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到1994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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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法部職員贏得巨獎——”
韋斯萊一家九個人站在一座巨大的金字塔前,正使勁地揮著手。細長的手指在其中的一張臉上劃過,又匆匆掠開,手的主人小心將報紙裁下,然後放入一個毫不起眼的紙盒子裡。
紙盒裡是一些信紙,最上面的一封信的日期是兩個月之前。
十五歲的女孩,身材已經抽條,該有的曲線已經十分柔軟優美了。萊倫•格里特站在自己豪奢的臥室裡,微微垂眼。
夜晚裡,一聲輕嘆隨風即逝。
“弗雷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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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倫:
格蘭芬多與斯萊特林又怎麼樣?
弗雷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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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神護衛”
萊倫輕揮魔杖,稀薄的銀色霧氣自杖尖蔓延,卻依舊不能成形。
想點好的記憶……萊倫,想點快樂的……
她想起自己發燒的時候輕撫自己臉頰的那隻手,還有扶著她的脖頸喂她喝下魔藥的那個人,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的初遇,二年級的禁林……
銀色霧氣依舊繚繞,半點不能成型。
黑暗的房間裡僅有的點點光亮,片刻後也被黑暗完全地吞噬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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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妖怪們的妖怪書》,這是什麼玩意?”茱蒂一手捻著用來捆紮書的皮帶,語氣裡透出明顯的嫌惡。
“很明顯我們親愛的混血巨人想給我們一些小驚喜,哈,今年可是O.W.Ls年……如果保護神奇生物我得不了O,那一定是因為凱特爾伯恩教授不想繼續和我們打交道的原因——”
“看來你也聽說了,我真不知道鄧布利多一天到晚怎麼想的,總是找一些奇奇怪怪的人來給我們當教授……”
午後的陽光金黃,落在身上有近乎溫暖的觸感。萊倫半閉了眼,露出一個懶洋洋的笑來。
“好了,茱蒂,我們聊聊別的,比如你的新男友,那個可愛的六年級拉文克勞……勞裡•亨福瑞”
茱蒂臉上沒有絲毫被人戳破心事的尷尬,她大方地聳了聳肩,隨後不知看到了什麼,唇邊洩出幾縷笑意“噢,親愛的萊倫……這無關緊要,我們可以回學校了慢慢說……比起這個,我更加好奇你的事,”
“什麼事?”萊倫扯了扯壓出褶皺的袖子。
“我是說韋斯萊——弗雷德•韋斯萊”
“去年我就告訴他了……劃清界限,就是這樣,沒有什麼特別的了。”
“得了吧,萊倫。你喜歡他,我知道你喜歡他——”
“So What?(那又怎麼樣)”
“我想你可以告訴他……就在你身後。”
萊倫猛地扭過頭——茱蒂不知道那是否會扭到她的脖子,不過她似乎已經聽見骨頭的脆響了,然後萊倫•格里特定定地看著弗雷德•韋斯萊——那個紅毛窮鬼正沉默地看著她。
茱蒂轉開頭,沉默地離開了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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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咯噔一下停住了,遠處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行李從架子上掉了下來。接著,沒來由地,所有的燈都滅了,徹底的黑暗瞬間襲來。
“這是怎麼回事?”茱蒂的聲音從身側傳來,萊倫一伸手便碰到了她的衣袖。
“我想是攝魂怪……”萊倫說著點亮了魔杖“我要去一下格蘭芬多那邊……茱蒂,你會守護神咒嗎?”
“我沒有問題,我想攝魂怪不會來斯萊特林的車廂……但我想你最好呆著別動,我說真的,萊倫……你的韋斯萊不會有事——”
黑暗中傳來刺耳的吱吱聲,萊倫摸索著走到了過道上,杖尖的螢光剛剛亮起,她的手腕便被牢牢地箍住了。
“呃——韋斯萊?”她有些不確定地開了口,腕間的溫度熾熱,熟悉得讓她幾乎要尖叫“老天——韋斯萊,你到這裡來幹什麼?”
“那麼你出來幹什麼?”他巧妙地把問題拋了回來。
“弗雷德•韋斯萊!假設你的腦子還沒有被惡作劇腐蝕完全——你該知道那是什麼!”
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她的聲音並不算大,像是怕別人聽見一般,萊倫踮著腳在他耳邊憤怒地說著什麼,他現在已經沒有心情聽她在說什麼了——她呼出的熱氣噴在他的耳廓,他只要側過頭就能吻到她的臉。
弗雷德側過頭,不去想這過於親密的接觸。
萊倫忽然不說話了。她輕輕嘆了一口氣,任由那雙手臂環在她的腰間。
然後她退開他的擁抱,“回去吧,弗雷德•韋斯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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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滑稽滑稽!”
出現的是一個年輕人,長相十分英俊,然而他的眼睛卻是紅色的。萊倫盯著那雙眼睛看了半天,隨後博格特化成的男人舉起了他的魔杖,嘴唇微張像是要念出那個咒語——
“粉身碎骨”魔杖倏地一劃,博格特頓時爆炸了,變成無數股細小的煙霧,消失在透過窗簾照進的陽光中。
萊倫沒有去想盧平眼裡的探究,她知道那是誰,她的教授一定也知道那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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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睡吧。”鄧布利多說完,便走出去關上了門。
蠟燭全部熄滅了。銀色的幽靈發出些許光亮,飄來飄去地跟級長們嚴肅地交談著什麼。施了魔法的天花板看上去跟外面的天空一樣,點綴著許多星星。萊倫覺得自己像是睡在戶外的微風裡。
“西里斯•布萊克不是那個人的追隨者……至少我們從來沒有見過他或者聽說過他——反而是你親愛的院長,我們倒是見過幾次……”萊倫想起這個暑假的談話,她的父母似乎很疲憊,“阿茲卡班越獄……這絕對不會是結束……這是開始……布萊克只是向我們證明那裡並非銅牆鐵壁——萊倫,你長大了,要清楚一些情況,我和你媽媽都認為那個人遲早會回來的……你得有所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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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倫,我想你可以告訴我們你在風雅牌巫師服裝店定製的那套男士禮袍是給誰的——”
“是聖誕禮物,媽媽……我送給朋友的,”
灰眼睛的女巫緊緊盯著自己女兒的藍眼睛,半晌,她微微一笑“Enjoy everything at present,lellan.Time will change many things.(享受現在的一切,時間會改變很多事情的,萊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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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利•波特高高地飛在人群上空,小小的金球被他緊緊攥在手裡,絕望地拍打著翅膀。
格蘭芬多贏了。今年的魁地奇杯不屬於斯萊特林。
萊倫來不及回頭,身後的人流簇擁著她,不知是誰擠著她的肩,蠻橫地將她往球場外面撞去。
她只能匆匆地瞥了一眼身後的格蘭芬多,那幾個人影在空中相擁,她分不清誰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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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盧平讓我去他辦公室?”
萊倫從一個赫奇帕奇手裡接過一小張羊皮紙,上面的確是盧平的字跡,也的確是在邀請她去他辦公室。
“嗯——我猜,你不打算去?”茱蒂理了理她的領口。
“他如果能夠換一件好一點的長袍,或者能夠學會不要拿斯萊特林開玩笑,我想我會考慮的。可是問題是,我們的狼人教授要走人了。”萊倫聳了聳肩,一揚手將成團的羊皮紙扔進了壁爐。猩紅色的火焰舔舐著羊皮紙的邊緣,不一會就化成了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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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九門O.W.Ls證書……我想還不錯,是的,茱蒂……我很滿意。”
萊倫梳著頭髮,偶爾看一眼雙面鏡,鏡面裡的是茱蒂塗了甲油的手指——她似乎很喜歡用麻瓜的化妝品打扮自己。
“那麼,今年的魁地奇世界盃你打算去嗎?”
“我想還是不了……茱蒂,我有事要做……”
左臂上猙獰的烙印顏色愈發深了,萊倫抬頭看著自己爸爸的眼,眉間是遮不住的恐慌。
“他回來了……萊倫,他即將回來……或許我們可以想想是否對鄧布利多投誠,我想他會因為我們的不作為而感到……生氣”格里特先生說著,嘆息一聲放下了袖子,黑袍立時牢牢實實地遮住了手臂,掩住了這塊屈辱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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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你也聽說了。”茱蒂正拿著魔杖對著頭髮施咒,對著鏡子看了半天,然後像是不怎麼滿意一般,又從一個絨布袋子裡掏出了幾個盒子,往自己頭上塗塗抹抹。
“是的——三強爭霸賽,真是讓人驚訝……”勞裡•亨福瑞的聲音傳來,萊倫將額頭貼在玻璃窗上,呼出的熱息逐漸模糊了視線,密集的雨點噼噼啪啪地敲打著玻璃窗,她看不清外面的景物。
“我出去一下。”她聽見自己的聲音,然後她發現自己站了起來,視線依舊落在窗外,片刻後,萊倫終於意識到自己看到了誰。
弗雷德•韋斯萊。
他似乎又長高了,那頭亂發依舊火紅,明亮耀眼,在這陰沉的天氣裡都帶了幾分明媚。
她忽然不想在這狹小的隔間裡待下去,呆在這明顯的、該死的與她格格不入的氣氛裡,萊倫沒有回答茱蒂的“你去哪?”,她走出隔間然後拉上了門。空氣終於自由了。
“萊——格里特?”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沒有忽視他對稱呼的糾正,L與G這兩個字母再怎麼掩飾也是完全不同的發音。也就是這一刻,萊倫明顯感到了一陣不適的窒息感——像是有一雙大手狠狠攥緊了她的肺。
“有事嗎?”她側過臉,朝他露出一個困惑的微笑。
弗雷德似乎沒有料到她的疏遠,他有些遲疑地看著她“事實上……有,呃,假期過得好嗎?”
他不知道自己問了個糟糕的問題——這話讓她想起那個焦黑的黑魔標記,背後隱藏的危險沉甸甸地砸在她的胸口,重得讓她幾乎崩潰,萊倫很想尖叫——如果那對她有用的話。
“噢,挺好的,”她強迫自己露出一個客套的笑,“你知道的,貴族的那一套——”她伸出手指細數“舞會,舞會,舞會,舞會。”
社交帶來的結果他並不陌生,弗雷德看著她有些勉強的笑,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叫萊倫•格里特,是一個格里特,恰好也是一個斯萊特林。
而他只是一個韋斯萊,偏偏卻是一個格蘭芬多。
“你沒去魁地奇世界盃——呃,為什麼?”他幾乎是有些慌張地找著話題——弗雷德•韋斯萊什麼時候開始需要找話題?
“在家裡有些事。”萊倫說著,向後微微退了一步“我要去換校袍了……再見”
“萊倫!”弗雷德忽然開口叫她,那個匆匆離開的身影腳步一滯,隨後以更快的速度走向了末車廂。
他站在原地,一陣無力慢慢湧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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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那是威克多爾•克魯姆?”茱蒂看著坐在德拉科身邊的男孩挑高了眉。
“我想很明顯了,就是他。我這裡有筆……你需要找他要簽名嗎,茱蒂?”萊倫遞過去一隻羽毛筆。
“看在梅林的份上!別犯傻了,萊倫,這太荒唐了……你知道,他比我還小呢。”
“那是個媚娃!”李•喬丹說道。
剛才在鄧布利多說話時發笑的那個布斯巴頓女生終於把圍巾摘了——一頭長長的的瀑布似的銀亮頭髮垂到她的腰際,她的眼睛很大,藍得像是下過雪的天空。
“啊——是不錯,”弗雷德和喬治對視了一眼,嚥下將要出口的嗤笑“好好吃飯吧,李,你可以一會繼續看她,畢竟那個女孩不會離開霍格沃茨……”
“霍格沃茨就沒有這樣的人物!”李說出這番話之後,羅恩大聲嚷嚷的內容也進入了弗雷德的耳朵“看來羅恩會和你很合拍,他也覺得那個女生不一般。”
“難道你不這麼認為?”
“——顯然,我和哈利更加合拍,”弗雷德聳了聳肩“霍格沃茨的女生已經很好。”
他的目光從斯萊特林的長桌上掠過,金色頭髮的女孩依舊坐在那裡,偶爾側頭和身邊的朋友說幾句話,重點是——她沒有盯著克魯姆看,也沒有找他要簽名,更沒有不時梳理自己頭髮以達到最好的儀容——就像那不是世界上最棒的找球手之一一樣。
弗雷德忽然鬆了口氣,雖然他也不知道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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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誕舞會無疑使一些荷爾蒙分泌過剩的先生小姐們——放開自己”斯萊特林的院長的嘴唇扭曲成一個微笑的弧度“在你們做出愚不可及的蠢事之前,我想我得先告訴你們一聲——如果讓我發現有誰以任何方式丟臉,我會親自把你們開除——但是我想斯萊特林的學生不會讓我失望”
“你能相信嗎?”茱蒂煩躁地甩了甩自己的鬈髮——那是她昨晚用麻瓜的捲髮棒捲出來的,“沃林頓邀請我去聖誕舞會!”
萊倫強忍住笑意“這不是很好嗎?……你一向認為勞裡過瘦了……”
“——但那不代表我喜歡壯得像巨怪一樣的沃林頓,不過說到這個……萊倫,你打算和誰去?”
“應該是愛德華•倫諾克,爸爸說倫諾克家族有意聯姻,大概就在畢業以後了。”萊倫說著,眼角的笑意漸漸淡了,她盯著綠色的床幔,微微一笑“茱蒂,你說弗雷德會和誰一起去?”
茱蒂還沒有說話,虛掩的寢室門便被人一把推開了,是溫爾特•芬凱曼。
“格里特,有人找你,”她說著,目光裡滿是嘲笑“公共休息室門口——是一個格蘭芬多。”
是一個格蘭芬多!萊倫竭力不去想到底是誰,她站起身來,沒有理會芬凱曼的挖苦與不懷好意。
……
火紅的頭髮明顯得扎眼。弗雷德站在離她幾步遠的地方,臉上是她最熟悉的微笑。
萊倫說不出話,她張了張口,卻發現自己只能發出‘呵’的聲音——這麼張著嘴似乎有點傻,她閉上嘴,心裡某個地方膨脹得幾乎要炸開,痛卻快樂著。
“萊倫。”她聽見他叫她“跟我來。”
萊倫跟著他走,她不知道弗雷德要去哪,但那有什麼關係?讓那些該死的責任、身份、隔閡統統見鬼去,“聰明點不要和格蘭芬多扯上關係”可是扯上了又怎麼樣?如果那個人回來,這是會給他們帶來麻煩,但畢竟他沒有回來……
前面的男孩子已經停了下來,萊倫連忙停下——她差一點點就要撲到他的懷裡面去了,然後她抬頭盯著弗雷德,問他“你有什麼事嗎?”
“——願意和我一起參加舞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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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名女士今年送的什麼?”喬治越過弗雷德的肩膀去看他手裡剛剛拆開一半的禮物。
“雙面鏡,”弗雷德說,他盯著那面鏡子,試著朝那邊叫了幾聲“嘿——”
當然沒有人回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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茱蒂看著萊倫,她正挽著愛德華•倫諾克的手從台階上上來。
——她確實光彩照人,茱蒂滿意地戳了戳勞裡的肋骨“你看萊倫——那衣服是我選的,漂亮嗎?”
勞裡匆匆地瞥了一眼,“很漂亮,但我喜歡你這一身……”
倫諾克的舞跳得很好……萊倫想著,隨著他的手再一次旋轉,然後她露出一抹笑“愛德華,我想我們可以聊聊畢業之後的事,”
“我很高興你願意聊這個,”男孩笑著,棕色的捲髮在燭光下顯得異常柔軟“老實說,我打算暑假去拜訪的……不過現在也不嫌早,這是最好的選擇,萊倫。”
愛德華的手臂一帶,拖著她避開了弗雷德•韋斯萊和安吉利娜•約翰遜——他們跳得太奔放了,周圍的人紛紛向後閃開,以免被撞傷了。
萊倫微微闔眼,嘴唇抖了抖,卻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她再睜開眼,火光映在男孩的捲髮上,透出微微的紅色。
可那畢竟不是真正的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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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中突然充滿了斗篷的窸窸窣窣聲。在墳墓之間,在杉樹後面,每一處陰暗的地方都有無視幻影顯形。他們全都戴著兜帽,蒙著面孔。他們一個個走過來……走得很慢,小心翼翼,彷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安斯艾爾,我狡猾的朋友,”伏地魔在一人面前停住“我相信你仍然願意折磨麻瓜,懲罰純血的叛徒,可你從來沒有去尋找我,安斯……我聽說你和林賽有一個可愛的女兒,她叫什麼?——萊倫,噢,我很樂意見見她,給她一點指導……我希望你以後更忠誠地為我效力。”
“當然,主人,當然……謝謝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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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倫:
馬上去找鄧布利多。N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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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訴我你為什麼不去找鄧布利多!”安斯艾爾的臉上是遮掩不住的怒意,“這個門鑰匙是給你在特殊情況下使用的!可是為什麼你現在選擇回家!”
“我聽見波特說的了,爸爸,”萊倫沒有被他的怒火嚇到,她抬頭看著他“爸爸,我們不能找鄧布利多——”
“萊倫,”男人的聲音晦澀,沙啞得像是多日沒有飲水“他要見你,你知道這代表什麼嗎?——如果最後不是他贏了一切,你會永遠抬不起頭,格里特將永遠刻上食死徒的印記,你才十六歲,你的路還很長——”
“爸爸,”萊倫打斷了他的話,她站直了身子,微微揚起了下巴“那個人要見我,那麼你就帶我去見他——”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我很清楚,爸爸,這是我的選擇,我需要這麼做,我知道我要做什麼……請你相信,爸爸,格里特家族是我的生命……我愛它……”
她已經沒了愛情,今天以後沒有學業沒有朋友,她只剩下家族,她也只能愛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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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弗雷德?”
喬治忽然捅了捅他的肋骨,他側過頭盯著喬治,目光裡是明顯的疑惑。
“萊倫格里特沒有來,斯萊特林長桌上面沒有她——嘿,你去哪?”
……
“你說萊倫?”茱蒂•威利斯挑剔地看了弗雷德一眼,不是十分情願地回答他“她請了病假。”
“……那麼她什麼時候回來?”
“我建議你去問問斯內普教授,畢竟是他簽的假條,不是嗎?”她向他露出一抹假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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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要的可是時間轉換器——甲級違禁物……”
“加隆或者鑽心剜骨——你自己選”
“是的,尊貴的小姐……當然,”博金弓著身子,語氣裡是止不住的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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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好得讓人驚訝。
萊倫站在原地,露出一個完美得難以挑剔的微笑,等待那個今後成為自己丈夫的男人走來。
茱蒂在她的身邊,她的手指狠狠地捏著她的臂,掐得她幾乎有些痛,萊倫沒有看她,只是聽著她在自己耳邊念叨著那些她不知道的事情,不時發出‘嗯’的應答示意她在聽。
“然後他們喊了句‘飛天掃帚飛來’,當著烏姆裡奇的面……就那麼走了,他們沒有留到畢業……”
“我知道”萊倫說道,“他們在對角巷租了個鋪子……韋斯萊魔法把戲坊的顧客從來分不清店主是誰……”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拉快了進度,短篇總不能當長篇來寫……模糊了挺多細節,如果開長篇會仔細寫的∼
剛剛讀了下七年……比起葉大神我寫的確實不怎麼好∼感情的好多地方都很隱晦2333
沒寫完,這周要考試,我剛剛才看完書……下周繼續吧XD
☆、1995年後的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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鄧布利多死去的那天萊倫並沒有去霍格沃茨。
彼時她正在倫敦街口,魔杖指著一個女巫對她不停地施著鑽心咒,她看著那個比她大了十多歲的女人疼得在地上打滾,痛得近乎失語——但她卻依舊沒有開口,沒有透露一絲一毫關於她那個該死的、愚蠢的加入了鳳凰社的妹妹的信息。
“Hilda•Vans,where’s Emmeline•Vans——this is the last time I ask you.”(希爾達•萬斯,艾米琳•萬斯在哪——這是我最後一次問你)
“我不知道!我說了我不知道——”
“撒謊,又在撒謊……我真的很不喜歡你這一點——Crucio!”
“You are such a bitch!”她聽見一聲怒喝從樓梯口傳來,萊倫下意識地側過身子,一道紅光擦著她的領口飛過,砸在牆上,露出一個深深的壑。
這麼強的切割咒,如果剛剛她沒有挪動位置,恐怕那個口子的位置是在她的脖子上了。
萊倫輕揮魔杖,一道無形的牆瞬間豎在了她的前方,而原本在地上顫抖的女巫忽然停止了動作,她慢慢地站了起來,然後緩緩地、一步一步地挪到了萊倫的跟前。
她抬頭盯著站在樓梯旁邊的人——臉色煞白,嘴唇顫抖,根本不像一個合格的傲羅,然後露出一個有些調皮的微笑“艾米琳•萬斯,你說是我抓住你容易,還是你救你親愛的中了奪魂咒的姐姐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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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的行人都忍不住扭過頭看著那櫥窗,還有幾個人顯得特別震驚,竟然停下腳步,一副痴迷的樣子。左邊的櫥窗裡五光十色,擺著各種各樣旋轉、抽動、閃爍、跳躍和尖叫的商品,右邊的櫥窗上蒙著一張巨幅海報,和魔法部的那些通告一樣也是紫色的,但上面印著耀眼的黃色大字:
你為什麼擔心神秘人??
你應該關心
便秘仁——
便秘的感覺折磨著國人!
一個被斗篷裹得嚴嚴實實的人正站在對角巷93號面前,個子不高,頭被兜帽蓋住,看不清臉。
小店裡面沒有人,看得出店主走得很匆忙,門都沒有好好地鎖上——可能是忙於去霍格莫德預定床位了——畢竟那個死去的人可是鄧布利多,神秘人唯一害怕的白巫師……
那人抽出魔杖,指著那個小小的黃銅門把念了一個鎖固咒,隨後她轉過身,黑袍劃過一道飛揚的弧度,一聲清脆的破裂聲響起,對角巷的人對此早就見怪不怪了。
乾澀的扭合聲忽然響起,剛剛被鎖住的黃銅把手異常地動了一下,然後它慢慢被人從裡面擰開,一個火紅的頭顱探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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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顯得那麼緩慢、模糊不清。哈利和赫敏一躍而起,抽出魔杖。許多人剛剛意識到發生了變故,銀色的猞猁就消失了,人們仍然扭頭望著。沉默像是冰冷的河水,從守護神降落的地方一波一波向外擴展。接著有人尖叫起來。
人群裡出現了一些穿斗篷、蒙面罩的身影,賓客向四面八方逃竄,許多人在幻影移形。陋居周圍的保護魔咒已被破壞。
萊倫看見了救世主,他和那個泥巴種被驚恐的賓客撞得東倒西歪,她下意識便擲了一記鎖腿咒過去,光影嗖地掠過他們的頭頂。兩人像是終於意識到自己的顯眼,一彎身縮進了驚慌失措的人群。萊倫看不見他們了。
“羅恩!羅恩!”她聽見泥巴種小姐在叫韋斯萊家的小兒子的名字,還有盧平和唐克斯大喊“盔甲護身!”的聲音,她死死地捏著那個被她施了變化咒的懷錶,魔杖尖無聲地射出一道道紫光,怒吼與哀嚎聲交織在一起,萊倫有些心慌,然後她看見那個胖胖的婦人——那個她九年前在九又四分之三站台上遇見的莫麗•韋斯萊揮舞著魔杖,凌厲地發出道道的切割咒,萊倫猛地一側身,被削弱的咒語打在胳膊上,掀起一陣銳痛。
幾乎是在胳膊被切開口子的瞬間,一陣大力便從右手臂上傳來,萊倫被拉得一個趔趄。她剛想施咒,一隻手便像知道她的意圖一般伸了過來,牢牢箍住了她的手腕。那溫度很熟悉,滾燙得甚至灼痛了心臟,她忽然意識到這是誰——弗雷德•韋斯萊!她感到一陣抑制不住的渴求,即使她知道現在有多不合時宜——她想擁抱弗雷德,她想親吻他,告訴他其實她一直都很喜歡他,或者跟他聊聊他的生意,問問他和安吉利娜的事情,問問他怎麼知道這是她……隨便什麼都好。她微微抬起手,想去握住他的指尖——
然而人群再次喧鬧了起來,“他來了!——他來了!”強烈的恐懼滲入話中,連語氣都是止不住的顫慄。萊倫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她看著弗雷德的眼睛,她想對他笑,嘴唇卻怎麼都咧不開,幾道綠光落在陋居的屋頂,然後她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離開這裡!”
弗雷德感覺到自己在原地轉了個身,他知道自己要去哪——穆麗爾姨婆家,很安全,同樣施了赤膽忠心咒,黑暗向他襲來,而陋居……他住了十九年的家的屋頂燃起了大火,他盯著那片模糊的火光,聲音已經聽不見了,惟一感覺到的就是他放在長袍裡的發燙的懷錶,他被擠壓著穿越時空,離開了那些從天而降的食死徒,離開了他家,離開了萊倫格里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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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彷彿是藏在了骨頭裡面,隨著動作蔓延至四肢百骸。
萊倫緊緊捏著魔杖,鑽心剜骨帶來的陣痛太久也太劇烈。她很累,雙腿已經支撐不住她的重量了,她意識到她不能幻影顯形,現在這個糟糕的狀態只會讓她分體;而她也不能回家,那個現在是自己丈夫的斯萊特林會因此驚慌失措——
幾片雪花旋轉著下墜,飄入領口的瞬間,萊倫本能地縮了縮脖子。
呼出的氣息變作幾縷白霧,很快便被風吹散,她掀開兜帽抬起頭,沒了兜帽遮擋的雪花很快落到了她的臉上,深藍色的蒼穹裡,第一批星星已經在閃著微光。一些房子立在街道兩旁,窗戶裡的聖誕裝飾閃閃發亮。
她想起她今年沒有為弗雷德準備禮物。
……可是誰會在意一個連名字都不署的女人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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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格莫德要施宵禁咒了,先生,我想你需要心裡有數……”斗篷將面前的人緊緊包裹,一根孤零零的蠟燭插在吧檯上,來人站在門邊,融在光與影交錯的昏暗裡。
阿不福思盯著她,像要透過兜帽與她對視,直到看入她的靈魂,他忽然明白了什麼,點了點頭,心照不宣一般闔上了門。
……
懷裡的懷錶突然燙了起來。
萊倫愣了片刻,像是還沒有完全意識到這代表著什麼,然後她連忙把鏈子從脖子上面扯下來,胸口處的皮膚火辣辣地疼。
兜帽掩蓋了她的動作,她的手指摸著表盤上面那個深深凹陷下去的痕跡,g的寫法很鋒利,她忽然明白過來他的意思——他們來了。
宵禁咒已經被觸碰了一次,現在這些全神貫注的食死徒顯然不是能夠被矇混過關的對象,萊倫掏出魔杖,一個無聲無息安靜地包裹上豬頭酒吧的牆壁。
她盯著黑黝黝的佈滿灰塵的格窗,四周安靜,她能聽見自己的呼吸。
然後她低下頭,微微嗤笑了一聲,像是在笑自己可憐又可笑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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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臂是一陣火燒火燎的疼。
霍格沃茨城堡一如既往的沉默,萊倫看著那些窗前模糊的人影,一陣恐懼忽然攥住了心臟:他們抓住了那男孩!
“可愛的小巫師們預備拿著魔杖給我們施幾個無關痛癢的小惡咒——”狼人的聲音忽然響在耳邊,一陣怪味傳來。萊倫沒有轉頭看他,然後是一聲痛呼“啊—”
“我告訴過你的,格雷伯克。”她微微揚起下巴,側頭看著死死摀住臉的狼人——鮮血正從他的指縫裡面滲出來——語氣裡是滿滿噹噹的威脅“離我遠點。我知道你喜歡香噴噴的小妞,城堡裡面都是——如果你再碰我,下一次就不止是切割咒了。”
……
*“你確定他們說的是盥洗——?”
就在這時,他的傷疤突然燒灼起來,有求必應屋消失了,他的目光掠過高高的鑄鐵大門——兩邊是頂上有帶翼野豬的石柱,掠過漆黑的操場,望向那燈火通明的城堡。納吉尼懶散地耷拉在他的肩頭。他內心充滿了大開殺戒前的冷酷和決絕。
*“我知道你們在準備抵抗。”
這聲音高亢、冷酷、清晰,就像它曾經指揮過的蛇怪一樣,彷彿沉睡了好幾個世紀。
萊倫站在一眾食死徒中間,恐懼與尊敬的沉默向四周蔓延,一種異樣的興奮感瀰漫在空氣裡,鮮血、灰塵、汗液混雜的氣味奇怪而沉重,甸甸地墜在胸口,她幾乎喘不上氣。
*“你們的努力是沒有用的……我不想殺死你們。把哈利波特交出來,”伏地魔浮在半空中,他盯著城堡,手指撫著納吉尼的腦袋,姿態優雅而漫不經心。
*“我等到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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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心裡攥著的懷錶再一次發燙。
她輕輕描摹著表盤上的紋路,她已經很久沒有回覆他了,從那個人回來以後……而信息依舊不分晝夜地被他寫在這上面。他問她在哪裡。
離午夜只有一刻鐘了。
*一道道綠光和紅光在城堡腳下很近的地方飛射,鳳凰社與食死徒纏鬥在一起,兩個人影站在城堡二樓的落地窗前,萊倫腳步一頓,正巧一個烈火咒被萊姆斯•盧平擲了過來,她沒有躲——而一團白光撞上了那個咒語,它們在她眼前爆炸,亮得幾乎讓她失明,可她已經顧不得了——那個人看上去像是——
“格里特!”一隻手忽然拽住了她的斗篷,萊倫轉過頭,是尼法朵拉•唐克斯,憤怒在她眼裡燃燒,恨意根本不加掩飾,她幾乎是下意識地想逃——
“吉奧!”萊倫叫了一聲,隨後她握住憑空出現的小精靈的手,最後又抬頭看了城堡二樓,原本相擁的二人已經分開,而那個矮的人影轉過身,那張臉被咒語照亮,萊倫還來不及尖叫便在耀眼的綠光中消失在了原地。
窒息的黑暗湧來,她感到心臟被擠壓,像是被推進了腹腔,耳膜像是被擠進了大腦深處,可這些不舒服根本不能減緩恐懼,她睜開眼,爐火燃著,木頭劈啪作響——她驚慌失措,急於求證……她沒有瘋!
她看到了她自己。就在剛才。
萊倫格里特看到了萊倫格里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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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串砰砰的巨響,整個城堡都在顫抖,萊倫意識到自己在哪,她在這裡住了六年: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
她抓緊魔杖跑了出去,食死徒的長袍依舊套在身上。有人在痛呼,尖叫聲、吶喊聲,還有分明的格鬥聲響徹了整個走廊……食死徒已經攻進了霍格沃茨!
*弗雷德和珀西后退著出現了,兩人都在跟戴兜帽的蒙面大漢決鬥。“弗雷德——你怎麼了?”她聽見珀西•韋斯萊在問他,一道道強光射向四面八方,跟珀西格鬥的那個人快速後退,他的兜帽滑落了,他們看見他高高的額頭和雜色的頭髮。
“你好,部長!”珀西大喊一聲,手腕一抖,一個惡咒乾脆利落地發了出去,辛克尼斯丟掉魔杖,用手抓住長袍的胸口處,顯然難受極了。
“我說過我要辭職的吧?”珀西說,辛克尼斯倒在地上,全身冒出許多小釘子,好像正在變成一種海膽,萊倫奔下樓梯,她看見弗雷德在笑,看起來很高興*“你真是在開玩笑,珀西……我好像很久沒聽你開玩笑了,自從你——”
*空氣突然爆炸了。在危險似乎暫未來臨的一瞬間,世界被撕裂了。時間只夠萊倫放出一個盔甲護身裹住自己,她聽見他們在大喊和慘叫,卻無法知道他們到底怎麼了——
*然後,世界漸漸化為一片模糊,她蹲在廢墟裡面,鐵甲咒讓她完好無損,走廊剛才遭到了可怕的襲擊。寒冷的空氣湧來,城堡的一側被炸飛了,萊倫擦著眼睛,搖搖晃晃地起身,視線定格在牆壁被炸飛的地方。
她踉踉蹌蹌地走近,想再看清楚一些——
接著,她聽見一聲慘叫,裡面的痛苦幾乎將她淹沒,她忽然感到恐懼,比她受到黑魔王召見、對那些和她差不多年紀的巫師施鑽心咒、這輩子的任何時候都要恐懼……
格蘭傑似乎看到了她的斗篷,萊倫聽見她在尖叫,然後是哈利波特在說“赫敏——她是格里特。”
尖叫瞬間停止了,然而下個一秒“不——不——不!”有人在大喊“不!弗雷德!不!”
她終於走到了三個紅頭髮的人身邊,珀西搖晃著他的弟弟,羅恩跪在他們身邊,弗雷德的兩隻眼睛空洞地瞪著,臉上還留著最後的一絲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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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終結了,為什麼戰鬥還沒有停止,城堡沒有陷入恐怖的沉寂,還有人沒有放下武器?思緒如自由落體一般墜落,失控地旋轉著,她蹲在他身邊,似乎在下一刻這個男孩會睜開眼,笑嘻嘻地看著她說你這個白痴——一抹難以言喻的痛苦席捲了她,萊倫盯著他,她搞不清楚哪裡錯了,那麼多人……怎麼偏偏是他?怎麼非得是弗雷德•韋斯萊?!
弗雷德•韋斯萊怎麼可能就這麼死去?!
他怎麼可以就這麼死去……
劇痛湧進了她的心臟,萊倫盯著那個一動不動——以後再也不會動了的男人,腦裡一根弦‘啪’地斷掉,她崩潰地閉上了眼。
她覺得很冷,從來沒有這麼冷……似乎是有的……多久?三年級?……那時候他約她去霍格莫德,雪下得很大,而他拽著她的手……
又一批咒語從夜空飛來,她擋在他的面前:他不該再受傷了,哈利的聲音響在耳邊“萊倫,離開這裡……走吧,你為他做不了什麼!”
可是她已經沒有心情去聽他在說什麼了,她的袍子裡面滑出一個金燦燦的東西,落在弗雷德的胸口上面,那鏈子很長,看上去可以繞著她的脖子兩圈——
那是一個時間轉換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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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里特!”一隻手忽然拽住了她的斗篷,萊倫轉過頭,是尼法朵拉•唐克斯,憤怒在她眼裡燃燒,恨意根本不加掩飾,她幾乎是下意識地想逃——唐克斯卻沒有施咒,她發愣的那一會夠這個傲羅殺死她三次了——傲羅的手上拿著一個金燦燦的東西,她把它塞進萊倫的袍子,魔杖一轉施了一個暫時的牢固咒。然後在金發女孩消失在原地的瞬間,唐克斯抬頭,對著那個窗口微微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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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倫伸手把時間轉換器拿了起來,指腹摩挲著上面的花紋,她盯著它看,不明白自己的時間轉換器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袍子裡——
“萊倫!!”這聲音很熟悉……她抬頭,茱蒂•威利斯正鬆開家養小精靈的手,腳步匆忙地向她走來,茱蒂的目光劃過廢墟,劃過她不解的視線,最後落到弗雷德的屍體上,一動不動了。
她依舊不解、困惑,不論是弗雷德的死去,或者是時間轉換器突兀奇怪的出現,甚至於現在茱蒂的眼神……她什麼都看不懂,萊倫不願思考——她的腦子很亂,裡面全部都是一個叫弗雷德•韋斯萊的混蛋——But he is dead…He has been dead…或許等待戰爭結束是最好的選擇——
“聽著,萊倫,我要你仔細聽著……無論我告訴你什麼—no question”茱蒂在她面前蹲下,無聲地施放出幾個鐵甲咒“大約七個小時之前,你幻影顯形到了我房間裡面—no question,”她看見萊倫驚訝而微微睜大的雙眼,阻止了她的發問“你告訴我,在午夜過後來霍格沃茨找你,順便給你帶一瓶複方湯劑,”
萊倫看著她,混沌的大腦隱隱有些猜測冒了出來,她強迫自己開始思考,這個時間轉換器她並沒有帶在身上,而剛剛和她有接觸的……唐克斯?怎麼可能——
她想起自己剛剛看到的那張臉,那是她的臉,她從來沒有這麼確信過,只是——為什麼——怎麼能——?
弗雷德死了、哈利波特還在霍格沃茨裡、馬人加入了這場戰鬥,阿拉戈克的後代、巨人、攝魂怪……她為什麼會看到她自己?為什麼家養小精靈送她去了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唐克斯為什麼會把時間轉換器塞進她的袍子?還有她叫茱蒂給自己帶複方湯劑……七小時之前她在對角巷。
——如果真的是她做的呢?假如她真的知道一切,安排好了一切,What does it refer to?(這代表著什麼)
“茱蒂?”萊倫抬頭看著她,“告訴我……如果你能把一切安排得——我不知道,天衣無縫?如果你想要一個沒有疏漏的計畫,你會怎麼做?”
“I will experience it by myself.”(我會自己去經歷一遍)
……
But what if I’ve already experienced?(但是如果我已經經歷過了呢)
……
“我想我明白了……茱蒂”萊倫慢慢站了起來,她低頭看了弗雷德一眼,手指在空中一劃,一串綠光浮在眼前“七個小時以前——那麼,七圈……不,八圈”她把手伸到茱蒂面前,示意她將複方湯劑給自己。
“你想好了?萊倫,你要清楚……這不是開玩笑,你再想想?……”
她直視著好友的雙眼,逕自忽略掉她話裡的擔憂,“我很確定,這點毋庸置疑,我想你也已經猜到了,都是我自己——或者說是未來的我做的一切,很危險而且不確定……But who cares?……如果能夠救弗雷德,It was’t worth of thinking at all—”(這根本想都不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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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是明明暗暗的光影,她看見不停來回傳信的貓頭鷹,完好的走廊上人來人往,低著頭匆匆前行的學生,拿著魔杖身體緊繃的教授們……時間在她眼前回放,然後周圍的畫面漸漸清晰——她已經回到了八小時之前了。
依舊是霍格沃茨城堡,只是現在的霍格沃茨還未戒嚴,因為哈利波特正要準備去古靈閣……戰火還未蔓延,弗雷德還沒有死……
萊倫給自己套了一個幻身咒,然後她掏出懷錶,猶豫良久,她終於劃下了F的第一筆——
閃爍著金黃色澤的字跡隨著魔法刻入表盤,她有些呼吸不暢,如果猜錯了呢?如果……如果弗雷德還是死了呢?
萊倫不敢想,她只能死死盯著掌心裡小巧的銀質表盤,金色的星星跳躍在邊緣,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手裡的表沒有反應,冰涼的邊角磨著掌心,刺麻的痛感戳著神經,她幾乎痛得哀嚎……沒有用……
她忽然腿間一軟跌在窗邊,眼睛盯著牆上不知年份的燭台,陽光透過被她施以幻身咒看不見輪廓的雙手,旋轉成一片漂亮的細碎,再慢慢地變淺,變淺……胸口疼得要炸開,恐懼與失望掠去她所有的堅信,她突然不那麼確定了。
而手裡的表卻忽然變燙了,萊倫下意識地盯著自己的手心看,字跡熟悉,字母尾部非常尖利,她心裡一鬆,抖動著嘴唇想笑——但她笑不出來。
他說,“我在”
萊倫閉上眼,溫涼的液體卡在眼眶,她發出一聲短促的笑,然後是一聲瘖啞的‘弗雷德……’。
雙面鏡被她緊緊貼在臉側,她抓著懷錶,雕花的鏡子邊緣冰冷,夾雜著眼淚硌著她的臉,隨即她終於開口。
“I yearn 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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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奧,”她開口叫她的家養小精靈,啪地一聲脆響過後,吉奧圍著茶巾出現在了眼前。
它深深地彎下身向她鞠了一躬“小主人”
“帶我幻影移形回格里特莊園——我要你幫我去找尼法朵拉•唐克斯,安多米達•布萊克的女兒——找到她,然後把她抓到我面前來。如果她反抗——解除她的武器。”
小精靈不能抓巫師、不能對巫師使用魔法,以致於吉奧聽到她的話,全身不可避免地僵了起來,它的綠眼裡瀰漫著恐懼,然而最後,它仍是低下頭,顫抖著再鞠了一躬“是的……當然,小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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茱蒂面無表情地刷著指甲,耳邊是表姐梅洛威利斯的聲音“我是認真的,茱蒂……我們現在的確得站隊了……中立並不是最好的選擇”,……麻瓜的這個叫指甲油的東西還不錯,效果和魔藥差不多……至少沒有那些噁心的蟾蜍內臟……“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戰爭爆發,我們毫不作為的結果?斯萊特林的未來不會多順暢……”
“我去換件衣服。”她打斷梅洛的話,隨手將刷子扔在圓桌上,整個房間裡是一片溫暖的橘黃色,爐火靜靜地燃燒著,偶爾響起木頭炸裂的噼啪聲,根本看不出半點草木皆兵的緊張。
中立的確不是最好的選擇,可是該怎麼選?鳳凰社?那裡早就沒了斯萊特林的容身之所了,自從斯內普殺了鄧布利多開始……
“好久不見,茱蒂。”
茱蒂轉過頭,將近兩年沒有再見的萊倫格里特正站在窗邊,她轉過頭,露出一個有些懷念的笑來。
茱蒂笑著迎上去,和她交換了一個擁抱。
“怎麼了,萊倫?有什麼好的建議給我嗎?”
“當然——食死徒這條路就算了,根本不用考慮……我想你可以試試今晚在霍格沃茨有所作為,不過我今天來不是為了這個,茱蒂,我需要你的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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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唐克斯憤怒地掙脫這個陌生的家養小精靈的手,可這無濟於事,她沒有魔杖,該死的誰能料到這個該死的大膽的小精靈真的敢解除她的武器?!
“你好,唐克斯。”
幾乎是聽到這個聲音的瞬間,她的動作便僵硬了。萊倫饒有興趣的看著年輕傲羅竭力按捺下去的不安,如果有時間,她或許會好好逗逗這個有些神經過敏的女巫。
可惜她沒有,萊倫撇了撇嘴,“你完全可以放心,我抓你來這裡,是想和你談一筆交易,否則——你知道,食死徒的辦法就那麼幾樣,鑽心剜骨,鑽心剜骨,和鑽心剜骨。”
畢竟是經過了戰爭的淬煉,聽了她的威脅,唐克斯反而很快便鎮定了下來。
“你想要什麼?”她問。
“拿著這個,在合適的時候給我。”她把手伸到她面前,時間轉換器正安靜地躺在手心。
“……你最好把話說清楚,格里特。”
“今晚霍格莫德會戒嚴。因為那男孩要去霍格沃茨找東西……黑魔王很生氣,霍格沃茨會有一場戰鬥,這是戰爭……唐克斯,鳳凰社最好早作準備,我可以告訴你們食死徒多久會到那裡,而我的要求,僅僅就是這個——”
陽光灑在她掌心裡的小巧儀器上,散發出一層層迷人的光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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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裡莎•波恩?”
她三年級施的奪魂咒,到現在,竟然有了這種用處……萊倫想她或許應該微笑,畢竟她是多麼地有遠見,早早地為自己埋下了這樣的一個伏筆。
她並不是沒有殺過人,不管是受伏地魔命令去折磨麻瓜、或是逼不得已擊落騎著飛天掃帚的傲羅——那與謀殺有什麼分別?她殺過人,可是為什麼還會猶豫?
如果弗雷德知道,他會允許嗎?
他當然是不會允許的……萊倫想,然後下意識地便露出一抹笑來。
魔杖一揮,守護神嗖地失了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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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不福思轉頭看著她,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這是不被允許的,格里特——”
剛剛已經讓哈利波特進入隧道,不用再為外面被觸發的宵禁咒擔心是不是救世主,阿不福思抿了一口火焰威士忌,轉頭看著對方那身匆匆用清潔咒弄乾淨的長袍“用時間轉換器改變過去,這是根本不被允許的。”
“這不是過去……是我經歷過的,我看到了我自己,我很清楚我在做什麼……阿不福思,請讓我在這裡等他……我要見他,我需要見他……”
就算導致特裡莎波恩死亡又怎麼樣?……弗雷德會幹乾淨淨的,她的紅發男孩,會向她綻開那麼陽光的微笑的男孩,他能在那麼多食死徒面前抓住她的手讓她避開那些致死的咒語,她為他做這麼一點點……讓他活下來,有什麼不行?
他會很好。就像布萊克家譜上面的那句話……Toujours pure……
萊倫恍惚地想著,大腦緩慢地旋轉,等待,等待,繼續等待,她幾乎要被逼瘋,不止一次地想拿出雙面鏡叫弗雷德的名字,確定他是否平安,順便再問問他在哪……
她僵硬地坐在樓梯口,全身血液像要變冷一般,讓人有些難以呼吸。
下一刻,一聲輕微的爆裂聲響在耳際。
萊倫驚喜地抬頭,一根魔杖正指著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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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線很暗,看輪廓像是一男一女——不是弗雷德,這個認知讓她暴躁,希望變成失望的感覺並不好受,她嘆了口氣低下頭,不願再看這兩個人,生怕自己忍不住給他們來上幾個不可饒恕咒。
“你是誰?”那個女人開口了,聽上去像是個學生,萊倫放任自己胡思亂想,焦慮快把她逼瘋了,她知道弗雷德沒死,可是誰能保證時間轉換器永不出錯?時間這個東西太難掌握,太危險了……斯萊特林從不讓自己陷入不可控的危險……
“我是盧娜•洛夫古德,你是誰?”
她有點印象,上次救世主男孩在馬爾福莊園鬧的那一通成果斐然,馬爾福的前家養小精靈幫著外人來給主人施咒,聽上去就荒唐,“這不關你的事,女孩。”萊倫轉開頭,她對這女孩沒完沒了的追問有些厭煩了。
“嘿,她只是在問你的名字。”洛夫古德身邊的男孩開口了,又一出英雄救美的戲碼,無聊過頭的格蘭芬多,萊倫有些刻薄地想,她朝男孩翻了個白眼“可我不想和你們多說,把你們的魔杖收起來,再拿它指著我……我會教你們什麼叫後悔——別煩我,Fuck off(滾開)”
一道亮光閃過,在撞上樓梯口的女人的前一秒爆炸了,那個漂亮得過分也粗魯得過分的女人透過塵土飛揚的空氣看著他們,嘴角是一抹尖銳的笑意。
“噢……你是要動手?這是邀請我決鬥的意思嗎?”那個女人突然站了起來,眼角有崩潰般的笑意,她一揮魔杖,迪安下意識攥緊了手裡細細的木棍,卻在下一秒吃痛,皮肉被利刃劃開的痛意火辣辣的,他顧不得看,剛要朝她施惡咒,又是一道光影劃過,一個魔咒打到肩上,那觸感像是皮鞭,魔杖趁勢飛了出去,迪安低下頭看著自己已經空了的手心,盧娜已經在面前施了一個鐵甲咒。
“格里特!我說過不許在我店裡動手!”一聲咆哮自樓上傳來,昏暗的燈光投下來,形成一圈狹小的陰影,這個叫格里特的女人聞言便收起了魔杖,她向上看去,唇角帶著點無奈的微笑,像是要說些什麼。然而她剛剛抬頭,她的表情便僵硬了。
那張面無表情的臉看上去很冷漠,迪安和盧娜交換了一個眼神“你知道她是誰嗎?”
“爸爸說格里特家族加入了食死徒……我想她是萊倫格里特。”盧娜小聲說道,然後他們便看著面前的女人忽然跑上了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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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倫?”
黑暗裡傳來一個不確定的男聲。
……
她該笑的,但她似乎忘了怎麼笑了,面部肌肉僵硬得厲害,她扯不動嘴角,連跟他打個招呼都有點困難,只能看著弗雷德韋斯萊出現在黑暗裡,越走越近,離她越來越近。
活著的,韋斯萊。
一切似乎都找到了理由。
All results from Weasley.(所有一切的原因都是韋斯萊)
萊倫抹去眼角的淚,向他微笑“嗨,弗雷德。”
她想慢慢走過去,順便平復一下心情,但是他已經快步跑了過來,兩步就到了她身邊,在她不知道的時候,這個男孩的腿居然已經這麼長了。
弗雷德的懷抱很溫暖,他擁抱著她,像是要為她把身後的一片黑暗隔開。
可她早已深陷黑暗。
“我想念你,萊倫。”他箍住她的腰,眸裡是一片與紳士緘默不符的深情。
她的格蘭芬多男孩,魯莽而溫柔,不在意她現在的身份,不在意她雙手鮮血、狼狽不堪。
他是那麼坦誠地告訴她他的心意,他的心意那麼簡單,easier on he(對他來說更簡單)
That much more difficult for her to make he see her.(對她來說卻太多困難來讓他看到她的愛)
她已經有丈夫了。
萊倫退出他的懷抱,她不允許自己再沉淪,以免犯下難以打理的後果。她只是笑,然後說“帶我進霍格沃茨吧,弗雷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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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得告訴你們這群年輕人一聲——我想睡覺了,要知道我的酒吧不是火車站。”
“當然了,阿不福思。”弗雷德說,他正在拉萊倫進入隧道“我想我們應該是最後一批。”
“戰爭前的最後一批。”萊倫咕嚕了一聲,弗雷德沒有聽見,但是金妮聽到了,她狐疑地打量了萊倫一番,畫像旋轉著關上了最後一縷光,然後是一瞬間的寂靜。
“弗雷德,媽媽不會幹涉你交女朋友,甚至是一個斯萊特林,”金妮說道,“但我想她應該不會樂意自己兒子找一個格里特——我是說——她加入了食死徒,而且如此……臭名昭著”“不許說那個詞!”弗雷德忽然吼了一聲——對象還是他妹妹,萊倫尷尬地扯了扯他的手臂“弗雷德,你妹妹說的並沒有錯。”
這沒有什麼說不得,迫不得已成為食死徒並不羞恥,她為了家族做了所能做的一切,要說愧疚,或許在她剛剛折磨人的時候不可避免的有一點,但是麻木了也就這樣了。
況且……她沒有打算和弗雷德在一起。
或者說,他們早就不可能在一起了,從她接受烙印,開始殺人、執行任務,再到和愛德華倫諾克結婚,距離猶如天塹,分割得如此涇渭分明。
萊倫格里特的人生充滿了妥協,唯一一次反抗,是因為弗雷德韋斯萊。
她是如此地愛他。
這麼愛他,這麼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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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又傳來動靜,哈利轉身一看,心臟似乎停止了跳動:金妮正從牆上的洞口爬進來,後面緊跟著喬治、李•喬丹和弗雷德,還有……穿著有點破的食死徒長袍的萊倫格里特。
她似乎也看見了他,所有人都和哈利一樣看到了她。
格里特慢慢地揚起頭,扭出一個倨傲的笑意。
“哈利波特……真高興見到你。”
納威一聲怒吼,他舉起了魔杖,哈利想起他的父母都是因為食死徒的鑽心咒而瘋的,並非不能理解,然而弗雷德擋在了那個女人的面前,他看著納威搖頭“納威,她不是貝拉特裡克斯。”
“食死徒之間有什麼區別?都是一樣的噁心。”納威啐了一口,但他收起了魔杖,格里特沒有理會變得僵硬的氣氛,她昂著頭,輕輕哼了一聲,像在嗤笑,但她沒有開口挑釁他,斯萊特林的審時度勢讓她明白現在最好的選擇是閉嘴。
她看向哈利,露出一抹笑來“救世主,他來找你了。不論你要幹什麼,盡快……”
作者有話要說:
fuck off超級粗魯╮(╯▽╰)╭窩本來不想用這個的,有點不符合身份,但窩想畢竟萊倫著急∼還是將就一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