撞著肋骨,等緩過來的時候,低下頭,才發覺自己的手心滿是冷汗,聽著盛大歡呼聲從不遠處的夜空傳來。
艾爾瑞茲只是恍惚的站著。
不知道為什麼,她腳越來越冷,仿佛冰冷的黑水逐漸漫過她了的腿,然後是胸部,接著是脖頸,寒意壓的她有點喘不過氣。
呼聲蓋住了她沉下去的心跳聲。
決賽開始了。
………
回到觀眾席後,漢娜向艾爾補充了剛才錯失的流程。
塞德裡克和哈利因為是平分,分數又是第一名,所以是首先同時進去迷宮;然後第二個進去的是威克多爾,第三個是芙蓉,等四名勇士全部進去後,教授們就開始在迷宮外巡邏了。
觀眾們是看不到迷宮裡面情況的。
「嘿!你們賭誰贏?」在等待的空閑裡,韋斯萊雙子叫叫囔囔地走過來,懷裡還抱著一個鐵盒子,裡面裝滿了加隆與西可,正發出硬幣碰撞的沙沙清脆聲。
「當然是塞德裡克!」
漢娜毫不猶豫投了一個金加隆。
「你呢,小腳板?」
「什麼小腳板?」
「就是你!大腳板的女兒!」
「對了——我們的媽媽想見見你!當然——大腳板也在那裡!」弗雷德和喬治同時開口,用一股奇怪搞笑的變聲調子說完了這句話。
格蘭芬多雙胞胎一唱一和的,姜紅色頭發在黑夜裡很是醒目,但是艾爾分不清哪位是弗雷德,哪個是喬治,最後只好從挎包裡掏錢來——結果沒掏出金幣,卻拿出了一只心虛而用屁股面對她的嗅嗅。
嗅嗅好像越來越重了,沉甸甸的。
「你是不是拿了什麼?」
看著嗅嗅這副做賊心虛的表情,艾爾就知道這個表情的意思,最後不顧它瘋狂眨巴的可憐眼神,狠下心來抓抓它的肚皮,也不顧旁邊漢娜和韋斯萊雙子的驚訝了,而是直接把它倒過來不停的抖抖。
嘩啦叮當的,掉出了一大堆東西。
梅林啊——
那裡有她的零花錢、盧娜送的黃銅懷表、一些裝飾用的玻璃玩意。
還有斯內普教授課上的秤砣!鄧布利多送的閃亮糖果糖紙,都是一大堆她從沒見過的東西,裡面居然還出現了福克斯的羽毛!
顯而易見,這個小家伙平時沒少出來,一直在霍格沃茨裡面到處搜刮著。
哐當一聲,小天狼星送的黃鑽胸針終於結束了這一切。
「不能偷別人的東西!」艾爾對手裡委屈巴巴的嗅嗅說教著,換來了它的連連點頭,這個小家伙還輕輕揪了幾下頭發,討好的叫了幾聲。
「你說是撿的?」
艾爾不可思議的說,如果是指福克斯的羽毛,倒還說的過去,但是,斯內普教授的秤砣怎麼想想都不可能是撿的吧?
嗅嗅繼續睜著它的無辜黑豆豆眼睛,眨了幾下,試圖把自己縮成一團煤球——繼續努力討好著,又揪了幾下頭發。
艾爾深深嘆了一口氣,無可奈何的,最後還是放開了它,低頭看著嗅嗅一件一件的把東西都放回口袋裡。
她彎下腰來,把兩枚金加隆遞給眼前的韋斯萊雙子。
喬治先張大了嘴巴,愣愣的接過了加隆,而弗雷德卻睜大眼睛看著那個嗅嗅,下意識護住了鐵盒——怕一個不留神,裡面大半的金幣就沒了。
「兩枚加隆——」喬治唱。
「你要賭誰?」弗雷德說。
「哈利和迪戈裡學長。」艾爾瑞茲不假思索的說,摸著已經收拾好東西的嗅嗅,而韋斯萊雙子一頓,他們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賭這個結果的。
「為什麼?」漢娜有點奇怪,她從來沒有聽說過勇士能雙贏的。
「唔…我占蔔到的?」艾爾遲疑的說。
實際上是她夢見的,但是沒說出來,畢竟鄧布利多說要保密,而且在夢裡——她看見哈利和迪戈裡學長是同時用獎杯回去了。
一聽說是占蔔的結果,這下換成漢娜不自然的一頓,她看起來糾結了很久,最後還是從口袋裡匆匆忙忙掏出來一枚金加隆,連忙追上還沒走遠的韋斯萊雙子去了。
艾爾繼續嘆氣著,她還是悶悶不樂地看向迷宮,嗅嗅已經從脖子爬到了頭頂上——它總是喜歡軟趴趴的躺在那裡。
看了黑漆漆的迷宮好一會兒,她才起身往下面走,因為勇士的家屬都在那裡,
她要下去尋找韋斯萊夫人和小天狼星了。
第51章 短暫落幕
說個題外話,家族遺傳的發色,其實也是一種辨識找人的方法。
比如馬爾福一家。
艾爾瑞茲還記得他們的相貌與發色——她的表弟德拉科是鉑金色的,盧修斯也是一樣,但納西莎卻沒有遺傳布萊克一貫的黑發,而是一頭淡金色的秀發,比起布萊克更像是一位馬爾福。
在龐大的家族裡面,除了金發的納西莎和褐色的安多米達之外,其余的成員差不多都是如出一轍的黑發,就好比她所見過的貝拉特裡克斯與小天狼星。
艾爾瑞茲遠遠看著她的父親,也忍不住摩挲了一下自己黑色的微微卷曲發尾,是有點硬硬的發質。
一看就知道,明顯遺傳了布萊克。
不僅僅馬爾福,布萊克。
當然還有韋斯萊的紅發。
無論是羅恩、金妮、還是弗雷德與喬治、比爾和查理,他們姜紅色的頭發就已經是一個簡單明了的像征——紅頭發成為了韋斯萊的一個特征,
艾爾瑞茲來到了下面的觀眾席,雖然人逐漸增多,但她輕易看見黑夜裡紅發依舊搶眼的韋斯萊夫婦。
莫麗是一個有點胖墩墩的女人,而亞瑟則比莫麗高太多了,有點瘦,而且都有標識性的紅頭發,這也是她能找到的原因。
比起鮮艷的第一印像,莫麗的性格更深入人心。
「你好,韋斯萊夫人…唔!」
艾爾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感性的莫麗就立刻伸開雙臂,給了一個非常大的臂彎把她圈起——壓的她喘不過氣來,最後還是亞瑟和小天狼星及時出了手,才結束這差點讓人窒息的懷抱。
「莫麗…莫麗!」
小天狼星本來想拍拍韋斯萊夫人的肩膀,卻被她一手毫不留情地打飛了。
「親愛的,你就是艾爾瑞茲吧——」韋斯萊夫人非常親切問候著,完全沒有理會被晾在一邊的小天狼星:「噢!你的眼睛真像你媽媽!」
「嘿,莫麗,艾爾瑞茲更多像我好不好…」小天狼星咕噥說,「讓我過去……」
「莫麗!」
被忽略的小天狼星多少有點不滿,他其實也想跟艾爾來一個擁抱的,可是韋斯萊夫人硬是插在他們中間,這下他更是咬牙切齒的磨牙,亞瑟在後面好聲好氣按住肩膀勸告著。
其實艾爾瑞茲是不太理解莫麗的過於熱情態度,只是迷迷糊糊任由人抱著,不過好在,羅恩和赫敏很快出來為她解惑了。
「我媽媽看到了預言家日報。」羅恩解釋說,「有關於你的報道。」
「我的?」艾爾疑惑不已。
「小天狼星審判時,你的證詞也放在上面了。」赫敏說。
「所以?」她還是不理解。
「不僅如此,麗塔·斯基特還拿你寫了一篇難看的文章,是我讓漢娜不給你看…那上面寫的一派胡言!」赫敏低聲說這句話的時候,小心瞅了一眼韋斯萊夫人,「她也很生氣,更多是為你打抱不平。」
「你不知道,剛才還和小天狼星吵起來了。」
羅恩下意識的一個顫抖,明顯對發火的韋斯萊夫人心有余悸。
艾爾遲疑的回頭看了一眼——莫麗正在對小天狼星喋喋不休說些什麼,很是激動,而小天狼星臉色有點差,冷冷的說了一些話後又被她生氣的反駁回去,亞瑟一直在中間當個和事佬。
無論是亞瑟還是小天狼星,他們都要比莫麗高,可是當韋斯萊夫人生氣發火時,他們卻處於一種微妙的沉默,低下頭,任憑莫麗劈頭蓋臉的罵。
真奇妙,這種場面。
艾爾第一次看見小天狼星被說教。
………
和莫麗和小天狼星敘舊之後,艾爾回到原來的座位,和漢娜一起坐立不安地等待決賽結果的出來。
夜越來越深了,比賽依舊火熱朝天地進行中,所有學生都在火熱朝天討論著——因為看不見迷宮裡的情況,所以只能依稀聽見一點聲響動靜,這更讓他們心癢癢了。
可這時,芙蓉驚慌的叫聲讓這一切寂靜下來。
就像按了靜音鍵一樣,大家下意識屏住呼吸,安靜的很,非常迫切想知道布斯巴頓的勇士怎麼樣了——尤其是馬克西姆夫人和芙蓉的父母,她的妹妹加布麗·德拉庫爾正焦急的望著迷宮入口。
可是還沒等芙蓉的結果出來,黑夜裡就出現了塞德裡克的尖叫。
艾爾瑞茲一驚,想要站起來,旁邊的漢娜更是緊緊抱住了她手臂,大氣都不敢喘,厄尼和賈斯汀伸長了脖子,秋差點就哭了出來,而塞德裡克的父母更是閉上了眼睛——禱告希望他們的兒子能安好。
哈利——迪戈裡學長——
拜托了…一定會安全的!
塞德裡克的尖叫過去不久後,紅色的火花瞬間出現在了上空。
迷宮裡開始傳來沙沙悉悉的聲音,大家定睛一看,原來是弗利維教授和麥格教授出來了——他們用了漂浮咒和擔架,昏迷過去的芙蓉·德拉庫爾逐漸出現在人們眼前,她的身上破了好幾塊皮,髒兮兮的,手臂和腳還在汩汩流血。
空氣突然嚴峻起來,大家才意識到決賽要危險的許多。
寂靜無聲之中,噠噠的腳步聲顯得很是突兀。
首先奔跑過去的是加布麗·德拉庫爾,她正焦急萬分的用法語說些什麼,然後,芙蓉的父母和馬克西姆夫人也緊隨其後,龐弗雷夫人立即上前檢查去傷情了。
緊接著,斯內普教授也出來了,身後飄著的擔架上面躺了一個人——但是這人卻不是之前尖叫的塞德裡克,而是一動不動的威克多爾·克魯姆。
德姆斯特朗的學生又是一個騷動,克魯姆夫婦火速趕來了。
威克多爾的表面傷勢雖然看起來要比芙蓉輕一點,可是當龐弗雷夫人檢查的時候,她的神色卻比芙蓉還要嚴肅,立刻就指揮著魔杖,讓擔架一同飄去醫療翼了。
布斯巴頓和德姆斯特朗已經出局了,接下來只剩下哈利和塞德裡克了,人們嘰嘰咕咕的,討論猜測著哈利和塞德裡克的情況——獎杯無疑已經決定屬於霍格沃茨了。
就是不知道是哪一位勇士。
「塞德裡克不是尖叫了嗎?他沒事吧——我沒想到居然是克魯姆被抬出來了!」
「說不定是克魯姆偷襲了他,然後被塞德反將一軍了。」
「可是那個求救的紅色火花是誰發的啊?」
「塞德裡克吧?」
「你們說,塞德裡克還是哈利贏?」
「當然是塞德裡克啦!」
「我賭的是哈利!」
大家都在激動的討論著,空氣越來越燥熱,格蘭芬多和赫奇帕奇甚至分成了兩種聲音。
但是艾爾瑞茲兩個不想參與進去,她只想知道兩個人是否能安全回來。
芙蓉和威克多爾已經去醫療翼很久了,可是剩下來的兩位勇士卻還沒有一點動靜,迷宮也出奇的安靜,只有沙沙風吹草的摩擦聲。
怎麼還不出來呢…
艾爾緊緊抓住了她黑色的校袍,越來越焦急——難不成還是會發生的嗎?就像夢裡發生的那樣?哈利和迪戈裡學長將會進入陌生的地方?
真希望哈利能把她的話聽進去。
為什麼自己不多說一點呢。
艾爾有點後悔,心裡的思緒亂成了一團麻線——早知道就把夢裡的內容告訴哈利和塞德裡克了,這樣他們說不定能有准備…可是鄧布利多不讓說…不不,說不定校長已經做好了防範措施,自己應該相信鄧布利多的。
但為什麼…心越來越慌呢?
她越想越亂,等待的時間越來越長,小天狼星已經快要忍不住跳出來的衝動了,塞德裡克夫婦也一樣等不及,正在不停詢問著鄧布利多。
迷宮裡越來越安靜,周圍的討論越來越激烈了,可艾爾一個字也聽不進去,只是雙眼無神盯著迷宮入口。
哈利和塞德裡克…他們一定進入了那個地方…那個墳墓…那個男巫和嬰兒…
然後塞德裡克會被哈利的昏迷咒擊中……這樣就能躲開索命咒了……
可是只有哈利和塞德裡克兩個人…
仿佛夢境一點一點在眼前的浮現,夢魘般的聲音似乎在耳邊輕輕響起。
那個男巫是不是正在念咒了?他是不是在完成那個惡心的儀式?
父親的骨…僕人的肉…仇敵的血——說不定哈利現在已經動彈不得了吧?因為他要取哈利的血,為什麼呢?
因為伏地魔會復活。
突然的,有一陣莫名的陰風傳來,冷的她發顫,艾爾瑞茲不由得抱緊了雙臂,想要按下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她想要停止自己的顫抖——心中不詳的預感越來越強烈了。
哈利——迪戈裡學長——
拜托了…一定會安全的!
「啪嗒!」
這時,突變發生了。
就好像梅林聽見了自己的禱告。
迷宮入口前的草地瞬間出現了兩個人,他們中間還夾帶一個金光閃爍的三強杯,由於事過於突然,人們還沒反應過來,艾爾也還在呆呆望著躺在地上的哈利和塞德裡克。
一秒,兩秒——
人們開始爆發歡呼。
可是艾爾已經顧不上歡呼雀躍了,她只想知道塞德裡克和哈利的安危,她連忙擠開黑壓壓的人群,焦灼的視線一直緊緊盯著那邊的情況。
她看到鄧布利多立馬上前蹲下去了,把哈利翻過來——
哈利還活著嗎?
她不知道,因為康奈利·福吉上前擋住了自己的視野,然後是盧多·巴格曼,龐弗雷夫人和斯內普教授也匆忙上去了,還有穆迪教授,把他們都統統圍繞起來,完全看不見裡面的一丁點情況。
她看不見哈利,看不到塞德裡克。
她只聽見康奈利·福吉好像發出了一種奇怪的聲音,刺耳的嗓音劃破了黑夜。
然後是盧多·巴格曼,他似乎很高興,不停的跟身邊人擁抱跺腳;還有小天狼星和韋斯萊夫人,他們都想要接近哈利——但卻被鄧布利多攔下了。
艾爾緊張的探頭,她看到鄧布利多指揮飄來了擔架,龐弗雷夫人已經把塞德裡克抬上去了,迪戈裡夫婦幾乎一瞬就出現了他身旁,塞德裡克到底怎麼樣了呢?
她看見塞德裡克的胸脯起伏著。
感謝梅林!塞德裡克是昏迷了!
一聽到這個消息,赫奇帕奇瞬間都爆發出了震耳欲聾的歡呼聲,一浪高過一浪,不停高喊著塞德裡克這個光榮而令人驕傲的名字,格蘭芬多那邊也是同樣的情況,他們在高呼萬歲,喊著救世主大難不死男孩哈利的名字。
羅恩和赫敏正激動的上蹦下跳,漢娜更是哭的稀裡嘩啦,弗雷德和喬治似乎在清算賭局的錢幣,納威已經暈過去了,厄尼和賈斯汀幾乎是扯著嗓子吼的,秋已經急忙跑去醫療翼看塞德裡克了。
唯獨艾爾瑞茲還在茫然站著。
因為剛才,她明明看的一清二楚,沒有錯過哈利蒼白的臉色,穆迪教授正攙扶他往城堡走去——雖然是拿著獎杯回來了,可是哈利的臉上沒有一丁點喜悅。
難不成…還是發生了嗎…
她緊緊盯著哈利離開的背影,鄧布利多嚴峻的身影緊隨其後,斯內普教授和麥格教授也跟上去了,漸漸消失不見。
沒能阻止嗎…
她感覺自己被兩種聲音不停的拉扯著,一邊是同學朋友的吶喊,另一邊卻是伏地魔若有若無的笑聲——艾爾感覺自己的心快要被拉扯的要分裂爆炸,就好像自己被深埋在黑湖底下,冰冷的黑水鋪天蓋地地席卷了她。
就好像自己還在做夢一樣,眼前的一切開始變得虛幻而不真實起來。
伏地魔…還是復活了嗎…
一想到這裡,艾爾瑞茲立刻捂住了自己的臉,她蹲坐下來,無助地發出一聲低低的嗚咽,把自己努力的縮成一團球——現在她完全不想聽到任何的聲音,只想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呆著。
頭頂上嗅嗅似乎注意到了她低落的情緒,連忙小爪拍了拍她的頭頂,想要安慰,可是艾爾瑞茲卻感受不到。
就像去年的自己一樣,就像斑斑變成佩迪魯一樣。
她的夢,還是成為了現實。
第52章 幕間旁白
艾爾瑞茲耷拉著腦袋,坐在樓梯上,安靜地注視眼前熱鬧的一切。
醫療翼現在可是熱鬧的不得了,裡面充滿了熙熙攘攘的人群,有的人在歡呼,有的人在擔憂,各種聲音,哭聲和笑聲全部交織在一起。
「姐姐!」
是加布麗·德拉庫爾的聲音。
布斯巴頓的勇士已經醒過來了,芙蓉身上的傷勢已經稍微好了些,艾爾看見她正在對家人們強撐著,努力展現一個虛弱的微笑。可是加布麗·德拉庫爾卻毫不猶豫的抱住了她的姐姐,不肯放手,開始放聲大哭起來。
因為加布麗的舉動,芙蓉的嘴角開始變得有點難看扭曲——最後卸下了那裝作堅強的笑容,露出真心,和她的妹妹一起小聲抽噎著。
布斯巴頓的學生在真誠的鼓掌,芙蓉的父母在不停的拭淚,馬克西姆夫人更是一個寬慰的笑笑。
「校長去哪了?」「找不到他啊!」
而德姆斯特朗這邊則有點慌亂了,因為他們哪裡都找不到卡卡洛夫,一直不停在嘰嘰喳喳,隨後又因為威克多爾·克魯姆的迷茫醒來而發出一聲驚呼。
威克多爾明顯的一臉空白,似乎不太記得迷宮後來發生的事情了,他不知道自己怎麼暈倒的,也不知道三強杯已經結束了,只是躺在床上,愣愣聽著父母和同學的解釋,努力消化他已經輸了的事實。
威克多爾不甘心的握緊了拳。
德姆斯特朗的同學都紛紛上前安慰,都給了一個很豪爽的擁抱,當然還有不可缺少的熱烈掌聲,好一陣子,威克多爾才釋懷松開了他緊緊的拳頭。
那霍格沃茨這邊呢?
歡呼聲倒是一直從沒停歇過。
所有的赫奇帕奇學生都在上蹦下跳,高喊著塞德裡克的名字。漢娜在大力拍手,厄尼和賈斯汀正在高處和別的同學一起歡呼喝彩著,斯普勞特教授更是高興的不得了,臉上笑的仿佛開了花。
塞德裡克是最晚醒過來的,他一睜開眼,迪戈裡夫人幾乎是立刻就抱住了他,潸然淚下,迪戈裡先生更是驕傲拍拍他的肩膀,為他的兒子感到衷心和欣慰。
雖然塞德裡克看上去有點迷糊,但直到認真詢問比賽結果後,他才放心笑著回應每一位支持他的人,最後看向一直陪伴在自己床邊的拉文克勞姑娘,和她相視一笑。
他緊緊握住了秋的手。
看著這溫馨的一幕,艾爾瑞茲也不由得受到了感染,臉上浮現淺淺的微笑,心中的陰翳好像消散了一點。
迪戈裡學長…沒事真是太好了…
那麼哈利怎麼樣了?
哈利那邊情況好像有點麻煩,龐弗雷夫人還在治療,不肯讓別的學生進來,一些想要歡呼的格蘭芬多學生只好作罷,但還是一起協商,打算回公共休息室給哈利舉辦一個盛大的宴會。
艾爾緩慢的往上走,往哈利的病房走去。
「伏地魔回來了!我親眼看到的!」
可是還沒等她推開房門,裡面立即就傳來了哈利氣急敗壞的聲音,他在大聲的嚷叫,聲竭力盡的吼,因為康奈利·福吉幾乎是不容置疑的反駁了他。
「荒唐…瘋狂…」
「他不會回來的…鄧布利多,不可能…」
福吉懷疑的聲音戛然而止。
艾爾遲疑了好會,終究還是沒進去打擾,而是靜靜在門外候著,不安的情緒一直縈繞在她的心頭,最後只是低下頭,默默注視著自己腳尖。
伏地魔…果然復活了啊…
要是自己能更早告訴哈利就好了。
她有點愧疚閉上了眼,剛才心中的那份沉重又回來了,就像一塊巨石,壓的她的心一直一直往下沉去,深深的無助感一下盈滿了她的內心。
她不安聽著裡面不大不小的動靜——康奈利·福吉的聲音是那樣的緊張顫抖,噠噠腳步聲從沒停過,沙啞的嗓音似乎和斯內普、鄧布利多低沉的話語混在一起,裡面噪雜到什麼也聽不清了。
「別一意孤行,康奈利。」
「我明天再跟你聯系,鄧布利多,我必須回魔法部去了,我已經聽夠了。」
福吉的聲音有點抖動,語氣很慌張。
急促的腳步聲突然響起,門被瞬間拉開,這把艾爾瑞茲嚇得往後退一步,魔法部部長已經壓低他的圓頂高帽套出來了,後手就立刻重重關上了大門,連看都沒看自己一眼。
帶著惶恐發白的臉色,康奈利·福吉就這樣匆匆忙忙地離開了。
前腳福吉剛走,後腳門又被輕輕拉開——原來是米勒娃·麥格,她似乎很驚訝艾爾瑞茲在會這裡。
「文森特小姐?你在這做什麼?」
「麥格教授,我…」
「回去睡個好覺吧,今天很晚了。」
米勒哇·麥格幾乎是瞬間板起面孔,比平常的嚴肅裡更增添了一些緊張,語氣生硬,舉止也有點不太對勁兒。還沒等她催促說幾句,鄧布利多平靜的聲音從裡面及時傳來。
「米勒娃。」
「可以繼續幫我看守好小巴蒂·克勞奇嗎?我們以後還需要他作證。」鄧布利多說,又補充了一句:「畢竟我不能保證福吉會做什麼,以防他再來一個攝魂怪之吻。」
「當然…當然!阿不思!」
一提到小巴蒂·克勞奇和康奈利·福吉時,一向沉穩形像的麥格教授居然變得更生氣了,甚至面頰上還泛起一些憤怒的紅暈,艾爾從沒看見過這樣氣得發抖的麥格教授。
「我可不能讓那家伙再次朝克勞奇撲去——」
「拜托你了,米勒娃。」
麥格教授點點頭,一言不發的離開了。
艾爾不安地望著病房裡,看見老校長正在裡面指揮著什麼,緊接著,比爾和龐弗雷夫人便離開了,整個偌大的病房只剩下了小天狼星、斯內普教授、羅恩和赫敏、韋斯萊夫人、還有躺在床上的哈利。
她看到哈利和自己短暫的對視了一眼,只是短暫的,艾爾不知道哈利怎麼想的,會責怪她嗎?因為哈利本來可以避免折磨的。
和哈利錯開視線後,她順勢也看到了小天狼星。
小天狼星同樣也注意到了門口前久久站立的艾爾瑞茲,立刻站起來,有些疲憊地對她展現一個放心的笑容,用無聲的口型說了一句別擔心,哈利沒事。
這一下,艾爾更加內疚了。
不知道為什麼,一看到小天狼星的疲憊笑容,還有哈利的蒼白臉色,她覺得自己的心非常非常的過意不去,滿腦子都是伏地魔重新復活的夢境畫面。
「艾爾瑞茲。」
鄧布利多打斷了她的思緒。
「可以請你通知一下海格嗎?讓他去辦公室裡等我,還有馬克西姆夫人——如果她願意來的話。」老校長轉向了她,給了一個安心的笑容,蔚藍的眼睛精確無比的捕捉到她臉上的不安之情。
「能幫我把門關好嗎?」
她本來還想說什麼,但也只是默默的關上了房門,神魂不舍的離開了。
………
舉辦了一學期的三強杯也算是圓滿結束了。
在頒獎典禮上,德姆斯特朗、布斯巴頓、霍格沃茨的學生們一起坐落在禮堂裡,一起熱烈的鼓掌,祝賀著塞德裡克和哈利的光榮勝利,此刻,熠熠生輝的獎杯正被他們兩人共同緊握在手心。
科林抬起了照相機,准備要把這一幕給拍下來。
他的攝像頭准確聚焦在哈利與塞德裡克的臉上,還有康奈利·福吉——正把兩個沉甸甸的袋子分別遞給哈利和塞德裡克,裡面是平分的獎金,各自都有五百金加隆。
「3——2——」
科林在激動的倒計時,雖然福吉的表情很勉強,可是頭腦發熱的小男孩哪裡還顧得上部長的古怪臉色呢。
「——1!」
他迫不及待地按下了快門,清脆的哢嚓一聲。
不管怎麼樣,科林的這一張史詩級的照片將會出現在《預言家日報》的頭版刊文裡,而且還是一個大大的封面。這下,以後買了報紙的人,都能在上面看見康奈利·福吉霜打茄子一樣的表情了。
等熱烈掌聲的頒獎典禮結束後,就是一片噓聲的離校宴會了。
因為在宴會上,鄧布利多震聲宣告了伏地魔回來的事實,換來了學生們震驚與恐懼。
伏地魔的回來就是這麼突然。
就這樣…
第四學年的霍格沃茨,結束了。
………
艾爾瑞茲正收拾自己的行李,把箱子都放進小推車上,她的小貓頭鷹正在籠子裡不安的鳴叫,嗅嗅更是一直緊緊貼著她的發頂。
「我沒事的啦…」她無奈的笑笑。
登上列車之後,火車巨大的轟鳴聲暫時蓋過了紛飛的耳鳴。
她望著霍格沃茨特快窗外的一切,列車正慢悠悠行駛著,它已經越過了平原,越過了高山森林,那座古老悠久的城堡越來越小,最終,一片白蒙蒙的雲霧彌漫了它。
她沒有跟任何朋友一起,獨自一人安靜地呆著車廂裡。
漢娜去找厄尼·麥克米蘭了,因為伏地魔的回來,她要和厄尼一起商討嚴峻的事情;赫敏則是和哈利,羅恩一起,他們還有很多要說的呢;納威正在給隆巴頓奶奶慌忙地寫信,怕一下車就忘記要說的話了。
盧娜——盧娜還是老樣子。
她不喜歡有人和她一起待在車廂裡,不然的話,她就會一直不停的揮動雙臂,驅趕那根本看不見的騷擾虻。
艾爾靜靜望著遠處天空的邊界,一動不動的,眼睛重新凝視窗戶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它映出了一個迷茫女孩的神情,仿佛在無聲的對自己提問,一個小小卻又不簡單的問題。
為什麼?
為什麼她要做這樣的夢?
玻璃鏡像只是重復著問題。
以後她都得這樣嗎?
夢見過去——夢見未來?
鏡像沒有回答,只有無聲的默認。
抵達國王十字車站,下車之後,艾爾盡可能扯出了一個平常的笑容,努力維持平常的心情,她對漢娜和赫敏揮手擁抱,也跟納威與盧娜分別再見,說了一句暑假快樂。
雖然她有在努力的裝作若無其事,可是盧娜卻注意到了她的心不在焉,空靈的眼睛先是看了看她的頭頂,有那麼四五秒,最後才認真的與她對視,銀色的眼睛裡完全看不出任何喜怒哀樂。
「把頭上的騷擾虻彈飛吧,艾爾。」
盧娜只留下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艾爾沒想很多,對於盧娜一些聽不懂的話,她已經見怪不怪,不如說現在完全沒有任何精力去細想盧娜話中更為深刻的含義,只能彎腰提起箱子,一步一步的,往國王十字車站的一面欄杆走去。
她孤零零的背影漸漸的消匿。
就像是緩緩垂下的幕布一樣,就像莎士比亞的戲劇一樣,哈姆雷特王子的漫長猶豫終於迎來了他的結束。
【to be,or not to be】
第53章 哼歌的唱唱反調
忙碌暑假裡,艾爾去拜訪盧娜了。
盧娜曾經說過,只有經歷死亡的人才能看見夜騏,艾爾瑞茲是親眼目睹了斯蒂芬奶奶的平靜逝去,因為她已經壽滿天年。
而盧娜呢——她在九歲的時候,因為一個魔咒實驗意外,眼睜睜看自己的母親過於早早離開人世。
所以現在,盧娜和她的父親謝諾菲留斯相依為命。
他們家位居於奧特裡—聖卡奇波爾村莊裡,在陋居遠處北邊的一個小山丘上,那是一個古怪透頂而許些奇異的房子,外形是一個巨大的黑色圓柱,就像國際像棋裡面的車,院子裡還長滿了各種奇異的植物。
完全不像正常人會住的房子,是不是?可洛夫古德父女就住在這裡。
艾爾來到了他們家毀壞的院門前,上面釘著三塊手繪牌子。
第一塊牌子上歪歪扭扭寫著:《唱唱反調》主編:X.洛夫古德
第二塊:請你自己挑一束槲寄生
第三塊:別碰飛艇李
感覺,非常很有盧娜的特色?
因為沒有門鈴,艾爾遲疑了好久,還是輕輕推開吱嘎作響的院門,走進一段曲折的小徑後,停頓,最終在灌木叢上挑了一束小小的槲寄生。
敲門時,她自然注意到門上的鷹形門環,旁邊兩側還有老海棠樹守衛著——上面的葉子已經掉光了,卻掛滿了小紅果和槲寄生花冠,還有一個略扁的小貓頭鷹正在在樹枝上探頭窺視,友好叫了幾聲。
艾爾幾乎立刻認出來了,那是盧娜的貓頭鷹。
沒看多久,大概十秒,門就打開了,一個披頭散發的男人就站在那裡,頭發是棉花糖的白色,他居然是光著腳的,身上還套了一件印有黃色菠蘿的棉睡衣,還戴著一項有很多橘紅小蘿蔔的古怪王冠。
不用思索,不用懷疑。
眼前的男人一看就是老洛夫古德先生,謝諾菲留斯。
「你是…你肯定是艾爾瑞茲!」
還沒等艾爾自我介紹,謝諾菲留斯就搶先一步驚喜叫著——語氣是那樣的篤定,欣悅的目光一直在她空空無也的頭頂上,連嘴巴都張成了一個圓圓可笑的形狀,蹦出似曾相識的話語。
「我第一次看見這樣的騷擾虻。」
該說不愧是父女嗎?艾爾想。
因為盧娜也是如出一轍的反應。
「噢!噢!快進!盧娜跟我說過,說了好多好多你的事情——等會,她馬上下來。」
謝諾菲留斯非常熱切的歡迎,連連後退,誇張招手讓她進來,還貼心的接過她手裡的槲寄生,並放進一個奇怪罐子裡。
剛跨進門檻,謝諾菲留斯就立刻關上了門,同時也打開旁邊密封的窗戶,讓這悉悉散落的陽光瞬間照亮了整個屋子。
奇特的圓形房間布局,所有的東西都是弧形的——爐子、水池、碗櫃,並且都用鮮艷的三原色繪滿了花卉昆蟲和鳥類。
「真好看。」
艾爾真心的感嘆,她很喜歡洛夫古德家的氛圍,古怪旖麗卻又不失家的溫情,這種感覺就好像《愛麗絲夢游仙境》,仿佛自己意外進入了宛如夢境的奇妙兔子洞。
洛夫古德的家似乎不能用麻瓜的常識來理解,首先布局和裝修非常獨特,一樓是廚房,二樓是客廳和工作室,三樓則是盧娜的臥室,中間用長長的螺旋樓梯串聯起來。
原來巫師的家都是這樣的嗎?
艾爾心癢癢的,也想要回去裝飾一下自己的房間。
乒乒乓乓的腳步聲突然從樓上傳來,不一會兒,房間中央的螺旋樓梯口下來了一個熟悉的人影,是盧娜——她沒有穿學校的校服,而是一個和條紋紫色襯衫搭配的深藍色背帶褲,上面印著大大的橘紅色胡蘿蔔。
「盧娜!」
「艾爾!」
瘋姑娘一看見她,露出了神秘微笑,不知道為什麼,艾爾想到了達芬奇著名的《蒙娜麗莎的微笑》,盧娜的笑容有那麼一瞬與蒙娜麗莎的韻味重合。
「爸爸!你看見了嗎!」盧娜開心的說:「它是不是很安靜透明,完全不會感到煩人討厭。」
「噢!已經見識到啦——真是神奇!,你快帶這位朋友去樓上吧。」
謝諾菲留斯也很興奮,似乎在碗櫃那邊搗鼓著什麼。
「來吧,艾爾。」
盧娜笑了笑,毫不猶豫拉住她往上面房間走去,略過二樓,直接來到了三樓的臥室。
艾爾好奇的環顧四周,首先是天花板的畫像——她都不知道自己的朋友居然還會畫畫!畫的真好…艾爾看到了自己與納威,還有羅恩的妹妹金妮,每張畫像各自都用一小串金鏈子連在一起。
嗯?那不是鏈子?
她疑惑的眯了眯眼,注意到了天花板上的不對勁。
不不,那根本不是金鏈子,而是無數個同樣的英文單詞——『朋友』這個字眼已經被盧娜用金色的墨水寫滿了上千遍。
一看這別出心裁的舉動,她居然有點想哭,鼻子一酸,而盧娜正坐在床上微笑著,一直注視著自己。
盧娜的房間很有拉文克勞的格調,滿眼的藍色,淡藍色的地毯,深藍色的床鋪,甚至衣櫃裡還掛著學院藍色的圍巾,正好與窗戶外湛藍的天空相互映襯。
床旁邊還有一張很大的照片——是幼年的盧娜,正和一位很她很像的女士擁抱在一起。
「這是我的媽媽,潘多拉。」
瘋姑娘及時的開口,同時伸手摸了摸照片上的女人,摸了好久,才依依不舍的放手。
「我們去二樓看看吧!艾爾。」
「我想爸爸已經准備好了茶點。」
正如盧娜所說,謝諾菲留斯的聲音立刻從樓下傳來了,又是一陣機械的劈裡啪啦響聲,似乎在提醒她們下來。
下面的房間則更精彩,這裡到處堆滿了圖紙和書籍,還有一個巨大的木頭家伙,有很多靠魔法轉動的齒輪,可能是印刷機吧,因為它正在吐出一份份最新的《唱唱反調》雜志。
艾爾抬頭看,天花板上到處懸掛著精致會動的動物模型,有蜷翼魔,獨角獸和夜騏,還有雷鳥,澳洲蛋白眼龍等等,種類比她想像的還要更多。
謝諾菲留斯很喜歡神奇動物嗎?
更令人震撼的,還是對面牆壁上的照片——在裡面,謝諾菲留斯正穿著電視上的探險家服裝,臉上洋溢著燦爛笑容,旁邊還有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大概有八十多歲了。
那個老人正是《神奇動物在哪裡》的作者,紐特·斯卡曼德,艾爾認了出來。
「你難道見過斯卡曼德先生嗎?洛夫古德先生。」
艾爾迫不及待的問,太激動了——因為紐特·斯卡曼德可以說是她的最向往的人,自己也想成為他那樣的博學多才,周游世界,認識世界上所有的神奇生物可以說是她的夢想之一。
「噢!噢!當然!」
謝諾菲留斯眼睛一亮,挑起眉毛,望向那張照片說:「我和盧娜還在南非見過他呢,我們一起討論了很久很久神奇彎角鼾獸——那是一種含羞的、非常神奇美妙的生物。」
「其實他來過霍格沃茨。」盧娜微笑補充說:「就在去年,因為巴克比克的死刑令,鄧布利多曾經叫他來過。」
「什麼?」艾爾不可思議的叫。
她居然…她居然錯過了和斯卡曼德先生見面的機會,等會,也就是說,比克也曾經見過斯卡曼德先生嗎?
看著一臉萬分遺憾的艾爾,謝諾菲留斯得意地笑了,他大步走到茶盤前,把托盤放了下去,上面有幾個不配套的茶杯和一只正冒熱氣的茶壺。
「嘗嘗戈迪根茶吧!」
「是我和盧娜一起獨創的。」
戈迪根茶,很奇特的名字,艾爾說了聲謝謝,然後接過謝諾菲留斯遞過來的茶杯——裡面充滿了淡紫色的液體,有點像甜菜汁,她很好奇,於是嘗試性的抿了一小口,不過差點就吐出來了。
因為謝諾菲留斯和盧娜都在一旁,而且都在期盼地注視自己,出於禮貌,艾爾只好又喝了更多,勉勉強強的咽下去。
這沒什麼,比斯內普教授的特質魔藥稍微好一點點…
可是,實在是太難喝了。
就好像有人把所有比比多味豆全部榨成了汁。
盧娜還是一樣神秘笑笑,而謝諾菲留斯更是連連點頭,喉嚨裡發出了滿意開心的哼哼聲。
接下來的兩天裡,艾爾一直借住在盧娜家裡。
第一天的上午,盧娜帶著她,來到了山丘附近的小溪裡,一起捕淡水彩球魚。
這位拉文克勞的瘋姑娘親身示範了捕捉方法——先脫下鞋子,襪子,然後光腳放進透明的溪水裡,因為彩球魚會啃咬她們的腳,更方便捕捉,艾爾照做了。
彩球魚是一種球形小魚,長著兩條長腿,腿上長著帶蹼的腳,生活在深水湖泊中,以水蝸牛為食。它並不危險,不過人魚會把彩球魚當作禍害,並會將它的長腿打成結,讓它順水漂流而去。
臨近中午,艾爾和盧娜一起提著一桶彩球魚回來,然後老洛夫古德親手做了一份味道復雜的淡水彩球魚湯。
艾爾從來沒想過它居然能吃,還以為是盧娜要養著它們玩。
至於味道…一言難盡的美味?
然後下午呢,他們一起坐在二樓裡,老洛夫古德先生正津津有味的討論著騷擾虻,和盧娜一起觀察了一下午——他們一直在看艾爾頭頂上的騷擾虻,說這個是最奇特的,因為很安靜,也不會一直發出煩人的嗡嗡聲。
「你試試彈一彈它。」
盧娜高興的說,謝諾菲留斯更是期盼已久,一直不肯眨眼。
艾爾照做了,跟以前一樣的動作,慢慢地往頭頂上的空氣那麼輕輕一彈,明明她什麼也沒碰到,可是前面兩人幾乎同時發出了一聲綿長的驚嘆。
「或許是奇種。」盧娜認真的說。
「真奇怪,它不會飛——只是待在你頭頂,也會因為你的動作而有反應,它甚至也不是完全隱形的,有點半透明的白色。」謝諾菲留斯贊嘆著,眼睛睜的可老大了,好奇的視線快要燒出一個洞來。
「那騷擾虻……會產生影響嗎?」艾爾試探詢問著。
「會。」
洛夫古德父女異口同聲的說。
「騷擾虻,它們是隱形的,會飄到你耳朵裡,把你的腦子搞亂。」盧娜說,「比如剛才,我就覺得有一只在這裡嗡嗡地飛。」她伸出兩手,拍打著空氣,好像在趕走看不見的大飛蛾。
不一會,老洛夫古德先生也參與其中了,一起揮舞手臂拍打著,還著急問自己,說能不能把這個重大發現發表在最新一版的《唱唱反調》上,說將是史無前例的大發現,一頭霧水的艾爾連忙點頭答應。
吃過一頓晚餐後,謝諾菲留斯便讓艾爾和盧娜坐在屋頂上,一起看星星,盧娜還給了她手工的一雙奇特外形的眼鏡,一藍一白的厚厚鏡片。
戴上後,兩人看到了更加廣闊的星空。
「你的星座在那裡。」盧娜說。
「什麼?」艾爾沒反應過來。
盧娜笑了,發出空靈飄渺的嗓音,銀色的眼睛定定望著黑夜裡的某一處方向,還伸出手指了指。
「那是你的星座,艾爾瑞茲,你的名字不是以白羊座起名的嗎?」
艾爾愣住了。
盧娜只是繼續滔滔不絕,又指向了天空裡最亮的一顆星。
艾爾順著盧娜堅定不移的手指看去,她理所當然看到了這個黑夜裡最亮的藍白色恆星——天狼星,大犬座裡最明亮的星,明明只有在冬天和早春時才比較容易找到。
盧娜卻精確無比的指出了它。
在古希腊人的天文研究裡,夏日稱為「犬日」,因為狗會發瘋似的在這樣酷熱的天氣裡跑出去,他們認為天狼星的光芒對狗有不良的影響,使它們反常的出現夏季熱,因此天狼星也被稱為「犬星」。
說來真巧,她父親西裡斯的阿尼瑪格斯形態…不就正是一條黑狗嗎。
艾爾瑞茲不由得笑出聲來。
………
和盧娜玩的這些天很開心,老洛夫古德先生也很有趣。
臨走前,他們贈送了很多很多很有趣的古怪玩意,雖然艾爾很中意,但也不太好意思收下,而謝諾菲留斯一聽這個理由,立刻哈哈大笑,盧娜也在一旁微笑——他們才不會管這些,想送什麼就送什麼。
不一會,艾爾全身就叮叮當當掛滿了洛夫古德一家的禮物。
她戴著盧娜送的一藍一白古怪眼鏡,脖子系著瘋姑娘親手制作的方巾,耳邊佩戴著金色助聽器——說是騷擾虻虹吸管,可以排除一切干擾思想。
然後脖子上掛著一枚金屬項鏈,上面閃著一個古怪的符號,很像一只三角形的眼睛,是謝諾菲留斯親手制作的。
禮物實在是太多了,艾爾感覺更不好意思了。
「這是你應該收下的。」盧娜說。
「要不是你的小騷擾虻幫忙,很高興《唱唱反調》又多了一個優質的內容,這絕對是能轟動世界的重大發表!」謝諾菲留斯甚至高興的拍了拍她的肩,咂嘴到:「我也受到了特蕾莎不少關照,所以沒關系的。」
「…媽媽她?」艾爾有點驚訝。
「噢,你母親很聰明,非常聰明,她幫助了我和妻子很多忙,」謝諾菲留斯懷念的說,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回憶裡,然後緊緊攬住了盧娜的肩膀。
過了好一會,老洛夫古德才回過神來,看著她頭頂說:「艾爾瑞茲,這個騷擾虻一直都在你頭上嗎?」
「爸爸,是三年級才有的。」
盧娜先一步作答。
「噢,這樣啊——」
謝諾菲留斯一臉恍然大悟。
「你還是把它彈飛比較好噢,雖然很安靜,但是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突然飛進你的腦袋裡,然後一直嗡嗡耳鳴——會很難受的。」他試著想要趕走頭上的騷擾虻,連接朝空氣揮了好幾下。
艾爾瑞茲動都不敢動,沒過多久,卻看到了老洛夫古德先生的一臉遺憾,看起來他驅趕失敗了,就像盧娜所說的一樣。
她的騷擾虻只能自己來驅趕。
第54章 舞台底下的小偷
再見了,洛夫古德一家。
艾爾依依不舍地與盧娜告別,也禮貌謝過了老洛夫古德先生。
她緩慢往下面低矮的平原走去,身後的奇特圓柱房子正漸漸遠去,她走的越遠越久,房子也變成了夕陽裡的一個小小圓黑點,後面還掛著一抹朦朧的彎月。
偶然回頭,隱隱約約還能看見那兩個模糊不清的黑色人影——洛夫古德父女依舊佇立在山丘上。
再見了,洛夫古德一家。
這只是一個短暫的分別而已,艾爾心裡十分清楚,再見,再見——下一次的再次見面,她還有很多機會見到盧娜和老洛夫古德先生的,只是自己內心依然裡充滿留戀。
她喜歡盧娜,也喜歡謝諾菲留斯,喜歡看他們在一旁認真討論騷擾虻。
她喜歡和盧娜一起觀賞星像,聽謝諾菲留斯談論一些獨到的故事見聞。
晚上,她和盧娜坐在桌子邊,一起津津有味的聽巫師世界裡的童話故事;謝諾菲留斯還給了自己一些手寫的羊皮紙,是從《詩翁彼豆故事集》抄錄下來的——差不多相當等於麻瓜的《一千零一夜》吧。
時間過的真快啊,眨眼就過去了。
兩天雖然很短暫,但是艾爾瑞茲永遠不會忘記那所房子的奇妙——精致的花鳥磚畫,奇特的多種植株,美味的彩球魚湯,作響的老印刷機,盧娜的精致畫像,謝諾菲留斯活靈活現的動物模型。
還有那個很難喝的戈迪根茶,那個估計是一輩子也不能忘卻的了。
更讓艾爾記憶深刻的是,洛夫古德一家的告別方式。
「別摘下騷擾虻虹吸管噢!」
這是盧娜告別的最後一句話。
艾爾很喜歡盧娜的神秘笑容。
瘋姑娘還往前走了幾步,替她擺正歪掉的眼鏡,繞了幾圈特意來檢查方巾和助聽器,連小胡蘿蔔耳環都愉悅的動了動,當確保一切無誤後,才肯放心退回到謝諾菲留斯的身旁。
「惡咒在黃昏,破解在午夜。」
她也很喜歡老洛夫古德的風趣。
「快走吧——我想你大概不知道這邊的說法,它是有一定道理的。」謝諾菲留斯催促說;「所以在天黑之前,快點回去吧。」
說實話的,在認識的各種風格迥異的人裡面,謝諾菲留斯無疑是那個最最有意思的人了,他幾乎和赫敏一樣的博學多識,討論什麼都能娓娓道來。
不是那種書讀得多,而是見識了世界之廣大的那種閱歷豐富。
艾爾再一次回頭,那座像車一樣的古怪房子已經消失在起伏山丘裡面了,只有一些稀疏的彎曲樹木,以及蔓延開來的黃昏和晚霞。
看了好久,她才繼續動身,抵達奧特裡—聖卡奇波爾村莊的時候,黃昏已經沉下去了,只有遠處天邊的一點點暮色,和降臨的大半深藍色黑夜。
終於,她回到了陋居。
艾爾瑞茲本來是想敲門的,但門卻是半掩而開,她推進去,裡面還是老一樣的燈火通明,只是完全沒有韋斯萊家以前吵吵鬧鬧的歡笑聲了,只有寥寥無聲。
羅恩不在,金妮不在,弗雷德和喬治也是,甚至也不見莫麗與亞瑟兩個大人的身影。
只有一個到處不停張望的小偷。
………
「梅林啊,亞瑟藏的都是什麼玩意。」
「麻瓜橡膠小鴨,生鏽的捕鼠夾,毛線球,還有什麼太妃糖?噢,這個屋子裡就沒有能湊夠一個金加隆的東西嗎?」
在陋居裡,艾爾驚訝望著那個不停罵罵咧咧的小偷,他用髒手翻箱倒櫃的,倒是沒發出一點大張旗鼓的聲音,動作很是熟練。
「噢,噢!」
小偷轉過身來,明顯看到了她。
小偷瞬間發出一聲低叫,臉也變成那種當場被人抓包的尷尬表情,艾爾這才看清楚他的全貌——他是一位矮小的男巫,胡子拉渣,一頭又長又亂的姜黃色頭發,長著兩條短短的羅圈腿,雙眼都腫脹充血。
蒙頓格斯·弗萊明。
艾爾瑞茲知道他,也認識,她在一張黑白照片裡看到過——那是鳳凰社成立之初的照片,她的父親西裡斯·布萊克曾經給自己瞅過一眼。
在泛舊的黑白相紙裡面,有許多熙熙攘攘的小人在動,其中就有包括西裡斯和特蕾莎,還有哈利父母詹姆與莉莉,納威的父母弗蘭克和艾麗斯,也有她認識的萊姆斯和穆迪教授。
甚至,小矮星彼得也在。
一看到那個憨厚老實的佩迪魯,西裡斯默不作聲,他只是用拇指大力遮住了照片上小矮星彼得的臉,似乎想要把他從詹姆和莉莉的背後抹去。
可惜不能,照片上因此也多了一個深深的壓痕。
長久的沉默不語之後,西裡斯繼續扯著沙啞的嗓子,接而談這張照片,說這是鳳凰社初始的樣貌,他非常簡單直明地解釋說:鳳凰社是鄧布利多成立的——為了打敗黑魔王伏地魔與食死徒。
噢,是的,西裡斯他一點也不感到避諱,直接喊了伏地魔這個名字,萊姆斯並不贊同,建議還是不要直呼名字。
接下來呢,西裡斯繼續介紹上面的人,照片裡有鄧布利多的弟弟阿不福斯——他是霍格莫德村裡豬頭酒吧的老板,也有看上去還是老樣子的海格和麥格教授,大部分成員都是念了一遍名字就帶過了。
其中就有蒙頓格斯。
西裡斯說他雖然有點靠不住,但還是忠誠於鄧布利多的。
艾爾看著眼前滑稽的男巫——他和照片上一樣的高,可能老了些,不過她很快就能理解西裡斯所說的意思了。
「我猜,你是布萊克的女兒?」
矮小的男巫討好笑笑,眼睛局促不安圓碌轉著,說話的同時背後的小動作從沒停過,他正悄悄把後面打開的抽屜重新塞回去——打算讓這一切裝作無事發生。
「莫麗他們有事情就先走了,所以我是來接你的,可讓我好等哦,我是蒙頓格斯,你從父親那裡聽說過嗎?」
「——噢你這行頭有點意思。」
似乎是為了想要套近乎,蒙頓格斯還誇了一把盧娜的眼鏡與方巾,細看了一眼謝諾菲留斯送的項鏈,細細端詳著,可能在思索它是什麼材料做成的。
「你這個是金的嗎?」他好奇的問,指的是艾爾耳邊的金色助聽器——那是盧娜送的騷擾虻虹吸管。
「應該不是,我也不太清楚。」
艾爾狐疑看著他,畢竟這個問題裡的意圖太過於明顯了,她下意識拉緊頭巾,想要把金色助聽器遮住,看到這一舉動,蒙頓格斯不經意哦了一聲,有點心虛地撓撓自己頭上姜黃的頭發。
最後突然恍然想起什麼似的,踉蹌著走到了到壁爐那邊。
「來來,我們得走了——他們還在等我們呢。」蒙頓格斯催促著,不停招手讓她過來,「不過回去可能要有一頓臭罵了。」
「去哪?」艾爾問,走到壁爐裡面。
「當然是——噢,噢,這個可不能在外面隨便說,姑娘,那個瘸子隨時都會用假腿把我戳死的,等會跟你說,准備好了嗎?你只要重復一遍我說的字就可以了。」
瘸子?假腿?
雖然有點疑惑,艾爾也只能照做,她在蒙頓格斯的指引下,從花盆裡抓了一把綠色亮晶晶的飛路粉,然後丟進壁爐裡面,呼的一聲,爐火一下子變得碧綠,升的也越來越高。
最後,她口齒清晰的喊了一聲蒙頓格斯給出的地名,火焰立刻蓋住了她。
那一瞬間,艾爾瑞茲感覺自己被一個巨大的漩渦吸進去了,不停的轉啊轉,眼前模糊地閃過了一道道爐門,綠色火焰繼續高漲著,耳邊的呼嘯聲也越來越大,眩暈感越來越強烈了。
最後,哢嚓一聲,她摔在了地面上,盧娜的眼鏡磕得她臉上生痛。
飛路網的體驗可真不太好。
她連忙從壁爐裡爬出來,這個很干淨,幾乎沒什麼煤灰。過了一會,蒙頓格斯的痛呼也從裡面傳來,看來也摔得不輕。
「這裡是哪?」艾爾問。
「倫敦裡的一家空壁爐,來吧姑娘。」蒙頓格斯心疼地揉了揉摔痛的地方,補充說:「我們還有一個小時的腳程呢。」
………
艾爾和蒙頓格斯不停的在倫敦裡到處轉溜,繞了四十分鐘的圈,因為是在麻瓜的街道上,他們格格不入的打扮會引起旁人的注意——她還帶著盧娜的花俏眼鏡呢,所以蒙頓格斯施了一個幻身咒。
「那個…我的家不在這個方向,弗萊明先生。」
「你不跟你的父親一起住嗎?」
小天狼星?
艾爾有點疑惑,她還以為自己會回到倫敦查丁十字路口——那裡是她和斯蒂芬奶奶的家,可是,跟小天狼星一起住是什麼意思。
她本來還想問更多,可蒙頓格斯只是搖了搖頭,示意繼續走。
他們經過了一個商業街,裡面有各種各樣的東西,蒙頓格斯問道這些值多少錢時,艾爾只說了一個大概數字——這個小偷一聽,眼睛都瞪直了。
他們經過了一個廢品回收站,蒙頓格斯一看,毫不猶豫地進去搜刮,反正麻瓜也看不見,看這熟練動作就知道不是第一次干了,艾爾猜想,他可能經常把麻瓜的東西高價賣給一些巫師。
「你覺得這些值錢嗎?姑娘?」小偷得意地展示成果,傻乎乎問著。
她低頭一看,都是一些廢銅爛鐵,有裂開的黑膠唱片,一些生鏽的螺釘螺母,汽車上面的部分零件,髒兮兮的馬克杯,老舊的復古玻璃台燈,一個發黑的銅綠雕塑,這些都是沒人要的東西。
「這個可能還好。」艾爾指的是復古台燈和銅綠雕塑,「如果擦干淨一點的話,它們可以當古董賣,但是我不確定巫師是否會有人買。」
蒙頓格斯一聽,若有所思,隨即把台燈和雕塑掏到了兜裡。
「你經常這樣干嗎?」艾爾問。
小偷沒說話,只是心虛的笑。
接著,她經過了國王十字車站,然後又走了一段很長的腳程,大概二十分鐘吧,最後跟蒙頓格斯來到了格裡莫廣場,並且停在11號和13號之間。
嗯?格裡莫廣場?
那不就是小天狼星的老家嗎。
「來,姑娘,別念出來,只要記住就好啦。」蒙頓格斯把一張小羊皮紙悄悄塞進了艾爾的手裡,舉起了發光的魔杖,好讓她看得更清楚。
艾爾低頭看著那張紙,上面有一道細細長長的筆跡,寫的是:鳳凰社指揮部位於倫敦格裡莫廣場12號,還沒等自己詢問這是上面意思,蒙頓格斯就抽走了她手裡的紙條,並且用魔杖點燃了它。
直到確認化為灰燼時,才帶著她繼續往前走。
艾爾瑞茲恍然發現,眼前的場景變了,11號和13號的房屋都各自左右分離,往兩頭擠去,本來沒有12號的地方卻憑空冒出了一扇門,肮髒的牆壁和陰森森的窗戶也出現了,看上去好像有一座額外的宅子從裡面膨脹起來。
聲音沉悶作響的,房子還在移動。
可是住在11號和13號的麻瓜們卻仿佛什麼也感受不到。
就好像國王十字車站那樣,在九站台和十站台之間,列車員也一樣沒注意她跑向了中間的九又四分之三站台。
艾爾驚嘆望著這奇妙的現像,她跟著蒙頓格斯走上破爛的台階,好奇打量著房門上的黑漆——上面的膠已經掉落了,布滿了很多一道又一道劃痕,銀色的門環是一個盤曲的大蛇形狀,栩栩如生的,仿佛隨時會跳出來咬她的手。
房門上面什麼也沒有,沒有鑰匙孔,沒有信箱,倒是有一個門鈴——蒙頓格斯按下了它,不過後來他卻一臉驚恐,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連忙放下按門鈴的手。
「完了,吵到裡面的那個畫像了。」
「畫像?」
「你沒聽到嗎,姑娘,尖叫聲?」
艾爾有點疑惑,她什麼也沒聽到,噢,她還帶著盧娜的金色助聽器呢,連忙摘下來,果然聽見了一道尖細難聽的聲音。
先是一些沉悶的咚咚腳步聲,然後是金色鏈條撞擊的嘩啦嘩啦聲,最後是吱吱呀呀的開門聲音,但是裡面刺耳的尖叫聲卻破門而出了——就好像指甲直接抓撓著她耳朵裡的鼓膜,刺的隱隱作痛。
「滾出去!肮髒的小偷!怪胎!」
「你們怎麼敢玷污我祖上家宅!」
第55章 尖叫的沃爾布加
格裡莫廣場12號。
跨過門檻,一股腐敗的灰塵氣味撲面而來,走進門廳後,第一眼就能看見布滿蛛網的牆壁上真人等大的畫像,尖叫聲就是從這發出來的。
「畜生!賤貨!醜八怪!」
「都給我滾出我的家宅!」
尖銳難堪的辱罵聲,真沒想到,這些如此不堪入耳的話語,居然來自於一幅畫像裡的老婦人口中——她甚至還是自己血緣名義上的祖母。
沃爾布加·布萊克。
艾爾瑞茲呆呆屹立在漆黑的門廳裡,看著赫敏與金妮對其他的畫像施昏迷咒,喬治與弗雷德在努力拉上幕布,哈利和羅恩在命令一個家養小精靈放開帷幔,蒙頓格斯更是連忙關上了門,不停一個勁兒道歉。
可畫上的老太太依舊固執不肯安分,她戴一頂黑色尖帽子,眼睛滴溜溜地轉,對每一個打攪她的人拼命尖叫,刺耳的噪音一直回響在這座古老的布萊克宅子裡。
艾爾瑞茲從未想過,第一次見到她的祖母居然會是這幅情景。
「走開!別碰我!純血統叛徒!」
她在畫框裡不停吼叫著,厭惡指責著弗雷德與喬治,還有金妮和羅恩——仿佛韋斯萊家的紅頭發髒了她的眼睛。
「泥巴種!雜種!都滾出去!!」
她繼續吐露著憎惡的毒液,不停揮動著那雙利爪般的雙手,似乎想從畫裡蹦出來,為了撕破赫敏與哈利的臉。
「肮髒的小偷!別玷污這裡!!」
罵聲也越來越尖銳刺耳了,哪怕蒙頓格斯一直不停的彎腰道歉,她也不肯罷休,甚至愈發愈得寸進尺的辱罵。
老太太幾乎把屋子裡的人全都罵了一遍,因為是畫像,所以都不帶喘氣休息的,一看見又有人進來她心愛的祖宅後,重新開始罵。
艾爾瑞茲愣愣站立著——蒙頓格斯早就解除了她的幻身咒,所以,老太太犀利瘋癲的視線明晃晃的落在了她身上,氣的發抖,幾乎是立刻破口大罵起來。
「敗家子!我生下的孽種——」
沃爾布加的聲音戛然而止。
由於突然停止的辱罵,眾人一下子都沒反應過來。韋斯萊雙子疑惑面面相覷,赫敏與金妮停下了動作,哈利和羅恩也忘記要拉上帷幕——他們一時都不適應老太太的突然安靜,這太奇怪了。
而作為當事人的沃爾布加·布萊克完全不理會他們,她緊緊握住雙手,抿緊嘴巴,抖的更厲害了,她沒有繼續往下說沒罵完的話語,眼神也意外的瘋狂可怕。
「把你的愚蠢行頭摘下來。」
沃爾布加出奇冷靜地說。
艾爾瑞茲站了好久,很是疑惑,直到對上畫像老婦人冰冷的視線後,才突然反應過來,這句話是對自己說的。
不知道為什麼,她下意識照做了,慌亂解開包裹自己黑卷發的方巾,摘下鼻子上的雙色古怪眼鏡,最後不知所措的把雙手放在身後,任憑那股像針一般的尖銳視線打量著自己。
「你好……布萊克夫人?」
「你…你…」
畫像發出了斷斷續續的聲音。
老太太的臉色頓時變的煞白,一言不發,此刻就像麻瓜的照片那樣一動不動,古怪盯著艾爾瑞茲的臉,眼睛更是用力睜的老大了——那瘋癲的瞳孔裡面閃過一瞬的錯愕,厭惡之情在裡面不停流轉著。
她當然會錯愕,理所當然會厭惡。
因為對於沃爾布加來說,對於一個斯萊特林世家布萊克來說,她的大兒子西裡斯無疑是一個恥辱,一個污點,一個她不該生下來的孽種。
而艾爾瑞茲長得多麼像西裡斯啊。
「你叫什麼名字!」
沃爾布加厲聲說道。
「艾爾瑞茲·文森特。」
得到回答後,老太太的臉色立刻變得很難看,那幾乎是難看到了極點,她本來灰撲撲的臉變得更加慘白,就好像『文森特』這個詞跳起來給了當頭一棒,仿佛隨時都會撕破畫布跳出來。
就像之前的布萊克校長一樣——她的高祖父,菲尼亞斯也是這般不滿意,還皺眉質問自己,為什麼沒有冠上布萊克這個高貴而充滿榮耀的姓氏。
也許沃爾布加也是一樣的想法吧?
沒等她張口,小天狼星和盧平及時開門衝出來了,他們費力地掀起帷幕,讓灰色發霉的簾布一下隔斷了畫像接下來的尖叫。
「艾爾瑞茲!」
她的父親轉過身來,給了一個安慰性而非常用力的擁抱,明明一學期沒見,艾爾卻覺得小天狼星增添了許多滄桑的味道,他看上去很疲憊,卻依舊熱情的迎接她。
「別理那個老巫婆的話——」
「對了,我還沒來得及跟你說一聲,你的行李我都搬過來了,你不能再一個人住了!」小天狼星嚴肅地說,推著她往樓梯走,「房間在五樓,我都打點好啦。」
「噢,噢…謝謝你,小天狼星。」
艾爾愣愣的說。
由於和自己祖母初次見面的衝擊力實在是太大了,所以她現在還沒緩過神來,滿腦子都是沃爾布加蒼老的面龐——冰冷刺骨的眼神,典型的布萊克式高傲冷漠,也有跟小天狼星一樣的瘋狂偏執。
她忍不住回頭,遠遠望著發霉簾子底下被遮住的畫像。
那裡偶爾傳來一些沉悶聲。
………
一年級二年級的時候,艾爾瑞茲曾經花費過大量時間,為了來查詢關於她父母的信息,其中也包括布萊克家族的一切。
高貴而古老的布萊克家族。
首先是她的祖母,沃爾布加·布萊克,格裡莫廣場12號的前女主人,於1985年去世,享年六十歲,死後只留下了一幅畫像——因為永久粘貼咒的緣故,它將會一直高高掛在布萊克宅子的門廳上。
然後是她的祖父,奧賴恩·布萊克,在1979年去世,享年五十歲。
她的叔父,雷古勒斯·布萊克,於1981年逝世,享年二十歲。
祖父祖母是怎麼樣的人呢?叔父雷古勒斯又是如何?為什麼雷古勒斯英年早逝呢?
這些小天狼星從來沒跟她說過,也沒提及過一字,對於艾爾瑞茲的疑問和好奇,他只是用有點沉重的一句話而輕飄飄帶過了:你不用知道。
他只是一笑置之。
灰色瞳孔裡完全沒有任何笑意。
所以,對於祖父奧賴恩和叔父雷古勒斯——艾爾瑞茲所知道的,只有布萊克宅子裡褪色的家譜掛毯而已,它已經很老舊了,頭像也有點模糊不清,唯一清楚的是下面用金線刺繡的出生死亡年份。
在那張掛毯上,小天狼星的頭像被一個焦黑的小圓洞取而代之了。
是祖母沃爾布加親手燒掉的。
她的父親可能過的很艱難吧,這些從她祖母畫像的態度就猜得出來了,一個格蘭芬多,在斯萊特林世家能有什麼樣的好態度招待?
沃爾布加更是常把恥辱掛在嘴邊。
「為什麼你會去格蘭芬多呢?」
艾爾瑞茲忍不住問了出來。
然而,她的父親卻笑了,開懷大笑,仿佛想到了一件滑稽的事情。
「因為我跟分院帽說,如果你不把我分到格蘭芬多——我就燒了它!」
小天狼星得意的說,語氣就像是炫耀非常了不起的戰果那樣。
就這樣,她的父親成為了斯萊特林世家的第一個格蘭芬多,分院帽倒是不用擔心被燒了,可是小天狼星卻被家裡驅除了。
「我從家裡逃走後,我親愛的好媽媽就把我銷毀了——那年我大概十六歲。」他冷漠的說,平靜的把那段過往總結為一句話:「我逃走了。」
「你去了哪?」艾爾問。
「我去了詹姆的家裡,他們待我非常好,等我十七歲的時候,我叔叔阿爾法德給我留了非常可觀的金幣——你看,他也被除出去了。」小天狼星伸手指了指上面一個黑漆漆的小洞。
「我就自己照顧著自己,後來啊,我和你媽媽住在一起了,互相照顧著。」
艾爾聽見她的父親輕笑了一聲,只見他重新理了理那亂蓬蓬的黑發,灰色的眼神開始變得恍惚,隨即偏過頭看著自己,一直注視著她的藍色眼睛,滿眼的傷感懷念。
接下來,小天狼星不願再說更多了,繼續帶她參觀這棟房子的一切。
自從沃爾布加死去後,這個空洞的老宅最後只剩下了長子,也就是她的父親——哪怕他曾經被驅逐過族譜,但是因為血緣,他是目前唯一的繼承人,他有這個權利,理所當然繼承了格裡莫廣場12號。
雖然布萊克家族的父系成員只剩下了小天狼星,可其他的女性成員都還在。
比如說祖父的弟弟,西格納斯·布萊克,他留下了三個女兒。
首先是大堂姑,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蘭奇——她是親手殺死了自己母親的凶手,一直對伏地魔忠心耿耿,也是一名罪不可赦的食死徒,現在被長年永久關在阿茲卡班裡。
然後是二堂姑安多米達·唐克斯。
因為嫁給泰德·唐克斯的緣故,安多米達姑姑跟小天狼星一樣,都被驅除出了布萊克族譜,女兒尼法朵拉則是自己最喜歡的表姐。
她的三堂姑,納茜莎·馬爾福,嫁給了盧修斯·馬爾福。
兒子德拉科則是自己的表弟,雖然是同一年級的同學,但是現在連點頭之交都算不上。
如此龐大古老的布萊克家族,在巫師界裡面,純血家族聯婚也是尋常事情,如果真的要細算的話,哈利、羅恩也都與自己有點關系。
這會產生一些很尷尬的親戚關系,特別是德拉科。
還有她的高祖父布萊克校長。
每一次艾爾瑞茲去找鄧布利多的時候,總是不可避免地會遇上在自己的高祖父,和菲尼亞斯對視了那麼一兩秒之後,布萊克校長就閉眼休息去了,這姑且算是一種打招呼的方式吧。
德拉科·馬爾福呢?
只是認識的同學關系而已,是你看不見我,我也看不見你的那種關系——就算看見了,她的表弟也只會扭頭,當空氣一樣無視掉了。
去年暑假,納茜莎送的莊園邀請函,還一直靜靜放在家裡的抽屜上,據說安多米達姑姑和小天狼星已經替她推拒掉了。
………
好了,話題重新回到她祖母沃爾布加的身上吧。
祖母沃爾布加·布萊克孤獨逝去的時候,她已經是一名白發蒼蒼的六十歲老人了,祖父奧賴恩和叔父雷古勒斯都比她早早離去,小天狼星更是關在了阿茲卡班,只有她一人獨守這空空的布萊克宅子。
曾經充滿光輝業績的布萊克家族,明明也是純血世家裡最古老之一的家族,如今剩的什麼也沒有了,灰塵和蛛網早就覆蓋了它。
也不知道小天狼星回來繼承的時候,沃爾布加是怎麼樣的心境。
也不知道沃爾布加第一眼看見艾爾瑞茲的時候,心裡想著什麼。
就算死了,就算她僅是一幅畫像。
沃爾布加的惡言惡語從來沒停過。
她在純黑畫框裡面張牙舞爪著,尖叫罵赫敏是泥巴種,直接說盧平是狼人,指責朵拉表姐是雜種,鄙夷韋斯萊一家都是純血叛徒,更是厲聲吼小天狼星是肮髒和罪孽的孽子——這個是最難聽的。
怎麼會有這樣的母親會罵自己的親生兒子呢。
艾爾不由得為小天狼星感到一陣難過。
「敗家子!家族的恥辱!我生下的孽種!」
那些難聽的話語,沃爾布加幾乎不厭其煩地重復了一遍又一遍,聲音也越來越嘶啞刺耳,之前覆蓋的帷幕又掉下來了。
克利切總是偷偷摸摸把它拿下來。
它是這棟房子的家養小精靈,自從沃爾布加死去後,接下來的十余年,克利切就一直呆在布萊克宅子裡,對祖母的畫像唯命是從。
艾爾瑞茲第一次見到克利切的時候,她正好踏進了祖母沃爾布加房間——小天狼星把巴克比克安頓在這裡了,小貓頭鷹斯塔和嗅嗅也都在這裡。
「好久不見呀,比克!」
鷹頭馬身有翼獸興奮的鳴叫了幾聲,想要伸開雙翅舒展一下身子,可惜房間對於巴克比克來說有點狹小,而且巨大的動靜更會吵到樓下的畫像。
不一會兒,她的小貓頭鷹撲騰飛到了她的手臂上,嗅嗅也迅速溜到了她的頭上——小天狼星把它們都帶過來了。
她坐了下來,依靠著巴克比克的身軀,比克探頭過來碰了碰她的頭——想要詢問什麼時候才能到外面飛,明顯不習慣沃爾布加陰沉而令人窒息的房間,它快要憋壞了。
「別擔心,比克,開學了你就能回到海格那裡啦!海格很想你。」
巴克比克收緊了翅膀,叫了一聲。
小貓頭鷹斯塔也咕嚕咕嚕的擠過來,鑽到了她手臂臂彎下,嗅嗅則沉甸甸的趴在她的發頂,更重了——也不知道又拿了什麼。
艾爾本來想關上房門,克利切就是這個時候側身閃了進來。
除了腰上圍了一條髒兮兮的破布,它全身幾乎是□□。
它的模樣很老了,皮膚上的皺紋就這樣耷拉垂著,也像所有小精靈一樣光禿禿的,腦袋上還長了兩只蝙蝠般的大耳朵,裡面長滿了白毛。
鼻子肉乎乎的,就像豬鼻子一樣。
「你好,克利切?」
艾爾忍不住開口,輕聲打了招呼。
家養小精靈沒說什麼,只是用充血的眼睛灰蒙蒙地看著她。
過了好久,克利切終於有了反應,它弓著背,拖著腳一步一步的走前,往艾爾瑞茲深深鞠了一躬,身子低的幾乎要接近地毯了。
「克利切剛才沒有及時向年輕的主人打招呼,是小少爺和泥巴種的孩子。」
「噢女主人要是知道我這樣做了,會怎麼說呢,明明女主人多麼恨小少爺!」
「可克利切能怎麼辦呢?」
「克利切必須要回主人的東西——」
艾爾瑞茲本來想讓它直接起來的,可是克利切只是自顧鞠躬,低聲喋喋不休的說了一些話,牛蛙般沙啞的聲音引來了屋內巴克比克的煩躁不安——
鷹頭馬身有翼獸不停撲騰著翅膀,震的屋頂一直抖落灰塵。
最後還是小天狼星不耐煩的過來,厲聲趕走了它,重重的關上了門。
直到門扉關閉的那一刻,小精靈還一直緊緊盯著自己,嘴裡念念有詞的。
「克利切必須要回主人雷古勒斯的東西。」
第56章 閉口不談的沉默
雷古勒斯?
雖然克利切說的非常小聲,哪怕只是個輕飄飄的單詞,卻傳到了艾爾瑞茲的耳中,然後在她腦海裡落地生根發芽,形成一個新的困惑。
她的叔父雷古勒斯·布萊克?
克利切提這個干什麼?
可是還沒等艾爾完全捕捉克利切剩下的話語,嘭的一聲,小天狼星就大力關上了門,一臉平靜,仿佛克利切的古怪行為他根本沒放在眼裡。
「哦,不用管克利切。」
小天狼星說,面無表情的淡漠:「它獨自呆在這棟房子已經有十余年了,從我的好媽媽那裡,接受了一些瘋瘋癲癲的話語。」
寥寥幾句就略過了克利切的話題,小天狼星轉過身,手提了幾只血跡斑斑的耗子屍體,高拋喂給等不及的巴克比克——鷹頭馬身有翼獸迅速一躍,精確咬住了它的午飯,沒幾下就吞下去了。
「來,我們下去幫忙吧,哈利他們在搞衛生。」
小天狼星重新拉開門,可是克利切還在門口不停念叨著,說什麼小少爺讓野獸住進了女主人的房間,說巴克比克玷污了沃爾布加的房間,盡是一些陰陽怪氣的話語。
「噢,我可憐的女主人,克利切沒能守好這裡,讓卑鄙小人住了進來!」
「我再說一遍,克利切。」小天狼星極度不耐煩的說,「你要是再這樣,我真的要給你毛衣襪子了。」
一聽到這句話,小精靈突然驚慌害怕起來,甚至還連連彎腰鞠好幾個躬,不甘心地退下了——它不像自由的多比,克利切則希望能一輩子為這個高貴古老的宅子繼續服務,哪怕布萊克家族已經沒落了。
它甚至期盼成為樓梯那一排排小精靈頭顱的其中一員,就好像,掛在那裡就是一份至高無上的榮耀。
「艾爾瑞茲,走吧。」
小天狼星忍不住過來催促,沒再給旁邊低語的克利切任何一眼,拉上了她的手臂,一起下去幫哈利和赫敏搞大掃除。
「哈!這房子已經夠髒了!」
小天狼星這話說的一點也沒錯。
死氣沉沉的布萊克宅子。
發霉腐敗的牆角帷幕,陰冷晦暗的走廊房間,嘎吱作響的樓梯窗戶,這裡還有一大堆死掉的蒲絨絨,亂飛的狐媚子,藏在寫字台裡不停掙扎的博格特,此時此刻,它就像是一座墳墓。
大量數不清的灰塵埋葬了它。
和洛夫古德有趣古怪的家不同,也不像韋斯萊小而溫暖的陋居。
古老的布萊克宅子,比她想的還要陰暗一些,正如其名,每個發霉的角落都浮動著黑暗的氣息。
無論是祖母沃爾布加的畫像,還是家養小精靈克利切,腐爛的窗簾,懸掛的蛛網,包括樓梯那裡一排排小精靈的頭顱——這棟房子裡的種種一切,都讓艾爾瑞茲感到百般不適。
特別是沃爾布加與克利切的視線。
克利切總它是陽奉陰違,但卻對沃爾布加忠心耿耿。它寧願聽從祖母肖像的瘋言瘋語,也不願聽命於真正的主人小天狼星——老是時不時的,把帷幕拉下來,讓尖叫聲再一次回響這棟老房裡。
「克利切!不准把帷幕拉下來!」
只有當小天狼星真正下達清楚的命令後,小精靈才勉勉強強安分了一些。
每一次拉下帷幕,她的祖母,沃爾布加都會死死盯著她,把自己從頭到腳都看了一遍,最後厭惡皺眉,那雙銳利的視線裡都是濃厚的,鋪天蓋地的惡意。
每一次重新掛上,明明沒有再發出刺耳的尖叫了,哪怕帷幕已經遮住了畫像,可艾爾卻覺得,沃爾布加那道無形之中的銳利視線,其實一直刺著她的後背。
還有克利切。
自從她踏進布萊克宅子的那一刻開始,艾爾總覺得不對勁——那個家養小精靈老是跟著她,陰魂不散的,要不就是裝作打掃衛生,要不就是躲在某個角落裡偷偷摸摸注視著自己。
「請問有什麼事嗎?克利切。」
可是無論艾爾怎麼詢問。
克利切都不肯開口回答。
它偶爾蹦出幾句雷古勒斯的名字,但別無其他,接著彎腰駝背,頭壓的非常低,鼻子緊緊貼著沾灰的地毯,最後慢吞吞的,只是拖著兩腳一步一步走開,而充血的眼睛卻一直盯著自己。
這讓艾爾忍不住感到毛骨悚然。
有時候,它經常進出祖母沃爾布加的房門——動物們都在那裡。比克很討厭它的聲音,斯塔也不喜歡,嗅嗅更是連忙從房間裡溜出來,一直躲在她的衣服口袋裡。
克利切到底想做什麼?
為什麼要提她的叔父雷古勒斯?為什麼要一直跟著她?
艾爾完全摸不透克利切的想法。
它經常嘟囔,聲音也很小,只是一些碎言碎語,要不就是來來回回的那幾句話,跟沃爾布加的惡言惡語一樣,都是些沒完沒了的念叨,這同樣也明顯引起了大家的不快和煩躁。
看到弗雷德和喬治,它說:
「克利切竟沒看到年輕的主人,是老敗類討厭的雙胞胎兄弟,一對小野崽子。」
看到怯生生的赫敏,它說:
「如果女主人知道這個泥巴種…現在肆無忌憚站在這裡,她會有多麼傷心啊。」
看到哈利,它睜大了眼睛:
「是那個阻止了黑魔頭的男孩?是哈利·波特,克利切不知道他怎麼做到的。」
顯而易見,家養小精靈裡口中的每一句念叨聲,都清清楚楚落在了他們的耳中——韋斯萊雙胞胎重重關上了門,羅恩和金妮生氣在指責它不應該說赫敏泥巴種,小天狼星更是冷冷厲聲吼了它。
「你到底想做什麼?克利切!」
最後,小天狼星一把從後面揪住了它的腰布,不理睬赫敏的懇求,直接把它扔到了房間外面。
艾爾看的清清楚楚,當克利切被丟出門外的那一刻——它充血的眼神裡充滿了刻骨銘心的憎惡,嘴裡一直念念有詞,好像在絞盡腦汁想所有難聽的詞彙,全都給小天狼星套上。
「小少爺是個討厭的人,忘恩負義的下流胚,傷透了他母親的心——!」
回應克利切的,只有關門聲。
………
接下來的大半暑假裡,艾爾瑞茲哪都去不了,出個門也不行。
她既不能回到原來斯蒂芬奶奶的家,也不能出去打點零工,更是很久沒能見到她以前的朋友了,唯一能做的,就是老老實實呆在格裡莫廣場裡,一點一點完成教授布置的暑假作業。
多虧了赫敏,作業進度意外的快。
在布萊克宅子裡,只有艾爾,赫敏與金妮三個女孩,是認認真真完成家庭作業的,而男孩們呢?似乎都被衝昏了頭腦。
哈利和羅恩一直在廚房門口房間逗留,想要竊聽更多關於會議的內容,或是伏地魔的事情;弗雷德和喬治去完成偉大的笑話事業了——比如惡作劇道具的開發,就像之前的金絲雀餅干與流血太妃糖。
聽哈利說,他已經把比賽全部的五百金加隆給他們了,贊助獎金。
「小腳板,別告訴媽媽噢!」韋斯萊雙胞胎還雙手合十,拜托了好幾遍,直到確保艾爾真的不會告知於莫麗,特意還拿出了一些糖果來賄賂。
「要不要試試新開發的產品?」
赫敏迅速攔在前面,金妮不滿哼了一聲,艾爾更是無奈的笑笑,萬幸的是,多虧了兩名女孩的擁護,她才沒有遭受到惡作劇糖果的毒害。
看來,這個陰沉沉如死寂一般的房子,以後會充滿更多歡顏笑語的色彩了,就像陋居一樣——沃爾布加的肖像不生氣大吼才怪呢,一個斯萊特林世家祖傳的宅子,此刻居然擠滿了格蘭芬多。
再加上一個赫奇帕奇。
不過玩歸玩,鬧歸鬧,別看這表明上輕松的氛圍,實際上很緊張的。自從伏地魔復活的那一刻起,大家都在意的不得了,每時每刻都在好奇著鳳凰社的秘密會議內容。
「可惡!聽不清啊!」
弗雷德在試圖把伸縮耳拉的更長,而喬治則側身努力聽,哈利和羅恩也伸長了脖子——他們都快要跨過欄杆掉下樓梯了,一陣慌亂,還是金妮看不下去了,好心勸止男孩們的衝動。
「沒用的,媽媽給廚房門念了個抗擾咒。」
喬治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弗雷德則把伸縮耳收了回去,一臉遺憾:「可惜,真想知道斯內普那老家伙在說什麼。」
「斯內普教授?」
艾爾忍不住疑惑,如果他也在鳳凰社的話,不會和小天狼星吵起來嗎?她下意識偏頭詢問著身旁的朋友——換來了哈利點頭贊同,而赫敏則把所有知道的全說出來了。
赫敏說,在鳳凰社成員裡,不僅有斯內普教授、還有麥格教授、穆迪教授、蒙頓格斯、小天狼星和萊姆斯也在裡面、莫麗與亞瑟也是、比爾也加入了、連自己的朵拉表姐都成為了其中一員。
「我也想加入!」弗雷德插口說,「媽媽什麼也不肯告訴我們!明明我們成年了!」喬治憤憤不平的補充道。
「好了!讓我繼續總結!」赫敏不耐煩地打斷了他們。
因為伏地魔的回來,鳳凰社幾乎每天都會召開秘密會議,比如追蹤已經暴露身份的食死徒,或者吸引更多成員來加入鳳凰社的,為了制衡伏地魔——這些都是韋斯萊雙胞胎用伸縮耳聽到的成果。
弗雷德得意地抬頭挺胸,喬治則驕傲地拿出了伸縮耳,正要打算做宣傳廣告的時候,被小妹妹金妮及時制止了。
「安靜!媽媽要是知道就完了。」
金妮小聲的把手指放在嘴中間,噓了一聲。
赫敏繼續說,伸手指向身旁的哈利,鳳凰社可能還會分配一些人,來擔當警衛,保護他不受伏地魔的迫害——因為哈利是選擇唯一目睹伏地魔復活的人,
聽到這裡,艾爾下意識一頓。
「噢,這樣啊…」她不自然地應聲著,趕在旁人注意到自己不自然之前,連忙開口:「那,怎麼打敗伏地……我是說,神秘人?」
哈利搖了搖頭,赫敏苦苦沉思。
一時間,大家都陷入了沉寂,心情也變得沉重起來,哈利忍不住抬頭摸額頭上的閃電傷疤,那裡經常發痛;赫敏則板著臉,在不停的頭腦風暴;羅恩和金妮也沉默了,雙胞胎一直在不安的扭動身體。
艾爾更是低頭托著腮,她滿腦子都是自己的夢——哪怕已經過去了很久,可不詳的夢境卻依舊歷歷在目。
她想到了伏地魔的猙獰大笑,他說他的時代將會崛起。
她想到了那個惡寒的儀式,對他俯首低吻黑袍的食死徒。
他會怎麼做?擴大食死徒的群體?打倒鄧布利多和鳳凰社?還是征服整個英國魔法界?
對於這位人心惶惶的黑魔王,艾爾並不是很了解,她只是片面的理解——在十幾年前,一個被救世主哈利打敗的反派,在廣泛流傳的那個大難不死的男孩故事裡。
「他是怎麼樣的人?」艾爾問。
金妮最先反應過來,搖了搖頭;羅恩不敢直呼他的名字,一直稱作神秘人;哈利說是一個可怕的人,臉色變得有點蒼白無力;韋斯萊雙子則說他將會被正義打倒——這讓氣氛好了不少。
最聰明的赫敏一言不發,她還在努力搜刮大量的資料和報紙,了解更多關於伏地魔的理念,其中也包括斯萊特林之間流傳的純血至上。
純血主義,種族主義。
不知道為什麼。
艾爾想到了阿道夫·希特勒。
在艾爾瑞茲的幼年時期,斯蒂芬奶奶偶然會跟她談起希特勒,那位在全球聲名狼藉的德國元首,第二次世界大戰的發動者——奶奶的子女全都死在了那場不應該的戰爭裡。
伏地魔大力推廣著純血至上,為了收攏人來加入他的食死徒,希特勒執行著極端民族主義,培養了一群忠誠的納粹士兵;一方面是歧視麻瓜,排斥麻瓜出生的巫師,另一方面是仇恨並且打壓猶太人。
這兩者本質可能差不多吧。
然後呢…發動第二次戰爭?
伏地魔會走上和希特勒一樣的道路嗎——剝離他們正常的平穩生活?拉進卷入戰爭的硝煙?然後把所有一切統統殘忍地奪走?
就像哈利失去莉莉和詹姆一樣。
就像艾爾失去母親特蕾莎一樣。
一想起特蕾莎死亡的面孔,艾爾從來沒覺得自己的心有這麼冷過,寒意從腳尖漸漸彌漫開來,腿變得僵硬而喪失知覺,她再也不能移動半步了,也沒有說任何一個單詞。
自從她提前預見伏地魔的復活後,莫名的愧疚與恐懼就一直圍繞著自己,無形之中,她的心早已被狠狠揪住。
你能做什麼啊?艾爾瑞茲。
她忍不住捫心自問,討厭自己的無知,討厭自己的夢境,討厭什麼都不能做,只是眼睜睜看著這一切發生而已,任憑油然而生的無助感把自己團團圈住,悶的喘不過氣來。
這種心情真的很糟糕。
就好像,哪怕你從黑暗裡醒來,可噩夢的腳步卻永遠跟隨著自己。
第57章 禁止入內的房間
艾爾瑞茲靜靜坐在餐桌上,一言不發,她只是機械性地重復動作,拿起刀叉吃著莫麗精心准備的晚餐——這裡有一大壺黃油啤酒,熱乎乎的燉菜,還有冒著香氣剛出爐的小麥面包。
她切下一塊面包,塗上果醬,她夾起一片生菜培根,一個三明治就誕生了。
她有一個習慣,喜歡慢條斯理的小口吃,她總會從面包邊開始,一邊小口咀嚼一邊看著眼前悠閑自在的一切,把對食物的注意力轉移到其他人身上。
不像安靜的艾爾瑞茲,旁人幾乎是把格蘭芬多的熱情揮發的淋漓盡致,讓這空前絕後的喧囂熱鬧充斥了這棟死氣陰沉的布萊克宅子。
「唐克斯!唐克斯!變一個!」
她側目,看到旁邊呼聲的金妮與赫敏,她們正與朵拉表姐一塊哄堂大笑,她看見年輕的傲羅故作矜持摸臉。
就跟變戲法似的——為了應允女孩們的要求,尼法朵拉·唐克斯輕而易舉地改變了她的美麗桃心容貌。
「弗雷德!喬治!」
「我都跟你們說了多少次!別老是隨隨便便用魔法——」
她偏頭,看到了遠處挨罵的雙胞胎——因為剛才差點鬧出一個烏龍,莫麗·韋斯萊正氣在頭上,火紅頭發好像更為鮮艷了。
好脾氣的亞瑟一直在後面不停相勸著,沒有被牽連的羅恩則在一邊偷著樂。
「哈利,噓,過來。」
她再一次轉移視線,毫不意外看到了小天狼星與哈利,他們似乎在低頭說些什麼悄悄話,哈利一直掩蓋不住臉上的好奇,小天狼星則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兩人頭壓的更低了,艾爾瑞茲完全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
她忍不住看向門口,自己的兩位黑魔法教授正在那裡交談,盧平正慢悠悠享受著黃油啤酒,穆迪教授的藍色假眼一直不安分的骨碌轉動,可能在討論下一學年的黑魔法防御科老師吧?
真的,好熱鬧啊。
過了許久,這個安靜的女孩才重新看回她手裡的食物——冒著熱氣的培根三明治還剩下一半。
冷了就不好吃了,等會她還要去准備比克和斯塔的晚飯呢。
得快點吃完,艾爾想。
她重新拿起刀叉,銀色的金屬在餐盤上發出恰到好處的摩擦聲音,完全不會打攪到廚房火熱朝天的氣氛。
快吃完前,艾爾當然也沒忘記抽手拿一小塊生菜和面包,低頭喂給在衣服口袋裡探出頭的小家伙——嗅嗅正好伸出爪子,精確抓住後,便開始津津有味的咀嚼起來。
「好吃嗎?威利?」
嗅嗅乖巧地舉起了它的生菜葉子,使勁上下搖動來表達它的喜歡,對於這一舉動,艾爾理所當然的明白了它的意思。
噢對了,威利是給嗅嗅起的名字。
因為比克和斯塔都有名字,所以它也想要一個,並且對此滿意驕傲的揮舞爪子。
念多次就上口了。
威利這個名字很適合它。
這個小家伙總是很敏捷,抓也抓不到,經常會逃跑的無影無蹤,是一個令人頭疼擔心的小麻煩精——上次她把斯內普教授的秤砣還過去的時候,可是挨受了不少的陰陽怪氣。
「多吃點哦,威利。」
艾爾笑吟吟的撓它變得滾圓的肚皮,威利真的越來越重了,每次帶上它就像是背了一本又重又大的牛津詞典,也不知道在布萊克宅子裡又搜刮了什麼東西。
聽小天狼星說,他祖父的高腳銀杯和祖傳徽章都莫名不翼而飛了。
「你那個嗅嗅可真賊!」
小天狼星毫不掩飾誇張地說,「我還以為是克利切干的。」
她無奈的笑笑,伸出手,可無論怎麼撓肚皮,這個死性不改的小家伙一直嚴守著它的寶貝贓物,最後還是討巧撒嬌幾聲,又躲到口袋深處去了,心虛到只用屁股面對著她。
「威利!你呀——」
「我說了不能偷!」
艾爾只能無奈的戳它屁股。
還好小天狼星不會在意這點事情,放聲大笑說盡管統統拿去。
正好,晚飯也吃完了。
艾爾瑞茲開始收拾碗筷,也順帶洗了干淨了,然後拿上一桶沉沉的死耗子上樓去,非常自覺又懂事的行為——莫麗為此露出了非常慈祥感動的笑容。
「噢親愛的!謝謝你!」
莫麗的懷抱還是一樣令人窒息。
艾爾踏上樓梯,離開那處熱鬧非凡的廚房,耳邊一下子就清靜下來,只有木板嘎吱聲和窗簾被吹動的細小風聲。
比克和斯塔一定等不及了吧。
她推開門扉,進去祖母沃爾布加的房間——毫不意外迎來斯塔迫不及待的撲騰翅膀,巴克比克更是興奮的抖擻翅膀,清悅的叫聲回蕩在這個擁擠的房間裡。
她放下鐵桶,往高處丟出兩只耗子。
其中一只比克仰頭迅速咬住了它,幾下就吞下去了,另一只斯塔則叼住了它,飛到窗口去慢慢品嘗了。
沒多久,鐵桶很快就見底了。
鷹頭馬身有翼獸又是不滿地叫了幾聲,巴克比克的食量還是一如既往的大,而且老鼠也不太能滿足它的胃口,它最愛的食物其實還是雪貂。
「我去問問海格,看看能不能給你弄來雪貂吃。」
艾爾溺愛摸了摸巴克比克的頭,答應會給它帶來心心念念的雪貂。
等一干二淨消滅完所有的耗子後,斯塔已經在窗檐那邊縮頭休息了,正咕嚕咕嚕的順理羽毛,比克也順勢趴坐下來,響亮的打完一飽嗝後,閉目去歇息了——吃完晚飯總歸是要困的。
艾爾小心翼翼地走出門,盡可能不打擾它們的休息。
可是還沒下樓梯,她突然想起了還在自己口袋裡的嗅嗅,於是停下了腳步。
有點不對勁,威利一直沒有動靜。
她連忙伸手去摸衣領口袋,卻只摸到了空空如也的空氣。
威利又不知道跑哪去了。
她感到納悶,難怪剛才就覺得身體一身輕,連忙回頭開門看了一眼房間,可屋子裡只有安然休憩的比克和斯塔,唯獨沒有威利的小小身影——它又去哪了?
「嘎吱——」
這時,一直作響的門突然打開,尖銳的木頭摩擦聲讓艾爾瑞茲回過頭來,她看向聲音的來源,立刻注意到走廊盡頭的房間——那裡本來一直緊閉的門不知道為什麼卻開了一條細細的縫隙。
「威利?」
她試探叫了一聲。
可只有門的嘎吱聲在回應。
艾爾小心伸手,打開房門,想要尋找溜走的調皮嗅嗅,可是還沒開始尋找,第一眼看到的卻是牆上的剪貼報紙,密密麻麻的擁擠,與綠色的緞面牆紙一起瞬間全部映入眼簾。
「這到底是…」
艾爾瑞茲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的一切,慌亂後退,急忙回頭去看向黑色木門上的名牌,她現在迫切想要知道這個房間的主人到底是誰。
因為久遠的時間,黑色門扉上面的銀箔已經有點脫落了,但名字依稀可見——上面的牌子還在警告著後人的來訪。
未經本人明示允許禁止入內。
雷古勒斯·阿克圖勒斯·布萊克
………
這是她叔父雷古勒斯的房間。
艾爾本來沒打算進去的,第一,是因為小天狼星對他避而不談;第二,他的房門前掛有一個小牌子,上面已經明明白白的寫了原主人的意願,誰都不會貿然進去的。
要不是威利到處亂跑,她也不會推開雷古勒斯的房間。
現在,她不知所措的站在門口,茫然看著房間裡布滿大大小小剪報的綠色綢緞牆面,放眼望去,全部都是用心剪裁的報紙——這好似刺痛了瞳孔一下,自己不得不吞口水來消化眼前的事實和真相。
雷古勒斯已經崇拜伏地魔很久了。
顯而易見,她的叔父是一名食死徒,房間的裝橫布置也說明了這一點事實——高貴的斯萊特林格調,用法語寫的純血至上名言。
和牆上數也數不清的伏地魔剪報。
仿佛魔怔,艾爾忍不住走進去,拿起了一張掉落在地板上的舊報紙,抖落灰塵後才看清上面黑魔王的容貌——陰沉可怕,和之前夢到的冠冕裡德爾幾乎沒什麼區別。
卻不像現在,鼻子都沒了。
過了許久,她才終於肯放下手中的報紙,繼續環顧四周的標題和文章。
純血、強大、征服。
一個個粗體字眼緊接蹦入她的視野裡。
好像畢業沒多久後,雷古勒斯就一直在追隨著黑魔王伏地魔的腳步。
也跟堂姑貝拉特裡克斯一樣,順理成章的成為了臭名昭著的食死徒。
後來……沒有後來了。
雷古勒斯不知所蹤。
在布萊克家宅的魔法掛毯上,上面的金線名字早已變得暗淡無光,連死亡時間清清楚楚——她的叔父英年早逝,才二十出頭,就無緣無故地死去,屍首在哪裡都不清楚。
小天狼星沒心思去尋找,也不屑去找。
只有沃爾布加和克利切才會偶然提一句雷古勒斯的名字。
「威利,別藏了,快出來!」
艾爾瑞茲不想再多呆在她叔父房間裡一分一秒了,這裡的慘淡氣氛有點令人發慌,而且現在她可不想看見有關於伏地魔的任何一切,一旦看見,心裡好不容易壓下去的不安與害怕又要浮現上來。
她討厭伏地魔帶給自己的莫名恐懼。
「威利?威利!」
「…嗅嗅飛來!」
無奈之舉,艾爾只好念了句飛來咒,然後在一頓啪嗒嘎吱的聲音下,眼疾手快地接住了從床腳下飛出來的嗅嗅——
這個小家伙甚至緊緊握著一截嵌了金線的綠色領帶,上面繡著R.A.B的字眼。
「威利,不能拿別人的東西!」
艾爾幾乎是一瞬認出領帶上的字母縮寫,忍不住皺眉——哪怕她的叔父早已逝去,哪怕他曾是一名食死徒,死人的東西,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是不能隨隨便便動的。
這可不好。
可憐的嗅嗅,它只能眼睜睜看著一件又一件價值不菲的寶物從口袋裡掉落出來,然後嘩啦一下子全倒傾在地板上。
「那是雷古勒斯少爺的東西!」
還沒等艾爾動手整理,背後突然出現的沙啞聲音可嚇了她一激靈——噢,原來是克利切,不知道它是什麼時候出現的。
此時此刻,家養小精靈正在怒目圓睜的盯著她手裡的嗅嗅。
「是小偷!是小偷!」
「偷了雷古勒斯少爺的東西!」
克利切嘶啞的喊,還氣急敗壞的連連跺腳,艾爾第一次看見這樣激動的家養小精靈——
是因為這個緣故嗎?難怪克利切總是跟著她?它其實是一直跟著自己口袋裡的威利?
「我很抱歉,克利切。」
和小天狼星相比,艾爾的態度其實要好很多,可是克利切並沒有把她的道歉聽進去。
它太陰晴不定了,一會對這句話感到厭惡不快,一會生氣盯著嗅嗅,一會哭著鼻子連連磕頭。
「小偷!小偷!」
克利切的聲音越來越難聽。
家養小精靈幾乎是碎步衝了過來,沒有彎腰鞠躬,它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蒼老粗糙的大手緊緊護住地板上布萊克家族祖傳的寶物。最後用紅腫而不像樣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手心裡的嗅嗅。
「…你還有東西嗎?威利?」
艾爾不可思議看向手心的嗅嗅,卻只看到一個心虛的屁股。
好吧,她翻過來,一手提著嗅嗅的頸背後皮,另一手則開始撓撓它的肚皮起來,結果掏出一捧擦得發亮的高腳銀杯,幾枚老舊的銀制徽章。
以及一個打不開的金掛墜盒。
當拿出金掛墜盒的同時,克利切立即發出了尖銳難聽的叫聲,那聲音尖的讓耳朵一陣陣難受。
艾爾實在顧不上很是眼熟的掛墜盒了,為了堵住家養小精靈的尖叫,於是連忙把掛墜盒放在它手心裡。
「我很抱歉,克利切。」
雖然這是艾爾的第二次道歉,可是家養小精靈的態度卻不復從前,跟翻一百八十度彎似的,一直在不停磕頭,淚流鼻涕,本來就薄的皮膚都快要撞出血和淤青了。
「克利切?」
家養小精靈終於停下了它的自殘行為,然後把那些物歸原主的寶物都緊緊擁護在懷。
尤其是打不開的金掛墜盒。
第58章 寂寂無名的英雄
克利切是一個愛憎分明的小精靈。
艾爾心底十分清楚,克利切一直憎惡著她的父親,畢竟後者態度對於它也是相當厭棄的,赫敏還希望小天狼星能對這個可憐年老的家養小精靈好一點。
「不用管它。」
結果勸解還沒出口,她的父親小天狼星就用簡單僅有的四個字截堵住,語氣裡都是滿滿濃厚的厭惡,眼神更是冰冷無情——仿佛克利切是被人遺棄而發臭的垃圾一樣。
裝作什麼也不存在。
這便是小天狼星的做法。
那雷古勒斯呢?
他的態度又是如何?
因為克利切愛戴著雷古勒斯。
哪怕是遺物也當寶貝一樣珍視著,不僅如此,它的語氣裡都是對雷古勒斯的畢恭畢敬,甚至還吻一下那老舊的綠色金線絲帶,把掛墜盒一直緊緊握在手心,指關節甚至過度用力而發白。
「哦!善良的雷古勒斯少爺……」
「偉大的雷古勒斯少爺……」
忠心耿耿的家養小精靈一直嘟囔著,虔誠擦了好幾遍那尚有余溫的領帶,一遍又一遍,怕自己眼淚鼻涕沾污了它。
它真的很尊敬雷古勒斯啊。
艾爾很是新奇看著這一舉止,沒想到這個一向毒舌的小精靈居然哭了,也讓她對於從未謀面的叔父也開始愈發愈好奇起來。
到現在為止,她對於叔父雷古勒斯·布萊克的認知,還是停留在一個片面的食死徒印像,只是小天狼星的弟弟而已。
他的生平,他的過往,還有他的為人——
究竟是什麼能讓克利切為他感動落淚?
「雷古勒斯……很好嗎?」
話音剛落,家養小精靈突然停下反復擦拭領帶的動作,緩緩抬起頭來,濕漉漉的眼睛睜的可老大了,看它呆滯的模樣仿佛現在才意識到艾爾瑞茲的存在。
「你說他很善良,很偉大…」
「可我的父親好像討厭他。」
這是實話,因為小天狼星從沒跟她提及過,一句也沒有。
「我能聽聽……」
「關於雷古勒斯的事情嗎?」
………
在滿是伏地魔剪報的房間裡,艾爾注意到一堆人滿是笑容的突兀老照片。
憑借著布萊克家族出眾的外貌特征,她在照片裡輕易找到了自己年少的叔父——那還是一位瘦小的男孩,穿著綠色斯萊特林隊服,坐在魁地奇成員的第一排中間。
他也有一頭黑發,臉上理所當然也掛著布萊克式典型的高傲笑容。
和桀驁不馴的哥哥西裡斯不同。
弟弟雷古勒斯的感覺含蓄精明。
他善良嗎?
艾爾不確定,『善良』這個詞語形容可能不是那麼精確,也不好給予評價,畢竟她只是單單通過克利切的眼裡來知曉雷古勒斯的局部形像而已。
他偉大嗎?
「雷古勒斯少爺是最偉大的人!」
克利切幾近憤慨說。
「雷古勒斯少爺和主人小天狼星不一樣,不一樣!小天狼星是一個壞孩子……總是傷透女主人的心,他非常愚蠢,不僅玷污布萊克家族高貴的血統與姓氏——」
「甚至和一個泥巴種在一起!」
「克利切,不許說那個詞。」
家養小精靈艱難吞了一口水,垂下頭來,腰也彎的更低了,想要裝作聽不見這句命令,而是自言自語的嘟囔。
「真沒教養…真沒教養,雷古勒斯少爺就很不一樣…他多麼善良,多麼好,不像愚蠢自大的主人小天狼星…他比誰都要更勇敢!」
「為什麼?」艾爾問。
克利切不理解這句話,只是喘氣,瘦骨嶙峋的胸脯快速的起伏著。
「他做了什麼偉大勇敢的事情嗎?」艾爾換了一個更直接簡單的說法。
小精靈卻把頭搖的更用力了。
「克利切不能說!克利切不該提起的!克利切答應了雷古勒斯少爺………!」
結果話還沒說完,家養小精靈就立刻萬分後悔,非常用力地扇自己巴掌,情緒變化的也太快了,就像變幻莫測一會是陰一會是晴的天氣預報,從最初激動憤慨又變成現在的磕頭,還緊緊嚴實捂住了嘴巴。
「好了好了……停下,停下!」
「我命令你停下,克利切!」
艾爾瑞茲有點納悶,她從來沒覺得說話是這麼的累,只好下達不准動也不許磕頭的命令,同時也開始猶豫自己到底該不該繼續問下去——有關於叔父雷古勒斯的事情。
該問下去嗎?克利切都這樣了。
可直覺卻告訴她應該接著問。
「克利切,你到底答應了什麼?」
隨著小精靈越來越強烈的情緒波動,艾爾越來越疑惑了,克利切搖頭和反常眼神總讓她覺得心裡不踏實。
「不能說!不能說!」
小精靈惶恐的聲音從指縫裡擠出來。
「主人雷古勒斯禁止自己告訴家族裡的任何人!不能說!不能說——」
「克利切!」
艾爾連忙出聲,想要制止小精靈的自殘舉動,對於它蒼白前額上的淤青和眼底的淚水更是忍不住泛起一陣同情,於是用更堅決的語氣來命令它不許再自我懲罰。
好不容易等安靜下來後,等克利切的顫抖喘氣終於平復後,她才緩緩開口試探。
「准確來說……克利切。」
「我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布萊克家族的人。」
一聽這話,這位家養小精靈倏地睜大充血的眼睛,抽噎也不知不覺停了下來,只是臉上還掛著亮晶晶的可笑鼻涕與滑稽眼淚。
「你看,我甚至都不姓布萊克。」
「噢!當然不是!女主人堅決地說——主人小天狼星和泥巴種的孩子當然不算!主人小天狼星玷污布萊克高貴血脈的行為讓女主人很痛苦!很傷心!」
「女主人布萊克不會承認你的!」
艾爾見狀,連忙在克利切激動下一句嘲諷開始之前繼續補充。
「所以……你跟我說是沒關系的呀。」
「你並沒有違背雷古勒斯的命令。」
克利切僵住了,指責的手指還停在半空,仿佛被人按下暫停鍵似的——艾爾自然知道它已經明白了這句話,於是繼續往下說,當然也沒忘記命令以防它再來一個能要自己命的重重磕頭。
「你到底答應了雷古勒斯什麼事情?」
拋出一個關鍵犀利的問題後,小精靈立刻搖頭,又哭又叫,話都說的不連貫了。
「雷古勒斯少爺禁止……禁止告訴家……家族裡的任何人…關於山洞裡發生的任何事情。」
「山洞?那裡發生了什麼?」
「我要聽全部的事情,克利切。」
小精靈支支吾吾的,艾爾不得不俯下身子來抓住那快要飄走的細小話語。
………
克利切憎恨著艾爾瑞茲。
因為叛逆布萊克長子的緣故,所以它把對小天狼星的濃濃仇恨一部分轉移到了他血脈相連的孩子身上,再加上沃爾布加的言語煽動,它理所當然的也輕視厭惡這個玷污了布萊克高貴血液的雜種。
看啊!不知禮貌的女孩,連粗魯野獸都不會好好管教——隨便弄髒女主人的房間,居然卑鄙齷齪地偷走了布萊克的寶物!
居然偷走了主人雷古勒斯的東西!
「你好?克利切?」
太荒謬了,太惡心了,小少爺的雜種居然在禮貌的對克利切打招呼,噢,女主人布萊克要是知道了會怎麼想!肯定認為克利切是個壞小精靈!
主人雷古勒斯要是知道克利切沒有保管好盒子,絕對會很失望的!所以克利切必須拿回主人雷古勒斯的東西!
「請問有什麼事情嗎?克利切。」
真是惡心,真是惡心……她居然在對克利切說『請』,但是沒有小少爺那麼討厭惡心!小少爺居然還有膽子把女主人尊貴的畫像蒙上——
「我很抱歉,克利切。」
天哪!我聽到了什麼!居然還有人對克利切道歉!太可怕了,這太可怕了……但是她把寶物和東西都還給了克利切,還給了主人雷古勒斯的東西……
「不許懲罰自己!克利切。」
「我想知道雷古勒斯的事情。」
年老的小精靈徐徐開口,這對它無疑是一個非常艱巨困難的挑戰——克利切想都沒有想到自己居然會違背最愛主人雷古勒斯的命令。
它居然把這個秘密公然告訴了小天狼星的女兒!
克利切對不起主人雷古勒斯!
「你並沒有違背命令,克利切,我不姓布萊克,而且布萊克夫人也不承認我,不是嗎?」
小精靈抬起頭來,連忙擦了擦讓眼睛模糊不清的眼淚,用異常充血的眼球對著艾爾瑞茲——有那麼一晃眼,厭惡的小天狼星的面孔依稀浮現在眼前。
她像討厭的小少爺,又不像。
沒有小少爺令人作嘔的態度,對克利切也很平和的說話——雖然她身上的泥巴種血液可真肮髒!但是也有布萊克高貴的血液……
而且不會像小少爺無知自大一般隨意貶低最為偉大的主人雷古勒斯。
「雷古勒斯很偉大嗎?」
「當然!當然!」
「那就告訴我,克利切。」
「不!不!」
克利切應該說嗎?
克利切不能違背主人雷古勒斯的命令!
可是克利切不說的話,克利切就沒法捍衛主人雷古勒斯的聲譽。
在艾爾瑞茲的不懈堅持下,家養小精靈在心裡作了無比糾結又漫長的鬥爭,滿心都是在想:我並沒有違背主人雷古勒斯的命令,克利切認為她不是家族的人,因為尊貴的女主人布萊克不承認她……
沒錯!
女主人布萊克不承認她!
叛徒小天狼星與肮髒泥巴種的雜種怎麼可能是高貴布萊克家族的人!
「告訴我,克利切。」
家養小精靈只得艱難開口。
………
其實這是一個很長很久遠的過往了,雷古勒斯·布萊克的故事就像這棟破敗的宅子一樣,黑暗冰冷的湖水和十幾余年的時光層層埋葬了他,同時也讓布萊克的榮耀蒙塵,一個家族就從此沒落。
直到今天,克利切終於把這個封閉的秘密棺材重新挖了出來,通過強制問答的方式,讓這個少年的事跡從一點一點到終於全部呈現在艾爾瑞茲的眼裡。
雷古勒斯是個怎麼樣的人呢?
他興許善良,因為對克利切很好。
他興許偉大,因為背叛了黑魔王。
他的偉大,不是那種世人所知而被人書寫式的偉大——知道這一點的或許只有這這一位忠心耿耿的小精靈知曉了,再也別無他人。
很難想像,他才二十歲。
他的未來分明還有還長很遠,也許他本可以走向光明磊落的羅馬大道,但卻硬生生的被黑湖陰屍拖下宛如深淵般的湖水。
就這樣,無聲無息的死去了。
克利切的故事徹底顛覆了艾爾瑞茲對雷古勒斯的認知,聽完後,甚至還愣愣坐了好久。
她的叔父是一名食死徒,這點到是沒錯,因為克利切說,16歲的雷古勒斯加入了黑魔王的集團,說那時的他是如此的驕傲自豪,如此的幸福侍奉,一直把黑魔王常常掛在嘴邊。
「有一天,主人雷古勒斯下樓,親自來廚房來看克利切,主人雷古勒斯一直喜歡克利切…」
年老的小精靈幾乎是顫抖著回憶。
「主人雷古勒斯來找克利切,他說……黑魔王需要一個家養小精靈,這是榮譽,主人雷古勒斯說這是屬於他和克利切的榮譽。」
「克利切必須……」
「必須做黑魔王吩咐的任何命令。」
小精靈幾乎是不情不願的咬出這句話,明顯的,它也不怎麼喜歡伏地魔,連話語末端也染上了幾分明面上憎惡和悔恨,身上的破布都被手指絞的更糾結了。
很快,它的聲音被一種難聽的抽噎聲音取代了,斷斷續續的,還打了一聲響亮哭嗝,眼淚流的更多了。
「所以克利切去了黑魔王那裡,去了一個海邊的洞穴,山洞裡有一個很大的黑湖……那裡有一條船…一座島……上面還有一個裝了藥水的石盤……」
「黑魔王讓克利切喝掉它。」
家養小精靈的嘶啞聲音,生動描繪出了那幅場面——十幾年前冰冷的黑湖,伏地魔猙獰可怖的面孔與笑聲,還有那會讓五髒六腑都燃燒起來的毒藥滋味,讓人身臨其境。
如此令人絕望的故事。
「克利切喝了……然後看到了可怕的東西…克利切身體就像被火燒了一樣,克利切哭喊著求主人雷古勒斯,求女主人布萊克……」
家養小精靈從頭到尾都在顫抖,似乎想起了一件噩耗,痛苦的說起那段經歷,那段受到百般折磨的絕望記憶。
「黑魔王只是大笑…他讓我把它喝完……然後把它放在空盤裡…用更多的藥水裝滿了。」
小精靈緊緊握住了金掛墜盒。
「然後黑魔王把船劃走了,把克利切一人獨自留在島上。」
「克利切很渴,克利切想要喝水,所以爬到了島的邊上…從黑色的湖中喝水…那裡有很多手,死人的手,從水中伸出來,想要把克利切拉向水下,但是克利切必須回家。」
「做完事情後,必須回家…」
「這是主人雷古勒斯命令的。」
「主人雷古勒斯很善良,非常擔心克利切。」小精靈嘶啞著說:「他交代我不要再從房子裡出去,過了好一段時間才來找我……那時候克利切能看出來,主人雷古勒斯很奇怪……不像平常,他的精神很混亂……」
「主人雷古勒斯要去山洞,克利切曾經和黑魔王一起去的山洞,克利切照做了,都照做了…進入山洞…劃船…去了那個裝有毒藥的石盤。」
小精靈的嗚咽聲換成了哭聲。
「主……主人雷古勒斯從口袋中拿出和黑魔王的相似的盒子,他交待克利切帶著它,一旦石盆空了,就掉換盒子……他還命令克利切離開……」
「他還交待克利切……回家……不告訴女主人他所做的事情……還囑咐我要毀掉第一個盒子。」
「他喝下了……所有的毒藥……」
家養小精靈哭的更厲害了。
「克利切掉換了盒子……克利切看著主人雷古勒斯……被拖到水面下……被………」
家養小精靈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艾爾瑞茲的命令也沒用了,它只是一個又一個磕頭,把前額重重敲打在木板上,趴在地上匍匐哭著,瘦弱的頸背更是不停的抖動,把金掛墜盒抓的更為用力。
剩下的話語消逝在一片斷續的哭聲裡,最後只有死寂一般的沉默。
宣告了雷古勒斯·布萊克的死亡。
………
第59章 長桌之上的爭吵
在布萊克宅子裡,這裡發生了一個極為有趣的現像。
一邊是熱鬧非凡的廚房,小天狼星正在和莫麗吵架;另一邊則是安靜的五樓房間,艾爾瑞茲正仔細聽克利切斷斷續續的故事。
廚房裡,小天狼星毫不懼怕提出了伏地魔的名字,坦坦蕩蕩把一些基本的情況全部都告知了他的教子哈利。
「他不是詹姆!小天狼星!」
莫麗氣急敗壞的說。
「哈利還是個孩子,他不應該知道這麼多危險的事情!鄧布利多囑咐過!」
在五樓房間,克利切又驚又怕的念出了黑魔王的名號,不停的懲罰自己,同時也一點一點回答著艾爾瑞茲的問題。
「克利切對不起主人雷古勒斯!」
小精靈不停磕頭說。
「主人雷古勒斯交代我不能說出來的——克利切沒做好!克利切沒做好!」
同一時刻,小天狼星和艾爾瑞茲心有靈犀的開口了。
「哈利當然有權力知道這所有一切,他不能被愚蠢地蒙在鼓裡,莫麗。」小天狼星冷冷且克制自我的說:「而且我十分清楚他是誰。」
「克利切,停下!你並沒有違背雷古勒斯的命令!」艾爾瑞茲連忙安慰著:「他是一個偉大的人,對嗎?不是小天狼星說的那樣討厭?」
廚房這邊,在盧平的建議下,莫麗最終還是做出了妥協。
樓上這邊,在艾爾瑞茲的軟硬兼施下,克利切說出來了。
哈利知道了伏地魔的一些意圖,知道他可能在找一件武器。
艾爾知道了雷古勒斯的故事,得知了那個金掛墜盒的來源。
「我想參加鳳凰社戰鬥。」
哈利發誓說。
「我會幫你的,克利切。」
艾爾承諾著。
真是意外有趣的巧合啊,在同一時間,同一地點,不同事情上,哈利和艾爾瑞茲卻意外平行在一條直線上,明明各自是不同的人,都還是個孩子,卻也都自覺擔起了那不應該的責任與承諾。
「不行,你還沒成年,哈利。」盧平堅決地說:「鳳凰社成員只能是達到一定年齡的畢業巫師。」
「幫我?主人小天狼星的孩子究竟在說什麼呀?克利切都做不到——克利切已經用了許多辦法!」
哈利很失望,失望大人們不願意讓他過多參與——盧平和莫麗堅決拒絕說下去,連小天狼星都被莫麗制止了。
艾爾很苦惱,因為不知道該拿掛墜盒怎麼辦——那可是黑魔王的金掛墜盒啊,雷古勒斯用生命換來的東西!
「好吧,謝謝你,小天狼星。」
哈利無奈的說。
「我們…去上樓睡覺了。」
「克利切,請把掛墜盒給我。」
艾爾堅決的說。
「要破壞它,不是嗎?」
廚房這邊,莫麗正叉手厲聲說教著,告誡哈利:「這不應該是你們操心的事情,這些我們大人會處理的!」
五樓這裡,小精靈糾結了很久很久,艾爾一直在努力,費勁口舌:「去找鄧布利多教授幫忙吧!克利切!」
哈利上了樓,低頭跟朋友討論。
艾爾下了樓,克利切緊跟著她。
「艾爾?」「哈利?」
隨著兩個聲音不約而同的碰撞,蹦出一個輕微的破空聲後——因為哈利和赫敏的出現,克利切幾乎是立刻移形換影消失了。
所以他們只看見艾爾瑞茲一人。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就很有意思了,就像對照試驗組那樣,展現了不同人的選擇和做法。
哈利信任著艾爾,就如同作為朋友的羅恩和赫敏,雖然艾爾瑞茲剛才不在場,但他也把廚房對話毫無保留復述了一遍。
「我們剛剛在說伏地……神秘人的事情。」哈利沮喪的說,「結果是被趕出來了。」
「我……我剛剛喂完比克和斯塔。」艾爾有點心虛的說:「打算把桶子還給廚房。」
和真誠的哈利不同。
艾爾瑞茲卻撒了謊。
她不是不信任朋友們,她只是習慣性的背負秘密,太多秘密了,比如之前小天狼星女兒的身份,比如預言未來的夢境,甚至是伏地魔的復活——這些連最親近的漢娜和赫敏都不曾知曉。
三年級,艾爾瑞茲瞞下了夢境裡莫名其妙的預言,當初分院帽曾經所說的話語,以及自己的親生父親西裡斯·布萊克。
我不能告訴朋友們,不然她們會怎麼想我?一個殺人犯的女兒?
四年級,她並沒有破壞圖書館幽靈的清淨,而是保密幽靈作為海蓮娜·拉文克勞的身份,同時也讓哈利隱藏了冠冕與裡德爾的事情。
我得遵守格雷女士的意願,她永遠是拉文克勞塔樓的幽靈格雷女士。
三強爭霸戰裡,和鄧布利多私下做了僅有兩人的約定後,她就一直在嘗試獨自消化這份沉重的秘密,任憑噩夢的笑聲每時每刻徘徊在腦海和耳畔邊擾人清夢。
我不能說伏地魔的復活,沒關系,鄧布利多教授會處理好的。
現在,她剛剛對朋友們撒了一個謊言,沒有把克利切和雷古勒斯的故事說出來,好不容易忍住了大聲說『她叔父是一名英雄』的衝動。
還不是現在,得先去找鄧布利多教授幫忙,我答應了克利切。
艾爾瑞茲早已習慣了秘密。
………
秘密,誰都有秘密,這是正常的。
西裡斯·布萊克這樣安慰著自己。
每個人的心事多的去了,比如月亮臉,經常請假,把毛茸茸的小秘密藏了整整兩個學年;比如可憎的蟲尾巴,那個背叛了詹姆和莉莉的叛徒,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站在了伏地魔的陣營。
再比如他的親生女兒,艾爾瑞茲。
這個年紀的青少年都會藏有幾個秘密的,什麼暗戀啊,什麼八卦啊,很正常,西裡斯十分理解這一點,因為他當年也有幾個不被人所知的秘密。
但是,如果是一些沉重的秘密或心事的話——西裡斯是真心希望艾爾瑞茲能主動開口的,希望自己能替她分擔一些分擔預知夢的困擾,而不是獨自默默承受著特蕾莎的死亡。
如果鄧布利多和萊姆斯沒有找他的話,那麼艾爾瑞茲打算瞞多久呢?
也不能說是瞞,只是她從來沒想告訴過要他人,除非是一些嚴峻的事情才會找鄧布利多。
現在,西裡斯·布萊克正定定看著神情恍惚的女孩兒——她低下了頭,安靜的坐在餐桌角落裡,小口喝著莫麗給的黃油啤酒,似乎是真的很喜歡喝。
但剛才晚飯不是早就吃飽了嗎?
西裡斯對這一點感到奇怪,他知道艾爾瑞茲吃完後一般就不會再吃了,也知道她剛剛提著耗子去喂樓上的巴克比克和貓頭鷹去了,但是回來之後,她居然主動向莫麗說,還想喝點東西。
她有心事。
西裡斯·布萊克的第一反應就是篤定這個冒出來的想法。
他站起來,漫不經心的走到艾爾瑞茲旁邊,拉開發出吱呀聲音的椅子後坐下去,然後看著女孩有點蒼白的臉色,甚至還因為自己的走近而不自然坐直了身子,眼神一直在不安亂瞅著。
西裡斯立即發現了這一點。
「艾爾瑞茲,你在想什麼?」
西裡斯直接開門見山的問。
「……黃油啤酒很好喝?」
「是嗎?那就多喝點。」
西裡斯並沒有直接戳破女孩的蹩腳謊話,而是把手肘放在木桌上,一手托著腮,默默地看著她喝,另一手則百無聊賴的敲著桌子,注視著杯裡黃油啤酒分量慢吞吞地減少。
「喝完了就去上樓吧,早點睡覺,等會我們晚上還要開會呢。」
西裡斯忍不住揉了揉女孩的黑色卷發,語氣裡是難得一見的平和。
一提到鳳凰社秘密會議的時候,恍惚的艾爾瑞茲居然有了反應,眼神也不再游離,而是緊張看向他,似乎在猶豫一些問題——西裡斯見狀,稍微一思考便得出了結論。
「是在想關於伏地魔的事情嗎?」
西裡斯·布萊克故作輕松的說,沒有理會空氣裡冒出來的緊張——他當然看見了萊姆斯和阿拉斯托投來的警惕眼神,也注意到詫異的朵拉和亞瑟,當然……還有剛剛和他吵完一架的莫麗。
「小天狼星!」
然而,西裡斯卻主動忽略了莫麗的尖叫,敷衍點頭。
「我還要說多少遍!小天狼星!孩子不應該知道這些!」
結果還沒向艾爾瑞茲說更多,莫麗一下子就怒氣衝衝走過來,堅決打斷了他。
「一些基本情況而已,莫麗。」
西裡斯不耐煩地說:「我自有分寸。」
聽著這話的莫麗卻更生氣了,同時把手搭在艾爾瑞茲的肩上,開始指責他這個過於隨意的種種行為。
「噢!對嗎?你的分寸就是把危險的事情告訴了哈利?現在還要告訴艾爾瑞茲?」
韋斯萊夫人不可置信的說,聲音像刀尖一樣又尖又細,喋喋不休的說:「孩子們還在上學!小天狼星!他們本不用操心這些事!」
「他們不是小孩了,也不是你的。」西裡斯倏的站了起來,聲音異常冰冷:「我是哈利的教父,我是艾爾瑞茲的父親。」
「用不著你來管這些,莫麗。」
話一出口,廚房的氛圍瞬間變得劍拔弩張起來,盧平和亞瑟一聽都是不贊同,尼法朵拉和艾爾瑞茲在中間愣著不停的來回看,連穆迪都皺起了眉頭,因為這話說的確實有點重了。
那麼莫麗呢?
她已進入了隨時都會爆發的邊緣。
「我看可不是這樣——你呆在了阿茲卡班整整十二年!這些年你都在監獄!」
韋斯萊夫人氣呼呼的說,血液湧上了她的面頰:「你看看哈利多瘦!你知道德思禮那些混賬怎麼對待他的嗎?你連你自己女兒的存在都不知道!你知道預言家日報是怎麼寫她的嗎?」
被指責的男人神情一變,就好像被莫麗的指責噎住了似的,緊接著,韋斯萊夫人的高聲瞬間充斥了整棟宅子。
「在哈利需要教父的時候,在艾爾瑞茲需要父親的時候——」
「這十二年間你又在哪?!」
「莫麗,你的意思是在說我是個不負責的教父和父親嗎?」
「小天狼星,坐下。」
在自己好友衝動摔開椅子之前,盧平就率先中止了這場對質,一改平常態度,嚴厲地糾正:「你之前話說的不對,小天狼星,無論如何,這件事取決於艾爾瑞茲的想法。」
「莫麗,他只是關心孩子嘛。」
有了盧平給的台階,亞瑟也及時開口,上前安慰拍撫了妻子因為激動而顫抖的後背,聲音聽上去有點疲憊。
「我們之前也說了,莫麗,孩子他們確實應該知道一些事實,以防產生胡思亂想或異想天開之類的。」
在其他人的紛紛勸解下,韋斯萊夫人正大口大口的喘氣著,小天狼星則是臉色鐵青,緩緩重新坐回了那把椅子,但是兩人的視線都不約而同停在了作為話題中心的女孩身上。
「艾爾瑞茲,你怎麼想?」
盧平溫和挑了挑眉。
艾爾還是一愣一愣的,似乎還沒從這場激烈的爭吵裡回過神來,很是謹慎,不敢看向自己一左一右憤怒的兩位大人。
她遲疑的說:「呃,如果是指我錯過的內容?剛才下樓的時候哈利他們已經告訴了我。」
「那你還想了解什麼嗎——」
「夠了!小天狼星!你沒聽見嗎?她已經知道基本情況了!」
結果,這句話還不足夠平息激烈的爭吵,西裡斯顯然不是很滿意這個答案,韋斯萊夫人更是騰地站起來,又開始了你一句我一句的來回對峙。
「她有心事,莫麗。」
「只要你不說!她就不會有心事了!小天狼星!」韋斯萊夫人硬生生的反駁:「今天已經很晚了——走吧,去上樓睡覺。」
「那我送你上去,艾爾瑞茲。」
「不行!小天狼星!」
正當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咚的一聲,廚房門瞬間就被推開了——眾人紛紛看去,原來是其他的鳳凰社成員來了,而且為首開門的居然還是西裡斯·布萊克最為討厭最不願意見到的人。
西弗勒斯·斯內普。
………
「哦,不得不佩服格蘭芬多的衝動,你們的理智都被瘋狗叼去了嗎?」
「那些小巨怪們可是都在偷聽呢,我們還要召開『秘密』會議嗎?」
多虧了斯內普及時的風涼話——效果相當不錯,莫麗已經去上樓教訓沒有乖乖睡覺的孩子們去了,小天狼星也漸漸冷靜下來。
但是斯內普怎麼可能會放過這次嘲諷的機會呢。
「我真想為你鼓掌,布萊克,你居然還能有一絲冷靜和理智。」
「用不著你費力拍手,斯內普,我可是看不慣你臉上的虛偽。」
「你眼瞎了?布萊克。」
「給我閉嘴!斯內普!」
撇開相互針鋒敵對的兩人之外,其他陸續到來的鳳凰社成員則是無奈搖頭,他們拉開椅子,坐在了各自的位置裡。
人開始越來越多了,熙熙攘攘的,有霍格沃茨的教師米勒娃·麥格,也有底層小偷蒙頓格斯·弗萊明,還有許許多多面生而叫不出名字的人 ,很快,他們逐漸填補了這張長桌上的其余空位。
沒多久,莫麗就回來了,她進來時不滿哼了幾聲——表示裝作看不到小天狼星而特意繞開他一大彎。
一直站著的亞瑟和盧平也入座了,亞瑟理所當然地坐在生氣的莫麗旁邊,不斷寬言安慰著;而盧平則坐在了尼法朵拉·唐克斯的右側——有點奇怪,唐克斯已經悄悄把頭發變成了泡泡糖的粉色。
接著是穆迪,不過這位年老傲羅並沒有回到他應該的座位上,而是走到另一處,似乎很不滿意,用假腿點點地板,讓不大不小的聲音引起眾人的注意。
「你怎麼還在這裡?孩子。」
穆迪的藍色假眼直直盯著前方,輕而易舉地發現了角落裡縮頭的艾爾瑞茲。
話音剛落,小天狼星便不再看向斯內普了,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莫麗又突的站起來,其他的成員更是發出了驚訝的叫聲,紛紛回頭往角落裡看去。
因為斯內普和布萊克的爭吵,他們完全忘記了這裡還有一個孩子。
「她幾乎和小天狼星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高個子的黑皮膚巫師驚喜喊出來了,耳邊戴著一個大大的金耳環,是金斯萊·沙克爾。
「除了那雙眼睛。」
後面滿頭銀發的巫師緊接說到,還探著脖子仔細看了看,聲音一直噗呲噗呲的。
「和特蕾莎相同的眼睛。」
「現在不是寒暄的時候!金斯萊,埃非亞多戈。」穆迪看上去可不太高興:「我們要開會了,孩子,你應該回到睡覺的地方。」
「不,等會,穆迪教授……」
「別叫我教授,我可不太知道。」年老傲羅粗聲說,那可怖的假眼卻轉溜得更厲害了:「一直教書的可不是我,有什麼話明天再說吧,孩子。」
瘋眼漢穆迪不容置疑關上了門。
第60章 被托付秘密的人
艾爾瑞茲在樓梯前不停地來回踱步,很是焦慮不安。
她已經不能進入廚房了,因為風風火火的穆迪教授根本來不及等她把話說完,就砰的關上了門,忙著主持鳳凰社的秘密會議去了。
怎麼辦?該怎麼辦?
鄧布利多不在的話怎麼辦?
她之所以還留在這裡,是希望能等到鄧布利多的過來,告訴雷古勒斯的故事,然後再讓克利切把黑魔王的掛墜盒給他——不過看樣子,今天是不成了。
阿不思·鄧布利多並沒有來。
艾爾沮喪地垂著頭,一屁股坐在樓梯台階上嘆氣,最後直直望著那扇關閉緊緊的門扉,心情又急又愁的,根本沒心思去樓上睡覺。
聽赫敏說,每次的鳳凰社會議不一定非要人齊了才開。
就好比鄧布利多的缺席。
霍格沃茨的校長最近忙著與魔法部交涉——那邊一直打壓伏地魔復活的消息,還投票給他降了級,鄧布利多不再是威森加摩的首席魔法師了,甚至梅林爵士團一級徽章也會被要回。
他很忙,非常忙。
誰叫福吉根本聽不進去。
聽哈利說,被恐懼衝昏頭腦的魔法部部長甚至以為是鄧布利多想要他的權力與職位,才編出了這個荒謬至極的謊言——康奈利已經失去冷靜了,還在固執逃避黑魔王回來的現實。
可伏地魔真真切切回來了。
哈利直面過,艾爾夢見過。
又來了,那種感覺,心髒一點一點被恐懼攥在手心的窒息感,艾爾下意識不停深呼吸,可這沒用,她的身體開始發抖冷顫,幻覺性的耳鳴又開始了——若有若無的笑聲又一次折磨她的平靜。
鄧布利多怎麼說來著?
她閉上眼,深深呼一口氣。
她在努力回憶,努力回想那個與自己分擔噩夢的和藹校長,那個能讓人感到心安的約定和話語。
【我以後還能找你嗎?教授?如果我……又做夢的話?】
【當然啦,艾爾瑞茲。】
【你不在怎麼辦?我該找誰幫忙?萊姆斯?或者小天狼星?】
【噢,最好不要告訴他們。】
在不久之前的回憶裡,她和阿不思·鄧布利多之間有了一個約定,一個無人知曉而沉重的秘密——但艾爾覺得沒關系,有校長在就格外安心一點,不過她依舊不明白為何這麼做。
當問為什麼的時候,校長只是嚴肅搖頭。
【其實我並不希望你和伏地魔扯上關系,艾爾瑞茲,最好不要讓別人知道你做了關於伏地魔的預言——因為你的夢直接關系到未來。】
【那會讓你陷入危險的。】
鄧布利多語重心長的對她說,艾爾答應了,忍住沒把這個夢告訴她的父親小天狼星,也沒有把黑魔王將要復活的預言告訴任何一位要好的朋友。
不是漢娜和赫敏,也不是萊姆斯與西裡斯。
【如果我不在的話…】
【我相信西弗勒斯會很樂意幫你的。】
斯內普教授嗎?
片刻,艾爾瑞茲從記憶裡回過神來,可她本來就忐忑不安的心情從沒放松過。
她猶豫不決地站起來,緩緩走向那扇緊閉的門扉,閉上眼睛,不停深呼吸,那模樣仿佛要下定決心豁出性命似的——她決定要去打斷裡面鳳凰社的會議了,也做好十足的心理准備來面對生氣的莫麗與穆迪。
深呼吸一下。
艾爾瑞茲最終還是敲了門。
………
尼法朵拉·唐克斯打開了門。
當會議進行火熱朝天的時候,一聲突兀的敲門聲插進了這個嚴肅的會議,眾人下意識的停下來,有人不解,有人奇怪,更有人很是不滿——比如阿拉斯托可以夾死一枚蒼蠅的抬頭紋。
「唐克斯,你去開門。」
瘋眼漢粗著聲,示意了一下。
尼法朵拉沒多想,嘴上隨便說了一句『為什麼是我』,毫不意外換來了穆迪的不耐煩嚷嚷——不過最年輕的傲羅還是自覺站起來,去打開那扇傳來小聲而猶豫聲音的門扉。
然後意外看見了她的小表妹。
「小艾爾?」
尼法朵拉情不自禁叫出來了。
「嗨,唐克斯表姐…」她的小表妹也很驚訝,還語氣弱弱的打了聲招呼:「那個,我有點事情——重要的事情。」
年輕傲羅感到困惑,頭發也從紫色漸漸的變成迷茫的灰紫色,她並沒有讓她的小表妹進門,而是回頭叫了一聲堂舅出來——尼法朵拉還以為是艾爾瑞茲有事要找她的父親。
「不不,我不找小天狼星!」
她的表妹連忙擺手,語氣慌張。
「我其實…要找的是斯內普教授。」
哦,原來是要找斯內普教授——
等會?斯內普?是那個堂舅最最最討厭的斯內普嗎?尼法朵拉嚇得頭發變成了明晃晃的金紅色,不過又換成了疑惑的棕色——隨著情緒的不斷變化,她的發色一直來來回回的變。
「怎麼了,唐克斯?」小天狼星已經過來了,「嗯?艾爾瑞茲?你沒去睡覺嗎?」
小天狼星一過來的時候,她的表妹開始猶豫不決了。
「嗨!舅舅!沒啥事!」尼法朵拉立刻明白了艾爾瑞茲的猶豫,連忙善解人意的開口:「你先坐回去吧!」
如果知道艾爾瑞茲要找斯內普的話——年輕的傲羅敢打包票,用一百枚金加隆賭她的舅舅定會大發雷霆。
謝天謝地,多虧了莫麗,韋斯萊夫人幾乎是立刻把小天狼星拉回去了,又開始小聲吵架了,亞瑟和萊姆斯不停勸著,阿拉斯托更是越來越不耐煩,斯內普則一直在旁邊冷眼旁觀嘲諷著。
「小艾爾,你確定要找斯內普教授嗎?」尼法朵拉很是不理解,頭發又變成淡淡的紫藍色,然後看著自己小表妹的連連點頭,一臉等不及的表情。
「唐克斯,還沒搞完嗎!」
身後的阿拉斯托已經很不耐煩了,他覺得不能浪費每一份每一秒,發誓要趕著黑魔王之前搶先一步,鳳凰社才一直每日每夜的討論,忙前忙後的准備工作。
年輕傲羅敷衍說快了快了,重新看向門外的人,耐心地說:「我們目前在開會,不太方便,或許你明天也可以找——啊,你有很緊急的事情?」
艾爾瑞茲把頭點更用力了。
「尼法朵拉!」
瘋眼漢穆迪已經到極限了,甚至打算過來要重重的摔門。
「別叫我尼法朵拉!」年輕傲羅已經把頭發變成了生氣的西紅柿顏色,「阿拉斯托!我的小表妹可是有重要的事情!」
「得,沒完沒了。」穆迪越來越暴躁了,金屬的假腿在地上擦出刺耳的聲音,他用拐杖指了指和莫麗爭吵的男人,發聲號令的:「小天狼星!你出去跟你女兒談談!打發她去睡覺 ,別說多余的!我們繼續開會!」
穆迪粗聲甩下了一句命令。
「不,阿拉斯托,她不找舅舅——」年輕傲羅的聲音突然越來越小,頭發又變回了猶豫的深藍色:「她其實找斯內普教授。」
一片寂靜。
瘋眼漢穆迪的抬頭紋越來越深了,假眼也轉的厲害;小天狼星和莫麗的爭執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下來了,她的堂舅露出了一片空白的神情;就連萊姆斯也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其他成員更是面面相覷。
斯內普呢?沒反應。
他甚至都沒動一下。
那一刻,尼法朵拉·唐克斯敢對梅林發誓,這是她見過的最安靜的場合了,比堂舅小天狼星直接念出黑魔王名字時還要更可怕——年輕的傲羅幾乎能預料到一場更大更激烈爭吵的爆發。
「你剛剛說——斯內普?」
小天狼星冷冷的說,他不容置疑甩開了盧平和亞瑟的手,惡狠狠的盯著他的死對頭:「她找鼻涕精?」
「放尊重點!布萊克!」
斯內普的臉色瞬間變差,立即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說:「如果你還沒聾的話,那就別老像個瘋狗似的到處亂叫。」
果然啊,又吵起來了。
尼法朵拉有點無語看著又一場口水大戰的爆發,就跟小學生鬥嘴一樣的,她看著生氣的阿拉斯托和米勒娃,看著其他成員的無奈勸說,好一會,斯內普和布萊克才暫時休戰。
年輕的傲羅回頭看了一眼她的小表妹,艾爾瑞茲依舊是等不及的神情——到底是什麼事情呢?特意打斷鳳凰社的會議,既不去睡覺也不找小天狼星。
而是找斯內普?
作為易容馬格斯的唐克斯又變了發色,變成了迷惑而好奇的紫羅蘭色。
………
為什麼是斯內普呢?
其實艾爾瑞茲也不是很理解。
西弗勒斯·斯內普,她的魔藥課教授,斯萊特林的院長,鳳凰社成員之一,同時也是鄧布利多說可以全托信賴的人。
這一點更讓她覺得奇怪。
明明有很多更好的人選?
比如麥格教授和穆迪教授,再不濟就是萊姆斯和小天狼星,莫麗與亞瑟也可以,但為什麼偏偏是斯內普教授呢?
而且還是她父親最討厭的人,朋友同學裡最畏懼的人。
哈利說斯內普教授一直針對他,羅恩說他扣了格蘭芬多很多分,赫敏說他就是不肯點她名字回答,一年級的時候,他們三人甚至還認為他是一個食死徒。
後來啊,現在輪到自己被針對了,挑的刺越來越多,赫奇帕奇的學院杯還為此減少了好幾顆黃澄澄的寶石。
艾爾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臉,和小天狼星五分相似的容貌——斯內普教授上課經常挑她的刺,偶爾會厭惡地瞥過她的面龐,但並不是因為什麼論文錯誤或者魔藥失敗才會這樣。
就僅僅因為她是布萊克的女兒。
到現在為止,艾爾對斯內普教授的印像還是一往如初。
陰沉,復雜,把自己故事藏的非常非常深,一點點的情緒波瀾幾乎很少見到,就像霍格沃茨的黑湖一樣,寂如死水,除了偶爾面對小天狼星時湖水底下偶然翻滾的,鋪天蓋地濃郁黑色的仇恨。
因為斯內普教授的冷淡態度,艾爾忍不住開始懷疑鄧布利多的決定。
找他求助真的是一個正確選擇嗎?
她抬頭看著全霍格沃茨學生最害怕的老師,沒有之一,此時此刻就站在自己前面,用那鷹鉤鼻蔑視著她,空洞漆黑的視線就像針一樣,銳利的刺穿了她的脊椎,引起一陣陣寒顫。
「文森特小姐,你最好有正事。」
她分不清楚這是不是名為畏懼的情緒,只覺得這跟鄧布利多攝神取念的感覺很像——好像大腦和心髒都被明明白白的摸透了。
………
艾爾的直覺是對的。
西弗勒斯·斯內普確實在用攝神取念,他也跟鄧布利多一樣,專長攝神取念,不過大腦封閉術更勝一籌——因為這樣,他才能做好一名黑魔王和鳳凰社之間的雙面間諜。
那麼他看到了什麼呢?
克利切的故事?雷古勒斯的金掛墜盒?不,斯內普只看到了一點片段——他只看見鄧布利多對艾爾瑞茲的悄悄話,這讓他下意識蹙起了眉頭。
阿不思·鄧布利多又干了什麼?
雖然西弗勒斯·斯內普是深受鄧布利多的信賴,但是,依舊很多事情是他還不知道的——比如那項偶然找到的拉文克勞冠冕。
「怎麼回事?鄧布利多。」
「你指什麼,西弗勒斯?」
「裡德爾。」
「噢…那只是艾爾瑞茲的噩夢,西弗勒斯,不得不說…那孩子的表現真的出乎預料啊。」
鄧布利多看著那項冠冕感嘆著。
「沒有遺傳她父親的魯莽自大——平平無奇,只是偶然。」斯內普依舊習慣拉長聲音嘲諷著,並不是很贊同。
「西弗勒斯,你不會這麼認為的。」
哪怕鄧布利多給予了高度評價,斯內普依舊沒把艾爾瑞茲放在心上——除了對於身世的疑問,其余的他根本不關心,不如說還帶了一點報復的爽快仇恨,特意熬了最難喝的魔藥給她恢復精神。
布萊克的女兒,他不想管。
隨著伏地魔的復活,鄧布利多也越來越忙碌了,很長一段時間都在外面奔波,許多重要的事情都由斯內普來分擔,比如替他暗中觀察莉莉的孩子哈利,還有平平無奇的艾爾瑞茲。
西弗勒斯·斯內普倒是想看看。
布萊克的女兒到底有什麼能耐。
「文森特小姐,你的思緒去哪了?」他毫不留情的說,掀起翻滾的黑袍的同時用魔杖無聲施了一個消音咒——這樣就不會被第三人偷聽了。
「為什麼你還在神游發呆來浪費你教授的寶貴時間?」
第61章 似曾相識的話語
今天,哈利認為他的教父有點奇怪。
「哪裡奇怪?」他的好朋友羅恩把頭從盤子抬起來,一臉茫然,也不忘記一邊啃雞腿一邊回應,只有身邊的赫敏若有所思。
「他已經維持這個姿勢很久了。」哈利說,特意指了指廚房長桌的另一端——他的教父正一言不發地坐在那裡,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桌子,自從早上醒來看見的時候就是這副懨懨的模樣了。
羅恩依舊木楞著,赫敏似乎想到了什麼,低頭問:「你們有聽到昨晚的爭吵聲嗎?」
聽赫敏這麼一提,哈利也突然回想起昨天吵的不可開交的夜晚——小天狼星跟莫麗大吵了一架,中間還提及自己和艾爾的名字,最後是斯內普的陰陽嘲諷才中止了這個無休無止的爭吵。
那個老蝙蝠還把伸縮耳收了回去。
偷聽沒成,反被莫麗訓斥了很久。
「不,不是這一次。」赫敏連忙搖頭否定:「是後來的…可能小天狼星與斯內普又吵架了。」
「信心點,赫敏。」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弗雷德說,拍了拍她亂蓬蓬的棕發,緊接著,移形換影的喬治也出來補上了弗雷德沒說完的話:「去掉『可能』,而是一定。」
哈利有點奇怪,畢竟這還是他還是第一次看見無精打采的小天狼星——完全不像以往放蕩不羈的教父形像。
「和斯內普吵架會這樣嗎?」
眾人遲疑搖搖頭。
「對了,媽媽是不是有點不對勁。」喬治突然來了一句,他顯然注意到了廚房裡一言不發的不僅僅小天狼星一人,還有在碗櫃那邊忙前忙後的莫麗。
「生氣了。」羅恩心有余悸地說。
「是很可怕的沉默怒氣呢。」弗雷德很是贊同的點點頭。
這時,金妮正好下樓了,莫麗立刻為她布置了可口美味的早餐——唔…哈利倒是沒發覺韋斯萊夫人到底有哪裡不對,和平常一樣啊,只是金妮有點奇怪的望向他們這一邊。
「你看,哈利,媽媽是不是不理睬小天狼星?」喬治的話點醒了他。
這個的確,到現在為止兩人還沒有什麼互動,莫麗連小天狼星前面吃完的空盤子都沒有去收拾,後者看見她時還頓了一下。
敏銳的孩子們都注意到了大人們的異樣,相互大眼看小眼的——哈利真的越來越好奇了,忍不住抓住剛好進門的盧平,卻意外看到了如出一轍的疲憊。
「你還好嗎?萊姆斯。」哈利急切地問,「你們昨晚到底發生怎麼了?」
「只是開會,不用擔心。」
一向認真耐心的盧平居然含糊過去了,笑著把話題皮球利落踢了回去:「早上好,你們吃早餐了嗎?」
哈利本來想點頭的,卻發現盧平剛才快速環視了一眼廚房,他匆匆瞥過莫麗和小天狼星,大略看了一眼身後的朋友們,最後才看向自己——跟以前學校裡黑魔法防御課上的點名簽到一樣。
「艾爾瑞茲呢?」盧平突然問。
哈利回過頭,他看見了身後正在說悄悄話的韋斯萊雙子,似乎在思考媽媽莫麗的異樣,接著金妮也匆匆忙忙的吃完過來,和赫敏,羅恩一起低頭接耳,在眾多朋友裡唯獨沒有見到熟悉的黑發女孩。
艾爾瑞茲顯然不在。
「還在睡覺吧。」赫敏走過來解釋著:「我剛才叫了她,但艾爾說很困,說想睡一會——可能昨晚睡的比較晚。」
「當然…是挺晚的。」盧平無奈的笑。
一聽這話,哈利和赫敏面面相覷,都在對方眼神裡看出了疑問和不解。
「當然?萊姆斯你知道些什麼嗎?」赫敏耳尖地注意到了這個不經意飄過去的詞語,連忙追問著:「發生什麼了——小天狼星的情況是不是和艾爾有關?」
「你很聰明,赫敏。」
盧平帶著贊揚的語氣說,就差一句格蘭芬多加五分了——這讓哈利想起了三年級的那個晚上,在尖叫棚屋裡,赫敏把他和受傷的羅恩護在了身後,指出了眼前溫和教授的背地裡居然是一名凶狠狼人的身份。
那時候盧平也是這樣回應的。
「所以你們昨天跟艾爾說了一些話?就跟哈利一樣?小天狼星和韋斯萊夫人是因為這個吵架的嗎?」
赫敏並沒有因為誇獎而高興,而是又迅速拋出了三個問題,咄咄逼人的語氣讓哈利忍不住勸說平靜點。
盧平搖搖頭,不過對於最後一句話還是點頭證實,確定了小天狼星和莫麗吵架的事情——但也只是點頭而已,並沒有任何一句話語和解釋。
哈利覺得,現在萊姆斯也有點奇怪了——這並不像他以往的風格。
昨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
當艾爾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快十一點了。
她從床上直起身來,揉了揉自己明顯腫起的眼瞼。
她太困了,昨晚跟斯內普講了很久克利切和雷古勒斯的故事,講了大概半個鐘頭吧,然後又花了點時間把克利切叫出來,讓他把黑魔王的金掛墜盒交給斯內普教授,也大約花了半個小時吧。
接著斯內普和小天狼星又吵了很久。
明明鳳凰社差不多都要散會了——他們卻還在廚房裡爭吵不止,因為小天狼星執意要知道自己和斯內普教授的談話內容。
「如果布萊克知道的話,我可不能保證他會做出什麼不明智的行為。」這是斯內普的原話,言簡意賅地表明了他的態度——那就是雷古勒斯的故事還沒有到告訴小天狼星的時機,至少不是現在。
所以,她必須要遵守鄧布利多的約定,也要牢牢銘記著斯內普的囑咐,在事情還沒作出結論前,最好不要貿然讓旁人知曉伏地魔的事情。
特別是黑魔王的金掛墜盒。
「艾爾瑞茲?為什麼不能跟我說?」
「我是你的父親,不是嗎?」
小天狼星把她肩膀抓的非常用力。
當對上自己父親的灰色眼睛時,艾爾突然也能理解克利切違背主人雷古勒斯命令時的感受了——原來要守住一份不能說出的秘密是這麼的沉重而艱難啊,克利切說出雷古勒斯時一定也是這樣糾結的心情吧。
可是她還能怎麼辦呢?
她只能什麼也不說,撇過頭,不忍看著小天狼星受傷失望的眼神。
「文森特小姐,出去。」
破天荒的,最後居然是斯內普教授不容置疑的把她趕出廚房,替她解了圍。
面無表情的斯萊特林院長讓她回去上樓睡覺,語氣依舊淡淡的——警告讓她什麼也不要說,讓她離開了這片氣氛壓抑到冰點的廚房,等把門重重關上後,緊閉的門又爆發了爭執。
「你跟她說了什麼!斯內普!」
「布萊克!你能帶點腦子嗎!」
當激烈爭吵響起的那一刻,艾爾瑞茲幾乎是逃到樓上的——她第一次覺得那些聲音是如此的尖銳,就像匕首一樣,一刀一刀不停地切割心中無處安放的內疚感。
她迅速上床,用枕頭緊緊地捂住了耳朵,把被子蓋過了自己的頭,以前,她一直都是用這樣的方式來抵制每天黑魔王可怖笑聲的耳鳴,可現在卻換成了小天狼星鏗鏘有力的質問。
「我是你的父親!艾爾瑞茲!」
小天狼星的聲音揮之不去。
「你也可以跟我說說啊——」
「我不能說……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
她默默的在被子裡無聲哭泣著,隨著年齡的增長和時間的過去,艾爾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哭過了,上一次哭是什麼時候呢?三年級?在魁地奇的操場那裡?她第一次和小天狼星見面的時候?
【你為什麼躲我?布萊克先生?】
那時候,她哭著揪住了自己父親的衣領,一遍一遍詢問著沉默的男人。
而這次呢?換成小天狼星緊緊抓住她的肩膀,語氣是那樣的懇求和期待——也是一樣似曾相識的對話,只不過立場變了而已,這一次無法回應的人則變成了自己。
「對不起…我不能說……」
艾爾瑞茲只能小聲的哭,閉目流淚,企圖不去聽樓下隱隱約約傳來的聲音,她很後悔,後悔自己為什麼要執意問克利切,後悔為什麼要去找斯內普教授,後悔為什麼要和鄧布利多做那些約定。
不如說是秘密。
有一個秘密的感受實在是太痛苦了,自從小天狼星質問出那些話後,自從看見那雙失望受傷的灰色眼神之後,她第一次覺得這個秘密是如此沉重。
先是惶恐不安,然後是孤獨。
為什麼自己要經歷這一切?
她無比懷念著過去平平無奇的自己,沒有變成噩夢的博格特,沒有學校同學的紛紛議論,沒有預知夢的困擾,沒有伏地魔的尖笑,什麼也沒有——只有坐在觀眾席的艾爾瑞茲·文森特。
而不是總是夢到伏地魔的自己。
越來越多的秘密讓她和朋友們漸漸脫節,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她不再分享心事給漢娜和赫敏了,也沒有心思去細心看護納威的植物,盧娜甚至說她身上的騷擾虻越來越多。
還有,三強爭霸賽決賽的那一天,哈利和塞德裡克回來的時候,人群的高漲呼聲和黑魔王復活的笑聲幾乎是狠狠撕裂了她——那時漢娜還注意到了自己的異樣,並擁抱關心詢問著她。
可是艾爾什麼也不能說。
不能說,不能告訴朋友,不能告訴家人,什麼也不能說,我必須遵守和鄧布利多的約定,我必須理智,鄧布利多說過的,伏地魔已經回來了,我必須小心——
爭吵聲還在持續,艾爾在也不願思考去注意了,反正黑魔王的掛墜盒已經交給了斯內普教授,反正雷古勒斯和克利切的故事也說出來了,她自暴自棄地想,心情也好受了一點。
當這份沉重的秘密被第二人知曉時,自己居然感受到了難得一見的輕松。
她閉上眼,想要沉沉睡去,再也不想管這些煩心事了,只想陷入這片靜謐的黑暗裡,小聲的哭泣也變成了哭嗝,漸漸的平靜下來。
沒有人能理解這份秘密的窒息感。
………
謝天謝地,這個折騰了太多的女孩總算能勉強睡個好覺了,可西弗勒斯·斯內普就不一樣了。
「無可奉告。」
當斯萊特林院長輕描淡寫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廚房裡瞬間響起一片嘩然聲,鳳凰社的成員先是來來回回聽斯內普與布萊克的口舌之爭,然後私下竊竊私語,七嘴八舌的,話題中心無疑是那個女孩。
艾爾瑞茲·文森特。
這是一個熟悉卻又陌生的名字。
熟悉是因為她是小天狼星的孩子,陌生是因為大家的確沒什麼印像。
無論是金斯萊·沙克爾,還是阿拉斯托·穆迪,或是其余鳳凰社成員,他們提及名字時,腦海並沒有一個清晰的印像,而是隱隱約約模糊的面貌和小天狼星極為相似的輪廓。
不像霍格沃茨的老師米勒娃與萊姆斯,也不像熟識她的小天狼星和尼法朵拉,其余只見過一面的成員對這位平平無奇的女孩沒有很深的印像,只是感嘆她有一位與父親極為相似的容貌而已。
「布萊克的女兒!對吧!」
金斯萊叫道,並沒有稱呼她的名字。
「那孩子跟你說了什麼,斯內普。」
瘋眼漢穆迪僅是用了一個代詞。
「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斯內普的臉色越來越黑了,布萊克與其他人的糾纏不清讓他越來越不耐煩,「會議已經結束了嗎?」
「西弗勒斯,你和艾爾瑞茲說了有將近一個半小時。」盧平蹙眉說道,「到底是什麼讓你們說這麼久——連鳳凰社的會議都不顧了?」
「我們已經結束了。」
唐克斯接上補充一句。
「既然這樣的話,那麼我也該走了。」斯內普冷冷的說,不願再多說一句,不顧小天狼星發黑的臉色與其他人訝異的神情,率先離開了這棟布萊克宅子,移形換影消失不見。
「我得跟阿不思講講。」穆迪粗聲粗氣的,並沒有特別說明代指什麼,但大家都默契地沒有追問,心照不宣。
雖然西弗勒斯·斯內普是鳳凰社的成員之一沒錯,但是這種不辭而別的行為無疑讓其他成員有了一絲間隔和不滿,他過去食死徒的身份可是擺在那裡的,哪怕鄧布利多證明過他的清白,懷疑的種子依舊埋在心裡。
尤其是小天狼星,他對於斯內普的站位依舊很困惑,現在已經不是單純看不爽的程度了——這可連扯到他親愛的女兒。
艾爾瑞茲…為什麼不跟他說?
她有什麼是不能跟父親說的?
小天狼星望著樓上的階梯,一言不發,灰暗的視線精確無比望向了五樓的一個方位——他的女兒就睡在自己原來的房間裡。
隨著其余成員的陸續離開後,他也緊接上了樓。
注意到小天狼星不對勁的莫麗本來想跟上去,但被丈夫及時拉住了——亞瑟只是搖了搖頭,一臉不建議妻子再去吵一架。
「他不會做什麼的,莫麗。」
亞瑟的聲音出奇疲憊。
韋斯萊夫人只好嘆氣,也上樓回到他們休息的地方去了,這棟嘰嘰喳喳的布萊克宅子裡終於消停了一會。
夜依舊長,樓梯仍繼續發出那種老舊輕微的作響。
第62章 漸漸遠離的女孩
在五樓房間裡,一個頹喪的黑色人影緩緩推開了老舊的房門,動作輕的竟然沒有發出一點聲響。
西裡斯·布萊克干這種事也不是一回兩次了,曾經還是阿茲卡班逃犯的身份下——他可是偷偷溜進了霍格沃茨,用納威的紙條無聲無息進去格蘭芬多的休息室,最後來到羅恩的帷幕前。
要不是那時佩迪魯發出了尖叫,他本不會打擾男孩們的夢鄉。
現在,西裡斯貼心關上了門,他把腳步放的很緩很輕,聲音控制的極好——全然不會打擾到蒙頭睡覺的女孩。
他輕手輕腳地走到床邊,月光把影子拉的越來越長。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輕輕拉下了艾爾瑞茲蓋過頭的被子——悶頭睡覺的影響可不好,因為睡眠也是需要新鮮空氣的。
還沒等把被子貼心整理好,西裡斯就頓住了,彎腰的姿勢讓他的黑發蓋過了滄桑復雜的眼神——誰也不知道他此刻想著什麼,只有黑夜裡越來越寂寥的房間和月光,和一片老舊默片那樣的寂靜。
他只是默默看著女孩臉上明顯的淚痕與紅腫,然後咽下喉中的苦澀。
為什麼不跟我說?艾爾瑞茲?
西裡斯·布萊克就是不理解。
他和自己女兒相處也有一年多了,在自己不懈努力和哈利赫敏的助攻下,他們的關系也沒有那麼生分了——萊姆斯還很欣慰拍了拍他的背,說目前相處不錯。
可是,到底是哪裡出錯了?
為什麼艾爾瑞茲對他緘默?
西裡斯本來還以為艾爾瑞茲跟哈利一樣,都是想要迫切知曉伏地魔的近況,再不濟就像那雙鬧騰的韋斯萊雙胞胎一樣,好奇或積極參與鳳凰社的任務,結果兩者都不是。
「我想找斯內普教授。」
當得知艾爾瑞茲請求跟斯內普說話的那一刻,西裡斯頓時覺得大腦一片空白——就像思緒被轟聲打斷一樣,等反應過來,門就已經被關上了。
廚房重新恢復了激烈緊張的討論。
有的人在認真討論鳳凰社的任務,比如阿拉斯托和米勒娃,也有的人在說魔法部的情況,比如亞瑟·韋斯萊和金斯萊·沙克爾,余下的人也都在認真聽著,時不時附和著。
除了心不在焉的他。
當門被關上時,西裡斯·布萊克從來沒覺得時間這麼的漫長,一分一秒就像是難熬的一度一年,明明他連阿茲卡班的十二年都熬過來了,可他卻受不了等待這麼點時間。
可惡的鼻涕精!還用了消音咒。
為什麼艾爾瑞茲要和他單獨說?
西裡斯有點難過,難過的是剛才艾爾瑞茲拒絕了他——他的女兒不好意思的把自己隔絕在門外,卻單獨和那個鼻涕精一起!
他一直站著,不停來回走動,甚至還打算把耳朵貼在門上光明正大的偷聽——可那樣做就太丟人了,亞瑟和盧平已經把他按回了座位,穆迪甚至狠狠翻了個眼白,繼續討論鳳凰社的任務內容。
他在椅子裡焦躁不安的扭動,心情從來沒有這麼灼急過——腦袋都快要想破了,阿拉斯托和米勒娃的話語聽都沒聽進去。
明明是嚴肅的鳳凰社會議,明明情況已經相當嚴峻了,魔法部的打壓,拉攏更多的傲羅,明明穆迪把任務重點特意強調了好幾遍。
而他心思卻在門後的女孩身上。
是做夢了嗎?夢到特蕾莎還是那個瘋子堂姐?那為什麼偏偏只跟鼻涕精談?還不讓告訴他們?明明有事卻什麼也不說?
為什麼非要找斯內普?
艾爾瑞茲?
西裡斯·布萊克越來越想不明白——他知道艾爾有心事,猜想自己女兒也許會有幾個小秘密,但第一時間居然不是找他這個親生父親談談?而是那個令人討厭的鼻涕精?
她並不像哈利那樣依賴著自己。
黑發男人只是靜靜看著,良久,還是伸手輕輕擦掉了女孩眼角未干的眼淚,蓋好被子後,便貼心地關上房門離開了。
夜越來越深。
疲憊的昨天將會迎來未知的明日。
………
赫敏·格蘭傑覺得不對勁。
她看著旁邊無精打采的女孩——不知道為什麼,最近艾爾瑞茲身上多了一份游離感,變得寡言少語,哪怕小伙伴們坐在一起聊天,她也只是默默坐在圓圈邊緣上安靜傾聽著。
「怎麼了?艾爾。」
「我沒事,赫敏。」
當自己好友故作輕松笑笑的那一刻,赫敏突然覺得這個笑容很刺眼,連語氣都聽出來了那不易察覺的疏遠。
「…你和小天狼星吵架了嗎?」
赫敏猶豫了一會,最終還是問出來了,認真觀察的她怎麼可能會放過女孩臉上閃過的不自然。
「………」
出乎預料,赫敏並沒有立即等到想像中艾爾瑞茲的回答,她的朋友耷拉頭,湛藍的眼睛只是無神地盯著地板,發了有好一陣子的呆——最終還是打斷了這片過於長時間的沉默。
「我真的沒事,別擔心,赫敏。」
「明明我問的不是這個,艾爾。」
赫敏·格蘭傑又氣又心疼的,她很快理解了之前漢娜所說的焦急心情——每次每次有事情的時候,艾爾並不會找任何人訴說,漢娜不喜歡這一點,哪怕直接問也是得到一個拒人千裡的笑容。
「我知道艾爾是不想讓人為她擔心,但是!明明這一點才更讓人擔憂吧!」
赫敏無比肯定著漢娜的話語。
不知不覺,格蘭芬多萬事通小姐悄悄拉近了自己和艾爾的距離,她把腦袋輕輕靠在了女孩的肩膀上,然後重心一點一點的靠近——最後變成了兩個女孩相互依偎的一幅畫面。
「昨晚發生了什麼?」
赫敏堅持不懈地問。
她的朋友還是什麼也沒說。
赫敏等了很久很久,等到弗雷德和喬治的笑話都講完了,等到哈利和羅恩終於把作業寫完了,等到金妮上樓叫他們吃晚飯了,等到艾爾瑞茲終於有了動作——只是揉了揉她亂蓬蓬而松軟的棕色卷發。
「我以後會告訴你的,赫敏。」
「真的嗎!」
赫敏驚訝地抬起了頭,不過隨即又不滿起來,因為她敏銳抓到了話語裡模糊不清的承諾。
「那以後是多久呢,艾爾?」
「唔…沒有神秘人的時候?」
一聽到這個答案,格蘭芬多萬事通小姐非常非常不滿意,故作生氣地輕輕打了好幾下,換來求饒之後才肯罷休,便賭氣轉頭下樓去了。
不過很快,她心中的不滿又被無窮無盡的擔憂替代了。
因為赫敏知道艾爾肯定和小天狼星發生了什麼,要不然為什麼,小天狼星在廚房裡坐了一整天,而艾爾同樣也避開了他一整天呢。
赫敏看著長桌上翹二郎腿的男人,哈利正在和他的教父聊天。
她又回頭看了一眼姍姍來遲的女孩,走的就跟烏龜爬速一樣。
當艾爾進來時,廚房一下子鴉雀無聲——小天狼星停下了與哈利的交談,盧平和亞瑟也紛紛把頭從報紙裡抬起來,穆迪本來轉動的假眼立刻頓住了,其余人的視線更是直接釘在她的身上。
「艾爾瑞茲,你來了啊。」
赫敏看到她的朋友不自然回應了盧平的招呼,她的朋友小心翼翼地走過凶巴巴的穆迪,她的朋友艾爾瑞茲一直低著頭,慢吞吞地走到一個角落裡的座位去,打算獨自坐下。
那還是離小天狼星最遠的位置。
聰明的赫敏立即注意到了這一點,連忙偏頭,果不其然看見了快要按捺不住的男人。
「這裡!艾爾!」
那一刻,赫敏·格蘭傑果斷拉住了女孩的臂彎,讓她坐在了自己和尼法朵拉·唐克斯的中間,接著年輕傲羅就立馬善解人意地緩解空氣中的尷尬,讓空氣恢復了那種嘰嘰喳喳的火熱氛圍。
於是同時,焦躁不滿的小天狼星也被盧平按住了——不過他卻沒有精神繼續與哈利聊天了,眼神總是不經意地往艾爾瑞茲那邊瞅,後者則一直沒敢抬頭,默默聽著唐克斯的滔滔不絕。
多虧了熱情開朗的唐克斯,年輕傲羅逗笑她的小表妹可是很有一套一套的——艾爾的眼睛裡也明顯多了一絲光亮。
「好了!開飯了!」
廚房還是那樣的熱鬧非凡,莫麗和亞瑟正把更多美味飯菜擺上桌,飢腸轆轆的哈利與羅恩早已把頭埋在了盤子裡,弗雷德和喬治正忙於和蒙頓格斯推銷他們的笑話商品。
一切的一切看起來好像跟昨日沒什麼區別,除了她那過分安靜一言不發的朋友——艾爾的臉色越來越差了。
赫敏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
今日變成了昨天。
明日即將重復著。
隨著暑假歲月的緩慢流逝,這個假期開頭的新鮮勁兒早就過去了,最後只剩下日復一天又一日的枯燥日常。
老樣子,艾爾一如既往起床下樓,吃早餐,做作業,吃中飯,練習魔藥和咒語,吃晚飯,然後和巴克比克斯塔相互為伴,最後抓住溜來溜去不安分的威利。
雖然表面是維持著平常的現狀,但是所有人都十分清楚——那個平日溫和的女孩漸漸變得肉眼可見的消瘦了,徒留朋友們變得越來越擔憂的心情。
她不怎麼和金妮赫敏聊天了,也沒參與哈利羅恩的情報分享,更感受不到韋斯萊雙胞胎笑話的幽默——在一旁聽著也是干巴巴地笑。
赫敏對她說,你變了。
上次說這句話的還是漢娜。
「人總是會變的,赫敏。」
對於自己好友的愕然,艾爾只是淡淡的笑,並沒有解釋這般變化的緣由——因為她也清楚自己變了,變得不想說話,變得疏遠游離,在一堆精力旺盛而充滿好奇的格蘭芬多裡顯得很是格格不入。
不僅朋友們,長輩也一樣的關懷。
「有什麼事可以跟我說說的。」
她婉拒了盧平的關心。
「是斯內普教授欺負你了嗎?」
她笑著否定了唐克斯的猜想。
「不用操心那些雜七雜八的事情,好好學習,你還是一個孩子。」
她禮貌謝過了莫麗和亞瑟的問候。
「………」
直到面對小天狼星的欲言又止,她才強撐笑容,最終解釋說那晚只是跟斯內普教授討論魔藥問題而已——雖然這個蹩腳的謊言人人都知道,人人都不相信。
「你做夢了嗎?艾爾瑞茲?」
小天狼星盯著她的眼睛問。
「沒有啊,我安穩睡了一覺。」
她試圖平靜說著瞎話。
艾爾瑞茲怎麼可能會說出來呢,畢竟斯內普和鄧布利多的勸告依舊提醒著她——不能說任何關於伏地魔的一切,哪怕是寂寂無名的雷古勒斯,還是黑魔王的掛墜盒,還沒下定結論前,她都不能說貿然出來。
她只能選擇謊言回避開。
「艾爾瑞茲,我和你一起……」
「不,不用了!謝謝。」
不等小天狼星幫忙提裝滿沉甸甸耗子鐵桶前,她就先一步躲開,不自然又掩飾性地說自己想和比克單獨呆一會,最後逃跑似的轉身上樓。
只剩下還停留在原地的男人。
………
西裡斯·布萊克一直耿耿於懷。
他最近變得越來越煩躁,斯內普投來的奇怪眼神讓他不爽,自己女兒的躲閃態度讓他難受,特別是兩人之間不可告人的秘密讓他很不舒服,就像是中間多了一個間隔非常厚的牆壁。
難度高的魔藥論文?認真的嗎?
艾爾瑞茲竟也會對他撒謊了啊。
這些天,每逢有機會聊天的時候,無疑都是失敗的必然結果,西裡斯也不是沒有努力過,可女孩根本不給他相處的機會。
「艾爾瑞茲,過來,我跟你說。」
「我要和赫敏寫論文……抱歉。」
他只是煩悶的敲敲手指,一刻都不眨眼,不死心地直直盯著躲在心虛的赫敏身旁埋頭寫作業的女孩。
「艾爾瑞茲,現在可以……」
「那個,穆迪教授要開會了!」
他不滿意瞪向來得正不湊巧的瘋眼漢,為什麼今天鳳凰社會議開這麼早!然後這句氣話換來了穆迪一個無語翻上天的白眼。
「那麼,我們可以單獨……」
「哈利有事情找你!」
他看著被推到自己前面無措站立的教子,哈利正一臉抱歉的看向他,而女孩又再一次逃回了五樓沃爾布加的房間裡。
「艾爾……」
結果名字還沒有念完,他看著自己女兒硬生生躲在盧平身後,快速低下了頭,詢問一些黑魔法的學術問題,而被當作擋箭牌的萊姆斯正用微妙的視線看向自己。
「艾爾瑞茲!我也可以幫你解決問題——你應該不會介意的吧?月亮臉。」西裡斯咬牙切齒地說。
「當然,大腳板。」
被插在中間的盧平很是無奈。
好不容易抓到一個說話機會,結果是被迫講了一下午阿尼瑪格斯的變形原理和注意事項,西裡斯只能眼睜睜看著女孩再一次溜走,去找赫敏金妮商討學術論文了。
「別強迫,大腳板。」盧平把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用著寬慰的語氣說道:「現在你可能有點太急了。」
「那我還能怎麼辦!月亮臉!」
是啊,西裡斯·布萊克還能怎麼辦呢?鳳凰社的會議和任務越來越繁忙,和孩子的相處時間也越來越少,更要命的是——他一直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關於艾爾瑞茲和斯內普之間的談話。
「她肯定做了一些夢,關於特蕾莎或別的預知夢,你還記得的吧?萊姆斯,她絕對有事情特意瞞著我!」
盧平只是若有所思的低頭。
「我聽哈利說,決賽開始前,艾爾瑞茲就找過他,讓他特意在比賽小心一點……就像是預料到有人會害哈利一樣,還說是鄧布利多托付的?」
「萊姆斯,你難道不覺得奇怪?」
盧平的眼神開始變得嚴肅。
「而且,為什麼非要跟鼻涕精聊一個半小時的魔藥論文!真是見鬼的梅林!她絕對有事瞞著我,萊姆斯。」
「不僅僅你,西裡斯,我們這邊能問的都問了,你也看到了,無論是唐克斯,還是赫敏,她都拒絕了我們。」
盧平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只得不停好言相勸身旁越來越焦急的好友,說等過段時間就好了,現在先把手頭更重要的事情處理好。
「伏地魔能有我女兒重要?見鬼去吧!月亮臉!我非要找她說說不可!」
直到最後,他還是沒能得到答案,因為艾爾無論如何都不願意說,出乎意料的固執——就像自己一樣。
「我真的沒事。」
第63章 不可推卸的責任
所有人都知道,她封閉了自己。
當艾爾默默吃完晚餐後,她便早早拿上了雪貂與耗子,率先一步離開廚房,說是要去五樓沃爾布加的房間裡喂比克和斯塔,另外威利早就吃飽了——正趴在她頭上休息呢。
巴克比克消滅食物還是那樣的快,斯塔依舊飛到窗檐慢慢享受,不過因為食物是美味的雪貂,艾爾可以看出來它們比平時更為歡喜了。
她坐了下來,靠在了鷹頭馬身有翼獸的身側,斯塔也撲騰飛進了她的懷裡。
和往常不同的是,她哪都沒去。
她沒再去過叔父雷古勒斯的房間,也沒回小天狼星的臥室,更是沒有立刻回到樓下熱鬧的廚房——她只是靜靜呆在祖母沃爾布加的房間裡,和動物們一同歇息,享受這份令人安心的寂靜。
沒有小天狼星和萊姆斯的追問,沒有赫敏與唐克斯的套話,更沒有哈利金妮他們困惑好奇的目光,統統什麼也沒有——是她最想要的安靜。
什麼也不用思考的安靜。
她暫時可以不用考慮金掛墜盒,不用去想她的叔父雷古勒斯,不用去管耳邊小天狼星和黑魔王的聲音,不用焦慮等待斯內普和鄧布利多的回復,只是一個人靜靜發呆著。
她緬懷過去平平無奇的自己。
但是一切一切已經回不去了。
自從伏地魔復活後,艾爾就不能再無視掉她的任何一場夢了——每一次偶然看見哈利手上的食死徒傷口就心如刀割,那是一個無能為力的證明。
證明她只是目睹夢一步一步成為著現實,袖手旁觀而已。
她還能做什麼呢?
【試試把騷擾虻彈飛吧。】
不知道為什麼,她想起了洛夫古德一家所說的話語,想到了盧娜空靈的眼神,想到謝諾菲留斯的古怪舉動。
這讓她猶豫了一下,最後只是不停揉亂自己的黑色頭發,試圖來驅趕那根本不知道在哪裡的騷擾虻。
「該怎麼做啊,盧娜……」
她永遠看不見自己的騷擾虻。
艾爾沮喪地放下手,耳邊黑魔王的笑聲和小天狼星的質問又煩人地再次響起——哪怕捂住耳朵也沒用,它就是不肯離開你的腦海裡,最後只能不停地敲打頭部,再一次試圖驅趕大腦的聲音。
沒用,沒用,完全沒用。
她只能任憑那股聲音尖笑。
鷹頭馬身有翼獸率先注意到了女孩的奇怪狀態,輕輕拱了一下她的腦袋;隨後是飛下來的小貓頭鷹斯塔,輕啄了下她的皮膚;嗅嗅也一直趴在她的肩膀上,拉住她搖來搖去的發尾。
「比克,我只是發呆而已。」
鷹頭馬身有翼獸表示非常懷疑。
「斯塔,你想去找海德薇玩嗎?」
貓頭鷹生氣啄的更用力了。
「抱歉,威利,很無聊吧?」
嗅嗅安慰性的揪了一下頭發。
對於動物們的關懷,艾爾難得發自內心的笑了,這讓她心裡好受了很多,她寧願一人坐在安靜的房間,也不願去樓下面對眾人的好奇擔憂——更不想對上自己父親小天狼星的視線,她無法面對。
如果可以,她不想再瞞下去了。
無論是本應該是英雄的雷古勒斯,還是不肯罷休的噩夢黑魔王——這些秘密都越來越沉重無比,和巨大的困惑一起壓的她喘不過氣。
什麼時候才能結束這一切呢?
………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艾爾再也不敢做夢了。
沒有人知道,在他人還在安然入睡的夜晚裡,唯獨有一個女孩過於早早的醒來,然後數著緩慢的鐘表等待黑暗一分一秒的過去。
在每一次快要夢見伏地魔的苗頭之前,艾爾都會立刻逼迫自己從噩夢之中醒過來,當眼皮快要合上前,耳邊的惡寒笑聲若有若無響起前,她都會狠狠鉗一把手背薄薄的肉,然後抓住那快要飄走的理智。
最後起身看著窗外的一片漆黑,睜著困倦眼睛等待著白晝的來臨。
她不想做夢,不想讓它成為現實。
上一個夜晚,她居然久違夢見了自己的堂姑貝拉特裡克斯,此外,還有赫敏蒼白的面孔,盧娜與金妮破皮流血的嘴角,接著是被食死徒抵住脖子的納威——
那是她最不願意面對的噩夢。
納威與赫敏在痛苦掙扎,盧娜和金妮被揪緊了頭發。
而貝拉特裡克斯只是瘋的大笑。
哪怕醒過來的那一瞬間,飄渺的笑聲仍然陰魂不散地縈繞在耳畔——那還是夢嗎?到底什麼才是夢,什麼才是未來的預言?夢的結局又是如何?
她不敢回憶貝拉特裡克斯的臉。
因為艾爾瑞茲是被一片綠光和笑容給嚇醒的,等回過神時,她身上的冷汗早已沾濕了衣裳和床單,微小的涼意刺的大腦愈發愈混亂,讓身體不由得本能的冷顫,寒意深深刻入了骨血之中。
有了第一次的噩夢,就會有第二次和第三次,無休無止。
第一次,她被貝拉特裡克斯和伏地魔的笑聲嚇醒;第二次,因為納威和盧娜痛苦的聲音醒來;第三次,夢到了被拖下湖的雷古勒斯;第四次,她的最好朋友漢娜大哭離開了霍格沃茨。
第五次,她夢到了小天狼星。
第六次,她夢到了一道綠光。
一次又一次的噩夢,一次又一次的醒來,一次又一次的絕望。
艾爾已經不知道哪個是虛無縹緲的夢境,她分不清楚這到底是純粹的噩夢還是血淋淋的預言與未來。
她唯一能做的只有早早的醒來,拒絕面對每個夢的結局,哪怕自己非常非常的困。
失眠已經成為了常態。
她繼續望著外面濃厚漆黑的夜幕,不停搓自己發涼顫抖的手臂,明明八月盛夏的夜晚應該是悶熱潮濕的,而這邊卻仿佛自己身處寒冷刺骨的地獄。
對了……
今天倫敦的夜晚看不到星星。
那個能黑夜裡指明方位的,最亮最耀眼的天狼星也被濃厚的烏雲遮住了。
………
在沒法入睡的漫長過程夜晚裡,艾爾不得不做一點事來打發時間。
她開始試圖面對自己的噩夢,回憶那些痛苦又難忘的夢境——為了來撥開那些一大片縈繞在心頭的迷霧,不想袖手旁觀的想法在心裡越來越強烈了。
她拿出一張羊皮紙來。用墨水沾濕羽毛筆,一邊持著熒光閃爍的魔杖一邊埋頭列出一條又一條問題。
她想到了金掛墜盒。
為什麼它會這麼重要呢?重要到讓雷古勒斯·布萊克付出了余下的生命與未來。
她想到了拉文克勞的冠冕。
想到了摔下樓梯之後的噩夢,想到了夢境裡有一雙猩紅眼睛的裡德爾。
她想到了黑魔王復活的夢境。
不寒而栗的笑聲又徘徊在腦海裡,德拉科的父親盧修斯正低吻他的黑袍。
她想到了特裡勞妮教授的話語。
說要遠離不祥的男孩,說哈利的生日不是七月而是冬天,說他有兩顆海王星。
艾爾回想起了夢裡朋友們的面孔,納威和盧娜的痛苦神情,漢娜與赫敏的蒼白臉色,還有焦急的羅恩和金妮,接著是最後絕望的哈利——那些面孔依次活靈活現徘徊在腦海裡,讓她不得不加重了呼吸的力度。
第一張羊皮紙已經寫完了。
她抬起頭,繼續深深呼一口氣,接著拿出第二張往下寫,絞盡腦汁地回憶那些不可忽視的細節。
她寫夢裡被拖下湖的雷古勒斯·布萊克,寫他把一張小紙條放在了被替換的金掛墜盒裡。
我什麼時候能把雷古勒斯的事情告訴小天狼星呢?他應該知道的。
她寫之前夢裡被一分為二的冠冕,不明白夢中的鄧布利多為何要用格蘭芬多寶劍劈向它。
現在的冠冕還完好無損嗎?
她寫了自己的表弟德拉科,寫盧修斯·馬爾福可能是一名食死徒,寫未來自己的同學和親人也許會站在對立面。
我從未想過這種立場問題。
她寫了那匪夷所思的問題,自己和特裡勞妮教授一樣的迷惑,寫哈利偶爾疼痛的傷疤,寫哈利也做了夢。
特裡勞妮教授要我遠離哈利。
她寫到那些也許會遇到危險的朋友們,寫未來可能會直接對上伏地魔與貝拉特裡克斯的猜想。
我害怕,我害怕它將會是現實。
她寫了夢的結尾,寫每次都是一道綠光結束了她的噩夢和睡眠。
艾爾瑞茲再也不敢追究下去了。
筆動的很快,第二張羊皮紙沒花多少時間就寫完了,她習慣性把信小心翼翼地對折好,和第一張一起放在信封裡最後嚴實密封好,同時鄭重一筆一劃寫下了收信人的名字。
然後悄悄走出房門,來到祖母沃爾布加的房間,最後叫醒了自己迷迷糊糊打瞌睡的小貓頭鷹。
「拜托了,斯塔。」艾爾輕言細語的哄好它被打斷睡眠的不滿情緒。
小貓頭鷹乖巧伸出了右爪,等把信被系好後,最後小啄一下手,堅定的抬頭挺胸叫了一聲,卻換來了對方緊張兮兮的噓聲動作。
「噓,我知道的,記得要安全回來啊,斯塔,我會給你准備美味的雪貂。」
小貓頭鷹又啄了一下手來回應,然後抖擻翅膀飛出窗口,連帶著它主人沉重的心意一起飛到黑夜裡,最後與濃厚的夜色融為一體,消失不見。
作為艾爾瑞茲的貓頭鷹,斯塔十分清楚它要送信的對像。
【致尊敬的阿不思·鄧布利多:】
【很抱歉百忙之中打擾了你,教授,我決心寫下這封信是為了我們之間的約定。】
【請原諒我的唐突,由於情況迫急,我不得不向斯內普教授求助,但是我依舊遵守著約定,並沒有把信中的余下內容告知於第三人。】
【期望能得到你的回應。】
【你真誠的學生】
【艾爾瑞茲·文森特】
第64章 梅林晚餐的最後
貓頭鷹飛了很久,貓頭鷹飛了很遠,飛到遙遠萬裡的霍格沃茨。
它是一頭漂亮棕色的小貓頭鷹。
和有著雪白亮麗羽毛的海德薇不同,天生低調的環境保護色讓斯塔隱蔽性非常好,可以輕而易舉的融入夜色裡——就像濃濃黑夜裡隱藏的微小星光一樣。
star,星星。
這是艾爾瑞茲為它取的名字。
一看到埋於沉寂夜色的遠古城堡之後,貓頭鷹飛的更賣力了——因為它想快點送完信,然後回去換來舒服的摸頭獎勵。
它想要聽到高興的誇獎,想要吃上美味的雪貂早餐,想要給海德薇炫耀看看它的主人是這世間上最好的女孩。
不像那個瘦小的男孩,波特。
噢,海德薇真是辛苦,斯塔這樣想著,因為它曾經看見雪白的貓頭鷹煩躁了有一好會時間——格蘭傑和韋斯萊一直沒給波特寫信。
收不到回信的海德薇焦急到快把他們手指給啄出洞了。
貓頭鷹繼續飛,從黑湖飛到高聳入雲的塔樓,還輕松環繞了霍格沃茨的尖頂一圈。
等著瞧,海德薇——
貓頭鷹繼續滑行著。
它先是撲騰翅膀來減速,接著停滯半空,最後才在窗沿邊穩當落腳,禮貌敲玻璃後,它的收信人就帶著驚訝的神色打開了窗扉——還順便感嘆了一句這麼晚誰會送信呢。
當然是它的主人艾爾瑞茲啦。
斯塔抬頭挺胸自信叫了一聲。
把信交給眼前的人後,斯塔歪著腦袋,不解地看眼前老人漸漸變得凝重的神情,看樣子它的收信人也理解了這封信上的沉重心意——好長時間都沒有動作,看信的時間有點太久了。
它急促叫了兩聲來催促。
哪怕對方是自己女孩最尊敬的霍格沃茨校長,如果還不寫回信的話——斯塔堅定表示自己也會像海德薇一樣,衝動而失去理智,最後在偉大的白巫師手上戳出一個小洞來。
連接叫了幾聲後,胡子花白穿紫色睡衣袍子的老人終於有了動作,只見他洋洋灑灑地寫完了回信,把幾顆檸檬雪寶糖果當作贈禮,還對它施了幾道保護咒語。
「小心點。」
「請告訴艾爾瑞茲不用再寫信了。」
貓頭鷹眨眨眼,為表示明白叫了幾聲,低頭用尖嘴確認信的完好無損之後,然後叼住,再一次撲騰起飛。
它從塔樓迅速滑行到黑湖,從茂盛的森林融入蔚藍的夜色,此時此刻,不遠處的紅日正在冉冉升起。
至於最後有沒有得到雪貂?
那並不重要了,斯塔已經圓滿完成了它的任務,它重新回到了格裡莫廣場12號,重新降臨在布萊克宅子的五樓窗檐上,從遙遠萬裡的霍格沃茨飛回了滿城燈火的倫敦城市。
最後,它在海德薇迷惑的視線裡驕傲抬頭,心滿意足地看著眼前的女孩——它的主人艾爾瑞茲在讀完鄧布利多的回信後,終於卸了一口氣,最後疲憊不堪靠在鷹頭馬身有翼獸的肋骨邊,沉沉睡去。
貓頭鷹沒有出聲,沒有飛走。
只是安然依偎在女孩的懷裡。
………
收到鄧布利多的回信後,艾爾這才稍微放下了一點緊張的心情,來享受眼下為數不多的愜意假期時光。
時間總會無聲無息地溜去。
她強撐睡意,努力不合上兩個打架的眼皮子,抬起頭來,認真聽哈利在威森加摩法庭的全過程。
作為見證伏地魔回來的唯一目視者,哈利平白無故增添了許多麻煩。
比如魔法部的部長動用了預言家日報的力量,批判他是一個滿嘴謊言的男孩,斥責鄧布利多故意散布謠言讓社會動亂。
唉,康奈利什麼時候才能清醒呢?
這魔法部部長到底是怎麼當成的?
金妮在一旁憤憤不平,指責福吉的不為所動和愚昧無知,赫敏為此還信誓旦旦地立了個目標,堅定不移說要成為未來的格蘭傑部長。
或許做得到呢,格蘭傑部長。
艾爾迷迷糊糊地想。
哦對了,哈利被審判並不是因為見證伏地魔的復活,那只是間接的,《對未成年巫師加以合理約束法》和《國際保密法》才是導致他被審訊的主要原因。
這就要追溯到暑假開始了,那會兒哈利還在女貞路,盧平和小天狼星還沒有把他親自接回格裡莫廣場12號,緊急之下,他不得不在校外動用魔法——因為攝魂怪出現襲擊了他的表哥達力·德思禮。
為什麼攝魂怪會出現在麻瓜的街道?而且還是哈利所在的女貞路?
「魔法部本應該看好它們的!」唐克斯不滿哼了幾聲,一語道破:「這不是巧合,他們是直接奔你而來的,哈利。」
正如年輕傲羅所說,令人麻煩頭疼的威森加摩審判就來了。
在小伙伴們異常激烈說了一大堆批評魔法部缺點的話語之後,哈利清了清嗓子,繼續回憶這次離奇的經歷,說威森加摩居然改變了審訊的時間與地點,導致他這名被告孤零一人面對五十個巫師審視的目光。
好在最後,鄧布利多及時趕來了。
一聽到鄧布利多的名字,艾爾瑞茲不由得一個激靈抬頭,她連忙使力拍拍自己的臉,打起精神來,努力聚精會神地聽著哈利的滔滔不絕。
他說鄧布利多是那樣的鎮定自若,說福吉又是怎樣的驚慌失措。
在威森加摩的法庭裡,哈利提到了阿米莉亞·博恩斯的公平公正,提到了鄧布利多為他的精彩辯護,還有作為見證人的啞炮費格太太,結果就是——康奈利的含糊指控最終不成立。
他被宣告無罪。
魔法部部長氣的聲音都變形了。
「我可以回霍格沃茨了!」
哈利咧嘴笑道,開心擁抱了一下同樣興高采烈的最好朋友羅恩與赫敏,要知道不能去學校的時候,他可是在德思禮家的碗櫃裡灰心喪氣了好長時間。
廚房裡的每個人都為哈利的無罪而感到開心,羅恩在空氣裡揮舞拳頭,赫敏與金妮高興的快暈倒了,弗雷德和喬治似乎在跳一種戰舞,韋斯萊夫人一邊用圍裙擦著眼淚,一邊准備把今天的晚飯做豐盛點。
哈利第一次覺得這棟昏暗陰沉的布萊克宅子是那樣的溫暖而熱情好客。
他心滿意足的環視這一切,突然停下轉頭的動作,疑惑的眼睛看向赫敏的背後——一位黑發女孩正匍匐在桌子上,頭埋進了雙手交叉的臂彎裡,彎曲的弓背隨著均勻呼吸不停起伏著,不知道什麼時候,艾爾已經趴在桌上睡著了。
這讓哈利忍不住懷疑自己起來,撓了撓頭上亂糟糟的黑發。
他講的沒有那麼枯燥吧?
………
假期只剩下寥寥幾天,哈利和羅恩都無比期待著回霍格沃茨上學讀書的日子,只有艾爾和小天狼星希望時間能夠再慢一點點。
小天狼星·布萊克最近變得憂郁而沉默,他一開始本來高興握緊了哈利的手,為自己的教子能回到學校上學而開心,不過後來話就漸漸的少了,甚至比原來還要更加沉悶憂郁,明顯舍不得屬於霍格沃茨的哈利。
那麼艾爾呢?
艾爾變得越來越繁忙了,用羅恩·韋斯萊的打趣來說——忙碌的學習讓她成為了和赫敏·格蘭傑一樣可怕的存在。
只是和赫敏不同的是,她不怎麼一塊玩了,每個人都發現,她總是喜歡獨自窩在五樓沃爾布加的房間裡,直到到飯點後才肯下來。
要不就是寫論文熬魔藥,要不就是歇息在鷹頭馬身有翼獸的懷裡。
作為一名赫奇帕奇,她在滿是歡顏笑語的格蘭芬多裡格格不入。
在羅恩和赫敏得到級長徽章的時候,她淡淡一笑說了聲恭喜;在無比美好的晚宴裡,她只是低頭安靜看著手裡享受面包的嗅嗅;在眾人都站起來高舉黃油啤酒的時候,只有她心不在焉坐在角落的椅子裡。
平平無奇的艾爾瑞茲,在這一時刻淋漓盡至發揮了她低存在感的作用。
她縮在角落裡,看羅恩興奮拆開莫麗送的飛天掃帚,羅恩臉上欣喜若狂的紅暈和韋斯萊家的紅頭發相互映襯。
她看興高采烈的赫敏,還有唐克斯和金妮——可能是易容馬格斯的緣故吧,此刻變成紅頭發的年輕傲羅活脫脫就像金妮·韋斯萊的姐姐。
小天狼星,盧平,還有金斯萊·沙克爾也都趕來參加了這一場隆重的慶祝宴會,每個人的手裡都握有一大杯飄著香氣的黃油啤酒。
她不經意看了小天狼星一眼。
假裝沒對上小天狼星的視線。
她只是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只顧低頭喂著手中的威利。
而嗅嗅已經快吃不下了,拒絕嘴邊的面包和生菜葉子,對女孩的走神作出了不滿控告,搖了搖她垂下來的黑色發尾來提醒。
「哦,抱歉,威利。」
艾爾一臉歉意。
嗅嗅完全不介意這個,不如說它吃飽喝足之後,就立刻爬到了她的柔軟發頂上趴著休息去了——威利總是最喜歡趴在那裡。
如果形容哈利是可以讓鳥窩下蛋的發型的話,那麼艾爾就是軟蓬蓬的毛毯被子。
她笑了一聲,沒再做什麼大動作。
艾爾只是掏出一張羊皮紙,又繼續和她的作業論文鬥爭去了,比如斯內普教授的魔藥作業,麥格教授的變形論文,當然還有一些課本之外的復習內容——包括練習黑魔法防御術的咒語。
誰也不知道。
她這麼努力用功是為了什麼。
………
慶祝晚宴是多麼的美好啊,它總是能輕撫人們的急躁,把那些煩惱和忙碌暫時都拋到腦後,陰沉沉的布萊克宅子裡難得一見洋溢著濃濃的溫暖。
顯然,克利切和沃爾布加的畫像就不太高興了,可是怎麼會有人管它們呢?
沃爾布加的畫像總是被灰撲撲的帷幕覆蓋,而克利切只能在碗櫃裡不滿的哼了幾聲。
這個暑假,布萊克宅子已經變了許多,它沒有那麼髒兮兮的地板,灰塵與蛛網都被勤勞的莫麗一掃而空,小天狼星也把一些祖傳的寶物丟給了蒙頓格斯和那個嗅嗅——這讓克利切越來越瘋瘋癲癲的了。
好在艾爾及時讓嗅嗅把東西還給了它,家養小精靈的煩人舉動才消停了會,對她的態度也好了點,本質還是沒什麼變。
「謝謝你,克利切。」
在給女孩續上滿滿的黃油啤酒之後,家養小精靈還是老樣子的哼哼幾聲——說什麼小少爺的雜種居然在跟自己致謝,難以置信難以置信,克利切只是完成它的任務而已。
自從把雷古勒斯的掛墜盒交付給斯內普後,克利切倒是沒再嘀咕什麼了,因為艾爾瑞茲承諾說如果有掛墜盒的最新動態後,第一時間會跟它說。
家養小精靈又是磕了好幾下頭。
不談克利切了,繼續說晚宴吧。
在這熱鬧的廚房裡,穆迪是最後一個進來的,沉重步伐還一拐一拐,假眼依然不停亂瞅這布萊克宅子的每一寸,似乎這棟房子還藏了些不可名狀的黑暗生物——但穆迪最終也沒有什麼大動作,可能危險度不高吧。
年老傲羅從眉開眼笑的韋斯萊夫人那裡接過黃油啤酒後,緊接就加入盧平和金斯萊的談話裡。
「對了,莫麗,樓上的博格特需要我幫忙弄出來嗎?」
穆迪轉過頭來,藍色的假眼往上凌厲一挑,似乎能看見隔在天花板上不停嘎吱響的牆角寫字台,也不知道那只假眼能不能看到博格特的真身。
「不!不用了!阿拉斯托。」
韋斯萊夫人又是把一道美食端上桌來,「既然是博格特的話,待會兒我自個來吧。」
穆迪應了一聲,便轉頭繼續和金斯萊悄悄說話去了。
和嚴肅緊張的大人們不同,孩子們都在輕松放聲大笑,不停上跳下去的。
「好了!讓我們來一起歡呼吧!」
作為氣氛熱鬧的主管,尼法朵拉·唐克斯高舉了她手裡的杯子,對著兩位高興滿臉放光的主角示意說:「祝賀我們的小羅恩與小赫敏當選為格蘭芬多的級長!恭喜!」
眾人一起高呼吶喊著,碰杯的清脆聲音極大愉悅了所有人。
「我從沒當過級長。」
唐克斯繼續打趣說,把頭發變成了泡泡粉顏色:「我們院長認為我缺乏一些必要的素質——比如循規蹈矩。」然後這句話換來了金妮的哈哈大笑。
「沒有人會選我當級長的。」
小天狼星赫然也想到了一些回憶,發出了那種慣常的短促刺耳笑聲:「我幾乎花了整個的學生生涯來和詹姆一起關禁閉,而作為好孩子的盧平,他當然得到了徽章。」
「我是個不合格的級長。」
聽到此言,盧平在一旁露出了懷念的苦笑:「我想,鄧布利多希望我能對好朋友進行一些管束,但他們依舊在禁閉裡度過。」
「你和莉莉是級長吧?月亮臉。」
小天狼星突然想到了什麼:「我記得詹姆有次很不開心,因為莉莉叫你萊姆斯,而他還是那個傲慢自大的波特。」
「你還記得啊,大腳板。」
盧平也想起來了,嘴角彎曲的弧度越來越大,本來蒼白的臉頰開始紅潤起來——狼人形態留下的傷疤似乎變淡了一些。
在眾人的笑聲裡,格裡莫廣場12號度過了最後一個喧囂無比的夜晚。
第65章 寫字台的博格特
「滑稽滑稽!」
艾爾瑞茲抬起了頭,感到奇怪,她好像聽見了莫麗的尖叫,只不過隱隱約約——屋裡的大部分人還沒來得及捕捉這眨眼就消失的聲音。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盧平,高瘦的男人立刻放下杯子奔向樓梯,緊接是跑到沒影的小天狼星與穆迪——他們的動作很快,快到連屋裡的孩子們都沒反應過來,也沒察覺到這突如其來的變故。
在羅恩還在欣賞他的新掃帚時,在赫敏還在激動地跟金妮說話時,大人們就已經先不動聲色離開了。
艾爾猶豫了一會,還是起身想看看上面的情況。
她悄悄地上樓,走完幾級咯吱作響的樓梯,她小心翼翼走進客廳,懷著好奇心來到了大人聚在一起的客廳裡——剛來到門邊,一眼就看見了僵立的盧平與小天狼星,顫抖不已的莫麗,穆迪則一直盯著地板上的人。
有點不太對勁。
艾爾感到疑惑,她順著穆迪教授的沉重視線往下看去,越過層層疊疊身影,自然也瞅見了地板上的男孩——哈利正一動不動的仰面躺著,空洞的綠色眼睛睜得老大了。
哈利…死了?
突然間,艾爾瑞茲覺得自己呼吸有那麼一瞬的停頓,身體仿佛在失重地墜落,就好像伏地魔的笑聲又開始在耳邊徘徊——怎麼會這樣?哈利死了?不,不對,哈利明明還好好站在韋斯萊夫人的身旁呢。
「滑稽滑稽!」
她聞聲看去,卻發現莫麗正不停揮舞魔杖——啪的一聲,地上的哈利屍體不翼而飛,可換來的是弗雷德與喬治的慘淡死狀。
這讓莫麗的臉又白了一分。
「噢天哪!不!滑稽滑稽!」
又是一聲清脆的啪,韋斯萊雙胞胎消失了,珀西與亞瑟的屍體取而代之,暗沉濃郁的鮮血正從他們的額頭嘴角裡緩緩流淌出來。
一看到這,莫麗終於忍不住用手捂住臉嚎啕大哭起來——在盧平憂郁走過去後,她幾乎是立刻撲到後者的肩膀上,哭得傷心欲絕,還在對哈利說抱歉,懇請不要把這件事告訴亞瑟。
「那只是一個愚蠢的博格特而已,莫麗。」盧平安慰著。
他毫不猶豫拔出魔杖,指向地上亞瑟的屍體,清清楚楚念著滑稽滑稽,就像在黑魔法防御術課上所教的那樣——盧平讓博格特變成了浮在上空的銀白色發光球體,伴隨著淡淡雲霧的繚繞。
皎潔的月光瞬間照映這間屋子。
盧平接著一揮魔杖,他本來想讓月亮直接消失的,但卻變成了不停在這狹小客廳裡到處亂飛的白色氣球——博格特依舊很不安分,還想變成屋裡某一個人最為恐懼的東西。
啪的一聲,氣球爆炸了。
眾人緊緊盯著氣球的碎片,等著它又能變出什麼新的花樣來。
盧平頷首等候著,發覺白色的碎片已經變成了裊裊黑煙,這讓他下意識往哈利看去——他還以為博格特要變成哈利最可怕最恐懼的攝魂怪。
但哈利臉上的迷茫讓盧平迅速否定了這個想法。
黑煙越來越大,就像大海上即將來臨的風暴一樣,不斷地席卷變換,還夾帶一絲若有若無的尖細笑聲。
「這是誰的博格特?」
穆迪皺緊了眉頭。
顯然,在博格特還沒成形之前,眾人只能靜靜等待它的結果,盧平繼續維持他舉起魔杖的動作,小天狼星和穆迪先往前走了一步,哈利站在莫麗的旁邊,不停安慰著她斷斷續續的哭隔。
沒人注意到躲在角落門後的女孩,沒人看見她臉上越來越慘白的懼色。
黑煙越來越多,黑霧越來越高,飄渺虛無的笑聲也開始變得具體化,毛骨悚然的寒意不知不覺讓屋子裡的溫度降下了幾度,與時同時,博格特也漸漸有了一個模糊人影的雛形。
比如裸露的腳掌,漆黑半舊的袍子,蒼白瘦細的手與猩紅危險的雙眼。
最後呈現出一個完整男巫的模樣。
………
所有人都沒有想到。
博格特居然變成了黑魔王。
自從變出那片破碎的黑霧之後,艾爾瑞茲就知道博格特看中了她的恐懼——當然了,她的無名恐懼對於博格特來說無疑是一份美味可口的食物。
不,不可能,這不會……
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
她不得不去感覺那一刻的時間流逝是如此漫長,一切的一切都像慢動作一樣,好像自己失去了身體的主動權——她只能聽見心髒停跳一瞬,任由腳被一排排釘子死死打在原地,動彈不得。
忘記逃離的她躲在門後,看著那片破碎黑霧一點一點的成形,她一眼不眨地注視著博格特的成形,然後聽見眾人是如何對此行動的。
在破碎黑霧具體化為伏地魔的那一刻,就像是戰場應激反應那樣——莫麗的破碎哭泣停止了,穆迪果斷掏出魔杖,而盧平和小天狼星幾乎是一瞬擋在了哈利的面前,異口同聲說讓他別怕。
合情合理,畢竟只有哈利一人真真正正地直面過伏地魔的復活。
不過,令人奇怪的一點是,這個博格特並沒有因為盧平和小天狼星的舉動而變化,沒有變成盧平最害怕的圓月,而小天狼星所恐懼的事物也不是黑魔王——他本人甚至還能直呼伏地魔這個忌諱的名字。
博格特繼續不為所動,只是眯了眯眼,還在不停的發出淺淺而充滿惡意低笑——真是令人不寒而栗,就像真正的黑魔王一樣。
不,不對勁。
在一旁戒備的穆迪突然注意到了什麼,藍色假眼骨碌一轉到後面,他順著黑魔王的視線軌跡偏過頭來,果不其然注意到了門後愣愣發呆的女孩。
穆迪轉過身,發覺她的驚恐眼神無疑對上了那雙猩紅的視線。
瘋眼漢穆迪僅是瞟了一眼她的慘白臉色,更加堅信這個女孩絕對沒有那麼簡單的念頭——自從那晚斯內普和布萊克的爭吵之後,自從斯內普和鄧布利多主動掩飾和避開艾爾瑞茲的話題時,他就這樣想了。
「那是你的博格特嗎?文森特?」
穆迪第一次沒有用代詞來叫她。
………
「滑稽滑稽!」
因為穆迪教授的話語,艾爾才回過神來,本能掏出口袋夾層裡的魔杖,毫不猶豫指向了正在大笑的黑魔王。
「艾爾瑞茲?」小天狼星和盧平都驚訝於她的舉動,不過來不及說什麼了,
隨著魔杖杖尖啪的一聲,博格特重新了變回一團黑霧,不過滑稽滑稽似乎沒有用,因為那股不詳的惡意笑聲依舊徘徊在這間狹小擁擠的屋子裡,徘徊在艾爾瑞茲的腦海裡,然後變成了每日每夜夢中熟悉的貝拉特裡克斯的笑聲。
她難以置信看著面前不停大笑的貝拉特裡克斯,看著自己的堂姑對身旁黑魔王露出了如痴如迷的表情,和夢裡的內容一模一樣。
夠了,夠了!
博格特仍舊繼續變換著。
它不停地在清晰實物和虛幻黑霧之間來來回回的切換,啪的一聲,一下子變成赫敏和哈利痛苦的面孔,啪的一聲,被揪住頭發的金妮和盧娜又取代了他們的位置,又是清脆的一聲響,最後貝拉用魔杖抵住了納威的脖子。
看到自己的時候,哈利驚呆了;看到金妮的時候,韋斯萊夫人驚叫了一聲。
看到貝拉特裡克斯和伏地魔互動的時候,小天狼星和盧平就像是被人敲打一樣的震驚在原地,小天狼星先是露出了厭惡嫌棄的表情,盧平則一動不動,和穆迪一樣目不轉睛繼續觀察著博格特的變換。
「滑稽滑稽!滑稽滑稽!」
艾爾瑞茲還在不停揮動魔杖,她快要握不住手裡的冷杉木魔杖了,太滑了,同時手心不停冒出來的冷汗和無力感讓她揮的越來越無力,滑稽滑稽理所當然的失敗了,畢竟她恐懼的事物太多了,哪裡還能有閑心思考想像對方滑稽可笑的模樣?
啪!一下子變成漢娜大哭的模樣;啪!又變成了不停質問的小天狼星——她的恐懼就像是一個無底的黑洞似的,博格特也變換的更起勁了,看起來很享受這份無窮無盡源源不絕的恐懼與害怕。
啪!
最後一聲,博格特終於停下了它的無休無止變化,誰也不知道它剛才到底變了多少次。
和廚房的喧囂截然不同,客廳裡安靜的不像話。
哈利呆呆望著地上的屍體,莫麗和盧平臉色頓時變得蒼白,穆迪的藍色假眼從博格特變換起就一直盯著,而小天狼星整個人就像五雷轟頂一樣停在了原地,視線一寸一寸移到門邊的女孩木楞的臉上。
啪嗒一聲,冷杉木魔杖掉落在地。
艾爾直直看向地上一模一樣的女孩,她看到自己脖子流出的血液越來越多,鮮紅濃稠的液體一點一點在地板上流淌,越來越遠,她湛藍眼睛裡的黑色瞳孔已經擴大了,面無表情,死亡的神情永久刻在了她的面龐上——就像當年死去的母親特蕾莎一樣。
博格特最後變成了她自己。
她只是看著陌生卻又熟悉的自己,很奇怪,本來飄忽不定的心髒好像停了下來,不再是提心吊膽的懸著,而是變成了一塊沉重的鐵塊,心安理得的沉在腳底,像一艘本來殘破的船舶一樣,理所當然落入了湖底之中。
這樣啊,這就是夢的結尾啊。
這樣啊,她將會迎來死亡嗎?
艾爾瑞茲突然有一種強烈的輕松。
她將會在貝拉特裡克斯的笑聲裡死去,就像夢裡綠光結束她的黑暗一樣。
第66章 隱隱作痛的傷疤
哈利一口大氣也不敢喘。
因為眼前氣氛實在是太緊繃了,跟他表哥達力·德思禮肚子下面那條被撐大的皮帶一樣,只要再多吃一口佩妮姨媽親手制作的餡餅,哈利認為那條可憐緊繃的皮帶會在下一刻完成它不堪重負的使命。
「艾爾瑞茲!」
隨著小天狼星的大步流星,哈利下意識屏住呼吸——急匆匆的教父宛如沒有眼見力的佩妮姨媽還在喂她的親親寶貝達力。
然後呢?他吃撐了的堂哥當然忽略了佩妮·德思禮投遞過來的餡餅。
「艾爾瑞茲?」
哈利看見女孩沒有回應小天狼星,而是重新拾起那根掉落的魔杖,對博格特念了一遍滑稽滑稽——雖然這麼說有點對不起小天狼星,但是哈利敢發誓,他教父的表情就像看見達力褲帶崩裂而驚慌失措的佩妮姨媽一樣。
啪!清脆的聲響。
地上的屍體消失了,只有一個穿鄧布利多同款閃亮的紫色星星袍子的女孩,可是,在場的卻沒有任何一個人笑出來。
靜默,靜默,還是一樣的靜默彌漫在這棟布萊克宅子裡。
「艾爾瑞茲!」
「你的博格特是怎麼回事!?」
小天狼星沙啞的聲音終於響起,緊緊抓住了臉色發白的女孩的臂膊。
其實比起佩妮姨媽的難受而起雞皮疙瘩的尖叫,他教父其實還好多了的。
哈利不合時宜地想。
不像一時暴躁羞愧的堂哥達力·德思禮,艾爾瑞茲·文森特的反應卻是克制的,裝作若無其事的,甚至有點失神落魄的——感覺下一秒又會逃到五樓沃爾布加的房間去。
「那只是一個博格特而已。」
「我真的沒事,小天狼星。」
話音剛落,哈利下意識覺得大事不妙,因為他明白自己操心的教父是不會滿意這個答案的,不僅僅小天狼星,在場的盧平和穆迪也同時加深了他們思索的眉頭,唯有莫麗還低頭擦了擦眼角的亮晶眼淚。
「博格特?你說只是個博格特?」
小天狼星不可思議的質問。
「那為什麼變成了伏地魔——!」
念出黑魔王的原名時,艾爾和莫麗都下意識抖了抖。
「我害怕,就這樣。」
「我不能害怕嗎?」
艾爾無力地說,抬眼注視著小天狼星,不過下一秒又把視線回避開了,一直呆呆盯著腳下發黑老舊的地板——慘淡死狀的博格特曾經讓暗紅血液流到那個位置上。
不像丟了魂的艾爾瑞茲。
小天狼星看起來快要被急死了。
對於艾爾的解釋,哈利卻隱隱約約察覺到一絲奇怪,不過還沒等他思考這是為什麼,旁邊的穆迪和盧平就已經先開口替自己說出了相同的疑問。
「關鍵是,你見過他嗎?」
盧平一揮魔杖,說話的同時讓博格特重新飛回了那個哢吱的寫字台裡。
「看來,波特那小子似乎並不是唯一的目視者。」穆迪悶聲哼了幾下,他表面的意思已經很明確了。
什麼意思?難道不僅他一人見證了伏地魔的復活嗎?
哈利一驚,連忙看向艾爾,卻發現女孩的臉色又白了一分,只見她嘴唇輕微囁嚅著,聲音就像泄氣的氣球一樣越來越小,想要後退到門後卻又因為小天狼星不肯放開的手而僵停在原地。
「我當然看見過…在報紙上……」
「報紙?預言家日報?」
穆迪的假腿在地板上劃出了一道尖刺噪音,嚴厲的說:「騙人,康奈利那個膽小鬼怎麼可能會批准報告神秘人的事情?」
艾爾並沒有反駁,但是卻把頭壓得更低了,黑色卷曲的短發此時垂落下來,遮住了那雙無神的藍色眼睛和蒼白瘦削的虛弱臉龐。
「是在我叔父雷古勒斯的房間裡看到的,那裡有很多過去關於神秘人的報紙。」
提及雷古勒斯的名字時,哈利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這是誰,卻看見了小天狼星蹦起來一樣的應激反應,閃電般迅速松開緊抓女孩臂膊的手,表情似乎有點驚愕。
「你進去干嘛?艾爾瑞茲?」
「……威利總是溜到那。」
「她說的什麼意思?小天狼星?」
穆迪對於這拖拖拉拉的問話似乎很不耐煩,越來越煩躁了。
「就是我那個乖弟弟,曾經火熱追隨過伏地魔——跟狂熱粉絲一樣在房間裡貼滿大大小小的伏地魔剪報。」
一聽到伏地魔的名字,莫麗又再次淺淺抽了一口氣,掩蓋性的背過身去而不讓人看見她的表情。
現在,哈利才終於想起來自己在哪裡聽見過這個名字了——雷古勒斯·布萊克,原來小天狼星曾經就告訴他過,在介紹布萊克家久遠古老的掛毯時,他就是上面那位跟他分道揚鑣又早死的食死徒弟弟。
得到解釋的穆迪似乎不太相信這個說法,假眼只能繼續轱轆轱轆的轉。
「如果沒事的話…我能回去了嗎?」艾爾怯怯地詢問,不經意往後退了一步。
「不能!」
小天狼星和盧平異口同聲地說。
「你確定沒做什麼夢嗎?艾爾瑞茲。」盧平說,小天狼星也在一旁急切追問著:「我就知道你肯定做了一些夢,對不對?是不是又是我那個瘋子堂姐?不用害怕,她還好好呆在那阿茲卡班裡呢——」
「是,是啊,可能吧。」
盧平一愣,連急昏了頭的小天狼星都聽出來了這句話裡的敷衍。
「可以別問了嗎?我不想聽,我只是害怕而已,神秘人回來了,我理所當然的會害怕…很正常啦——」
這下,一直狀況外的哈利也聽出來了艾爾的心虛和底氣不足。
「我,我真的不想回答——」
「我能有什麼答案給你們呢?」
穆迪似乎還不死心,本來走上前問更多的他卻被一直沒有說話的莫麗搶先了。
「夠了!夠了!」
「你們還要折磨她多久!」
爆發的莫麗一把擠開了小天狼星,連盧平都踉蹌後退了幾步,還沒等小天狼星惱火,她就再次哭了出來,聲線顫抖的厲害:「看在梅林的份上!你們怎麼還不明白呢?!」
當莫麗打斷了這場質問後,哈利發現,門後臉色蒼白的女孩似乎不經意松了一口氣。
莫麗接著斷斷續續抽泣說,眼淚不停從眼睛裡撲簌簌地滾落下來,這下換成盧平和小天狼星不知所措了。
「你們——你們怎麼能這樣質問這個孩子呢!她——她跟我一樣的心情!我非常理解!」
「不——莫麗,你不懂!」
小天狼星急的連連跺腳。
「那你又懂什麼呢!小天狼星!」韋斯萊夫人哭得傷心欲絕,接過艾爾瑞茲的手帕後立刻擦拭眼淚起來,忍住嗚咽道:「我也經常做夢——夢到亞瑟——夢到弗雷德和喬治——還,還有珀西!我總是看見——總是夢見他們!」
眾人沒有說話,明顯他們都想起了之前莫麗的博格特。
「我家裡幾乎有一半的人都在鳳凰社裡——我很擔心!我們需要怎麼樣的奇跡才能死裡逃生呢?珀西不跟我們說話了!如果,如果發生了,可怕的事情,我們沒有機會跟他和解怎麼辦?如果,如果亞瑟與我被殺害了,又該如何是好呢——」
「誰來照顧羅恩和金妮?」
「莫麗,可以了。」盧平果斷的說,他顯然明白了韋斯萊夫人的意思,輕聲細語安慰著:「別擔心,你看,現在鳳凰社的組織更嚴密安全了,我們有了一個很好的開頭——不是嗎?莫麗?」
「不用擔心珀西。」小天狼星突然說:「他會回頭的,會回轉心意的,到時候他和整個魔法部會請求我們的原諒的,而且我們還不知道能不能接受呢?」他刻薄補上了最後一句話。
「如果你和亞瑟遇害了,羅恩和金妮怎麼辦?」盧平微微帶笑說:「你以為我們會怎麼做?讓他們餓肚子?」
韋斯萊夫人顫抖笑了一聲。
「真傻,我太傻了。」她擦了擦眼睛,手帕因此變得濕漉漉的——察覺到這是艾爾瑞茲的手帕後,莫麗又重新看向了身後臉色蒼白的女孩。
「噢,我親愛的艾爾瑞茲——別太擔心了,我能理解,能理解你的感受,是小天狼星他們不好!沒有照顧你的感受。」
「莫麗!」小天狼星不滿地控告。
而一旁的盧平卻按住了他,搖頭示意這不是插嘴的好時機。
韋斯萊夫人轉身過去,一把緊握住了女孩僵硬的手,接著又把她擁護在懷裡:「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你也跟我一樣擔心他們對不對?你的朋友們?謝謝你能關心金妮——老實說你可比我想像的要堅強太多了。」
艾爾看著通紅眼角還帶著淚的莫麗,張了張口,卻只能回給她一個擁抱。
「對了,來,過來!哈利!」
一直在旁聽的哈利突然被點到名,頓了頓,過去後也毫不意外換來了韋斯萊夫人一個用力又溫暖的擁抱。
「抱歉啊——哈利,我是不是很傻?連一個博格特都對付不了?」
「不是!」
哈利和艾爾立刻反駁道。
「噢天哪,可以別告訴亞瑟嗎?說實在的你們真是好孩子,跟莉莉和特蕾莎一樣!都是非常好的孩子!」
艾爾低下了頭,不知道她在想什麼;而哈利呢,他並不認為韋斯萊夫人很傻,他當然明白莫麗的焦急心情,明白每一位加入鳳凰社的人都付出了犧牲的堅定決心,就像初代鳳凰社照片上的爸爸媽媽,納威的父母,艾爾的母親,還有很多很多人——
哈利忍不住回想起莫麗和艾爾的博格特,不停輪番一個個變成熟識的好友家人屍體的景像似乎又映入了眼簾。
晚宴結束的十分鐘後,哈利感覺自己好像一夜長大了很多,他明白了鳳凰社的決心,明白了這場戰爭的嚴峻,明明不久之前他還因為羅恩獲得了級長徽章而吃醋,又或是跟鄧布利多置氣什麼也不告訴他。
現在,哈利把這些紛擾放下了心後。
不過,有一件事情他漸漸在意起來。
哈利不明白,不明白的是剛才艾爾瑞茲的博格特,他想都沒想到她也害怕著伏地魔——還有那個女人,貝拉特裡克斯出現的次數也很頻繁,哈利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她是折磨隆巴頓夫婦而導致一輩子失心瘋的凶手。
但最讓人不解的,是小天狼星和盧平的嚴峻態度,為什麼要一直關心艾爾夢見了什麼呢?還不停咄咄逼人質問著?
【我做過奇怪的夢,哈利。】
【我曾夢過我母親的死亡。】
走神的哈利忍不住開始回憶過去起來,在霍格沃茨的貓頭鷹棚裡,他和艾爾瑞茲交換名字的那一天,聊了許多共同話題的那一天——結果還沒回憶更多,頭上火辣辣的灼燒感覺就重新牽回了他的神游思緒。
「啊!」
不知道為何,自從伏地魔復活後,他頭上的閃電傷疤痛的越來越頻繁了。
第67章 第五學年的開始
艾爾瑞茲暫時松了一口氣。
多虧了韋斯萊夫人的擁護,盧平和小天狼星好歹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她的博格特,不過自那晚後,莫麗對她的關心就更為深切了。
可穆迪的藍色假眼卻一直盯著她。
「來吧!艾爾!」
「我們一起去車站!」
她停下神游思緒,抬起頭立刻往聲源看去——羅恩的小妹妹金妮正對自己招手,旁邊的盧平也微微一笑,看來是准備出發去國王十字車站的時候了。
是的,四年級暑假要結束了。
就在今天,等乘上霍格沃茨特快之後,他們馬上就會迎來霍格沃茨的第五學年。
艾爾正費力把自己箱子從弗雷德與喬治眾多擁擠不堪的行李裡抽出來,當然也沒忘記她最愛的動物伙伴們——斯塔正在鳥籠裡安安分分的,威利則一直呆在挎包裡,只不過巴克比克就不太樂意了。
海格好像要出任務,魔法部的通知還在拖,總之鷹頭馬身有翼獸還得在無聊的布萊克宅子裡呆上裡一段時間。
為了補償巴克比克,在真正獲得自由之前,艾爾特意找克利切問能不能幫忙照看,可家養小精靈也只是不滿哼了幾聲,沒說話,於是她又詢問了好幾遍。
模糊不清的哼哼聲音裡,克利切最終還是鞠了個躬。
「嘿!小腳板!」
「來了——喬治?」
「哇哦!蒙對了!」
由於伏地魔回來的嚴峻形勢,所以現在鳳凰社成員一刻都不肯大意放松,就連送學生去車站也是分一波又一波錯開送行的。比如現在,艾爾,金妮,和韋斯萊雙子在一塊,而盧平負責照看著。
赫敏,羅恩則跟著亞瑟。
哈利是特別單獨的,莫麗,唐克斯,小天狼星還有穆迪都跟在他後邊承擔警衛的作用——但是哈利就有點不厭其煩了,他真的不理解為什麼去國王十字車站二十分鐘的路程還需要警衛,然後這個問題換來了更加煩躁無語的瘋眼漢。
等哈利,羅恩,赫敏出發後,自己也終於離開了布萊克宅子——正當回頭看一眼時,發現格裡莫廣場沒有12號了。
二十分鐘,國王十字車站的腳程。
她一手推著行李車,在九又四分之三站台附近徘徊著,弗雷德是第一個衝進去的,接著是金妮和喬治的消失不見,最後自己也跟進去——麻瓜仍然沒注意到這些不知不覺消匿於九站台和十站台之間的巫師們。
熟悉的火車蒸汽轟鳴。
熟悉的霍格沃茨特快。
一看到正在搬行李箱子的赫敏,羅恩和哈利時,艾爾才意識到他們是最後一撥抵達站台的人了。
上車前,大人們都囑咐了一些話。
「避免麻煩,提高警惕。」
這話由瘋眼漢來說最適合了。
「你們每個人都別忘記——寫信時什麼能寫,什麼不能寫,拿不准就別往信裡寫。」
艾爾莫名有點心虛,因為她曾經在三更半夜裡給鄧布利多寫信過——而且還是一想到什麼就寫什麼,幸好後面鄧布利多及時回信說不用再寫了。
她低下頭,撥弄自己的短發,試圖來避免和穆迪的假眼對視。
「嘿!能見到你們真是太好了!我們很快見面的!」
這個是依舊活潑開朗的唐克斯表姐,輪到和自己擁抱時,年輕傲羅正好是一頭最漂亮的泡泡糖粉色頭發。
「上車,金妮!上車,艾爾!」
韋斯萊夫人心煩意亂擁抱了一通,雖然時間很趕,但每個人的擁抱都貼心到位了,艾爾還是沒能習慣莫麗窒息又溫暖的臂彎。
在莫麗的催促下,她是最後一個上車的,不過在走向車門之前,後面還有兩個手搭在她肩膀往前推——以便自己能輕松及時登上車門去。
是小天狼星和盧平。
那一刻,艾爾恍惚間仿佛聽不見什麼了,沒注意到響起的上車汽鳴,沒注意赫敏的呼喚,只是愣愣看向自己身後的兩位大人——明明自己之前還在布萊克宅子裡東躲西藏般避開他們的質問,但是現在,只有分別之際的溫暖擁抱與保重話語。
「艾爾瑞茲。」
小天狼星緊緊抱住了她。
「注意安全,多加小心。」
盧平微笑拍了拍她的發頂。
小天狼星放開了擁抱,但依舊沒松開女孩的手,神情迫切:「記得給我寫信——艾爾瑞茲!如果你又做夢了的話就寫信告訴我!沒做夢當然也可以寫!好吧!別想那麼多——」
「你不會死的,也沒有人會死!」
艾爾一怔,呆滯看著自己父親又擁抱了一下,才匆忙放開這依依不舍的擁抱。
「嗯,小天狼星。」
她輕輕應了一聲。
眨眼間,火車就發出了轟轟轟的鐵皮悶聲,開動時她還差點沒站穩腳跟,還好眼尖手快的赫敏及時扶了自己一把,最後她和哈利羅恩一起,在火車敞開的車窗裡使勁朝家人們一個勁兒的揮手。
突然間,過道裡靠窗的車廂都爆發出了笑聲,紛紛探出頭看外面,連連拍手叫好。
艾爾和哈利不可思議地看正在追火車奔跑的大黑狗——沒料到小天狼星會變成阿尼瑪格斯,樂不知疲飛快地跑。
「再見!小天狼星!」
哈利大聲喊。
艾爾沒喊,但是手揮得非常用力。
火車的速度正在加快,那些大人們的身影和黑狗一起漸漸變成越來越小的黑點。
一拐彎,火車就看不見站台了。
真難以想像,艾爾想,她一言不發地望向列車外面不停飛躍的原野——這個暑假過的真快啊,是不是?仿佛三強爭霸戰的事情還發生在昨天呢,現在一下子就五年級了。
她沒法解釋心中的愉悅。
火車越來越快,窗外一下子就變成了綠色而波光粼粼的草浪。
站台消失後,一起聚齊告別的人們才紛紛散開來——弗雷德與喬治去找他們的好朋友李·喬丹了;而新晉級長的赫敏和羅恩則去級長車廂了;哈利與金妮也匆匆忙忙找座位去。
艾爾也去找漢娜了。
整個暑假,她一直呆在格裡莫廣場裡,而且作為鳳凰社總部的布萊克宅子是很難被任何一只貓頭鷹找到的,因此艾爾完全可以想像漢娜一學期都沒跟自己通訊的生氣模樣。
於是她跟著赫敏,羅恩一起往級長車廂走去——嗯?你問我為什麼?顯而易見。
今年赫奇帕奇的級長是漢娜·艾博與厄尼·麥克米蘭。
「艾爾!你怎麼不給我寫信!」
果然啊,漢娜生氣了。
她跟著赫敏來到級長車廂後,拉開玻璃門後,先看見的是一臉震驚且許久未見的漢娜——艾爾非常理解漢娜此時的心情,所以提前私下也准備一些好吃的點心與紀念品來特意安慰對方,就是不太確定能不能成功。
「布萊克?!」
在漢娜旁邊的厄尼·麥克米蘭突然也站了起來,控制不住的嗓音引起了其他車廂裡同學的紛紛側目。
艾爾:?
為什麼厄尼也跟漢娜一樣驚悚?
因為麥克米蘭的叫聲,赫敏和羅恩都下意識往後看了一眼——他們還以為小天狼星真的偷偷登上了這輛霍格沃茨特快。
「麥克米蘭,你怎麼了?」
「哦哦不是,文森特,你變化實在太大了我沒認出來——嘶!」
剛想要解釋情況的厄尼一下子被漢娜掐了一把,痛的五官扭曲,連忙慌亂改口:「抱歉,剛剛是我失禮了。」
艾爾還是一臉迷糊,左看右看,百思不解,還是偷偷低頭詢問一臉了然的赫敏。
「你太瘦了,艾爾。」
赫敏帶上了抱怨的語氣。
「我和羅恩一暑假都跟你一起,所以這些變化我們都看在眼裡,習以為常,可是與你兩個月不見的漢娜和麥克米蘭就另當別論了。」
艾爾一僵,赫敏則繼續她喋喋不休的嘮叨。
「所有人都知道你沒睡好,黑眼圈也很重,你的臉頰瘦的能戳到骨頭,短發沒變,還是跟小天狼星相同的長度,但是精神狀態明顯也比上學期更差——所以麥克米蘭一眼把你看錯成小天狼星倒也是合情合理。」
「有…這麼誇張嗎?赫敏?」
「我這是實事求是,艾爾。」
「可是…我沒有胡子啊,赫敏。」
「………」
對於赫敏不滿的無奈表情,漢娜的危險眯眼,自知理虧的艾爾也只能干巴巴的咳嗽來掩飾現在的尷尬——看來這學期要多多吃點東西了。
為了緩解空氣微妙的氣氛,她立刻拿出了莫麗親手做的黃油點心,分享給在場的每個人——這方法倒是好,車廂裡的其他同學投來的視線也沒有那麼頻繁了。
「我們先去開會哦,艾爾!」
吃到了美味點心的漢娜似乎暫時忘卻之前諸多不滿,滿足吞下一口黃油餅干後,便和厄尼去接受男女學生會主席的指示了。
於是,艾爾去找納威和盧娜了。
她一手握著箱子把手,一手輕輕提起斯塔的籠子,在列車過道裡艱難走著,她一邊透過玻璃門看裡面車廂有沒有認識的朋友,一邊對每個車廂發出來的叫聲尷尬笑著——現在艾爾才意識到自己真的有多像小天狼星了。
經歷了五六節車廂的尖叫之後,終於,在最後一節找到了納威和盧娜,話說也真巧,金妮和哈利也在裡面呢。
毫不意外,納威也是一樣的表情。
至於盧娜——盧娜沒有任何反應。
艾爾驚奇看著一臉平靜的拉文克勞瘋姑娘,心裡瞬間升起一陣陣欣慰之情,有點莫名的感動,盧娜還是老樣子,還是那雙空靈蔚藍的眼睛一直靜靜盯她的發頂,可是看了十秒後依然死死盯著,好像那頭上的騷擾虻越來越大了。
火車繼續哐當哐當的往前開,從草綠的原野帶到了空曠的鄉村,外界的天氣變換速度也趕上了列車,一會是溫暖和煦的陽光,一會是陰雲密布的雨天。
一個小時後,赫敏與羅恩也回來了。
在這個有點擁擠的車廂裡,五個格蘭芬多的熱鬧一直沒停歇過下來:羅恩在說其他學院的級長是誰,哈利在分享剛才過道裡其他同學對他的指指點點,納威在對赫敏普及手裡的植物米布米寶,金妮則緊握魔杖以防這顆植物又發射出臭汁來。
余下的兩個人倒是沒怎麼說話。
身為赫奇帕奇的艾爾瑞茲是出名了的安靜隨和,她總是喜歡看火車外面千變萬化的風景。
而作為拉文克勞瘋姑娘的盧娜·洛夫古德再一次發揮了旁人無法理解的瘋瘋癲癲,正當羅恩惟妙惟肖模仿高爾的語氣時,車廂裡只有她一個人笑的最大聲,其他人都沒有她那樣能讓動物抓狂的尖刺笑聲。
艾爾,金妮和納威已經習慣了,不過赫敏,羅恩,哈利就相當莫名其妙。
「對了!艾爾!」
「爸爸刊登了你的小騷擾虻!」
停止發笑的盧娜終於放下了她一直顛倒的《唱唱反調》,嘩啦嘩啦翻到最前面的幾頁後,然後遞給艾爾瑞茲看。
「上面有什麼好東西嗎?」羅恩看著那本雜志問道,哈利也是一臉好奇和向往,不過赫敏就有點不滿了,哼哼幾聲刻薄反駁了羅恩所說的『好東西』。
盧娜的眼睛一下子冷了下來。
艾爾正翻閱《唱唱反調》的手指突然停頓,抬頭看向她兩位神情冷淡不說話的朋友們——赫敏很理性,而盧娜很感性,這就是她一直擔心的,因為她完全不願意見到兩位要好朋友之間針鋒相對的氣氛。
她看著手裡的《唱唱反調》雜志,再看看身旁一臉愁苦的哈利,似乎若有所思。
「咳,咳。」
她假裝咳嗽了一聲。
「赫敏,其實《唱唱反調》也有一些有趣內容的,霍格沃茨裡看它的學生也不少對吧?」艾爾試探地問。
赫敏沒說話,但是把頭扭了過去。
「對了,哈利你不是很糾結嗎?」艾爾像是想起了什麼詢問著:「別人的指點議論?還有《預言家日報》上對你的虛假編造?他們告訴讀者們說你是一個謊話連篇的男孩?」
「是啊。」哈利郁悶的說。
「那我們為什麼不試試投稿一個呢?」艾爾舉了舉她手裡的《唱唱反調》,「我覺得我們可以也告訴大家哈利是一個誠實的男孩,我們為什麼不能把真相告訴人們呢?」
赫敏突然把頭扭了過來。
「但是,那個膽小害怕的福吉怎麼可能會讓《預言家日報》公開神秘人回來的事實呢?」羅恩首先發表了他的疑惑。
這的確如此,魔法部一直掌控著所有的社會輿論,要不然鄧布利多就不會失去威森加摩的首席了。
艾爾看向盧娜,盧娜也回看艾爾。
「我爸爸是雜志編輯。」
盧娜笑了。
「不會影響到洛夫古德先生的工作嗎?」艾爾不免抱著擔憂詢問道:「盧娜,魔法部極有可能會找上你父親麻煩的。」
「沒關系的,艾爾。」盧娜輕松一笑,「我爸爸一直認為《預言家日報》是份糟糕無比的報紙,而《唱唱反調》將會一直登人們真正需要知道的重要消息,他才不在乎賺不賺錢。」
「是啊,他們需要知道的是真相。」
赫敏低頭咕噥了幾句,眼睛放光。
第68章 新教授烏姆裡奇
赫敏和盧娜開始合作了。
老實說,艾爾瑞茲是打心底佩服她的朋友赫敏的,在認識的同齡人裡,幾乎沒人可以比得上赫敏的行動力——果斷,迅速,只要有了一個想法,格蘭芬多的萬事通小姐就會立刻抓住它,再一點一點實踐完善。
明明她才剛剛提出這個想法,赫敏就已經有了一整套解決方案。
艾爾遠遠望看兩位不停商量的女孩兒,心裡的擔憂卻止不住——她的朋友們應該不會吵起來吧?自己這個主意會不會不太好?萬一盧娜的父親被魔法部找上門來怎麼辦?會不會連累到別人?
在她分神亂想的時候,不知不覺,盧娜竟然走到了她的面前,赫敏也跟了過來。
「艾爾。」「盧娜?」
拉文克勞的瘋姑娘什麼也沒說,只是歪頭,耳垂的胡蘿蔔飾品隨之一搖,空靈飄渺的眼睛則一直盯著她頭頂的空氣,看了好久才肯眨眼,最後抬起手來輕輕一彈——這動作換來了赫敏的不解。
「你在做什麼?」赫敏問。
「那裡有很多騷擾虻。」盧娜說。
「我沒看見。」赫敏肯定地說。
艾爾只是下意識曲背低頭,好讓盧娜抬手沒那麼費勁,對於赫敏不理解的哼聲尷尬笑了笑,任憑盧娜的手在頭頂上發出一下又一下清脆的彈指響聲。
「好了,我的彈飛了!」
盧娜很是高興的哼歌。
一聽結束的時候,艾爾本想直起身來,卻被按住了頭——還沒等她理解現在發生了什麼,只見拉文克勞的瘋姑娘突然拉起赫敏的手,往自己的頭頂一放,然後露出一臉期待已久的開心表情。
「這是你的騷擾虻,試試彈一彈,赫敏。」盧娜淡定地說,「不然它下一秒就要飛進艾爾的耳裡了。」
不像盧娜的淡定,赫敏卻有點慌亂。
「這,這樣?」赫敏遲疑說,因為她也看不到盧娜眼裡的騷擾虻,不如說她還在懷疑盧娜的精神到底有沒有問題——當然這種話赫敏是不會說出來的。
「對!就是那樣!」
盧娜恍恍惚惚地說,淺色的眼睛多了一絲愉悅的光彩:「這樣艾爾的騷擾虻就不會一直那麼煩人了,它將會一直安安靜靜呆在頭頂。」
赫敏一聽,突然有種想把手抽出來的衝動,但她還是忍住了——不如說偷偷多揉了幾下。
「騷擾虻在你眼裡到底是什麼,盧娜?」赫敏克制了她想要反駁的許多理由,第一次懷著學術態度認真詢問著這位拉文克勞的瘋姑娘——她已經做好了許多心理准備,來接受盧娜荒誕可笑的解釋。
要知道,在讀了《唱唱反調》裡關於彎角鼾獸的論文之後,她曾一度懷疑盧娜究竟是不是拉文克勞的。
騷擾虻和彎角鼾獸,根本就不存在啊!不如說這個看似專業的名詞極有可能是憑空想像捏造出來的。
因為赫敏翻遍了所有書也沒找到。
「騷擾虻,是透明的,一般人看不見它,在我看來,有點像狐媚子和撲棱蛾子。」盧娜認認真真的解答,而赫敏再次閉眼忍住了開口反駁的欲望。
赫敏忍了很久,深呼吸——她還需要盧娜的《唱唱反調》來公布真相。
「這樣做有什麼用?」
赫敏的手依然放在艾爾頭上。
「艾爾沒那麼困擾了。」
盧娜開始哼不知名的小調。
赫敏一愣,收回手,看著終於抬頭的艾爾瑞茲,她的朋友錘了錘那因低頭太久而酸痛的脖子,然後小心翼翼看向自己和盧娜,視線一直不停在她們之間來回切換——那表情似乎在表明對她們是否不和的擔憂。
「怎,怎麼啦?」艾爾問。
赫敏若有所思,盧娜淡定一笑。
「你的騷擾虻暫時安靜下來了,艾爾。」盧娜說,下一刻又立即歡快拍手叫好:「對了!過段時間後《唱唱反調》會有特別的一刊!」
「已經安排好了嗎?」艾爾有點驚訝,沒想到這個剛想出來的新鮮主意很快變成了板上釘釘的籌劃。
「是的,我們會有一名『記者』來寫這份真相,先采訪哈利,然後再發表,這樣大家都能清楚認知到神秘人回來的事實——畢竟《預言家日報》的漏洞太多了,大家想知道的不是隱瞞,而是真相,也有利於哈利和鄧布利多的處境。」
赫敏清晰有理地解說,還時不時拿出小本子來記錄一些剛剛想到的要點。
「那我和盧娜先走了,艾爾,哈利羅恩還在馬車那等呢。」
艾爾嗯了一聲,靜靜看著她兩位朋友越來越遠的背影,接著自己也轉過身去,去找漢娜所在的馬車去了。
目前赫敏和盧娜相處還算不錯?
她稍微安心了點。
………
第五學年,終於要開始了呢。
艾爾跟著漢娜,來到了赫奇帕奇的桌邊,一路上漢娜還對她不停嘟嘟囔囔——比如晚宴要多吃點,比如要好好休息早點睡覺之類的,總之一直在旁邊不滿叉腰囑咐著。
然後她理所當然的吃撐了。
漢娜很高興。
第五學年,將會是特殊的一年。
每年的霍格沃茨,似乎會有一些大事發生——比如第一年是魔法石,第二年是密室,第三年是小天狼星,第四年是三強爭霸戰,那麼第五年呢?
O.w.Ls?神秘人?還是新的黑魔法防御課教授烏姆裡奇?
艾爾遠遠看著教工席那邊大談闊論的新教授,努力用兩根手指不讓犯困的眼皮合上——這熟悉的昏昏欲睡,她還以為自己在上賓斯教授的魔法史課呢。
多洛雷斯·烏姆裡奇。
打自從那位新教授打斷鄧布利多的話頭後,艾爾下意識就覺得她將會是一個麻煩的人物,很麻煩,相當麻煩,麻煩到想不出任何一個貼切的詞語來形容。
怎麼這麼粉啊?
新教授烏姆裡奇有著一身鮮艷高調的形像:比如她身上毛茸茸的粉紅色開襟毛衣,卷曲灰褐色頭發上別有一個不怎麼好看的粉蝴蝶結,粉色,粉色,還是粉色的衣飾,和一身低調簡約墨綠色袍子的麥格教授截然相反。
米勒娃·麥格幾乎是艾爾瑞茲心中最好看最優雅的教授了。
當然鄧布利多也是,她最喜歡校長胡子上的漂亮蝴蝶結。
明明鄧布利多和烏姆裡奇都是一樣的花俏打扮,但不知為什麼,她總覺得鄧布利多的星星袍子比新教授烏姆裡奇好看一萬倍呢?
烏姆裡奇的臉很奇怪,眼皮松弛,眼珠凸起,咧嘴微笑的時候還會露出尖尖的牙齒——老實說,艾爾感覺那副嘴臉上的笑容很虛假,連第二學年洛哈特教授的潔白牙齒都要比她順眼許多。
厄尼小聲告訴漢娜,說這讓他想起了學校合唱隊裡的癩蛤蟆。
聲音很尖細,語氣也不太對——仿佛在場的所有學生都被她當成了不值一提的五歲孩子?和斯內普教授令人頭皮發麻的磁性低聲相比之下就差了十萬八千裡,咳嗽時更不受控制的起一陣雞皮疙瘩。
甚至連最後干巴巴的談話,比幽靈賓斯教授的枯燥講課還要無聊透頂。
「咳,咳。」
艾爾當然沒錯過麥格教授與斯普勞特教授之間意味深長的眼神交流。
聽著漫長演講,她發現自己快要撐不住那困倦的眼皮了,禮堂裡也嘰嘰喳喳的一片,沒人願意聽這位新教授的談話了——漢娜和厄尼在開小差神游,盧娜正津津有味讀《唱唱反調》雜志,納威正低頭和金妮說些什麼。
赫敏呢?
艾爾完全不敢相信她還聽得下去。
隔著兩排同學的距離,她能清楚看見赫敏全神貫注的認真神情——雖然赫敏的表情同樣也說明她不太愛聽,但是艾爾對她的肅然起敬態度不減半分。
演講結束後,和去年可怖的穆迪教授的寂靜掌聲不一樣,新教授烏姆裡奇獲得了霍格沃茨有史以來最敷衍的掌聲。
艾爾瑞茲忍不住打了個哈欠,她是真的很困,整個暑假在布萊克宅子裡從來沒有睡過一場好覺,不過可能是受到烏姆裡奇演講的緣故吧,這次睡意來得特別洶湧。
於是她一回寢室就迅速睡著了。
………
第五學年,非同凡響的一年。
在這學期裡,大家都要開始著手准備應付O.w.Ls考試了,如果考得好的話,參加N.E.W.TS考試就方便許多,對申請以後的工作也很重要。
艾爾想把所有的精力放在這一學年的期末O.w.Ls考試上。
也許母親是拉文克勞的緣故吧?又或許是她太累了,很累很累,完全沒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復雜的事情——比如伏地魔的回來,比如那血淋淋的夢境。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能在霍格沃茨裡平平安安地順利度過這一年。
如果可以,她將會在賓斯教授的魔法史上認真復習記筆記,一邊喝咖啡來抵抗睡意,一邊努力拿到A以上的學習成績。
任教很久的幽靈賓斯教授從來沒叫對過任何學生的名字。
如果可以,她願意默默承受斯內普教授更多的挑刺與壓力,試圖在魔藥課上爭取比A更好的成績。
斯內普教授還是一如既往的毒舌。
如果可以,她願意在西比爾的教室裡呆上一整天,不厭其煩地在新教科書《解夢指南》上查找一個個夢境對應解說,希望那些噩夢只能是噩夢。
可是特裡勞妮教授看她的眼神一日比一日憂傷。
如果可以,她願意投入大量的時間與精力在麥格教授的變形課堂裡練習一遍又一遍的消失咒,或者在余下的時間裡試圖自主學會阿尼瑪格斯的變形——她的父親小天狼星在暑假裡傳授了一些有用的經驗。
不過麥格教授說這是一件很危險很困難的事情,她並不建議私下自主學會。
如果可以,她願意在弗利維教授的課堂上學習完成一大堆魔咒家庭作業,投入全部的時間與精力來努力發揮自己最好最佳的魔咒水平能力。
弗利維教授有時候會誇獎她一句干的漂亮,偶爾露出有點懷念的神情。
如果可以,她願意在格拉普蘭教授的保護神奇生物課上和嗅嗅,護樹羅鍋一起安安穩穩休息,然後給每一只護樹羅鍋畫一張草圖——對了,雖然教授們都沒提海格的去處,但是艾爾意外從鷹頭馬身有翼獸那裡知曉了海格的外地任務。
噢,威利和其中一只護樹羅鍋交上朋友了,相處的很開心。
艾爾很是感動。
如果可以,她寧願寫信來找盧平幫忙課外輔導,寧願找真正凶巴巴的瘋眼漢穆迪再回來當一年老師,而不是在新教授烏姆裡奇的課上浪費一堂課的時間來默讀一本威爾伯特斯林卡的《魔法防御理論》。
天吶,上課回答的時候還要全班喊上一遍『是的,烏姆裡奇教授『——所有同學都認為這太傻了。
艾爾感覺她五年級的黑魔法防御術課是拿不到O了。
如果可以,她希望星期六能和漢娜一起去霍格莫德村游玩逛街——父親小天狼星提前給她簽好名了;如果可以,她想能和納威一起商談如何種一棵有魔力的樹,這樣威利的新朋友護樹羅鍋就可以放心偷偷來玩了。
如果可以,她願意和赫敏一起在圖書館安靜學習,一起在准備O.w.Ls考試的過程中相互催促進步;如果可以,她願意花一整天在禁林裡聽盧娜興致勃勃的講解每一刊《唱唱反調》裡的有趣內容。
如果可以。
她想要平平淡淡的霍格沃茨。
但是沒有那麼多如果。
魔法部在干預霍格沃茨。
「第二十二號教育令——第二十三號教育令?真不敢相信神秘人回來後,康奈利居然只做這些無用功和雞毛蒜皮的小事?魔法部真的能分清楚現在形勢的重點嗎?」
新教授烏姆裡奇成為了調查官。
第69章 二十三號教育令
霍格沃茨的教授們被調查了。
整個學校的風氣都變的詭異起來,一整天都在騷動不安的氛圍裡度過,似乎陷入了一種煎熬無比的困境裡。
首先是西比爾·特裡勞妮。
艾爾和漢娜低頭緩緩翻閱著手裡的占蔔教科書《解夢指南》——實際上她們的手指都還停留在同一頁,這麼做為了留出剩下的余光來關注烏姆裡奇對特裡勞妮的調查對話內容。
「你在這個崗位多長時間了?」
「十六年。」
「不短的時間,這麼說是鄧布利多教授任用你的?」
「沒錯。」
「你是大名鼎鼎的預言家卡珊德拉·特裡勞妮的玄孫女?」
「是的。」
與其說是調查,不如說是審訊。
曾經受過魔法部小天狼星冤枉一案審訊的艾爾瑞茲是這麼認為的。
她看著掛在烏姆裡奇臉上和藹可親的假笑,再聽聽特裡勞妮憤慨又慍怒的回答——對前者的好感度也越來越低了,現在已經上升到反感與絲絲厭惡的程度,艾爾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這份心情。
因為她從來沒有這麼認真討厭過一個人,也從來沒有這麼看不慣一個人。
「我希望你能為我做一個預言。」
「天目是不會受命而看的!」
權力,可以玩弄人。
烏姆裡奇就是這樣做的。
她就那樣突兀插進了特裡勞妮教授的占蔔課堂,假裝咳嗽來打斷特裡勞妮教授的講課節奏,時不時在那煩人的寫字板上輕輕記幾筆,然後再不停質問特裡勞妮教授,還點評她可笑——完全一點也不尊重對方。
這就是魔法部所謂的教育調查嗎?
艾爾看著原地呆呆站著的占蔔學教授,和漢娜對視了一眼,就明白此時此刻她們都是同一個想法的,全班同學也一樣。
烏姆裡奇真的太討厭了。
下課,等烏姆裡奇走掉後,不僅僅艾爾和漢娜,還有一些善良好心的同學都紛紛上前——在桌子上留了一些蜂蜜公爵的糖果和小零食,想要好心安撫此時胸脯激烈起伏的特裡勞妮教授。
「噢,噢!你們——」
在那堂課上,西比爾·特裡勞妮減少了三張羊皮紙作業,她的巨大眼鏡覆蓋了一層霧蒙蒙的水汽。
第二個則是米勒娃·麥格。
「麥克米蘭先生,請把家庭作業發下去,還有博恩斯小姐,請把這盒老鼠給每位同學分一只。」
「咳,咳。」
「好,同學們,請仔細聽好——現在大多數同學已經能讓蝸牛消失了,還剩下一丁點蝸牛殼的同學也掌握了重點,那麼今天,我們來練習更難的老鼠消失咒。」
「咳,咳。」
「消失咒,隨著需要消失的動物越來越復雜,它也會越來越難掌控——我知道這次的哺乳動物比上次無脊椎動物要難上許多——」
「咳,咳!」
烏姆裡奇加大了咳嗽聲,那聲音聽上去像得了嚴重肺癆一樣,讓米勒娃·麥格終於停下了她專心嚴格的教學。
「我不明白。」米勒娃·麥格冷冷地說,眉頭緊皺:「如果你不停打斷我,又怎麼能打斷我平常的教學方法呢?你要知道,我說話一般不允許別人說話的。」
說罷,米勒娃·麥格立刻變回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轉過身來,沒再去理會身後惱羞成怒的烏姆裡奇調查官了。
這一舉動無疑贏來了全班的好感。
艾爾和漢娜帶著欽佩的目光仰視著她們的變形課教授,厄尼與賈斯廷還欣喜交換一下目光,同時張大嘴巴無聲歡呼,其余的同學更是小心翼翼拍手,他們的模樣看上去已經被這樣高大威猛的麥格教授給折服了。
權力,有時候不微足道。
因為烏姆裡奇什麼也沒做
她就那樣站在後邊一直記筆記,似乎很憤怒,筆在那個粉紅寫字板上發出了刺耳的沙沙響——她也就只能做到這種程度了,沒有走來走去,因為她很清楚麥格教授是不會批准她的問訊的。
直到下課後,同學們紛紛走出教室,烏姆裡奇才朝講台走去完成她的調查工作,而留下來收拾老鼠的漢娜與艾爾當然聽見了剩下的對話內容。
「你在霍格沃茨任教多長時間了?」
「到今年就滿三十九年了。」
「很好,你將在十天之內收到對你的調查結果。」
「我迫不及待。」
課後,漢娜說麥格教授帥死了。
回到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後,由於烏姆裡奇的調查,休息室裡充滿了熱鬧而七嘴八舌的小獾們,全都在憤慨議論著那個粉紅癩蛤蟆教授——漢娜一聽,幾乎是沒思考一秒立刻加入了,把米勒娃·麥格的事跡帥倒一撥又一撥小獾。
第三個是西弗勒斯·斯內普。
這個就稍微有點糾結了,一個是全霍格沃茨最可怕的魔藥課教授,一個是剛剛上任卻獲得了全部學生一致反感的新教授烏姆裡奇——艾爾和漢娜僅僅思考一秒後,毫不意外都選擇了支持斯內普教授。
看著全班赫奇帕奇同學默契又易懂的眼神,斯內普教授什麼也沒說,還是老樣子惡狠狠而令人膽戰心驚——不過可能是錯覺吧,語速比平常更緩慢了。
當斯內普教授俯身檢查賈斯汀·芬列裡的坩鍋魔藥時,烏姆裡奇教授站了起來,在這一刻,所有同學下意識提起耳朵聚精會神來聽她會怎樣訊問斯內普。
「你在霍格沃茨教課多久了?」
「十四年。」
斯內普教授的表情依舊深不可測。
「你先申請任教黑魔法防御術課,是不是?」
「是的。」
「但沒申請到?」
「顯而易見。」
一聽,所有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他們都聽出來了斯內普教授話語裡的慍怒——這個問題就像是活生生的挑釁一樣,要知道烏姆裡奇坐上了斯內普教授一直夢寐以求的黑魔法防御術課職位,可她還偏偏故意這麼問。
「你進校以來多次申請任教黑魔法防御術課,是不是?」
「是的。」斯內普生硬的說。
「你知道鄧布利多為什麼屢次拒絕用你嗎?」
「我建議你去問他。」
「我會的。」
烏姆裡奇笑容可鞠地說。
離得最近的賈斯汀·芬列裡和厄尼·麥克米蘭立刻偷偷做了一個假裝嘔吐的表情。
太驚險了,這次對話,在他們聽來,烏姆裡奇的問題赫然蘊含了濃濃的驕傲自滿,她臉上的假笑依舊至高無上地掛在嘴角,輕快俏皮的聲音跟房子漏風似的,給陰暗潮濕的魔藥課教室增添了雞皮疙瘩的寒栗感覺。
而斯內普教授的嘴抿得越來越緊,黑色眼睛還是一樣的空洞。
等烏姆裡奇走掉後,他布置的魔藥作業和毒舌批評還是一如既往的不變,這讓所有學生都有點頹喪,不過大家也都心知肚明——如果真的哪天減少作業,或是不再批評,那他就不是斯內普教授了。
這才真的可怕。
………
日子一天又一天的過去,時間一分一秒的流失,整個霍格沃茨的五年級學生們都肉眼可見的忙碌——作業越來越多,學習任務越來越艱難,可見這個學期期末的O.w.Ls考試是有多麼重要了。
上完烏姆裡奇的黑魔法防御術課後,艾爾和漢娜幾乎是以虛脫的狀態回到赫奇帕奇休息室的。
「艾爾——」漢娜哭喪著臉,話語都是濃濃的沮喪:「你說,這學期我能不能拿到黑魔法防御術的O.w.Ls證書?」
漢娜·艾博最近感到力不從心,今年的級長壓力和考試壓力就像一塊巨石重得而喘不過氣,不僅僅烏姆裡奇的教育令,她甚至還無理要求級長規範學生之間的風氣,任務一下子多了好多。
艾爾感到好笑又無奈,只能輕輕拍了拍漢娜垂下來的頭,努力讓自己聲音聽上去中氣十足,來安慰朋友動搖而漂泊不定的自信心。
「當然會拿到的,漢娜。」
「可是烏姆裡奇什麼也沒教!」
這話漢娜的確說的沒錯,他們的黑魔法防御術課教學質量真的不如往年的盧平教授和穆迪教授,第二年的洛哈特教授起碼還帶了沃爾郡小精靈,第一年的奇洛教授好歹也教了一點充滿大蒜氣味的基礎。
可烏姆裡奇呢?
就一本斯林卡《魔法防御理論》。
而且進度非常非常緩慢,整整一堂課都沒有碰到過魔杖,只有無聊的羽毛筆,可恨的墨水與無窮無盡的羊皮紙,以及才看了兩行字就困泛得不行的眼皮。
話說,黑魔法防御術課這個職位也太艱難坎坷了吧?年年都換,是遭受到了詛咒嗎——霍格沃茨的學生究竟做錯了什麼?讓梅林找烏姆裡奇來擔任這個職位?還不停發布教育令來折騰霍格沃茨?
「別擔心,漢娜。」艾爾輕言細語地說,試圖來讓她的朋友重新振奮起來:「我們可以試試自學,暑假的時候萊姆斯傳授了我一點東西,對了——我還可以教你呼神護衛呀。」
漢娜倏然抬起了頭。
「你會呼神護衛?!」
這句脫口而出的驚嘆無疑讓整個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安靜了一刻,艾爾恍然發現休息室裡其余同學都紛紛投來驚奇目光——她本能地想逃回宿舍,但是來不及了,有三個激動好奇的小獾已經湊上前了。
因為他們也受不了毫無進展的黑魔法防御術課,也很焦慮於他們的O.w.Ls證書。
「一個實體的守護神嗎?」
「是,是的,博恩斯。」
「可以示範一下嗎?文森特?」
「我試試,麥克米蘭。」
當那條銀白色而威風凜凜的大狗出現時,厄尼·麥克米蘭和賈斯汀·芬列裡都睜大了他們的眼睛,蘇珊·博恩斯的目光更是驚羨粘在了上面,而漢娜·艾博呢——仿佛像找到了她的救命恩人一樣緊緊抓住了艾爾的手。
「自學!我們一起自學吧!」
漢娜突然覺得她的O.w.Ls證書有下落了,身旁的麥克米蘭一看,似乎剛剛才想起一些差點被遺忘的事,連忙對艾爾瑞茲開口道。
「對了,文森特,不久前格蘭傑有找你,讓我轉告給你一些話。」
「赫敏?她說什麼啦?」
「格蘭傑說哈利要公布一些事情,地點在豬頭酒吧,說我們可以去聽。」
「我們?」
「噢是的——我,賈斯汀,還有博恩斯都會去。」厄尼指了指包括自己的三個人,還有身後正在苦戰羊皮紙論文的同學:「魁地奇球員的史密斯也聽說了,你們會去嗎?」
「格蘭傑的意思是人多點也沒關系,他們好像也在籌劃黑魔法防御術自學小組。」
艾爾和漢娜相互看了一眼,片刻,她們就默契通過對方的眼睛讀出了相同意願,當然也不假思索點頭同意了厄尼·麥克米蘭的話語。
當然要去。
那可是年級第一的赫敏·格蘭傑啊。
第70章 唱唱反調的大賣
「糟了!漢娜!我們遲到了!」
十月的第一個周末,就是艾爾與漢娜赴約去霍格莫德村的日子——來參加赫敏·格蘭傑與哈利·波特組織的黑魔法防御術課外小組。
全新的十月推翻了過去的九月。
回頭看看,霍格沃茨的九月無疑是令人疲憊的忙碌月份,從開學到現在,她們幾乎練習了無數遍越來越復雜的消失咒,攪拌了無數次快要爆炸的坩鍋,寫了一摞又一摞厚厚的羊皮紙論文,當然羽毛筆也廢了好幾根。
不知道該說好話還是壞話呢——唯一肯定的是她們可以做到更難的消失咒了,也學習了更多有用的高深咒語,在獲得O.w.Ls證書的艱難歷程裡一步又一步地踏踏實實走著。
艾爾瑞茲幾乎成為了圖書館的常客,遇到難題時,拉文克勞的塔樓幽靈偶爾會給她指點迷津。
漢娜·艾博也成為了圖書館常客之一,不過她更忙碌,赫奇帕奇級長的身份讓她有點應接不暇——在好友艾爾的鼓勵幫忙之下,她開始學會把高強度的工作與學習更有效率地結合起來。
當十月悄悄來臨的時候,有一大半的五年級生或多或少都意識到了自己的蛻變與明顯見長的知識儲備。
可是黑魔法防御術課不一樣。
唯獨它一點進展都沒有。
不僅僅漢娜,艾爾,幾乎所有學生都是愁眉苦臉的表情,因此弗雷德與喬治的速效逃課糖和流血太妃糖成為了霍格沃茨最風靡的零食之一。
誰都不想浪費時間讀斯林卡的魔法防御理論書,誰也不想多看一眼烏姆裡奇令人厭煩的臉。
所以她們開始自學了。
「到了!艾爾!」
「這就是豬頭酒吧!」
她們氣喘吁吁地經過管理員費爾奇的長長排隊審核,上氣不接下氣地跑過一段大路和無數小路後,終於來到了赫敏所說的豬頭酒吧——旁邊破破爛爛的木板招牌上面還畫著一個被砍下來的野豬頭,點點血跡滲透包裹了它。
「……應該是這裡吧?」
艾爾和漢娜在門外遲疑著。
豬頭酒吧比想像的還要髒兮兮。
她們在門外猶豫了片刻,直到裡面傳來盧娜瘋瘋癲癲的笑聲,弗雷德與喬治的歡呼聲,還有厄尼和賈斯汀的驚嘆聲之後,她們才肯進去。
和外面一樣,豬頭酒吧的內部也是一樣不太好的印像:又小,又暗,又擠,非常肮髒的屋子,幾乎不透光的窗戶覆蓋了厚厚的污垢,腳下本以為是壓實的泥地結果是積了幾個世紀的泥垢,這讓兩個頭一次進來的女孩下意識有點嫌棄。
艾爾瑞茲有點迷茫,她原以為是嚴肅認真的學習場合,卻沒想到一入眼就是這幅畫面。
狹小的酒吧內部,擁擠不堪。
放眼望去幾乎都是熟悉的臉。
首先是盧娜·洛夫古德,她正一邊微笑一邊把手裡的雜志分別遞給納威,迪安和拉文德,旁邊帕瓦蒂和帕德瑪兩姐妹正認真低頭閱讀它,秋,塞德裡克還有一堆不認識的拉文克勞女孩同樣也在讀這本雜志。
然後其余可能是提前讀完的人吧——安吉莉娜·約翰遜,艾麗婭·斯平內特,還有科林·克裡維與他的弟弟丹尼斯·克裡維正圍在哈利身邊,似乎在激動詢問些什麼,讓哈利露出了苦惱的神情。
此外,厄尼·麥克米蘭,賈斯汀·芬列裡,還有蘇珊·博恩斯正和其他三個拉文克勞男生一起商討手裡的雜志;金妮,羅恩,韋斯萊雙子和他們的朋友李·喬丹也在討論同一個話題,對手裡的雜志不停比劃著。
全都在討論《唱唱反調》的最新一刊。
唱唱反調?難道是之前說好的?
是神秘人復活公開的那一刊嗎?
「抱歉赫敏,我們耽誤了一些事,不過現在——我們錯過了什麼嗎?」艾爾連忙抓住剛走過去的赫敏,迫切想要了解現在的情況。
「哦!艾爾!」
赫敏顯得很是高興,神清氣爽。
「你忘啦?上次你提議的想法——我和盧娜實現了它!等明天整個霍格沃茨都能知道神秘人回來的真相了!」
赫敏立即把懷裡的雜志給艾爾看。
【哈利·波特終於說出真相!】
【那天晚上我看到神秘人復活!】
「我爸爸正在加急印刷呢。」盧娜走了過來,輕飄飄地說,淺色眼睛裡的光彩出奇地亮,她剛剛把最後一本雜志發給漢娜——而漢娜也很快沉浸讀了進去。
艾爾瑞茲睜大了眼睛,不停翻閱著赫敏的《唱唱反調》——真的發表了,它真的發表了三強爭霸戰決賽的那一晚內幕,以一種采訪的形勢,說哈利是如何被襲擊的,說伏地魔又是如何復活的,不過文筆好像有點誇張過頭了。
「這個是誰寫的?」
「麗塔·斯基特。」
「她不是為預言家日報工作嗎?」艾爾疑惑問道,她記得公布海格混血巨人身份的報紙,那就是麗塔的親筆作為。
「我有她把柄。」赫敏得意地說。
艾爾噢了一聲,草草翻閱幾頁——麗塔的文筆是出名了的添油加醋,有好幾處被誇大了,但任何人的確都能在上面看見被揭開的真相與神秘人如何回來的事實,而早已預見過未來的自己十分清楚這一點。
「你似乎不怎麼好奇這篇采訪。」
赫敏冷不丁地說。
艾爾一頓,緩緩抬頭,卻發現赫敏正觀察自己,盧娜的微笑也退了下去,這可嚇得她冒出一身冷汗,她還差點以為自己做預言夢的事情被發現了——可赫敏精確無比抓到了她此時心理變化的微妙表情。
「你的表情就像是說早就知道哈利那一晚發生的事情,我記得哈利應該沒跟你說過呀?」赫敏犀利地問。
「我,我從小天狼星那裡聽的。」
艾爾心虛辯解著,縮了縮頭。
實際上,小天狼星從沒說過。
不過赫敏並沒有繼續問了,盧娜也只是輕輕點頭,空靈的視線沒有聚焦在她的臉上,也許在看騷擾虻吧——生怕自己兩個朋友會察覺到什麼的艾爾連忙轉移話題,詢問這次黑魔法防御術課外小組的事情。
「哦對,這才是正事。」
赫敏轉過身去。
艾爾提著的心才下去了點。
………
「是這樣,我想大家都知道為什麼要上這兒來——為了解決問題。」
「我們不應該在黑魔法防御術課上只學習斯林卡的理論,那遠遠不夠,我們需要練習真正的魔咒來實踐。」
艾爾瑞茲靜靜聽著赫敏在人群中句句有理的發言,從吧台邊接過老板遞過來的兩杯黃油啤酒,小心遞給四枚銀西可過去後,再把其中一杯送到身旁聽得入神的漢娜手裡。
灰撲撲的黃油啤酒,這讓漢娜忍不住分神,來抽出魔杖來對杯子施了一個清理一新,很快被眼尖暴躁的酒吧老板狠狠瞪了一眼,手裡的抹布立刻被他用力一甩。
他就是阿不福思·鄧布利多。
阿不思·鄧布利多的弟弟啊——
艾爾有點好奇,偷偷打量那位正用髒兮兮破布擦一只高腳杯的老人,和鳳凰社初代照片裡的第一印像相比,現在的阿不福思更為年老,也有一頭灰白色的長長胡子頭發,總是一副生氣惱怒的表情。
和慈祥的阿不思·鄧布利多不同。
阿不福思顯然要更為生氣一點。
艾爾實在沒辦法把眼前的暴躁老者和腦海記憶裡那位和藹可親的霍格沃茨校長聯系在一起。
不知怎麼的,這讓她偶然想到了自己的父親小天狼星和叔父雷古勒斯,他們一個是格蘭芬多,一個是斯萊特林,也都各自選擇了不同的道路與人生。
一看就知道,張揚高調的小天狼星和含蓄精明的雷古勒斯截然不同。
某種程度上,阿不思與阿不福思給她的感覺很像自己的父親與叔父。
她小心翼翼看向正低頭從下面拿出更多被灰塵蒙住的玻璃杯子的阿不福思,又連忙在對方敏銳抬起頭前轉移視線。
手裡的黃油啤酒一點也沒動。
對於她來說,阿不福思也是一個有獨立故事過往的人,是能讓人忍不住想去多了解的那種,可她只是簡單看了一眼就把視線收回去,對方是校長弟弟的這一點其實也沒什麼可以探究的,還是別打擾老人家比較好。
雖然好奇心什麼的一點也沒減。
艾爾瑞茲開始小口喝黃油啤酒,泡沫不小心沾上了她的嘴角。
現在,赫敏正堅定信心宣布著她的計劃:成立一個黑魔法防御術課外小組,讓哈利主導帶隊,只要是烏姆裡奇一點沒教的,哈利都會教——不僅僅解決大家通過O.w.Ls考試的需求,還可以在神秘人回來的前提下具有自保能力。
毫不意外。
赫敏·格蘭傑的主意得到了一致認可。
進展出奇的順利,而盧娜與謝諾菲留斯的《唱唱反調》在其中起了一個特別至關重要的作用。
如果沒有《唱唱反調》的話,如果沒有刊登事實真相的話,人們是不會相信哈利和鄧布利多的,看了一整個暑假《預言家日報》的他們只有半信半疑的態度,以及哈利是一個謊言男孩的先入為主刻板印像。
再加上,哈利的英勇事跡與能力。
大家幾乎都毫無遺漏地看在眼裡。
「我聽我姑姑說——他能變出一個牡鹿守護神。」
蘇珊·博恩斯回憶道,原來暑假裡威森加摩庭審哈利的阿米麗亞·博恩斯是她的姑姑。
「他還用鄧布利多辦公室的那把劍殺死了蛇怪!」
一位拉文克勞的學生很是激動,他從牆上一個八卦的肖像毫不費勁得知了這件事。
「我們上一年級的時候,他還救出了那顆魔術石——哦對,魔法石,從神秘人手裡。」納威也開口肯定哈利的能力與經驗,漢娜一聽後把眼睛瞪得有一枚金加隆那麼圓。
「而且,三強爭霸戰裡的所有項目,無論是火龍,人魚,哈利完成的都很十分出色。」曾經的赫奇帕奇勇士站起來說,塞德裡克的這句話無疑換來了一大片連連贊同。
「哈利救過我的命。」塞德裡克說。
「還有我的。」金妮高高舉起了手。
「我——也有我!」羅恩大聲地說。
「當然!他可是救世主波特啊!」
弗雷德與喬治一唱一和道。
隨著韋斯萊雙子的起哄,幾乎每個人都發出了很是激動的喃喃聲音,七嘴八舌的——從沒見過這麼熱鬧無比環境的酒吧老板好像更氣惱了,艾爾猜想阿不福思可能不太喜歡這個過於歡喜的氛圍。
因為他把手裡的杯子擦得更髒了。
………
噢對了,赫敏可能說錯了一點。
是整個英國魔法界都知曉了才對。
盧娜說,她的父親謝諾菲留斯賺了一大筆錢,《唱唱反調》雜志的需求正源源不斷從全國各地發出來,貓頭鷹的訂購信封從沒停下來過——她還很特別興奮,《唱唱反調》從來沒有銷售得這麼快過。
貓頭鷹幾乎是飛了一撥又一撥,擠滿了哈利的格蘭芬多長桌。
嗯,康奈利可能很懊悔吧?
魔法部部長也許會在他的辦公室裡氣急敗壞大喊著急,因為他特意花了一整個暑假來維持伏地魔沒有回來的和平假像就被簡單打破了,英國魔法界社會開始冒出一些聲音,來指責怯弱膽小的魔法部的行為與措施。
部長康奈利還在試圖亡羊補牢,試圖繼續撒謊狼其實沒有來的大謊言——而同在霍格沃茨裡的調查官烏姆裡奇也是一樣做法,動作很迅速,立即發布了《第二十四號教育令》來禁止《唱唱反調》裡關於哈利的采訪。
不過赫敏卻因此更高興了。
聰明智慧的格蘭芬多萬事通小姐自然當然想到了一個無比巧妙的方法,來保證整個霍格沃茨學生都足夠的好奇心來閱讀《唱唱反調》的方法——還有什麼比烏姆裡奇的禁止令更高效呢?
這正中赫敏·格蘭傑的下懷。
多虧了烏姆裡奇的反對,無論不同的學院,無論學生還是教授——霍格沃茨幾乎每一個角落都在議論神秘人的回來。
但是令赫敏沒想到的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烏姆裡奇比她想像的還要麻煩纏人得上許多,新鮮出爐的《第二十五號教育令》憑空出現在所有學院的布告欄上,打破了他們開始凝聚起來的希望。
烏姆裡奇一夜之間解散了所有的學生組織,協會,團隊和俱樂部。
才一天不到,赫敏本來洋溢的高興瞬間就被收了回去,她板起面孔來,緊皺的眉頭一天比一天越來越嚴肅,周末才新成立的黑魔法防御術課外小組片刻之中就被烏姆裡奇給掐死在了搖籃裡。
剛剛振奮的漢娜又沮喪了下去。
第71章 茫無頭緒的漢娜
漢娜·艾博的一天是身心疲憊的。
步入五年級後,日常作息時間開始不規律起來,第一個主要原因是重要的O.w.Ls考試,第二個次要原因是校服袍子上面的級長徽章,而第三個就是外界不可控因素——
新教授新調查官烏姆裡奇幾乎沒有一天不折騰她們的學習。
這讓漢娜越來越焦慮愁悶。
准備O.w.Ls的時間是緊迫的,級長巡回工作是必要且忙碌的,但唯獨烏姆裡奇是非必要的——漢娜特別特別強調這一點。
短短一個月,霍格沃茨天翻地覆。
才一個月,每個學院布告欄的四個教育令就如同雨後春筍般憑空出現,而今天最新的《二十五號教育令》呢——更是打破了漢娜決心自學黑魔法防御術課的希望,只能靠著她的朋友艾爾瑞茲來維持動力。
「怎麼辦!艾爾!」
「別擔心,漢娜。」
她的朋友平靜的聲音令人安心。
漢娜哭喪著臉,她在艾爾瑞茲的加油打氣下重新抬頭振作起來,然後和厄尼一起去協助規範學生行為,最後就像被抽干靈魂的蒼白茄子一樣蔫巴巴地回到宿舍,倒頭睡覺,再也不想醒過來。
早上,她會被艾爾瑞茲搖晃叫醒,然後一起去禮堂吃早餐,她會一邊監督艾爾有沒有好好吃飯,一邊給迷路的新生帶隊指路。
上午,她和艾爾瑞茲一起結伴上課,熬魔藥,練習魔咒,寫學術論文;下午,她會和艾爾瑞茲一起相互提神,試圖不在黑魔法防御術教室裡打瞌睡。
對於一些小獾購買了大量逃課速效糖的情況,身為級長的漢娜·艾博與厄尼·麥克米蘭向來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睜眼的話他們會公平扣五分,閉眼的話他們裝作不知情——前提是這件事發生在烏姆裡奇課堂的話。
好煩啊,那只粉色癩蛤蟆。
哦,就算是級長,漢娜和厄尼也不會每次都對烏姆裡奇畢恭畢敬,他們只是走個形式,因為烏姆裡奇是最先根本沒想過要尊重學生和教授,根本不為學生的學習重心著想。
他們又憑什麼聽對方的話呢?
所以漢娜和厄尼還是會參加哈利與赫敏的黑魔法防御術課外小組——他們更加堅定了這個決心,這是他們對烏姆裡奇權威之下表達的一種反叛。
黑魔法防御術課外小組就這麼在烏姆裡奇的眼皮子底下成立了。
統稱為D.A,防御協會。
Defense Association
也可以是鄧布利多軍。
Dumbledore's Army
這名字的雙關語很妙對吧,是格蘭芬多四年級金妮·韋斯萊的絕妙想法,她提議的時候得到了眾人的舉手首肯。
對了,由於每個人是不同的學院,不同的年級,所以時間可能沒方法好好安排在一起,為了解決這一情況,聰明的赫敏為每個人都發放了一枚可以變化硬幣編號的金加隆。
如果臨時改變集會時間的話,他們可以從硬幣邊緣變化的數字得知信息——真的是很厲害的變化咒,那可是N.E.w.Ts水平的魔咒!
漢娜·艾博真心覺得,能夠認識赫敏真的太好了,她的學習也得到了赫敏的許多幫助。
接下來,在每個星期的空閑時段裡,級長巡邏完後,漢娜和厄尼便會早早來到八樓的有求必應屋——D.A就在這裡進行活動,很方便的地點,真沒想到霍格沃茨學校裡居然會有這麼神奇的地方。
這五年的霍格沃茨都白呆了,以前根本沒有發現這麼方便的屋子!
「哈利!你竟然知道這個地方!」
「噢,厄尼,這是艾爾瑞茲找的。」
艾爾?
漢娜一愣,本想繼續問下去,但是厄尼和哈利已經開始練習繳械咒了,她也只好暫時把這份困惑放在心裡的第一序列。
再等等,等有機會問問艾爾吧。
除了D.A的有求必應屋活動外,余下空閑時間裡,漢娜會和艾爾一起去圖書館裡寫作業。
不像忙得不可開交的漢娜·艾博,艾爾瑞茲似乎多了一分從容,明明她們的作業都一樣多,但是艾爾會讓漢娜放下那過於著急的步伐,平靜下來,一點一點完成每一天的基本目標,不緊不慢的踏實感。
這方法令人安心舒緩不少。
人生就像是一條路,所有人都建議你快點趕路,所有人都默默加快了腳步來抵達羅馬終點,生怕自己會落下,生怕自己走不完,但是速度的加快也會加重對身心的負擔與壓力,讓人喘不過氣來。
而艾爾會叫漢娜跑慢點。
漢娜就會停下跟艾爾一起走。
多虧了她的朋友,漢娜的焦慮不安已經大大緩解了許多。
「艾爾!你看我的論文可以嗎?」
「這個切入方向不錯哦,漢娜。」
在格拉普蘭教授的保護神奇生物課上,漢娜會把手裡的護樹羅鍋草圖給艾爾指點,會把先列好的論文大綱給艾爾看,得到朋友的點頭肯定後,她才有自信繼續獨立完成作業。
「艾爾艾爾!你的魔藥!」
「顏色不太對嗎?漢娜?」
在斯內普教授的魔藥課上,漢娜會幫助艾爾盡可能避免被斯內普教授處處挑刺,在一旁會提醒她魔藥熬制的時間與顏色,呼,還好,目前斯內普教授沒有轉過身來扣分——他正批評高爾與克拉布的糟糕魔藥。
「艾爾!救命!」
「等等!我去叫納威!」
在斯普勞特教授的草藥課上,由於一個小小失誤,漢娜向艾爾求助來拯救她手裡快要枯萎的草藥作業,然後艾爾與納威一起手忙腳亂的,三個人才勉強保住這株贏弱草藥岌岌可危的性命。
「漢娜,你看看我寫對了嗎?」
「你也幫忙看看我的!艾爾!」
等作業終於按時完成後,她們就獲得了一個可以放松休息下來的閑暇時光,最終一起回到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繼續自學黑魔法防御術——現在的漢娜的呼神護衛已經有了一個白茫茫的迷霧。
「做的真棒,漢娜。」
「你已經做的很好了。」
艾爾瑞茲鼓勵拍了拍她的後背。
等呼神護衛從一丁點星光好不容易成長到一大片雲霧的時候,雖然還沒有博恩斯所說的實體,但是漢娜已經沒那麼焦慮她的O.w.Ls考試了,她一定會通過的,她沒有理由不去信任她的朋友艾爾瑞茲。
練習完後,她的朋友還會主動播放讓人輕松的黑膠唱片,然後去一趟廚房,回來還帶巧克力蛋糕與黃油啤酒來補充體力。
漢娜覺得這做法很像盧平教授。
「親愛的艾博小姐,很遺憾我不能為你增添赫奇帕奇五十分,不知這美味的巧克力蛋糕還符合你的心意?」
「噢——多謝文森特教授的指導!」
漢娜咯咯笑了,毫不掩飾她的真心誇獎與贊美,她認為艾爾的黑魔法防御術實踐能力很不錯,和哈利不相上下,也許在暑假裡和盧平教授練習了許多吧——漢娜猜的。
然而艾爾瑞茲只是不好意思抓抓臉,繼續給她鞏固呼神護衛的知識要點和手勢發音。
她的朋友還是一樣平靜笑笑。
「………」
有時候,漢娜也說不清這份平靜。
在開學回來的一個月裡,漢娜·艾博一直覺得艾爾瑞茲·文森特的變化很大,雖然遺傳了她父親英雄小天狼星五分的容貌,但她總覺得,應該是越來越貼切阿茲卡班的囚徒小天狼星才對。
艾爾瑞茲的平靜笑容裡有曾經囚徒眼裡暗湧的情緒,只是沒有小天狼星通緝照片上的瘋瘋癲癲大笑而已。
要不是火車上厄尼脫口而出的那一句『布萊克』,漢娜也不會往深處想到這一點。
哦對了,還有《唱唱反調》的哈利采訪,這也是一個很值得注意的點——
漢娜也跟其他人一樣受到預言家日報的輿論影響,對哈利與神秘人復活回來的事實也一樣半信半疑的態度想法。
可是艾爾瑞茲卻不同。
「天吶!艾爾,你看看!」
「我沒想到哈利居然遭受了這麼多,原來決賽迷宮裡發生了這麼多啊,我們都不知道——」
從盧娜手裡買到唱唱反調的漢娜立刻興奮分享給她的朋友。
可是她的朋友一言不發。
她的朋友從來沒認真翻看過那本唱唱反調,不如說只看了一眼就放床頭櫃裡去,沒有發表任何意見,漢娜不確定這到底是什麼意思——是絲毫不在意哈利和神秘人了嗎?還是說就像赫敏猜想的那樣早就知曉?
赫敏曾經跟她私下談論過這一點。
赫敏堅定地說,她們的朋友變了。
哪裡變了呢?漢娜想。
每天早上她都會被艾爾叫醒,她的朋友沒有像往日那樣喜歡賴床,比自己醒的還早,眼底下都是烏青;她的朋友話越來越少了,雖然每次都是有問必應。
她的朋友最近都只埋頭學習。
學習,學習,還是學習。
漢娜·艾博恍然若失,看向對面安靜學習的艾爾瑞茲,只有一股彌漫開來的茫然感——她們經常一起來圖書館自學,有的時候,艾爾還會找那位隨機飄蕩的拉文克勞塔樓幽靈尋求幫忙與解惑。
可是啊,可是啊——
格雷女士一向出名的不愛搭理人。
漢娜·艾博不明白為什麼本來高傲的幽靈會耐心為艾爾解答,不明白艾爾笑容裡的平靜與游離感,不明白艾爾為什麼不像一年級二年級那樣了,什麼也沒說,不知不覺無形之中變成了一個越來越遙遠的陌生存在。
就好像變成了一面平靜的湖泊,來掩蓋裡面翻滾不止的無盡海水。
「漢娜?」
「啊,啊,我不小心神游了。」
漢娜剛剛心中想的無數問題,到了嘴邊,結果一個也說不出來。
艾爾是什麼時候和格雷女士有交際的呢?什麼時候發現了有求必應屋的呢?為什麼她不願意說暑假的事情?也不關心哈利和神秘人的時事新聞?
艾爾瑞茲的變化太多了。
漢娜跟不上。
漢娜不希望是由她們來質問艾爾瑞茲,不希望看見對方的沉默和淡淡悲傷,也不希望問出口後會看見還是一樣的平靜笑容,更不希望聽見勉勉強強的一句『我什麼事也沒有』。
漢娜無比希望艾爾能主動說出來。
但是她又很清楚艾爾不會說出來。
所有現在,漢娜暫時放下手中的羽毛筆,試圖通過聊天來讓艾爾瑞茲打開心扉,漢娜只是希望能為她的朋友分擔一些壓力和沒有說出口的秘密,希望艾爾能對她說點什麼。
「你和格雷女士關系很好嗎?我以為她一般都不怎麼親近人呢?」
「其實也不算很好吧?我幫過她一個忙,所以她偶然幫我解答。」
她的朋友沒有抬起頭,埋頭繼續寫特裡勞妮的占蔔論文。
「你怎麼知道有求必應屋的呀?」
「因為斯內普教授的義務勞動。」
她的朋友只是沾了一點墨水,然後拿了一張新羊皮卷紙。
「暑假過的還好嗎?住在哪啊?你怎麼突然變得這麼消瘦呢?」
「雞飛狗跳?很多時候我沒睡好——我住在小天狼星的房子裡,韋斯萊一家也住進來了,你也知道的,格蘭芬多總是很熱鬧。」
她的朋友語氣沒有絲毫起伏,就像風一樣輕飄飄說完了。
「艾爾……你怎麼看待神秘人?」
「………一個可怕的人,漢娜。」
她的朋友只是頓了頓羽毛筆而已,幾秒後又繼續動筆寫。
漢娜·艾博覺得有點失望,有點難過,生氣艾爾整個暑假都沒跟她通信,不滿艾爾回來後什麼事情都沒有分享給她,但這個行為無疑換來了她更多的好奇,悲傷,和無法直接問出口的理解和包容。
她的朋友很像一片平靜的湖泊,明明她在打水漂,明明她想要看到宛如藍色天空的湖面泛起一圈又一圈漂亮的漣漪。
可湖面還是一樣的平靜。
那些問題,那些疑惑,跟石頭一樣的下場,都漸漸沉入那看不見的深深湖底裡——漢娜·艾博並沒有看到她想要的漣漪,沒有回應的水花飛濺,沒有起風起浪的湖面,只有恍然若失的一片平靜。
「艾爾,你還好嗎?」
「我挺好的?漢娜。」
她的朋友就像湖一樣平靜。
第72章 手忙腳亂的納威
「別——別哭啊,漢娜。」
納威·隆巴頓不知所措。
這個初次面對女生哭的男孩顯然一下子變得慌亂無比,手一直翻來覆去,好不容易才從裡口袋掏出一塊手帕,有點膽怯但還是鼓起勇氣遞給旁邊正號啕大哭的漢娜·艾博。
漢娜一把拿過手帕,繼續哭,而納威又陷入了全新的糾結困境,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出口安慰漢娜,愣是結結巴巴說不出一句話來。
納威在試圖整理前因後果。
不久前,上完草藥課的他從斯普勞特教授的溫室裡走出來,然後漢娜就追上了自己,感謝他拯救了那岌岌可危的草藥盆栽作業。
納威本來想說這沒什麼,身為朋友的他幫助是理所當然的。
可是漢娜哭了起來。
這下好了,納威·隆巴頓到現在還是沒法理清頭緒,他的記性本來就不太好,有時候還會忘記一些細節小事——哪怕隆巴頓奶奶特意給他買了一個記憶球,來提醒自己,但關鍵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忘卻了什麼。
他只能聽漢娜一邊哭一邊說話。
「我感覺我自己很笨,不配考試,我連一株魔法植株都照看不好!」
納威一聽,他顯然想起了漢娜手裡的疙瘩藤盆栽,狀況不太理想——忙碌的漢娜應該是忘記給盆栽換龍糞了,於是自己和艾爾費了點勁才讓這株小草藥重新變得生氣起來。
「漢,漢娜。」
「每個人都會有失誤的。」
納威支支吾吾地安慰,開始數落自己一件又一件失誤:「你看我,我也總是做不好,經常在斯內普教授的課堂上總是挨批。」
從第一學年到第五學年,納威依舊害怕著那個令所有學生聞風喪膽的魔藥課教授,斯內普教授一直不喜歡他的笨手笨腳——藥水老是熬不好,老是炸壞坩鍋,因此西莫·斐尼甘還一直把自己當作同道中人的難兄難弟。
漢娜的哭泣聲漸漸小了下去。
「謝謝你,納威。」
見到不再哭喪著臉的朋友,納威羞澀撓了撓頭,靦腆小心和漢娜相視一笑,他自然能理解漢娜的一點心情,理解面對眾多學業壓力的焦慮愁悶,理解害怕失誤發生的小心翼翼,理解受到挫折的失落感受。
納威·隆巴頓一直都是這麼過來的。
………
晴朗天空下的霍格沃茨庭院裡,馬上就要迎來冷颼颼的十一月了,這一天是十月裡最後難得和煦溫暖的天氣。
懶洋洋的太陽,輕飄飄的微風,走廊裡陸續有人走動,而漢娜與納威在外面草地上聊了許多,聊了很久很久。
「你覺得艾爾怎麼樣?納威?」
漢娜突然轉過頭來,同時也疊好那條被淚打濕的小手帕,已經用了清理一新和烘干咒,又變回原來干爽潔淨的樣子——而反應慢半拍的納威沒理解這句話的意思,愣是沒去接漢娜遞過來的手帕。
艾爾?
納威·隆巴頓的腦海裡首先浮現一張溫和平靜的臉,那是他對艾爾瑞茲的第一印像,可是如果繼續往下想呢,那張臉開始變得瘦削,變得蒼白,不知不覺記憶裡已經換成了精神狀態不太好的虛弱面龐。
納威·隆巴頓當然記得他與艾爾瑞茲·文森特的初次見面。
那是他們成為朋友的第一天。
在一年級的霍格沃茨特快上,他正焦急尋找萊福——他的寵物蟾蜍,因為記憶不好,他都沒意識到萊福已經消失不見了,只能著急到原地打轉,也不知道該去哪尋去,旁邊好心的赫敏還幫他一節一節車廂的找。
「你好,請問是你在找它嗎?」
「我聽格蘭傑說你丟了一只蟾蜍?」
車廂門突然被拉開,這時,納威也終於停下原地轉圈,看向聲源——發覺他的對面站了一位黑發女孩,萊福就靜靜躺在她的手裡。
「你好,隆巴頓?」
那個時候的納威並沒有回應,他也不知道為什麼那個時候的自己會愣住,他只是有點頭疼,不受控制的頭疼,他只是覺得對面女孩的面龐很熟悉,實在沒法把自己視線從女孩的黑色卷發上移開——好奇怪。
還好頭疼只是一陣的。
「我…我是丟了萊福的隆巴頓。」
「噢,我是找到萊福的文森特。」
女孩看起來不是很介意他的結巴,反而還貼心把萊福托過來——真奇怪,他那總是調皮亂跑的寵物蟾蜍一動不動,難得一見的安分守己,對方還說他的萊福喜歡到外面自由玩耍,想交同類的朋友。
納威也一樣,也想和她交朋友。
於是和她交換了名字。
就算她是赫奇帕奇的文森特,自己是格蘭芬多的隆巴頓,朋友之間的關系並沒有隨著不同學院而變化,不如說,納威很珍惜這份平易近人的自然友誼。
艾爾很溫和,和她相處也很舒服。
萊福也很喜歡她。
雖然學院不同,但還是有很多機會聊天的,比如斯普勞特教授的草藥課——正好是格蘭芬多與赫奇帕奇的共同課程,每堂課裡,艾爾與漢娜都會過來和他組隊,然後三個人一起在溫室裡收獲蓬蓬豆。
納威還記得三個人慌亂收拾蓬蓬豆的場景,由於都沒有經驗,所以豆子全掉在地上立刻發芽長葉,花開了一路。
最後三人一起大笑。
記性不好的納威一直記得這事。
直到上升三年級後,艾爾瑞茲失去了她唯一的奶奶,一時心情很低落。
得知消息的時候,納威的想法也跟漢娜一樣,都在同一時刻迅速發現了艾爾瑞茲的變化,變得無精打采,眼底下都是疲憊的烏青,所以他們都是一樣的擔憂,都下意識都想做點什麼來讓他們的朋友高興。
於是納威送了很多植物盆栽。
他第一次送的是蘭花——堅固友誼是它的花語,還有熱烈,自信,意思是希望他的朋友艾爾可以繼續熱愛生活,自信樂觀。
納威·隆巴頓是這樣想的。
但是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的突然,對於自己,對於漢娜,對於突然成為小天狼星女兒的艾爾瑞茲也一樣,納威也發現其他同學對艾爾的指點越來越多,就連最近的竊竊私語也都是關於布萊克的話題。
全部都在討論他的朋友。
當西莫·斐尼甘和迪安·托馬斯提及艾爾瑞茲的博格特時,說她最害怕的事物是小天狼星,猜測她為什麼不姓布萊克而是文森特,還說抓到彼得·佩迪魯的人也是她,各種八卦越來越多,各種流言蜚語滋然而生。
在旁邊聽著的納威不由得往赫奇帕奇的長桌去看,發現他的朋友頭壓得很低,漢娜一直在旁邊勸她多吃點東西。
「夠,夠了,西莫,迪安。」
一向有點怯場的納威居然站了起來,第一次出聲制止旁邊同學越來越大聲的討論,聲線還有點抖。
「你們——你們不應該在背後討論我的朋友,還有,聲音其實有點大……萬一她聽見了不好受怎麼辦?」
「對不起,納威。」
西莫和迪安道歉的很爽快。
雖然這樣,可是整個霍格沃茨的七嘴八舌好長時間都沒有消停下來,八卦聊天一直是學生們的天性,納威也只能用他唯一的方式來安慰他的朋友——送了一個很好看的小花卉盆栽,希望艾爾的心情能好點。
「謝謝你,納威。」
………
但是,他朋友的精神越來越差了。
在三強爭霸戰結束後的暑假裡,艾爾瑞茲第一次拒絕了他送來的種子與植物盆栽,說沒有精力養,說怕養不好,納威因此沮喪了很久,因為除了這個他實在想不出別的方法來安慰他的朋友。
「我不想讓你的心意枯萎,納威。」
他的朋友只是勉強扯出一個笑容。
納威·隆巴頓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四年級裡有什麼是他錯過了的嗎?三強爭霸戰?還是被選為勇士的哈利?可是除了意外從樓梯掉落之後,納威實在想不出來還有什麼事情能讓他的朋友分神焦慮。
或是鄧布利多宣布了神秘人的回來?
那五年級的艾爾瑞茲呢?變化也實在是太大了,雖然還是一樣的平易近人,一樣的溫和,但是這份詭異的平靜無疑也建立了一道看不見的障礙,因為他完全不知道他的朋友到底發生了什麼。
納威·隆巴頓不知道該怎麼做。
所以現在,他把內心的真實想法都毫無保留地告訴了漢娜·艾博。
「你覺得艾爾怎麼樣?納威。」
「她,她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們?」
「果然!你也是這麼想的!」
「難道你?你也是嗎!漢娜?」
漢娜立刻狠狠點頭,和自己一起激烈討論這股變化的源頭,卻是無果,於是他們又偷偷找來赫敏與盧娜一起商討這件事,得到的卻也還是同一個迷惑不解,都不知所措,都一樣不知道該從哪裡下手。
他們也只能在日常裡多多關照守護著他們共同的朋友。
於是,每次艾爾請教如何種植能讓護樹羅鍋生活的樹苗時,納威發揮了他學到的所有草藥學知識與才華,盡自己最大的努力來幫助他的朋友,當然他的腦裡也沒忘記其他朋友的囑咐,試圖讓艾爾打開心扉。
「那個,艾爾——」
「嗯?怎麼啦,納威。」
在對方平靜藍色眼睛的注視下,納威心裡的諸多問題也跟漢娜,赫敏一樣問不出來,嘴邊醞釀好的話題下意識轉彎變成一起組隊練習D.A黑魔法防御術,說得磕磕絆絆的。
他這邊也一樣的毫無進展。
………
不,也不一定是毫無進展。
有一天,納威·隆巴頓和赫敏·格蘭傑終於找到了蛛絲馬跡。
那是在後來聖誕節裡發生的事情,羅恩·韋斯萊的父親被襲擊了,於是金妮與羅恩,艾爾,赫敏還有哈利一起來聖芒戈看望亞瑟·韋斯萊,然後卻意外碰見了自己與祖母。
「納威?你怎麼在這?」
當羅恩叫出來的時候,他渾身一震,畏縮了一下,羅恩的叫聲就像是有一道非常洪亮的咒語從他身旁擦過。
「納威!是我們!」
「是你的朋友嗎?納威小乖乖?」
羅恩的呼喊和自己祖母的問題重合在一起,納威·隆巴頓不知道一時該回答哪個問題,他寧願自己在世界的任何地方,唯獨不想在這裡撞見他的朋友們。
「納威,你來看誰啊?」
「你沒跟朋友說嗎?納威?」
羅恩的問題與祖母的質問同一瞬間抓住了他的脖子,尤其是祖母尖銳又生氣的高聲,讓自己被迫搖了搖頭。
「這不是什麼羞恥的事情!」
「我沒覺得羞恥。」
他看著自己腳尖,弱弱的說。
「但是你的反應很奇怪!你應該感到自豪!」祖母的聲音越來越惱火了。
「納威的朋友們,我來告訴你們!我兒子和兒媳都被神秘人的手下折磨瘋了。」他的祖母——隆巴頓夫人高傲地說。
納威緩緩抬起頭,他看到金妮與赫敏捂住了嘴巴,羅恩往他父母房間看了看,露出對不起又痛苦的表情,而哈利和艾爾的臉色一瞬都變得很是慘白——這讓他圓鼓鼓的臉頰上開始泛起紫紅色。
納威當然在這裡。
他在這裡是為了看望病人——
那是在聖芒戈長住病房裡一輩子精神失常,遭受了許多鑽心剜骨痛苦的一對可憐夫婦,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完全不記得。
他的爸爸媽媽。
弗蘭克·隆巴頓與艾麗斯·隆巴頓。
他的媽媽艾麗斯穿著睡衣緩緩走過來,手緊緊捏著一張吹寶超級泡泡糖的包裝紙,因為不想說話所以只能用手不停比劃著,而他的爸爸弗蘭克則躺在床上,面色灰黃,一直愁眉苦臉地呆呆凝望天花板。
納威伸出手來,他的媽媽艾麗斯哼著歌,把糖紙輕飄飄丟給了他。
納威本以為他的母親會跟往常一樣蹣跚走回去,但是沒有,艾麗斯第一次停在了原地,他的媽媽第一次有了新的反應——先是不停戰栗的身體,再是顫抖抬手,一根干瘦的指頭指向了他偶然路過的朋友們。
艾麗斯·隆巴頓發出了尖叫。
納威突然感覺自己的頭顱很痛,母親艾麗斯的尖叫讓他頭疼,刺在腦裡,這個頭疼的感覺很令人熟悉,就像他第一次在火車上見到艾爾瑞茲一樣。
艾麗絲的無神目光一直緊盯著他朋友的黑色卷發。
第73章 突如其來的聖誕
這可能是最糟糕的聖誕節了。
艾爾瑞茲想。
十二月的一天比一天冷,哪怕聖誕節假期裡僅剩的溫暖也沒法驅散這個陰魂不散的寒意,冒出來的冷汗更是讓粘稠衣服一直緊貼著後背,聖芒戈醫院裡的低溫讓濕冷一點一點攀爬上脊柱。
九月,十月,甚至連十一月已經瞬間成為了昨日,現在的十二月也即將到頭了,馬上又會迎來全新未知的一月與新年。
時間就是倒過來的沙漏,跟受到重力控制的沙粒一樣,用不快也不慢的速度再一點一點地往下流淌。
日升日落,白駒過隙。
一下子就聖誕節了,是不是?
艾爾瑞茲恍惚地想。
一直忙於准備O.w.Ls考試的她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書本海洋裡,自己偶爾也會和漢娜一起去八樓繼續D.A.黑魔法防御術練習,所以腦海裡除了學習之外根本容不得別的事情——她這麼做只是為了能夠順順利利度過完霍格沃茨的第五年。
但真的能順順利利嗎?
真的不是在逃避未來與現實嗎?
艾爾瑞茲不由得露出苦笑。
這些月來,魔法部對霍格沃茨的干預控制真的是越來越荒唐了,多洛雷斯·烏姆裡奇的教育令幾乎要布滿整整一面的學院告示牆。
有一天開始,艾爾發現哈利沒來上課,羅恩和金妮也是,一直賣速效逃課糖的弗雷德和喬治也突然一夜消失——最後還是赫敏告訴了自己一切的來龍去脈,所以她們才會在聖誕節裡來到滿是病患的聖芒戈醫院。
來看望被襲擊的亞瑟·韋斯萊。
聽赫敏說,韋斯萊先生被一條大蛇咬傷了,曾一度接近死亡邊緣。
艾爾瑞茲遠遠站著,她越過赫敏的肩膀看床上正在與莫麗辯解的男人,隔了半年學期,韋斯萊先生明顯比自己記憶裡的那位健談大人更加疲憊憔悴,臉色有點蒼白,他的其中一個胳膊更是打上了繃帶。
此時此刻,亞瑟·韋斯萊正倚在床上,他的腿上放著吃剩的火雞套餐,臉上帶著綿羊般溫順的表情,表情更是熱烈對他們打招呼——本應該是嚴肅哀傷的氛圍,居然被喜慶的聖誕節衝淡了不少。
不過語氣好像有點熱情過頭了,這讓莫麗迅速捕捉到一絲異樣,起了疑心。
「亞瑟!為什麼你的繃帶早換了一天!」韋斯萊夫人不滿尖叫著。
「噢,莫麗,我可以解釋。」
韋斯萊先生似乎很害怕莫麗銳利的目光,把被單往上拉到了胸口位置,懇切地說:「這個是麻瓜的老療法,叫縫線,噢,請別生氣——莫麗,它對一些麻瓜的傷口很有效的。」
「縫線——聽上去把你的皮膚縫起來了!」韋斯萊夫人把一個字比一個字說得越來越響,那是介於尖叫和咆哮之間的一種可怕聲音,「你在亂用麻瓜的療法?亞瑟?」
「不不,莫麗,親愛的——」
「別給我狡辯!亞瑟!」
看來,韋斯萊夫婦的精神還不錯,艾爾不由得心生欽佩——明明身為鳳凰社成員的亞瑟·韋斯萊被襲擊可不是一件好事,這說明了什麼呢?這說明伏地魔也許在開始行動,說明這也許會是一個壞征兆的開始。
這一次是韋斯萊先生,那麼下一次受到襲擊的人又不知道該輪到誰了——噩夢裡的哈利和赫敏?或者是羅恩與金妮?納威和盧娜?
還是最後的小天狼星?
艾爾瑞茲止不住憂慮地嘆了一口氣。
「艾爾,我們出去吧。」
赫敏對她使個了眼色,顯然不想打擾正在氣頭之上的莫麗。
艾爾瑞茲淡淡點頭,垂下眼,沒再理會耳邊一直高聲的鳴叫和腦海裡的噩夢——或許那只是簡單的夢而已,沒事的。
她對自己不停無聲寬慰著。
接下來,艾爾與赫敏,金妮一開始出去本來是想找個茶室喝杯水,結果他們跟哈利與羅恩在聖芒戈裡到處亂晃著,誤打誤撞在六樓的魔咒傷害科裡碰見了曾經的黑魔法防御術課教授吉德羅·洛哈特。
二年級的密室事件裡,他曾想對羅恩和哈利施遺忘咒,卻被意外反噬。
曾經的教授還是有潔白亮眼的牙齒,還是一樣的受歡迎,他的粉絲送來的花束與簽名板幾乎擠滿了那面積小得可憐的床頭櫃,而他就坐在床上,笑嘻嘻地給每一塊空白板子練習簽名,說練了很久的連筆字。
可憐的吉德羅·洛哈特。
他誰也不記得了。
但是誰都沒有想到,除了記憶丟失的洛哈特教授之外,他們竟然還在同一個病房裡意外迎面碰見了正看望完後的熟人納威·隆巴頓和他的奶奶奧古斯塔·隆巴頓。
接著就是艾麗斯·隆巴頓的尖叫。
………
尖叫,尖叫,還是尖叫。
艾麗斯·隆巴頓一直尖叫著。
本應該是聖誕節紅綠相間節日氣氛的聖芒戈此時卻突然變成了慘叫連連的萬聖夜驚魂,在場的治療師們誰又能想到呢——從不喜愛開口的艾麗斯偏偏尖叫了,明明連自己兒子和母親的無數次看望都沒反應。
「艾麗斯!艾麗斯!」
隆巴頓奶奶想要制止安撫下來。
「媽媽!」納威不停呼喚著。
可是這怎麼會有用呢?艾麗斯·隆巴頓已經早就瘋了,和她的丈夫弗蘭克一起瘋了整整十余年,這位失去健康與理智的女人究竟想要表達什麼呢?就連納威也不清楚他的母親為何總是給他一張吹寶超級泡泡糖的包裝紙。
所以被忘卻掉的親人的呼喊怎麼能讓她不再聲嘶力竭而發瘋呢?
然而,只見成為瘋子的艾麗斯緩緩抬起手臂,干枯的手准確無比指向了那位女孩,這會兒她消瘦而憔悴的臉顯的眼睛特別大,視線一直緊緊追隨著女孩的黑色卷發。
那是僵住的艾爾瑞茲。
在不了解內情的旁人來看,艾麗斯·隆巴頓的頭發早已花白,還以為這個病人是接受不了自己的年老衰容的緣故,以為也是想要一頭烏黑茂密的卷發。
但是知情的人可不這麼想。
自從艾麗斯發出嘶啞叫聲的時候,手立即一指向自己的時候,那一刻的艾爾瑞茲就立即明白了她為何突然尖叫。
對於失去心智的艾麗斯·隆巴頓來說,對於一位遭受了無數次鑽心剜骨的可憐母親來說——遺傳了布萊克家族黑色卷發的自己可能無意之間讓這位可憐病人回想起了她無窮無盡痛苦的噩夢記憶。
因為當年折磨她發瘋的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蘭奇也是一樣的黑色頭發。
「變顏變色!」
在其他人都沒反應過來時,艾爾瑞茲立刻掏出魔杖指向了自己的頭發,眨眼間,原先漆黑的頭發漸漸變淡,淺淺棕色取代了它——同時艾麗斯漸漸也停下尖叫,模樣好像有點困惑,依舊用手比劃著。
這可把旁邊准備鎮靜的治療師都愣了一下,不過出於職責本能,他們很快把這位過度激動反應的病人扶去病房裡檢查,緊接著納威和隆巴頓奶奶也火速跟進去了。
「剛剛——發生了什麼?」
羅恩與金妮顯然一臉茫然。
「她指的是…艾爾嗎?」
赫敏有點遲疑。
而明白了什麼的哈利有點難過。
「我的頭發。」
艾爾瑞茲閉下了眼,很是愧疚。
「我猜是我的頭發讓她想起了一些不好的回憶——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蘭奇也跟我一樣的發色,她進入阿茲卡班的罪過就是用鑽心咒折磨納威的父母,害他們發了瘋。」
是的,不停地折磨。
直到徹底發瘋,留下永久的損傷。
十年以來,隆巴頓夫婦就一直待在聖芒戈魔法傷病醫院裡,並且可能會終身待在那裡。
赫敏一聽,眼睛立刻變得濕潤,羅恩後悔剛才自己不應該叫住納威的,而金妮捂住嘴巴的手一直沒放下過——因為他們之前一直都不知道納威父母的真實情況。
納威也從未提過這樣可怕的事。
雖然艾爾瑞茲之前有從報紙上了解過,但是親眼目睹艾麗斯的尖叫之後,她的感受就完全不一樣了,艾麗斯與弗蘭克的現狀讓她感到糟心無比,當然身旁的朋友們也都一樣,都陷入了一種令人煎熬無比的沉默裡。
直到隆巴頓奶奶與納威的再次出現。
………
當那兩人重新出現的時候,艾爾瑞茲下意識走遠了些,為了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繼續用魔力來維持自己的棕色頭發,在一旁默默注視著那位看上去模樣嚴厲的年老女巫正和她的朋友們一個一個的握手。
奧古斯塔·隆巴頓,
是納威的祖母。
她是一位有威嚴氣場的年老女巫,身披一件綠色的袍子,披著蟲蛀的狐皮,尖帽子上顯然裝飾著一只禿鷲的標本——說話時,帽子上的禿鷲就會嚇人地抖動起來,和她握手的時就會產生禿鷲一直盯著你的錯覺。
「你好,哈利,對,我當然知道你是誰——納威對你的評價很高。」
她仔細端詳著,伸出一只宛如鷹爪般枯干的手和哈利握手。
「顯然你們是紅發的韋斯萊家族成員,雖然我和你們的父母不太熟——但我知道,他們肯定是一對大好人。」
她高貴地把手伸給了金妮和羅恩。
「那麼你就是赫敏·格蘭傑了,納威跟我說過,你經常幫他渡過一些難關。」
她也跟感到吃驚的赫敏握了握手。
「——布萊克的女兒?」
「沒關系,把頭發變回來吧。」
最終,奧古斯塔·隆巴頓在自己面前停了下來。
艾爾瑞茲與她不敢對視,只顧機械般伸手和對方干瘦卻有力的手上下握了握,然後看著隆巴頓奶奶一邊帶上長長的綠手套,一邊發出意義不明的嘆息——奧古斯塔·隆巴頓的審視目光依舊沿著尖鼻子向下瞅著她。
帽子上的禿鷲標本也在尖銳凝視她。
「別那麼緊張,我不會責備你。」
隆巴頓奶奶親切地說,「謝謝你剛才的細心舉動,艾麗斯現在已經安靜下來了——納威平時也會跟我說你的事情,他很開心。」
艾爾瑞茲稍微放松了下一直緊繃的肩膀,萬分感激地看向納威。
出乎意外,這位嚴厲的年老女巫身上剛肅的氣場開始變得和藹,艾爾瑞茲也察覺到隆巴頓奶奶釋放出來的同情和善意,開始試圖看向她的眼睛,但自己總是被她帽子上的栩栩如生的禿鷲標本吸引視線。
「我還記得艾麗斯與弗蘭克參加過你和你母親的倉促葬禮,他們哭了很久,和食死徒戰鬥的時候也許有想過為你的母親報仇吧。」
隆巴頓奶奶繼續回憶道。
旁邊一直低下頭顱看鞋面的納威突然抬起了頭——因為這還是他第一次聽說艾爾的母親,同樣赫敏,金妮和羅恩也一樣把眼睛瞪得大大的,不可思議的表情,而只有早就知道的哈利看起來不怎麼驚訝。
這也難怪,畢竟除了和父親小天狼星相認之外,艾爾瑞茲之前倒是沒怎麼提及過她的母親,那是後來通過夢境才知曉的事情了。
所以她正努力忽略赫敏與納威投遞過來的火辣辣目光,對隆巴頓奶奶真誠彎腰致謝著。
「我以後還可以來看望嗎?隆巴頓夫人?我會繼續改變發色的。」
「當然,孩子,隨時都可以。」奧古斯塔·隆巴頓有點疲倦地說。
年老威武的女巫已經中止了她的久遠回憶,拍拍一直緊抓吹寶超級泡泡糖包裝紙的男孩:「好了,我們該回去了,很高興見到大家——納威,等下把那張糖紙丟到垃圾箱裡,我想艾麗斯給你的都夠貼滿你的臥室了。」
納威一頓,沒有回應。
但是後來,在隆巴頓奶奶看不見的視角裡,納威並沒有丟掉他母親艾麗絲的糖紙,而是又偷偷地把它塞進口袋裡。
「………」
「希望他的爸爸媽媽能好起來。」
金妮說,語氣有點哽咽。
「是啊,是啊。」羅恩附和道。
在長久的無聲安靜裡,不知道有誰輕輕嘆了一口長長的氣,很是輕微哀傷。
所有人都沒想到這一天居然會是溫暖的聖誕節,但所有人也都會在每年的聖誕節裡不約而同地想起這件事情來。
以後的以後,每年的每年。
他們都會來看望弗蘭克與艾麗斯。
第74章 聖誕快樂的頌歌
「你見過艾麗斯了?」
1995年的12月25日,久違的格裡莫廣場12號,艾爾瑞茲本來在五樓祖母房間裡靜靜拆朋友的聖誕禮物,結果拆到一半時小天狼星就突然出現在她背後,發出的聲響讓她下意識松開手裡的禮物,掉落下去。
還好鷹頭馬身有翼獸叼住了它。
很明顯,從聖芒戈醫院一回來後,小天狼星最先注意到的就是無精打采的艾爾瑞茲,接著是一臉難受的哈利,再然後是其他小伙伴們的沮喪氣氛。
他特意問了一番,才知道他們偶然見到了長期住房裡的隆巴頓夫婦。
小天狼星沒說話,想都不用想,他自然知道艾麗斯與弗蘭克的狀況,心智殘缺,六親不認,本來好好的一對夫婦卻被自己的瘋子堂姐殘酷折磨致瘋,生不如死——聽說安多米達堂姐每次都會蒙臉去看望他們。
他忍不住回想起那寒冷的阿茲卡班,曾經的囚徒當然還記得監獄裡冰冷又牢固的柵欄,記得能夠勾走他所有快樂回憶的攝魂怪。
十二年來,他從沒忘記過那些言語。
他的瘋子堂姐是在自己後來入獄的,只是可惜攝魂怪沒辦法勾走她那令人作嘔的尖笑。
也許是因為比攝魂怪還邪惡吧。
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蘭奇的十二年都在炫耀她的入獄成果,她的戰功赫赫——比如昨天是折磨艾麗斯和弗蘭克的事跡,今天是特蕾莎的死亡經歷,而明天又是哪個無辜人的痛苦回憶,宛如在排列一個又一個輝煌勛章。
「我聽哈利說,艾麗斯看見了你?」
小天狼星試圖忍住眼底覆上來的陰冷仇恨,看向前面他親愛女兒沮喪又單薄的背影——艾麗斯·隆巴頓的尖叫無疑讓她深深陷入了無名難過的漩渦之中。
「嗯,她的精神不太好。」
艾爾瑞茲的聲音很低落。
或許是注意到女孩身上彌漫開來的難過悲傷情緒,靠得最近的鷹頭馬身有翼獸輕輕拱了拱她的頭——來撫慰她不高的興致,當然也沒忘記用尖嘴把禮物重新放到她手裡。
鷹頭馬身有翼獸還在等待把下一份禮物放在女孩的手裡呢。
因為巴克比克貼心的動作,艾爾對它感激笑了笑,低頭繼續拆禮物,但她的動作很慢很慢,僅僅撕開包裝盒上的紅色綢帶就花了三十秒,把禮物從盒子裡拿出來又是花了三分鐘,最後就是陷入永久的發呆神游裡。
直到小天狼星開始唱聖誕頌歌。
這可真嚇了艾爾瑞茲一跳,她驚訝回頭,發現自己的父親在身後高唱著,洪亮沙啞的聲音隨著單詞的緩慢吐露,奇妙的感染力逐漸穿透了沃爾布加的陰沉房間,再到響徹這棟布萊克宅子裡的每一磚每一板。
「願上帝保佑你,快樂的鷹頭馬身有翼獸——願上帝保佑你,快樂的艾爾瑞茲——」
搖頭晃腦的巴克比克居然很喜歡。
但是艾爾瑞茲呢,她被嚇呆了,不知所措,她只是愣愣注視自己父親突然跟變了個人似的繼續唱聖誕快樂歌,走過來的時候腳步跳的還是一種很詭異的舞步,不著調的歌聲更是讓她渾身不由得起一身雞皮疙瘩。
「聖誕快樂,聖誕快樂!」
「艾爾瑞茲——」
小天狼星一屁墩坐在了她的旁邊。
低沉歌聲恰好停止,同時小天狼星也一把掏出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的項鏈,小心翼翼地把它系在艾爾瑞茲的脖子上,最後一臉期待,等待著女孩的話語和反應——畢竟這還是他第一次陪自己女兒度過聖誕節。
「額,聖誕快樂……?」
小天狼星本就興奮的手舞足蹈突然停住,他聽出來了女孩話裡的濃濃不確定。
艾爾瑞茲似乎沒反應過來。
這不能怪艾爾,她對於小天狼星最近的印像還是停留在上次他和斯內普教授的爭吵不休裡,自從伏地魔復活之後,她就一直維持著過度緊繃的神經——不僅從來沒睡過一次好覺,今天還憂慮這個明天又焦急那個。
可這個突如其來的聖誕頌歌暫時打破了她一直以來的緊張與不安。
這種感覺,一言難盡。
但是她並不討厭。
注意到房間裡安靜下來的鷹頭馬身翼獸歪了歪頭,不解,於是適時叫了一聲——艾爾瑞茲長久飄忽的意識才終於回到腦海裡。
她一看面前依然扭捏不安的男人,意識到自己的父親還在等待她的回應,連忙開口說自己很喜歡這份禮物。
嵌了黃鑽,一看就價值不菲的項鏈。
艾爾瑞茲感覺自己的脖子承受不起。
「是嘛——喜歡就好!」
得到回應的小天狼星似乎重新變得快樂起來,他立刻伸出一雙大手來揉亂女孩的黑色蓬松頭發,時不時發出沙啞的低笑——這讓艾爾開始有點好奇他此時高興情緒的來由。
「噢你不知道,艾爾瑞茲。」
「我本來在外奔波,找個東西,可是當有點頭緒時鄧布利多卻突然讓我駐留在總部裡,我這無事可干的一個月裡都快被憋壞了!」小天狼星說,語氣帶上了輕微不滿。
艾爾一愣。
「這裡只有我的好媽媽畫像的不停尖叫,只有克利切煩躁的不停嘟囔。」
男人繼續大大咧咧的說,只是嫌惡看了一圈房間周圍——銀綠相間的牆壁,綠色的羊毛地毯,放眼望去幾乎都是高貴而令人窒息的斯萊特林綠色,因為沃爾布加的永久粘貼咒與家養小精靈的守護,他並不能更變房子裝飾多少。
所以他才會在克利切的難聽嘶啞裡心滿意足把鷹頭馬身有翼獸安置在這裡。
嘿,我的好媽媽沃爾布加。
小天狼星冷笑了一聲。
要不是巴克比克在這裡,要不是艾爾瑞茲喜歡和鷹頭馬身有翼獸呆在一室,還在這裡拆聖誕禮物,他根本不會踏足這個房間半步。
似乎想要中止那些關於厲雷風行的老巫婆沃爾布加的回憶,小天狼星把視線放在這個房間裡唯一鮮艷的事物裡——十幾個紅色禮品盒就囤在鷹頭馬身有翼獸的懷裡。
金銀綢帶,冬青葉,還有盒子本身的雪花魔法繼續亮晶晶閃耀著。
「你怎麼不繼續拆盒子啦,艾爾瑞茲?」小天狼星一把撈過女孩手裡的禮物——他感受著手裡溫暖的衣服觸感,原來莫麗送了一件鵝黃色印有A字母的手工制作的羊毛套衫。
他大略開了一眼禮物小山,把離得最近的那份禮物順手拿過來,然後放在女孩的手裡,等艾爾瑞茲去拆下一份朋友的禮物。
但是她並沒有撤掉禮物上的綢帶。
小天狼星有點疑惑,疑惑的目光對上了艾爾瑞茲小心翼翼的飄忽眼神。
「那,那個?」
「鄧布利多教授讓你留在這裡?」
小天狼星一頓。
「——是啊。」
他聽見自己的嗓子艱難發聲說到。
小天狼星當然沒有錯過艾爾的奇怪微表情,但是他沒問,也不想逼問,只是裝作不經意聳了聳肩——因為他十分清楚,自己一旦問了,他的女兒就會逃走離開。
所以他只能極度克制自己,萊姆斯和莫麗的建議就在耳畔,他只能一股腦兒通過憤慨來發泄日積月累的怨氣,就跟倒豆子一樣,劈裡啪啦地說一大堆,包括這半年以來的工作和在布萊克宅子裡的長長漫夜無聊與寂寞。
「這個……是可以跟我說的嗎?」
艾爾瑞茲的眼神止不住擔憂。
「那沒事,反正過去了。」
小天狼星毫不在意地擺手。
他開始滔滔不絕,故事似乎被渲染了一點格蘭芬多的色彩和無畏精神。
「我本來的工作是和魔法部打交道,去年開始忙的事情,正好是三強爭霸戰裡——畢竟我是有梅林徽章的『英雄』,康奈利那家伙想拿這個做政治文章,我潛入進去也輕松點。」
說到這裡,小天狼星立刻做了個嘔吐表情,明顯不喜歡魔法部的虛偽做派。
「後來鄧布利多讓我留意曾經在古靈閣工作過的人,問一下那些所有進入阿茲卡班的食死徒的財產情況,噢——進去的人大部分沒錢,除了我那個罪不容誅的瘋子堂姐。」
「其余有錢的人都通過金錢關系保釋出來,就好比那個狡猾的馬爾福。」
一提及盧修斯·馬爾福的時候,他勾了勾嘴角,似乎想展示一個薄涼的譏笑。
「我調查完後就上報了,裡面最有錢的肯定就是我的堂姐,聽曾經的古靈閣工作人員說,她的金庫似乎裝了點別的東西,說不定是跟馬爾福莊園客廳地下室的黑魔法物品一樣。」
「但是,鄧布利多卻讓我回到布萊克宅子裡繼續駐留——我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
「還讓我對克利切好點?」
小天狼星厭惡嘖了一聲。
「我從哈利那裡聽到了多比的事情,所以不得不提點神來,以防萬一我不在的時候克利切真的會干出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來——我幾乎每天都要上樓檢查,然後看克利切不停對我好媽媽的舊布魯姆女褲痛哭流涕。」
提到那只年邁的小精靈時,旁邊的鷹頭馬身有翼獸仿佛跟聽懂了一樣,抖擻翅膀,大動靜震地屋子天花板抖落灰塵——它一向不喜歡克利切牛蛙般的哼聲。
「嘿!好小子!」
「我就知道你和我是同一個陣線的。」
小天狼星對巴克比克高興揮舞了一下拳頭,假裝在和它碰拳。
「晚上我給你加幾個雞腿!」
………
艾爾瑞茲認真仔細聽著她父親一直以來在忙碌奔波的事情——雖然大部分沒聽懂,但唯一肯定的一點是,鄧布利多讓他繼續呆在了格裡莫廣場12號的布萊克宅子裡。
這是什麼意思呢?
這會是阿不思·鄧布利多的措施嗎?
在八月的暑假,她曾經用貓頭鷹跟鄧布利多通信過一次,僅有一次,唯有一次,就在那次她把夢裡可能預見的未來全部告知了她最信賴的導演且霍格沃茨的校長。
在貓頭鷹帶回來的信封裡。
鄧布利多擔保會讓她放心。
於是艾爾瑞茲選擇信任鄧布利多,相信自己信任的校長帶會給她承諾裡的安心力量。
雖然不太能確定這是否是真正的未來,但是艾爾瑞茲真的很擔心小天狼星將會在鳳凰社的秘密行動裡遇到危險——自從回到霍格沃茨之後,她後來的每次噩夢都還是一成不變的內容。
每天夜裡她都在惶恐不安的失眠裡,閉眼張眼都能看見朋友們的痛苦面孔,貝拉特裡克斯的惡寒冷笑,一道又一道的不詳綠光。
以及結尾裡小天狼星的吶喊。
艾爾瑞茲無比害怕著小天狼星會被終結於那片綠光之後的黑暗裡,然後夢醒過來。
她更害怕夢和現實的一線之隔。
她怕自己無奈為力的旁觀,怕夢境的未來逐漸逼近現在的步伐,只要伏地魔一天不倒,潛在的危險就像條毒蛇一樣潛伏暗處,她就不得不一直提心吊膽,害怕那條隨時都會撲來的蛇咬上自己的喉嚨。
死亡就是那條蛇。
她怕死亡會帶走身邊的朋友家人。
「我寧願冒死戰鬥!」
可她的父親卻做好了死亡的決心。
「我真的不明白我呆在這裡有什麼用!明明萊姆斯和尼法朵拉都在輪流值班,莫麗和瘋眼漢也一樣,亞瑟與斯多吉甚至都被襲擊!而我呢!我最不應該躲在這裡監視克利切!」
她的父親小天狼星在激動叫著,加大音量,話裡的英勇毫不掩飾地直白顯露。
看啊,一個合格的格蘭芬多。
衝動的,魯莽的。
堅持不懈又正義無畏的格蘭芬多。
憤憤不平的小天狼星顯然很不滿意鄧布利多的決定,一直抱怨著,但是他卻不知道此時此刻艾爾瑞茲的內心想法。
從過去到現在,她的想法從來沒有變過,她的願望也沒有一刻改變過——艾爾瑞茲始終想要的是一個平平淡淡的霍格沃茨,安安靜靜度過漫長的人生,而不是轟轟烈烈的冒險。
她只是平靜地笑笑,笑容裡卻堅強埋葬了眾多暗流洶湧的不安和無盡的擔憂。
沒錯,一個典型的赫奇帕奇。
忠貞的,容忍的。
默默無聞且正直無私的赫奇帕奇。
第75章 與伏地魔的聯系
一方代表是以英勇為長矛的格蘭芬多,一方代表是以堅忍為盾牌的赫奇帕奇——究竟誰會贏呢?
「看我怎麼打敗你吧!文森特。」
「好的,我准備好了,韋斯萊。」
在聖誕假期的最後一天裡,格裡莫廣場12號裡,布萊克宅子的四樓房間裡,也正好是羅恩與哈利的暫住臥室,一場激烈無比的巫師棋將在這裡進入最後尾聲階段,雙方的將軍都迫在眼前。
艾爾瑞茲沒想到,總有一天,她會與羅恩·韋斯萊一起下巫師棋。
「喂!壓死它啊!」
「對方只是個小兵!」
羅恩對自己的紅方騎士大聲嚷叫,興奮拍了拍大腿,在旁支持的哈利和金妮也不由得深受其感染,為羅恩的棋子使勁加油著。
「噢……請不用勉強。」
「能堅持這麼久你很厲害了。」
艾爾對自己的白方士兵小聲鼓勵著,不由得欽佩自己的白方士兵的韌性,它居然還能在紅方騎士的無形壓迫下持續了一分半。
僅僅一念之差。
只有哢嚓一聲。
紅方騎士一揮劍,終於砍下了白方士兵的一截手臂。
見狀,羅恩立刻蹦跳起來,和哈利金妮一起拍手歡呼鼓掌著——而他的騎士小人正氣喘吁吁的模樣,很是生氣揮舞自己因酸硬而哢嚓的像牙手臂,最後又重新登上了它的小馬,擺正成拿破侖·波拿巴的姿勢。
艾爾有點心疼,拾起棋盤上沮喪的士兵小人,和它斷裂的手臂一起,小心翼翼放在同樣心疼的赫敏手裡——她的士兵正運用本身的自動修復魔法,一點拾起碎片往斷裂的手臂上粘,忙忙碌碌的模樣很是勤勞。
「嘿!文森特!你要輸了!」
羅恩的口氣很是狂妄驕傲。
「韋斯萊,別高興太早了。」
艾爾的回應很是從容淡定。
除了陷入激烈棋局得兩人,其他圍觀的人也不約而同緊張屏住呼吸,哈利正睜大他的綠眼睛聚精會神觀看著,金妮偶爾吹了個響亮清脆的口哨,而赫敏正一邊擼克魯克山,一邊認真分析棋盤上的走勢與風格。
羅恩偏向於勇往前進的騎士,打得越多,勝利也越來越近。
艾爾偏向於按兵不動的主教,走的越遠,將軍的概率越大。
在紅方棋子裡,羅恩按耐不住自己激動的搓手,他的騎士剛剛又打敗了一個士兵,再走幾步就要逼近皇後和國王了,馬上要達成他打敗一屋子人的成就——哈利,金妮,赫敏都成了他的手下敗將。
在白方棋子裡,艾爾也忍不住自己出汗的手心,她的士兵又被打掉了一個,但是白方主教也越走越遠,等皇後和主教兩面堵住國王的退路之後,就看對方的雙重選擇了,她的將軍就差一步之遙。
可是在戰鬥快要分出勝負之前,韋斯萊夫人突然開門打斷了他們火熱進行的棋局。
「哈利,你到廚房來一下好嗎?斯內普教授有話跟你說。」
清脆一聲。
好像有什麼東西斷了。
原來倒地的是白方皇後。
羅恩的紅方騎士果然不負期望,終於扳倒了高貴的白方皇後——但是他沒高興,也沒拍手叫好,而是表情木楞,目瞪口呆,跟傻了一樣,和小妹妹金妮一模一樣的神情看向他同樣呆滯的好朋友哈利。
哈利驚恐地張大了嘴巴。
「將軍。」
羅恩突然扭過頭來,他的嘴巴張得可比哈利要大太多了,不可思議地看向自己倒下的紅方國王——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多了一個空檔,居然讓白方的主教乘機追擊,讓他的國王摘下了桂冠,五體投地,輸的心服口服。
棋盤上的白方棋子在勝利歡呼。
「你是怎麼讓主教——哦不!文森特!現在不應該是將軍的重點吧!」
「我留了進退兩路,你的騎士選擇了皇後,而我的主教選擇了國王。」
「不對啊?文森特!」
「怎麼了,韋斯萊?」
「剛剛你沒聽見斯內普要單獨找哈利嗎!」羅恩氣的聲音都走調了,也不知道他是真氣艾爾的慢半拍還是氣自己竟然輸了巫師棋。
艾爾一愣,似乎才反應過來。
哦,是了,畢竟西弗勒斯·斯內普討厭哈利·波特的事情也不是第一天兩天的事了,從一年級的魔藥課開始,這便是所有霍格沃茨學生的默契與共識。
那斯內普教授找哈利干什麼呢?
………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興許是斯內普教授來過的緣故吧,今天晚餐的氛圍特別煎熬——明明每個人都在高高興興地祝福順利出院的韋斯萊先生,可唯獨小天狼星一人擺著陰沉的表情,顯的很是心事重重。
「小天狼星怎麼了?」
艾爾悄悄地問哈利,喝了一口黃油啤酒來掩飾她的動作。
「和斯內普吵架了。」
哈利也一樣悄悄地回答著艾爾,假裝在切盤中的荷包蛋。
艾爾哦了一聲,忍住不去看小天狼星那可怕的表情——她當然見過,上一次暑假她把金掛墜盒交付給斯內普教授的時候,小天狼星也是這般如此的可怕表情,執意要知道自己和斯內普教授的秘密談話內容。
「哈利,你還好嗎?」艾爾說。
「沒有被斯內普教授說什麼吧?」
「說不上好。」哈利悶悶不樂地說:「我每周一的晚上都要去斯內普那邊接受一對一的……大腦封閉術。」
「那是什麼?」艾爾沒注意到哈利後面語氣裡的遲疑停頓和不自然。
「防止頭腦受外來入侵的法術,好像是挺冷僻的一種巫術——斯內普是這樣告訴我的。」哈利小聲說,似乎不想讓旁邊的人注意到。
艾爾若有所思,隨即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她抬頭看著哈利,繼續問:「我聽赫敏說你又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見了韋斯萊先生?」
「是啊,是啊——關乎伏地魔的。」
哈利的語氣很沮喪憂愁。
「跟四年級的一樣嗎?」艾爾問。
「差不多,但是不一樣的內容。」
哈利拿起銀制刀叉,百無聊賴地去戳盤子裡的黃油土豆。
艾爾看得出來哈利不是很想聊這個話題,只好放棄,索性不再追問下去。
當自己從赫敏與金妮聽說關於哈利做夢的內容時,艾爾的第一反應也是不可置信——難道哈利他真的和自己一樣嗎?哈利真的夢到了未來將會被蛇襲擊的韋斯萊先生?哈利也有和自己一樣的預言的天賦與才能嗎?
她以為哈利跟自己是一路人。
但是隨著了解更多後,艾爾就漸漸不這樣想了,她的腦袋都被一個大大的問號給擠破了,無論自己怎麼費盡心思,繼續想也還是困於這片濃濃迷茫裡。
那真的是夢嗎?
艾爾瑞茲不知道。
在哈利的夢裡,他變成了一條游行的蛇,他就是那條蛇,然後用尖牙深深刺入值班中亞瑟·韋斯萊的脆弱肋骨與動脈血管間。
在艾爾的夢裡,最近只有些不停變化一閃而過的虛幻景色,模糊不清又斷斷續續,只有朋友痛苦的神情,貝拉的笑聲與綠光。
哈利做夢後。
亞瑟·韋斯萊正巧就被襲擊了。
艾爾做夢後。
但她不知道這什麼時候會發生。
哈利的夢是如此的真實,真實到它成為了當下現實裡的一段記憶。
艾爾的夢是如此的迷離,分不清是潛意識的假像還是遙遠的未來。
果然啊,自己和哈利還是不一樣的,艾爾想,她偏頭去看向旁邊還在吃飯的黑發碧眼的男孩——自己的目光總是不經意游離到亂糟糟黑發之下若隱若現的閃電傷疤,仿佛那是一塊磁鐵,讓人莫名移不開注意力。
艾爾感覺心中的不安感越來越強烈,每次看向那道傷疤時,她的胸腔裡空間受到了壓迫,越來越小,堅硬的肋骨正擠壓著自己一跳一跳而有力搏動的心髒。
耳畔邊有一些聲音正在想起,腦海裡有一些記憶正被回憶。
【親愛的…危險就在你的身邊…】
【那個不詳的大難不死的男孩!】
是西比爾·特裡勞妮飄忽的聲音。
過了許久,艾爾才終於沒一直盯哈利的閃電傷疤了,她低下頭,默默凝視自己手裡的玻璃杯——黃油啤酒空空如也,只剩下一些杯底裡殘余的白色泡沫,就像特裡勞妮教授曾經占蔔課上喝剩的黑色茶葉渣。
啪嗒,破了一個小泡泡。
為什麼哈利他會做夢呢?那是夢嗎?她身邊的人真的是哈利·波特嗎?還是夢裡咬掉韋斯萊先生的那條大蛇?
啪嗒,又一個泡泡破裂。
大腦封閉術,防止外界思想入侵——防止誰的思想?記憶?伏地魔還是那條蛇?為什麼會想要入侵哈利的腦袋?
啪嗒,泡泡又碎了一個。
艾爾瑞茲倏的抬起頭來,她對上了那雙遺傳了莉莉·波特的綠色眼睛,但是她沒有回應哈利的呼喚,只是盯著,盯著,還是一直盯著——盯到讓哈利感到不自然,讓他不由得扭了扭那僵硬的脖子。
「艾爾?怎麼了?」
「哈利,我認為你沒有做夢。」
「你和伏地魔好像有什麼聯系。」
………
所有人都認為他被神秘人附身了嗎?
哈利·波特想。
傷疤在灼痛,冷汗在直流,哈利記得自己做夢後羅恩惶恐的神情,再者是麥格教授震驚的臉龐,最後是鄧布利多的不敢對視——哈利不明白鄧布利多為什麼不願意看他的眼睛說話,不明白開學以來為什麼都沒理他說話。
很快,他就能知道為什麼鄧布利多不願意看自己了。
在聖芒戈傷病魔法裡,在亞瑟·韋斯萊的看護病房裡,哈利立即接過羅恩手裡的伸縮耳,竊聽到了穆迪與莫麗的一小部分對話。
「瘋眼漢,今早鄧布利多跟我說話的時候,他好像有點擔心哈利。」
「他當然擔心了,通過蛇的眼睛看東西——波特顯然不知道這意味什麼,如果神秘人附在他身上的話——」
撲通,心髒跳的很快。
仿佛蛇毒在他血液裡沸騰。
他果然被神秘人附身了嗎?
哈利感覺自己身子在搖晃,他感覺自己什麼聲音也聽不進去,他沒法去看羅恩和金妮的表情,弗雷德和喬治顯然也聽見了剛剛穆迪的話——他們會怎麼想呢?自己變成了一條蛇然後差點咬死他們的爸爸?
哈利記得那場夢,他記得很清楚,當然再清楚的不得了。
在那個夢裡,他記得自己是如何爬行的,記得自己如何跟蛇一樣吐信子,他還記得自己尖牙咬斷肋骨的嘎吱感覺,他當然記得熱乎乎的鮮血是如何在他嘴裡流淌的——就是他,就是他變成了一條蛇,咬傷了亞瑟·韋斯萊。
對,他變成了一條蛇。
伏地魔就在我的身體裡。
哈利糟糕的想,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檢查那裡是否有奇怪的突起——沒有眼睛,沒有嘴巴,那裡應該不會跟奇洛教授一樣長出沒有鼻子的伏地魔的臉吧?
「別這麼傻了,停止繼續躲我們,哈利,你當然沒有被附身——」
「我不想跟你說話,金妮。」
「哦!好吧!我還以為你會問我,畢竟你身邊被神秘人附身的人只有我一個了!」
哈利一愣,急忙偏頭看向金妮。
的確,在二年級裡,金妮·韋斯萊曾經就被日記本裡德爾附身過,還打開了斯萊特林的密室。
「你有沒有一大段記憶空白?不記得自己做了什麼?如果沒有,那神秘人就沒有附在你身上,因為我被附身的時候有幾個小時都不知道干了些什麼,甚至不記得自己到底是怎麼來到斯萊特林密室的。」
金妮的話很是干脆利落。
「你也不可能變成那條蛇,哥們兒,你從沒離開過你的床,再說了,我叫醒你的前一分鐘裡你還在那兒翻來覆去呢。」
羅恩的話打消了緊張情緒。
「你當然不可能變成伏地魔的,但是哈利,你要仔細聽好了,斯內普教授讓你學大腦封閉術的意思就是,鄧布利多顯然是想讓你不再做那些有關伏地魔的夢,所以你要好好的練習大腦封閉術!」
赫敏的話讓他心髒跳了起來。
「哈利,我認為你沒有做夢。」
「你和伏地魔好像有什麼聯系。」
艾爾的話讓他對自己感到生氣。
明明其他人都認為伏地魔並沒有附在他身上,只有艾爾瑞茲一口咬定他和伏地魔的聯系,而且也沒有像往常朋友那樣安慰著自己——只有她認為伏地魔依附在自己身上,只有她認為自己是不干淨的,不潔的。
哈利的心重新變得動搖不定,本來輕松的情緒又被憤怒占據,他在生氣,他在氣自己,厭惡自己與伏地魔的這份無名聯系。
「我不需要你來提醒我,艾爾。」
下一秒,哈利果斷打斷了身旁女孩還想詢問的話語,冷冷的說,他沒再去看艾爾瑞茲瞬間無措的神情,也不覺得自己語氣很衝,他只感到生氣,火氣越來越大,卷土重來的憤怒更是把自己五髒六腑攪得亂七八糟。
「哈利!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再也沒有去理會艾爾瑞茲的慌亂解釋,聽都沒聽,他故意走得很快很快,立刻把身後女孩甩得遠遠的。
第76章 阿茲卡班大越獄
艾爾沒想到哈利會生氣。
在她看來,自己只是誠實提出內心裡的擔憂和想法而已,她是真心想要提醒哈利這個夢的非同尋常——但是卻沒料到哈利的過激反應,不耐煩和怒氣都明明白白寫在了那雙金絲邊眼鏡下的綠眼裡。
嘎吱。
門被無情地關上。
哈利·波特就那樣轉頭走掉了。
艾爾有點無措,她一直在老舊樓梯口裡踱步,聽著五樓沃爾布加房間裡巴克比克的鳴叫,聽著樓下廚房亞瑟與莫麗的爭吵聲,唯獨就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不說話而生氣摔了門的哈利。
還好後面察覺到異樣的赫敏與金妮立刻上前詢問,知曉前因後果後,也都紛紛安慰說沒事——因為哈利最近情緒的確不太安穩。
「自從聽到神秘人可能附在他身上後,他都一直故意不跟我和羅恩說話呢。」
金妮抱胸冷冷說了一句。
「近期確實有點焦慮,畢竟一大堆事情接踵而來,回頭我會跟哈利聊聊的。」
赫敏也一樣無奈扶頭說。
赫敏說,幾乎什麼事都奔向了哈利——比如開學第一天就被烏姆裡奇關禁閉,那個粉紅癩蛤蟆一直針對他,魔法部和預言家日報也盯著他,O.w.Ls的考試壓力更是喘不過氣,作為救世主的哈利·波特可以說是承受了太多超乎同齡人的不堪壓力。
「他進入青春期了,別太在意,艾爾。」金妮面無表情地說,半開玩笑的語氣換來了赫敏的憋笑。
聽到金妮和赫敏被同一遷怒的遭遇,艾爾也只能理解點頭,不再多問什麼,她對兩位姑娘真摯謝過晚安後,也隨之上樓睡覺。
聖誕假期結束了。
艾爾和哈利再也沒說過幾句話。
不,他們並沒有鬧掰,後面哈利當然很快意識到了自己的莫名煩躁,無意之中遷怒給了艾爾瑞茲;而艾爾也明白是自己忽略了哈利的感受,於是從赫奇帕奇廚房裡帶來美味芝士小蛋糕給哈利道歉。
「對不起,哈利,上次是我沒有顧忌到你的心情和感受。」
「我才是要道歉的那個,艾爾,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
但那之後,他們就沒怎麼碰面了。
情有可原,霍格沃茨的五年級生沒有哪一位是不忙碌的,大家都很繁忙,更重要的是離O.w.Ls考試可只有短短幾個月時間了。
繁忙無比的霍格沃茨。
哈利不僅要忙於斯內普教授的大腦封閉術,還要主持D.A秘密集會,每周甚至作為一名找球手練習魁地奇比賽,有時候和羅恩一起摘抄三張長長的羊皮卷紙,最後還會被烏姆裡奇抓出錯誤然後關禁閉。
艾爾瑞茲也一樣,她周一要趕特裡勞妮教授的占蔔課論文,周二是麥格教授的消失咒,周三和盧娜一起去D.A練習黑魔法防御術,周四和漢娜納威一起在空的教室攪拌坩鍋魔藥,周五和赫敏在圖書館補習。
滿滿當當的日程。
真是令人焦慮頭痛的第五學年啊。
周一,艾爾終於寫完了特裡勞妮教授布置的漫長星像論文,交上去的時候毫不意外獲得了高分O——西比爾·特裡勞妮似乎特別看重她的占蔔天賦和預言直覺。
周二,麥格教授的課越來越難了,要求學習的咒語也一樣難度大大提高,艾爾不知道自己到底揮了多少下魔杖,等終於成功之後,她的手腕也酸得要命。
周三,在D.A的秘密集會裡,他們開始學習一些更高難深度的魔咒,比如粉身碎骨,倒掛金鐘,盔甲護身等等——神奇的有求必應屋大大方便了他們的練習。
周四,艾爾和漢娜不知道自己究竟提心吊膽了多少次,因為納威的坩鍋有好幾次都差點爆炸,真險,雖然次次都是失敗的結果,但也是次次肉眼可見的進步。
周五,就算是晚上的圖書館也一樣人滿為患,到處都是埋頭苦讀的五年級生,以及滿圖書館的羽毛筆沙沙聲。監管的平斯夫人脾氣越來越差了,她和赫敏好不容易找到一個位置才坐下。
至於沒有課的周六周七,跟平時一樣沒啥區別,就請把它們當作雙倍的周三吧。
忙碌的霍格沃茨。
忙碌的第五學年。
幾乎每個五年級生都被憋出了一身毛病,大大小小的身體問題心理障礙都有,因此龐弗雷夫人的醫療翼總是人滿為患,韋斯萊雙子的笑話商品也越來越火爆——愉悅笑聲當然也可以是一種緩解壓力的簡單方法。
比如流血太妃糖和速效逃課糖。
這個經常被用來烏姆裡奇的課堂上,可惜漢娜與厄尼是級長,他們沒辦法推卸掉自己的責任,只能一邊干巴巴地默讀斯林卡的書,一邊用很是羨慕的目光看那些一撥又一波因為流血離開教室的人。
然後劈啪爆炸牌。
巫師的一種紙牌游戲,由於在游戲裡隨時都會發生爆炸的不可控性,很受歡迎,如果在烏姆裡奇沒有發布教育令禁止之前,它將會一直是風靡霍格沃茨的最佳游戲。
雷神火箭,韋斯萊煙火產品之一。
不過漢娜和艾爾並沒有看見這個新產品,因為見一個抓一個准的烏姆裡奇幾乎讓剛剛誕生的煙火熄滅在了搖籃裡——但是,堅持不懈永遠都是格蘭芬多的品質,所以弗雷德和喬治是不會甘願放棄的。
多虧了烏姆裡奇的高壓手段,我們看到了一個動蕩不安的霍格沃茨。
………
周而復始,始而復終。
貓頭鷹飛了一圈又一圈。
聽著頭頂上傳來不安鳴叫的貓頭鷹們,漢娜·艾博沒有放在心上,她已經習慣了,還游刃有余清理桌子上掉落的羽毛們——自從盧娜的唱唱反調大賣後,在很長一段時間裡禮堂都是這樣的情況。
漢娜先是咬了一小塊三明治,繼續埋頭學習,禮堂上的嘰嘰喳喳都沒能吸引她的注意力,畢竟動蕩不安的霍格沃茨在她眼裡已經成為了一個常態。
「喂,這可是一個大新聞啊!」
在赫奇帕奇的長桌上,厄尼·麥克米蘭和賈斯汀·芬列裡的熟悉聲音遠遠傳來,這讓漢娜一頓,最終還是抬起頭,迷茫看其他討論預言家日報的小獾們。
「嘿!蘇珊,你姑姑怎麼說?」
漢娜感到驚詫,看著不遠處被人群追問的蘇珊·博恩斯,她的手裡也同樣拿著一份預言家日報,周圍其他同學都在詢問她在魔法部工作的博恩斯女士的情況。
有什麼事情發生了嗎?
漢娜·艾博恍然醒悟。
她不停地張望四周,發現禮堂熱鬧的不像話,今天的話題既不是魁地奇,也不是烏姆裡奇的教育令,而且四個學院的長桌全都在議論今天的預言家日報,吵鬧嘰嘰喳喳聲幾乎可以與上空的貓頭鷹們比肩。
格蘭芬多那邊,最先發出尖叫的是赫敏,漢娜下意識聞聲往那邊看去,不經意間也看到了一直緊抓手裡報紙而狀態反常的納威。
拉文克勞呢,盧娜倒是和往日一樣的表情,如果她的眼睛沒有一直盯預言家日報的話,新出的唱唱反調居然被她擱置在一旁。
斯萊特林這邊也一樣的情況,他們顯然沒有格蘭芬多那樣明目張膽的驚訝,但是今天一起低頭談論的情況可不少見,輕言細語,也同樣談論著預言家日報。
「今天是怎麼了?」
漢娜·艾博很是迷茫與驚訝,更讓她沒想到的是教授們也在談論,自己的院長斯普勞特教授甚至還把預言家日報靠近番茄醬的瓶子上,專心致志地讀第一版;就連那個討人厭的粉紅癩蛤蟆都投去一個惡狠狠的目光給交談的鄧布利多與麥格教授。
真是奇怪,這可是烏姆裡奇第一次沒有在禮堂裡搜尋行為不當的學生們。
預言家日報到底寫了什麼啊?
漢娜·艾博越來越好奇。
她為了照顧學業,所以並沒有訂購今天的報紙——不過這也不是什麼大問題,因為她的朋友艾爾瑞茲就正全神貫注看著呢。
「艾爾,報紙上面有說什麼嗎?」
漢娜·艾博並沒有注意到艾爾瑞茲的反常,而是把頭靠近她僵硬的肩膀那裡,低頭看著自己朋友手裡被抓得皺巴的預言家日報——雖然有點影響觀感,但不礙事,上面的黑白照片還在動,一名瘋狂高傲的女巫就在照片裡面邊邪笑邊瞪著自己。
漢娜一愣,不可思議眨了眨眼。
因為那個女巫實在是生得迤邐漂亮——黑色的長發顯得亂蓬蓬的,厚眼皮之下的眼睛滿是瘋癲,薄薄的嘴唇上還浮現出一絲高傲、極度輕蔑的微笑——這讓漢娜突然想起了三年級的通緝照片,她很驚訝自己能在這個女巫臉上看出曾經小天狼星的影子。
但更令人震驚的還在後頭。
她居然是阿茲卡班的囚徒?
【酷刑折磨,弗蘭克和艾麗斯。】
【導致隆巴頓夫婦永久性殘廢。】
隆巴頓?
納威的爸爸媽媽?
梅林啊。
這個實在是過於震驚的消息讓漢娜下意識直起身來,她倏然站起來,顧不上被打翻的墨水瓶和沾濕弄髒的羊皮卷紙了,她遠遠看向格蘭芬多同樣僵硬的男孩——這下她可明白為何納威會是那種反應了,為何納威還一直緊緊抓著預言家日報不放呢。
漢娜·艾博也跟其他人一樣,從沒聽過納威提及過他的父母一句,更別說知道眼前照片上的女人竟然是折磨納威父母的凶手。
「艾爾!我們快去找納威——」
漢娜連忙搖晃旁邊還在看預言家日報的艾爾瑞茲,想要拉她起身去安慰納威,卻不料到自己朋友也跟納威一樣的僵硬,發白的指關節一直緊握報紙,不停顫抖。
「艾爾?你怎麼了?」
漢娜·艾博並沒有得到回應。
………
阿茲卡班發生了大規模越獄。
這可是重大新聞,重大消息,重大事件,因此今天預言家日報的第一頭版才會是它,除了小天狼星·布萊克和小巴蒂·克勞奇之外,還沒有這麼多臭名昭著的囚徒從那個滿是攝魂怪的阿茲卡班裡出來——
其中就有她的堂姑。
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蘭奇。
當今早一看見貓頭鷹斯塔怯怯的模樣時,艾爾瑞茲就立刻明白發生了一些事情,讓她的小貓頭鷹第一次不想把腳上的報紙遞給她。
「怎麼啦?斯塔?」
貓頭鷹伸出來的腳都是畏畏縮縮的,還不肯放開新的預言家日報。
艾爾很是無奈,於是先拿出碎果仁給她的小貓頭鷹吃,借此來安撫它身上受驚的每一根羽毛——然後在它放松的一瞬,電光火石之間,立刻從那只利爪下把那個快變成破爛廢紙的預言家日報給搶了過來。
被搶走的時候,貓頭鷹還很驚慌,它一直在用尖嘴去啄她的手,很是著急——似乎不想讓她去看這一份報紙。
不過艾爾瑞茲來不及思考自己小貓頭鷹的異樣了,剛拿到報紙並且展開後,她的視線就一直粘在上面了,她的視線一直緊緊盯著預言家日報上的黑體粗標題,她的視線明晃晃地與報紙裡一雙漆黑的瞳孔對上了軌跡。
撲騰,撲騰。
心髒一直在沉底。
貝拉越獄了。
這簡單無比的五個字就像是五顆子彈一樣,又狠又快地射穿自己還在有力搏動的心髒,讓她再也不能思考其他。
越獄了啊。
艾爾瑞茲一寸一寸地用視線僵硬描繪著照片上那久違的邪惡笑容與蠟黃牙齒。
她的堂姑居然從那個阿茲卡班裡出來了,那個殺死自己母親的凶手竟然能從攝魂怪的袍子下逃脫出來,她的夢似乎開始一步一步地走到了現實裡,來到她的面前,並且在皺巴的報紙裡不停對自己大笑諷刺著。
又來了,貝拉的笑聲。
恍惚的艾爾瑞茲仿佛什麼也聽不見了,那一刻,耳鳴越來越大,感覺像有一架金色薩克斯堵在自己耳裡,尖細的聲音一直刺著她的大腦皮層,迫使她不能移開視線,讓自己的喉嚨發不出聲,只能任憑貝拉特裡克斯在黑白照片裡對自己不停嘶啞吼叫著。
她聽不見漢娜的連連呼喚,也聽不見貓頭鷹斯塔的急切叫聲,就連古老悠久的上課鐘聲也聽不見。
無助感正一點一點從心髒裡溢出。
錯了。
她一直都是錯的。
艾爾瑞茲本來以為她回到霍格沃茨就安全了,因為霍格沃茨能給她一份家的安全感——這裡有她要好能給予支持的朋友們,這裡有能幫忙解決困難的教授們,英國魔法界裡還有哪個地方能比霍格沃茨安全呢?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能回到以前。
回到曾經風平浪靜的時光裡。
明明她一天一天的好起來了,她每天能吃到最美味的芒果布丁,每天和漢娜一起苦戰羊皮紙論文,每天和赫敏一起私下學習更多黑魔法防御術,每天和納威一起照顧盆栽裡抽出新芽的小綠條,每天和盧娜一起看最新一刊的《唱唱反調》。
如果——可以———
哪有那麼多如果呢?
根本沒有如果。
一切的一切就像美好虛幻的泡泡幻像,毫不留情一戳,換來的就是煙消雲散的破滅。
艾爾瑞茲緊緊抓著手裡最新的預言家日報,抓的很用力,指尖泛白,上面的黑白照片也隨之變得四分五裂,皺巴又難看。
可是貝拉的臉還是一樣挪不開眼。
第77章 必然之中的偶然
我到底做了什麼?
我還能做什麼呢?
恍惚的艾爾瑞茲想。
以前,明明以前也做過夢,那時候我是怎麼做的呢?我真的有改變過任何一絲未來嗎?
斑斑還是變成了佩迪魯,伏地魔還是復活了,貝拉特裡克斯還是越獄了,看啊,你明明知道的,艾爾瑞茲,你明明知道你的夢境根本不可能會改變的,這一點特裡勞妮教授早就告訴過你了不是嗎?
恍惚的艾爾瑞茲陷入了回憶裡。
這一天是禮拜六,她拒絕了漢娜與盧娜的陪伴,沒有和納威赫敏一起去D.A秘密集會,而是久違去了一趟打人柳附近的寬闊雪地裡——原先暴躁無比的柳枝就在那裡安靜垂直著,銀裝素裹,歲月靜好。
她已經很久沒來看打人柳了。
不顧雪地的冰冷,也不在意會沾濕自己褲腳的雪水,艾爾瑞茲就這樣躺下來,任憑自己和茫茫大地融為一體,一會兒看著陰雲密布的天空,一會兒看看遠處打人柳底下尖叫棚屋的密道入口。
噢,她想起來了。
那個自己從未去過的尖叫棚屋。
真奇怪,明明時隔兩年的時光與歲月蹉跎,她竟然還記得第一次夢到小天狼星的內容——她還記得夢裡尖叫棚屋的一切:比如滿是痕跡的牆壁,老舊的鋼琴,積灰的桌子,紛雜的叫聲,包括曾經瘦削無比的阿茲卡班囚徒。
那是她做的第一個夢。
雖然荒謬絕倫,卻又真實可怕。
因為小天狼星真的是冤枉的,因為斑斑真的就是佩迪魯,因為她真的抓到了那只老鼠,因為她真的是小天狼星的女兒,因為她本應該姓布萊克的——而且隨著時間推移,夢境正一點一點地與現實交融。
真是不可思議的巧合。
是偶然?還是必然?
艾爾瑞茲苦苦思索著。
第二次做夢,她夢到了自己母親的過去,夢到屍體與黑夜的那一晚,夢到貝拉特裡克斯百般不適的惡意——她終於知曉自己迷離的身世,見到自己親生母親的面龐,目睹自己從未謀面的母親特蕾莎·布萊克是如何離世的。
為什麼我要做這樣的夢呢?
艾爾瑞茲想不透。
雪,下雪了,一月底的雪依然冰冰涼涼的,微小冰晶很快在她溫熱的皮膚上融化,又因為低溫和蕭蕭北風被凍干,把她臉頰凍得通紅通紅的,潔白的冷意開始覆蓋上她的手腳。
她不明白自己這份天賦究竟怎麼來的,梅林給予的嗎?血脈家族傳承的嗎?不明白為什麼會預言,不明白預言為什麼都是可怕無比的未來,不明白這些事情為何會發生在平平無奇的自己身上。
魔法,真神奇啊。
艾爾瑞茲只能這樣解釋著。
語氣裡都是濃濃的無可奈何。
她忍不住哈了一口氣,默默觀察自己的呼吸在空中變成一團白霧,飄走,彌漫開來,散去成無形的水汽——天空依然還在下雪著,她的漆黑頭發與睫毛開始點綴了些晶晶雪花。
空曠的雪原裡,只有她一人。
等下一次預言發生時,她已經四年級了,那會兒被選為第四位霍格沃茨勇士的哈利剛剛通過第一輪火龍關卡,接著又順理成章地通過第二輪人魚關卡,而自己卻提前預見了決賽裡伏地魔復活的未來。
第三次的夢,也記得非常清楚。
就像是她的父親胸前的永不磨滅的眾多刺青一樣,無論經歷過多少日夜的苦難折磨,記號還是照舊清清楚楚地永久呈現在那裡——自己的夢境也成為了永不褪色的記憶碑文。
真是難以忘卻的噩夢啊。
艾爾瑞茲想。
她的思緒開始游離,那些來不及的化開的雪一點一點堆積在她身上,冷意開始從冰涼指尖漸漸游走到她的僵硬四肢,黑色校袍上的獾院校徽也被雪覆蓋不見。
艾爾瑞茲還記得一片深不見底的黑暗,夢裡的嗅嗅,砍斷冠冕的鄧布利多,找到金掛墜盒的嗅嗅,也記得三強爭霸戰裡昏迷的塞德裡克,痛苦的哈利與不詳的男巫,還有那沸騰坩鍋裡骨肉迅速生長的黑魔王。
跟盧娜《唱唱反調》裡對哈利的采訪內容一模一樣,別無二致。
那個時候,她有做什麼嗎?
只是警告哈利小心點而已。
越來越冷了,身體開始本能自救顫栗,本能求救般產生微微熱量來維持自己差點因為內疚感而停跳的心髒供血。
艾爾瑞茲什麼也沒做。
她只是把一切都告訴了鄧布利多,可鄧布利多卻讓她什麼也不必做,讓自己順其自然地提醒哈利——因此艾爾瑞茲·文森特有很長的一段時間都沒法面對又成為了大難不死救世主的哈利·波特。
她完全可以想像到,假如自己對哈利全盤托出的話:我早就知道伏地魔會復活,我早就知道你將會在三強爭霸戰裡遭遇危險——
她完全可以想像到哈利會用怎樣的辛酸語氣和刻薄口吻來指責自己。
你什麼也沒做啊,艾爾瑞茲——
既然你早就知道,為何不阻止呢!
她的無為,就是哈利的受難。
艾爾瑞茲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黑暗之下,笑聲愈發愈刺耳。
冷意越來越明顯,雪地的寒冷開始通過肋骨一點一點包裹著胸腔,肺部,最後是一直溫熱跳動的心髒。
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第七次——她的手指頭已經數不過來了,但卻把每一場夢記得異常清楚,噩夢就像警鐘一樣時時刻刻提醒著大腦,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蘭奇的笑聲還在故意惡心她。
她的噩夢似乎正對自己宣告一些不能被忽略的可怕事實,正對她無聲地說:好好看著我啊,我親愛的艾爾瑞茲,你的噩夢就在眼前,就在手裡的預言家日報裡。
我不僅殺了你的母親。
我還要折磨你的朋友。
我會讓你的父親痛苦。
在報紙上。
貝拉特裡克斯只是瘋的大笑。
而艾爾瑞茲呢,她只能無助耷拉著頭——是的,無助,因為她自己什麼也做不到,她也不可能用赫敏的時間轉換器回到過去阻止貝拉越獄吧?而且她一直求助的鄧布利多也不一定是萬能的人。
可是艾爾瑞茲還能做什麼呢?
就憑她,真的能阻止痛苦掙扎的納威與赫敏嗎?能阻止被揪住頭發的金妮和盧娜嗎?她能阻止伏地魔和貝拉特裡克斯找上她無辜的朋友們嗎?阻止夢裡即將逼近的未來嗎?她還能改變夢裡的預言嗎?
她真希望有什麼是自己能做的。
因為每一個夢都成為了現實。
………
繼續思考,思考問題。
預言,預言,預言。
到底什麼是預言?
艾爾瑞茲有點迷茫,她自己也不太理解這份天賦背後更為深刻的含義,雖然表面上看來很簡單,很容易理解,但實際上這個詞義是沒有辦法用一整套邏輯來表達的,其實誰也說不准未來。
預言是什麼,預言是未來。
預言就是必然發生的結果。
夢到冤枉的小天狼星,而小天狼星本質就是清白的;夢見斑斑變成了佩迪魯,而斑斑本來就是彼得·佩迪魯。
試試把它倒過來想吧——因為必然,才有了偶然,這是不是很奇怪的邏輯?
換句話說,他們的本質還是一往如初,只是自己成為了『偶然』——因為是自己偶然抓住了老鼠斑斑,所以他才會變成佩迪魯?正是因為自己抓到了佩迪魯?所以小天狼星才會終於光明正大的清白?
偶然促使了必然的發生。
突然,艾爾瑞茲好像明白了什麼。
再仔細想想吧,想想四年級裡伏地魔可怕復活的夢,應該認真想一想。
艾爾瑞茲正努力絞盡腦汁回想著。
她記得自己夢到了伏地魔的復活,所以才會急忙告訴鄧布利多,但是鄧布利多告訴自己只能給哈利一點建議,卻又不能告訴哈利真相,很矛盾的做法——這冥冥之中,哪裡又是必然哪裡又是偶然呢?
如果她沒有做預言夢的話。
伏地魔還會復活嗎?
按這個路一直思考的話——如果沒有她偶然告訴鄧布利多,那麼鄧布利多就不會做出措施,也不會讓她為哈利提供建議,哈利還是一樣要參加三強爭霸戰,還是要一樣遭受可怕非人的痛苦?
哪怕沒有自己的『偶然』。
伏地魔的復活是必然的嗎?
突然間,好像有一個可怕的念頭正在自己腦海裡漸漸地浮現成型。
就像洶湧澎湃的大海,深不可測的冰山終於揭開了它尖尖的一角。
噢,梅林啊。
艾爾瑞茲覺得自己的腦袋很痛。
如果那時候禁止哈利參加的話,或者讓哈利故意在比賽裡輸——可能性不是很大,哈利的性子是不可能會主動認輸的,他背負著格蘭芬多和霍格沃茨的榮辱,而且火焰杯也和哈利定下了契約,沒辦法中途退出。
就算是阿不思·鄧布利多也沒辦法阻止伏地魔的復活嗎?假如哈利·波特沒有被火焰杯選中的話還會復活嗎?
不,不能把這事想的太過簡單。
艾爾瑞茲快要把腦袋給想破了。
那些已經成為了過去。
她應該思考當下才對啊。
伏地魔已經復活了,那麼貝拉特裡克斯必然會越獄——因為伏地魔需要手下,身為黑魔王重要心腹的貝拉越獄是必然的,其他的食死徒從阿茲卡班裡越獄也或許是必然的結果。
艾爾瑞茲忍不住開始回憶自己過往的夢,不得不把那些不忍直視的片段翻出來,她想要找到答案,她抱有一點點希冀——希望自己有什麼可以改變未來的措施,希望眼前當下還有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貝拉越獄了會干什麼呢?
艾爾瑞茲皺眉苦想著。
為什麼是納威和赫敏會受折磨?為什麼是盧娜與金妮會遭遇危險?
為什麼哈利和小天狼星也在其中?
她的朋友們不應該是好好呆在霍格沃茨裡面嗎?難道貝拉特裡克斯和伏地魔會襲擊霍格沃茨嗎?那夢裡的小天狼星又是什麼意思?明明鄧布利多一直讓小天狼星呆在了格裡莫廣場12號啊?
太多問題了,接踵而來。
艾爾瑞茲不明白。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她花了一整天待在安靜的打人柳這裡,想了一大堆糟糕的破事,花了一整天也還是理不清一個明白結論,理不清的混亂邏輯讓人頭痛苦惱,來來回回不是必然就是偶然。
沒完沒了的。
再繼續糾結也是無用功罷了。
貝拉特裡克斯已經越獄,自己也把未來的事情告訴了鄧布利多,鄧布利多也明確讓小天狼星駐留在鳳凰社總部裡,而且鄧布利多也會在霍格沃茨裡保護所有學生們——現在的情況大概是這樣。
只是………
未來的軌跡誰又能說了算呢?
真不希望是自己的夢說了算。
艾爾瑞茲想。
………
北風繼續吹呀,濃厚烏雲繼續遮住霍格沃茨的高樓,雲霧纏繞,但這並不妨礙一位老者的遠望——老者打開了八樓冰冷嘎吱的窗戶,讓唯一火紅溫暖飛了出去。
風,吹得越來越大了。
鄧布利多走下一層又一層樓梯,而福克斯就在不遠處鳴叫指引著自己。
這時,斯普勞特教授突然急匆匆碎步走過來,鄧布利多連忙扶住她剎不住的身子,改變了原先路線,一邊伸手安撫她激動的情緒,一邊跟著她往紛雜的門廳走去,只是福克斯的鳴叫越來越遠。
「怎麼了,波莫娜?」
「阿不思,這太過分了!」
鄧布利多加快腳步,因為他聽見了眾多學生圍聚的吵鬧聲,還有特裡勞妮的哭聲,以及烏姆裡奇的尖笑。
「這太令人生厭了!阿不思!她居然擅自解雇了西比爾——西比爾可是當了我們霍格沃茨十六年的教師啊!」
「別著急,波莫娜。」
及時匆忙趕到的鄧布利多很快理解了事情的來由——原來在一個小時前,就憑一個荒誕的《二十三號教育令》,調查官烏姆裡奇和魔法部部長康奈利剛剛聯署了對西比爾·特裡勞妮的解雇令。
鄧布利多走的越來越快,就差一道櫟木大門了,米勒娃的聲音隔著門堅定傳來,烏姆裡奇惡毒話語也從裡面蹦出來,於是他立刻一揮手,打開那扇隔絕刺冷北風的大門,毫不猶豫地宣告西比爾·特裡勞妮不會離開霍格沃茨。
烏姆裡奇發出了一串難聽做作的尖叫,特裡勞妮激動笑了一聲,還夾帶一點兒抽噎。
鄧布利多則和藹微笑著。
「噢,恐怕你還不知情吧。鄧布利多教授。」烏姆裡奇的聲音又尖又細:「我有權解雇任何一位不符合魔法部標准的教師,所以我已經解雇了不合格的特裡勞妮教師。」
「你說的對,烏姆裡奇教授,你當然有權解雇我的教師。」鄧布利多的聲音毫無波瀾:「但恐怕你無權將他們趕出城堡——這個權力恐怕還屬於我這個校長,所以我希望特裡勞妮教授繼續住在霍格沃茨。」
鄧布利多禮貌欠了身。
不顧烏姆裡奇的僵立,一旁的米勒娃和波莫娜立刻上前攙扶著不停顫抖的西比爾上了大理石樓梯,而菲力烏斯無聲揮動魔杖,讓特裡勞妮的箱子跟她一起上了樓。
「等我任命新的占蔔課教授,需要她的房間時,你打算拿她怎麼辦呢?鄧布利多教授?」
烏姆裡奇仍然不死心地說。
「哦,那不是問題,烏姆裡奇教授,我已經找到了一位占蔔課教師,他願意住在一層。」
鄧布利多還是繼續微笑著。
「你已經找到了!?」
烏姆裡奇厲聲說道。
「我提醒你,鄧布利多,按照《二十三號教育令》——」
「當並只有校長找不到合適人選時,魔法部有權任命教師。」
鄧布利多不緊不慢地道。
「我很高興地宣布這一次我找到了,需要我介紹一下費倫澤嗎?」
烏姆裡奇目瞪口呆,遠遠盯著遠處雲霧裡門口佇立的馬人。
福克斯的清脆悠長鳴叫遠遠傳來,挽留傷心的特裡勞妮和打發煩人的烏姆裡奇之後,鄧布利多再一次急匆匆地掉頭離開,他跟著鳳凰叫聲,往無人接近的打人柳那邊走去。
「噢,艾爾瑞茲。」
「要和我來一杯熱茶嗎?蜂蜜味的。」
風,剛好停了。
第78章 鄧布利多的擔保
無論有風無風。
霍格沃茨巍然不動。
一切的一切要從打人柳起步,一節又一節的踏上城堡階梯。
噠噠,噠噠噠。
鄧布利多的腳步是不緊不慢的,艾爾瑞茲卻是有點忐忑不安的。
當然,身為霍格沃茨的校長自然熟悉城堡樓梯的去向,鄧布利多的百年經歷幾乎有一半光陰在這座城堡裡度過——從打人柳來到八樓的校長辦公室的路程對他來說輕而易舉。
與之相比,艾爾瑞茲就有點心有余悸了,她從樓梯掉落的體驗依然歷歷在目,身子也當然沒有活了一百歲的老人那樣硬朗——光是走樓梯就上氣不接下氣,好不容易才抵達。
「檸檬雪寶。」
在城堡八樓的校長辦公室前,石像鬼迅速低頭開了門——口令毫不意外又是鄧布利多最喜歡的一種零食。
阿不思·鄧布利多最喜歡甜食了。
這位嘴饞的霍格沃茨校長迫不及待走向桌前,坐下來開始享受上面滿滿當當的零食和蜂蜜茶——不過拿到一顆藍色比比多味豆之後,他的表情立刻擰巴起來,呸了幾下,也許吃到了洗潔肥皂的味道吧?
「別那麼拘束,艾爾瑞茲。」
在城堡八樓的校長辦公室裡,戰戰兢兢的女孩在嚴厲布萊克校長的皺眉緊盯下坐了下來,其余的歷代校長畫像們也用余光看著她——當然是不可能會發現的,如果抬頭,只會看見他們在裝睡,閉目養神。
除了念出伏地魔名字之外。
就像是條件反射一樣,畫像們心有靈犀似的,統一睜大眼睛,立刻往最近的畫框裡跑去然後抗議,索性連睡覺都不裝了。
「別直呼名字!」
「對,對不起,我忘了——神秘人。」
「沒事,伏地魔就伏地魔,你做的對,艾爾瑞茲,你不用說對不起。」
一聽到現任校長的糾正,畫像們只能氣咬咬牙,無可奈何坐在畫布裡哼幾聲或者抖落畫框灰塵——他們懼怕伏地魔這個名字是有合理原因的,過去的黑暗時代裡,這個名字可是被他忠心追隨的食死徒下了咒語保護。
只有反對黑魔王的人才這樣會喊他。
如果直呼其名,就會暴露自己的位置而被捕獲殺害,也不知道曾經到底有多少無辜成千上萬的人死於非命。
名字,是可以產生恐懼的。
自從鄧布利多宣布伏地魔回來之後,自從貝拉和余下食死徒越獄之後,又有多少人處於惶恐不安的心情呢。
即使是最安全的霍格沃茨也一樣。
魔法家庭的孩子幾乎是從小聽說過這些臭名昭著的食死徒,他們的名字幾乎和伏地魔一樣恐怖,加害者在過去黑暗時代裡犯下的滔天罪行又有誰是不知道的呢——甚至霍格沃茨的學生裡就有受害者的家屬。
預言家日報一出來的時候,蘇珊·博恩斯很快迎來了許多人的目光洗禮,她的叔叔,嬸嬸和堂兄弟都死在了一名食死徒的手裡。
蘇珊的叔叔埃德加·博恩斯,曾經是初代鳳凰社成員之一。
還不止,收到周圍同學目光洗禮的也有納威·隆巴頓,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爸爸弗蘭克和媽媽艾麗斯幾乎是要一輩子住在聖芒戈魔法醫院裡,鑽心剜骨奪走了他們的心智。
當貝拉特裡克斯越獄後,納威身上發生了一些嚇人的進步變化,更加勤苦,現在D.A秘密集會裡只有赫敏比他最先學會咒語了。
羅恩和金妮也有身同感受的復雜心情,弗雷德和喬治更不用說,不僅聖誕節裡被襲擊的爸爸亞瑟,媽媽莫麗的不安孩子們也都看在眼裡——聽說莫麗的哥哥們普威特兄弟,吉迪恩和費比安就是光榮戰死的。
伏地魔讓他們滿目瘡痍。
誰願意看見親人逝去後的悲傷?
蘇珊說,她的姑姑阿米莉婭·博恩斯因為哥哥埃德加的逝去,傷心沉默了很久;納威呢,爸爸媽媽弗蘭克和艾麗斯甚至都不認得他。
包括被襲擊的韋斯萊先生,聽小天狼星說,羅恩,金妮,弗雷德還有喬治幾乎在布萊克宅子裡等了整整一晚,沒有合眼睡覺。
艾爾瑞茲也一樣。
她已經失眠很久了,她不知道還能怎麼做,曾經殺害自己母親特蕾莎的凶手就那樣越獄了;她不知道還能怎麼做,怎麼才能防止夢裡的朋友們不再遭受巨大痛苦的折磨。
納威,金妮,赫敏,盧娜。
羅恩,哈利還有小天狼星。
想要做些什麼。
艾爾瑞茲希望能做什麼。
在安靜的八樓校長辦公室裡,她是那樣如此懇切詢問著鄧布利多,她是這樣如此信賴著鄧布利多,她希望鄧布利多能為她安排一些事情任務——她是如此的無比期盼,希望有什麼事情是自己還可以改變的。
可是當校長搖頭嘆息後,這份希望就變得越來越沮喪。
「你不應該操心,艾爾瑞茲。」
鄧布利多語重心長地解釋,語氣一如既往的平穩:「你應該要好好完成學業,第五學年很重要,我身為霍格沃茨的校長,必須保證每位學生都能好好汲取知識的權責與義務。」
「不,不,教授。」
「這是兩碼事……」
鄧布利多看著面前掩面的女孩,聽著她從手掌裡擠出來的破碎話語。
「我希望你……能聽我說……」
鄧布利多認真聽著女孩的懇切,想要安撫她此時越來越破碎的嗓音。
「佩迪魯被抓了,伏地魔復活了,貝拉越獄了——你不知道這份心情是何等的焦慮,如果我的每一場夢都會成為當下怎麼辦?如果每一場夢都是我們的未來怎麼辦?」
「我該怎麼辦?教授?」
「我很害怕,教授,我怕朋友們會遭受苦難,我怕小天狼星會離我遠去,但是我更怕自己的無能、無為、無力——我做不到讓自己眼睜睜看著那一道道綠光從眼前飛去,然後奪走我最為珍惜的一切。」
「對不起……教授……我應該相信你的,我應該安心的,但是我做不到,做不到繼續心安理得的學習,我不想再被恐懼釘在原地了。」
話音剛落,鄧布利多便聽不見任何聲音了,辦公室裡出奇的安靜。
過了良久,好不容易等女孩無聲哭泣平息下來後,胡子花白的百歲老人才徐徐開口,但是他的語氣要比以往更為溫厚,也更為公平公正——仿佛這裡不是霍格沃茨城堡而是肅穆莊重的威森加摩審判庭。
「你幫了我很多忙,並不是無能為力——在我看來,你是我見過最堅強的學生之一。」
「別低估你自己,艾爾瑞茲。」
對於女孩迷茫無措的表情,鄧布利多只是調皮眨眼,半月形鏡片下是仍然睿智活躍閃耀的目光,一眨眼,他似乎又重新變回了那個所大家熟悉的霍格沃茨校長。
「我發誓會對你承諾保證,艾爾瑞茲,我發誓會給你一個答案。」
阿不思·鄧布利多鄭重地說。
「一切的一切。」
「都會在七月結束。」
………
七,真是一個魔力無比的數字啊。
阿不思·鄧布利多這樣想著。
在四年級和五年級交接的暑假裡,他就一直周旋游走在各地,不僅忙碌主持鳳凰社的活動,更是尋找伏地魔余下的魂器——是的,他已經確認伏地魔做了不僅一個魂器。
從哈利得到日記本後,鄧布利多得到了一個證據;從艾爾找到拉文克勞的冠冕後,他便開始動身了。
阿不思·鄧布利多干的第一件事,就是必須確認有多少個魂器,雖然艾爾瑞茲的預言夢已經提前告訴了他,但還是要以防萬一,他必須得好好確認才行。
誰會知道伏地魔想要分裂靈魂呢?
也許,上一屆的斯萊特林院長或許會知道答案——成績優異一表人才的湯姆·裡德爾曾經是他最為看重的學生。
於是鄧布利多找上了正在退休和逃亡藏匿的霍拉斯·斯格拉霍恩。
1981年的10月31日,萬聖節,在戈德裡克山谷裡,詹姆·波特和莉莉·波特死了,伏地魔也意外被反咒所殺,而唯一大難不死的男孩哈利·波特卻活了下來。
那一刻,整個魔法界都很轟動。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放松下來的斯格拉霍恩說了一些話——無意間口中吐露的片段字句讓鄧布利多首度警覺:斯拉格霍恩與湯姆·裡德爾之間可能共有某些黑暗的秘密。
不枉費他的口舌,從霍拉斯·斯格拉霍恩那裡得到一段真實記憶可不容易,畢竟鄧布利多之前已經失敗過一次了,但這次,他知道該用怎麼樣的籌碼來和一個精明干練且老奸巨猾的斯萊特林打交道。
「………如果我把記憶交給你,一切都會抵消的吧?阿不思。」
「這只是教師的責任,霍拉斯,你當時不過是在解決一個學生的困惑而已。」
「是,是啊——阿不思,你我誰能想到曾經年少有為的湯姆居然會走上陌路呢……噢,可憐的莉莉,我對不起她!活潑又聰明的莉莉·伊萬斯——我還記得她的魔藥總是班裡調的最好最完美的——」
「霍拉斯,你不必如此內疚羞愧。」
終於,斯格拉霍恩潸然淚下,愧疚與後悔席卷了他的晚年,是他告訴了年少裡德爾關於魂器的事情——鄧布利多也得到了他與裡德爾交談的那份真實記憶。
從得知年少的裡德爾對魂器的痴迷之後,得知年少的裡德爾成功把靈魂分裂到日記本上之後,鄧布利多就知道他的道路絕對不會休止,追求完美和長生不老——想要飛離死亡的伏地魔理所當然要分裂七次靈魂。
七個魂器,七次分裂。
任何一位巫師都不一定能做到。
到目前為止,從專業學術的角度來看,阿不思·鄧布利多對湯姆·裡德爾的優秀才華依然給予欽佩的態度——超越魔法界線,超越生死之路,的確還沒有哪一位巫師能抵達這登峰造極的境界。
就是路子走錯了。
野心過大的裡德爾成為了伏地魔。
多虧了斯格拉霍恩的記憶與艾爾瑞茲的夢境——鄧布利多已經確認了有七個魂器這一點,除了裡德爾日記本和拉文克勞冠冕之外,還剩下赫奇帕奇的金杯、馬沃羅的戒指、斯萊特林的掛墜盒、納吉尼。
以及大難不死的哈利·波特。
哈利是個意外,他是伏地魔對波特夫婦殺戮時意外分裂的魂器,伏地魔可能還不知道哈利·波特是他的第七個魂器。
魂器,一旦決定要毀滅,所承擔的載體一定會被破壞,體無完膚的日記本和拉文克勞冠冕已經說明了這點——正如艾爾瑞茲的預言夢所說,鄧布利多的確用那把吸收了蛇怪毒液的格蘭芬多寶劍劈開了它。
冠冕一分為二。
再也不能復原了。
哦,艾爾瑞茲——鄧布利多很欣賞她的『先知』的預言天賦,只是這份能力需要面對不可改變未來的強大心理。
她既敏感,也很忠貞。
甚至超乎想像的堅強。
面對快被艱巨壓力壓垮的艾爾瑞茲時,鄧布利多發自肺腑地告訴她: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很棒,你比我想像的做得還要好。
是的,已經很好了。
所以阿不思·鄧布利多才能尋找剩余魂器的下落,他心中統計的勝率已經很大了。
四年級和五年級裡,他派小天狼星去打聽尋找赫奇帕奇的金杯,現在極有可能就在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蘭奇的金庫裡。
至於金掛墜盒——當從氣衝衝趕過來而黑著臉的斯內普手裡看見它時,鄧布利多是真的沒想到它居然會在布萊克宅子裡一位忠心耿耿的小精靈手裡,更是沒想到過去那位寂寂無名英雄的故事。
這樣啊,那麼陰屍包圍的山洞那邊就是被雷古勒斯替換掉的假掛墜盒了——這讓鄧布利多沉默了很久。
斯萊特林的掛墜盒,也理所當然被格蘭芬多寶劍破壞掉。
那麼,只剩下一枚戒指,鄧布利多只是需要找個時間和契機從霍格沃茨城堡裡離開,才能出發尋找馬沃羅的戒指。
但是哈利的情況有點麻煩。
因為魂器一旦被破壞,不僅靈魂和載體也都會被永久破壞掉——
所以哈利·波特必須死。
好在,伏地魔不懂愛,無知的他還在對愛表示不屑,認為愛是最飄渺虛無的東西——就是這樣,四年級的三強爭霸戰裡,他還是取了哈利的血液來復活,那個受到了莉莉·波特的愛所保護的血液。
所以,鄧布利多能對艾爾瑞茲擔保,在他龐大復雜的計劃裡,伏地魔一定會被特裡勞妮預言裡的七月之子所打敗。
然後像個平凡人一樣死於七月。
七,可真是個奇妙的數字啊。
第79章 不安的強烈預感
除了阿不思·鄧布利多,誰還會給她如此心安的情緒支持和安全感呢?
艾爾對自己不停默念著,是的,她應該相信鄧布利多,相信鄧布利多承諾的七月會結束一切,相信霍格沃茨這座城堡會像家一樣守護著每一位愛它的人。
得知貝拉越獄後,得到鄧布利多的保證後,艾爾覺得應當讓學習生活重歸正軌的,但是不知道為何,她卻沒辦法繼續學習下去,心裡老是有一股不踏實的飄忽感覺。
她又想起了那些夢。
夢裡的貝拉依然狂笑著,夢裡小天狼星依舊吶喊著,夢裡朋友們依然痛苦著,最後還是一道綠光終結了她的夢。
艾爾總是有一種強烈而不能被忽略的預感,越來越近,仿佛隨時都會發生一樣,她感覺自己的朋友下一刻都會離她而去。
雖然這預感很沒道理,但是這讓她想把多余的時間花在和朋友一起。
她最好的朋友們。
納威,漢娜,盧娜,赫敏。
艾爾繼續和納威共同努力練習防御術,心照不宣,兩人都在沉默裡無聲相互扶持,相互進步,有一次,她向納威第一次開口提及了自己的母親,而納威也把媽媽艾麗斯的吹寶超級泡泡糖紙給了她一張。
「艾爾,我們一起加油吧。」
納威對碰了下拳。
她繼續陪漢娜一起睡前聊天,離身邊最近的漢娜自然注意到了她的異樣,所以在每次睡不著的晚上裡,艾爾開始談自己對母親特蕾莎的印像和感受,而漢娜也在一直認真傾聽她這些從未提起過的心事。
「我一直等著你說呢!艾爾!」
漢娜抱住了她。
她繼續和盧娜看星星,一起觀察黑夜來完成費倫澤教授的作業,一起艱難地抽時間去禁林看夜騏,一起制作能夠怒吼的獅子帽為格蘭芬多找球手金妮·韋斯萊加油,因為哈利被烏姆裡奇禁止參加魁地奇比賽了。
「我想試試驅趕你的騷擾虻。」
盧娜一直揉她的頭。
她繼續陪赫敏寫論文學習,萬能的赫敏又自主教會了她一些高深咒語,幾乎沒有什麼是她不會的,艾爾也經常詢問一些關於預言占蔔的看法——雖然赫敏不喜歡占蔔,但是她的客觀見解能指點迷津。
「以後有什麼還可以問我噢!」
赫敏緊緊拉著她的手。
多虧了朋友們,艾爾暫時能放下貝拉特裡克斯的報紙了,把重心放在朋友身上,而不是一整天都直愣愣盯著她那堂姑邪惡又瘋狂的黑白通緝照片。
但自己還是隱隱約約感到不踏實。
是什麼呢?這種不安?
果然還是烏姆裡奇的緣故嗎?
最近的霍格沃茨遭受的風波實在是太多了,幾乎沒有哪一天是不雞飛狗跳的——比如被解雇的特裡勞妮,新來的占蔔老師費倫澤,鄧布利多校長的離開,就業咨詢,以及迫在眼前的O.w.Ls考試。
太多事情了,一個一個講吧。
首先是西比爾·特裡勞妮的離開。
這個要從《第二十三號教育令》開始講,從烏姆裡奇成為霍格沃茨教育新調查官的時候,艾爾知道她看不好的老師有兩位,一是保護神奇生物課的魯伯·海格,二是占蔔課的西比爾·特裡勞妮。
前者是因為烏姆裡奇不喜歡海格的混血巨人身份,後者呢,艾爾猜想烏姆裡奇可能不喜歡特裡勞妮課堂上如同教課內容一樣飄渺的爐火香氣,這份昏昏欲睡的氣味蓋過了她粉紅色開襟毛衣上的嗆鼻香水。
占蔔這堂課很玄幻。
正如特裡勞妮本人。
艾爾當然相信特裡勞妮教授有預言的本事,也能明白星相,夢境,茶葉,水晶球等各種無數占蔔原理,但她就是不確定哪個是預言哪個是胡話——就好像自己分不清哪個是夢哪個是未來一樣。
看上去很離奇的占蔔預言,實際上它給出的選項只有兩個:信與不信。
拿二分之一的概率統計來說,一半人相信西比爾·特裡勞妮,一半的人不相信,比如聰明的赫敏與嚴謹的麥格教授。
客觀理智的赫敏到現在為止還是認為特裡勞妮教授只是個會吹牛皮的騙子,公正的麥格教授也認為占蔔課不太靠譜。
三年級的時候,納威曾經打碎過茶杯,雖然特裡勞妮教授提前預言到了,但赫敏卻會反駁,說特裡勞妮這是把心理暗示加上了本就緊張的納威身上,認為這個老騙子很會洞察人心——所謂的預言真相也不過是看誰會遵守這個心理暗示而已。
關於哈利和艾爾不詳的黑狗茶葉跡像,特裡勞妮教授也信誓旦旦尖叫說他們都會死,而麥格教授卻堅定地說他們絕對不會死,篤定預言只是無稽之談。
預言,有人相信就是預言。
沒人相信,就是一堆胡話。
因此,西比爾·特裡勞妮多次處於一個很糾結矛盾的狀況,如果沒人相信,就只有哄堂大笑的學生們和嗤之以鼻的烏姆裡奇調查官;如果有人相信,哈利就不會陷入糾結,艾爾也不會那麼認真寫一長篇關於星星的論文。
再加上特裡勞妮的性子一如既往誇張,故作玄虛的語氣的確很像赫敏所說的老騙子,不痛不癢的占蔔說准可准,說不准也不准。
就看誰會願意相信就是了。
烏姆裡奇顯然就不信。
要不然的話,馬人費倫澤就不會成為新占蔔課的教師了——其實烏姆裡奇更討厭他,比特裡勞妮和海格還要討厭幾分,海格好歹是混血巨人,可費倫澤就是純純粹粹的馬人,一個半人類,這可把烏姆裡奇給氣炸了。
換了新老師費倫澤後,占蔔課好像變得越來越奇怪了。
艾爾和漢娜倒是不用再提前時間出發去北塔樓了,而是去一樓的十一號教室,結果她們一進去,就看見了滿地的苔蘚與繁茂的樹葉,斑駁斜斜的日光照亮了這個林間空地。
看著這別有洞天的一番景像,艾爾說不出話來,只能不停感嘆著——前腳有特裡勞妮教授滿是看不透濃霧的教室,後腳有費倫澤教授曠闊綠地的教室,無論哪種,都好像把占蔔課提升到了一個無人超越的境界。
在費倫澤教授的課上。
占蔔仍然是高深莫測。
艾爾默默觀察著那位新教授,發現費倫澤教授身上的氛圍和神經質質的特裡勞妮教授完全不一樣,他是一個馬人,上半部分是人,下半部分是非常強健有力的馬身,講課時經常甩那根長長的銀色尾巴。
平和,平靜。
艾爾很喜歡費倫澤教授的語氣。
費倫澤教授的內容是關於馬人客觀,公允的占蔔見解:觀察天空,觀察星星,留心那些災難變故的重要動向。
為了遵循新教授的指示,艾爾和漢娜躺了下來,她們的背後緊貼著地上柔軟細膩的苔蘚,鼻尖彌漫著清清草香,而眼前卻是漫天繁星,這無比新鮮的五感換來了所有同學的連連贊嘆聲和倒吸口氣。
艾爾看見有一顆星星黯淡了下去。
費倫澤教授的指導觀念和特裡勞妮教授的不太一樣,他認為西比爾·特裡勞妮受到了人類缺陷的局限和束縛,認為她的教學不是占蔔而是算命,只是胡說八道,自吹自擂來預測生活裡微不足道的意外事故。
如果形容特裡勞妮教授是『微觀』占蔔,那麼費倫澤教授便是『宏觀』占蔔。
費倫澤教授認為人類的預言無足輕重,是無關要緊的傷痛,和廣闊的宇宙相比它就像只渺小無比的蜉蝣。
朝朝暮暮,日日月月,短暫的生命依然不影響宇宙的龐大。
占蔔,真的是很有趣的學問啊。
艾爾靜靜看著天空繁星:那裡有明媚閃耀而能帶來戰爭的火星,有和厄運纏身糾結的土星,剛剛一閃而過的彗星的幸運漂亮綠色彗尾,以及第一眼就看到的那顆越來越暗淡而隱去黑夜的無名星星。
奇怪,為什麼——
她還是感到不安呢?
………
不安感或許是對的。
烏姆裡奇成為了霍格沃茨的代任校長。
艾爾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份突如其來的復雜心情,沮喪又煩悶,是該生氣烏姆裡奇不合理又粗暴的《二十五號教育令》——
還是怪瑪麗埃塔·艾克莫的告密?
瑪麗埃塔·艾克莫是拉文克勞秋·張的朋友,聽盧娜說,她的母親艾克莫夫人是魔法交通司飛路網辦公室的工作人員,還幫烏姆裡奇監督霍格沃茨裡所有一個壁爐。
所有人沒想到,瑪麗埃塔會告密。
有一天,大家本來好好地在八樓有求必應屋裡練習黑魔法防御術,結果剛順利練習完呼神護衛後,家養小精靈多比的突然出現打斷了D.A的秘密集會。
艾爾看著不停撞牆的多比,久違想起了格裡莫廣場的克利切。
多比說,烏姆裡奇來了。
本來安靜聽小精靈哭聲的有求必應屋卻更加安靜了,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呆若木雞,似乎還沒反應過來這句話是什麼意思,最後還是哈利立即出聲提醒讓大家快跑。
梅林至上,所有人的腦海裡都不約而同想到了烏姆裡奇的《二十五號教育令》——撲騰一聲,所有人紛紛亂作一團,蜂擁而至,都朝有求必應屋的門口跑去,烏姆裡奇來了的話肯定沒什麼好事發生。
D.A秘密集會。
本來就是違規的。
艾爾拉著漢娜一起急忙朝樓下跑去,她們想回到赫奇帕奇的休息室去,厄尼,賈斯汀和蘇珊緊緊跟在她們身後躲開費爾奇的追捕,其余人則因為是不同的學院而散開了。
聽說烏姆裡奇抓到了哈利,把他揪到了校長辦公室裡。
在那個兵荒馬亂的一天裡,D.A秘密集會被烏姆裡奇發現了,霍格沃茨再次被魔法部攪得翻天覆地——康奈利·福吉就像有備而來似的,居然憑借《二十五號教育令》落實了校長阿不思·鄧布利多去阿茲卡班的罪名。
僅僅是因為『鄧布利多軍』這個名字。
Dumbledore's Army
梅林的襪子啊,沒想到康奈利·福吉真的會荒謬絕倫地認為鄧布利多想要建立一支軍隊來對抗魔法部,他太愚蠢了,恐懼讓他不再理智,一心認為鄧布利多想要推翻他的政權。
這讓艾爾感到難以置信,也讓赫敏成為格蘭傑部長的決心更強了。
康奈利真的還沒意識到敵人是誰嗎?他居然還不肯相信伏地魔的回來嗎?
艾爾越來越難受,越來越生氣失望,她氣的是魔法部的不作為,失望的是康奈利·福吉,為什麼魔法部偏偏不去追捕那些逃亡的食死徒們?而是要把鄧布利多關進那個滿是攝魂怪而被大海隔絕於世的阿茲卡班?
還好,還好,他們偉大的霍格沃茨校長是不可能會乖乖束手就縛的——他走了,鄧布利多走了,艾爾聽哈利說,他們的霍格沃茨校長和鳳凰福克斯一起變成了耀眼火焰,非常帥氣地從福吉眼皮子下原地消失。
唉,那天實在是發生了太多。
眨眼閉眼間,霍格沃茨甚至換了一個天。
艾爾沒想到,上次的喝茶見面,居然會是她最後一次見到鄧布利多。
阿不思·鄧布利多就那樣走了,魔法部新鮮出爐的《二十八號教育令》成功讓烏姆裡奇成為了霍格沃茨的代理校長——當然,大家是不可能會承認這位『代理校長』的,所有人都對烏姆裡奇愈發愈厭惡。
所有人都沒把烏姆裡奇當成一回事。
比如厄尼和賈斯汀,他們堅定地認為鄧布利多一定會回來,而漢娜在一旁得意補充說校長辦公室被自動封上了,烏姆裡奇現在想進也進不去。
比如弗雷德和喬治,他們甚至在霍格沃茨裡點燃了整整一箱魔法煙火,讓一條渾身滿是金綠色火花的龍在學校裡飛來飛去,閃耀的銀星尾巴把烏姆裡奇發布的教育令狠狠破壞了一般。
再比如教授們,他們跟一點也不在意似的,放任那條巨大的韋斯萊煙花火龍不停地在霍格沃茨裡游蕩著,麥格教授就在旁邊嘲諷看著烏姆裡奇清理煙火,弗利維教授還大大誇獎韋斯萊雙子的才華出眾的魔咒組合。
在那一天,耀眼無比的煙花充斥了整個霍格沃茨上空,劈裡啪啦響了好一陣子。
沒了阿不思·鄧布利多的第一天。
霍格沃茨最後以一身被煙火熏黑、烏七八糟、衣冠不整、滿臉是汗、步覆蹣跚的多洛雷斯·烏姆裡奇劃下了一筆濃厚色彩的句號。
只是,艾爾有點於心不安。
鄧布利多走後,那股預感越來越強了。
因為除了阿不思·鄧布利多,沒有人會給她如此心安的情緒支持和安全感。
第80章 還能做回觀眾嗎
每當大風暴即將席卷而來之前,首先會看到漆黑一團的烏雲,潮濕悶熱的空氣,以及那幾乎要貼近地面的無數只蜻蜓便是風暴來臨前的預告。
如果能把鄧布利多比喻成一只令人安心嗡嗡周轉的蜜蜂的話。
那麼特裡勞妮便是不安預感降臨在心頭上的一只特大號蜻蜓。
西比爾·特裡勞妮。
大名鼎鼎預言家卡珊德拉的玄孫女。
自從魔法部簽署解雇令之後,特裡勞妮便不再是霍格沃茨的教授了,還好在麥格教授和斯普勞特教授的不懈努力之下,她並沒有因為烏姆裡奇的百般刁難而離開霍格沃茨城堡——說不定也想親眼看到烏姆裡奇的厄運來臨呢。
唉,無辜的特裡勞妮。
不再是老師的特裡勞妮,一整天都縮在辦公室裡。
有一天,艾爾和漢娜帶著慰問品來看望她們曾經的占蔔教授,卻發現了正獨自一人,邊哭邊玩復雜高深撲克牌占蔔的特裡勞妮,她的周圍全是被堆得高高茶杯與盤子,其他學生送來安慰的黃水仙更是擺滿了桌子左右。
「噢!好姑娘們!」
一看見有人來訪的特裡勞妮很是感動。
她們曾經的占蔔學的教授就這麼坐在中間抽噎,那雙厚厚鏡片並沒有折射出她的眼淚,而是被放得大大的驚訝眼神,如果遠遠瞅看,還以為看到了一只棲息於水仙上的大號蜻蜓——艾爾很是生怕下一秒堆在特裡勞妮旁高高疊起的茶杯會轟然倒下,
她記得這一天,她永遠忘記不了這一天——明明自己和漢娜只不過好心特意去慰問特裡勞妮,卻換來了離奇的撲克牌占蔔和七上八下的不安強烈預感。
就好像無能為力的海鷗。
只能默默注視海上漸近的風暴。
西比爾·特裡勞妮要為她們占蔔。
艾爾和漢娜緊張地坐在桌前,而她們的教授就坐在後面,中間用一張細長桐木桌子隔開——碎花桌布上各有放置六張撲克牌,神神叨叨的特裡勞妮只需憑借這六張撲克牌就可以完成一個非常巧妙簡單的占蔔。
這讓艾爾和漢娜把背坐的更挺直了。
雖然新來的費倫澤教授並不認可特裡勞妮的教學內容,但是他並沒有否定特裡勞妮的預言本事,因為在馬人看來,人類的占蔔就像是隔靴搔癢一樣——沒有預測到要害,也不知道結果,只有一些模棱兩可的細節,至於准不准,也不好說。
不過艾爾和漢娜只需知道的一點就是:特裡勞妮的確有真本事。
「好了,我們先看看艾博小姐的牌吧。」西比爾·特裡勞妮用毫無感情的聲音朗誦道,把頭緊緊貼著桌面,手裡的撲克牌幾乎都要戳進她的眼睛裡:「梅花A:心想事成,黑桃4和小王:你最好的朋友為了糾紛的事,將會十分忙碌呢。」
艾爾緊緊握住了漢娜發汗的手。
「那麼,我還記得你呢,不詳的可憐孩子。」輪到艾爾時,特裡勞妮的聲音染上了一點淡淡憂傷,她幾乎是尖叫顫抖念出了撲克牌的數字:「黑桃10,預料之中的災難;黑桃7,意想不到的死亡;黑桃3,過去離別的曝光。」
漢娜立刻回握住艾爾松開的手。
「哦,親愛的。」西比爾·特裡勞妮緩緩抬起頭來,那被放大的眼睛和囁嚅的語氣又是如此悲哀:「太糟糕了…完全不敢繼續預測下去……」
「白茫茫的迷霧……看不透的帷幕……」
「你的未來我實在沒法繼續預測呢。」
老實說,當一聽到占蔔結果的時候,艾爾瑞茲是真的希望特裡勞妮的預言能不要那麼太准,她有那麼一刻希望對方是赫敏所說的江湖老騙子——因為這次撲克牌的占蔔結果實在算不上好,非常糟糕透頂,自己居然抽到了三張黑桃。
特裡勞妮就用上了比以往更憂傷的憐惜目光。
就在那一刻,艾爾瑞茲之前由鄧布利多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安全感堡壘終於產生了一絲細微裂縫,縫隙越來越大,越來越多,跟脆弱的雞蛋殼一樣一點一點地被剝落下來,最後露出自己原來強烈跳動的不安心髒。
其實用不著西比爾·特裡勞妮的提醒,艾爾瑞茲也一直都明白,之前不過一直都在自欺欺人罷了,她寧願自己把心中的這份不安歸咎於烏姆裡奇身上,而不是預言家日報上的黑白照片——那個不停朝她來回大笑的堂姑貝拉特裡克斯。
「艾爾!一定沒事的!」注意到她心情不好的漢娜立刻安慰說:「說不定特裡勞妮教授是在自吹自擂呢,你還記得費倫澤教授的話嗎?」
「嗯,是啊。」
艾爾回了一個勉強的笑容。
一定,一定沒事的。
艾爾瑞茲對自己不停安慰著。
從特裡勞妮的辦公室出來後,她試圖來忽略掉心中越來越強的不安預感,試圖專心接下來重要無比的O.w.Ls考試,試圖用無窮無盡的論文來轉移心思,試圖用斯普勞特院長的就業咨詢來拉回自己過分飄散的注意力。
對,就業咨詢。
自從復活節假期結束後,每個學院的告示欄上都特意發布了關於就業咨詢的通知,來提醒所有學生必須要跟自家學院院長來一次簡短會談,商議學生們未來的就業問題。
因此艾爾和漢娜花了很多時間在休息室裡詳細查閱就業資料。
漢娜正專心研究手裡的聖芒戈醫院宣傳單,而艾爾卻還在不停翻閱著各種宣傳冊。
因為崇拜龐弗雷夫人,漢娜之前就一直有當治療師的念頭和想法,但是治療師的條件很不容易,也頗為苛刻:魔藥學、草藥學、變形學、魔咒學和黑魔法防御術——總共六門,漢娜至少要在七年級的N.E.W.Ts考試中全部拿到E。
可艾爾呢,她還沒找到自己理想中意的工作,正愁眉苦臉不停翻看自己手裡的兩本宣傳冊宣傳冊,目前就只有魔法部神奇動物管理控制司,火龍研究限制局這兩個比較符合心意,還有霍格沃茨的保護神奇生物課職位。
她想找一份和神奇動物有關的工作,想要游歷世界,學習見識更多的神奇生物——就像自己最為崇拜的前輩紐特·斯卡曼德一樣,或是追隨盧娜父親的腳步,成為謝諾菲留斯·洛夫古德那樣見識多廣的博物家。
艾爾還記得四年級裡暑假的游玩。
她還記得漫天繁星,記得難喝的戈迪根茶,記得奇葩美味的淡水彩球魚湯——那是她和盧娜永遠忘記不掉又充滿神秘美麗的經歷。
她的朋友盧娜很有趣,謝諾菲留斯更是如此,兩人張口閉口都能滔滔不絕講世界奇聞一千零一夜,故事都不帶重復的,還一起創辦了《唱唱反調》雜志——這讓艾爾很是仰慕洛夫古德父女身上的獨特風趣與才學。
獨自一人開拓世界,多好啊。
艾爾瑞茲一直不喜歡人太多的地方,對魔法部的各種職位也提不上興趣,因為她更愛一個人的悠閑自在,不喜歡枯燥無味的工作,那種一眼就能看到底的未來生活並不是她所想要的,所以迷霧水晶球裡無法預測的未來是她心中的藍圖。
是的——無法預測的未來。
………
哦梅林,不行。
艾爾瑞茲不停暗示著自己。
因為她剛剛不小心犯了個錯——總是多慮,老是時不時經常會想起特裡勞妮的占蔔,順勢就不可避免地想起自己的夢,最後是陷入無窮無盡的不安漩渦裡。
艾爾知道自己應該沉下心來的,應該堅定不移地相信鄧布利多。
她對自己反復默念著,為了能把腦海裡貝拉特裡克斯的邪笑與特裡勞妮充滿同情的眼神統統都甩到腦後,於是通過不停來回搖頭來迅速調整狀態,試圖不讓莎士比亞筆下的悲劇色彩渲染到自己。
只要好好當一個觀眾就好了。
艾爾瑞茲這樣對自己說道。
為了不去注意腦海裡從沒停歇過的高頻耳鳴,她開始觀察周圍發生的趣事,試圖關心周圍的朋友同學們,繼續挖掘霍格沃茨這座城堡的無形變化,好能讓自己心中的不安能夠消去一點。
首先,她會和漢娜一起看天空上飛走的韋斯萊雙子,一起滑稽大笑看滿身臭汁的烏姆裡奇,一起為弗雷德和喬治把城堡一條走廊變成沼澤的壯舉連連鼓掌,最後一起衷心佩服此時此刻格蘭芬多能夠感染人心的可嘉勇氣。
興許是受到勇氣的感染吧,這還是她們第一次朝烏姆裡奇辦公室裡偷偷丟了一個臭大糞,火速溜走,在牆角背後憋笑,偷偷看原地氣急敗壞的粉紅癩蛤蟆。
漢娜笑得非常開心和爽朗。
其次,艾爾會和赫敏一起衝刺最後的期末准備,也會關心詢問哈利最近的情況,比如是否還做夢之類的,可是赫敏卻搖搖頭,無奈嘆氣,說哈利最近根本不聽她的建議——不知道為什麼,他沒再去斯內普教授那邊學大腦封閉術了,這讓赫敏又急又氣。
於是她們一起去勸說哈利去斯內普那邊練習大腦封閉術,可煩躁的哈利卻強制轉移這個話題,閉口不談,似乎跟斯內普教授發生了一點無法言說的衝突矛盾。
艾爾安慰憂愁不滿的赫敏。
接著,她每天會和納威一起更換魔力樹苗裡的龍糞,現在已經長得很不錯了,綠油油的枝葉與健康的根,就是有點矮小,不過威利的新朋友護樹羅鍋很中意這塊小樹苗——它幾乎天天呆在那裡,寸步不離,好像成為了那顆樹苗的忠心守護者。
不過有點奇怪,威利不見了,聽它的朋友護樹羅鍋說,那只調皮的嗅嗅已經跟福克斯,鄧布利多一起飛走了,艾爾對此半信半疑,還在學校裡繼續尋找不見蹤影的威利。
納威也幫忙跟她一起找。
最後,她和盧娜一起看魁地奇比賽,一個拉文克勞和一個赫奇帕奇都帶上了會吼叫的獅子帽,在格蘭芬多對斯萊特林的魁地奇比賽裡加油助威。她們用了好多次聲音洪亮咒加油助威,也跟別人一起齊聲高唱『韋斯萊是我們的王』。
要說是哪一位韋斯萊,當然是最厲害的金妮了——艾爾看著空中揮舞球棒的女孩,直覺告訴她金妮·韋斯萊未來定會成為跟威克多爾·克魯姆一樣厲害的球星。
盧娜很是贊同她的直覺。
充實日常,平淡生活。
真是很熟悉又陌生的懷念啊。
艾爾瑞茲就這樣一直出奇順利度完了五月,她希望六月還可以一直順利下去,希冀七月的鄧布利多能夠回到霍格沃茨,沒有伏地魔和貝拉,然後在八月炙熱的暑假裡和小天狼星,萊姆斯,唐克斯表姐想去哪玩就去哪——
要是真的能如她所願就好了。
要是真的能一直順利就好了。
噢,梅林保佑。
六月的O.w.Ls,真是非同小可。
艾爾瑞茲從來沒有這麼緊張過,漢娜也是,經常心緒不寧,納威甚至有好幾次差點暈倒,就連最聰明的赫敏眼神也開始恍惚起來——放眼望去,整個霍格沃茨的五年級生都進入了一種高度緊張的水平狀態。
所有人都怕考砸,所有人都怕壓力。
在考前的禮拜天裡,幾乎每個人都睡不著覺,如果此時貓頭鷹還在天上飛的話,想必一定會疑惑為什麼三更半夜的霍格沃茨比它們還要嘰嘰喳喳。
第五學年O.w.Ls考試跟以往的所有期末考試都不一樣,它更嚴格,更為重要,考試時間也更長,並且監考官們也以往更有閱歷,聽說其中有一位教授還考過鄧布利多的N.E.w.Ts變形學與魔咒學呢。
艾爾發誓,她的心髒比自己還要緊張。
梅林保佑——
周一是魔咒學,上午理論下午實踐,由於是第一堂考試,寫卷子的時候總感覺自己的手腕被戴上了沉重鐐銬,動彈不得,深呼吸幾下才好很多,至於實踐考試也還行,主要應用漂浮咒,變色咒和生長咒的熟練程度,看一個玻璃杯究竟能翻出多少個花樣來。
「祝你好運!艾爾!」
「祝你好運,漢娜。」
周二是變形學,也跟周一的魔咒學考試流程一樣,上午考轉換咒消失咒的定義,甘普基本變形法則,還有需要好記性才能全部記住的拉丁文咒語等等,下午則是看能不能把一個動物便消失,聽說漢娜意外失誤變出了火焰鳥。
周三是草藥學,周四是黑魔法防御術,多虧了D.A的練習,艾爾覺得這兩門考的都還可以,草藥學最好的納威更是游刃有余,一直勤於練習的漢娜還成功用呼神護衛獲得了額外加分——烏姆裡奇就在門邊冷笑看到處晃悠的守護神。
周五是古代魔文考試,是選修課考試,沒有選的學生都休息了一天。
周六和周七,整個周末裡都在復習魔藥學,然後等周一考試時卻意外發現沒有平時那麼緊張——果然是因為斯內普教授沒有到處晃悠的緣故嗎?
考完魔藥後,剩下四門。
這次不用梅林保佑了。
艾爾最喜歡的就是周二保護神奇生物課考試,考點布置在禁林邊緣,她幾乎看了一眼就能辨認出眾多刺蝟裡的刺佬兒;還沒觸摸護樹羅鍋它就主動靠前了;給火螃蟹清潔,喂食生病的獨角獸也很得心應手。
順順利利考完的她一看到小屋裡偷偷看望的海格時,果斷比了個大拇指。
艾爾看見海格對她揮了一下手帕。
周三的天文學考試也很好,因為自己經常和盧娜一起看星星,所以對她來說標出任何星座都不在話下,更令人高興的是能夠熟練標出黃道星座的白羊座,南天星座的大犬座,獅子星座,仙女座等等——幾乎所有布萊克家族成員的名字都是星座演繹過來的。
啊,她的表弟德拉科好像是天龍座。
不說布萊克家族的起名傳統了,那個需要點時間才能說完呢——總之天文學考的不錯,交上試卷時,星像圖上的所有星星都標得滿滿當當。
接著是周四的占蔔學,跟以前一樣的流程,看水晶球,解讀茶葉,還有讀考官手掌上的生命線與智慧線,艾爾認為自己考的還算不錯,就是不太明白為什麼她的茶葉渣還是三年級一樣的不詳黑狗預兆。
最後一門是周五的魔法史,只要填空,還是填空,在幽靈賓斯教授補充的知識點快要飄散之前全部把它填進去,考完後,艾爾與漢娜就可以去赫奇帕奇廚房裡大吃特吃啦。
一學期的忙碌准備,兩星期的考試。
六月的O.w.Ls考試就在這裡畫上了句號。
但是,一旦考試壓力沒有了之後,不安預感就來得特別快。
艾爾瑞茲發覺她錯了,因為她心裡的強烈不安來源既不是成為代理校長的烏姆裡奇,也不是特裡勞妮糟糕占蔔的緣故,她之前的種種猜想都被推翻了——伏地魔和貝拉特裡克斯根本就沒有來到霍格沃茨襲擊朋友們。
「小天狼星被抓了!艾爾!」
而這份不安,來源於哈利。
第81章 反復作痛的傷疤
哈利·波特又做夢了。
在最後一堂O.w.Ls考試裡,因為是死記硬背的枯燥魔法史,他的腦子開始不受控制而變得遲鈍麻木,變得昏昏欲睡,最後忍不住睡了過去,在意識變得恍惚之前的最後畫面是從眼皮子底下溜走的羊皮卷試題。
他夢見了黑暗的神秘事物司,夢見自己在冰冷走廊裡奔跑。
哈利不明白為何夢中的自己心跳會那麼快,不明白為什麼必須要打開第三道門,他只是感覺自己飄到了滿貨架的玻璃球前,感覺到自己正往第97排架子移動,然後發出一種尖厲冰冷又毫無善意的笑聲。
然後他就看到了自己的教父。
小天狼星。
他的教父就躺在黑暗泛光的地板裡不停挪動,就好像一頭受傷的野獸——表情是如此的剛直不阿,剛毅不屈,哪怕因為鑽心咒的痛苦而扭曲,卻也同樣是一副帶有血跡的,憔悴的,不屈不饒的堅定神情。
他的教父想要此時站起身,卻被自己右手魔杖發出的鑽心咒而摔倒。
「把那個交給我,布萊克。」
「殺了我才可以,伏地魔。」
不,小天狼星,不能殺小天狼星!
哈利明明想懇求,但從自己嘴裡出來的只有笑聲。
明明他的教父就在那裡感受巨大痛苦,可夢中的自己卻毫無感情,冷眼旁觀。
哈利感覺自己的傷疤在灼痛,仿佛小天狼星所遭受的痛苦也轉移到了自己身上——他明明想要上前扶住地上受苦的教父,可自己卻一扭手腕,揚起魔杖放出一個鑽心剜骨,換來的是又痛又慘的尖叫。
他想要擺脫這場噩夢,想要擺脫耳邊的慘叫,擺脫額頭上火辣辣的傷疤,因為他怎麼可能眼睜睜目睹自己的教父遭受苦難呢!
於是醒了過來。
他摔倒了,從桌子一撲騰跌倒在地上,發出的動靜讓周圍同學都紛紛轉過頭來看他,連監考的教授都過來詢問他有沒有大礙——這時哈利才想起自己之前正在考試。
還有十分鐘就交卷了。
可他幾乎是立刻放棄了最後一門考試的寶貴十分鐘,幾乎是立刻飛奔到醫療翼找麥格教授,立刻在樓梯上找到了赫敏與羅恩,立刻去烏姆裡奇的壁爐聯系格裡莫廣場,立刻告訴斯內普伏地魔抓住了小天狼星。
但是,但是——
沒有人能拯救他的教父。
哈利去醫療翼的時候,只看到了憤慨激昂的龐弗雷夫人和空空病床。
米勒娃·麥格被襲擊了,因為烏姆裡奇執意在半夜裡強行帶走海格——她之前就很討厭海格的半人類身份,所以生氣的麥格教授想要上前阻止烏姆裡奇無理的行為,卻反被四道昏迷咒擊中胸腔,海格也消失在禁林裡。
哈利還記得那一晚的麥格教授,紅光讓她變得很亮,騰空而起,最後仰面摔倒在地,再是動彈不得,從醫療翼轉移到了聖芒戈。
顯然易見。
他們的副校長不在霍格沃茨了。
還有誰能拯救他的教父呢?
哈利的心越來越慌亂,這份恐慌就像毒氣一樣擴張著,因為鄧布利多走了,海格也走了,麥格也走了,霍格沃茨裡面還有誰是可以通知的人呢?羅恩和赫敏嗎?
於是他立刻奔走樓梯,抓住了正出來焦急尋找自己的羅恩與赫敏,然後把他們迅速拉進一間空教室裡。
哈利急忙把自己的噩夢告訴了他的兩位最好朋友,告訴他們伏地魔已經抓住了小天狼星,詢問他們自己到底該怎麼去神秘事物司拯救小天狼星,然而,他的兩位最好朋友卻目瞪口呆地看他——仿佛自己在要求他們去做什麼荒唐事似的。
「難道你們不相信我嗎?!不相信小天狼星被抓住了!?」
哈利怒吼著,氣得跺腳。
「噢不是,哥們,冷靜——」
他的朋友羅恩虛弱地說。
「哈利!小天狼星怎麼可能會出格裡莫廣場呢?伏地魔怎麼可能進入滿是工作人員和傲羅的魔法部?你不過是在做夢而已。」
他的朋友赫敏輕輕地說。
做夢?這是夢?
難道他夢見自己成為伏地魔然後折磨殺死小天狼星是自願的嗎——誰會願意做要殺死自己最愛教父的夢啊?誰會願意夢見自己變成一條蛇然後咬死羅恩的父親?
「你不明白!赫敏!我不是瞎做夢——你認為學習大腦封閉術是為了什麼,你認為鄧布利多為什麼不想讓我看到這些?因為它們都是真實的!我看到了!我真的看到了!小天狼星是真的被伏地魔抓住了!」
哈利大喊大叫著,試圖說服羅恩與赫敏,可換來的卻是猶豫和懷疑。
為什麼,為什麼朋友都不相信他?
到底誰還能拯救他的教父!
「但是,哈利,你不覺得——其實你有點兒,太喜歡救人了嗎?」
…………喜歡救人?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哈利立刻瞪向說出這句話的赫敏,不可置信,氣得拳頭關節都用力過度泛白,氣得他幾乎是咬牙切齒說出了心中的質問——赫敏的這句話讓他心中怒火中燒,無名的憤怒就像風暴一樣席卷了他的全身。
赫敏是在說自己逞英雄嗎?
「哦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哈利!」
赫敏的臉瞬間變得膽怯蒼白,連忙補充:「你當然很棒!但萬一這是伏地魔有意為之的呢?讓你看到這些?然後引誘你去拯救小天狼星——就像曾經的日記本裡德爾讓你去密室拯救金妮一樣?」
「而且,而且我們根本沒有證據表明小天狼星被伏地魔抓住了啊!」
「成,那你說該怎麼做呢?赫敏。」
為了有一個肯定的證據,哈利又在樓梯裡不停奔走,撞到正迎面上來的金妮與盧娜,金妮和盧娜很驚詫自己的粗魯舉動,但他實在是沒有時間解釋了——因為他要去烏姆裡奇辦公室的壁爐來接通格裡莫廣場,檢查他的教父是否在裡頭。
金妮和盧娜一聽原委,也迅速加入了他們的求證行動裡,和羅恩赫敏一起吸引烏姆裡奇的注意。
在金妮拋出一個糞蛋支開烏姆裡奇後,哈利終於來到了壁爐前。
自從小天狼星被鄧布利多派回看駐格裡莫廣場時,他的教父就經常來到格蘭芬多的壁爐裡看望自己,關心自己的學習情況,關心詢問他的女兒艾爾瑞茲的近況——抱怨說哈利和艾爾沒有寫信給他。
這個能理解,因為烏姆裡奇檢查了每一只貓頭鷹的信封與包裹,沒有隱私的他們自然不太樂意寫信。
而且大費周章的烏姆裡奇還不滿足,打通了和魔法部交通司飛路網辦公室瑪麗埃塔的母親艾克莫夫人的關系,借此來監視關閉霍格沃茨的每一個壁爐每一個飛路網——除了她本人的黑魔法防御術辦公室之外。
所以哈利來到了唯一的飛路網前。
他立馬抓住綠色的飛路粉,往壁爐裡揚起熊熊火焰,立馬跪上把頭埋進舞動的綠色火焰裡高喊著地名格裡莫廣場12號。
然而,他的腦袋一陣旋轉後,只有那又長又冰冷空無一人的廚房。
他的教父在哪裡?
他的教父果然不在格裡莫廣場嗎?
無論哈利怎麼喊,廚房沒有任何回應,只有一只不停喘氣而咯咯笑的克利切。
「小天狼星在哪裡!克利切!他去了神秘事物司嗎?!」哈利大聲疾呼著,煩人的爐火煤灰嗆了他一嘴。
可克利切只有高興的咯笑。
「那個叛徒,我最丟人的小少爺,我的主人不會從神秘事物司回來了!克利切和女主人布萊克都很開心,很開心!」
哈利感到憤怒,還沒開口罵克利切,頭頂上往後扯的痛苦把他從格裡莫廣場的壁爐裡拽了出來,仰面果然毫不意外地看到烏姆裡奇蒼白又寬大的醜陋面龐——他的朋友們都被斯萊特林的馬爾福,克拉布高爾等人抓住了。
哈利感到無比的憤怒。
自從烏姆裡奇來到霍格沃茨後,那是真的是一件好事從沒發生過,首先是關禁閉,在手上用鮮血寫無數遍『我不可以說謊』,禁止他參加魁地奇比賽,用D.A還把鄧布利多校長趕了出去,偷襲麥格教授和海格,甚至關閉壁爐不讓自己和小天狼星聯系!
可惡的粉紅老癩蛤蟆!
「你剛剛在和誰通話?波特?」
「我在和誰談話不關你的事!」
哈利看著烏姆裡奇繃緊的臉,聽她最虛偽最令人作嘔的溫柔語氣叫來了斯內普教授——明顯要她從斯內普那裡索求吐真劑,好讓自己把真話說出來。
噢忘了,哈利差點忘了。
西弗勒斯·斯內普也是鳳凰社的成員。
當斯內普來的時候,哈利一直盯著他,一直滿腦子回憶夢裡小天狼星被伏地魔抓住的場景,他一直盯著斯內普漆黑一團的瞳孔,好讓斯內普能通過攝神取念讀取到自己的記憶,祈求幫助能來個人拯救他的教父。
但是斯內普卻面無表情。
哈利很是著急,不行,眼看著霍格沃茨的唯一鳳凰社成員要走了,眼看著唯一能拯救他教父的人要走了——
「他抓住了大腳板!」
他大聲喊道,對門口停住的斯內普說:「他在藏著那個東西的地方抓住了大腳板!」
哈利知道斯內普一定能聽懂這句話,一定能,可斯內普卻只是轉頭看了一眼,極度輕蔑地看著他,說一大堆毫無要緊的風涼話之後,砰的一聲關上門,就那樣走掉了。
哈利從沒這麼失望過。
斯內普一定是聽懂了的,但是他什麼舉動都沒有!因為他恨小天狼星嗎?恨自己的父親和小天狼星對他施展一些不痛不癢卻又屈辱無比的惡作劇嗎——不,他一定恨著,恨小天狼星和自己的自大狂父親。
要問他是怎麼知道的?
哈利知道這件事純屬是意外,那是在練習大腦封閉術的時候,出於好奇心的他,把頭埋進了那片冥想盤裡——然後在裡面看到了斯內普一直被小心埋葬的,屈辱的記憶。
接著對父親詹姆的美好幻想就此破滅。
老實說哈利真的沒想到小天狼星和詹姆會這樣對待斯內普,沒想到自己居然也會有同情斯內普的一天,他唯一想通的是為何斯內普從一年級就開始針對自己的理由——因為他長得多麼像斯內普眼裡的自大狂詹姆·波特。
艾爾被針對也是同樣的原因吧,她顯然就像自己桀驁不馴的教父小天狼星。
看看,兩個曾經欺負的少年們都有了孩子,並且都成為了自己學生——斯內普怎麼能不厭惡呢?這不是在處處挑他和艾爾瑞茲的刺嗎?連自己的大腦封閉術都不教了,對於自己和小天狼星的困境也冷眼旁觀。
哈利感覺自己被人潑了一頭冷水。
因為他知道,沒有人可以拯救他的教父了。
除了他自己。
於是,意識到不能坐以待斃的哈利和赫敏立即編了一個謊言,把烏姆裡奇騙到禁林深處裡,騙她說大腳板是鄧布利多的一個武器——然後烏姆裡奇真信了。
在烏姆裡奇的挾持下,哈利和赫敏就在禁林的深處裡走著,遇上了馬人。
不喜歡半人類的烏姆裡奇對馬人們破口大罵,毫不意外被抓進了禁林更深處,雖然自己和赫敏差點被暴躁的馬人們圍攻,但還好海格同母異父的弟弟格洛普趕走了他們。
拋下烏姆裡奇之後,哈利果斷邁開步子奔跑著,他已經錯過浪費太多時間了,他知道小天狼星一定還活著,因為傷疤還沒痛。
如果伏地魔真的打開殺戮的話,這道天生的閃電傷疤一定會提醒他。
到時候,他還能拯救小天狼星嗎?
「可是,哈利——你怎麼能從霍格沃茨抵達遙遠萬裡的倫敦呢!」赫敏幾乎是絕望地說,她的身上衣服被馬人的箭穿破了幾道口子,和自己一樣狼狽。
「當然是飛過去了。」
盧娜突然冒出來說。
哈利和赫敏一愣,不可思議轉頭看向身後灌木叢裡鑽出來的金色腦袋,接著又是兩個紅色腦袋,最後是一個棕色腦袋——盧娜,羅恩,金妮還有納威也都此時出現在了禁林裡,他們居然從馬爾福克拉布還有高爾的手逃了出來。
「你們是怎麼——」赫敏驚訝道。
「這很簡單,赫敏,只用幾個繳械咒,昏迷咒的功夫,對了你不知道納威還念了非常出色的障礙咒!特別是金妮!可惜你沒看見她用蝙蝠精咒時馬爾福的神情!」
羅恩一臉興奮,滔滔不絕的,他對於打敗一群斯萊特林的這件事可以炫耀很久很久。
「好了,好了!羅恩!」哈利煩悶打斷了自己朋友的手舞足蹈,而是偏頭看眼神發亮的盧娜,問道:「你剛剛說了什麼?」
「我說我們可以飛到倫敦。」
盧娜的口氣很是平淡。
「我們?」哈利不可置信地重復。
「怎麼?難道只有你去拯救小天狼星嗎?」金妮冷冷哼了一聲,「我和盧娜,納威當然都想盡一份力,沒理由旁觀,我們和你一樣都同樣關心著小天狼星的生死。」
「好吧,好吧——但是飛天掃把根本不夠用!我們還不知道怎麼去那!」哈利煩躁咬著牙根說,因為如果要他挑選出同伴拯救小天狼星的話,他選擇的一定會是赫敏與羅恩,而不是盧娜,金妮與納威。
「我以為這個問題已經解決了。」
盧娜的聲音有點惱火。
「嘿,哈利不是說飛天掃把不夠用嗎。」羅恩說,「就算你不用飛天掃把也可以飛,盧娜,但是我們可長不出來翅膀!」
「你當然沒有翅膀,羅恩。」盧娜心平氣和地說,「夜騏有翅膀,它們能飛,海格說過它們十分擅長發現騎手想要尋找的目標。」
夜騏?
哈利轉過身去,果然,他看到了兩匹夜騏,它們就站在離自己最近的兩棵樹後面,白色膽怯的眼睛一直注視著這場秘密談話——就好像每一句它們都能聽懂似的。
太好了!
這下他可以拯救小天狼星了!
「不夠,只有兩匹。」盧娜繼續說,「我們需要更多,但我知道哪裡有更多。」
盧娜的表情還是那樣的輕松,和哈利煩躁不安的情緒截然不同,她輕飄飄的話語就像是禁林裡的指路明燈和彌漫霧氣,帶著所有人往禁林的某一處走著,從這裡可以看得出來盧娜到底來了多少次禁林。
「嘿,艾爾。」
「盧娜?你怎麼來晚了?」
哈利目瞪口呆地看眼前一群夜騏,是的,一群,這些詭異漂亮的馬兒就圍著艾爾瑞茲的周圍,它們把巨大有堅韌的翅膀緊緊收攏在身體兩側,白色的眼睛在禁林裡微微閃爍——視線一直追隨著艾爾瑞茲,吃著從她手裡高高拋出來的生肉。
「你們怎麼啦?這是怎麼回事?」
艾爾瑞茲一看到狼狽不堪的他們,嚇得臉色一白,手裡的鐵桶都沒有握緊,在堅實的泥地上發出沉悶一聲。
對於艾爾瑞茲的問題,哈利實在沒有更多時間來解釋事情的從頭到尾,只能簡單說一句小天狼星被伏地魔抓住了,而且他們拖延的每一分鐘都十分寶貴,剛才的傷疤又再次更加劇烈疼痛起來。
這意味著留給小天狼星的時間不多了。
但是令哈利沒想到的是,艾爾瑞茲竟然會反駁自己,反駁自己額頭上突突作痛的傷疤,反駁他在烏姆裡奇壁爐裡看到的一切,反駁他真實又可怕的夢境。
「這是決不可能的,哈利。」
第82章 死亡的真正含義
說個題外話:
知道嗎,夜騏能強烈感應到騎手們的願望。
它們是只有死亡才能看見的馬兒,它們曾被一度認為是不詳的像征。
噢,這就是單方面的刻板印像了,因為只有畏懼死亡的人才會這麼想,沒有真正目睹死亡的人也會這麼想,而極少數面對過死亡的人根本不以為意——尤其是在和它們相處之後,就會拋下過去的成見。
不是災禍,不是厄運。
它們都是非常漂亮的馬兒。
骨瘦如柴又高大嶙峋的身軀,漆黑如夜又輕如薄羽的寬翅,身上沒有一絲多余的肉,緊致的黑色毛皮緊緊貼在骨架上,每一根堅硬骨頭都能被清晰的看見。
在全身上下的濃厚黑色裡,唯一純白就是它們沒有瞳孔的眼睛。
如果有學生突然能看見它們的話,說不定就會被這一點給嚇跑,懼怕死亡的人當然會怕那沒有焦點的奇異眼睛——因為沒人能真切知道它們究竟在看什麼,也沒人能清楚它們究竟能看到什麼。
可是艾爾和盧娜卻喜歡這點。
在霍格沃茨禁林裡每一只長大的夜騏們都知道,最近有兩名女孩喜歡跑來禁林天天看它們,和它們一起玩,要知道之前除了細心呵護它們的獵場管理員魯伯·海格之外,根本沒有人想過能靠近它們。
首先是盧娜。
盧娜比任何人都要早早意識到死亡的存在,死亡對她而言就是意外,對她而已死亡就是八歲裡因魔咒事故而死去的母親。
隨著年齡的增長,死亡正一點一點地帶走她的母親,盧娜八歲前的記憶開始變得模糊,只剩下自己房間裡自己與母親的大大合照,以及父親偶爾憂傷言語中對母親潘多拉·洛夫古德的緬懷。
盧娜不想忘記她的母親。
盧娜想把母親刻在心裡。
因此她從一年級開始就天天往禁林裡奔走,每當得空兒的時候就會坐在青青草地上,拿出一塊生肉給最小的夜騏吃。
噢,就算是最小的夜騏,也會被魔法部列入『危險生物』,魔法部真的太愚昧無知了,危不危險就看你會帶什麼目的接近它。
霍格沃茨的每一只夜騏都是被細心馴養過的,它們是雜食性生物,主要吃鮮血與生肉,也能吃草,吃腐爛變質的食物殘渣,更不會襲擊學生,不會襲擊空中的貓頭鷹們,職責是保衛學校和拉拉馬車。
其實平時很少會有學生接近這些迷信不吉的馬兒的,因為他們在害怕,怕災難與不幸會降臨自己身上。
可是盧娜卻很清楚她在做什麼,她從未畏懼過死亡,有生就有死,生存就是死亡,死亡就是生存,是彼此緊密相連的詞語,密不可分,死亡一直緊緊相伴著她,就像自己的母親潘多拉一直在心裡。
看到夜騏後,盧娜才真切意識到母親潘多拉·洛夫古德曾經存在過。
死亡是一份珍貴的恩賜。
是母親曾存在過的證明。
盧娜明白這一點,因為死亡,她將會帶著母親的愛一直留存於心;因為死亡,她對母親的愛愈發愈神聖化;因為死亡,她的呼神護衛才會是一只到處蹦蹦跳跳的雪兔,而最快樂的記憶是母親永不磨滅的愛。
死亡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沒什麼好害怕的,只是人們需要一個接受的過程而已。
於是盧娜找到了她的同道中人。
【你害怕死亡嗎?艾爾。】
【我害怕,盧娜,但是,我最害怕的是,接受死亡的過程會很難熬。】
盧娜找到了艾爾瑞茲·文森特。
她與艾爾的第一次見面是在天文塔上,一起看星星,一起沉溺於濃密夜色裡的點點星光與燦爛銀河,她從第一眼起就很中意艾爾瑞茲:沒有蝻鉤的苦惱,就連騷擾虻也是透明的,一直安靜伴隨著她。
之後,盧娜交上了第一位朋友。
盧娜非常珍惜她的第一位朋友。
在霍格沃茨裡的每一只夜騏都知道,經常過來看它們的女孩變成了兩位,一位是喜歡它們的空靈女孩盧娜,另一位則是喜愛它們的安靜女孩艾爾,換句話來說,夜騏們也都很喜歡女孩們。
每日每夜裡,每分每秒裡。
夜騏都會和她們乘風破浪。
它們會載著盧娜與艾爾一起往禁林深處探險,有時會帶她們環繞霍格沃茨的城堡一圈,有時也會輕輕用馬蹄在黑湖水面上踩出一圈又一圈漣漪,更多的時候,它們會相互安靜對望,忠心守候著互相。
盧娜和艾爾從不會被那沒有瞳孔的眼白給嚇跑。
溫和安分的夜騏們自然知道這兩位女孩和其他學生的特別之處,除了死亡能讓她們看見自己之外——盧娜是因為想要銘記母親的死亡才會接近,而艾爾則是為了接受親人的死亡才會接近。
我們都知道,三年級裡,艾爾失去了她唯一的奶奶。
她的話開始少了起來,情緒也一直處於低落之中,無精打采的蔫蔫模樣,就連小天狼星入侵霍格沃茨的消息都要慢半拍才察覺。
對與艾爾而言,死亡是難熬的;死亡是孤苦伶仃;死亡是一個人的漫漫寂寞長夜;死亡是不得不接受的;死亡是必須要學會面對的,而不是一味的站在過去回憶裡躲懶,無視掉一直向前走的時間洪流。
正如盧娜所說,困擾艾爾的騷擾虻開始變得透明,變得安靜。
時間會帶走失去親人的痛苦,時間會安撫失去親人的陳舊傷疤,艾爾瑞茲十分清楚這一點,於是開始天天看夜騏們,一起心安理得地回憶已故舊人。
夜騏很喜歡她們。
因為盧娜和艾爾都是能坦誠面對死亡的明理之人。
只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艾爾變了,她變得不像盧娜那樣經常天天過來,對於死亡的態度也開始帶上了一絲恐懼。
夜騏們不明白這份恐懼是為何,它們唯一能清楚的就是艾爾瑞茲正害怕著失去。
它們喜愛的女孩開始畏懼死亡。
它們喜愛的女孩想要阻攔此刻大難不死的男孩,中止他飛去倫敦的目標,就好比現在。
哈利在對艾爾聲嘶力竭喊著。
「我親自夢到的!」
「伏地魔抓住了小天狼星!」
艾爾對哈利堅定不移地反駁。
「這是不可能的。」
「他一直在格裡莫廣場!」
圍觀的夜騏們默默注視著面前來來回回爭辯的艾爾與哈利,敏銳的它們當然感受到了艾爾瑞茲的惶恐,也感受到了哈利·波特的著急——前者一直它們希望能繼續留在禁林裡,後者則希望能載它們去倫敦的魔法部。
「你要干什麼去?哈利!」
「去救我的教父!艾爾!」
一向乖巧的夜騏們很是左右為難,當然,左右為難的可不僅僅只有它們,還有一直欲言又止的赫敏,被嚇呆的羅恩與納威,對哈利粗魯暴躁脾氣不太滿意的金妮和盧娜。
因為艾爾瑞茲的異常堅持態度,所以他們開始猶豫了。
但是不包括哈利。
「你又知道什麼?艾爾?」哈利說。
「你怎麼能這麼肯定?你根本不知道我的傷疤有多痛!你不知道我夢見小天狼星是何種心情!難道你要眼睜睜看著你的父親去死?什麼也不做,然後無動於衷看著我失去我唯一的教父?」
哈利上前邁了一步,不顧身後赫敏與金妮的阻攔,他就用那樣如此責備的語氣斥說著,好像小天狼星真死了就是她的錯誤似的。
「你頭腦太熱了!哈利!」艾爾說。
「你應該冷靜下來!我聽赫敏說你沒最近去斯內普教授那裡練習大腦封閉術了,雖然你總是夢見伏地魔,難道你就從沒考慮過這只是夢的可能性嗎?你真的分得清夢境與現實的區別嗎?」
面對話裡無處安放的憤怒,艾爾的心也開始動搖起來,但還是試圖放緩語氣,想要心平氣和冷靜勸說眼前被憤怒情緒主導的男孩。
艾爾看見了赫敏猶豫的眼神,就明白她也跟自己是同一個想法。
「拜托請你好好思考吧!哈利!」
而哈利一看還在反駁的艾爾,就引用了上次聖誕節的所說話語。
「是不是夢我自己清楚!艾爾!」
「你上次不是認為我沒有做夢嗎?認為我的夢不簡單,認為我和伏地魔有聯系,認為我會變成一條蛇咬死韋斯萊先生?」哈利冷冷地說,甩開艾爾想要挽留的手。
「我又不是那個意思!哈利!」
「在我聽來這就是啊!艾爾!」
在這場不分上下的激烈爭吵裡,雙方各持己見,到最後還是沒有分出一個結論,沒完沒了的——哈利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於是他索性就不去理會艾爾瑞茲了,不想再浪費口舌解釋,直徑走過她來到夜騏面前。
一直默默旁觀的黑色馬兒們感受到了騎手的強烈願望,明白了哈利想去倫敦的目的。
噢,對了。
看到夜騏的不僅艾爾盧娜兩人。
這可有點奇怪,准確來說,名義上來講:哈利·波特其實還沒有真正直面過任何人的死亡,他怎麼就能突然看到夜騏了呢,難道他理解了死亡的含義嗎?
哈利和盧娜,艾爾都不一樣。
他只有夢裡的一道綠光,只有夢裡莉莉·波特的最後一次叫聲,那時候他不過是個剛滿一歲的小嬰兒,對死亡也沒什麼概念,模模糊糊,還沒有成型真正的概念。
死亡對於哈利·波特是什麼?
失去父母後在姨媽家裡的寄人籬下?他人崇拜言語裡自己偉大的父母莉莉與詹姆?還是一年級死去的奇洛教授?二年級裡自己親手殺死的蛇怪?四年級決賽裡從他和伏地魔的魔杖裡飄出來的灰色幽靈?
哈利·波特還是沒能理解死亡。
緊接著,他就開始頻繁地做夢了。
他總是夢到自己成為伏地魔,夢到自己變成了一條蛇,四年級裡他夢到跪著的小巴蒂·克勞奇,夢到那個被阿瓦達索命咒無辜擊中死去的麻瓜老人——然後一動不動地倒在地板上,毫無氣息。
在三強爭霸戰裡的決賽裡,哈利其實想不明白伏地魔為什麼會復活,但轉念一想,也許是因為伏地魔從未有過真正的死亡吧。
五年級,他又再次做了夢,這次他夢到自己變成一條大蛇,然後襲擊羅恩的父親亞瑟·韋斯萊,好幾次差點讓他沒法從死神手裡逃脫——這個突如其來的危機更是讓朋友金妮、羅恩、弗雷德與喬治有了一場不眠之夜。
此時此刻,哈利·波特終於開始對死亡有了一個初始概念。
死亡是什麼?
死亡就是那個夢裡無辜死去的麻瓜老人。
死亡就是無情帶走身邊家人朋友的死神鐮刀;死亡就是讓亞瑟陷入困境的獠牙毒液;死亡就是布萊克宅子裡的博格特——哈利還記得莫麗傷心欲絕的眼淚,記得博格特變成慘淡死狀的朋友與家人。
一旦死去,就會永久失去,再也沒有回來的可能性。
從聖誕節假期回來後的哈利,第一次看見了拉馬車的夜騏們。
只有真正能理解死亡含義的人才能看見夜騏。
現在,哈利·波特懷著急切心情,他沒去理會艾爾瑞茲的挽留勸說,毫不猶豫直徑走過她,把兩只跟過來的夜騏牽到了羅恩和赫敏的面前,又拉出另外三只夜騏牽引到了金妮,盧娜和納威的前面。
他絲毫不顧中間原地僵立的艾爾瑞茲。
哈利就那樣毅然登上了黑色飛馬骨節分明的背後——老實說,第一次乘坐的夜騏體驗可說不上好,亮閃閃的脖子和柔軟光滑的脊背都讓人無從下手。
哈利不知道該把手裡放在哪裡才能更牢固,但他清楚,自己必須得出發了,不能在這裡浪費多余的一分一秒,再晚一步,伏地魔就會親自殺死他的教父。
然後就像夢裡死去的麻瓜老人一樣,再無回來的可能。
哈利不想失去他的唯一親人。
他的教父,小天狼星。
可是,他的朋友們卻還在原地不動:赫敏一看就很猶豫不止,不敢上前,羅恩和納威都不知所措,金妮與盧娜也是一旁傻傻站著,唯獨艾爾還在試圖阻攔他。
「怎麼了?為什麼你們不上來?」
「不是還要跟我去拯救小天狼星的嗎?」
哈利極為不耐煩地大喊,努力忽略還在勸說他不應該去的女孩。
過了好一陣子,首先行動的是羅恩與納威,由於羅恩看不見夜騏,納威為了幫助他能坐上而花了些點時間;然後是金妮與盧娜,動作有點磨磨蹭蹭,盧娜在指導金妮應該怎麼坐夜騏;而赫敏呢,還在跟艾爾說些什麼。
「赫敏!快點!」
哈利不耐煩地喊。
赫敏猶豫了片刻,最後還是順著盧娜的幫忙坐在了夜騏上面,盧娜也停頓了一下,但也絲滑坐上了夜騏背上。
唯獨艾爾瑞茲還在堅持不懈地勸說,她幾乎是哀求,說什麼別去,說什麼那裡會有危險埋伏,說伏地魔和食死徒可能在守株待兔。
但是哈利聽不進去。
「如果按照你所說的話,那麼小天狼星就一定被抓了,不是嗎?艾爾。」
「就算是埋伏又如何!」
「我一定要救我的教父!」
哈利極度不耐煩地轉過頭,捂住傷疤。
又來了,他的傷疤又痛了,他完全可以感受得到此時伏地魔的情緒,他知道伏地魔已經迫不及待了,伏地魔到底在等不及什麼呢?
等不及殺掉小天狼星?
哈利對艾爾越來越失望,失望於她對小天狼星困境的無動於衷,為什麼艾爾就是不理解自己呢?她還不明白小天狼星正在遭遇危險嗎?明明跟她說了一大堆有理有據的證據。
夢裡抓住小天狼星的伏地魔,布萊克宅子裡說小天狼星不會回來的克利切——這些證據不是已經足夠了嗎?要不然的話,他們朋友也不會選擇相信他。
艾爾瑞茲怎麼還不明白呢?
哈利深呼吸,他意識到現在還與艾爾瑞茲爭辯下去只會耽誤時間。
「我還能怎麼冷靜呢?艾爾?」
「我的傷疤在痛,我夢見了伏地魔——難道你就什麼也不做嗎?要不是我及時夢見了韋斯萊先生,恐怕他早死了,而這次呢,生命危在旦夕的是你的父親!是我的教父啊!」
感受到背上人強烈的意願之後,夜騏高高揚起了它的前蹄,張開身側漆黑如夜的翅膀不停抖擻著。
「不!不——哈利!」
「我非去不可,艾爾。」
高瘦的夜騏們揚起馬身,嘶啞鳴叫著,最後終於騰空撲騰身子,瞬間就破空飛躍了霍格沃茨的尖塔,來到了雲霧繚繞的山脈裡。
堅持住,小天狼星。
我馬上就來救你了!
第83章 預料之中的災難
艾爾瑞茲·文森特的夢真是准的不得了了啊。
她曾經夢過自喊冤枉的阿茲卡班囚徒,隱藏於老鼠真身中的罪人——
最後自己成為了布萊克的女兒。
她也曾經夢到過比賽裡被折磨的男孩,不詳惡心的古老復雜儀式——
結果無能為力地讓黑魔王復活。
她也曾經夢到過那些熟悉痛苦的臉龐,以及永不消退的尖銳笑聲——
後來他們都一個一個地離開了,
她的朋友們。
——————
當哈利一找來自己的時候,艾爾的第一想法就是直呼不可能,這不可能的——然而,只顧反駁的她卻忽略掉了對方身上的狼狽。
哈利的身上沾上了巨人格洛普的血,吸引著夜騏們往那邊走;他的襯衫被蒙上了一些灰塵,馬人的箭把它劃破了幾道口子;他的金絲邊鏡片下的綠眼在噴火,絲毫不顧自己阻攔而坐上了夜騏。
當自己被夜騏乘風歸去的氣流掀翻在地後,點點泥濘土地和細碎小草被壓覆在柔軟手心的時候,艾爾就知道她來不及阻攔正要飛走的哈利了。
她失敗了。
哈利連頭都沒回一下。
艾爾只是跌坐在地,愣愣聽著周圍夜騏們不安焦躁的翅膀撲騰聲,眼睜睜看著它們飛去天空,一只,兩只,最後總共是六只夜騏離開了霍格沃茨的禁林。
首先是羅恩,他緊緊閉著眼,也不知道突然懸浮在空中是怎樣的感覺;接著是無措的納威和平淡的盧娜,他們兩個飛走前擔憂看了自己一眼;最後是金妮與赫敏,因為看不見夜騏所以也很緊張。
艾爾看見赫敏對她說了些話。
赫敏究竟說了些什麼呢?
對不起?抱歉?還是你錯了?
她不知道,夜騏飛行的速度是一向是出名了的快,眨眼就很快越過城堡尖塔,片刻就消失於遠邊的天界——因此艾爾完全來不及辨認赫敏對自己所說的最後口型,那細小聲音也被撕碎在呼嘯的風裡。
我真的錯了嗎?
艾爾什麼也沒聽見,耳邊什麼也沒有,唯獨只剩下腦海裡還在嘶啞作鳴的笑聲——那是她的堂姑貝拉特裡克斯的尖笑,就跟應激反應似的,下一秒朋友們的痛苦臉龐又會真真實實地映入眼簾。
納威,盧娜,金妮,赫敏。
羅恩,哈利還有小天狼星。
瞧啊——她夢裡的每一位主角都到位了,她的夢還是要成為現實了嗎?就是今天嗎?明明今天才剛考完O.w.Ls考試啊,明明今天應該是值得開心的一天?
為什麼偏偏是今天?
為什麼偏偏還是成為了現實?
艾爾感覺自己的手腳非常僵硬,非常冷,仿佛又回到了三強爭霸戰決賽的那一天,現在的困境就跟哈利和塞德裡克帶獎杯回來的那刻一樣,冰冷又絕望的黑湖寒意席卷了她,心中的兩道聲音狠狠撕裂了她。
無論自己怎麼說,哈利還是在決賽那裡遭受了折磨,伏地魔因為他的血而復活。
無論自己怎麼說,哈利還是騎著夜騏離開了霍格沃茨,帶上朋友消失遠方黑夜。
無論自己如何百般解釋說他們會遇到危險,說那邊可能會有食死徒埋伏,說伏地魔和貝拉特裡克斯可能在那裡等候著——但這卻意外加強了哈利去倫敦魔法部的決心,讓他立馬飛走去拯救他的教父小天狼星。
你到底做了什麼啊?
艾爾瑞茲?
你還能做什麼呢?
她一甩魔杖,大喊呼神護衛,讓一條熠熠生輝的銀色大狗從杖尖裡奔出來,朝霍格沃茨的方向跑去——她必須要把這些事通知斯內普教授,告訴霍格沃茨裡唯一的鳳凰社成員。
她想要站起來,想要擺脫自己動彈不得的腳,想要扶住夜騏,登上那骨節分明的後背,有那麼一刻——艾爾也想要跟著哈利赫敏他們一起去魔法部拯救小天狼星,去拯救自己生命危在旦夕的父親。
可是,可是啊……
小天狼星真的被抓了嗎?
艾爾不明白,她不明白為什麼哈利會做伏地魔抓住他的夢,也不明白為什麼壁爐那邊克利切會說他不會回來,更不明白為什麼小天狼星會不顧鄧布利多的安排而離開格裡莫廣場?
【你怎麼就是不明白呢!艾爾?!】
【你怎麼能對你父親的生死無動於衷!】
她就是不明白。
無動於衷?
哈利怎麼能那樣說?
當哈利把憤怒撒在自己身上的時候,她的心就已經開始動搖了:難道真的就像被蛇咬的韋斯萊先生嗎?克利切說的是真話?小天狼星真的離開了格裡莫廣場?她的父親真的被伏地魔抓住了?
我只是,不想讓你們去,我只是不想讓你們邁入我可怕的噩夢而已。
我真的錯了嗎?
腦子好亂,就像一片漿糊。
身體好冷,感覺在黑湖裡,
艾爾不知道該怎麼做,不知道自己是該相信鄧布利多的承諾,是該相信與黑魔王有奇怪聯系的哈利?如果非要做出選擇的話,她寧願傾向於前者。
艾爾對於鄧布利多的信賴,遠遠超過哈利對伏地魔的感知聯系,也遠超過於任何人——她是那樣無比相信著霍格沃茨的校長,因為只有他能理解自己的夢,因為只有他做出了擔保,所以自己才能在學校裡安心學習。
但是哈利卻打破了這份安心。
【小天狼星被抓了!艾爾!難道你要眼睜睜旁觀我們共同唯一的親人去死嗎?!】
哈利的指責是那樣如此尖銳。
關於小天狼星,這一點艾爾的著急和哈利不相上下,只是哈利不懂艾爾的夢,艾爾也不懂哈利的夢而已。
我還能做些什麼?
艾爾不想再一次感受到三強爭霸戰那時的巨大失落感,不想再感受黑湖冰冷的窒息感覺,那種經歷不想再來一次了,她不想只成為陪伴看席的觀眾,不想再緊繃十二萬分的精神漫長等待迷宮結果。
反正無論怎麼做,怎麼阻攔,夢還是變成了現實,既然還是這樣的話——那她還不如和哈利赫敏一起面對噩夢。
我必須做點什麼。
我要帶回我的朋友。
艾爾瑞茲不想再成為觀眾了。
她挽住了夜騏的光滑脖子,把手伸進夜騏漆黑的鬃毛裡,她緊緊閉上想要留出眼淚的眼睛,任憑夜騏振翅的風聲不停在耳邊回響。
夜騏馳騁雲海,駕駛風暴。
夜騏感受到了騎手的強烈願望。
又一只黑色細瘦的馬兒發出聲嘶啞,然後是一道撲通振翅聲,又有一只夜騏高高躍過了霍格沃茨尖塔,飛躍過去霍格莫德,飛向火紅西沉的夕陽,路過一個又一個村莊和起起伏伏的原野丘陵。
那一天,從霍格沃茨離開的夜騏一共有七只,而七呢,又是一個魔力的數字。
白晝隱去,日暮西沉。
西北的天狼星在指引方向。
艾爾緊緊摟住黑色馬兒的脖子,垂下頭,她沒去看天空一點一點降臨的朦朧星光,而是眼底下零星分布的城鎮燈光。
正當黑夜越來越冷,日暮途窮時,溫暖橘黃色燈火的城市正在一點一點展示於眼前,在空無一人的安靜大街小巷裡,紅色的電話亭就停在腳下。
倫敦時間,凌晨三點半。
艾爾從夜騏背上戰戰兢兢地下來,長時間的飛行經歷很累,她搓了搓冰冷而發顫的手腳,而載負自己的夜騏也跟其他同伴們高興團聚,一起在街道上尋覓一些腐爛食物。
看樣子,哈利他們已經進去了。
於是艾爾走進電話亭,撥下62442,也來到了同樣毫無人跡的魔法部——暑假裡她曾和小天狼星來過這裡,所以知道流程。
真奇怪,本應該滿是傲羅和工作人員的魔法部卻空空無也,連一個保安人士都沒有——但是艾爾實在來不及思考了,現在的她只想把朋友們安全帶回霍格沃茨,所以等電梯一降到目標樓層的時候就衝了出去。
一出升降梯的柵欄後,一個通向樸素黑門的簡易走廊擺在眼前,只要打開這扇純黑色門後,就能進入魔法部裡最為神秘的部門。
神秘事物司。
它其實是一個圓形黑色門廳。
黑色,黑色,還是黑色,這裡所有的東西、天花板、地板幾乎全部都是黑色的,仿佛自己站在一團映不出倒影的黑水裡,此外還有十二扇一模一樣沒有把手的黑色房門,彼此隔開一些距離嵌在四周黑色的牆壁上。
真是令人不安的黑色。
艾爾看見一些門打上了紅色標記,一些沒有,而有的門傳來了一些大動靜,劈裡啪啦的聲響,很難讓人不去注意。
她打開其中一扇門。
卻看到朝自己跑來的金妮。
………
噩夢來得是如此的快,噩夢就在眼前,只是順著一聲驚叫就拉開了序幕,完全不給人一點點思考喘氣的時間。
「金妮!」「艾爾!」
還沒等金妮反應過來為何艾爾會在這裡,她就硬生生被停住腳步,原來後面有一團朦朦朧朧的黑色霧氣揪住了她的頭發,看不見臉的髑髏面具還在用興奮調子說什麼:我抓住你了!我抓住你了!
被揪住頭發的金妮很是痛苦。
「金妮!蹲下!昏昏倒地!」
聽到門口的果斷指示,金妮忍住發痛的頭皮,一咬牙,狠心蹲下來的同時也讓紅光迅速打中了身後的食死徒,把他擊得遠遠的,而她自己好像也被拔斷了幾根姜紅色頭發,頭皮還在痛。
「金妮!沒事吧?其他人呢?」
艾爾連忙跑過去,扶出跌倒而走得一拐一拐的金妮往門外走——原來她的腳踝骨折了。
艾爾一看,立刻毫不猶豫用了速速愈合。
「我們,我們分散了——艾爾!」
「你說的沒錯!我們被埋伏了!」
金妮迅速解釋,她已經顧不上剛剛愈合的腳踝了,又立馬氣喘吁吁地站起來,緊緊抓住了艾爾的臂彎,然後走進了另一間傳來無數打鬥聲響的房間。
這裡又是一個全新的房間,裡面布滿了各種漂浮的行星。
正當艾爾與金妮走進去的時候,她們的腳步突然踏空,然後身體就猝不及防地漂浮在黑暗裡——艾爾看見一道綠色彗星正從她身後路過,而注意力被吸引過去後,同樣看到了在那邊激烈戰鬥和發射無數紅光的兩位朋友。
正是盧娜和羅恩。
金妮魔杖一指,毫不猶豫對和盧娜戰鬥的食死徒拋去一個粉身碎骨,而艾爾也同時對和羅恩激戰的食死徒甩了一個四分五裂。
但是沒射中,一個海王星在羅恩與食死徒的中間爆炸了。
那名食死徒和羅恩都被海王星的爆炸衝擊得遠遠的,離得最近的金妮立馬抓住了飄走的羅恩,好讓他不至於被衝得遠遠的,而艾爾也找到了盧娜——萬幸的是,盧娜看起來沒受多少傷,只是呼吸有點薄弱。
「盧娜!沒事吧——盔甲護身!」
艾爾看見那個被金妮粉碎咒打中的食死徒又醒了過來,立即用了一個鐵甲咒才勉強吃力擋住襲來的危險綠光。
盧娜表示沒事,搖搖頭,立馬背過身去精確用四分五裂打中了那個食死徒。
他旁邊的天王星也爆炸了。
「盧娜!艾爾!這裡!」
趁這次爆炸,金妮和羅恩又找到了一扇門,叫她們迅速趕過來,當一碰到門邊的時候,准備進去的盧娜還不忘記用四分五裂往身後一甩,讓這個房間來了一場壯觀無比的宇宙大爆炸,食死徒的嚎啕聲從後面傳來。
盧娜沒有回頭,立馬關上了門。
艾爾發現,她們並沒有回到原來的圓形屋子,這裡好像又是一個新房間。
突然的嗒噠腳步聲傳來,金妮一驚,戒備的她立刻把魔杖指向聲源,而艾爾和盧娜一起攙扶快要下滑到地板上的羅恩——他的情況顯然不太好,是最嚴重的,有一些黑色的東西正從他的嘴角留下來,似乎神智不清。
「金妮!等下!是我們!」
原來是納威,哈利和赫敏。
赫敏暈了過去,她的四肢都軟了下來,納威的臉上全是鮮血,鼻子和牙齒似乎都被人故意磕壞了,哈利的情況更是也沒好到哪裡去,本來狼狽的更加狼狽了。
「艾爾?你怎麼來了?」
哈利扶了扶歪掉眼鏡,很是驚訝。
「當然是把你們安全弄出去,哈利。」
艾爾冷冷地說,連忙彎腰去關心檢查赫敏的情況——不太樂觀,赫敏一動不動,任憑納威背著,好在她還有基本的呼吸。
「艾爾,我不知道,我很抱歉…」
「活著出去再跟我道歉!哈利。」
這時,沙啞尖細的聲音傳來,艾爾一頓,她顯然認出來了這道聲音的主人。
「快!我們得走了!」金妮說。
「他們發現我們了!」納威口齒不清地說,牙齒好像有點漏風,在艾爾與金妮的幫助下他才沒有那麼吃力背昏迷的赫敏走出了門,結果又回到了原來的圓形大廳——身後的哈利與盧娜立刻兜後,大力關上了門。
「快走!」哈利說,指了指他們剛剛來的走廊,只要通過它,承上電梯就可以出去了。
但是撞擊門的食死徒根本沒給他們一點機會,盧娜本來想用禁錮咒鎖住那扇門,可她卻飄了起來,就跟破布洋娃娃一樣被人大力丟棄,摔在牆上,滑下來後也跟赫敏一樣身體一動不動,昏了過去。
「盧娜!」
金妮與羅恩叫著,想要上前。
這裡是大廳,本來分散到各處房間的食死徒們重新聚在了一起。
「昏昏倒地!」趕來的食死徒立刻偷偷用紅光襲擊了金妮和羅恩的背後,最後和盧娜不省人事地倒在一旁。
現在只剩下艾爾,納威和哈利了。
艾爾正忙著用盔甲護身不停格擋保護身後伙伴,她的魔力枯竭得很快,而納威正一邊吃力背著赫敏,一步不停旋轉身體揮動魔杖,可能是因為他用的是赫敏魔杖吧,發出的昏昏倒地幾乎沒怎麼效果。
「波特!快把預言球給我!」
「你自己來拿啊!」
哈利高高地舉起他手裡的水晶球,迷霧還在裡面不停環繞著,吸引所有的食死徒從納威與艾爾的身邊引開——食死徒們不想破壞掉這個水晶球,卻也只能跟著哈利身後飛快跑著,又進去了一個新房間。
於是,艾爾和納威立刻抓住機會找到空檔,去查看盧娜,金妮與羅恩的狀況,還好他們只是昏迷了,是該慶幸食死徒們沒有用阿瓦達索命咒嗎。
「納威!等等!」
納威放下了赫敏,等金妮剛剛醒來後就衝進了一扇門裡,艾爾也在後面緊緊跟隨著,進去了哈利還有所有食死徒們都在的房間。
哈利進去的房間名為死亡廳,那裡只有一道光禿禿的石頭拱門。
門上的帷幕正不停飄蕩著。
第84章 終於來臨的噩夢
拂動的帷幔,古老的拱門。
一切的一切都在這裡結束。
當艾爾和納威冒死進來拯救哈利的時候,僅有兩個人的他們實在沒辦法應付由五名食死徒變成的黑霧,一瞬都被狠狠摔在房間牆壁上,動彈不得。
嬉皮大笑的食死徒們又把他們架起來,帶他們往拱門的中間石台走去。
艾爾聽到哈利的叫聲越來越近,結果還沒等她從摔倒衝擊裡回過神來,那個負責架住自己的食死徒又是把她丟在地上,踩著自己想要掙扎起來的手。
清脆嘎吱一聲,艾爾的手腕也跟金妮的腳踝一樣骨折了。
忽然,旁邊傳來悶哼一聲,納威也被摔在了哈利前面。
「納威,納威——」艾爾本來想偏頭詢問怎麼樣了,可是她的頭被一只大手用力按在地上,堅硬粗糙的石頭緊貼著額頭,磕的生痛。
她沒辦法轉過頭來,不知道身旁的朋友怎麼樣了。
「艾爾……」「納威!你沒事吧?」
雖然看不見,但是艾爾用余光看到了身側——她的朋友納威正匍匐在地,身後高大的食死徒把他手臂往後著折,接著用腿狠狠頂壓他的後背,就像廚房案板上被刀釘住的魚一樣,無論怎麼掙扎都是無果。
噠噠,噠噠。
這是腳步聲。
好像有誰正在緩緩走近,那個人走過了她和納威的中間,視線幾乎和地面平行的艾爾只能看到來者的光亮漆黑皮鞋,然後,那雙鞋的主人停在了哈利面前,慢條斯理地說,讓他把預言球交出來。
艾爾一怔,她聽得出來這是盧修斯·馬爾福的聲音。
「哈利!別交給他們!」
聽到盧修斯話語的納威開始掙扎起來,卻反被食死徒打了一巴掌。
「噢,隆巴頓。」盧修斯毫無溫度的聲音從上面傳來,似乎在不屑譏笑:「你的祖母還好嗎?她總是習慣把家庭成員貢獻給我們的事業。」
弗蘭克與艾麗絲?
一想到聖芒戈裡對自己尖叫的艾麗絲·隆巴頓,艾爾想要偏過頭來,不顧腦袋後食死徒越來越用力的壓制,也不管自己的額頭臉頰是否會被石頭地板劃破——她只是想關心身旁拼命扭動的朋友。
「不…不要…納威……」
艾爾小聲祈求著。
因為不安分的舉動,納威果不其然又得到了一個拳頭,剛剛結痂的鼻血又流了出來。
「哈利,千萬別把…預言球……交給他們……」納威有氣無力地說,連話都沒辦法說清楚,但卻毅然堅定重復著這句話。
「隆巴頓?那對傲羅夫婦的兒子嗎?」這次不是盧修斯說話了,而是換成另一位女人的尖細笑聲:「太好了,我曾有幸見過你的父母呢,小家伙。」
納威掙扎得更厲害了。
艾爾則緊緊盯著眼前的黑高跟鞋。
在她的視野裡,她只能看那雙尖銳細長的鞋跟一下一下踩在地上,黑色半舊袍子裙邊隨著步伐不停晃動著,最後來到了氣喘吁吁的納威前面,又發出了那種似曾相識的惡寒笑聲——她曾經夢到過無數次。
每日每夜,每分每秒,艾爾瑞茲怎麼可能忘得掉呢?那是她每次噩夢必備的笑聲,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蘭奇的大笑。
「鑽心剜骨!」
綠光瞬間成為了唯一的光源。
「不——!納威!」
哈利大喊著。
艾爾不可置信的看著,晶瑩的眼淚不由得順著眼角流下來,順著重力落在臉頰與地面緊貼的縫隙裡,濕答答的。
她身旁的朋友尖叫了一下,隨即就是持久痛苦的抽搐與蜷曲,她的朋友納威正在經歷十幾年前隆巴頓夫婦的痛苦——不停的尖叫,尖叫,就像發瘋尖叫的艾麗絲·隆巴頓一樣,鑽心剜骨的痛苦也開始刻入他的骨髓。
「放開他!」「住手!」
艾爾與哈利異口同聲地說。
「這不過是前菜而已,波特,不吃主菜怎麼行呢?」貝拉特裡克斯似乎在一邊笑一邊說,艾爾只看見她的高細鞋跟轉了一圈,先是在哈利那邊不經意停了一下,最後轉向自己,靠近走了幾步。
「看看你,小朋友,看你的反應——隆巴頓是你的小男友嗎?還是波特寶寶?」
此時此刻,貝拉特裡克斯的聲音就在自己頭頂上,連食死徒們都一同笑出了聲,只剩下哈利破碎的喊聲,納威重復的呢喃,以及帷幔若有若無的聲音。
「不!不!艾爾!」
「鑽心剜骨!」
貝拉的笑聲和哈利的喊叫重疊在一起,艾爾只感受到壓住頭頂的大手移開了,還沒等自己能站起來,隨著聲音落下的刺痛立刻在骨血之中不停奔流著——就像四年級穆迪教授手裡被施鑽心咒的蜘蛛,什麼也做不了,只能獨自痛苦躺在地上蜷曲全身。
她也跟納威同樣抽搐著,只是咬緊牙關,勉強才沒出聲。
好痛,是真的好痛啊——
鑽心剜骨就是這樣的感覺嗎?原來,她的母親,特蕾莎·布萊克當年也是這樣的感受嗎?媽媽到底遭受了多少下鑽心咒呢?
艾爾瑞茲恍惚地想。
「唔,總感覺少了什麼。」
高細鞋跟的主人又出聲了,貝拉特裡克斯的語氣聽上去有點可惜:「真奇怪,你怎麼沒有尖叫呢?你是啞巴嗎?」
艾爾瑞茲沒有回答,她不想如貝拉特裡克斯所願,於是更加緊閉嘴巴,牙關不停嘎吱嘎吱地響,第一次的鑽心剜骨只是讓她喉嚨悶哼幾聲,但是也好不到哪裡去,肋骨之下的心髒還在不停邊跳邊抽痛著。
噠噠,噠噠。
鞋跟越來越近。
精確無比的踩在她的手背上。
「這樣也不肯說話嘛?」
貝拉特裡克斯只是惡意地笑。
艾爾瑞茲感覺自己的手掌被貫穿裡,結果還來不及從陣陣疼痛裡集中精神,她的頭發就猛然被揪住,然後對上了一雙迤邐又瘋狂的黑眼睛——裡面有震驚,難以置信,接著是漆黑而深不見底的無名仇恨與憤怒。
布萊克家族獨特的高傲在這張漂亮瘦削而看過無數遍的臉上不停周轉,扭曲,就算經歷這十二年阿茲卡班的風吹雨打,也沒法抹滅『瘋狂』本身。
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蘭奇。
真奇怪啊,艾爾瑞茲看著離自己只有一寸之遙的噩夢,好奇怪,為什麼她不感到害怕呢?一點感覺都沒有?不如說居然松了一口氣,就好像貝拉的瘋狂還是潛移默化地影響了自己。
她本應該是害怕的。
但是卻沒有。
就好像心中的干柴一下子被烈火焚盡,帶來的只有不停放大的突突心跳,有種命運宿敵就在眼前的感覺。
終於見到你了啊。
我的堂姑。
這一次終於不是從夢裡看到你了。
「你叫什麼名字!」
「你和我那叛徒堂弟什麼關系!」
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蘭奇怒目圓睜大吼著,連周圍的食死徒也不明白她為什麼會這樣氣急敗壞,而這個瘋女人只舉起她的魔杖逼近對方喉嚨——仿佛只要艾爾一開口,她就會毫不猶豫戳穿那脆弱的氣管。
「………我的名字嗎?」
嘶啞的聲帶開始運轉。
艾爾瑞茲一寸一寸地看貝拉的臉,她的湛藍眼睛明顯從鑽心咒的痛苦裡清明過來,一點害怕情緒也沒有,對上了貝拉快要噴火的尖細黑瞳。
她的眼睛也和貝拉一樣,都在醞釀著即將爆發的積累仇恨。
要不是你,我本應該姓布萊克的。
要不是你,我本應該有一個家庭。
要不是你,我也不會這麼的坎坷。
「我叫艾爾瑞茲。」
艾爾瑞茲·布萊克。
………
片刻的沉默,片刻的寂靜。
面帶髑髏面具的食死徒們開始第一次正視這個女孩起來,而盧修斯,哈利還有納威卻都是如出一轍的驚訝眼神。
貝拉特裡克斯呢?
她被氣壞了。
「布萊克?」
「你再說一遍!」
「你這個雜種!!流著泥巴血的你怎麼能配上布萊克高貴的血液?!怎麼能毫不羞恥冠以布萊克的姓氏?!」
「我記得應該殺掉了你才對……原來鄧布利多過來取記憶就是為這事嗎?算了,我再殺掉你也不遲,你想不想和你的泥巴種媽媽團聚啊?」
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蘭奇又再一次舉起了魔杖,這一次的鑽心剜骨用上了比以往更強烈更鮮艷的憎惡,強烈的綠光更是毫不留情撬開了對方女孩的牙關,撕碎了她的肋骨,最後讓心髒讓喉嚨讓聲帶發出破碎不堪的叫聲。
「住手!我給你預言球就是了!」
「艾爾……艾爾…………」
哈利和納威同一時刻哀求著。
但是貝拉特裡克斯並沒有理會哈利,也沒有管醒來的納威,就連周圍的食死徒們都連接被無辜遷怒,當然她的怒氣主要都發泄在了腳下不停抽搐的艾爾瑞茲,憤怒的眼神顯然在說不夠,這還不夠,遠遠不夠。
「你有本事再說一遍!雜種!」
貝拉極度不屑又高傲地說,緊接拋了五道鑽心咒後,蹲了下來,就跟提垃圾袋一樣把女孩的頭往上提,心滿意足且咬牙切齒地憎惡看著艾爾瑞茲蒼白無力,毫無血色,雖然神情痛苦但又遺傳了小天狼星·布萊克五分容貌的臉。
「我說了啊……我的名字……」
「我是艾爾瑞茲·布萊克。」
「怎麼了嗎……萊斯特蘭奇夫人?」
萊斯特蘭奇夫人?
這下貝拉特裡克斯可再也忍不住了,她危險眯了眯眼睛,連周圍食死徒們都無言默契往後退了一步——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出來了這稱呼裡濃濃的諷刺,這個雜種居然還在說她姓布萊克,而自己不過是萊斯特蘭奇?
「呵呵……聽有膽子的嘛,小雜種?」貝拉怒笑道:「布萊克?這可不行,你還留著泥巴種母親的血液呢,作為一名布萊克必須是高貴而純潔無暇的。」
「……你想干什麼?」
不顧艾爾瑞茲的反問,貝拉特裡克斯只是上揚嘴角,滿意看那雙本來平靜的湛藍眼睛開始冒出驚慌,這才對嘛,這下才有趣嘛——
她一點一點地把那彎曲的魔杖靠近艾爾瑞茲,把杖尖精確無比地點在了她脖頸上不停躍動的大動脈上。
「我來教教你吧?」
「我來教你什麼才是一個布萊克。」
粘稠,危險,甜膩的語氣。
貝拉特裡克斯只是瘋的大笑。
霎那間,耳邊什麼聲音都被消匿了,哈利的求情不重要了,納威的呼喚也不重要了,包括食死徒們連連叫好的起哄聲都統統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貝拉特裡克斯那宛如陰魂不散的噩夢笑聲,重要的是血液一點一點滴在地板的聲音。
滴答,滴答,滴答。
紅色的水花綻放著。
艾爾瑞茲有點奇怪,她不明白眼前貝拉心滿意足的眼神,不明白哈利與納威絕望的眼神,反應遲鈍的她只感受到脖子傳來的痛感,然後好像有什麼濕漉漉的東西滑進了她的衣裳裡,粘稠的異樣東西沾上了她的皮膚,讓她喘不過氣來。
她本來想說話,但是發不了聲。
她摸了摸脖子,卻摸到了血水。
哎?
這是什麼?
「切記一條哦,一個布萊克,必須得是高貴之上的純粹血液。」
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蘭奇裝模作樣地說,邪惡笑著,這個瘋女人滿意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她——那凌厲眼神仿佛在看一個將死之人。
「你是雜種,又想成為布萊克。」
「那我就大發慈悲幫你放點血。」
放血?
艾爾瑞茲愣愣看著手裡的一片鮮紅,看著自己手下的一片血泊,低頭看到了自己紅色的倒影,這個血好像流的有點多,太多了點,無論自己怎麼堵住脖子開口還是源源不斷地流淌著。
我的脖子被割了嗎?
還沒等她開始動腦思考,貝拉根本不給一絲機會,又百無聊賴加上了幾道鑽心剜骨——魔杖的綠光與血液的紅色相互交接映襯著,空曠的死亡廳裡到處徘徊著女孩的痛苦叫聲,和食死徒看好戲的起哄夾雜在一起。
似乎為了回應房裡的回聲,拱門上的帷幔不經意往前飄蕩著。
「艾爾瑞茲!」
而真正回應的,是小天狼星的聲音。
說那時那時快,死亡廳裡獨有的兩扇門都猛然被打開,耀眼奪目的白霧迅速衝進來,和哈利,納威,艾爾附近變成黑霧的食死徒們不停糾纏鬥爭著,形勢就在這一刻硬生生被扭轉,總共有五名鳳凰社成員加入了這場不公平的戰爭裡。
分別是小天狼星,盧平,穆迪,唐克斯和金斯萊。
真正的戰鬥瞬間爆發。
盧修斯·馬爾福臉色一變,他還沒有從哈利那邊拿到黑魔王需要的預言球,瞬間就被穆迪的昏迷咒打中了,而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蘭奇呢?這個瘋女人居然能和小天狼星,盧平,唐克斯三個人持續糾纏下去。
趁這次自由的哈利和納威也聚在一起,哈利一邊朝食死徒甩昏迷咒,守護預言球的同時也不忘記用鐵甲咒保護想要拉住艾爾的納威。
「納威,蹲下去!」唐克斯說。
瞬間,雨點般的眾多咒語朝想要襲來的食死徒們打去,年老傲羅和年輕傲羅兩人幾乎能與一半的食死徒們打得不分上下,隨後金斯萊與小天狼星,唐克斯交換了一下,和盧平一起對應貝拉來勢洶洶的惡咒。
「艾爾瑞茲!艾爾瑞茲!」
小天狼星則緊緊抱住了懷裡意識快要散喚的女孩。
第85章 意想不到的死亡
To be,or not to be.
生存還是死亡?這是個問題。
威廉·莎士比亞寫下了這句名言。
從1601年到1996年,自從威廉·莎士比亞把哈姆雷特創造出來後,這個難以抉擇的著名問題也一樣困擾了世人整整395年。
也讓哈姆雷特猶豫了很久很久。
雖然在流傳下來的故事裡,他已經完成了向克勞狄斯的復仇,選擇與雷歐提斯雙雙犧牲,可是哈姆雷特最後得出答案了嗎?莎士比亞的幕布落下來了嗎?
悲慘的戲劇永不落幕。
哈姆雷特的問題不會有結果的。
就像古老拱門上的輕巧透明的幕布——據說它的歷史比魔法部成立之前還要早上很多很多年,神秘事務司的緘默人窮極一生,也無法探知帷幔和拱門的真正秘密,或許也沒法回答莎士比亞筆下哈姆雷特的問題。
我要死了嗎?
為什麼帷幔在說話呢?
艾爾瑞茲抬頭仰望著那片飄蕩的幕布,一臉沉迷,就像之前無數次看哈姆雷特的落幕一樣——也許是因為鑽心剜骨的緣故吧,她居然產生了幻聽,居然會認為帷幔在說話,認為那空空如也的拱門裡正說一些不被人所知的悄悄話。
「艾爾,艾爾!」
小天狼星在重復她的名字。
她的父親正不停拍打著自己的臉,她的父親正試圖在讓自己視線從帷幔上移開。
噢,太好了。
小天狼星果然沒被抓啊。
艾爾瑞茲緩緩偏過頭來,努力壓下口腔裡的冒上來的鐵鏽味,張了張口,但還是沒能發出任何聲音來,只好吃力抬起手——這個行動本來是要擦落在自己臉頰上的眼淚,卻反被小天狼星一把緊緊握住。
她的父親低下了頭顱,逆著光,垂落黑發裡的灰色瞳孔更是出奇的亮,就好像天上指明方向的天狼星一樣。
無論黑夜多黑,天狼星仍然亮著。
「艾爾瑞茲!沒事的,沒事的——你會挺過來的,對吧?」她的父親著急問著,一邊用力抱住她,一邊扯著嗓子沙啞吼著,打掉食死徒們來勢洶洶的惡咒。
可能吧,小天狼星。
但是帷幔還在對我說話。
她眨了眨眼,努力抽出余下的精力來理解當下情況——她看見小天狼星把手放在自己脖頸上止血,看見自己的血也沾上了小天狼星的手,看見抽空過來的唐克斯表姐用了個速速愈合,又消失支援穆迪的戰鬥去了。
「除你武器!障礙重重!」
她看到了哈利,看到了納威,而不遠處的盧修斯·馬爾福正虎視眈眈盯著他們。
「小心,萊姆斯!」
她也當然看到了黑霧與白光交織的激烈決鬥,盧平剛剛被一道咒語擊中了肩膀,悶哼痛苦後退,然後唐克斯表姐替他主動擋下了貝拉的大部分惡咒。
「阿拉斯托!」
她甚至看見一只迅速飛來的藍色眼睛,瘋眼漢的情況顯然不太樂觀,藍色假眼掉在地上不停轱轆旋轉著,額頭破掉的鮮血影響了他的視線與行動力,連帶身旁努力輔助的金斯萊一同吃力戰鬥著。
「把預言球給我!波特!」
她看到台階下面越來越逼近的盧修斯·馬爾福,看見納威把赫敏的魔杖戳進了一名食死徒髑髏面具裡的眼睛,也看見盧修斯正在與哈利互相爭奪手裡的迷霧水晶球,雙方一時都陷入了糾結的困境。
「離我的教子遠點!馬爾福!」
她看到衝過去的小天狼星,大喝一聲,她的父親竟然打了盧修斯·馬爾福一拳——有點奇怪,他對於教子精彩准頭的除你武器誇的是『干得好,詹姆』而不是『干得好,哈利』。
「艾爾瑞茲!」
她看到急忙過來的萊姆斯·盧平,似乎想為動彈不得的自己轉移到更安全的地方,但是失敗了,因為食死徒的猛烈攻擊,盧平和唐克斯表姐不得不又重新站到一塊,投入這完全沒有休息時間的戰鬥裡。
「你對我的女兒做了什麼!」
「噢,我親愛的叛徒堂弟。」
她看到小天狼星正與貝拉特裡克斯激戰著,很是驚險,因為貝拉的咒語幾乎有好幾次是擦身而過,而小天狼星卻還在大笑嘲諷,說你就這點能耐嗎。
「艾爾!艾爾!」
她看到哈利和納威正朝急切自己奔來,但是有一個食死徒出其不備從他們旁邊跳出,被嚇到的納威因此不小心撞碎了預言球——預言球裡飄出了一位長巨大眼睛的珍珠白色身影,嘴巴一張一合的,很像特裡勞妮教授。
「我,我,對不起哈利!」
她看到因為打碎預言球而驚慌道歉的納威,但是哈利卻高聲說沒關系,本來想繼續跑的他卻突然停下動作,聲音很是激動,連周圍的食死徒們都僵硬停頓了一下。
「鄧布利多!」
最終,她看到了阿不思·鄧布利多。
………
艾爾終於明白她的嗅嗅去哪了。
有一天,威利不見身影,不在挎包裡堆積裡的小金庫,也不在護樹羅鍋的樹苗小窩裡,她幾乎是找遍了城堡角落,翻了海格小屋翻了禁林,威利消失的真好,無影無蹤——原來跟護樹羅鍋說得一樣,是真的跟鄧布利多與福克斯一起飛走了啊。
你不知道我找你有多急嗎?威利?
艾爾眯眼看著不停扒拉自己頭發的嗅嗅,它的小爪揮舞得很著急,還不停拍她的臉——這只嗅嗅剛剛是從鄧布利多偉大的白胡須裡冒出來的,然後火速爬溜過來,才順利回到了艾爾瑞茲身邊。
它安全躲過了各種襲來的魔咒,因為沒人會注意一只地上爬來爬去的嗅嗅。
算了,回來就好。
威利,又變重了啊。
也不知道這只嗅嗅到底跟著鄧布利多撿了多少奇奇怪怪的東西。
艾爾瑞茲氣喘吁吁直起身,用自己的發抖手臂吃力支撐著,雖然傷口暫時愈合了,但是失血過多與鑽心剜骨的後遺症還在身體裡,所以她只能靠在拱門的柱子上,起伏胸脯在緩和心髒的痛苦。
身側上邊的帷幔還是靜靜拂動著。
她咬住下嘴唇,勉強沒有因為失血而暈過去,嗅嗅見狀,立刻爬上她的頭頂,揪住那發痛頭皮上的黑發——倒也是個清醒的方法。
當鄧布利多迅速走下台時,形勢就在那一刻轉變了。
艾爾瑞茲抬起頭,看臉上滿是怒氣的霍格沃茨校長,接骨木魔杖被鄧布利多高高舉起,似乎有好幾道無形的線拖住了食死徒們想要逃跑的腳步,因為那些食死徒們再也沒有辦法變成黑霧了。
勝利的天平開始傾斜。
她縮頭看著遠處動怒的鄧布利多——話說,上一次看見生氣的校長還是在三年級裡呢,僅僅用全身威壓就擊退了魁地奇球場上空成百上千只可怕的攝魂怪們。
現在,鄧布利多轉過身來,他毫不費勁把食死徒們逼退到角落裡,臉上的平淡表情從沒變化過一刻,甚至半月形眼鏡還在好好掛在他歪掉的鼻子上,被紫色蝴蝶結扎好的白色胡須也還好好的維持原狀。
因為鄧布利多的到來,有幾個膽子很小的食死徒立刻落荒而逃,也有幾個不得不留下來打這注定是敗局的鬥爭。
似乎是為了瞄准敵人動搖的軍心,盧平和唐克斯表姐抓住機會乘勝追擊,擊退了一波又一波黑霧食死徒們。
除了貝拉特裡克斯。
她的堂姑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蘭奇明顯和任何一位食死徒都迥然不同,實力最強,心智是最為瘋癲,不僅是最危險的食死徒,還是最為忠心耿耿的黑魔王僕人與左膀右臂,連瘋眼漢與小天狼星都覺得她難以應付。
不過還好,因為是兩個人,他們正默契追擊著變成黑霧的貝拉。
「艾爾,艾爾——」
納威?
艾爾瑞茲從眼前戰局移開目光,看到了下面石凳附近躲藏的納威,正朝自己招手——她立刻明白了納威的意思,這是要和自己一起轉移到安全的地方。
畢竟拱門帷幔附近還是有點危險的,熙熙攘攘的魔咒隨時都可以打過來。
艾爾瑞茲費力站起來,想要走到納威那邊,但還是不由得一趔趄摔倒,數十道鑽心剜骨的痛苦還在身體裡徘徊——納威見狀,本來想上來,但是有一道魔咒迅速擊飛了他附近的石塊,於是也不好輕易舉動。
砰的一聲。
無數道咒語從四面八方射出來。
聞聲的艾爾瑞茲立刻低下頭,趴下來,把頭靠近地面,也不忘記把頭上的嗅嗅護在手心裡,因為她完全可以感受到剛剛有一道很是危險的咒語從她頭頂上掠過,衝進了身後的帷幔裡,無聲無息的消失。
真詭異。
帷幔沒有任何變化。
帷幔還在對她說模糊的話。
「小艾爾!快走!」
尼法朵拉·唐克斯瞬間降臨她的身旁,用無聲鐵甲咒立即擋住一個不知道是哪位食死徒發射的惡咒——結果剛剛停歇片刻的年輕傲羅不得不又中止行動,繼續追擊那位對她死纏爛打的食死徒去了。
瞬息萬變,有驚無險。
誰也不知道危險什麼時候降臨。
這時,哈利與小天狼星過來了。
納威也上來了,和哈利一起攙扶沒法走路的艾爾,但是情況不順利,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三個孩子都是戰場上最薄弱的切入點。
一些不敢面對鄧布利多的食死徒們,就轉移目標,開始對這些孩子下手。
於是哈利,納威都沒有要離開的想法了,跟小天狼星一起忙著用魔杖及時應付四周襲來的魔咒,而艾爾呢,她的魔杖被貝拉拿走了,也實在是沒有力氣,所以不得不又靠回了拱門的石柱上當支撐。
門旁的帷幔似乎在招呼她進來。
突然間,艾爾瑞茲覺得不對勁。
那是一種本能,一種預感,一種沒來由的直覺,就像毫無知覺的動物被暗處獵人盯上的感覺——看不見的危險正在一步一步靠近著。
笑聲,是笑聲。
是噩夢裡貝拉特裡克斯的笑聲。
艾爾瑞茲分不清這是否是腦海裡的耳鳴幻聽,還是真的貝拉特裡克斯就在大笑?奈何周圍環境到處是斷斷續續的打鬥聲,咒語四射聲,這些毫無意義的噪音掩蓋了那若有若無的笑聲,一時間分不清真假。
她慌忙張望,突然視線定格在前方。
那是一團濃厚的黑霧,比別的食死徒們都要更為濃郁黑色的霧氣,它圍繞房間飄了一圈後,最終降臨在拱門石台下的石凳上。
熟悉黑色的女人輪廓顯影出來。
散開的黑色卷發,細瘦的黑色身影。
她的堂姑,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蘭奇還是一如既往的瘋癲痴迷,濃郁仇恨的黑色眼睛裡甚至浮現出一點明目張膽的直白笑意。
她看見了。
她看的是我。
艾爾瑞茲想要後退,想要躲開貝拉的目光注視,但背後是拱門石柱,她無路可退。
她眼睜睜看著自己堂姑舉起了魔杖,彎曲尖銳的杖尖卻直直對准前面一點,對准了前面正專心防衛毫無察覺的三個人,正是納威·隆巴頓,哈利·波特,還有小天狼星·布萊克。
一念之差,一秒之差。
就在那一刻,艾爾瑞茲立即明白貝拉想要做什麼,也明白空氣裡突然緊張凝聚的魔力氛圍,她想往前走,提醒前面戀戰的三個人,但因為喉嚨脖子受傷的緣故,出不了聲,而貝拉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有了動作。
是誰?會是誰?
是曾被折磨致瘋的傲羅夫婦弗蘭克與艾麗斯的兒子納威嗎?還是曾經意外殺死黑魔王的大難不死的救世主哈利嗎?又或者是布萊克家族同一血緣的叛徒小天狼星?
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蘭奇究竟把魔杖對准了誰?
鑽心咒,奪魂咒,還是索命咒?
艾爾瑞茲沒想到,這就是夢境的含義,沒想到貝拉的索命咒就是夢裡的綠光,最後終結了她永久噩夢裡的無窮黑暗。
………
原來如此。
西比爾·特裡勞妮的預言真准啊?
我的確被黑暗窺視,我無法平凡,受萬人矚目,我的人生的確波瀾起伏,我的全部生活軸心不過是圍繞著『布萊克』這一簡單詞語。
我是小天狼星的女兒,布萊克家族的高貴血液正順著我脖子緩緩流淌下來。
變成黑狗的茶葉,大難不死的男孩。
不詳永在身上,死亡永在身邊。
我沒法拒絕我的任何一場夢,我也沒法拒絕天然命運的敦促,無論看見還是夢見,都將是我不可更改的命運——沒人會叫醒我,沒人會把我從噩夢死水裡撈出來。
我只能一直做夢下去,讓綠光會終結我的黑暗,讓夢境和現實開始交融在一起。
【白茫茫的迷霧……看不透的帷幕……你的未來我實在沒法繼續預測呢。】
特裡勞妮憂傷的眼神立即浮現。
是啊,因為沒有未來啊。
輕飄飄的帷幔讓視線模糊不清。
我看不見納威和哈利變得呆滯的面孔,也看不見貝拉得意忘形的驕傲邪惡笑容,我也感受不到什麼,手腳越來越冰涼無力,心髒只咯噔抽痛了一下,然後眼前的整個世界都被一片白茫茫迷霧掩蓋住。
濃霧水晶球是沒辦法預兆未來的。
「艾爾瑞茲——」
而我唯一能聽到的:
是結尾裡小天狼星的痛苦吶喊。
第86章 帷幔之後的世界
帷幔後面的世界是什麼?
潔淨的天堂?還是罪惡的地獄?
那其實是基督教的一種普遍說法,但是在巫師裡的傳說呢,能比尋常麻瓜活更久的巫師們死後世界又是怎麼樣的?
總不可能說是一列火車吧?
艾爾瑞茲不太明白,自己應該是死了吧?她不太確定,因為她正在一列火車裡——這輛發出悠長轟轟鳴聲的白色火車正帶她去遠方。
她百無聊賴地望著窗外,白茫茫的大地與霧蒙蒙的天空,死後的世界居然是這樣的純白無暇,什麼東西也沒有,死後的世界居然是如此的無聊,卻也是如此的平靜。
臨死之際的所有的紛雜聲音統統都沒有了,只剩下列車嗚呼嗚呼的轟鳴。
我真的死了啊?
她還記得自己掉進帷幔拱門前的最後七秒,還記得自己堂姑貝拉特裡克斯的一道索命咒,那是第一秒,然後第二秒直接從小天狼星的右側有驚無險地擦身過去。
那一刻,艾爾還誤認為這是貝拉打歪了的失誤。
可是,等第三秒就推翻了以上想法,看著直奔眼前越來越強烈的綠光,她才反應過來她的堂姑目標既不是納威,也不是哈利,更不是她的父親小天狼星。
而是她自己。
於是,第四秒的艾爾瑞茲,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只是才剛剛明白貝拉特裡克斯要殺掉她自己,而第五秒呢,綠光就只差她一寸之遙,馬上就要貫穿她的心胸。
頭頂上的嗅嗅想要飛奔下來阻攔那片綠光。
第六秒,她下意識阻止了威利的舉動,把不停掙扎的嗅嗅細心護在手心裡,然後身體就沒有知覺了——她感受不到手,也感受不到腳,整個世界開始翻天覆地的瓦解。
第七秒發生的事情就比較多了。
黑暗一點點地被剝落,白色透亮的迷霧與輕飄飄的帷幔籠罩了她。
最後踉蹌,弓起腰,往後倒下。
她掉進了帷幔,掉進了拱門。
她回憶了她的生平過往。
那種感覺,跟之前從霍格沃茨樓梯掉落下來的懸空感一模一樣,走馬燈只花了簡單一秒就把她短暫又漫長的十五年全部播放完,既是一秒,也是十五年,漫長又短暫,死亡就是一刻的事情。
無論活了多久,活了一百年還是十五年,都會在這簡單一秒內結束。
最後一秒結束前,艾爾瑞茲其實有點高興,還能聽到她父親小天狼星的聲音。
最後一秒結束時,她又有點後悔,有點遺憾,沒辦法繼續續寫她余下的時間。
艾爾瑞茲曾經想像過,如果鄧布利多能在七月結束的話,她會把所有家當搬到格裡莫廣場,也把麻瓜電器放進去,然後叫上朋友們家人們一起看最新的電影,吃爆米花和可樂,最後開一個睡衣派對。
如果可以,她會穿黃黑相間的小獾連體睡衣,躲在角落裡看赫敏與漢娜打無數次枕頭大戰,然後小天狼星,哈利,羅恩,金妮,唐克斯表姐就會摻進來。
最後納威與盧娜就會搬來食物,和自己縮在角落裡津津有味地鼓掌。
如果可以,她想和小天狼星一起游歷世界,然後練會真正的阿尼瑪格斯,她想要和盧平再來一次下午茶,秋天裡喝一杯溫暖的熱可可,她也想和唐克斯表姐一起去玩,聽古怪姐妹的演唱會。
如果可以,她的阿尼瑪格斯會是什麼呢?黑狗?蜜獾?灰狼?麻雀?還是什麼意想不到出其不意的動物?
等練會後,她說不定會和變成黑狗的小天狼星一起馳騁原野。
如果可以,等十七歲畢業後,她想成為一名神奇動物學家,努力開發自己的空間小挎包,帶上比克,帶上威利,帶上斯塔,也可以把更多的新朋友護樹羅鍋和夜騏加進來,一起享受寬闊世界的自由。
如果可以,如果可以——
她本來還可以有更多如果。
算了,死了就是死了。
真正死亡降臨的時候,艾爾瑞茲其實沒想很多,內心只有微妙的遺憾,除此之外並沒有太大想法,她有點想知道帷幔之前的戰局怎麼樣,小天狼星沒事吧,納威與哈利應該沒事吧,鄧布利多到來的話——應該沒有什麼自己可以操心擔憂的事了。
不過,現在——
這輛列車會帶她去哪呢?
白色,白色,白色。
一輛通體雪白的列車。
艾爾突然有點好奇:這輛列車是只有她一個人嗎?這輛列車會不會還有其他人也跟她一樣載向遠方?然後自己靈魂的終點究竟會去哪裡呢?
她抱著試探心情,打開車廂——列車的內部結構有點像霍格沃茨的火車,只要透過模糊的玻璃門就可以看看裡面有誰。
她經過了一節車廂,往前走,這一節只有她一個人。
她又經過了第二節 ,繼續往前,這節車廂也沒有人。
直到第三節 ,一些零零落落的聲音開始傳來——這讓艾爾瑞茲有點緊張,因為這個聲音很像帷幔幕後的聲音。
她停在發出聲音的車廂裡,把頭趴在霧蒙蒙的玻璃上,企圖能看清裡面的內部——很遺憾,什麼也看不清,就好像迷霧水晶球裡一閃而過的影像,如果不打開的話就沒法得知迷霧之下到底是什麼。
要打開嗎?
艾爾瑞茲猶豫了片刻。
她還是拉開了車廂門。
………
「哈利?」「大腳板?」
艾爾愣愣看著白色座位上長大版的哈利·波特,思緒飄忽了那麼幾秒——難道自己掉進帷幔後,哈利也死了?也掉進了帷幔裡嗎?
不不,不對。
哈利應該沒有這麼大才對?
他的頭上沒有閃電型傷疤,但是卻有亂糟糟的黑色頭發;他的眼睛不是以往的綠眼,但是卻佩有一樣的金絲眼鏡。
更重要的是對自己的稱呼。
這是她父親小天狼星的外號。
「你是……詹姆?」
艾爾很是遲疑的說。
「噢!天吶!」
詹姆·波特發出了鬼叫。
「大腳板居然過來了!」
艾爾瑞茲愣愣看著面前手足舞台的男人,哈利的父親詹姆很是誇張說了什麼聽不清的話,先是圍繞她團團轉,然後打量她,最後是揉了揉她黑色頭發,發出來的一聲莫名其妙的感嘆——旁邊的紅發女子都看不下去了,揪著他的耳朵又拉回了座位上。
這下艾爾認出來了。
那是照片上的莉莉·波特。
看來……自己真的死了啊。
艾爾瑞茲有點可惜,看到哈利的父母後,心中唯一那個不切實際的想法瞬間煙消雲散,因為活人是不會看到死人的,清清楚楚的生死之界劃分了這兩個世界。
「你叫什麼名字呀?」
莉莉·波特溫和地問。
當自己說出名字的時候,莉莉·波特有點驚訝,但隨後是嫣然一笑:「噢你長得也太像西裡斯了,不過眼睛很像特蕾莎呢,對了,你想見不見你的媽媽?特蕾莎在這裡找了很久,一直沒找到你。」
「對了,你剛剛是叫我哈利嗎?」
抓住說話間隙的詹姆立刻詢問。
艾爾點點頭,哈利是真的很像詹姆,但眼睛卻像莉莉——聽到這話的波特夫婦也熱情著急拉她坐下來問了很多,比如哈利在霍格沃茨怎麼樣啊?有交到什麼朋友嗎?學習情況還好吧?以後想做什麼工作啦?有沒有經常夜游被扣一百分?
最後一個問題是詹姆問的。
「哈利在霍格沃茨應該很好,經常和赫敏和羅恩三個人一起玩,學習……中規中矩?工作意願的話我也不太清楚,至於夜游,我記得一年級被扣了很多分,但是後來都彌補回來了。」艾爾瑞茲酌情誠實地說。
「是嗎?哈利很好我就放心了。」
莉莉·波特又是溫和一笑。
「嘿!我們當年玩得可是很嗨的!」
詹姆·波特看樣子有點不太滿意,似乎在遺憾哈利沒有遺傳到他的調皮,但很快又換來了莉莉的不滿眼神。
「其實,我覺得哈利挺辛苦的。」
在波特夫婦好奇求知的視線下,艾爾還是磕磕碰碰說了大難不死救世主哈利·波特的傳奇經歷:比如一年級裡打敗了奇洛腦後的伏地魔,二年級裡殺死了密室蛇怪,三年級裡拯救了阿茲卡班囚徒,四年級參加三強爭霸戰得到了冠軍。
五年級,五年級的話……
「我們進入了神秘事物司,和食死徒戰鬥,後面不太清楚了,因為我掉進了帷幔裡。」
一陣沉默。
詹姆·波特自從聽到哈利一年級打敗伏地魔保護魔法石的時候,他的嘴角一直都是被石化的僵硬弧度,而莉莉·波特呢?聽完後更是忍不住捂嘴心痛起來,眼睛泛出了淚花,最後偏頭過來埋在詹姆的肩頭裡。
還是沉默。
波特夫婦也許沒想到,他們的作為救世主的兒子哈利·波特居然會是這麼坎坷。
「你剛剛說,你掉進了帷幔裡?」
過了許久,莉莉才回過頭來。
「嗯,我被貝拉特裡克斯的索命咒擊中了,我後面是拱門與帷幔。」艾爾說。
詹姆沒有說話,只是大手又揉亂了她的黑色卷發——看來他自己像鳥窩一樣的頭發原來是這麼來的;那麼溫柔的莉莉呢,給了她一個輕輕的環抱,說十分抱歉,她本人真的正如其名,就像百合花一樣美好。
雖然小天狼星總是說哈利很像詹姆,但艾爾覺得,其實更多像莉莉才對,當然生氣暴躁的時候可一點也不像莉莉,令人惱火。
看著眼前沉默不語的波特夫婦,艾爾覺得這個氛圍再繼續傷感下去也不太好,死了就是死了,無論什麼遺憾什麼愧疚歉意也都沒有意義了,於是開始轉移話題。
「那個,我能見到……特蕾莎嗎?」
「當然!我帶你去!」
詹姆又恢復了起初活力的狀態。
「對了,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呀?」
莉莉問,一旁的詹姆也很好奇,也跟著側身提起耳朵仔細聽。
「我是一節一節找過來的?我看見這節車廂有人就拉開了,然後看見了你們。」
「車廂?在你看來原來是這樣嗎?」
「嗯,我們不是在一輛列車上嗎?」
艾爾有點奇怪,她看到波特夫婦相互交換了一個奇異眼神。
但隨後莉莉很快向自己解釋:每個人看到其實都有點不一樣,比如他們,艾爾瑞茲是拉開了他們在戈德裡克山谷的房子屋門——那是波特夫婦臨死前保護哈利居住的地方。
「一輛正在行駛的列車嗎?這可有點特別。」詹姆大大咧咧地說,抓了抓頭發,而聰明的莉莉則開始思考起來,又問了更多。
「這輛列車會開去哪呢?在你看來?」
「唔,應該是向前開?」
「還沒有到終點吧?」
「是的,它正在開。」
莉莉和詹姆沉默了許久,這沉默有點令人發慌,不過還好波特夫婦就暫時拋下了這個奇怪之處,而是帶自己往前面的車廂走,一路上也不忘記詢問更多關於哈利的情況,還有小天狼星和萊姆斯的一些事情。
「雖然我們還想問很多哈利的情況,不過我認為,你應該最想和媽媽說說話吧?你還可以隨時過來的噢。」莉莉輕柔的說,又是一個非常非常溫柔的笑容。
「那我和莉莉先走了!」
詹姆笑嘻嘻地說。
最後,波特夫婦的身影消失在列車通道裡,白色的亮光隱去了他們的身影,火車的轟鳴瞬間徘徊耳邊——艾爾突然冒出了一個大膽的想法:詹姆和莉莉說不定會一直呆在他們那節車廂裡,等著一個人又一個人拉開車門。
直到見到他們的兒子哈利。
………
艾爾瑞茲深呼吸一下,有點緊張,她很快就要見到自己的媽媽了,聽莉莉說,媽媽曾經在這裡找了她很久很久,最後認為自己和西裡斯在同一個世界後,才沒繼續找了。
媽媽就在自己面前的車廂裡。
只要拉開門,她就能見到特蕾莎了。
她把手搭在玻璃門,停了很久,艾爾還在思考,見到媽媽之後要說什麼呢?你好,初次見面?我是你的女兒——不不,啊,自己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啊,媽媽到底是怎麼樣的人呢?自己死了媽媽又有什麼反應呢?
艾爾瑞茲又猶豫了。
就像當年與西裡斯·布萊克的第一次見面一樣。
她不知道爸爸,也不知道媽媽,這兩個角色從沒出現過她的世界裡,不過和後來知曉的父親西裡斯不一樣,媽媽特蕾莎的愛一直在那張小羊皮紙上,一直一直,那張小羊皮紙在艾爾瑞茲的心裡占有了一定特殊的地位。
【我的女兒,艾爾瑞茲·文森特】
【我永遠愛著她,原諒媽媽的不辭而別,媽媽永遠看著你,生日快樂。】
雖然愛很少量,但是通過漫長的時間醞釀之後,這份渺小微弱的愛意反而變得不可取代,不可動搖,不可磨滅——
來自特蕾莎·布萊克的真誠愛意。
不像自己的父親西裡斯,在上霍格沃茨之前,她一直對父親沒有什麼實感,而且父親的身份一直在變化,從囚徒到英雄,還有那小心翼翼又明目張膽的矛盾愛意,她的心裡還是一直沒能建造關於西裡斯·布萊克的完整印像。
因為她漫長又短暫的十多年歲月裡只有母親的模板,沒有父親,直到三年級後才開始一點一點建立起來。
愛是需要時間的。
父親西裡斯·布萊克的愛,雖然感受到了,但是時間太少了,才兩年,十三歲的時候才彼此知道雙方的存在,倒不如母親特蕾莎·布萊克十多年來虛無縹緲卻又堅定不移的實質愛意——陪伴了十一年時間的小羊皮卷紙就足夠了。
媽媽是愛著她的吧?
媽媽會一直愛她嗎?
媽媽長怎麼樣呢?會跟萊姆斯給的照片一模一樣吧?溫暖的棕色頭發?純粹的藍色眼睛?會含著淺淺笑意跟自己打招呼的吧?
要拉開門嗎?
艾爾瑞茲鼓起勇氣,深深呼吸——雖然死了,呼吸什麼也不重要,但還是借用這個儀式來緩解靈魂裡莫名其妙的緊張感。
現在就拉開門吧?
她緊緊握住虛空的車廂把手,緩緩拉開了門,然後,玻璃反射的燦爛微光閃耀了她的眼睛,籠罩的漫漫雲霧蒸汽開始飄散,明亮的白色車廂內部瞬間顯現在眼前。
「艾爾?」
媽媽?
終於,她終於見到了自己的母親,和老舊會動照片上的溫柔女子一樣——她的母親有一頭漂亮淺淺棕色的短頭發,眼睛也比自己想像的要更加明媚更加耀眼,不像天空而是波光粼粼的大海,可以在裡面看見晶晶淚花。
「艾爾!你怎麼這麼早過來了?」
特蕾莎·布萊克撲過來抱住了她。
媽媽,媽媽,媽媽。
「我在,艾爾瑞茲。」
特蕾莎·布萊克笑著說道。
艾爾瑞茲有點想哭,非常非常想哭,本來死亡帶給她的平靜感覺一散而去,果然啊,媽媽是一直愛著她的,這十一年以來永遠在羊皮卷紙上忠誠地愛著自己。
艾爾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哭,她的靈魂還能留下眼淚嗎?
答案是當然能啊。
特蕾莎·布萊克托起了她的臉,用手指溫柔擦掉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落在臉頰上的眼淚,又圍繞她轉了好幾圈,打量了好幾遍,最後發出了無可奈何又驕傲的感嘆,無可奈何的嘆氣也許是因為自己太像父親西裡斯了吧?
「我的小艾爾長這麼高啦!」
特蕾莎開朗大方地說。
「來來,快進來,讓他們看看我的小艾爾!」特蕾莎笑意濃濃的說,把她拉進了純白且滿滿當當的車廂裡,開始介紹起來。
這時,艾爾瑞茲才意識到這節車廂不僅僅特蕾莎·布萊克一人。
「這個是你的叔父!雷古勒斯!這個是我的好朋友潘多拉·洛夫古德!還有這位是——你就隨便叫埃弗裡叔叔好了。」
艾爾瑞茲幾乎是大腦一片空白,驚悚眨了眨眼,任憑她的母親興致勃勃拉自己坐下來,介紹了坐在對面毫無波瀾情緒的三個人,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詭異又平靜的氛圍——和已故之人敘敘舊?
「對了,小艾爾,這是你的朋友嗎?」
特蕾莎指了指雷古勒斯手裡的嗅嗅。
「威利?」
艾爾沒想到它居然在這裡,難道自己掉下帷幔拱門裡的時候也把它帶下來了嗎?
嗅嗅一驚,嗅嗅很開心。
嗅嗅瞬間跳到了她的懷裡。
嗅嗅向她得意炫耀了一下頭頂的小王冠——那其實是一個做工精良的黑寶石戒指。
「威利,你不應該在這裡。」
艾爾又急又心疼地說。
作者有話要說:
猜猜列車的終點在哪?
第87章 離別之後的曝光
「你怎麼在這?威利?」
艾爾瑞茲戳了戳嗅嗅的屁股。
她當然不肯相信嗅嗅居然會跟自己掉進帷幔裡,這一點不值得,這很令人遺憾——明明威利可以活更久的,她這不是把一個無辜的小生命扯進了拱門裡嗎。
「威利,你試試能不能回去?」
艾爾不死心地問。
但是嗅嗅哼了哼,嗅嗅不以為然。
嗅嗅繼續爬到最喜歡的舒服位置。
這是要和自己永遠呆一起的意思。
見狀,艾爾瑞茲也只能無可奈何地心疼嘆氣,任憑威利輕輕揪住她的頭發——調皮的嗅嗅先是用頭發來了一回蕩秋千,小腿一蹬,往柔軟細膩的發頂蹬蹬地往上扒拉,最後軟軟綿綿地躺下來,那是它最喜歡的位置。
「噢,你的嗅嗅真可愛!」
「當然我的小艾爾更可愛!」
艾爾瑞茲回過神來,發現她的母親特蕾莎正一臉慈愛地看著自己——哪怕捂住嘴也無法擋住那不可言狀的莫名感嘆,似乎很是感動,甚至眼睛裡的濃濃溺愛都快要實體化而變成看不見的眼淚而流下來。
唔,被自己媽媽看著什麼的。
艾爾感覺自己有點不好意思。
她縮了縮頭,干巴巴笑著,不知所措地面對特蕾莎那可以與太陽比肩的閃耀笑容,最後只能紅臉小幅度點點頭,默默接受來自母親全部理所當然的愛意。
嗅嗅也很開心。
嗅嗅接受了誇獎。
與激動高興的母親特蕾莎不一樣,列車車廂裡的其余三個人都沉默不語,比如一言不發的年輕叔父,一臉默默觀察研究黑寶石戒指的盧娜母親,還有扭過頭看窗外的陌生人——他應該是媽媽以前的朋友吧?
首先是雷古勒斯·布萊克。
艾爾瑞茲不知道該怎麼說,眼前的叔父顯然比自己看過的照片形像要更大些,二十歲,年輕瘦削的英俊蒼白面孔,身穿優雅知性的通體黑色西裝,脖子上還系有綠色銀邊的領帶——威利一直想要得到它。
所以這就是為什麼一進來的時候,嗅嗅在雷古勒斯的手裡。
艾爾莫名有點心虛。
她想起了自己暑假的經歷:沒看牌子警告就貿然進入年輕叔父的房間,而且她的嗅嗅還到處搜刮布萊克宅子的寶物,雖然大部分還給了克利切,但是也藏了不少私貨,其中就有包括雷古勒斯以前的金絲領帶。
而且,雷古勒斯之前囑咐過在克利切那裡保管好的金掛墜盒也被自己拿走了。
於是艾爾瑞茲更加心虛不安了。
「那個,對不起——」
雷古勒斯似乎有點驚訝,只是似乎,也可能是錯覺,因為他冷漠表情上的變化只有那微微抬起的眼瞼,好像在正視打量著自己的容貌,最後微微蹙眉——那種審視目光讓艾爾想到了布萊克校長的畫像。
雷古勒斯只是看了她一眼,不知道為什麼又別開了目光。
「為什麼道歉?」
雷古勒斯平靜地問。
「我,我不小心進去了你的房間,還讓克利切違背了你的命令——我把那枚金掛墜盒轉交給了斯內普教授。」艾爾小心翼翼地說。
「斯內普教授?」
還沒等雷古勒斯發言,她的母親特蕾莎就率先驚訝地叫,暫時打斷這場對話,最後急急忙忙站起來走出車廂外面,不一會兒,特蕾莎也把波特夫婦也領了進來——這下本來擁擠的車廂更狹小了。
斯內普教授怎麼了嗎?
艾爾瑞茲有點奇怪,當自己一提到斯內普教授名字的時候,空氣氛圍就好像發生了點變化:波特夫婦表情很是詭異僵硬,母親特蕾莎更是一臉訝異,其余的三個人意外都沒什麼反應,一旁靜靜聽著。
艾爾卻更加迷糊了。
不僅僅波特夫婦,居然還有自己的媽媽也認識斯內普教授嗎?
「你剛剛說,斯內普當上了教授?」詹姆·波特拔高了聲音叫道:「而且他居然還是霍格沃茨的魔藥課教授與斯萊特林院長?居然也加入了鳳凰社?真的假的?那個鼻涕——」
「詹姆!」
「嗷,我知道啦!莉莉。」
「那個斯內普對哈利怎麼樣?」詹姆揉了揉被莉莉揪住的耳朵,繼續對艾爾追問著。
「呃,他對所有學生都很嚴格。」
「哈利沒有被故意針對吧?」
「這個——其實吧,呃……」
怎麼說呢,艾爾瑞茲很是糾結:西弗勒斯·斯內普對誰確實都很嚴格,包括斯萊特林學院的同學們也對他敬畏有加,但是,但是,對斯萊特林的偏袒也都體現在這一份嚴格裡——因為在魔藥課上,除了斯萊特林,其他三個學院都很難從他這裡得到加分。
納威,哈利,艾爾這三個人幾乎是天天成為了被點頭批評的對像。
於是艾爾瑞茲如實把以上情況都告知了眾人——聽後的詹姆已經迫不及待要跳出來揍他一頓了,而特蕾莎和莉莉卻都搖頭無奈嘆氣,特別是莉莉·波特,她的表情最為復雜,下意識的嘆氣也特別多。
艾爾不太明白,她本來想問更多,可是看上去知情的三個大人都閉口不談了。
「他真的加入了鳳凰社?」
詹姆依然很不可置信,不放棄問:「鄧布利多怎麼想的?他過去可是一名食死徒啊?!還讓他當老師?伏地魔都比他會教書吧?」
「詹姆!」
莉莉又警告了一下。
一提到食死徒和伏地魔的時候,雷古勒斯輕微停頓了一下。
「可是,鄧布利多證明過他的清白?」艾爾很是遲疑,還是公平地說:「的確是很嚴格的老師,但他是最年輕的院長和魔藥大師,成就顯赫,也很有實力,最近還教導哈利學習大腦封閉術切斷與伏地魔的聯系呢。」
雖然學習成果不太樂觀就是了。
詹姆·波特瞬間就不說話了,顯然對斯內普教授故意針對兒子哈利·波特的事實還在心懷介意,但是莉莉·波特呢,她沒發表什麼態度,只是注意到了艾爾話裡的最後一句話重點。
「與伏地魔的聯系?哈利嗎?」
莉莉著急追問。
噢是的,這是艾爾與赫敏討論得出來的結果,鄧布利多校長應該也這麼想:大難不死的救世主哈利·波特的確與伏地魔存在一定聯系,而且每當哈利做夢的時候,他額頭上的閃電傷疤就會痛,做的夢境也很奇怪。
要不就是變成一條蛇,咬傷羅恩的爸爸;要不就是變成伏地魔,假裝在神秘事務司裡抓住了西裡斯·布萊克。
波特夫婦一聽,臉色瞬間慘白。
因為他們並不希望自己的兒子哈利·波特和伏地魔扯上關系。
「那家伙怎麼還沒死?」詹姆不滿叫道:「其實我剛剛就覺得奇怪了,你之前說過,一年級裡哈利打敗過什麼什麼教授腦後的伏地魔?這到底是什麼回事啊——他已經虛弱到要俯身在教授身上苟活啦?」
「唔,我其實也不太理解。」
艾爾這說的是真心話,在她所知流傳的救世主哈利的故事裡——伏地魔的確死於還是一歲嬰兒哈利·波特的反咒裡,除了這個家戶喻曉的故事之外,她知道的也不多,只清楚這個聞風喪膽的黑魔王的確回來了。
「三強爭霸戰的時候,他復活了,取了哈利的血。」
車廂裡的所有人都臉色一變,尤其是詹姆和莉莉,他們看起來最為著急,莉莉很是擔憂哈利的情況,而詹姆甚至著急站起來,看起來就像被人踩到了痛腳一樣,開始一邊破口大罵著,一邊又迅速詢問更多。
「他怎麼還能復活?」
詹姆想的頭都大了。
然而,就在所有人絞盡腦汁的時候,給出答案打破這片僵局的人,卻是在一旁從沒開口說話的年輕叔父雷古勒斯。
「魂器,他分裂了靈魂。」
「所以他不會真正的死亡。」
雷古勒斯淡淡地說。
波特夫婦很是驚訝,驚訝跟他們一向不熟悉的小天狼星弟弟雷古勒斯竟然會開口,也包括一旁的陌生男人也睜大了眼睛,衝動站了起來,聲線都變得激動起來。
「所以你才死了?」
「別人都說你是想離開黑魔頭才死的,別人都說你是害怕他才逃跑的——難道你當時是為了打敗黑魔頭才死的嗎?布萊克?」
「你倒是很關注我,埃弗裡。」
雷古勒斯瞥了他一眼。
「哈!你可真是勇敢啊,布萊克。」
「不比為愛情獻身的你,埃弗裡。」
「布萊克!」那個男人咬牙說。
「不過你弄錯了一點,埃弗裡,我只是偷走魂器而已,至於破壞它,那時候我還來不及做到這一點——你應該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雷古勒斯這句話是對艾爾瑞茲說的。
話音剛落,車廂裡的所有人又把視線集中了一臉茫然的艾爾瑞茲身上,她不由得思考一段時間,才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原來雷古勒斯才會赴死去黑湖,喝下毒藥,他是為了偷換黑魔頭的金掛墜盒給克利切。
因為那是一個魂器?
所以他才會那樣命令克利切?
「金掛墜盒,給了斯內普對吧?」
雷古勒斯重新把話題又引回到他與艾爾瑞茲的原先被中止的對話裡。
「是,是的。」
「破壞掉了嗎?」
「我,我不知道。」
雷古勒斯意外挑眉,靜靜聽著艾爾瑞茲的磕碰解釋。
「我把它轉交給了斯內普教授——因為鄧布利多教授很信任他,也讓我第一時間發生了什麼事情就找他幫忙,呃,但是金掛墜盒的下落與結果,我並不是很清楚,不過……鄧布利多教授應該有方法能破壞掉它吧?」
雷古勒斯沒再說話了。
白色的車廂裡又陷入了一片寂靜。
「所以,這是因為有那個魂器的緣故,伏地魔不會死掉嗎?」特蕾莎試探問著,而雷古勒斯卻輕微點了點頭。
「魂器的創造條件是什麼?」
特蕾莎繼續追問,這時候,艾爾瑞茲才發現她平時活潑的母親已經變成了一臉嚴肅認真的神情,明明她不久之前還認為自己的母親像開朗的格蘭芬多,現在倒像是一位真正好學求知的拉文克勞了。
「謀殺,和一個器皿。」
「殺戮能使靈魂分裂。」
雷古勒斯面無表情說,雖然他還在為特蕾莎詳細解釋更多,但是眼神卻不經意瞅了一眼臉色發白的波特夫婦身上:很顯然,如果救世主哈利·波特與伏地魔有聯系的話,那麼他極有可能是一個魂器。
「不,不可能,哈利。」
莉莉·波特顫抖地說。
「哈利怎麼可能是一個魂器!」詹姆甚至大手一搖,想要擺脫這不切實際的現實猜忌。
「你怎麼能確認哈利是一個魂器呢?雷古勒斯。」特蕾莎問。
「和伏地魔的聯系還不夠嗎?」雷古勒斯慢條斯理地反問:「條件也都具備吧,你們不是都死了嗎,而那個一歲多的嬰兒卻在必死的阿瓦達索命咒下活了下來?」
詹姆和莉莉一言不發。
詹姆和莉莉依然不接受。
「小艾爾,在你看來,哈利有什麼異樣嗎?除了做夢和伏地魔有聯系這點?」
特蕾莎轉過頭來認真問。
艾爾瑞茲仔細回想了一會,開始閉上眼思索:除了哈利經常做夢關於伏地魔,其實倒是也沒什麼特別的——噢,等等,二年級哈利不是經常被大家認為斯萊特林的傳人嗎?伏地魔原先好像也是斯萊特林的吧?
「哈利被分到了斯萊特林?!」
詹姆下意識控制不住音量。
「不不,他當然是格蘭芬多的,只是因為會說蛇佬腔,而且那時候密室又被打開了。」
「所以大家都在猜忌他是不是斯萊特林的傳人,而且我還聽哈利說伏地魔原來也跟他一樣會說蛇佬腔呢。」艾爾慌忙解釋道。
這下詹姆已經被石化了。
「二年級?這又和伏地魔有什麼關系呢?一年級伏地魔不是……被哈利打敗了嗎?」莉莉壓下心裡溢出來的濃濃擔心,故作鎮定問,但她一直緊緊抓住著詹姆的手。
「噢那個啊,哈利曾經得到了裡德爾的日記本——裡德爾就是學生時代的伏地魔?也是斯萊特林學院的,當時好像是他附在日記本上,敦促金妮·韋斯萊打開了密室。」
「日記本,那不會是——」
「那應該也是一個魂器。」
特蕾莎和雷古勒斯同時說道。
「啊?」
車廂裡的眾人都發出來不約而同的疑惑與驚嘆,尤其是艾爾瑞茲。
她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夢,四年級裡的夢,她夢到了冠冕裡的黑魔頭,夢到黑暗裡的嗅嗅正把一系列寶物藏在口袋裡:拉文克勞的冠冕,金掛墜盒,金杯,戒指——戒指不就是現在威利帶過來的黑寶石戒指嗎?
那個夢果然不是無理荒誕的夢嗎?
那些都是魂器?
那些裡面都有伏地魔的靈魂?
所以自己才會在拉文克勞的冠冕裡夢見伏地魔?所以她摔下樓梯時腦海的聲音其實是伏地魔的靈魂影響了自己?
「魂器不只一個嗎?」
眼尖注意到自己女兒表情微妙變化的特蕾莎·布萊克立刻關心詢問,而車廂裡的其他人也好奇不得了:伏地魔到底做了多少個魂器啊?他怎麼還不死呢?
「冠冕?那個混蛋居然找到羅伊娜·拉文克勞的寶物做成了魂器嗎?!」
身為拉文克勞學院的特蕾莎很是憤憤不平:「你沒事吧?小艾爾,接觸魂器沒被怎麼樣吧?沒有被那髒兮兮的靈魂影響到吧?」
髒兮兮的靈魂?
「沒,應該沒有吧。」艾爾心虛掩飾說,她怎麼可能會說自己被冠冕影響而摔下樓梯的事情——感覺現在完全沒必要提。
「還有其他的魂器嗎?」詹姆問。
「可能還有一個金杯——我記得之前西裡斯偶爾跟我說過,是鄧布利多教授特意安排的任務,他好像在貝拉特裡克斯的古靈閣金庫裡找到了一些特別的東西?」
「至於另外一個……」
「我不太確定那枚戒指是不是魂器。」
一聽到戒指,眾人紛紛把目光放在車廂裡另外一位沉默寡言的女人手裡,正是她在專心研究嗅嗅帶過來的黑寶石戒指。
她就是盧娜的母親。
潘多拉·洛夫古德。
自己好友的已故母親就坐在對面,這是一個怎麼樣的體驗?
她很年輕,看上去估摸二十五歲吧,有一頭金色卷發,膚色蒼白,凹出的眼睛配有標准厚厚鏡片,眉毛更是凌厲往上挑,第一眼就給人留下了睿智又鋒利的感覺,但是耳邊的胡蘿蔔飾品卻又給她增添了幾分風趣。
眼睛,眉毛的感覺很像盧娜呢。
艾爾默默感嘆著。
潘多拉·洛夫古德自從一看見嗅嗅帶過來的黑寶石戒指後,就強烈要求研究它,在眾人紛紛討論魂器的時候,唯獨她調整了一下厚厚眼鏡的位置,細細打量著那枚戒指,還用手指敲敲,同時也用上牙齒檢測它的硬度。
神情嚴肅得就像阿爾伯特·愛因斯坦打算研究特殊相對論一樣。
「你認為它是魂器嗎?多拉?」
「我認為它是個聖器,蕾莎。」
聖器?
艾爾覺得這個名詞很耳熟。
「聽說過三兄弟的故事嗎?」
潘多拉·洛夫古德面無改色地說。
第88章 童話故事的故事
1995年6月 洛夫古德家
奧特裡—聖卡奇波爾村莊
曾經有這麼一個夜晚,在艾爾和盧娜激動而睡不著的第一個漫長黑夜裡,謝諾菲留斯·洛夫古德神秘兮兮地帶一本厚厚的《詩翁彼豆故事集》輕輕拉開帳篷帷幕,魔杖的熒光閃爍在這黑夜裡有了一席地位。
「今日故事是關於三兄弟的噢。」
「你們想聽嗎?孩子們。」
謝諾菲留斯把杖尖的光源抵在下巴,故作姿態的語氣就像講克魯蘇神話故事一樣。
盧娜微笑著,淡定點頭,空靈眼睛裡的光彩完全不遜色於任何一顆耀眼的明星。
艾爾點點頭,一臉期盼,抿緊成一條弧形地平線的嘴角正彰顯著她的緊張好奇。
一看到兩位孩子被挑起故事欲望的臉龐,謝諾菲留斯滿意點頭,也順勢趴下來,讓視線跟盧娜與艾爾處於同一水平線上。
「但是我也想聽故事呢,孩子們。」謝諾菲留斯眨了眨眼,「故事裡的三兄弟都講述了他們的故事,我們必須也用故事交換故事呢。」
以物換物。
意思就是,每個人都要講故事。
「好的,爸爸。」
盧娜明顯一臉開心。
艾爾一頓,她顯然不熟悉老洛夫古德先生的古怪套路,還沒意識到這位貪婪的《唱唱反調》雜志主編也需要汲取各種奇奇妙妙的小故事小見聞來獲得動力。
「今天我的故事是肋骨!」
盧娜立即舉手說,高升語氣強調了這句話的最後兩個詞——也就是她今夜的小故事標題。
肋骨?
還沒等艾爾開口詢問,老洛夫古德先生就及時噓聲表示安靜:因為盧娜已經開始講故事了,任何人都不能貿然出聲打斷這份故事的誕生儀式感。
是的,盧娜的故事正在講述:
…………
很久很久以前,曾經有這麼一只烏鴉。
它飛過太陽,飛過大海,途徑國王的宮殿,途徑教堂的鐘聲,這是一只一著超乎任何人想像旅途的烏鴉——它最後飛進了一扇破碎窗戶裡,飛進一間黑暗小屋裡。
然後,它在這裡看到了魔鬼。
烏鴉並不感到害怕,烏鴉只是充滿好奇。
它眼前的魔鬼究竟是怎麼樣的一頭魔鬼?
魔鬼縮在角落裡,漆黑的影子也籠罩在那片角落;魔鬼好奇盯著烏鴉,純白的兩雙小圓點一直緊緊盯著烏鴉。
魔鬼伸出手指,敲敲地板。
魔鬼說:要不要和我交易?
「如果你能把外面的亞當誘惑進來的話,小鳥,如果你能讓外面的男人踏入這片不毛之地,我會承諾,我會給你最想要的禮物。」
烏鴉叼著魔鬼的紅寶石,它答應了,它把一顆顆美麗動心的紅寶石攜在外面的田野小路裡,而上了套路的亞當也一顆一顆拾起紅寶石,最後來到了關著魔鬼的破舊黑暗小屋裡。
貪厭的亞當很不滿足。
他進入了魔鬼的套路。
或者說,亞當根本不把魔鬼放在眼裡,正因為是這間小屋裡關著魔鬼,正因為就是亞當把魔鬼關進來的——而傲慢自大的男人認為魔鬼已經被馴化了,他的傲慢認為魔鬼跟寵物一樣無足輕重。
但是,亞當他錯了。
亞當得到了非常慘的後果。
魔鬼一直都很強大,魔鬼怎麼可能甘願關入亞當的牢籠裡,它是為了奪回自己的東西,把亞當從它身上拿的東西要回來。
就在亞當沉浸於紅寶石的光彩時,就在那一刻,魔鬼張開了它的漆黑大翅膀,它伸出鋒利的爪子,它迅雷烈風地把亞當撲在地上——就像天空上一直不停盤旋的禿鷲,迫不及待瞄准了它的獵物。
亞當死了。
他的手腳被沉重的翅膀壓迫至斷,他的皮膚被鋒利爪牙劃破,他的脖子被滿是尖牙的大嘴咬的鮮血淋漓,他的胸腔被前爪毫不留情掏出一個窟窿。
魔鬼向亞當復仇,魔鬼終於向亞當奪回了它丟失的東西,它的自由。
那麼在這裡,我們換個代詞。
用『她』來形容魔鬼吧。
自由的魔鬼會遵守交易,自由的魔鬼會遵守承諾,她走出了黑暗小屋——那只是一個破舊而被遺棄的農民草屋,不敢相信就是這種地方關住了魔鬼。
魔鬼說:我必回實現交易。
「小鳥,你想要什麼?」
魔鬼特意俯下身子,低頭詢問著烏鴉,而烏鴉卻好奇歪了歪頭。
「噢,是嗎,小鳥。」
魔鬼笑了,魔鬼實現她的約定。
因為烏鴉想要的是好奇心的滿足,想要的是困惑的揭開:亞當從魔鬼身上奪去占有的東西究竟是什麼,為什麼強大的魔鬼寧願被關在那間小屋呢?
「他奪走了我的肋骨。」
魔鬼說。
「我的名字是夏娃,我和亞當都是天父耶和華所創造的孩子,我和亞當都是平等的,我們共享一片伊甸園,我們本應該一起共享蘋果的。」
「但是!但是!狡猾的亞當!」
「亞當騙我吃下了禁果!」
「我遭受了天父的懲罰,禁果是有代價的,我必須承受生育的風險與痛苦,我的每個月都必須流血,而自以為無辜的亞當呢——他站到了強者的位置。」
「我意識到,我和亞當不再平等。」
「接下來,我和亞當一起宣傳天父的福音,讓上帝得到人們信仰的祝福,可是亞當又從中做梗,他騙了子女,騙了子民,騙了所有人,他撒了一個大謊。」
「亞當說,我不是被上帝創造的。」
「亞當說,我本是他的一根肋骨。」
「從此以後,我不再是上帝的孩子,我成為了亞當肋骨的一個附庸!從此之後,每一個夏娃是被亞當的肋骨創造出來的!每個人都相信了這個荒誕可笑的騙局,讓每個女人都只存活於男人的陰影裡。」
「所以,我必須殺死亞當。」
「我從他身上奪走了肋骨。」
「我是夏娃,我就是我。」
「我不再是亞當的肋骨!」
魔鬼大笑著,名為夏娃的魔鬼向烏鴉告知了她的一切,烏鴉得到了這份故事,於是烏鴉也向它的同伴,它的朋友,它的家人告知了夏娃的故事,然後流傳後世,每一只烏鴉的鳴叫都是對夏娃的致敬。
因此,每一只烏鴉都會幫助魔鬼。
所以,每位亞當都會少一根肋骨。
…………
「好了,我的故事講完了。」
盧娜熄滅了她的魔杖。
艾爾聽的入神,還沒從這高深的寓言故事裡反應過來,而老洛夫古德先生呢,他一把驕傲激動抱住了盧娜,發誓要把這份故事印在最新的唱唱反調上。
「輪到你了,艾爾。」盧娜說。
但是艾爾卻沒自信了,她現在編不出來什麼故事,感覺任何故事都在盧娜的故事下黯然失色,一時間陷入了煩惱與糾結的困境裡——這引來了洛夫古德父女的拍手動作,艾爾的騷擾虻又變多了。
「沒關系,放輕松,只是個故事。」
盧娜從容淡定地微笑。
「不一定非要自編,大部分故事都是經過口舌流傳下來的,我的女兒盧娜是從麻瓜教堂裡的一只烏鴉那裡聽來的,而我的故事是從《詩翁彼豆故事集》裡看來的,如果有人給你講了故事,你也可以講給我們。」
謝諾菲留斯拍了拍他手裡的書。
艾爾猶豫了片刻,她聽到的故事有很多,都是童年奶奶親口轉述的睡眠故事,倒是不知道該挑哪一篇了。
「三只小豬的故事?可以嗎?」
「當然!我們願聞其詳!」
洛夫古德父女高興點點頭。
好吧,現在艾爾的故事正被轉述:
…………
在一個遙遠的山村裡,住著一位豬媽媽和她的三只可愛的小豬,媽媽每天很辛苦,小豬們一天天長大了,可還是什麼事都不做。
一天晚上,吃過晚飯,媽媽把孩子們叫到面前鄭重其事地說:「你們已經長大了,應該獨立生活了,等你們蓋好自己的房後就搬出去住吧。」
三只小豬誰也不想搬出去住,更不想自己親手蓋房子,可是又不能不聽媽媽的話,於是,他們開始琢磨什麼樣的房子。
老大先動手了。
他首先扛來許多稻草,選擇了一片空地,在中間搭了一座簡易的稻草屋,然後用草繩子捆了捆。
「哈哈!我有自己的房子了!」
老大樂得歡蹦亂跳。
第二天老大搬進了自己的新家,老二和老三好奇地前來參觀,老二說:「老三,你看大哥的房子,也太簡陋了,我要蓋一座又漂亮、又舒適的房子!」
老二跑到山上砍下許多木頭回來,鋸成木板、木條,叮叮當當地敲個不停,不久,老二也蓋好了自己的木房子。
顯然這比老大的要漂亮、結實得多。
老二很快搬到自己的新家住了,老大和老三也過來參觀,老大贊不絕口,深感自己的房子過於簡陋,而老三看後說:「我蓋的房子還會更好的。」
老三回到家左思右想,終於決定建造一棟用磚石砌成的房子,因為這種房子非常堅固,不怕風吹雨打,可這需要付出許多努力啊!
老三每天起早貪黑,一趟一趟地搬回一塊一塊的石頭,堆在一旁,再一塊一塊地砌成一面面牆,可是哥哥們卻在一旁取笑道。
「只有傻瓜才會這麼做!」
老三毫不理會。
他仍夜以繼日地工作,哥哥們休息了,他還在不停地干,就這樣整整過了三個月,老三的新房子也終於蓋好了!他好高興啊!
有一天,來了一只大野狼。
老大驚慌地躲進了他的稻草屋裡,可是野狼"嘿嘿"地冷笑了兩聲,狠狠吹了口氣就把稻草屋吹倒了,於是老大只好撒腿就跑。
老大徑直跑到二弟家,邊跑邊喊:「二弟!快開門!救命啊!」
老二打開門一看,一只大野狼追了過來,趕緊讓大哥進了屋,關好門。
大野狼追到門前停了下來,心想:「你們以為木頭房子就能難住我嗎?」
他一下一下地向大門撞去。
「嘩啦」一聲,木頭房子被撞倒了。
兄弟倆又拼命逃到老三家,氣喘吁吁地告訴老三所發生的一切。老三先關緊了門窗,然後胸有成竹地說:「別怕!沒問題了!」
大野狼站在大門前,他知道房子裡有三只小豬,可不知怎麼才能進去,他只能重施舊技,對著房門呼呼吹氣,結果無濟於事。
野狼有點兒急了,他又用力去撞,當的一聲,他只覺得兩眼直冒金星,再看房子,紋絲不動。
野狼真的急了,轉身去找了一把錘子。
野狼憋足勁,揮起大鐵錘敲了下去,沒想到錘子把兒斷了,錘子反彈回來,正砸在野狼的頭上。
「疼死我了!」
野狼大叫,他真的無技可施了。
野狼氣急敗壞地返回來,他繞著房子轉了一圈,最後爬上房頂,他想從煙囪溜進去——老三從窗口發現後,馬上點起了火,於是野狼掉進了火爐裡,熏得夠嗆,整條尾巴都燒焦了。
他嚎叫著夾著尾巴逃走了。
再也不敢來找三只小豬的麻煩了。
………
「我,我的故事講完了。」
艾爾也熄滅了她的魔杖。
不行啊,無論怎麼看這個故事都很……普通,這是斯蒂芬奶奶給她講的睡前故事,明顯就是專門給孩子的美夢准備的,所以艾爾很擔心洛夫古德父女會聽的很枯燥,但是反應卻出乎她的想像。
「麻瓜的故事嗎!好有趣!」
盧娜明顯很鐘愛它。
「和我要講的『三兄弟』有同工異曲之妙呢,原來麻瓜的故事是這樣的啊,他們那邊的小豬和野狼居然會說話——這可真的是一個史詩大發現!盧娜!」謝諾菲留斯也很是激動,也詢問能不能印在唱唱反調上面。
「噢不不不,這是寓言故事。」
艾爾急忙澄清真相:「動物不會說話,因為這是我們想像編撰的,為了哄好孩子,啟發孩子們得到寓言。」
「所以不是真實的嗎?艾爾?」
盧娜一聽,有點可惜。
「………難道,你的故事是真的?盧娜?」艾爾一臉震驚:「魔鬼真的存在嗎?夏娃是真實的?雖然我們這邊也聽說過基督教《創世紀》裡亞當和夏娃的故事,但是,我以為那是——天方夜譚?」
「當然存在!艾爾!故事是被人流傳下來的!」盧娜說,「只要努力追溯故事的本源來由,我們就可以從裡面得知真理與真相!」
「既是童話故事,也是歷史真相。」
謝諾菲留斯哼哼一笑。
他故意降低了魔杖熒光閃爍的效果,讓這間小帳篷變得昏昏暗暗,光源就像朦朧的霧氣一樣,映襯了艾爾的緊張表情,也映出盧娜的期待神色。
「所以,你們准備好了嗎?」
「關於佩弗利爾三兄弟的故事?」
於是,謝諾菲留斯打開了《詩翁彼豆故事集》。
………
從前,三兄弟在一條僻靜的羊腸小道上趕路,天色已近黃昏,他們走著走著,來到了一條河邊——河水太急,無法蹚過,游過去也太危險。
然而,三兄弟都精通魔法,一揮魔杖,一座橋就建起來了。
但就在他們要過橋時,一個披鬥篷的身影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那是死神,他覺得自己被戲弄了——因為旅行者通常都會淹死在這條河裡,死神很生氣,因為他失去了三個新的祭品。
他假裝祝賀兄弟三人的魔法,說他們憑著聰明而躲過了死神,每人可以獲得一樣東西作為獎勵。
老大是一位好戰的男子漢,他要的是一根世間最強大的魔杖:一根在決鬥中永遠能幫主人獲勝的魔杖,一根征服了死神的巫師值得擁有的魔杖!
於是死神就走到岸邊一棵接骨木樹前,用懸垂的樹枝做了一根魔杖,送給了老大。
老二是一位傲慢的男子漢,他決定繼續羞辱死神,想要的是能夠讓死人復活的能力,死神就從河邊岸上撿起一塊石頭給了老二,並且告訴他這塊石頭有起死回生的能力。
最後,死神問最年輕的老三要什麼。
老三是最謙虛也是最聰明的一個,而且他不相信死神,因此他要一件東西,可以讓他離開那裡而不被死神跟隨。
死神極不情願地把自己的隱形衣給了他。
死神退在一邊,讓兄弟三人繼續趕路,他們談論著剛才的奇妙經歷,贊賞著死神的禮物,往前走去。
後來兄弟三人分了手,朝著各自的目的地前進。
老大走了一個多星期,來到一個遙遠的小山村,跟一位巫師爭吵起來——自然,他用那根接骨木做成的「老魔杖」作武器,無疑會獲取決鬥的勝利在那兒:他用接骨木做成的老魔杖殺死了一個跟他爭吵的巫師。
對手倒地而亡後,老大繼續前行,走進了一個小酒館,老魔杖帶來的巨大威力讓他忘乎所以,老大幾乎是見人就吹噓自己的戰無不勝,大聲誇耀自己從死神手上得來的強大魔杖如何戰無不勝。
就在那天晚上,老大喝得酩酊大醉後,另一個巫師躡手躡腳地來到他的床邊偷走了魔杖,並割斷了他的喉嚨。
就這樣,死神取走了老大的命。
與此同時,老二回到了他獨自居住的家,拿出可以起死回生的石頭,在手裡轉了三次,讓他驚喜交加的是,那個他想娶的但不幸早逝的女孩出現在了他面前,但沒多久她就變悲凄冷漠。
老二與那位女孩之間似乎隔著一層沙幕,她盡管返回了人間,卻並不真正屬於這裡,這讓老二很痛苦。
最終,他被這無望的愛逼瘋了,為了真正能和她在一起而自殺身亡。
就這樣,死神取走了老二的命。
至於老三,死神找了他好多年,卻始終沒能找到,老三一直活到很老以後,才最終脫下隱形衣,交給了他的兒子,然後像老朋友見面一樣迎接死神,並以平等的身份,同他一道離開了人間。
老三高高興興的跟死神走了。
這就是佩弗利爾三兄弟的故事。
第89章 傳說的死亡聖器
艾爾瑞茲仿佛自己正在經歷一段漫長又久遠的歷史。
明明在聽童話故事而已。
1995年的6月,她從謝諾菲留斯那裡聽來了《詩翁彼豆故事集》的三兄弟故事——巫師的童話故事明顯和麻瓜截然不同,比較之下,前者帶上了一絲血腥,黑暗,甚至一些晦澀難懂的死亡色彩。
當自己的故事和盧娜的故事一對比後,巨大的文化衝擊撲面而來,艾爾很難想像巫師界的孩子們聽完這篇寓言然後酣然入睡的模樣——他們真的能睡得著嗎?
起碼自己完全睡不著。
她記得十分清楚,記得盧娜在自己身邊安穩睡覺的那一晚,謝諾菲留斯也在樓下早早熄燈結束了他的工作,唯獨她還在翻來覆去,滿腦子想的都是死神與三兄弟,魔鬼與烏鴉的黑暗寓言故事。
巫師的童話故事,都這樣嗎?
這根本不是給小孩子聽的吧?
當潘多拉·洛夫古德在白色車廂內復述一遍三兄弟的故事時,行駛列車的轟轟鳴聲也正把她帶入過去剛剛被翻出來的過往回憶裡。
有那麼一瞬,艾爾看見潘多拉與謝諾菲留斯的身影漸漸模糊重合在一起。
在她眼裡,在她看來,老洛夫古德先生和洛夫古德夫人都在異口同聲地講述同一個故事,內容幾乎一模一樣,完全沒有任何一個詞的差異,仔細想想,這其中的默契與緣分還真是奇妙而不可言說呢。
但是,但是啊。
語氣、感情、節奏都不一樣。
謝諾菲留斯無疑是一位會講故事的人,他的語氣要更充沛,感情要更富有,而節奏呢,時緩時快,只憑口舌完全可以讓聽故事的艾爾與盧娜深深沉浸於此,三兄弟與死神交易的畫面也立刻浮現在想像裡。
而潘多拉和謝諾菲留斯截然不同,她看上去就像是會堅決反駁騷擾虻存在的那一類人,和自己的朋友赫敏·格蘭傑一樣——不帶任何個人感情,公正、客觀、以一種學術報告的語氣不帶停頓地念完一整篇童話故事。
謝諾菲留斯說的是:三兄弟的故事。
可潘多拉·洛夫古德呢?她說的是:佩弗利爾三兄弟的故事。
三兄弟,佩弗利爾三兄弟。
童話與歷史只差一個修辭之別。
「所以他們都是真實存在的人物?」
莉莉和特蕾莎異口同聲地問。
「當然,當然是真的。」潘多拉肯定了這點,繼續補充:「只是故事通常是一半真一半假,而且經歷了很長很長時間與許多人的詞藻堆砌,讓它從一個歷史真實事實被包裝成了所有孩子的童話故事。」
是的,在潘多拉·洛夫古德來看,《詩翁彼豆故事集》裡的三兄弟其實完全可以在歷史上找到一些原型——說實話,這份研究工作並不容易,需要大量繁多的考據,而且誰也不確定要從多久的漫長歷史裡去尋找這份真相。
甚至巫師界的絕大部分人裡,他們潛意識和過去童年記憶也還在單純地認為這只是哄孩子們的入睡故事。
詹姆·波特就是一個鮮明例子。
聽完潘多拉·洛夫古德對三兄弟故事的復述之後,所有人都若有所思:比如她的年輕叔父接過那枚戒指,跟鑒賞家一樣細細審查寶石上的紋章,而母親特蕾莎正和莉莉·波特一起低頭接耳說些什麼。
「這不就是童話故事嘛?」
唯獨詹姆不一樣。
艾爾一直都覺得,哈利的父親是一位很神奇的人。
她看著詹姆也跟哈利一樣習慣撓頭,不明所以,那本來不整齊的頭發越更亂了——這引起了坐在對面年輕叔父的微微蹙眉,眼神裡不經意透露出一點嫌棄,似乎不太高興哥哥西裡斯的朋友是這樣沒頭沒腦的人。
「詹姆,你不是有個隱形衣嗎?」
好在,莉莉·波特的話語停止了雷古勒斯越來越多的嫌棄之情。
「但是隱形衣誰都有啊?莉莉。」
詹姆依舊沒放在心上。
好吧,雷古勒斯的眼神越來越嫌棄了,當然周圍其他人也一樣。
顯然,生於麻瓜世界的莉莉和在巫師世界裡土生土長的詹姆不一樣,三兄弟的故事對於他而言已經是家常便飯,是童年裡每日每夜母親尤菲莉亞手中《詩翁彼豆故事集》的其中一篇。
童話故事就是童話故事。
詹姆·波特是這樣認為的。
可潘多拉卻不這麼想。
並且把這發現告知於謝諾菲留斯。
而謝諾菲留斯告訴了艾爾與盧娜。
一聽完潘多拉對三兄弟的講述後,艾爾瑞茲下意識摸了摸鎖骨下邊硬邦邦的東西——自從她掉進帷幔之後,老洛夫古德先生贈別的手工制作項鏈也還好好呆在那裡,那是一個三角形眼睛符號的項鏈。
「你有死亡聖器的標識。」
潘多拉神色自若,平緩語氣如舊。
「顯然易見,你已經見過我的丈夫了,是不是?」
潘多拉一說完,臉色立即顯現懷念之情,明明她也想詢問更多關於家庭的情況,關於丈夫謝諾菲留斯與女兒盧娜·洛夫古德的近況,但下一刻,她還是重新恢復成了原先肅穆平靜的專業學者表情。
先是憑空變出一張干淨的羊皮紙來,再者是沾染了漆黑墨水的羽毛筆。
和記憶裡的老洛夫古德先生的動作如出一轍,洛夫古德夫人也從頭到尾畫下了死亡聖器的符號:從一根細細又不短不長的直線開始,然後是居中對半而開的圓圈,最後是完美把直線圓圈包裹其中的三角形。
直線,代表老魔杖。
老大安提俄克是他的初代主人。
圓圈,代表復活石。
老二卡德摩斯是最早的擁有者。
而三角形呢,代表了隱形衣。
在老三伊格諾圖斯後裔裡代代相傳。
這就是三大死亡聖器。
於是,由於潘多拉·洛夫古德的娓娓道來,《詩翁彼豆故事集》裡的三兄弟們開始有了身份,有了名字,變成了歷史上擁有偉大煉金術士稱號的佩弗利爾三兄弟,而披在死亡聖器實質上面的童話幕布也正被輕輕地揭開,最後得出一個結論來。
只要誰能湊齊這三件死亡聖器,誰就能成為死神的主人,顧名思義的真正戰勝死亡。
看吧,每篇故事都是不容小覷的。
既是童話,也是歷史。
【只要追溯故事的本源來由,我們就可以從裡面得知真理與真相!】
艾爾對盧娜的這句話受益匪淺。
………
聽完了漫長的論證過程後,艾爾瑞茲就陷入了一種恍惚狀態。
還不夠,遠遠不夠,光是證明佩弗利爾三兄弟故事的真實還不夠,兩位聰慧好學的拉文克勞幾乎是要細細品味故事裡的每一個細節,絲毫要把上面每一個詞藻都要啄字分析,完美地詮釋什麼叫做『過人智慧』。
剛討論完佩弗利爾三兄弟,又緊接是商議死亡聖器的下落。
艾爾瑞茲一直沒敢吱聲,她和哈利的父親詹姆一起呆在車廂座位的角落裡,默默看自己的母親與盧娜母親,哈利母親激烈談論,而年輕叔父甚至能跟上那過於復雜且蘊含了大量信息的對話。
現在,她們在說什麼呢?
「我記得,這個死亡聖器不是蓋勒特·格林德沃的標識嘛?多拉。」
「這就側面說明了一些事實,蕾莎,格林德沃也追尋過死亡聖器。」
等等,她們究竟在說啥啊?
蓋勒特·格林德沃?
一開始不是在辯論那枚黑寶石戒指是不是伏地魔魂器,和老二的復活石嗎?為什麼突然把話題一轉,翻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彎,一下子扯到了那位還在被關於奧地利紐蒙迦德巫師監獄最高塔樓的黑巫師?
艾爾和詹姆已經傻了。
剎那間,紛紛議論瞬間撲面而來。
那麼蓋勒特·格林德沃究竟是誰?
前腳有格林德沃,後腳有伏地魔。
艾爾瑞茲閉上眼,努力回想起幽靈賓斯教授曾經教導的所有知識,試圖來搜尋一些關於那位舉世聞名黑巫師的基本信息——還好她之前有好好學習,因為好奇巫師的歷史,所以也還記得格林德沃為何惡名昭彰的理由。
舉世聞名,非常著名。
出名的是格林德沃的革命。
推翻《國際保密法》,建立一個由巫師領導的全球等級秩序,並且由巫師來統治麻瓜——格林德沃對麻瓜的殺戮遠遠超乎書本想像,他的暴力幾乎席卷了整個歐洲與美國,讓巫粹黨的大旗冉冉升起。
和伏地魔不一樣,格林德沃是為了統治麻瓜,讓巫師們不再躲躲藏藏,而伏地魔呢?把麻瓜們趕盡殺絕。
緊接著,時間來到1945年,我們得知臭名昭著的黑巫師蓋勒特·格林德沃被譽滿天下的白巫師阿不思·鄧布利多所擊敗,在接下來的時日和歲月裡,他的漫長余生都一直在奧地利紐蒙迦德城堡監獄裡度過。
「可是,格林德沃追求死亡聖器干嘛呢?他也想成為死神的主人嗎?」
「他需要力量,強大的軍隊力量,你們沒發現巫粹黨的標志是由什麼組成的嗎?」
「死亡聖器就在其中。」
話音未落,潘多拉又立刻拿出之前剛剛畫完的羊皮紙來,在原先畫好的圖像上繼續改動——代表老魔杖的抽像直線被一根接骨木魔杖所取代,又在三角形隱形衣的旁邊增添了兩個看起來像是鏡像對稱的G·G字母。
那是蓋勒特·格林德沃的名字縮寫。
這下,艾爾也離開了對話外還在懵懵懂懂的詹姆,緊接加入這場激烈討論又充斥大量未知信息的對話裡——她拿著洛夫古德夫人一手畫好的羊皮紙,開始細細打量著那根接骨木老魔杖起來。
很眼熟啊,這根魔杖。
一看到自家女兒也變得好奇的模樣,特蕾莎·布萊克瞬間剎住話頭,安靜屏住呼吸的同時也期盼等待著艾爾瑞茲即將發表的觀點,於時同時,莉莉與潘多拉也停下了討論。
「你有什麼發現嗎?小艾爾?」
特蕾莎迫不及待地問。
「這個……」
艾爾瑞茲指了指那根老魔杖。
「不是鄧布利多教授的魔杖嗎?」
在掉進帷幔之前,艾爾對於鄧布利多臨危不懼的畫面記憶猶新,她甚至能記住自家嗅嗅是如何從對方的花白胡須裡跑出來,而對於那根發出強大魔力的接骨木魔杖呢,也理所當然印像深刻。
每次去校長辦公室,阿不思·鄧布利多就會拿出那根魔杖,然後為她貼心泡上一壺美味香甜的熱乎蜂蜜檸檬茶。
「也可能,只是湊巧吧?」看著面前恍然大悟的眾人,艾爾瑞茲把這話說的非常非常遲疑,因為這實在是太令人難以置信了。
誰會想到傳說的老魔杖,死神的接骨木就在霍格沃茨的校長手裡呢。
「不,不是湊巧噢!小艾爾。」
特蕾莎·布萊克滿意點頭,她為自己女兒的出色觀察力而感到驕傲,幾乎立刻是來了一個非常熱情貼貼禮,要不是在車廂裡,她幾乎要把滿臉通紅的艾爾瑞茲抱起來然後朝天空旋轉好幾圈。
「小艾爾,你還記得嗎?」
「老大的老魔杖下落如何呢?」
特蕾莎眨眨眼,故作深沉地說:「容我插一句,你還記得購買你的第一根魔杖時,奧利凡德先生有說過什麼嗎?」
加裡克·奧利凡德?
噢,當然記得,艾爾瑞茲還記得那位令人如此感興趣的魔杖店老板——當年僅有十一歲的她,才剛剛接觸巫師世界的她,會變成灰色虎斑貓的麥格教授與十分愛護珍惜每根魔杖的奧利凡德先生無疑留下了深刻印像。
購買魔杖的時候,奧利凡德先生幾乎能念出來每根魔杖的材質,當巫師不適合這根魔杖的時候,奧利凡德先生就會一臉驚慌,小心翼翼地把它放進盒子裡。
感覺他服務的對像不是巫師,而是魔杖。
就像是傾聽者一樣,替魔杖們挑選屬於它們獨一無二的巫師。
1991年,對角巷裡的魔杖店裡,魔杖店老板都會向每一位即將是霍格沃茨的孩子們傳授過這麼一句真理,而年僅十一歲的艾爾瑞茲也把這句話牢牢銘記在心。
【是魔杖選擇巫師的。】
奧利凡德先生很清楚這一點。
當然,這句真理也適用《詩翁彼豆故事集》三兄弟的故事——死神的確挑了一根接骨木來當作魔杖,而這個世間裡也僅有這麼一根接骨木魔杖,直到現在,這根老魔杖還在兜兜轉轉盤旋於數也數不清的巫師手裡。
有的魔杖,它永遠忠於自己選擇的巫師,也有的魔杖,一旦自己的主人被更強大的巫師所擊敗,那麼它就會以那位強大巫師為新主人。
而這根老魔杖呢,明顯屬於後者。
故事裡的老大安俄提克被割喉,他的魔杖也被一個深夜裡偷偷潛入的巫師所奪去,而鄧布利多的接骨木魔杖呢,極有可能就是1945年從蓋勒特·格林德沃手裡得到的。
格林德沃輸了。
強大的老魔杖選擇了鄧布利多。
「就拿格林德沃追求死亡聖器這一點,還有那個巫粹黨的標識,我們也可以合理猜測老魔杖的上個主人是格林德沃,而現任主人是鄧布利多。」潘多拉總結說,滿意點點頭。
「所以,死亡聖器真的存在?」
一直處於狀況之外的詹姆·波特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舌頭。
………
車廂裡是難得一見的安靜。
「顯而易見,波特。」
回話的是嫌棄許久的雷古勒斯。
雖然說這句話沒什麼毛病,但是,但是,艾爾瑞茲不由得想笑,這讓她想到了五年級裡烏姆裡奇調查斯內普教授的對話——那時候的斯內普教授也是面無表情,用極為克制的低音緩緩念出這句『顯然易見』。
被懟的詹姆不由得感到尷尬,還好,雷古勒斯並沒有再說什麼。
她的年輕叔父重新看向自己,但是總感覺那道目光根本不是在看自己,而是通過她的面龐看某個人的影子——每次都是淡淡一瞥,又裝作不在意似的匆忙別開,投過來的復雜視線裡根本來不及捕捉到什麼。
雷古勒斯只是把那枚戒指輕輕放在艾爾瑞茲的手心裡。
雷古勒斯什麼也沒有解釋。
艾爾瑞茲低頭看向手心的戒指,上面的黑寶石也跟過去拉文克勞冠冕上的藍寶石一樣,都閃著熠熠生輝的不詳光彩——經過眾人對死亡聖器的討論後,一致認為這是當年老二卡德摩斯·佩弗利爾的復活石。
至於是不是魂器,看不出來。
「要不要試試轉三圈?小艾爾。」
艾爾瑞茲一怔,把視線從那詭異的黑寶石戒指移開,不明白自己母親特蕾莎為何要說這句話,就連周圍的人,他們也沒有什麼任何話語要說,只是默默看著。
「……試了會發生什麼?媽媽。」
艾爾瑞茲不明白。
「也許試了後,你就能回去了。」
「畢竟我還是認為你來得不是時候。」
特蕾莎·布萊克無可奈何地說。
艾爾瑞茲征征看著自己母親,對方臉上的燦爛笑容刺痛了她那麼一瞬,眼淚又不得已流了下來,而特蕾莎再一次為她擦去眼淚。
我還能回去?怎麼可能?
自己不應該是死去了嗎?
她記得非常真切,她記得自己是如何被帷幔帶走的,記得自己是如何被貝拉特裡克斯的綠光而擊中的——
「你確定那片綠光擊中的是你嗎?」
「好好回想,艾爾瑞茲。」
「我們從死去的那一刻,來到這裡的那一刻,都非常清楚自己的死亡,可是你一開始就不是很確定,對吧?死亡變得模糊起來。」
特蕾莎的眼睛越來越亮。
這時,嗅嗅用力拍拍她的頭。
嗅嗅似乎有話想要說。
突然間,艾爾感覺自己耳邊的火車轟鳴聲正在慢慢加大,蓋過了自己母親特蕾莎輕飄飄的話語——那是只有她能聽見的巨大蒸汽轟鳴聲,只有她十分清楚自己正在一輛正在向前行駛的列車上。
哐當,哐當。
列車好像移去了另一邊鐵軌。
第90章 列車上的管理員
艾爾瑞茲從未想過回去。
自從被堂姑貝拉特裡克斯的綠光擊中後,靈魂被帶入輕飄飄的帷幔之後,她不知所措,於是懷著對死亡的不真實感,漫無目的且茫無頭緒,任憑這輛純白無暇的列車帶她去遠方。
這就是死亡嗎?
她不確定。
她在列車的狹窄通道上走來走去,經過一節節車廂,然後見到了那些已故之人。
她見到了哈利的父母,在大難不死男孩故事裡為愛犧牲的波特夫婦詹姆與莉莉。
她見到了盧娜的母親,因為意外魔咒實驗事故而早早在盧娜的八歲時離開人世。
她見到了年輕的叔父,那位在布萊克宅子祖傳魔法掛毯上暗淡無光的雷古勒斯。
最後,是自己的母親。
那個她從一出生就從未見過的母親,自己一出生就死去的母親特蕾莎·布萊克。
我,果然還是死了吧。
艾爾瑞茲想。
她在母親的車廂裡坐了下來,不去在意列車外面白茫茫的大地與霧蒙蒙的天空,不去在意徘徊於耳邊的蒸汽轟鳴聲,不去在意也不用去思考這輛列車究竟會駛向哪裡的遠方——死了就是死了,自己還要糾結什麼呢?
所以她根本沒想過能回去。
她原以為自己會繼續呆在這裡,自己會跟著列車一起駛向遠方,聽著習以為常的轟轟鳴聲,她原以為會繼續跟著自己母親永久在一起,跟她說這一輩子十五年以來發生的大大小小事情,可以說好久好久——
「哦,我才不要。」
特蕾莎·布萊克卻拒絕了她。
艾爾瑞茲整個人就像停滯了一樣,聽著耳邊刺耳又哐當哐當的列車行駛轟聲,而在這一片噪雜紛擾裡,母親特蕾莎的話語愈發愈清晰起來,她的母親顯然並不想讓自己繼續停留在這裡。
她的母親正把黑寶石戒指戴在自己的食指上,大小意外的很適合,只是當自己出於本能想摘下戒指的時候,特蕾莎卻伸手阻攔了她。
「別這樣,小艾爾。」
「我真心希望您能好好活著。」
特蕾莎幾乎是一言一句篤定說著。
艾爾瑞茲完全說不出來任何一句反駁媽媽的話語,只是任憑特蕾莎緊緊握住她變得僵硬的雙手,溫暖透過靈魂的接觸而深入人心。她只是欲哭無淚看著面露笑容的母親——那是和美麗動人奧菲莉亞一樣溫暖,純潔又燦爛的和睦微笑。
美麗的奧菲莉亞,死去的奧菲莉亞。
1852年,畫家約翰·埃弗裡特·米萊斯描繪了一副油畫,正是《哈姆雷特》劇裡的女主人公,被眾多遺落碎花與河邊水草包圍的奧菲莉亞。
她的母親特蕾莎·布萊克就像畫中的奧菲莉亞一樣平靜,無憂地展現眼前,
她也想躺入畫裡奧菲莉亞死去的潔淨溪水裡,也想要跟母親一起乘坐純白無暇的列車去遙遠無比的終點。
這裡溫暖、寧靜、明亮——
如果自己回去了又會怎麼樣呢?
重新回到那副痛苦的軀體?重新面對家人朋友死去的風險?
食死徒與鳳凰社戰爭不一定會結束,失去親人與朋友的那種害怕又會真真實實卷土而來,伏地魔還剩下幾個魂器?納威和哈利都還好嗎?西裡斯又怎麼樣了呢?自己應該不會還做可怕的噩夢吧?
那些憂慮與不安又開始浮現。
艾爾瑞茲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份心情,就像被打翻的一杯戈迪根茶,難忘苦澀的濃濃悲傷逐漸彌漫開來,又或者是毒藥一般,慢慢侵染她的心髒。
其實她還想跟媽媽說很多很多話,想一直呆在母親的身旁,輕輕松松聊天。
「我不想離開你,媽媽。」
艾爾瑞茲幾乎用破碎的聲音說。
「可我不想你來這裡,小艾爾。」
特蕾莎也堅定不移地說。
「等你活得很老很老了之後,再來跟我聊天吧,到那時候,我可不想聽你僅有十五年的故事與人生,貪婪的我當然想要聽更多,五十年——不,等你活了一百五十年後,再過來跟我聊聊吧?我會一直等你的。」
「愛你的人不僅僅我一個。」
「艾爾瑞茲。」
特蕾莎·布萊克說出了她最忠誠的愛意與宣誓,特蕾莎·布萊克也說出了她對於自己女兒的至上祝福與真誠告別。
轟轟,轟轟。
列車的速度竟然開始慢了下來。
看著對面女人越來越透明的臉龐,艾爾瑞茲不由得連忙加大聲音,緊緊握住那開始變得虛無透明的手指,試圖抓住那殘留的暖意。
「可是,我不理解——我還在猶豫,我——我還沒有做好回去的准備——」
掉進帷幔的她,被綠光擊中的她,還能回去嗎?
死神給老二卡德摩斯的復活石真的能讓她回去嗎?故事裡那位回來的女孩不是變得憂郁了嗎?再說了也不一定有起死回生的能力——如果是煉金術師產物的話,那麼死神也不一定真正存在啊。
就算靈魂回去了又能怎麼樣,變成和海蓮娜·拉文克勞一樣的幽靈嗎?
一個又一個問題接踵而來。
這時候,嗅嗅用力拍了拍艾爾瑞茲的頭——它之前一直就想表達的意思,如今終於能通過肢體語言說話了。
原來如此,早在貝拉特裡克斯的綠光襲來之前,那只被艾爾瑞茲護在手心的嗅嗅幾乎是立刻掏出跟鄧布利多一起探尋的黑寶石戒指,然後戴在她的食指上,而正巧只有一秒之差,它誤打誤撞擋下了奪取性命的咒語。
但是戒指也讓靈魂進入了帷幔。
「所以,你不會變成幽靈的。」她的母親就像是親眼所見,篤定地說:「你只是靈魂進入了我們的世界,而你的軀體仍然還在那邊。」
「至於死神與三兄弟的故事——它的確是歷史,但也是貨真價實的童話,小艾爾,你為何不試試當作是一個童話故事呢?」
特蕾莎從容微笑著,而戒指上的黑寶石不經意閃了一下。
「和狡猾的死神爭辯、討價還價吧,就像老三伊格諾圖斯一樣。」
特蕾莎的面龐開始變得虛幻起來。
轟轟,哢嚓,哐當。
列車的速度越來越慢。
艾爾瑞茲知道,他們要走了,他們要離開這節車廂了——她看見波特夫婦詹姆與莉莉對她揮了下手,看到年輕叔父雷古勒斯對自己無言點了下頭,接著是那一言不發的陌生人,還有洛夫古德夫人也消失了。
滿滿當當的車廂變得安靜下來,變得寂寞如此,就好像那些靈魂們從未存在過。
這一切的一切,是真實的嗎?
「當然啦,我的小艾爾。」
特蕾莎說完了她的最後一句話。
哢嚓,列車停了。
看著眼前空無一人的安靜車廂,火車也沒再發出轟轟鳴聲了——艾爾瑞茲就知道自己必須得下車了,哪怕自己還在猶豫,也得必須做出選擇,她必須帶著奧菲莉亞的意願來終結哈姆雷特的猶豫。
於是很久很久以後,大戰結束後的幾年裡,由謝諾菲留斯·洛夫古德主持的《唱唱反調》專門印了這麼一個特殊刊文,據說和《詩翁彼豆故事集》的三兄弟故事裡的死神有所關聯,一度成為了巫師界最炙手可熱的童話故事。
而故事的開頭卻是這樣的。
…………
曾經有這麼一名死神,掌管列車的死神。
它沒有身披黑袍,沒有佩戴巨大鐮刀,它只是悠閑坐在車門裡邊的木凳上,慢條斯理地看舊報紙與地圖,然後決定好列車的下一班站台。
死神負責把每個接引之地的靈魂都接到列車上,讓他們能順利去往彼方。
但是,有一天。
列車上來了三名不速之客。
這讓死神有點介意,因為它是一位務實認真的死神,它的工作就是安分遵循一條規定:讓決定去彼方的靈魂們坐上這輛列車。
還在迷惘的靈魂是不會搭上這輛列車的。
於是死神用枯槁的接骨木手指合上了報紙,但隨即一想,還是重新打開報紙繼續讀新聞,無所謂,只要靈魂還在徘徊的話,就一定會找它下車的。
正如死神所料。
第一位靈魂很快來了。
這是一個年輕有為的男巫,他很英俊,也很聰明,一來到這輛列車的時候,他反而沒有迷茫,而是恐慌與害怕,一下子就反應過來自己不應該在這裡。
男巫找上了死神,但是男巫沒認出來它就是死神——因為男巫在破口大罵,雙眼發紅,臉色慘白,強烈要求死神停下列車,面目猙獰不停撒潑著,顯然男巫還在認為它只是一位普通的列車管理員。
男巫對死神不停威脅恐嚇著,甚至撕破了它手裡唯一娛樂的報紙。
死神很生氣,死神一揮手指。
它把男巫鎖在了封閉的車廂裡。
噢,別誤會,死神當然還是一位遵紀守規的列車管理員,它肯定會讓男巫下車——因為男巫的靈魂很不完整,雖然不明白是何種緣由,但是死神知道男巫還沒有迎來他真正的死亡。
只是太吵了。
死神決定,等下一班站台下車後,它就把男巫丟在那裡,丟在所有徘徊靈魂所在的接引之地。
沒有真正死亡的靈魂是不會留在這輛列車上的。
轟轟轟,轟轟轟。
列車繼續往前開。
因為唯一提供消遣的報紙被男巫撕破了,無可奈何的死神也只能無聊翻閱地圖,無聊數著手指,算算這輛彼方的列車還剩下多少班站台,還要接收多少靈魂才能結束今天漫長無邊的工作。
正當死神感到無聊的時候,第二位與第三位靈魂一起來了。
死神合上了地圖,正襟危坐。
死神決定逗一逗這兩個靈魂。
第二位靈魂是一個十五歲的女孩,比之前男巫還要年輕上許多許多的女孩,不過第三個靈魂倒是讓死神有點出乎預料,那是一只動物的生靈。
嗅嗅正舒舒服服趴在女孩頭頂上。
不像人類的靈魂,動物一般都沒有任何迷茫,它們刻在身體的本能就知道自然法則:有生就有死,有死就有生,生命就是一個兜兜轉轉的圓圈輪回。
跟那個恐懼死亡而不敢前往來世的男巫截然不同,每一個動物都能坦然接受自己的死亡,都能順利通向來世,除了極少的個別例子——所以管理動物死亡的工作是最輕松的,而管理人類死亡的工作是最麻煩的。
人類,其實是一種可以比死神更為狡猾的生物。
比如,曾經曾經的曾經有這麼一名死神,它布下的河流陷阱失敗了,而那三名兄弟沒能順順利利地死去,反而還落下了這麼一段笑柄。
就是佩弗利爾三兄弟。
好在,那名死神為了挽回自己的顏面與工作,它給三兄弟們都分別給了一份禮物,其實也是一份陷阱,因為它知道人類的貪婪會因為這三份強大的禮物而引起爭執,就能爭取到更多的死亡。
比如那根老魔杖,接骨木魔杖奪去了數也數不清的靈魂。
比如那顆復活石,許許多多的人因為它而選擇毅然赴死。
倒是那個隱形衣嘛——這個是死神不情不願犯下的一個小小錯誤,隱形衣並沒有帶來太多死亡,反而還讓一些人類長命百歲,和平流傳於伊格諾圖斯的後裔裡。
死神停下了回憶。
死神重新看向年輕的女孩。
這名女孩和之前的男巫很不一樣,她的靈魂很完整,她是通過帷幔過來的,但是卻也一樣迷茫,還佩戴上了之前老二卡德摩斯·佩弗利爾的復活石——
這讓死神來了興致,因為復活石的確有起死回生的力量。
那為什麼老二卡德摩斯失敗了呢?
顯而易見,他搞錯了對像。
因為復活石根本不是給活人用的,復活石是給死去靈魂留下一絲選擇的,而卡德摩斯·佩弗利爾強制讓本已死去的靈魂召喚過來——他不知道那位心愛的妻子早已完完全全把身心獻給了死亡。
不顧意願強制召回,只有壞果,所以卡德摩斯不堪忍受,陷入絕望,最後自殺和妻子一起去向了彼方。
現在,死神倒是想看看這位女孩會對它說些什麼。
女孩怯怯不安地說:
「請問,我們可以下車嗎?」
死神理所當然點了點頭。
女孩的神色變得驚訝起來:「真的嗎?那,我們,真的還可以回到帷幔的前面嗎?」
死神並沒有回應。
帷幔是什麼,帷幔是一扇門,一個生死之交的通道,只要有誰穿過了它,就會直接來到彼方的世界去,理論上,自然是可以回去的。
但實際上,根本沒有任何一位靈魂能從帷幔裡出去。
為什麼呢,因為任何一位進入帷幔的靈魂,都認為他們自己別無選擇,認為自己只有死亡一條路可以走,沒有迷茫的他們都登上了列車,頭也不回,就那樣走上了通往來世的道路,順順利利的迎來結束。
處於神秘事物司的帷幔拱門,它後來甚至被當作處理死刑犯的斬首台。
真是狡猾又貪婪的人類啊。
三兄弟的故事幾乎是家喻戶曉,於是有一些人類打上了壞主意:神秘事物司想要讓這些死刑犯們進入帷幔,踏入死者的世界,然後和死神交易換取更強大的老魔杖,更厲害的復活石。
中了死亡陷阱的他們自然沒有一個人能活著回去。
不過,總有些例外嘛。
這位掌管列車的死神站起來,它不緊不慢整理好地圖,禮貌示意那位年輕的女孩與嗅嗅跟在了自己的右手邊,然後虛空一揮手指,隔空打開那被緊緊鎖住車廂,把關在裡面而不停掙扎的男巫丟到了自己左腳前面。
哐當,哐當——
列車正好抵達了國王十字車站。
決定往回走的靈魂是不會留在這輛列車上的。
於是死神毫不留情把男巫踢了下去,然後,它細心放下列車台階,讓女孩緩緩走下了列車,帶著女孩繼續往前走,不顧身後狼狽又害怕不已的男巫。
等男巫的靈魂完整後,死神自然會把他帶上彼方的列車上。
至於女孩呢?
死神說過了,死神想逗逗她。
每一位死神都是狡猾的。
第91章 愧疚不已的男孩
國王十字車站每天都有很多人。
每天,每天,每天,無論麻瓜還是巫師,都離不開國王十字車站這重要的交通樞紐。
方便出行工作的麻瓜們,都會乘坐列車抵達英格蘭的東部與北部較遠城市,而巫師呢,每一年有兩次都會帶他們的子女乘坐霍格沃茨特快。
這裡是起點,也是終點。
國王十字車站從不缺人。
於是死神的工作開始繁忙了起來,因為抵達站台後,死神就單純不再是列車管理員了,它成為了靈魂的領路人與擺渡人,讓心有去向的靈魂們登上列車,然後毫不回頭地去往虛無彼方。
除了那位靈魂不完整的男巫。
「喂!這裡是哪!」
「我在跟你說話!你沒聽見嗎?」
死神就跟沒聽見一樣,接一個又一個靈魂們登上列車,偶爾淡淡蔑視著那位滿眼通紅的男巫——破碎靈魂讓他的英俊面容開始變得可怖起來,只要每呆在站台上多一分一秒,男巫的形態就會一直時時刻刻在變化。
「不可能,不可能!」
「難不成鄧布利多發現了——」
沒人回應的焦急男巫用指甲抓破了自己的臉,也抓破了他一直以來膨脹又脆弱的自大與傲慢,他的面容變了,膚色如蠟,慘白皮膚下的血管若隱若現,而唯一通紅眼睛也染上了深深的恐懼。
「不可能,不可能——我的名字是伏地魔!我明明飛離了死亡!我明明在長生的道路上走得比誰都更要長遠——」
飛離死亡?
真是可笑。
死神為這位男巫感到可憐。
靈魂的破裂,像人又不像人的可怕靈魂形態,再加上極度不穩定的精神狀態,這就叫做飛離死亡和長生不老嗎——不,死亡從沒離開過他的身邊,死亡離他越來越近,正因為如此,他比世上任何一人都要更加恐懼死亡。
死神知道,男巫的靈魂正在變得完整。
死神知道,自己一定會帶他載上列車。
「不好意思,請問——」
「我們什麼時候才可以回去呢?」
專心工作的死神都要快忘了,這裡可不僅僅男巫一人。
它低頭看著眼前十五歲的女孩,看她頭頂上軟趴趴的嗅嗅,死神沒有回應女孩的話語,也沒有告知於女孩何時才能回去,沒有告訴她該從哪裡回去。
死神只是瞅了一眼旁邊正在發瘋的男巫,打著算盤。
它是死神,而死神的工作是什麼:在站台上負責把每一位靈魂送上列車?在列車上負責把每一位靈魂送去彼方?還是布下跟之前三兄弟們一樣的陷阱,讓想要存活回去的靈魂們心甘情願為死亡獻身?
它可是死神啊。
一位帶來更多死亡的狡猾死神。
於是,狡猾的死神這樣對女孩所說,要等國王十字車站真正空無一人後,女孩才能離開。
「那,威利可以先離開嗎?」
女孩指了指頭頂上正慌亂搖頭的嗅嗅——顯然還不想跟女孩分開,而死神點頭了,伸出它的枯槁接骨木手指,一彈,嗅嗅瞬間不翼而飛。
女孩放心下來,她找了個可以休息的椅子,她沒有再知趣打擾死神的工作,她就一直坐在那裡很久很久,很久很久,看著一個個心意已決的靈魂們登上列車,看著一撥又一波列車來來回回。
但是,國王十字車站從不缺人。
國王十字車站是一個接引之地,許多剛來到這裡的靈魂都是迷茫的,人們都要在這裡選擇前進還是後退——都要在這裡回答莎士比亞的問題,體驗哈姆雷特的漫長猶豫:生存還是死亡,這是個問題。
國王十字車站沒有時間的觀念,只有寂寞無比又虛無縹緲的站台。
只要呆在站台越久,徘徊的靈魂就不再猶豫,他們之間有的做出了選擇,在站台上等待下一班列車,他們也有的選擇了回去,變成一直停留在世間的幽靈——不過選擇後者的只有寥寥幾人。
真是漫長的等待啊。
女孩等了很久很久,她也開始猶豫了,她不知道要等多久,國王十字車站才會真正變得空無一人,她已經數了一萬八千八百六十三人,而在這其中,只有五個人選擇回去變成幽靈,而剩下的一萬八千八百五十八人都登上了列車。
女孩等了很久很久,再一次陷入猶豫的她正中狡猾死神下懷。
國王十字車站從不缺人。
女孩有點迷茫,她開始變得無措,不知道自己要怎麼樣才可以像老三伊格諾圖斯一樣,離開死神的身邊與圈套,還是說根本沒有回去的可能,再一次登上列車?
女孩陷入了選擇困境。
突然,也就是這個時候。
一個剛剛抵達站台的靈魂認出了女孩。
………
「艾爾?」
來到國王十字車站的哈利,一眼就看見了坐在休息長椅的女孩。
哈利是絕不可能會看錯的,那是艾爾瑞茲,那是他的朋友,那個因為自己魯莽錯誤而意外死去的朋友,被神秘事物司的帷幔拱門帶走靈魂後,就再也沒有醒過來的女孩,一直躺在聖芒戈醫院裡的艾爾瑞茲。
是的,再也沒有醒來。
哈利永遠忘記不了那一刻,忘記不了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蘭奇把索命咒打在艾爾瑞茲身上的那一刻,然後呢,他眼睜睜看著艾爾往後踉蹌兩步,她的臉變得驚恐,變得迷茫,變得僵硬。
輕飄飄的帷幔觸碰到了她。
哈利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哈利幾乎是完全不敢相信發生了什麼,他只是看著艾爾變得一動不動,而那條仿佛有生命力的帷幔正准備籠罩她身上,帷幔似乎想要帶她跨過拱門。
「艾爾瑞茲!」
哈利看見他的教父飛奔過去,想要從帷幔底下拉住她正滑向拱門的身體。
他的教父小天狼星及時抓住了艾爾的手,把她拉回來,他的教父正用力把艾爾瑞茲緊緊護住懷裡,不停拍打她的臉,不停呼喚她的名字。
但是這沒有用。
帷幔已經觸碰到了她的靈魂。
哈利看著艾爾的靈魂從軀體裡飄出來,就像霍格沃茨的幽靈一樣,弓起腰,以一種往後倒下的姿勢,透明灰色的影子消失在帷幔裡。
而沒有風的帷幔依舊拂動著。
「回來!回來!」
「艾爾瑞茲——」
他的教父在聲嘶力竭地喊著。
哈利看見盧平攔住想要跳進帷幔裡的小天狼星,卻被小天狼星打了一拳,緊接著唐克斯和瘋眼漢穆迪都過來了,都在說艾爾不會回來了,都在盡力勸說跪坐在地無聲痛哭的小天狼星·布萊克。
他的教父突然蒼老了好幾歲,他的教父緊緊抱住女孩不停搖晃著,試圖想要把她搖醒,他的教父正懷著不切實際的期望讓女孩此時此刻立即醒過來。
但是,但是。
艾爾瑞茲再也不會醒過來了。
哈利沒有上前安慰,哪怕他離教父就只有幾步之遙,他不敢上前,他沒有辦法面對因為自己的衝動魯莽而死去的朋友,沒有勇氣面對剛剛失去唯一女兒的小天狼星。
她是因為自己錯誤而死的。
金妮與盧娜受傷了,赫敏也不知道中了什麼咒語昏迷過去,羅恩甚至神智不清,納威更是遭受了好幾道殘忍的鑽心咒,而艾爾呢,她再也不會醒過來了——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所導致的,是自己讓朋友們陷入了危險沼澤。
是自己強制把朋友們扯進了危險的神秘事物司裡,小天狼星根本就沒有被抓到過。
艾爾瑞茲是對的。
哈利·波特錯了。
只是可惜,現在才知曉對錯之分,等真切意識到這一切的時候,已經太晚了。
【活著出去再跟我道歉!哈利!】
那是艾爾對他所說的最後一句話。
然而,他再也沒有機會道歉了。
哈利感覺從頭到腳都變得冰冷起來,他在生氣,也在愧疚,生氣於食死徒們對自己朋友的折磨,也在氣自己沒有好好練習大腦封閉術,居然相信了伏地魔給他布置的夢境騙局,最後是宛如洶湧澎湃海水般的愧疚包裹了他。
女孩一動不動地躺在小天狼星的懷裡,沒有任何反應。
他的教父小天狼星也一樣,他的教父就像墓園裡的腐蝕石頭雕像,沒有生機,沒有活力,只有不停的淚水為懷裡的女孩禱告與默哀。
「哈哈哈!喜歡我的禮物嗎?我最最親愛的叛徒堂弟?」得逞的貝拉特裡克斯還在不遠處大笑,還在發出那嘶啞難聽的聲音,又因為鄧布利多的攻擊而嚇得逃走——這讓哈利感到憤怒,身側的朋友納威也一樣。
最後他和納威一起衝上去,毫不退縮和貝拉特裡克斯戰鬥著,最後直到伏地魔和鄧布利多的雙雙出現。
厲火,轟然而起。
水牢,蓬勃展開。
一場史詩戰爭就在眼前爆發。
伏地魔的三頭蛇正吐露火舌信子,吞噬一個又一個魔法部出來自動保衛的黃金雕像,而鄧布利多的水牢還在抽取愈來愈多的水流,不停流轉,旋轉,借此來奪取厲火生存的稀薄空氣。
「你甭想干掉我,鄧布利多!」伏地魔大喊著,眯起的猩紅眼睛越來越危險:「怎麼,鄧布利多!難道你有更狠更糟糕的手段嗎?」
「能摧毀人不僅僅這一個方法,湯姆。」鄧布利多仍然平靜地說,就好像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取你性命並不會讓我感到滿意。」
水牢越來越大,厲火最後熄滅。
眨眼之間,鄧布利多的魔杖很快對准了發怒的黑魔王,只見他是那樣輕松駕駛水牢往下移動,漣漪旋轉的水流迅速把伏地魔的身影朦朧包裹在其中——情況分明,現在處於弱風的明顯是伏地魔。
哈利緊緊捂著傷疤,緊緊盯著正在窒息水牢裡不停掙扎的伏地魔。
和伏地魔有無名聯系的他完全可以感受到此時黑魔王的憤怒,自大,以及那被隱藏在情緒之下的一絲恐懼和著急,伏地魔仍然畏懼著阿不思·鄧布利多,正為鄧布利多遠超過他之上的魔力咒語對峙而著急。
好疼,好疼啊。
哈利的傷疤疼痛達到了最高點。
他蜷曲在地上,全身的骨頭都因為額頭上的小小傷疤而痛苦共鳴起來,在納威的關心幫助下,他退到旁邊冷冰冰的大理石角落,企圖用光滑地板來降低全身發燙的溫度,仿佛這樣就能讓痛苦好一點似的。
啪的一聲,水牢破了,大量的水在光滑地板上衝刷,刷出了一身狼狽的伏地魔,一看到主人受傷後,他忠心的僕人貝拉特裡克斯就立刻尖叫呼喊著。
就在那刻,疼痛突破界限。
哈利看不到什麼了,他感覺體內有個怪物想要衝破自己身體,想要把自己的靈魂給擠出來,他變得奄奄一息,變得不受控制,那個怪物讓他陷入了黑暗。
「殺了我!鄧布利多!」
他聽見伏地魔在用自己的聲音說話。
後來呢,後來呢?
戰爭正式開始了。
魔法部部長康奈利·福吉再也沒辦法欺騙自己了,伏地魔與食死徒在神秘事物司大鬧一場的消息飛快疾走,預言家日報幾乎帶著它傳遍了整個英格蘭土地,康奈利遭受了巨大的非議與指責,斯科林傑替他上任接過了魔法部部長職位。
在斯科林傑的帶領下,魔法部終於再也不是渾水摸魚的中立態度了,而是和鄧布利多的鳳凰社正式站到一邊,一起對伏地魔與食死徒宣戰。
才不過是開頭,他們傷亡慘重。
哈利迷茫又痛苦坐在聖芒戈上的長椅上,聖芒戈裡的人就像流水一樣,不停來來回回走動,新來的一批傷患顯然讓他們忙得比蒼蠅還要忙碌。
哈利就坐在那裡,一直一直。
他多麼希望自己能變成雕像。
他的大腦很混亂,比任何人都要混亂無比:為什麼伏地魔在我的身體說話?為什麼我沒有相信艾爾瑞茲的話語?為什麼我沒有好好練習大腦封閉術?為什麼?為什麼?這樣犯下無數錯誤的我怎麼還能面對朋友們?
哈利抬頭看了一眼對面病房,亞瑟與莫莉正緊緊擁抱著金妮與羅恩,金妮與羅恩的情況還好,但是他們本就不應該受傷的。
哈利沒辦法面對莫莉與亞瑟。
他僵硬地把視線移開,看到了昏迷的赫敏與醒過來的盧娜,赫敏還在昏迷,她的父母都是麻瓜,甚至都不能知道他們的女兒差點死去。
盧娜呢,哈利真希望拉文克勞的瘋姑娘還和平時一樣,但是他分不清這是平時的瘋癲狀態,還是遭受食死徒攻擊與折磨之後的瘋癲——因為盧娜現在就一直不停到處亂瞅上頭空空如也的天花板,又伸出手來不停拍打。
直到一位白發男人的匆匆趕來後,盧娜才停下了這些詭異動作。
哈利別過頭,盧娜父親謝諾菲留斯臉上的焦急就像是一把尖刀,順著他額頭的閃電傷疤狠狠刺下,然後一直劃到他的心髒,就像可憐的羔羊,然後毫不留情剖開這裡面巨大無處安放的內疚與無助。
接著,納威坐在了他的身邊。
哈利都不用抬頭,不用看就能知道納威的臉上有多少繃帶。
他的鼻子破了,門牙被打歪了,腳步走路也一拐一拐的,貝拉特裡克斯的鑽心剜骨在他身上留下的後遺症還在,過度吃力的腿暫時需要拐杖的輔助。
哈利根本說不出任何話,犯下不可挽回錯誤的他怎麼還有臉對受傷的朋友說一句:你還好嗎?你沒事吧?這種話一旦從自己口裡說出來就讓哈利感到無比惡心。
「其實我還好,哈利。」
納威仿佛聽懂了他的沉默。
「我的祖母過來後,她改變了一些態度,祖母第一次誇了我,她說為我感到驕傲——她還說讓我盡管遵循內心想法,會一直支持我跟隨在你的身邊,哈利。」
哈利沒有抬頭,並沒有因為納威的話而感到好受許多,因為他知道納威的祖母隆巴頓奶奶是怎麼樣的人——奧古斯塔·隆巴頓一直特別看重傲羅風骨,為抵抗食死徒而失智失心的弗蘭克與艾麗斯感到驕傲,為遭受許多鑽心咒的納威感到驕傲。
他還是沉默,沒有回應納威。
「哈利,走吧。」納威拉了拉他依舊髒兮兮的襯衫,上面巨人格洛普的血早就變成了一塊醜陋又暗紅的大斑點。
走?走去哪?
哈利覺得他無處可去。
現在的他不想回到霍格沃茨,不想回到格裡莫廣場,他寧願在德思禮家的碗櫃裡坐上一整天,寧願遭受弗農·德思禮與達力·德思禮的辱罵,寧願為佩妮·德思禮干各種粗活,仿佛只有這樣他的愧疚感才能懇求換來唯一的救贖。
「哈利,鄧布利多教授在叫你。」
好樣的,鄧布利多要開除我了——就這樣開除我吧,我也不想呆在霍格沃茨了,我怎麼還有臉面對大家,霍格沃茨因為他而失去了一位真誠善良的赫奇帕奇,他完全沒有力氣回去面對漢娜·艾博的詢問。
「哈利,哈利——」
他就那樣僵硬低著頭,腳步虛浮,他終於站了起來,帶著無窮無盡的悔恨,跟著納威一起來到了病房裡。
他就那樣一直看地上光滑如鏡的地板,上面映出了一位傷痕累累,髒兮兮而滿是灰塵的男孩模樣,不僅如此,他還在地板看見了一些影子,韋斯萊夫婦肯定在看他,盧娜的父親也在看他,而在這些影子裡,只有一個黑色身影沒有轉過來。
那是他的教父,小天狼星。
自從艾爾瑞茲失去了靈魂之後,小天狼星就再也沒說過一句話。
「好了,人都齊了吧,阿拉斯托,可以麻煩你關上門嗎?我要說一些事項。」
哈利直愣愣坐在一個座位上,他從來沒有抬過頭一分,只要看地板上的影子就好了——他知道坐在自己左邊的人是盧平,而右邊是拉他過來坐下的尼法朵拉·唐克斯,但是哈利卻沒有在地上看見一絲粉紅色。
他知道身旁的年輕傲羅把頭發變成了和聖芒戈病房一樣灰色慘白的顏色,耳邊的喘氣聲甚至若有若無,斷斷續續——與食死徒戰鬥的巨大負荷讓唐克斯說不出一句話來。
哈利一直低頭,看地面上模糊的紫色影子不停來回走動。
他根本沒有精力聽鄧布利多說了些什麼,腦子一片漿糊的他把所有外界聲音斷斷續續排擠了出去,鄧布利多可能在布置一些任務吧,說一些戰爭的准備。
哈利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聽到了什麼,他只知道穆迪和唐克斯出去了,聽見納威走了,地上的噠噠腳步聲越來越遠,屋子裡只剩下一些需要修養的病人們。
「來吧,哈利。」
阿不思·鄧布利多伸出了他的手。
臨走前,他終於抬頭看了一眼病床邊的黑色雕像,終於看到了那尊雕像旁邊沉沉睡去的女孩——她看起來就像睡著了一樣,連呼吸的起伏聲音都沒有,毫無生息。
艾爾瑞茲可能不會醒來了。
就在那一刻,哈利沒有思考,他不假思索就把手搭上了鄧布利多蒼老的掌心上,然後感覺肚擠眼被熟悉的力道一鉤,門鑰匙帶來的暈眩感立即襲來,白茫茫的病房就像漩渦一樣消失,霍格沃茨八樓校長辦公室立刻浮現在眼前。
「哈利,喝口茶吧。」
他接過了鄧布利多遞過來的杯子,在校長畫像們的眾目睽睽下癱坐在椅子裡,最後,在茶杯倒影裡看見了自己的眼淚。
啊,蜂蜜茶好苦。
第92章 第二戰爭的號角
悔恨,痛苦,決心。
再加上一杯苦澀的蜂蜜茶。
來到國王十字車站的哈利,仍然忘記不了那種滋味。
這裡什麼也沒有,傳說中的死後接引之地——國王十字車站竟然什麼也沒有,除了明亮的薄霧與雲霧的蒸汽,遼闊,干淨,無垠的空空大廳,以及上面明淨玻璃圓廳還在反射頭頂高處的白光。
而在這片空蕩無人的平平站台上,艾爾瑞茲一直坐在休息長椅上。
哈利就那樣遠遠看著。
艾爾瑞茲的模樣還是他所熟悉的一切,藍眼睛,黑頭發,跟記憶裡一直沉睡的女孩沒有任何變化,不過她看上去似乎等了很久很久,因為當哈利緩慢走近的時候,他聽見對方正在數一些東西,數什麼呢?
明明這個地方什麼也沒有,難道她在數虛無的時間嗎?
「六十四,六十五,六十六……」
艾爾瑞茲就這樣不停點著手指數,可是如果順著手指去看的話,那裡不過是些渺茫虛無的霧氣罷了,眼前什麼也沒有,因此哈利完全不能理解這般莫名其妙的舉動與嘴裡數字的用意。
「艾爾?」
他試著走近叫喚了一下。
「六十七,六十八,六十九……」
專心數一些無形東西的艾爾瑞茲還在數,只是當即將數到七十的時候,她的動作停了下來——驚訝的叫喊卡在她的喉嚨裡,而手指卻硬生生停在了過來走近的哈利,仿佛現在才意識到男孩的存在。
「哈利?你怎麼在這?」
在這漫長無比的流逝時間裡,在狡猾死神布下的陷阱裡,才剛剛來到接引之地的男孩是她所數的第一萬八千八百七十人。
「……我可能也死了,艾爾。」
對於艾爾瑞茲的震驚,哈利只是苦澀笑笑,他謹慎坐下來,重新看向身旁的女孩——雖然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何在國王十字車站,不過當見到對方後,哈利就覺得一切的一切都無關緊要了。
是的,他應該死了。
他毅然赴死於伏地魔手中。
在1996年的6月18日,哈利跟著鄧布利多用門鑰匙來到霍格沃茨的那天,他得到了無窮無盡的悔恨,內疚,席卷而來的痛苦與惡心,還有那個決心付出性命的艱難覺悟——這一切的一切讓他來到了國王十字車站。
喝完那杯苦澀的蜂蜜茶後,哈利終於明白了一些事情。
他明白了克利切為何欺騙他,自己為何會做夢,明白自己為何會與伏地魔產生鏈接,為何能感知到伏地魔的情緒,為何每次傷疤都會陣陣發痛,甚至為何會覺得伏地魔在他體內用自己的聲音說話。
因為伏地魔真的就在他體內啊。
哈利一動不動,僵硬地放下茶杯,冰冷從指尖彌漫開來,他就跟被抽走了骨頭一樣無力癱坐在椅子裡,惡心嘔吐感讓他說不出一句話來,心情一路墜下,墜落,從高處墜落到最低處——
我是一個魂器。
我的傷疤裡有黑魔王的靈魂。
真是惡心,因為伏地魔的靈魂就寄住在自己的額頭閃電傷疤裡,還有什麼事情能比自己是伏地魔魂器這種更糟糕無比的事情呢?
得知殘酷真相的男孩摔碎茶杯,換來畫像們的一片驚嘆與鄧布利多的一滴眼淚,可是他還能怎麼辦呢,他還能通過什麼行為來發泄此刻的糟糕心情?
一旦哈利·波特還活著,湯姆·裡德爾就永遠不會死去。
真是個可怕又殘酷的真相啊,這所有的一切一切都要從神秘事物司裡的預言球開始說起,是的,就是黑魔王執意奪去的那個預言球——後來被納威摔碎在死亡廳的拱門台階前,碎得徹徹底底。
那是西比爾·特裡勞妮的預言球。
神秘事物司裡的所有迷霧水晶球都記錄了各種各樣的預言,而特裡勞妮的預言則是由鄧布利多親手記錄的,因此哈利才會在校長辦公室的冥想盆裡看到完整預言。
刺耳,嘶啞,模糊。
特裡勞妮的聲音消失於冥想盆底下。
所以哈利知道了他是預言裡的七月之子,他是那位征服黑魔頭能量的救世主。
後來,伏地魔通過一些手段聽到了這預言的前半部分,故而他選擇了出生於七月的自己而不是納威,選擇了隱蔽於戈德裡克山谷的波特夫婦一家,選擇讓自己成為了後世故事裡的大難不死救世主。
大難不死,呵,大難不死。
哈利深深閉上了眼睛,無力縮在椅子裡,額頭上隱隱作痛的傷疤讓他想起了童年裡那些飄渺的夢,莉莉與詹姆的尖叫與綠光,還有小天狼星的摩托車正在天空上飛——那就是他人生的故事開頭。
他這條命是父母換來的。
還什麼大難不死的男孩?
哈利自嘲著。
他不過是比別人多一點幸運的男孩而已,是母親莉莉·波特主動舍去了生命,為自己施了一道意想不到的持久保護咒語,然後這道古老魔法也讓伏地魔的索命咒反噬,不僅保護自己,也讓他意外之中成為伏地魔的魂器。
那道閃電傷疤就是一個見證。
它既是黑魔頭伏地魔留下的靈魂詛咒,也是自己母親莉莉·波特獻上的血緣祝福。
我是一個魂器。
只要我不死,伏地魔也不會死。
哈利簡直惡心得想吐,但他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這份復雜心情,然而,鄧布利多親自娓娓道來的龐大計劃卻讓他更加喘不過氣來,無形重壓狠狠壓在他的後背上。
哈利都不知道鄧布利多居然為他安排了這麼多事情。
比如德思禮家的寄人籬下。
哪怕後來教父小天狼星的清白,鄧布利多也依然堅持他回德思禮家住上一段時間,讓自己得到莉莉的親姐姐佩妮·德思禮的照料,好讓母親在他留下的血緣咒語依然生效,盡量不讓自己得到伏地魔的干擾。
這下哈利明白為何暑假裡堂哥達力·德思禮遭受攝魂怪襲擊時,想把他趕出去的佩妮姨媽得到吼叫信後,變成了那種勉勉強強又前後矛盾的態度。
在搬去格裡莫廣場之前,佩妮·德思禮還是繼續照看他。
再比如,霍格沃茨的第一學年,保護魔法石關卡的每一步都是鄧布利多細心計算好的,為了讓自己成長,和伏地魔抵抗,包括第二學年蛇怪與密室,第三學年擊退攝魂怪拯救小天狼星,第四學年伏地魔的復活——
這些鄧布利多一直都看著眼底。
每當自己一次次從生死關走出來的時候,阿不思·鄧布利多一直都在看著。
哈利不明白,他只是感到胸悶,心跳聲加速的越來越快,他的嗓子不受自己控制,用一種形似背叛和不可置信的聲音向鄧布利多說出了一句提問,代表所有的千言萬語。
為什麼?
然而,哈利只得到了鄧布利多的一滴眼淚,一瞬而過,流進了那長長花白胡子裡——那滴眼淚包含了霍格沃茨校長所有對他的愧疚。
大難不死,大難不死。
就連這份幸運都是一手安排好的。
………
自那以後,哈利就不怎麼說話了。
他還能說什麼?他甚至還沒來得及消化完朋友艾爾瑞茲的噩耗,還來一個自己是伏地魔魂器?誰能告訴他自己從一年級到現在為止的經歷,其實都不過是自己最信賴校長的龐大計劃其中一環?
哈利能有什麼選擇呢?
他別無選擇。
時間甚至連一點機會都不給他緩緩。
回到霍格沃茨之後,在第五學期的末尾裡,他又遭受了作為大難不死救世主的難堪尖銳視線,比如科林·克裡維還是老樣子帶上他的弟弟丹尼斯,一直緊緊跟隨在屁股後面,用照相機不停地哢嚓哢嚓拍照。
哈利克制自己想摔科林照相機的衝動,因為他知道,隨意遷怒別人是沒有用的,於是在下一個拐角裡加快腳步甩開了克裡維兄弟。
他直徑走過煩人惱怒的斯萊特林一伙人,克拉布與高爾正惡狠狠盯著他,當然德拉科·馬爾福也一樣,一樣討厭,但是他的扭曲一團表情卻更為怪異復雜。
哈利可不想理他,繼續加快腳步,要不然他就會在光天化日和眾目睽睽之下狠狠揍上德拉科·馬爾福一拳,而原因則簡單到再也不能更簡單了。
他的父親盧修斯·馬爾福是如何攻擊自己與朋友的,哈利都記得清清楚楚。
他心煩意亂地走過格蘭芬多長桌,想要避開那些上來套話的朋友西莫與迪安,躲開拉文克勞與赫奇帕奇的視線,特別是匆匆立即趕來抓住他胳膊的漢娜·艾博——哈利現在可不想面對她,因為她是艾爾瑞茲生平最好的朋友之一。
「艾爾去哪了?哈利?」
「為什麼只有她沒有回來?」
漢娜直接開門見山地問,這同樣也是哈利最不想回答的一個問題。
他立刻拉回被漢娜攥緊的袍子,停頓片刻,還是轉過身來,他本來想大聲告訴漢娜,告訴厄尼與賈斯汀,告訴蘇珊,以及告訴所有的赫奇帕奇同學,想要用上擴聲咒然後發瘋似的告訴整個霍格沃茨——
他根本不是什麼大難不死的救世主,他只是一個普通人,一個罪人,一個莽夫,一個拉下最好朋友墊背的討厭鬼!他的大難不死,不過只是有人替他死去而已。
「艾爾她……她不會回來了。」
哈利最終還是艱難小聲說。
「…你什麼意思,哈利?」
「就是字面意思,漢娜。」
哈利根本顧不上漢娜驚愕的神情,他沒再說什麼了,他逃走了,他從這片喘不過氣的罪惡感裡逃走了,逃到龐弗雷夫人的醫療翼裡,企圖能在好朋友們羅恩與赫敏這裡得到一些心理寬慰。
他的好朋友們都從聖芒戈病房轉移到了霍格沃茨醫療翼,並且在這裡繼續安靜休養。
金妮與羅恩在聽赫敏讀預言家日報,金妮的腳踝一下子就治好了,羅恩現在的狀況還不錯,而赫敏也從那個不知名一直昏迷的咒語裡醒了過來,現在正分析斯克林傑這位新部長與魔法部的動態走勢。
另外,納威與盧娜也在這裡,納威的臉上沒有繃帶了,鼻子也恢復到原來正常大小與形狀,而盧娜呢,她又抓起了新的唱唱反調,顯然沒在聽赫敏說什麼。
他的朋友們看上去都還不錯吧?
但是哈利知道,那不過是表面而已,神秘事物司混戰留下的疼痛感還遺留他們身體的內部與精神。
赫敏有時候因為肋骨的痛感而不停扭動,那是多洛霍夫留下的惡咒效果;而羅恩的手臂還有深深痕跡,是神秘事物司大腦的觸角干的,那些傷疤無疑是恢復不好了;金妮,盧娜,納威更不用說,他們都承受了同齡人裡不該體驗的鑽心剜骨。
「哈利?你回來了。」
看到他的赫敏停下閱讀,在床上招了招手:「你怎麼了?氣喘吁吁的?」
哈利低下頭,沮喪坐在羅恩的床邊,然後把剛才漢娜拉住自己的情景簡化了一下,毫不意外換來了一片寂靜無比的醫療翼。
赫敏的床頭櫃上放了一摞高高的書,她一直在調查神秘事物司的帷幔與拱門;盧娜手中的唱唱反調還是停留在同一頁,再沒往下翻過;納威,金妮,羅恩更是令人難熬的沉默無言,都閉口不談那位令人傷心的朋友。
那位還躺在聖芒戈裡的朋友。
失去了靈魂的艾爾瑞茲。
她就像活死人一樣,半死不活,雖然活著,但其實也跟死了沒什麼區別。
她的微弱心跳勉強還在,她的薄弱呼吸當然也勉強還在,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唯一肯定不在的是她的靈魂——就在神秘事物司裡深不可測的帷幔拱門裡。
她就像睡著了一樣。
可能一輩子都會在聖芒戈裡永遠永遠永遠地睡下去。
於是,霍格沃茨的第五學年結束後,暑假開始的第一天,哈利跟羅恩,赫敏一起在盧平和唐克斯的陪同下去聖芒戈看他的教父,和那位久久沉睡於病床上的女孩。
小天狼星從沒離開過艾爾瑞茲的身旁,整個人都開始散發出一種名為頹喪的氣息。
他的教父正變成雕像。
越來越深的黑眼圈,瘋狂生長而不修邊幅的頭發與胡子,小天狼星就那樣一動不動地坐上一整天,旁人來了都毫無反應,他只是一直緊握床邊女孩冷冰冰的掌心,懷抱虛假希望,等待著艾爾瑞茲能醒來的那一天。
他的教父真的變成了一尊雕像。
哈利不知道能說什麼可以安慰到小天狼星,雖然小天狼星從未怪罪過他,但是他們之間也根本沒有什麼可以說的,而唯一能做的就是一起陪同變成雕像而已。
哪怕是鄧布利多的來訪,也沒能讓這尊雕像動起來。
鄧布利多是過來告訴他們必須向前走的,他們也只能往前走,伏地魔已經回來了,斯克林傑帶領的魔法部也和鳳凰社開始進行初步合作,如果還不行動,就會把更多的無辜人們扯進來。
第二場戰爭的號角已經吹響了。
於是,阿不思·鄧布利多終於公布了他的計劃,就在聖芒戈醫院裡的一間病房,就在艾爾瑞茲的床邊——哦,不用擔心,保密措施當然都很好,因此鄧布利多才會放心對大家坦誠伏地魔魂器的秘密。
「魂器?那是什麼?」赫敏問。
「你是說……神秘人一直沒死,是因為這個緣故?」羅恩不可置信地說。
聽著眾人談論而早已知曉的哈利不再說話,也裝作不知情的樣子跟教父一起變成雕像,他可不會指著額頭的閃電傷疤對羅恩與赫敏開玩笑地說:嘿,魂器就在這裡啊。
這句話是哈利現在最不想聽到的。
「你們眼前就有一個魂器。」
好了,這下哈利也震驚抬起頭來,不敢相信鄧布利多居然會在大家面前這樣公布。
不過還沒等哈利准備用恐慌把五髒六腑攪亂,霍格沃茨校長的下一步舉動讓他意識到魂器指的不是自己,這讓他有點納悶,難道還有別的魂器嗎?難道不僅僅自己一個?
只見,鄧布利多接著坐在了艾爾瑞茲的床邊。
眾人屏住呼吸,等著老校長的接下來的解釋,可他只是伸出手來,去握住女孩那一動不動的手心——這個動作也當然引來了對面雕像的反應,他的教父終於開口說出近幾天以來的第一句話語。
「你在干什麼,鄧布利多。」
小天狼星沙啞地問。
第93章 毅然堅定的決心
在空曠無人的國王十字車站裡,死神就這麼遠遠佇立著。
還沒完成。
死神的工作顯然還沒完成。
它在等這輛列車的最後一位乘客,只要等這位乘客做出選擇,死神就可以換班休息,離開列車,然後等下一任列車管理員來接替它即將到頭的工作。
噠噠,噠噠。
死神一邊靜靜聆聽遠處長椅孩子們飄過來的輕快話語,一邊百無聊賴敲手指,也不知道目前為止究竟敲了多少下,現在它的接骨木手指還在敲。
「所以真的是魂器啊?哈利?」
死神看見長椅上的女孩不可思議抬起她的左手戒指,那是死亡聖器之一,黑寶石就在那裡發出不詳神秘光彩——毫不意外,它既是卡德摩斯的聖器復活石戒指,也是伏地魔的魂器馬沃羅戒指。
「嗯,鄧布利多說的,艾爾。」
死神看見長椅上的男孩也推了推他的眼鏡,俯下身子,好奇湊近不停打量著那枚戒指,最後直起身來繼續說余剩魂器的下落結果——比如小天狼星是如何去貝拉特裡克斯的金庫裡取走破壞金杯。
這個男孩要聊多久啊?
這個男孩還沒跟女孩聊夠嗎?
沒有停下來的對話讓死神有點煩悶,它緊緊盯著女孩身邊的男孩——那位大難不死的男孩,次次從危險逃脫的幸運男孩,同時也是三大死亡聖器擁有者之一伊格諾圖斯·佩弗利爾的後裔。
他看上去也不過只是剛度過完七月生日的小男孩而已。
死神沒說什麼,死神在等他登上列車,因為不管伊格諾圖斯如何讓隱形衣流傳下來,死神最後還是會看見他的一個個後代們順利來到接引之地。
每一任知曉童話故事的死神,都很樂意看那些三兄弟的後代去往彼方,並且還是樂不知疲,無論是伊格諾圖斯的後裔還是卡德摩斯的後裔,無論是毅然赴死的哈利·波特還是苟活至今的湯姆·裡德爾。
死亡最後都會親自迎接他們。
現在,死神正極有耐心地在站台上候著,等待那個男孩,那位伊格諾圖斯的後裔是目前站台上唯一還在迷茫的靈魂,那個男孩是唯一還沒有做出選擇的靈魂。
怎麼還不做出選擇呢?
怎麼還在跟女孩聊天呢?
噢,你問我女孩怎麼樣了?
死神壓根就不想提這個事情。
因為女孩的堅忍大大超乎死神的想像——數了一萬八千八百七十人?可真固執,讓人挫敗,因為哪怕有片刻迷茫,片刻猶豫,女孩也只是稍微停下來思索一會,還是繼續忍受這沒有盡頭的漫長虛無等待。
一直等到死神的換班,一直等到真正空無一人的國王十字車站。
說不定,她也適合這份工作?
死神考慮以後拉她接手的打算。
女孩的選擇一往如初,復活石讓她有了回去的一線生機,只是她還沒有發現回去方法,還沉浸於死神陷阱裡。
那麼男巫呢?那位懼怕死亡想要回去的男巫?卡德摩斯的後裔?死神何嘗又不是想早點接走他,只是男巫的靈魂還不完整而已。
還差兩片,就差兩片。
死神就可以武斷閉上他的嘴然後讓他去往列車的終點彼方去。
死神佇立了很久很久,長椅上的男孩還是沒有結束和女孩聊天的打算。
死神無聊等候了很久,它並不差這點等待,它只是有點無聊,因為除了布下死亡誘惑與陷阱之外,它其實無權干涉男孩的選擇,也無權干涉站台上任何一位靈魂的選擇——這可是莎翁話劇裡的必備橋段。
to be,or not to be.
選擇都是他們自己選擇的。
死神思索了一會,還是披上黑袍,就是老三伊格諾圖斯的隱形衣原料——只要有了它,死神就可以消匿於國王十字車站的彌漫霧氣裡,它可以毫無顧忌地走過去,讓耳邊的話語越來越清晰,然後坐在男孩與女孩的旁邊。
無聊的死神也想參與這片談話裡。
要不是它唯一的娛樂報紙被男巫撕破了,死神倒是願意繼續等。
它任憑長椅周圍的霧氣彌漫開來,它隨意瞅了一眼遠處正在發瘋的男巫,但實際上,它從頭到尾聚精會神的地方也只有男孩與女孩的長長對話而已。
「我們都知道了,艾爾。」
「知,知道什麼?哈利?」
死神聽見男孩有點愧疚的聲音,也聽見女孩變得驚慌的心髒跳聲。
這下,它不會無聊了。
死亡就在他們的身邊。
…………
沒人能發現身邊的死神,就像沒人能發現城堡裡夜游的哈利·波特。
滔滔不絕的哈利顯然沒注意到艾爾身邊詭異的白色霧氣,這很常見,因為國王十字車站裡到處都是這些彌漫開來的濃濃詭異霧氣。
平平的,空曠的。
安靜的國王十字車站。
這讓哈利忍不住回憶起那片只有呼吸交織聲的聖芒戈病房,那間突然掀起軒然大波爭執的病房,1996年7月1日,霍格沃茨的校長在這裡宣告了全部的全部,其中也包括裡德爾的魂器與艾爾瑞茲的夢境。
「你在干什麼,鄧布利多。」
一切的一切。
都從小天狼星的質問聲開始。
哈利清楚記得他的教父倏然站了起來,讓椅子倒在地上發出刺耳聲響——自從去年暑假那次不知何種緣由的爭吵之後,他的教父就一直都有話想要發泄,神色陰郁,手邊緊緊握住的拳頭更是蓄勢待發。
哈利有一種感覺。
感覺他的教父會在下一秒把鄧布利多歪掉的鼻子給打斷。
好在,當時可不僅僅哈利一人這麼想,身後的盧平與唐克斯都及時把衝動的小天狼星按了回去,赫敏更是緊張揪住羅恩與哈利的手臂,而莫麗與亞瑟也緊接站在小女兒金妮的前面,以防萬一看見什麼不該看的東西。
一時間,病房裡的氣氛很是緊張。
唯獨艾爾瑞茲還在安靜沉沉睡著。
「我才不要!媽媽!」
哈利注意到明顯不喜歡常常被當作三歲小孩的金妮,因為無論莫麗怎麼勸說,要強的金妮一直都不肯出去。
「沒關系的,莫麗。」鄧布利多及時開口道,放下了艾爾瑞茲的手:「我想我接下來要說的事情,韋斯萊小姐也有部分知情權力。」
於是金妮更加堅定不肯離開的腳步了,這讓莫麗又急又氣。
哈利靜靜等著,和房間裡的其他人都在等鄧布利多的開口,和金妮有關的事情是什麼呢——他抱著這樣的疑問,然後在赫敏與羅恩突然恍神的表情下,聽鄧布利多娓娓道來談起了二年級的裡德爾日記本。
啊,日記本也是魂器!
哪怕隔了四年不短不長的時光,哈利也永遠忘記不了密室的陰冷。
潮濕的水汽,蛇怪的毒液。
以及日記本裡德爾的最後毀滅。
鄧布利多說,日記本是伏地魔魂器之一,上面的邪惡靈魂甚至影響到了年僅十一歲的金妮·韋斯萊,並且長久吸取她的生命力,控制她的思想與行動,讓她打開了霍格沃茨裡五十年來沒找到過的斯萊特林密室。
突然,莫麗打了一個響亮哭嗝。
聞聲的哈利與赫敏不約而同回頭望去,看見了一臉平靜的金妮和忍不住掩面抽噎的莫麗——金妮已經放下了,正不停拍拍還在介懷的母親後背,羅恩也跑過去,和父親亞瑟一起低頭抱住莫麗安慰道。
「我沒事,媽媽。」
金妮的這句話在病房裡格外突兀。
眾人都沉默了很久,無言默契地等莫麗平復情緒心情,而再一次打斷這片寂靜的,也還是他的教父小天狼星——他的教父不顧盧平和唐克斯的勸說,再一次義無反顧地站起來,和鄧布利多又一次對質。
「那個冠冕也是?」
「艾爾瑞茲說她夢見了裡德爾。」
他的教父把最後三個字說得特別重。
「是的,小天狼星。」鄧布利多淡淡點頭,在旁人的迷糊之下開口清晰明了地說:「四年級,我從艾爾瑞茲的手裡偶然得到羅伊娜·拉文克勞的冠冕——顯然那也是一個魂器,能夠影響他人心智的魂器之一。」
這下,換成赫敏尖叫了一聲。
似乎是為了防止赫敏的問題一下子冒太多,鄧布利多長長嘆了一口氣,指揮魔杖,把床頭櫃上的鮮花們飄過來變成舒適椅子——哈利覺得這個場面似曾相識,好像之前鄧布利多也這麼干過。
等大家坐下來後,老校長才繼續談起四年級裡的那一場小小意外。
三強爭霸戰前,艾爾瑞茲·文森特意外從樓梯掉落下來,原因是她在有求必應屋找到的冠冕影響了她的心智,讓她昏迷了四天——好在,堅強的艾爾及時醒了過來,並沒有受到冠冕裡德爾的控制。
赫敏突然扭頭過來,不可思議地看向哈利,羅恩也是一樣的表情。
「你知道?」
赫敏與羅恩異口同聲地說。
「我不知道那是魂器啊!」
哈利急忙說,把頭搖得特別用力。
「但是你知道有求必應屋,你說有求必應屋是艾爾找到的。」赫敏沒好氣地說,眼睛直勾勾盯著哈利,眯起眼來,似乎在確保她的小伙伴還有什麼事情瞞著。
「你聽到冠冕的時候也不驚訝——我還以為你會告訴我,哈利。」羅恩也有點不滿意。
「我我,可是,那個!」
哈利支支吾吾地,有苦難說。
那是因為——
「那是因為我不讓波特先生對外所說,格蘭傑小姐,韋斯萊先生,當然包括文森特小姐也是一樣的情況,我必須提防伏地魔的手下是否會得知這件事情。」
波特先生?
噢,糟了。
鄧布利多肯定會說一些不好的事情。
哈利第一反應就是這個,因為鄧布利多平時都是叫他哈利的,現在,他的聲音聽上去就像是在故意剝奪人性,或許是為了掩蓋那發自內心的愧疚。
「是為了提防當時偽裝成穆迪教授的小巴蒂·克勞奇嗎?鄧布利多教授?」赫敏一針見血地問,而坐在左右的哈利和羅恩真不敢相信她還能繼續思考,明明他們自己的大腦都沒辦法運轉下去。
「有這個考慮,格蘭傑小姐。」
鄧布利多摸了摸胡子,帶著贊嘆繼續說:「那會兒我非常確定伏地魔做了不僅一個魂器,所以,文森特小姐幫了我一個大忙。」
「接下來,就不得不提到。」
「我與文森特小姐的約定。」
約定?什麼約定?
這時,赫敏頓時停下了想要提問的話頭,哈利嘴邊的話語也及時剎住,因為那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什麼?是某個按捺不住越來越憤怒的男人——他一把掙脫了盧平與唐克斯的話語勸說,最後停在瘋眼漢抵住的胳膊前,不停地對老人怒吼道。
「你不讓她說的?」
「鄧布利多——是你!」
小天狼星突然大發雷霆喊道:「是你不讓艾爾瑞茲說話的,是你讓她封閉了起來!鄧布利多!你怎麼能讓她一個人憋在心裡!」
「她什麼也不跟我說!」
除了病房裡沉沉入睡什麼也聽不見的女孩之外,其余人都是一頭霧水。
接下來,哈利發現心中那個異樣感回來了,像針一樣,它其實一直都刺在腦海裡沒有被拔除掉——就是暑假裡的艾爾瑞茲面對博格特時候的那種違和感,還有她氣喘吁吁奔向自己的那一個傍晚。
【是…是鄧布利多教授說的!】
那天是決賽,伏地魔復活的日子。
「1995年4月,文森特小姐來辦公室找我,把最新的預言夢告知了我。」
哈利回憶的思緒被打斷,此刻,鄧布利多不大不小又平靜的嗓音充斥在腦裡,這讓他下意識看去病床上的女孩——連呼吸聲音都差點要聽不見的女孩。
「我要求她承諾不告訴任何一位人,包括三強爭霸戰裡即將復活的伏地魔,於是1995年8月,她在格裡莫廣場寫信告訴我神秘事物司混戰裡發生的事情,並且又找到了伏地魔的魂器之一金掛墜盒,讓西弗勒斯轉交給我。」
「顯而易見,文森特小姐通過她出色的天賦預兆了未來。」
病房裡一片寂靜。
女孩依然沉沉睡去。
赫敏說不出任何話語來,而哈利突然覺得有一根細線把那些針串連在一起,羅恩與金妮呢,毫不知情的他們也只能張大嘴巴來表達此時此刻的驚愕。
其余大人的反應也值得一談,也不知道他們是害怕鄧布利多念出伏地魔這個字眼,還是驚嘆真切認識到一位平平無奇的女孩?
尼法朵拉·唐克斯第一次讓那從未變過的白色頭發染上了憂郁的藍色,瘋眼漢穆迪的假眼也不再瘋狂運轉了,提心吊膽的莫麗與亞瑟更是忘記了呼吸,而盧平與小天狼星更是難以置信,他們難以消化這份巨大的秘密。
秘密,誰都有秘密。
但誰都不知道秘密是何樣的沉重。
「艾爾她……會預言?」
赫敏呢喃重復著,不敢相信艾爾會跟叨叨念念的特裡勞妮教授一樣整天說胡話。
「是的,文森特小姐會做一些預知夢——不得不說,格蘭傑小姐,她的預言並沒有西比爾那麼模糊而荒謬,而是具體,且可以追尋跡像的預言,雖然大部分的時候文森特小姐本人也很迷惑。」
「她知道我會在決賽裡遇難?知道伏地魔會復活?」哈利幾乎是立即說,不帶任何一絲喘氣的停歇說:「神秘事物司的事情她也知道?所以才會非常想攔住我?」
「是的,她預見了這一切。」
「但是我堅決不讓她告訴任何人。」
白發蒼蒼的老人似乎又往他花白的胡子裡流下了一滴晶瑩眼淚。
哈利突然覺得呼吸不過來,他不知道別人有沒有這樣的感受,那是一種震驚?無奈?愧疚?還是什麼?哈利沒辦法畢生詞彙來定義這份新的復雜心情。
他該說些什麼?
他完全不知道說什麼?
哈利不知道無法說出口的未來是如何痛苦,艾爾瑞茲很痛苦吧?她一定很痛苦又害怕,甚至讓這份不安深深埋在心裡——所以暑假她才會一直呆在巴克比克的房間,不跟任何人交流,把恐懼封閉在自己的箱子裡。
就像那晚一樣。
咯吱作響的寫字台?
寫字台裡既是博格特。
也是艾爾瑞茲的恐懼。
「所以……她的博格特……才會變成貝拉特裡克斯與伏地魔?」哈利感覺自己的嗓子完全不受大腦控制,單詞從他喉嚨裡一個一個蹦出來,勉勉強強才拼湊出一句。
「變成金妮與赫敏?」
被點到的兩個女孩子有點驚詫,顯然不明白哈利說的博格特是什麼意思,而金妮身後的韋斯萊夫人突然想起了格裡莫廣場的那一晚,慶祝羅恩與赫敏當上級長的那個歡快晚上,不由得僵住,用手捂住自己斷斷續續的哭聲。
「然後是納威和盧娜?」
瘋眼漢穆迪緩緩轉過身來,看向身後臉色一白的盧平與小天狼星,慘白的臉色讓盧平臉上傷疤越來越顯眼,而小天狼星更是無力坐在女孩身旁,又重新變回一尊千瘡百孔的腐蝕雕像。
「還有…羅恩與我?」
哈利繼續說,沒去理會身旁朋友的一臉奇怪,繼續看病床上的女孩,繼續回憶那個讓自己覺得異常的那一晚,現在的閃電傷疤也和那晚一樣隱隱作痛。
「…漢娜?小天狼星?」
哈利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能把艾爾瑞茲的博格特記得這麼清楚,他只是感覺到一切都對上號了,再加上,漢娜·艾博的確在霍格沃茨裡大哭了一場。
「最後,最後是——」
哈利並沒有把話說完,他實在沒辦法用話語來描述那個場景——被割喉的女孩?血液流淌一地的女孩,雙眼無神而半死不活的艾爾瑞茲?就如同神秘事物司裡貝拉特裡克斯折磨她的情景。
連自己的死亡都預見了嗎?
艾爾瑞茲?就算這樣,就算這樣,你還是不顧一切來到了神秘事物司?
病床上的女孩無法回答。
可是哈利·波特找到了答案。
1996年7月31日,哈利並沒有在韋斯萊陋居或者格裡莫廣場度完他的生日,而是離開他的教父,離開他的朋友,在沒有第三人的知情情況下,從傷痕累累的聖芒戈醫院裡出來,丟下隱形衣,讓自己現身伏地魔與眾多食死徒面前。
然後,綠光閃過。
就像故事裡的老三伊格諾圖斯一樣,哈利毅然脫下了那代代相傳的隱形衣,抬頭看天上化為巨大烏鴉的死神,撲騰著那雙像征死亡的雙翼,沒有任何一絲遺憾地離開,任憑死神帶走他。
最後,他來到了國王十字車站。
第94章 凌晨的視死如歸
艾爾不敢相信哈利就這樣死了。
在自己數到一萬八千八百七十人的漫長虛無等待裡,突然間,她遇見了一位本不應該見面的朋友,然後看著對方就這樣自然走過來,自然打招呼,自然坐在自己長椅旁邊——艾爾自然覺得哈利·波特還活著。
旁邊的男孩低頭擦了擦眼鏡,又重新戴回去,好奇的目光一直在打量這片空空如也的國王十字車站,就像自己剛來的模樣。
艾爾不理解哈利怎麼會這麼快來到這裡,她第一眼甚至還以為是詹姆回來了。
「你死了?哈利?」
「大概吧,艾爾。」
大概?什麼叫大概?
她覺得哈利的答案也很模糊。
恍恍惚惚的艾爾也只能聽哈利的真誠道歉,聽哈利的娓娓道來,說自己不在的一個月時間裡的大大小小事情——比如魂器只剩下納吉尼,比如伏地魔襲擊了奧利凡德的魔杖店與格林德沃的紐蒙迦德巫師監獄,再比如西弗勒斯·斯內普是如何叛變的。
噢,原來自己掉進帷幔後已經有一個月了啊,可艾爾卻感覺自己在這裡度過了一年,難道國王十字車站裡的時間流逝比外界要快嗎?
等等,伏地魔襲擊了格林德沃?
斯內普教授他叛變了?
思緒轉不過來的艾爾也只能茫然聽哈利的解釋,張大嘴巴,然後緩緩蹦出一個表示迷惑『啊』聲。
多虧了哈利,她已經把死神的陷阱拋到腦後了,沒再去注意國王十字車站發生的一些悄然變化。
背後的死神也一起津津有味聽著。
聽哈利說,1996年7月10日,小天狼星與瘋眼漢順利進入萊斯特蘭奇的金庫,然後偷走金杯——那個時候的食死徒防守意識也比較薄弱分散,伏地魔正好不在英國,而是在奧地利被關押的格林德沃那裡。
嗯?蓋勒特·格林德沃?
為什麼要找格林德沃?
艾爾百思不解。
哈利搖搖頭,又繼續往下說,1996年7月11日,赫奇帕奇的金杯已經被格蘭芬多寶劍砍掉,但是,這件事情卻讓貝拉特裡克斯知道了,她既氣惱,又很害怕,因為自己沒有好好保管好伏地魔交代給她的魂器。
1996年7月15日,伏地魔從奧地利回來,他特別憤怒——金杯的挾持讓他明白魂器的存在再也不是秘密了,而且他是一無所得回到英國的,聽說監獄裡的格林德沃瞧不起他,哈哈大笑。
「那會兒真的很痛。」
哈利指了指額頭上的閃電傷疤。
從11日到15日的這五天裡,哈利說他的傷疤是生平以來最為疼痛的,帶有伏地魔靈魂的他不得不感受體驗一遍對方的強烈情緒——他甚至能看見伏地魔做了什麼,只不過記憶斷斷續續的。
「我感受到他很不耐煩。」
「我看見了一位滿目瘡痍的老人。」
「那是格林德沃。」
哈利絞盡腦汁回憶道。
「我聽見伏地魔在向格林德沃質問它在哪,可是格林德沃卻不回答——我猜伏地魔在向格林德沃要一些東西?也許是之前想要追尋的武器?」
「我感覺格林德沃根本沒把伏地魔放在眼裡——因為他還是大笑,這讓伏地魔覺得被冒犯與輕視,他想要殺掉格林德沃。」
「但是鄧布利多教授來了。」
「伏地魔落荒而逃。」
哈利下意識一笑,把『落荒而逃』這個詞說的特別高興,但是很快,他接下來就沒那麼高興了,神情也變得憤怒無比。
因為斯內普教授叛變了。
「他是個叛徒!他是食死徒!」
「跟背叛的小矮星彼得一樣!」
哈利的憤慨讓艾爾睜大了眼睛,這消息實在是來的突然——西弗勒斯·斯內普可是鄧布利多親口承認過最為信任的人啊?自己不是還把寶貴的金掛墜盒交付於他了嗎?怎麼會突然站到伏地魔那邊呢?
雖然斯內普教授一向不待見也不喜歡她,只有刻薄又嚴厲的批評偏見。
可是叛變?艾爾從未想過。
她恍然意識到,也許自己父親小天狼星對他的厭惡不是毫無根據空穴來風的,包括列車上波特夫婦的奇怪反應也找到了合理解釋。
詹姆不相信他加入了鳳凰社,就連莉莉也是復雜晦澀的表情。
原來,他一開始真的是食死徒?
但是,為什麼鄧布利多信賴他?
艾爾還是百思不解。
…………
在哈利的陳述裡,1996年7月15日,從奧地利巫師監獄回來的伏地魔大發雷霆,他意識到自己的處境很不友好,處於下風,鄧布利多的存在對他而言無疑是一個巨大疙瘩——所以他選擇了馬爾福來替他清掃障礙。
不是盧修斯,而是德拉科。
1996年6月18日,神秘事物司的混戰結束後,被捕獲的盧修斯·馬爾福和其他一些沒能逃脫的食死徒們進了阿茲卡班——可是,為什麼伏地魔會選擇小馬爾福先生呢?讓一位剛剛過完五年級的男孩去暗殺鄧布利多?
暗殺鄧布利多?
德拉科·馬爾福真的能做到嗎?
聽上去特別奇怪,更多感覺德拉科在替盧修斯承擔神秘事物司的失敗後果。
1996年7月25日,貝拉特裡克斯·萊斯特蘭奇帶領一大批食死徒們偷襲聖芒戈醫院,第一方面是想要找上小天狼星報仇——由於丟失的金杯,預言球的破碎,失去了寵信的貝拉非常著急回到黑魔王的左膀右臂位置,沒有人比她更忠心耿耿了。
第二方面,也是為了讓黑魔王布置給小馬爾福的任務能夠順利完成。
1996年7月26日,聖芒戈醫院遭受重創,魔法部與鳳凰社的大批傲羅都在這裡堅守著,和食死徒們進行著不分晝夜的戰爭,有人受傷,有人死去,一時間醫院裡擠滿了各種熙熙攘攘的傷者,還越來越多。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
德拉科·馬爾福潛入了進去。
由於戰爭的開始,病人傷者呈爆發式增長,醫院甚至出現床位不夠、醫護人員稀少、供不應求的狀況,時時刻刻都在緊繃神經的鳳凰社與魔法部還有誰會注意到假裝受傷的無辜男孩呢?誰會注意到藏於暗處的小馬爾福先生?
「我們在醫院走廊上發現了他。」
哈利說:「可能是因為他的手臂還沒打上食死徒烙印,所以才會混進來,等我們及時趕到後,他正在你的病房裡和鄧布利多對峙著。」
「那後來呢?」艾爾問,下意識屏住呼吸,等帶哈利的回答。
「他逃走了。」哈利憤懣地說,用力捶了一下椅子:「馬爾福有斯內普的幫助,他們一起攻擊了鄧布利多,然後奪走他的魔杖——不過還好,戒指並沒有被拿走。」
戒指?馬沃羅戒指?
艾爾低頭看手指上的黑寶石。
「伏地魔想要拿回它?」
哈利點點頭,繼續回憶當時誰也意想不到的場面:當自己和羅恩赫敏趕到的時候,德拉科·馬爾福正用他的山楂木魔杖指著鄧布利多,甩一個繳械咒,而西弗勒斯·斯內普手握著那根鄧布利多被打飛的的接骨木魔杖。
為什麼是繳械咒?
德拉科·馬爾福是否真的想殺死鄧布利多?這就不清楚了。
哈利當時沒想那麼多,事發突然,他只記得自己的教父小天狼星和斯內普迅速扭打了起來,而德拉科還在試圖拿走戴在艾爾手上的馬沃羅戒指——看樣子,伏地魔布置的任務或許另有安排。
他根本沒指望小馬爾福先生能殺死鄧布利多。
「他失敗了。」哈利說,語氣開始變得輕松:「我擊退了他,和羅恩一起戰鬥,但是斯內普和馬爾福移形換影,帶走了鄧布利多的魔杖。」
突然間,艾爾一個驚靈。
魔杖,魔杖,原來如此。
伏地魔需要的是一根強大魔杖。
「哈利!你是不是曾經說——伏地魔襲擊了奧利凡德先生?對嗎?」
因為奧利凡德先生是制作魔杖的匠人,英國裡沒人能比加裡克·奧利凡德更懂魔杖——如果伏地魔找他,那也只能是為了魔杖的事情。
對啊!她怎麼就沒想到呢?
哈利說伏地魔想從格林德沃這裡得到武器——而巫師的武器就是魔杖,伏地魔不遠萬裡來到奧地利巫師監獄,為的也只能是格林德沃的老魔杖,佩弗利爾三兄弟故事裡老大安提俄克的接骨木魔杖。
他也知曉三兄弟的故事嗎?
伏地魔也追求死亡聖器嗎?
在紐蒙迦德巫師監獄裡,伏地魔發現格林德沃並沒有擁有老魔杖,鄧布利多的到來讓他或許意識到了真正的老魔杖主人究竟是誰。
所以他打不過,從奧地利落荒而逃,逃回到了英格蘭。
現在,他才命令小馬爾福和斯內普去奪去鄧布利多的老魔杖,斯內普教授是鄧布利多最信賴的人,的確可以幫助得到老魔杖,還有自己手上的馬沃羅戒指——伏地魔也可能意識到它不僅僅是一個魂器。
但是,艾爾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為什麼西弗勒斯·斯內普會叛變?
………
1996年7月30日,伏地魔居然親自上陣,這是誰都沒有預想到的,大家都措手不及——沒想到黑魔王又再一次襲擊聖芒戈醫院,手持著鄧布利多強大的接骨木魔杖,帶領成百上千的食死徒和攝魂怪加入了這場不分上下的鬥爭。
伏地魔一定知曉了復活石的存在。
艾爾瑞茲想。
所以他才會千方百計得到我手中的復活石戒指——因為第一學年的魔法石事件,還有分離魂器的這點來看,這些都說明伏地魔是一位膽小畏懼死亡的人。
懼怕死亡,飛離死亡。
湯姆·裡德爾成為了伏地魔。
最後,這場戰爭以鄧布利多和伏地魔的對峙為中心,在聖芒戈這個圓圈中心然後向周圍不斷擴大,食死徒與鳳凰社的第二場戰爭再次爆發。
接著,哈利主動赴死在這場戰爭裡。
「我死了,裡德爾才能死。」
在艾爾難以接受的悲傷目光下,哈利是這樣如此輕松地說,不經意聳聳肩,如釋重負,來到國王十字車站前的他早就做好了這個覺悟與心理准備。
「如果救世主死了,黑魔頭一定會松懈;如果我死了,伏地魔就會少一個魂器。」
他不想再成為大難不死的男孩了。
哈利·波特想要做一回自己。
1996年7月31日,凌晨,哈利披上了父親詹姆遺留給他的隱形衣,在赫敏,金妮與羅恩的著急呼喚聲之下偷偷溜走,不顧莫麗與亞瑟的焦慮神情,飛快穿過醫院裡熙熙攘攘的走廊,迅速奔跑,最後來到滿是魔力不停碰撞,塵土飛揚的戰場中心。
「我要殺了你!把東西還過來!」
「你試試看啊!我的瘋子堂姐。」
在這裡,他看見了自己的教父小天狼星,和貝拉特裡克斯激戰著。
「小心!萊姆斯!」
「快帶他們進去!唐克斯!」
他也看見了盧平與唐克斯,唐克斯正護送納威與盧娜到安全的聖芒戈醫院裡,與莫麗亞瑟彙合,而盧平在和狼人芬裡爾·格雷博克互不退讓鬥爭著。
「米勒娃,菲利烏斯,拜托了。」
「這是自然,阿不思。」
他看見了麥格教授,看見了弗利維教授,在聖芒戈裡休養的麥格教授又再次上了戰場,和弗利維教授一起支持鄧布利多的後背,毫無畏懼,臨危不亂對抗著食死徒的狡猾偷襲與伏地魔的危險攻擊。
「呼神護衛!」
他還看見了金斯萊,看見了瘋眼漢,他們正在指揮其他傲羅,魔法部成員一起放出呼神護衛——哈利看見各式各樣的守護神到處奔走,銀白色又漂亮溫暖的光輝互相交織成一道堅固屏障,抵制彈飛天空上面黑壓壓宛如烏雲的攝魂怪們。
「珀西再也不是傻瓜了!」
「蠢蛋再也不是珀西了!」
他看見了魔法部與鳳凰社的默契合作,珀西·韋斯萊也在其中,他終於從蒙蔽雙眼的官場裡走了出來,和哥哥弟弟們比爾,弗雷德與喬治共同並肩戰鬥。
「德拉科,德拉科!」
他還看見了德拉科·馬爾福與納西莎·馬爾福,他們一直縮在戰場角落裡,似乎無心戀戰,而西弗勒斯·斯內普正一邊護送他們遠離戰場,一邊搜尋某個東西。
哈利順著斯內普的視線去看,發現剛剛滑進醫院的納吉尼。
糟了!它的目標還是復活石戒指。
他的朋友們無疑有危險。
披著隱形衣的哈利不停張望四周,毫不猶豫抓住離他最近的一位老者,原來阿不福思·鄧布利多也來了——只見這位豬頭酒吧老板豪邁把魔杖一揮,變出一頭山羊守護神來,任憑它在攝魂怪裡橫衝直撞著。
哈利果斷抓住了阿不福思的胳膊,急忙告訴他納吉尼的去處。
而這個老人剛剛還差點被憑空冒出來的一只手而嚇死,不過,他驚慌的眼神很快變得嚴肅,也迅速跟著斯內普的步伐跑進醫院。
接下來,接下來,
哈利知道他要去哪裡。
披上隱形衣的他小心躲過四處飛濺的魔咒,用不快也不慢的速度朝戰場中心走去——他能聽見伏地魔耳邊越來越狂妄的笑聲,也能看見受傷的鄧布利多正一點一點往後退,臉上還是一成不變的平靜。
「你老了,鄧布利多,你殺不掉我!」
「湯姆,你要知道,我不屑殺死你。」
「不屑?不屑?很好,鄧布利多——你和格林德沃都一樣!」伏地魔笑了,幾乎是面目猙獰地說:「那就看看你是怎麼被我打敗的吧!鄧布利多!」
「Avada Kedavra!」
時間到了,哈利很清楚這一點。
就在那一刻,他立馬往前踏出一步,摘下隱形衣,讓自己的身軀暴露在一道來勢洶洶的綠光下——對,就是這樣,伏地魔的魂器又能破壞掉一個了,接下來只要交給阿不思·鄧布利多就可以了,戰爭一定會結束的。
他終於不是大難不死的男孩了。
第95章 能戰勝死亡的愛
「你說,艾爾。」
「我能見到他們嗎?」
哈利期盼說,擦了擦眼鏡上冒出來的霧氣。
自從來到國王十字車站後,他的身體就變得一片輕松,連額頭上的閃電傷疤也不再痛苦了,此時此刻的他卻突然特別想念自己從未謀面的父親母親詹姆與莉莉,一直恍神盯著停留在不遠處的火車,冥冥之中好像有聲音在對他說話。
能親眼目睹嗎?登上列車就能見到詹姆與莉莉了嗎?哈利想。畢竟他之前總是在德思禮家的碗櫃一遍又一遍摩挲描繪不停跳舞的父母相片。
「噢不,哈利。」
「我認為時機未到。」
艾爾寬慰說,拍了拍身旁不停張望的男孩。
她自然能理解現在哈利的急切心情,但是她更明白的是波特夫婦——當自己遇見詹姆與莉莉的時候,艾爾就知道他們會一直等候下去,而且他們還會願意繼續等,就像自己的母親特蕾莎,不停堅持要自己下車回去。
還不是時候,哈利現在還不能回去,艾爾想,她自然記得波特夫婦臉上的心痛與擔憂的表情——他們顯然不想要自己的兒子哈利這麼快乘坐列車到彼方去。
「我見過你的父母了,哈利。」
艾爾淡淡微笑著說:
「你抓頭發的動作和詹姆簡直是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你的綠眼很像溫柔的莉莉,噢,他們還問了我好多好多關於你的事情。」
「那,那他們在哪呢?艾爾。」
哈利有點迷茫地問:
「為什麼你剛剛說還不到時候呢?那怎麼樣才是真正見到他們的時候呢?難道——難道我的爸爸媽媽並不想現在立刻見到我嗎?」
「別太著急,哈利。」
艾爾連忙拉住想要起身的男孩,勸說他冷靜坐下來,又詢問了更多的細節——比如鄧布利多還說過什麼特別的事,比如他又是如何擊敗德拉科·馬爾福的。
「我不明白,艾爾。」
詳細回答了更多問題的哈利很是不解,而他自己卻也只能坐立不安的等待,身旁女孩的若有所思與國王十字車站的無聲寂寥讓他心裡有點發慌緊張。
「哈利,你可能還活著。」
聽到此言的哈利再一次嚇得眼鏡滑落下去,艾爾瑞茲在說什麼呀——他還活著?他怎麼可能還活著?他之前可是結結實實挨了一下伏地魔的阿瓦達索命咒啊。
他怎麼可能還活著呢?要不然也就不會來到這裡看見艾爾了。
「我也可能還沒死透?」
這下好了,哈利更是難以置信地站起來,一臉震驚,他的雙手緊緊抓住艾爾的肩膀,詢問一遍又一遍真的嗎?他的朋友真的還從沉睡病榻裡能醒過來嗎?
如果艾爾瑞茲能回去的話,他的教父就再也不會繼續傷心了。
「那你怎麼還不回來呢?艾爾。」
「因為還沒到那個時候,哈利,」
「那個時候是什麼時候?」
「等到站台空無一人的時候。」
哈利愣了一下,忍不住轉頭看四周不停彌漫的詭異白霧,畢竟他還以為空曠安靜的國王十字車站只有自己與艾爾兩人——難道她之前在數的東西就是這個嗎?可是這附近是真的別無他人啊。
「不,還有一位。」
艾爾指了指遠處的男巫。
由於距離太遠,哈利忍不住眯起眼睛仔細瞧,又愣愣坐了回去,看了好久才遲疑地說:「那個人不會就是伏地魔吧?」
「是呀,哈利。」艾爾很滿意對方的表情,故作玄虛地低聲說:「死神告訴我,要等伏地魔真正死亡後才能回去呢。」
「真的嗎?艾爾。」
「其實我也不確定啦,哈利。」
嗯?這又是什麼意思?哈利剛剛還想說出來的話語又卡住了,全都憋回自己肚子裡去,下意識抓了抓自己越來越亂的鳥窩頭發——他有那麼一秒感覺艾爾很像拉文克勞的瘋姑娘盧娜,都在說一些聽不懂的話語。
「好了,好了。」
艾爾輕松笑笑,似乎不繼續開玩笑了:「坐下來吧,我想和你聊聊一些細節。」
「你真的死了嗎?哈利。」
這個問題顯然讓男孩猶豫了一會,意外的,他沒能給出回答——不知不覺,他的死亡也開始變得遲疑,變得模糊,開始懷疑的哈利也不得不重新回憶一遍還是大難不死男孩的自己,在艾爾的循循善誘之下找到答案。
哈利沒再去注意那輛列車了,真奇怪,明明他不久之前還想登上列車的。
…………
唉,看樣子男孩不會登上列車了。
死神這樣想著。
一直在旁邊默默專注傾聽的它第一次有了動作——當男孩陳述那自己如何主動赴死的經歷時,死神還擦了擦那不復存在的眼淚。
難以忘懷,難以言喻。
伊格諾圖斯的後裔總是這樣。
死神披著無形無聲的隱形黑袍,用干枯手指碰碰自己的空洞眼眶——也是,死神怎麼可能會流眼淚呢?它空空如也的臉龐只會流下對死亡的偉大贊歌!它漆黑如夜的細瘦骨骼只會記錄對死亡的隆重致辭!
歌頌,贊嘆,銘記。
死亡是偉大的——
噢,死神實在是太感動了。
它就靜靜佇立在國王十字車站的長椅邊,站在男孩與女孩的背後,又下意識碰碰自己的空眼眶,白霧從裡面緩緩飄出來。
本來無聊的死神只是想聽聽孩子們之間的談話作為消遣而已,但沒想到,自己竟然還會有如此觸動感嘆的一天,孩子們對於死亡的感觸比自己所想的還要通透——不像那位還在掙扎的男巫,過度恐懼讓他無法理解死亡的真正深遠意義。
有生,就有死;有死,就有生。
早在久遠的700多年前,英格蘭西南部的戈德裡克山谷裡,死神在這裡終於找到了他的一位好朋友——暮年白發的伊格諾圖斯正把他的隱形衣傳給他兒子。
他愛他的孩子,伊格諾圖斯讓身披隱形衣的兒子離開了死神視野。
然後呢,死神永遠記得伊格諾圖斯高高興興迎接自己的模樣,張開雙臂,坦然接受死亡,完全沒有一絲任何遺憾,他就像一位健談老友,毫不畏懼地擁抱長出漆黑雙翼、滿天烏鴉環繞的自己。
聰明,非常非常聰明。
伊格諾圖斯就是這樣的人。
他聰明到能與死神爭辯獲取隱形衣,聰明到能逃脫多次死亡的魔爪,聰明到明白自己的生命終點在何處,聰明意識到死亡其實並不可怕。
人之常情。
這便是伊格諾圖斯的死亡。
然後呢,漫長的700年一眨眼就瞬間過去了,之後死神也來來回回踏遍過戈德裡克山谷無數次,直到1981年10月31日的萬聖節夜晚,他的後裔也毫不猶豫往前站出一步,攔住死神前進腳步。
「跑!快跑!」
「莉莉——」
年僅21歲的詹姆·波特倒在了他自家門扉的邊上,他的遺言就是那屋子裡的最後一道回聲,用自己的愛來拖延死神腳步,無比希望自己的妻兒能順利逃脫。
可是,接著。
莉莉·波特也為死亡獻身。
這位偉大的母親幾乎是為愛付出了僅有一次的珍貴生命,她主動選擇了死亡,她賭上了愛,讓還是一歲的兒子哈利·波特活了下來——意外讓他成為大難不死的男孩,從此擁有黑魔頭無法戰勝的巨大能量。
啊啊——
充滿了愛的死亡!
死神在高聲歌頌它。
愛,它並不虛無,也並不飄渺,愛是唯一可以與死亡比肩的事物,能與死亡交織而密不可分,甚至最後——愛也能戰勝死亡!
伏地魔給過了莉莉·波特機會,但莉莉還是選擇赴死保護她的兒子。
偉大的母愛,偉大的死亡。
愛讓才一歲多的男孩反彈了當時黑魔頭聞風喪膽的死咒,愛似乎成為一種無解又堅強的保護屏障——哪怕直到現在,成年之前,莉莉·波特的古老保護咒語依然寄存在血液裡,永遠時時刻刻守護著哈利·波特。
「所以,哈利。」
「你應該沒有死才對。」
「你具有伏地魔無法擁有的愛,這份愛讓你在一歲多的時候免遭人禍。」
「鄧布利多說莉莉給了你血緣咒語保護,然後呢,伏地魔又在三強爭霸戰裡取你的血為復活媒介,如果我沒猜錯鄧布利多意思的話——那麼只要伏地魔還活著,哈利,你就可以選擇回去!」
沒錯,就是選擇。
愛讓哈利·波特有選擇的余地。
死神坐下來,坐在女孩的旁邊,饒有趣味地打量男孩愣住的定格表情——噢,大難不死的男孩還以為他沒有幸運了呢,其實他也有選擇回去的契機。
1996年7月31日,戲劇化的日子,剛剛16歲的哈利·波特選擇了他的生日為忌日,也選擇付出自己的性命——死神為他摘下隱形衣的舉動而深深觸動,因為他七百年前的祖先也是如出一轍的動作。
瞧啊!
伊格諾圖斯——
你的後裔一個個都這麼有趣!
死神悶聲笑著,繼續看男孩的迷惑不解,繼續聽女孩的娓娓道來,於是國王十字車站重新上演了一遍那家喻戶曉的三兄弟故事,重點提到了那根接骨木魔杖。
又是一個能回去的契機。
老魔杖很容易易主,顯而易見,從死於對手偷襲的安俄提克開始,再兜兜轉轉,到了被偷走魔杖的格裡戈維奇,最後來到打敗格林德沃的鄧布利多手裡。
噢,不一定非要殺死對方,凡是一道繳械咒就能改變老魔杖的心思。
所以呀,誰都沒想到被繳械咒擊中的鄧布利多居然不再是老魔杖的主人了——誰都沒想到小馬爾福先生一時竟會成為老魔杖的持有者。
只是可惜。
它也實在是太容易改變主人了。
德拉科·馬爾福才剛剛成為老魔杖主人有那麼幾秒,結果在下一刻,他自己手裡的山楂木魔杖又被立即趕來的哈利給打飛。
不是伏地魔,不是鄧布利多。
老魔杖選擇了哈利·波特。
真是戲劇化,死神差點就要拍手叫好,大難不死的男孩還真就是大難不死——有母親莉莉的愛,有朋友艾爾給予的赴死勇氣,更是有對手德拉科·馬爾福誤打誤撞送上門來的老魔杖,而這些再次讓男巫靈魂變得完整。
再加上女孩手裡的復活石,吸引伏地魔前來;男孩身上的隱形衣,讓伏地魔誤打誤撞消滅了自己的靈魂碎片。
伏地魔把老魔杖對准了它的新主人,伏地魔並沒有真正殺死哈利·波特,伏地魔用老魔杖殺死了哈利體內殘缺不全的自己。
真沒想到,死神想。
它居然還能見證到三大死亡聖器。
死神抬起頭來,偏頭轉過去,遠遠瞭望那正在站台上不停發抖的男巫——他再也沒有從前英俊了,靈魂的分裂在男巫臉上留下痕跡。
他變得可悲,變得可怖。
可憐的裡德爾。
真是令人可惜的裡德爾啊,真是異想天開,天方夜譚——明明他之前有那麼努力成為死亡的主人,努力分裂魂器來戰勝死神,但結果卻被死亡聖器扳倒一局。
聖器戰勝了魂器。
死神緩緩站起來,死亡離開了男孩與女孩的身邊,死神知道哈利·波特選擇了回去,知道它的最後一位乘客並不是大難不死的男孩,而是靈魂正逐漸變得完整而醜陋的裡德爾——現在他的靈魂就差一片了。
「回去吧,哈利。」
「那你呢?艾爾?」
「我很快就會回來,哈利。」
「你一定要回來啊,艾爾。」
於是,死神看見男孩消失在椅子上,死神就知道男孩選擇了回去。
自從男孩回去後,很快,男巫的靈魂也終於變完整了,他終於能登上准備已久的彼方列車了,只是他還在不可置信的大叫,不停拍打牢固的玻璃窗戶,他的遺言話語都被隔絕在那小小的列車車廂裡,無人所知。
轟轟,轟轟。
男巫的絕望埋葬在蒸汽聲音裡。
死神就那樣守候在列車車門前,跟著行駛的列車一起,看這片純白站台一點一點被白色霧氣掩蓋住,看那位獨自堅強的女孩一步一步地朝九又四分之三站台走去——看樣子她已經找到了回去的方法。
終於啊,狡猾的死神嘆了口氣。
國王十字車站終於空無一人了。
再說一遍,愛是偉大的。
而偉大的愛能夠戰勝死亡。
莉莉·波特的愛讓哈利·波特有了選擇余地,而特蕾莎·布萊克的愛也同樣讓艾爾瑞茲·文森特有了回去的契機,讓他們能夠從死神眼底下溜走,讓死亡能真真正正地離開他們身邊。
神聖,純粹,美好的愛!
連死亡都不得不為之高唱!
哈姆雷特已經帶著奧菲莉亞的意願終結他的悲劇人生、他的漫長猶豫、他的最後選擇,最後迎來了從高處緩緩垂下來的沉重幕布,選擇了那未完待續的結局。
To be,or not to be?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應該就能完結了!(終於(不容易啊
第96章 未完待續的未來
艾爾瑞茲做了一場夢。
先是發出轟轟鳴聲的列車為起點,然後以國王十字車站為中轉,最後是黑暗空間裡的拱門帷幔為終點。
漫長,久遠,又荒誕離奇的夢。
艾爾瑞茲就這樣感嘆著。
她在夢裡見到了那位對自己脫帽示禮的死神,說祝自己一路順風;她在夢裡看見了那位不停拍打列車玻璃窗戶的男巫,張張合合的嘴巴愣是一點聲音都沒有。
她夢見死神又變回了列車上的管理員,先是淺淺低笑,然後轉過身去,一氣呵成地關上車門開動列車,同時還不忘記讓列車發出巨大無比的蒸汽轟鳴聲來蓋過依然祈求下車的男巫呼救聲——他依然在掙扎,不接受自己難逃一死的結局。
艾爾看了那名男巫很久很久,她現在只是覺得感嘆萬千,因為大難不死男孩故事裡的黑魔王終於迎來了專屬於他的落幕離場。
哪怕分離過多次魂器,男巫最後還不是像名凡人一樣真正死去。
她就這麼一直遠望,看列車變成一個奇點再逐漸消失。
裡德爾走了,去了彼方。
從此世間再無伏地魔。
等到國王十字車站終於空無一人後,艾爾才緩緩長呼一口氣,但是她並沒有因為伏地魔的死去而感到輕松,只是把腳邁進虛無的九又四分之三站台裡,然後又夢見自己走了一段很久很久的腳程。
她行走在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裡,她腳下的死水正緩緩泛出一圈又一圈漣漪——已經見識過無數次噩夢的艾爾見怪不怪,習慣了黑暗的她就這麼一直走、不停走、往前走、直到看見漆黑裡孤零零佇立的一扇拱門帷幔。
真是詭異。
沒有風的帷幔繼續飄動。
「這裡!這裡——」
她又夢見了波特夫婦,夢見正不停激動揉亂她頭發的詹姆,夢見溫柔細心而含淚微笑的莉莉,說是很感激自己能讓他們的兒子哈利選擇回去。
「小艾爾!我都替你著急,怎麼能那樣乖乖陷入死神陷阱呢!」
她又夢見了自己的母親,夢見立馬給自己一個大大擁抱的特蕾莎——她的母親先是圍繞自己旋轉好幾圈,看了很久之後,才果斷拉她的手來到帷幔拱門前。
「走出門,你就可以回去了。」
她夢見在拱門帷幔旁的潘多拉與雷古勒斯,兩位大人還是一樣的寡言少語,潘多拉·洛夫古德一直在用求知的目光打量帷幔,而雷古勒斯·布萊克只是無言對自己點了一下頭,別開視線。
不舍的艾爾瑞茲意識到,這或許是她最後一次夢見他們了。
「有什麼是我能轉告的嗎?」
在即將踏入帷幔前,她詢問了波特夫婦,然後認真點頭記下嘰裡呱啦的一大堆話,其中有對哈利的、對西裡斯的、對萊姆斯的——由於記起來需要花點時間,所以還是細心的莉莉讓詹姆特意放緩語氣,說慢一點而不是一鼓作氣全部說完。
畢竟作為當事人的詹姆·波特顯然很懷念曾經年少快樂的掠奪者時光,希望他的朋友們能繼續替自己好好照看哈利。
接下來就是莉莉·波特了,雖然途中詹姆還想插進來補充更多,但是他招架不住莉莉的揪住耳朵動作,不由得發出一聲驚呼吃痛的抽氣聲。
得到妻子的不滿哼聲後,詹姆才勉強停下自己喋喋不休的嘴巴。
莉莉·波特當然也有很多很多想說的話語,但是,她把對兒子哈利的千言萬語與濃濃愛意都彙總成了一句話,無論如何,她都希望自己的兒子哈利能平安無事。
除此之外,莉莉·波特還特別俯下身子,在耳邊輕輕說了一句——這讓艾爾十分驚訝,不如說有點被嚇到了。
她沒想到莉莉的話語會是這樣。
「能不能告訴西弗,謝謝他一直守護著哈利?我已經原諒了他。」
守護?那是守護嗎?
艾爾不明白莉莉的意思。
雖然有點好奇,有點迷糊,有點遲疑,不過她還是堅定點頭,保證莉莉·波特的真實感情能好好傳達出去,一句不漏,就是不太理解對像為什麼會是那位令人畏懼,聞風喪膽的魔藥課教授——就連自己也仍然遭受不了他的毒舌諷刺。
莉莉·波特與西弗勒斯·斯內普?
明明聽上去只是毫無聯系的兩人。
哈利知道這件事情嗎?哈利應該沒想到他的母親與令人生厭的魔藥課教授會有交集吧?因為艾爾瑞茲也當然沒想到——沒想到曾經的莉莉·伊萬斯與西弗勒斯·斯內普居然還是一對青梅竹馬,曾經的年少好友。
曾經?
那現在呢?斯內普到底是一種怎麼樣的身份與立場?帶有偏見的魔藥課教授?敵視憎恨著小天狼星的人?鄧布利多最信賴的人?伏地魔的左膀右臂?還是鳳凰社與食死徒之間搖擺不定的雙面間諜?
西弗勒斯·斯內普到底堅定誰的立場?
艾爾突然發覺自己對斯內普教授越來越看不透了,就像那漆黑而不見底的瞳孔,她也看不透斯內普那如此令人矛盾的態度立場,於是就索性不想,把現在的忐忑不安與諸多疑惑暫時放在一邊。
牢記完波特夫婦話語之後,她便來到潘多拉與雷古勒斯面前。
也不知道一向沉默的他們會有什麼話想轉告呢?
「告訴克利切,它做的很好。」
出乎預料,寡言的雷古勒斯還真只說了這麼一句,她的年輕叔父並沒有任何一句要轉述給哥哥西裡斯的話,反而是布萊克宅子裡那保管了十二年金掛墜盒的忠心家養小精靈克利切。
「………我沒有任何對他想說的話語,你就轉告這句話吧。」
在艾爾瑞茲的一臉猶豫之下,雷古勒斯還是頓了頓,欲言又止,只見他冷漠的表情棱角稍微平和了一點點,最後別過頭,在其他人看不見自己表情的情況下冷冷說完了這句對哥哥西裡斯的『告別語』。
雷古勒斯往後退一步,讓潘多拉·洛夫古德上前一步。
令人意外,潘多拉·洛夫古德也並沒有什麼話要轉述,這位睿智女士反而詢問了許多關於謝諾菲留斯與盧娜的近期情況,最後滿意點頭,調整完鼻梁上的厚厚鏡片位置,從而自然露出一個很淺很淺的滿分笑容。
「沒關系,盧娜與謝諾菲留斯自然會問你的,你如實說就可以了。」
已經知足得到答案的潘多拉·洛夫古德沒再說話,留下一句後便側身隱去,把剩下為時不多的時間交給了特蕾莎·布萊克。
「要快快樂樂的哦!小艾爾。」
她的母親特蕾莎是笑著告別的。
「很遺憾我不能一直陪著你的身邊——但是我相信!西裡斯會做到的!因為我一直都在看著你們,因為我會一直愛著你們!」
最後一下擁抱,最後一次微笑。
也是最後一場關於特蕾莎的夢。
艾爾瑞茲自然萬分不舍,但是她並不糊塗,她完全能明白理解母親的心情,所以才會毫不猶豫踩上台階,緩緩來到拱門前,作完最後一場真正的告別後就頭也不回地穿過帷幔。
再見,詹姆;再見,莉莉。
再見,潘多拉,雷古勒斯。
再見,媽媽。
她終於能接受難熬的死亡了。
………
掀起帷幔,離開拱門。
又變回只有一個人的黑暗。
以神秘事物司的帷幔拱門為起點,以夜騏後面脊背的骨節分明為中轉,最後以聖芒戈天台上的正午太陽為終點。
艾爾還是繼續走,一直走,但是她的身後再也沒有那些已故之人的影子了。
她的頭頂開始變成點點星光的黑夜,她的腳下開始變成結結實實的堅硬石頭——原來如此,她又回到了自己死去的地方,回到了神秘事物司。
艾爾瑞茲就怎麼一直走。
嗯?你問我為什麼她還在走?
因為她只是一個靈魂,一個沒有實體束縛的透明靈魂,她原來的身體還在醫院裡的某間病房,從魔法部抵達聖芒戈也需要一定時間的吧?
身為靈魂的艾爾瑞茲·文森特,就這麼無所事事隨意飄蕩行走著——神秘事物司的緘默人看不見她,普遍認為帷幔照常拂動了一下而已;而乘坐升降台的傲羅與官僚們也看不見她,根本沒注意到電梯裡意外多出來的21克重量。
唯獨在外駐留的夜騏們又感應到了騎手的願望。
果然啊,夜騏還真是能看見死亡的馬兒呢——艾爾很是不可思議,溫柔摸了摸它們骨瘦嶙峋的後背,她沒想到這些漆黑馬兒的純白瞳孔裡居然能倒映出自己的透明身影,更是沒想到它們竟會主動讓自己搭上後背,乘風歸去,駛向黑夜。
夜騏們輕輕松松,飛得輕快。
21克的靈魂也重不到哪裡去。
艾爾飛了很久很久,這是一種很奇妙的飛行體驗——她能感受到陣陣輕風從自己的靈魂裡透過,能感受到自己身軀和剛剛升起的太陽光芒融為一體。
她變成了風,變成了光。
沒有軀體的靈魂是輕松自由的。
果然,夜騏的速度還是一向出名的快啊。
於是她輕輕松松跳下了黑色馬兒的後背,高高興興地朝願意載自己一程的夜騏們不停揮手——現在魔法部那邊的工作人員一定很慌亂吧,誰能想到本來在外面駐留等候的安分夜騏們突然一下子就來到了聖芒戈?
她告別了夜騏的振翅聲,下了聖芒戈天台的樓梯。
她走過一間間滿是人患的病房,本來想找到自己的身體,卻沒料到在這裡遇上了又一位死神——由於自己奇特的靈魂狀態,死神還為此疑惑多看了自己好幾眼。
死神說,你要不要跟我走。
艾爾果斷搖搖頭。
死神似乎嘆了一口氣,看上去很萬分沮喪的樣子——它明顯和之前列車管理員的死神不一樣,有貨真價實的彎彎鐮刀與無人所見的隱形黑袍,是童話故事裡的那種家喻戶曉,專門來收鉤不屬於世間任何一頭靈魂的無情死神形像。
艾爾有點疑惑眼前死神愁眉苦臉的模樣,忍不住好心上前多詢問了幾句。
【我的工作還沒結束哩,女孩。】
死神立即傾倒苦水說。
死神輕輕拉住女孩的手,拉著艾爾瑞茲在身旁坐下來,然後用跟倒豆子一樣舉例一個個被它送走的靈魂——比如伏地魔,比如納吉尼,比如發了瘋到到處殺戮的貝拉特裡克斯,比如眾多難逃其咎的食死徒們,一個一個的送去接引之地。
啊,納吉尼死了啊。
好奇的艾爾忍不住出口詢問更多細節,於是她從死神的口裡得知了另外一位七月之子納威·隆巴頓——梅林啊!她就知道納威果然會成為一位了不起的人!
1996年7月31日,就在納吉尼順利潛入醫院搜尋復活石下落時,它來到了艾爾瑞茲的病房,然後對上房間裡一直守衛女孩與戒指的盧娜和金妮。
而赫敏羅恩正不停朝它甩魔咒。
羅恩的魔杖抖得厲害,但是他還是堅持穩住身子站在前面,而後面輔助的赫敏很快發現咒語沒有起到效果——因為身為魂器的納吉尼很難用一般的方式所殺死,所以他們一時陷入了被動僵局。
就在納吉尼即將跳上去用毒牙咬傷赫敏·格蘭傑的脖子時,一直跟在身後及時趕來的西弗勒斯·斯內普卻也同樣撲了上去,讓尖牙裡的毒液刺破他的喉嚨。
「教授?」
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想到,特別是赫敏與羅恩——羅恩之前早就認定為他是一名罪不容誅的食死徒,而赫敏也對斯內普沒有什麼好印像,自從他叛變之後。
什麼意思啊,黑魔王的左膀右臂又選擇當回一名教授,站在學生面前?
赫敏不知道該怎麼做,下意識和羅恩一起托住往後倒下的教授,讓被毒液侵染的血液緩緩流入手心——這可把她給愣住了,羅恩也是,都沒反應過來,明明納吉尼又要撲上來了,明明盧娜與金妮的焦急呼喚聲就在耳旁。
「納威!」
死神突然發出了一種詭異尖叫。
噢,它在描述納威·隆巴頓如何從分院帽裡拿出格蘭芬多寶劍殺死納吉尼的場景——死神在描述自己一收完伏地魔的靈魂碎片之後,本來也想收走斯內普靈魂時卻反被鳳凰歌聲半路攔截的痛苦心情。
【我快要到手的業績又沒了!明明只就那麼差一點!】
死神憤憤不平喊道。
原來,自從納吉尼滑進醫院後,斯內普跟進醫院的一開始,得到哈利提醒的阿不福思·鄧布利多也順理成章地跑進醫院。
阿不福思帶來了鳳凰,福克斯帶來了分院帽,而分院帽又帶著格蘭芬多寶劍,所以納吉尼死於納威·隆巴頓劍下的勇敢裡,而西弗勒斯·斯內普存活於鳳凰福克斯珍貴無比的眼淚之下。
【噢,你還不知道吧?納吉尼原本還是一個女巫噢。】死神隨口一提,似乎對此感到頗有成就感:【所以我的業績裡面也包括它。】
……死神還真是盡責它的工作呢。
感到無可奈何的艾爾也只能笑笑,看死神專心致志扳著接骨木手指不停地數,略有思索,看樣子它必須得送走一定數量的靈魂才能完成這百無聊賴的工作。
【你確定不和我一起走嗎?為了好心完成我的工作,為了早早結束這一切,你願不願意大發慈悲來終結我的無聊?】
死神苦口婆心不停誘惑著。
但艾爾還是搖搖頭,她把手裡老二卡德摩斯的復活石戒指展示給對方看,而死神理所當然認了出來,又變回起初蔫巴巴的模樣,垂頭喪氣地等病床邊老人的壽終正寢——這的確是一份需要時間消磨的等待工作。
她詢問死神,問自己的身體在何處,卻得到了這個問題的反駁。
【我只是一名死神,我只知曉靈魂的位置,但是你的身體沒有靈魂,我不知道你知道身體在何處。】它是這樣回答的。
看來,艾爾也只能繼續找了。
【你要回去了,對吧。】
艾爾點點頭。
【能不能幫我傳個話?】
艾爾有點意外,但她也還是點頭,最終在死神滿意的勾勾手指示意下走過去,讓死亡在耳邊默默低語,讓逝去的某人遺願能傳遞給在世某個生者——這是一百多年前,死神與一位十四歲女孩的意外久遠約定。
【當初我不該答應她的,可是阿利安娜說如果我不做,她就不會乖乖跟我走——這太麻煩了!我只是想完成我的工作,所以只好口頭答應,這下好了,一向守信的我可不能毀壞約定。】
於是艾爾認真記下了死神的話語,詢問阿利安娜的話語要傳遞給誰呢?
她看見死神用枯槁手指比了一個三。
哦,這裡說個題外話:
阿利安娜死於1899年的一個夏天。
艾爾瑞茲是真的沒想到,死神要她傳話的對像居然會是鄧布利多與格林德沃,她起初還以為阿利安娜只是普通家人裡年輕病逝的女孩,以為自己要轉述給某對夫婦或者某個老爺爺什麼的——結果還的確是老爺爺。
阿利安娜·鄧布利多年僅十四歲。
是的,她姓鄧布利多。
她死於一場三人糾紛之中,那是哥哥們阿不思,阿不福思與蓋勒特的三人激烈爭吵——既是糾紛,也是意外,因為誰都不知道是誰的魔咒擊中了剛剛樓下,善良關心查看情況的阿利安娜。
於是,就這樣。
她死了,鄧布利多與格林德沃的關系決裂,阿不思與阿不福思的關系惡化。
明明那看起來是那種很簡單的三人糾紛,但實際上內部卻復雜的不得了——艾爾感覺身旁死神就像是麗塔·斯基特手裡不停書寫的羽毛筆一樣,太八卦了,一下子說阿不思的鼻子是如何被阿不福思打斷的,一下子又說阿不思是如何跟蓋勒特相互相愛到相互對立。
蓋勒特·格林德沃?
這是艾爾瑞茲第幾次在心裡下意識念出這個名字了呢?從追尋死亡聖器的格林德沃開始?然後是伏地魔襲擊格林德沃?
最後格林德沃居然是鄧布利多的愛人?
啊,腦子好亂。
對愛情一竅不通的艾爾感覺自己的腦筋根本轉不過來。
鄧布利多與格林德沃的真正關系到底是什麼?年少輕狂的愛人?相互仇視的敵人?不,不,鄧布利多與格林德沃的關系遠遠比那個形容詞還好復雜成百上千倍——那是一種說不清,理不清的關系。
在戈德裡克山谷,格林德沃是鄧布利多的愛人。
1945年的決鬥裡,格林德沃是鄧布利多的敵人。
但是,伏地魔大動干戈襲擊奧地利巫師監獄裡的蓋勒特·格林德沃時,阿不思·鄧布利多卻在那時站了出來,讓伏地魔落荒而逃——這個是哈利原話,因為他通過傷疤,在伏地魔眼裡見證了那次決鬥,見證格林德沃的嘲笑與鄧布利多的不屑。
聽上去……
好復雜啊。
艾爾恍惚半天都沒緩過神來。
那麼,阿利安娜究竟想轉述什麼呢?
那已經是後話了。
…………
告別死神後,需要傳話的對像一下子又多了三位。
艾爾瑞茲還是只能繼續走。
她在滿是紛雜忙碌的聖芒戈醫院裡到處走動,任憑一個個人從面前跑過去,然後穿透自己的靈魂——艾爾發現那些人都不由已打了一個寒顫。
可能是因為她也有和幽靈一樣的低溫吧,她看著自己半透明的手指想。
她繼續走,從天台到六層的訪客茶室與商店開始,在這裡見到了推廣韋斯萊笑話產品的弗雷德與喬治,看見了一旁想要攔住珀西怒氣的金妮與羅恩,以防古板的哥哥會與不守規矩的弟弟們真的會在醫院裡大鬧一場,攪得翻天地覆。
啊,真歡樂啊。
艾爾本想拍一拍金妮的肩膀,提醒不遠處正氣勢洶洶趕來的莫麗,但是金妮卻沒有任何反應,也是,她現在還只是觸碰不到任何人的靈魂罷了。
她在一旁笑笑看被莫麗罵得狗血淋頭的韋斯萊雙子,然後走遠,來到了五層的魔咒傷害科——她的身體應該會在這裡。
她在這裡看見了麥格教授與弗利維教授,似乎在治療身上的惡咒;她也看見了瘋眼漢與金斯萊,護士正提心吊膽地把穆迪假眼安裝回去;她還看見了盧平與唐克斯表姐,唐克斯正變成一頭燦爛的粉紅色泡泡頭發,激動擁抱了病床上的盧平。
啊?等等,剛剛是……
她的表姐和萊姆斯在一起了嗎?
艾爾蹲在床邊睜大了眼睛,使勁眨吧著眼,愣了很久才想明白自己表姐馬上要變成她的教母的事實,也跟其他人一起激動海豹鼓掌起來。
見證尼法朵拉·唐克斯對萊姆斯·盧平的大膽求婚告白之後,艾爾才依依不舍地離開病房,繼續尋找她的身體,因為只有這樣她才可以真心為教父教母獻上祝福。
她繼續走,本來想趕快找到身體,卻不料到自己會放緩腳步,默默跟在納威的身後,看望了一眼床上癱瘓的弗蘭克與對玻璃花瓶發呆的艾麗斯。
「爸爸,媽媽。」
「我拔出了格蘭芬多寶劍!」
弗蘭克有點疑惑,艾麗斯盯著花瓶。
「我砍死了納吉尼,我保護了我的朋友,我很高興,祖母也很開心。」
弗蘭克只是眼神放空望著,艾麗斯還是一直死盯玻璃花瓶瓶身。
艾爾瑞茲覺得這一幕很傷感,因為鑽心剜骨的痛苦是不可逆轉的,它在隆巴頓夫婦身上留下了深刻痕跡,可能是一輩子永遠去不掉的傷疤——這使得弗蘭克與艾麗斯一直對兒子納威·隆巴頓的話語沒有任何一絲反應任何一句回應。
艾爾坐了很久,直到靜靜聽完納威的陳述。
納威站了起來,弗蘭克似乎抬頭看了他一眼,而艾麗斯還是老樣子掏出那令人無比熟悉的吹寶超級泡泡糖——納威鄭重無比收下了它,雖然他的表情就跟快哭出來了一樣,只是堅忍著,沒有落淚,鼓起圓滾臉頰接著朝病房外走去。
艾爾跟著納威,意外找到了羅恩與赫敏,哈利與盧娜,他們此時正在挑一些鮮花。
「納威!你覺得哪些花送給斯內普……教授比較好?」羅恩很是別扭的說,表情一言難盡,他在赫敏的蹬視下才勉勉強強加了對斯內普教授的敬稱。
「我也……不確定?」
納威低頭看著眼前五彩繽紛的鮮花,也遲疑了起來,但是他更多的還是敬畏,因為他認為斯內普教授不一定會願意領他們的情。
「我覺得納威有道理啊!是不是!哈利!赫敏!要不我們還是——」
「也可以,羅恩——」
「不行!羅恩!我們必須送!」
哈利與赫敏截然不同的聲音碰撞在一起,最後是赫敏一票否決兩票,於是羅恩只好沮喪和納威,哈利挑選各自各的花,而盧娜還是一如既往捉摸不定,她一直在旁邊使勁鼻子聞花朵清香,還饒有趣味地伸出手指數葉子上的晶瑩露水。
「我們選什麼呀?郁金香?康乃馨?」羅恩說,「我覺得斯內普可能更希望沒有一位學生來看他——嗷!赫敏!你干什麼?!」
「是斯內普教授!」
赫敏又再次不滿提醒著。
於是艾爾在一旁無奈看著赫敏與羅恩的鬥嘴小吵小鬧,不過很快他們就不能這樣做了——不然的話,需要安靜的聖芒戈醫院絕對會把他們給轟出去。
「盧娜,你覺得哪個好?」赫敏哼了哼,決定不去理會令人煩躁的羅恩,而是詢問了身旁淡淡微笑的拉文克勞瘋姑娘。
艾爾就站在盧娜的旁邊,也有模有樣跟著一起認真挑選鮮花,不知為何,她第一眼就相中那多團團簇擁的潔淨百合花——也許是想到了夢裡莉莉·波特溫和的笑容吧?送這個給斯內普教授會是什麼反應神色呢?他會想起波特夫人嗎?
「我選這個了。」哈利說。
果然,他手裡正是一大團莉莉百合。
一看到選了百合的朋友們,艾爾這下是真的開始緊張起來,雖然知道朋友們看不見她,但還是選擇小心翼翼,躡手躡腳地跟在身後,然後毫不意外在病房裡看見了一臉陰沉的魔藥課教授——西弗勒斯·斯內普現在可是一名言歸正傳的英雄,許許多多的賀卡與鮮花包圍了他。
「出去,都出去。」
當哈利與其他人手拿莉莉百合進來的時候,病床上的斯內普臉色瞬間變得蒼白,更加陰翳,他幾乎用一種咬牙切齒,恨鐵不成鋼的語氣狠狠嘲諷了一遍所有人。
「噢,韋斯萊先生,波特先生,真難為你們能好好尊重一回可憐的教授了。」
「格蘭傑小姐,我可不是好心,只是看不下一個忘記逃跑的蠢姑娘!隆巴頓先生,謝天謝地,我還以為你的格蘭芬多勇氣全用光在破壞坩鍋上面了呢。」
「洛夫古德小姐,別把你那有毒的蜷翼魔汁液隨隨便便放我桌上!我可從沒聽說過彎角鼾獸這個東拼西湊的創新詞兒——」
「但是彎角鼾獸是真的,教授。」
「……你也出去!洛夫古德小姐。」
看樣子,哪怕被納吉尼咬得遍體鱗傷,西弗勒斯·斯內普習慣到處噴濺毒液的本質也不會一朝一夕就能改變呢——這讓艾爾忍不住輕松笑笑。
但是一想到自己也要轉述莉莉·波特話語時,她也笑不出來了。
………
終於,艾爾瑞茲找到了她的身體。
這是一種怎麼樣的感覺?
她看著朋友們圍在床邊默默傷心,看盧平與唐克斯互相攙扶安靜走進來,看韋斯萊一家也跟著擠進來,然後是鄧布利多教授與斯普勞特教授,越來越多的人讓這間病房變得狹小而擁擠不堪。
好多人啊……
現在應該不是適合回去的時候吧?
這和艾爾瑞茲想像的不一樣,她原以為自己會在清晨裡醒來,仿佛兩個月的沉睡也不過只是一個漫長夜晚的夢而已,然後順其自然地對看訪她的人說一聲早安。
這應該是最理想的開頭吧?
而不是在眾目睽睽之下醒過來。
艾爾本來還想讓身為靈魂的自己繼續飄蕩一段時間,因為這是一種很輕松的體驗,但是她一看見床邊越來越頹喪的男人之後,就瞬間打消了這股念頭,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盯著那差點認不出來的男人。
那是西裡斯·布萊克嗎?
怎麼變成那樣了?
艾爾怔怔凝視她的父親,西裡斯的臉上好像又多了一些傷疤痕跡,邋遢胡渣更是沒有經過細心打理,肉眼可見的瘦削頰骨,比三年級大喊大叫的通緝犯照片還要可怖,更何況他還是一言不發,就像一尊風吹日曬的墓園雕像——無論誰搭理一句,西裡斯都沒有任何一句回應。
她的父親一直握著她的手,聽說這兩個月以來幾乎是寸步不離。
「西裡斯,我們去吃飯吧?」哈利在旁邊說,想要勸說他的教父吃點東西,「如果艾爾醒來看見你這般模樣的話,可能……會被嚇到?」
屋內的其他人一起附和哈利的話語。
見他教父還是不所為動的哈利有點沮喪,不過還是試圖振作起來,堅定不移地說:「別擔心,西裡斯,艾爾瑞茲答應說一定會回來的!」
唔,她現在是回來啦………
就是不知道怎麼回到自己身體去。
艾爾瑞茲很是不知所措,就在一旁緊張兮兮站著,她還要努力遠離往這邊一直看的盧娜,拉文克勞的瘋姑娘也許敏銳察覺到了這裡溫度的異常吧?因為艾爾有好幾次都和盧娜對上了視線,還以為盧娜空靈的眼神能看見自己,又或者是把她當做騷擾虻然後一不留神就突然拍打過來?
艾爾等了很久,等到病房裡的一些人陸陸續續離開她的病房,等到西裡斯也終於和哈利,盧平,唐克斯一起離開,等到病房又暫時回到了原來空曠安靜的狀態。
好了,現在沒有那麼多人了。
艾爾瑞茲該怎麼回去?
她有試過讓自己半透明的手穿過身體,也試過自己躺下來和病床上的女孩重合在一起,但都毫不例外的失敗了,實際上她碰不到任何東西。
【你得試試摘下戒指。】
突然出現在背後的死神說。
【戒指意外讓你的靈魂飄出來,帷幔讓你的靈魂去了接引之地,而你從帷幔裡走了出來,但是卻沒摘下戒指,所以你現在還是靈魂狀態。】
死神頗為耐心的說。
艾爾有點懷疑,擔心自己一摘下戒指後就會被狡猾死神勾去靈魂,而一眼就看穿自己憂慮的死神只是笑笑,說保證暫時不會這樣做,至少不是現在,因為它還需要艾爾瑞茲回去來轉述阿利安娜的話語。
「那我,摘下戒指了哦?」
死神點點頭。
艾爾照做了,她摘下了戒指,她原本會以為發生一些什麼特別奇幻的事情,但實際上並沒有,她就這麼愣愣看著自己手心裡不停閃耀的黑寶石戒指。
她抬起頭,本來想繼續追問死神。
但是她並沒有看見死神,她就這麼愣愣坐在病床上,一頭霧水,不停環顧四周尋找死神身影——啊,等等,她就這樣順順利利回來了嗎?
艾爾反反復復確認了好幾遍床上柔軟的觸感,觀察自己不再半透明的手掌,還有那沉重宛如鉛塊的身體,這讓她想下床時卻不由得跌落在地,膝蓋清清楚楚傳來的疼痛鈍感是她真真實實存活的證明。
「艾爾瑞茲?」
她聞聲望去,看到了又原路返回而佇立於門口的西裡斯·布萊克。
「噢,那個?」
「我回來了?爸爸?」
作者有話要說:
感覺現在完結還是太早了……沒關系!寒假我會放一些番外的!大家!開學快樂!完結快樂!
ps:小艾爾一醒來就發現她要開學了(兩個月的暑假已經睡沒了,讓我們為她梅林保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