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四章 宴會風波(二)
「你們好像很開心哦,是不是太無良了一點?」說笑間,幸村突然出現在了露台門口,斜靠著大的落地窗邊,神情看上去有些隱隱的不耐。
「還好啊。」其他人不敢回答,但雲夜可沒有任何顧忌,無辜地笑著。
「既然是朋友,都下去幫忙怎麼樣?」幸村自動忽略著雲夜的那個頗為無良的回答,微笑著想要算計這些免費「勞力」。
然後,眾人的目光開始游移,努力想要裝出一副很忙的樣子;可惜,越裝越不像;看著幸村瞇起的眼眸,和變得燦爛起來的笑容;除了「屈服」還能做什麼?
「吶,幸村學長,你覺得丸井和切原是能幫忙還是幫倒忙?」雲夜已經在一把白色的椅子上坐了下來,接收到丸井的求救目光後連帶將切原也一起「救」了。
「這倒是。」幸村點了點頭,這兩人的確是只能幫倒忙而已;「那麼,雲夜呢?」不過這個問題也只是隨便問問,即使她願意,估計這裡也沒有人願意讓她下去幫忙的。
「你要我幫忙嗎?」雲夜疑惑地抬頭,微笑著眨眼;她還是很喜歡得寸進尺的。
「唉,就算我說需要,可是也不太可能實現的?」幸村故作無奈地歎氣,沒好氣的目光掃過仁王和柳生,前者只是嬉笑,而後者的神情則讓幸村覺得有些奇怪。
「哎呀,那就抱歉了哦。」懶懶地用手支撐著自己的頭,但雲夜的笑容看不出任何的歉意。
無視仁王那求救的目光,雲夜悠哉地喝著果汁,等到其他人走後,在丸井和切原看不見的地方微微松了口氣;為什麼會有鬱結的感覺這點,她自己也說不上來。
「吶,你們兩個陪我玩遊戲?」雲夜有些無聊對兩個同樣無聊的人勾了勾手指,目光落在另一張桌子上散亂著的桌游道具上。
「好啊,無聊死了。」丸井立刻自告奮勇地將東西收拾到帶到雲夜所在的桌子,這樣的宴會雖然有美味的甜點,但一點也不適合他;他還寧願自己去買蛋糕算了。
「啊,早知道就不來了。」切原不斷扯著自己的領結,仿佛這東西妨礙到他的呼吸了似的。
「忍耐,反正一年也就一次,就當是特別體驗好了。」雲夜無所謂地說著,而她對此則早就習以為常了,並且這樣的場面對她來說只能算小的而已。
「啊,雲夜你說得輕松!一年不止一次啊!」丸井憤恨地垂桌子,就算一年一次,他們也忍受好幾年了啊!明顯就是坐著說話不腰疼!
「人生需要一些特別的體驗才會有意義。」雲夜微微挑眉,心中想到的則是自己的事情,她的事情夠特別了?所以說…她的人生也夠有意義?
一想到這些,玩遊戲的好心情頓時又被破壞了,整個人顯然了一種旁人看不出來的怨念中,其結果就是丸井和切原之後沒有贏過雲夜一次……
晚餐時間,雲夜小心地與某些正充當「牛郎」的人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始終呆在丸井和切原的旁邊,她認為這樣是比較「安全」的。
隨意拿了一杯香檳,環視大廳中形形色色的人,不僅是商界,幸村家似乎在政界也有一定的成績,所以獨子的生日宴會來客一定是多到讓人頭疼的;這一次,雲夜真心地小小同情了幸村一把;出生名門的痛苦又豈是別人能理解的。
突然,眼中出現了三道走在一起的身影,原來他們也受到邀請了嗎?不過完全沒有過去打招呼的意思,她還不想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只是她不想招惹「麻煩」,往往「麻煩」是會自己找上門的,尤其是這些「麻煩」往往也都是沒有什麼自覺的。
「我說,你們真的不該出現在我面前的。」在他們之間任何一個人開口前,雲夜就頗為無奈地搖了搖頭;一下子就感覺投向這邊的目光便多了。
「啊嗯,什麼意思?」跡部狀似不滿的目光掃過雲夜,突然伸手一把奪過雲夜手中的酒杯;「你還沒成年,別做那麼不華麗的事。」
看著突然被抽走的酒杯,雲夜真的想不顧形象地瞪著跡部然後大聲問他——你這個管家難道還想當她爹不成?這都管?
只是,雲夜還是忍了下來,畢竟周圍還有那麼多人在嘛!她不理會跡部,轉而優雅地向手塚打了一個招呼,一個侍者走過這邊的時候她又順手拿了一杯紅酒。
「還是…不要喝酒比較好?」扶了一下眼鏡,手塚看向雲夜說中的那個盛有紅色液體的杯子的目光顯得不是很贊同。
雲夜默然,原來跡部和手塚還是有相同的地方的?懶得理會兩個有些雞婆的家伙,雲夜又從另一邊拿了香檳直接塞到了忍足手裡,害得後者一陣莫名;不用看見他的,只要讓他在旁看戲就可以了。
「因為你不是好孩子啊,這樣的話就正好二對二嘛。」對於忍足的莫名,雲夜卻理所當然的樣子;忍足更加無言以對;求救的目光投向跡部,而對方卻只是對他露出一抹詭異的弧度,目光投向手塚,對方卻選擇視而不見。
「請不要說這種話。」忍足覺得他真是走眼了,簡直要比跡部還惡劣。
「怎麼了?實話都不能說了?」雲夜雖然說著無辜的話語,不過神色卻帶著點囂張的意味。
「……」忍足保持著沉默,還真沒什麼好說的;什麼乖乖女,當初扮演得還真像。
雲夜還想要說什麼,不過突然黯淡下來的燈光截斷了雲夜的話語;黑暗中,跡部順勢拉了雲夜一把,在她耳邊低聲說著;「還有些事情,你要不要知道?」
雲夜楞了三秒之後,「還有」這兩個字脫口而出,在突然安靜下來的大廳中雖然不算突兀,但周圍的幾個人卻聽得特別清楚,感覺到那些疑惑的目光雲夜歉意地笑了笑,頭疼地按了按太陽穴;「回去的時候再。」是真的很頭痛,都那麼多事了,怎麼還有事?他們就不能一次對她說完嗎?
「啊嗯。」一如繼往無所謂的態度,但在略暗的光線中誰也沒法發現他眼眸中閃過的一抹擔憂與心疼。
周圍的燈光黯淡之後所有的燈光都集中在了一處,幸村的身旁站了一個笑容和煦,精神抖擻的老者;跡部漫不經心地開口;「真田家的那位新近議員就是他捧上位的。」
「和我有什麼關系?我還想說這次的另一位議員是被人控制的呢。」比起跡部的漫不經心,雲夜則多了點興致;「你說,小狐狸和老狐狸的PK,到底誰會贏呢?」
「誰?」只是,非常非常的難得,跡部似乎沒有明白雲夜在說什麼。
「哈?」而雲夜的回答也是單個的疑問詞,顯然也是不明白跡部的意思;眨了眨眼,很想說不要不華麗地假裝不懂,可是跡部的表情又像真的不知道;雲夜莫名,今天兩人似乎沒有什麼默契啊。
「你真的不明白?」雲夜非常不確定地問著;這不太應該?
「本大爺要明白什麼?」跡部似乎有些不滿地直視雲夜,他大爺為什麼就一定要明白她說的每一個句話?
黯淡燈光下,跡部與雲夜「對望」,給別人的感覺就像是在「眉目傳情」,但具體的真相,往往是偏離人們的想象的。
雲夜率先移開了目光,撥弄了一下頭發;「我說的是蔚雲修啦。」並不像對待其他人那樣如果猜不到就不會說,與其說會對跡部誠實不如說她真的是想與人分享而已。
「…他不是中國人嗎?」以跡部的智慧,並不用把話說得太明白的。
「為了找人很早就在日本發展了,而且…」雲夜露出一抹怪異的笑容;「那個男人的野心很大。」而且,更加不掩飾和避諱自己的野心。
「嗯…」跡部瞬間就變得若有所思起來;雲夜無所謂地笑著,然後就聽見了一陣小提琴聲;聽了不到半分鐘就深深皺起了眉頭,這水准真是……她就不評價了!
而就這樣的水准竟然還能獲得掌聲?感覺到從前方有目光在看自己,雲夜微微抬頭,小提琴,討厭的人;立刻移開了目光,她果然是不應該發表評價的。
只是有些時候,忍讓或者避開,往往會讓某些人得寸進尺的。
只是片刻後,真田依奈就來到了雲夜面前,後者看見多道目光注視著這裡,也不乏有人深深皺起了眉頭;當然,還有唯一一個冷眼旁觀完全看好戲樣的人。
至於真田依奈具體說了什麼,由於心不在焉,雲夜基本上都不記得了;到最後,她只總結出一個話題而已——讓她演奏小提琴。
「不好意思,我沒有帶小提琴。」雲夜並不太願意在這種地方演奏,這裡有多少人會欣賞?而且,如果她答應,豈不就像她要和真田依奈一較高下那般了嗎?她做不來如此自降身份的事情。
「我可以借你。」不知道為什麼,真田依奈是不是有點自信過頭了?她的自信又來源於何處呢?借小提琴?難道是要在琴上動手腳?
「不習慣用別人的東西。」雲夜依舊婉言拒絕,因為是背對,所以雲夜完全沒有看見跡部要笑不笑的不華麗樣子;不過與跡部平行的手塚和忍足則將這表情收錄眼底,心頭湧現了一抹奇怪的感覺。
突然,手包中的手機震動了一下,毫無歉意地說著抱歉,雲夜不太給面子地將人晾在了一旁直接翻看起了短信,跡部發來的?他不就在旁邊嗎?玩什麼?
「聽說你這個不華麗的女人小提琴技藝並不怎麼樣。」
什麼叫她的小提琴技藝不怎麼樣?雲夜才想回頭怒視跡部,突然又想起了什麼;他說的是「據說」,那也就是說……
微微挑了挑眉,保持那優雅的微笑;「如果這裡有第二把小提琴的話我可以試試看。」當然,這分優雅背後的危險有多少人能看懂就值得商榷了。
「怎麼?雲夜想要小提琴做什麼?今天可不是送雲夜禮物的日子哦。」幸村微笑著走了過來,明知他們的話題,卻又要故意曲解其中意思,看來那個「據說」的可信度還是有那麼點的。
「當然不是,只是想要借用一下而已。」雲夜對幸村微微一笑,不過並不理會他的「救駕」,偶爾,也是需要適當反擊的;或者說,給予一定的打擊。
「Puri,雲夜妹妹應該要送禮物,現在反而要借東西,不太好噢。」仁王也擺脫了某個政界的議員與那人的女兒,跑過來「調侃」起了雲夜。
看來,那個「據說」的可信度又一次曾強了呀!
雲夜嫣然一笑,突然一聲不響地就向前面走去;拿過了真田依奈之前所用的小提琴,雖然對於她來說最多只能算是還可以的小提琴,不過這種場合也足夠了。
「搭檔,這樣沒問題嗎?」仁王望向走來的柳生,滿臉的不確定;不是說雲夜只是會幾首簡單的曲子嗎?而另一位則……
「……」柳生皺眉不說話,雲夜並沒有用很多時間在小提琴上,小時候教導她的是她母親,只是純粹的好愛,好像真的與專業搭不上邊,而現在這種場合……
柳蓮二始終閉著的眼睛似乎掙開了一瞬間,想說什麼卻還是忍住沒有說;真田深深皺了一眉頭,冷冽的目光掃過算得上他表妹的某人;而後者此時被隱藏著的那抹笑意也會讓人不快。
手塚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是什麼事情讓立海大的這些人「如臨大敵」,既然如此,為什麼還放任呢?
忍足隱藏在鏡片後的眼眸中閃過一抹玩味的光芒,看來這次來參加如此無聊的聚會也不是太無聊的嘛!
突然的,似乎約好了似的,多個人的目光落在了揚著一抹玩味笑容的跡部身上——他不知道雲夜的小提琴水平嗎?
而且,他不是應該阻止或者代替雲夜反擊的嗎?
只是,也有不少人被自己如此的想法弄得直皺眉頭,這感覺怎麼就好像已經確認跡部和雲夜是……
跡部怎麼會不知道?也許在場最清楚雲夜水平的就是他了;所以跡部大爺難得心情不錯地等著不場不華麗的好戲開幕……
正文 第三十五章 宴會風波(三)
眾人「心緒不穩」時,已然聽見了大廳中飄蕩起了明快歡騰的琴聲,Dinicu的《雲雀》縈繞在眾人的耳邊;此曲的特點在於它在高音E弦上絕無僅有的顫音;並不是什麼人都能完美演繹這樣的曲子的,但是此時,E弦亮麗、清悅、透明的音色表現下,高超的顫音技藝一氣呵成;使人不自覺地沉醉其中。而且,完美的容顏,優雅的笑容,沉浸在演奏中的雲夜甚至給人一種高不可攀的感覺;這一刻,她便是世界的中心。
真田依奈的臉色可謂是相當精彩的,本是想讓人出丑,而現在卻是…她不是只學了簡單的曲子嗎?連考級都沒有過?為什麼會這樣?
不止是她,很多人的神色都非常古怪;雲夜的小提琴什麼時候那麼厲害?他們以前也不是沒有聽過,雖然有一段時間沒有聽見了,可是差別也不至於那麼大?
至於這一點,連跡部都是很疑惑的,即使有再好的天賦,少了名師,總會差上一點的;而雲夜現在的這種情況實在是非常耐人尋味。
只是,那又怎樣呢?她終究也只是她,需要在意所有事情的細節嗎?
一曲終了,雲夜優雅地行禮,如雷的掌聲響起,隨意地將小提琴放在一旁,微笑著走向幸村。
「幸村學長,這曲就當作你的生日禮物怎麼樣?」在他們開口前,雲夜便先於他們一步笑說著。
「這可不行。」幸村壓下所有的疑惑,故作不滿地說;「雲夜之前承諾的禮物呢?不能這麼敷衍人的哦。」
「我之前說的是禮物晚點送,又沒說要送的是什麼,你怎麼就不知道這一曲不是禮物呢?」雲夜故作不解地反問。
「雲夜不會那麼小氣?」幸村淡笑著搖頭,當然不會相信雲夜所說,剛才那一曲只是被迫的;不過,似乎某個人是壞心辦了好事啊。
「好。」雲夜無辜地笑著;「禮物已經放在露台上了哦,不過你要自己找。」
「好啊。」幸村笑著點了點頭。
一旁那個心存惡念的人此時完全被忽視了,不甘地咬著下唇,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原本還算愉快的交談不一會就被形形色色的人打斷了;雲夜的身份在這些所謂「貴族」中間幾乎也不是什麼秘密,似乎都沒有想到這個「私生女」竟然這麼厲害;也有不少人找上她講些不知所云的話題,其中,又以那些大小姐居多。
不耐煩的雲夜用各種借口擺脫了那些人准備去到二樓那個無人的露台,上前環視一圈,發現其他人的狀況都好不到哪去,索性也就一個人上去了;來到露台後,雲夜立即就感覺到了身後有人,不過,她也沒有在意什麼,直接無視之。
只是…雲夜頭疼地按了按太陽穴;現在又算怎麼回事?一直在後面看著做什麼?不知情的人是不是該以為這女人有什麼特殊愛好呢?
無奈地歎了口氣,有什麼事還是讓她盡早說清楚算了,被這樣一個人盯著看總是不太舒服的。
轉身,高跟鞋撞擊地磚發出的聲音在相對安靜的二樓聽起來就顯得有些刺耳了;憑借身高,雲夜以居高臨下的姿態看著真田依奈;「你想說什麼?」
曾經說過「忍無可忍無需再忍」,如今,雲夜也懶得調整自己的情緒或者表情了,雖然笑著,卻是一臉戲謔的笑容;仿佛在看一個小丑而已。
「只是很好奇你這個私生女為什麼那麼受歡迎而已。」當真田依奈面對獨自一人的雲夜時,總是會露出本性的。
「也許該感謝你的不是嗎?」雲夜略顯輕佻地笑著,帶著一抹不屑想要從她身邊走過。
「等一下。」真田依奈突然一把抓住了雲夜的手腕;「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看著自己被抓著的手腕,雲夜皺了皺眉,這個女人是故意的?力氣那麼大,「放手!」雲夜不滿地想要甩開,不過同是女孩,力氣的差別似乎大了點。
不討厭一般的肢體接觸,但絕對不喜歡被自己討厭的人這樣抓著,皺著眉的雲夜伸出另一只手用力推了一下真田依奈,同時,被抓著的手腕也用力掙脫了一下。
如果真田依奈身後是平地,如果真田依奈穿的不是高跟鞋,如果不是她身體失去重心後還想著要拉雲夜下去的話……可惜,世上永遠不會有那麼多如果的!
……
樓下,突然出現了一片可怕的靜默。
一個人摔下樓梯陷入了昏迷,一個人居高臨下地看著;這一幕仿佛被定格。
一場生日宴會,誰也沒有想到竟然會發生這樣一幕;雲夜看著下面的人,熟悉或不熟悉的,第一反應出來的表情除了驚訝也只有錯愕了。
瞬間過頭,沉靜變成了喧鬧,身為主人家面對如此情況,必須要有所行動的;何況,那個陷入昏迷的人也需要立刻送醫院。
不少目光齊齊看向了依舊站在二樓梯口的雲夜,竊竊私語不斷,更有不少人做好了看好戲的打算。
雲夜只是冷冷地看著下面亂作一團的人,這個結果的確非常出乎她的預料,她只是想要掙脫而已;自作孽不可活而已,與她又有什麼相干的?
不過,會這樣想的人也許不多?所以,她在等待,等待一些人的「興師問罪」。
真田依奈被送去了醫院,宴會也不得不提前結束,等到他們忙完,雲夜才走下二樓,迎接她的,全然一副「三堂會審」的模樣;不過要是不是這樣的場景,雲夜才會覺得奇怪,在所有人開口前,雲夜率先打破了沉默,只是以平靜的口吻敘述著剛才的事實。
「哼!照你這麼說,依奈會摔下就是她活該了?」雲夜才說完,身為真田依奈的爺爺真田信史立刻怒視雲夜;因為父親早逝,他也就格外寶貝這個孫女;當然不會允許她受到一點傷害的,即使每一次錯的都是她。
「我有這麼說嗎?這只是你自己的理解而已。」雲夜淡淡笑著,盡管想說「本就是她活該」但還是壓了下來,其實,她也不願徹底鬧僵的;不過,看他們的神情,顯然是在嘲諷她的天真?經歷那麼多還能這麼天真,活該的是她啊!
「真是沒想到,浩川竟然會有你這樣的孫女,睜著眼說瞎話還不臉紅。」真田信史露出滿臉的鄙夷之色,完全不准備罷休的樣子。
雲夜並不知道他們是否看見了剛才的事情,更不知道他們看見的是哪一幕,只是…「有一點你搞錯了,我已經不是她孫女了!」從他給出選擇的那一刻開始,他們就沒有關系了。
「雲夜,這種時候你可不可以不要再那麼任性了?」柳生無奈地扶了一下眼鏡,雖然不相信雲夜會做那樣的事情,只是他們看見的那一幕實在是…何況,和長輩那樣對峙本就是不禮貌的事情;而人家孫女還在醫院,就不能稍微忍耐一下嗎?
揮開柳生伸過來想要拉她的手,雲夜斜睨他一眼,依舊微笑著;「我任性啊……」
這樣的笑容讓柳生愣了一下,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只是,這一次,他不覺得他需要道歉。
「隨便你們怎麼想,如果你們覺得有必要,可以報警也可以起訴我。」雲夜開始向大門走去,好累,她一點也不想面對他們了;眼見為實嘛,她就是個壞女人那又怎樣呢?
這一刻,並沒有人阻止雲夜,只是看著她離開而已。
走到門口的時候,雲夜突然停下了腳步,回眸嫣然一笑;「真田信史,你不要以為有些事情過了訴訟期你就安全了,讓你摔得比你孫女慘一百倍的方法是有很多的!」說完這一句的瞬間雲夜覺得自己還是沖動,不過也沒有什麼;便不再做任何的停留;而真田信史聽見這一句,一時間怔在了那裡,即使猜想她已然知曉,但當聽她親自承認她已知曉卻又是另一種感覺;只是,他眼中與心中更多的並不是愧疚……
背後的燈火輝煌,身側的清冷燈光,前方的一片黑暗…雲夜覺得與她此時的處境是如此相似;自嘲地笑了笑,剛才,她是在期待什麼呢?人家都眼見為實了,她還在期待什麼?
突然的,前方亮起一片刺眼的白光,雲夜用手遮擋了一下,隱約看見一輛車停在了前方;快步走上前,一邊的車門自動打開;「上車。」而車內傳來的聲音也是那樣熟悉。
突然開心地笑了一下,黑暗之後,總會有黎明的;這本就是一個日復一日的循環嘛。
坐入車內,雲夜沒有再掩飾自己的疲色,微微歎息一聲;「你看見的是什麼樣的情景?」既然他們都看見了,跡部會沒有看見?只是,對她,他是否已然超越了信任呢?
「看見了什麼?」跡部突然輕笑一聲;「說這些有用嗎?」斜睨身邊的人。
「…也對,好像的確沒有什麼用呢。」雲夜楞了一下後輕笑,每個人也許看見的都是一樣的,可是,每個人的想法也都是不同的;這個世界,本來就不是親眼看見就是真的;只是要看誰能想明白而已。
「去哪?」跡部淡淡地問著,他總是最了解她需要的是什麼;現在,放任她一個人的話會很「危險」的。
「你決定。」其實,雲夜是想把一些人丟去東京灣,可惜,這個願望至少在這一刻她是實現不了的。
「啊嗯。」隨手打了一下方向,車子突然變道,並且開始不斷提速;沒有說什麼,跡部連車內的燈光都關上了,給了雲夜一個相對安靜的環境。
打開車窗,任由冷風刮過面頰,緩緩閉上了眼,身體向下滑了一點;既然累了,休息一會就好了……
等到雲夜睜開眼睛的時候,眼眸中已然沒有任何傷痛或者負面的情緒,嘴角噙著一抹似有若無的弧度,好奇地看了眼面前的建築;「天文館?」不明天跡部帶她來這個地方做什麼。
跡部沒有回答雲夜,只是將車子停在路邊,讓她下車。
下了車,跟著跡部進了天文館;對於這種時候還能進入天文館雲夜是一點也不奇怪,反正跡部總有辦法搞定館長之類的人物的。
直接去到最上面一層,沒有開燈,但跡部按了某一個開關,地面卻亮起了點點紫色光點,神秘而漂亮;仔細看著,雲夜突然發現了什麼,抬頭向上看著,全玻璃的頂部似乎經過了特殊的設計,星光直接透過玻璃灑在了地面上。
幾乎是一瞬間的,保留的那些陰鬱心情也被一掃而空!
轉身,露出一抹調皮的笑容;「大少爺不會是把這裡買下來而且改造了?」雖然是疑問句,但卻是肯定的語氣。
「不可以?」一直站在門邊的跡部緩緩走向雲夜,湛藍的眼眸在夜晚還是那樣清澈、漂亮。
「人家有這麼說嗎?」甩了高跟鞋,毫不顧忌形象地在地上坐下,伸直雙腿;而地面,完全沒有想像中的冰冷,稍微有些意外,還裝了地暖?真好!
「都到這一步了,還不離開嗎?」跡部也在雲夜身邊坐下,而他的這個問題卻讓雲夜楞了一下;似乎怎麼也沒有想到跡部竟然會這樣問她;離開?一開始的時候是想離開,然後沒有走成功後突然發現日子其實還不錯,而現在……
「你說錯了,不是離開,而是回去。」雲夜燦爛笑著,她不屬於這裡,從一開始,她就沒有任何歸屬感的。
「啊嗯…那什麼時候回去?」跡部身體靠在後面的玻璃窗上,隨意地問著。
雲夜奇怪地看了跡部一眼,皺了皺眉,怎麼感覺現在跡部比她還不對勁?莫名了!
「別管我什麼時候回去,你還沒告訴我你又查到了什麼。」雲夜可沒有忘記在宴會上跡部對她說又有新「情報」的,她還等著繼續聽「故事」的呢。
「當初,你母親並不是要把你交給柳生家撫養的,而且想讓他們送你去中國。」跡部淡淡說著,從未想過一個人身上可以發生那麼多不華麗的事情;會讓了解一切的人心痛的。
「可是我之前那麼多年一直在柳生家,他們的說辭也是一致的;那麼,這件事難道還有其他人能知道?」已經太多匪夷所思的狗血劇情了,這樣的事情雲夜完全能保持淡然的態度。
「一個醫生,你母親很聰明,她是在有醫生在場的情況下對柳生浩川說的,柳生浩實並不知情;不過,你母親去世前那個醫生就被開除了,而你也繼續留在了日本。」跡部徑自搖了搖頭,都是一群什麼不華麗的人?可是,卻又慶幸這幾年,她還是在日本。
「不過,你又怎麼知道的?」雲夜好奇地問,一般人不會考慮到有人竟然「篡改遺囑」的?而且還是這種會敗壞名聲的事情。
不!不對!說到敗壞名聲,當年的事情才會讓他們萬劫不復;所以,要留下她,留下一個一無所知的她!
「那個醫生現在是我父親的私人醫生,有一次正好看見我們,不久前詢問了一下你是否是當時的那個女孩,沒想到竟然還會得到如此情報。」跡部也盡量也無所謂的語氣說著,他知道雲夜既不需要同情也不需要可憐,也不想要安慰。
「因果報應唄。」雲夜滿不在乎地說著,「我睡一會兒。」還有,無巧不成書…說完,也不管跡部是否同意,徑自將頭靠在他肩上,緩緩闔上了眼。
跡部只是深深看了雲夜一眼,調整了一下她的姿勢,任由她靠在自己身上進入睡夢中……
正文 第三十六章 賭運
等到雲夜醒來的時候跡部正百般無聊地打著不華麗的手機遊戲,而且還投入的樣子,根本沒有發現雲夜已經清醒;後者勾了勾嘴角,突然伸手一把奪過跡部的手機,讓他即將要過關的遊戲變成了「Game Over」。
「啊嗯,醒了?」跡部也不急於奪回自己的手機,微微舒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膀。
雲夜看著跡部活動肩膀,可愛地吐了一下舌頭;猛然想起,好像無論她做什麼,他都會放縱她,而且從來不會逼問什麼。
然後又想起了什麼,丟開跡部的手機,在自己的包中翻出一個盒子;「從中國帶回來的禮物。」
「什麼不華麗的東西?」因為包裝的盒子太過於普通,跡部露出一副嫌棄的表情。
因為自己挑的禮物被說成了不華麗的東西,雲夜決定暫時不去理跡部,轉過頭,「研究」起了地板上的光點。
好笑地看著某人幼稚的舉動,跡部的注意力回到了那個不華麗的禮盒上,打開後看見裡面的東西後跡部不著痕跡地挑了挑眉;「啊嗯,幹嘛送本大爺這個?」盒子裡,靜靜躺著兩枚藍鑽的袖扣,從工藝來說,不像是近年的東西。
「不知道。」而雲夜的回答更是理直氣壯, 「在一家二手店看見的,還挺漂亮的,你要是嫌二手的不華麗我也沒辦法。」雖然說得那麼無所謂,可是當初在店內的時候卻是一眼就認定了這兩枚袖扣絕對適合跡部,如他的眸子那般清亮、閃耀而迷人……而且購買過程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作為鎮店之寶,她可是軟磨硬泡了半天才讓店主割愛的。
跡部修長的手指滑過兩枚袖扣,「啊嗯,本大爺勉為其難地收下了。」反正,就是不會告訴雲夜實話的——他很喜歡這份禮物。
「切!」雲夜豈會不知道某人的口是心非?不屑地撇了撇嘴,不雅地伸了一個懶腰;「好了,現在輪到我選地點了。」鬱悶的時候徹底放縱就好,過了今晚,她依舊是那個對一切都無所謂的雲夜。
「去哪?」收起禮物,跡部已經站了起來,並且伸出一只手將雲夜拉了起來;感受著掌心的溫度,雲夜突然發現,自始至終,她還是有人陪伴的。
「賭場!」雲夜微微挑眉,她從來就不是所謂的好孩子,而這一位,怎麼看也不像的嘛。
「啊嗯?」一時間,根本沒有反應過來雲夜說的是什麼;這兩個名詞對他來說,不遠,卻也不會太近;而且,讓她去那種地方…
「人家不都說情場失意賭場得意嗎?」雲夜以一種無辜的態度看著跡部,絕對「純真可愛」的神情。
「你這算什麼情場失意?」跡部敲了雲夜的頭,顯然不認同她這種說法;不過之後卻向大門走去,無論說什麼,還不是為陪著她亂來?
「我說是情場失意就是情場失意!」雲夜任性地說著,只是眼眸有一瞬間的黯淡,她這,為什麼就不是情場失意呢?親情也是情,還是她從未獲得過的情……
看著走在前面的背影,雲夜不斷撅嘴,又狠狠瞪著;雖然她是不需要安慰啦,不過,都到這份上了,他還真不准備安慰一下?
不對!
她不需要安慰,可是為什麼又想要他來安慰她?奇怪了!從未有過著名奇怪的想法啊,自己的到底是怎麼了?似乎從哪一天之後,總是會有莫名的想法,為什麼會這樣呢?
手握拳,雲夜用力敲了敲自己的頭,一定是最近事情太多才冒出那麼多稀奇古怪的想法的,過段時間就會好的?應該會好的……
「啊嗯,你這個不華麗的女人在做什麼?」因為聽見後面的腳步聲突然停了下來,跡部回頭正好對上雲夜「自虐」的那一幕;果然是不華麗的女人。
「沒什麼。」雲夜才不要告訴他之前自己的想法,因為她已經吸取教訓了,誰說這整天將「華麗」掛在嘴邊的男人不會做八卦那種不華麗的事情?不能留下可供八卦的把柄!
「那就走。」跡部只是以為她在煩惱今晚被誤會的事情,也就不再多問。
「哦。」雲夜快步跟上,高跟鞋撞擊地面的「咚咚」聲由為響亮,甚至還產生了一圈圈的回聲。
再次上車後即不再發動引擎的時候跡部突然問她為什麼到了現在她還能忍下來。
「Unrecht leiden ist besser als Unrecht tun.」雲夜淡然笑著,有些事情,又有什麼好爭的呢?別人怎麼想終究只是別人的事情而已。
跡部沒有再說什麼,打開了音響,不大的空間內只剩下悠揚的鋼琴聲……
「吱」的一聲,車子以一個急剎停在了一個裝修得富麗堂皇的私家會所門前;雲夜向外張望了一眼,眼中一閃而逝的亮光讓跡部懷疑他是不是遇上不華麗的賭徒了。
如優雅王子般為雲夜開了車門,雲夜順勢挽著跡部的手臂進入會所,車子就交給門口的侍者去停泊;因為他們今天原本就是去參加宴會,如此服裝在這家會所裡才不顯奇怪。
進入後看見的並不是賭場,而是一個休閒會所,大廳中的人不算多,寥寥地坐在一些角落位子各自與朋友交談著。
「賭場在哪?」雲夜小聲問著,仿佛還帶上了一點不滿,她又不是要來這種有錢人的地方看那些有錢人逢場作戲的!
「地下。」跡部似無奈又似寵溺地拍了一下雲夜的頭,還真的變成不華麗的賭徒了?帶著她走過長長的過道,通往地下的梯口有兩個保鏢似的人物把手著;不過見到跡部後竟然主動讓開了路,只是都有些好奇地看了雲夜一眼;後者斜睨跡部;「到底誰才是賭徒?」不然這些保鏢怎麼會認識他?攔都不攔一下的?
跡部卻不反駁,反而微微鎖眉,「遇到一個不華麗的家伙而已。」不明了的話語雲夜卻能明白一半,家族生意上的事情唄,生在有錢人家的可悲之處不就體現出來了?
不在意地笑了笑,這種事情她就管不到了;還是玩她自己的;不過;「吶,我沒帶錢耶。」無辜地眨著眼,雲夜明顯帶著期待的雙眸讓跡部一陣無力,只好替他換了籌碼,指了指最邊遠地區的老虎機,那裡只有幾個看上去不太有錢的人在玩而已。
「你才是不華麗的男人!」狠狠瞪了他一眼,搶了籌碼後雲夜卻是走向了一個輪盤賭台;甚至考慮著要不要把跡部的錢全輸光比較好。
這樣想著的雲夜首次就壓下了所有的籌碼,跡部雙手環胸在一旁略顯無聊地看著,一點也不介意她到底是輸是贏,只是看著遠處一桌桌的梭哈,瞬時湧現了一些不太美好的記憶而已;有些頭痛地按了按太陽穴;而周圍的歡呼和歎息聲喚回了跡部的注意;只見圓珠停在了雲夜所壓的那個數字上;微微挑眉,某人運氣不錯呢。
因為不考慮輸贏,雲夜再次壓下了所有的籌碼,並且,只壓一個數字。
輪盤緩緩降低了速度,然後偶爾轉動一下,周圍的人緊張地等待著,雲夜則有些無聊地靠在桌邊,不甚在意的樣子。
輪盤定格在某一個數字上,雲夜又一次收獲了將近一倍的籌碼;然後,又全部壓在某一個數字上。
「都不無聊?」跡部微微皺眉,這麼不華麗的遊戲有什麼好玩的?
「就是因為無聊才玩嘛。」雲夜無辜地笑著,她才不管這個是否無聊,她只是需要一夜的發洩,然後讓生活恢復正軌而已。
跡部起初只是看著,不過片刻後有人向他走來,微微皺眉後離開了輪盤的桌子,與那人在不遠處交談著;玩得開心的雲夜根本不會去注意那些;等到交談告一段落回到雲夜身邊時,發現她面前的籌碼至少增加了一倍。
「啊嗯,看來你運氣還真不錯?」又一次停下的輪盤,又一次收獲大量籌碼,跡部微微瞇起了眼眸,雲夜立刻跳開一步,一臉警惕地看著他,跡部無視她的「戒備」,指了指某張桌子;「既然運氣不錯,要不要去那裡玩?」
雲夜以懷疑的目光審視跡部,然後露出「甜美」的笑容,重新挽起跡部的手臂,「景吾哥哥,你竟然連我都算計?」雲夜可不會以為跡部是好心,一定是在打什麼鬼主意,不得不防!
「本大爺向來只算計你。」微微挑眉,跡部的話讓雲夜錯愕了一下,心底閃過一抹古怪的感覺,鼓了鼓臉頰,最後狀似無奈地歎息一聲;「好,本小姐就被你算計一次好了!」
走過去的時候正好有人離開,多了一個空位,雲夜坐下後跡部突然俯身在她耳邊小聲說著;「你對面的那個老頭是你的目標。」
對於跡部突然用德語對她說話雲夜小小楞了一下後就回過了神,側頭促狹地笑著;「要尊老知道不?不然就太不華麗了?」同樣,換成了德語的交談。
「啊嗯,現在坐在賭桌上的人是你。」跡部毫不掩飾藍眸中的揶揄,雲夜反應過來後瞪了跡部一眼,如果可以,讓她揍他一拳怎麼樣?明明就是自己想對付別人,卻偏要算她頭上?
「你不是說情場失意賭場得意嗎?」察覺到雲夜打算與他換位,跡部連忙不著痕跡地壓著她的肩膀,在他人看來只是一種正常的親密姿態。
「……」雲夜轉頭,荷官已經開始發牌,很好!正好把那老頭當出氣筒算了!什麼尊老不尊老的,都閃一邊去!反正對面那老頭不是商界就是政界的老狐狸,也不會好到哪裡去的!
在雲夜看不見的地方跡部微微勾了一下嘴角,那個老頭算得上商場上的一個盟友,不過就個人來說,跡部看這老狐狸很不爽,如果現在是他坐在賭桌前,無論輸贏,都顯得不太好;而換成雲夜的話,就完全沒有問題了,如果他會對一個「小女孩」冷嘲熱諷的話,那他也是會丟盡臉面的。
當然,聰明如雲夜會真的不知道跡部的打算?不過她今晚本來就是來賭個盡興的,何況用的還是跡部的錢,對於輸贏她也無所謂,玩得開心就好。
不像其他人那張很「慎重」的樣子,雲夜始終一副無所謂的態度,也不去翻看自己的底牌,反而饒有興致地打量起了桌子上的其他兩個人。
觀察完畢,雲夜只得出了一個結論,這裡有四只不同年齡段的狐狸啊!她突然覺得自己好像掉進了一個狐狸窩,實在太可憐,太無辜了!
不過要是跡部知道雲夜的想法的話一定會嗤之以鼻的,可憐?無辜?哼!不華麗的女人!她欺騙世人也夠久了?
翻開底牌,同花順;不得不說,雲夜今晚的運氣的確好到了一個極點!
優雅地說著「運氣真好」,臉上的笑容中多了點小小的羞澀;雲夜現在就是一個初次玩這個「遊戲」就贏了而變得更有興趣的「孩子」。
裝得真夠像的;不去當演員真浪費——這是一個雲夜曾經用在跡部身上的評價,今天被跡部「還」到了她身上;當然,是在相互不知情的情況下。
第二輪的最後,雲夜跟了所有的籌碼,依然一副什麼都不算計,什麼都不計較的樣子;無心算有心,結果讓跡部微微錯愕,用不用運氣那麼好?
這一次,雲夜露出了無辜的笑容,而且是真的非常無辜的笑容;她自己也沒有想到今晚她的運氣會好到這種程度;果然是情場失意賭場得意嗎?由此可知,她受的傷有多重了?
思及此,雲夜的眼眸中不由自主地閃過一抹黯淡之色;對自己說過不去想的,結果還是…唉!好煩!
突然間心煩意亂的雲夜連自己的牌都懶得去看了,直到最後,她才愕然發現——她好像又贏了耶?不是說十賭九輸嗎?那她現在算什麼?她又沒出千……
深知見好就收之理的雲夜連忙拉著跡部離開了賭桌,她還不想被追殺啊!
「啊嗯,你可以繼續的。」跡部卻對雲夜的小心翼翼不以為然;看來,那幾只狐狸明顯就是惹到某位大爺了,這下雲夜更加沒興趣的;她才不要幫他咧!
「你自己去,本小姐不要和暴發戶一桌了!」雲夜撇了撇嘴,隨意地在各個台面前穿梭著。
跡部很無奈地看著到處亂竄的雲夜,賭場本來就是三教九流的地方,雖然那幾個人是不華麗了點,但也還勉強能算在「良民」的范圍內,她這個樣子,要是碰上一些更加不華麗的人……
很好!他已經不用假設了,不華麗的女人碰上更加不華麗的男人,結果就是……
看著被酒澆了滿頭,顯得異常狼狽,而做了「壞事」的人卻依然一臉優雅加無辜的笑容,反而引來了其他人的不平。
頭疼地按了按太陽穴,跡部再一次不華麗地感歎——到底有多少人被她騙了?明明就是個又任性、又惡劣的大小姐!
「啊嗯,你還想做什麼?」被潑了酒的人突然向雲夜逼近,跡部拉了後者一下,然後直接將那人踹倒了在地上,這不華麗的人正好配這裡不華麗的地板。
在眾人看不見的地方雲夜不雅地翻了個白眼,這男人沒資格說她的啊!
高級會所任何小沖突都是會立刻引來負責人的,因為這裡的人基本上都是不能得罪的;不過嘛,發生沖突的時候,大概就是要不華麗的比誰有權、比誰有錢了?很現實的世界。
所以,最後就是跡部帶著雲夜安然離開會所,順便將手中的籌碼換成了一張面額不算小的支票。
「你要嗎?」站在車旁,雲夜「揮舞」著那張支票,歪著頭問。
「本大爺會要嗎?」跡部嗤之以鼻地反問。
「是是是,跡部大爺怎麼會不華麗地在乎這麼點小錢呢?」雲夜故作無奈地搖頭歎息著,不過還是把支票塞進了跡部手裡;「隨便找一家孤兒院送。」而這世上,需要這些「小錢」的人卻還是很多的,偶爾做些好事就當給自己積德;下輩子,不要再讓她經歷那麼多無聊的事情了!
進入車內,雲夜打開燈,突然幽幽開口;「現在的我,似乎已經成為惡女了呢。」既然是有錢人才來的會所,因為突然終結的宴會而來這裡尋樂的人當然也是會有的,偶爾對什麼人說上一兩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你本來就是啊。」聽見雲夜近乎輕喃的語句後,跡部卻嘲諷地說著。
「好,我是個壞孩子。」近乎自暴自棄的低語,側頭看著窗外,嘴角卻有一抹淡淡的笑意……
「Unrecht leiden ist besser als Unrecht tun.」——忍受不平要比制造不平好些。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千瘡百孔
雲夜在房間裡走動著,整理著各種從中國帶回來的東西,看著那些原本打算送出去的禮物,默默歎息,送還是不送呢?至少,青學的禮物是要送的?得罪她的又不是他們……
打定主意的雲夜准備現在就把東西全部帶去,一一「出送」,這裡,順便說一句,因為心情不好,雲夜又一次翹了一整天的課。
帶上東西,穿著便服出門的雲夜看了一眼時間,應該還在訓練,還能趕得上。
一路晃悠到網球場,果然都非常刻苦地練著,當然,有一半的原因是因為所謂「乾汁」的刺激。
「哎呀,雲夜這是從哪裡回來?很多人都在找你哦。」不二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站在雲夜身邊調侃著,有些好奇地張望了一下那只大袋子。
「旅行回來,給你們帶了禮物。」雲夜溫和地笑著,目光卻不著痕跡地滑過正在喝水的手塚,昨晚那一幕他也看見了,此時,會不會以為她是來欺騙他人「感情」的?
自嘲地笑了笑,什麼時候起,她那麼在乎其他人的看法了?
「禮物?什麼禮物?是吃的嗎?」菊丸也立刻好奇地湊了過來,不過對於雲夜突然「失蹤」一個多星期的事情好像就不太在乎了。
「不是吃的,不過是好玩的。」雲夜翻出一個中等的盒子遞給菊丸,再將另一個盒子遞給不二。
「你好!你好!」菊丸打開盒子,裡面還是一個盒子,不過盒子上畫了一只橘色的大貓,而打開盒子,就跳出來一只橘色的大貓,說著他聽不懂的話。
「哇,好可愛!」菊丸興奮地叫著,然後一把將大石拖了過來一起研究起了那只大貓。
「下面有兩個開關,還可以錄音的哦。」雲夜在一旁笑著解釋,而不二這時也拆開了盒子,有些驚訝地看著雲夜所送的禮物。
「這個,好像很早就停產了?」不二手中是一台不算新式的相機,不過似乎因為某些原因,只生產了少量後就徹底停產了,很早就買不到了。
「我在一家二手商店看見,好心送你算了。」雲夜調皮地說著;因為不長的時間裡已經聽不二說了很多次想要這款相機,而這次正好看見,就買回來當禮物了。
「那就不客氣了哦。」不二當然知道這裡的「二手商店」指的是哪一種店,看來下次他的回禮會讓他破產破得厲害了。
然後,雲夜陸續送出了其他的禮物,大石的是一套小巧的京劇臉譜彩繪雞蛋;桃城的是一只巨無霸漢堡的模型,弄得桃城仰天歎息,還不如送他一個真的漢堡算了;送海堂的是一只木雕貓咪,神態與小熏有些相似;乾得到的是一本精美的超厚筆記本;河村的是一套特別訂制的大富翁遊戲;手塚收到的是中國名山的寫真集。
收到禮物的手塚在其他人不注意的時候小聲地問;「你沒事?」
雲夜一開始還沒有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麼意思,不過當手塚為難地再說了「昨晚」兩個字後雲夜了然地笑了笑;「你覺得我像有事的樣子嗎?」無辜地反問他。
「……」手塚只是扶了一下眼鏡,沒有說話,或者說不知道該怎麼說才是;看見的,他也覺得未必是真實的,只是…她那樣的態度卻更會讓人誤會?
雲夜輕笑著,突然感歎,原來相信她這個「惡女」是無辜的還不止一個人啊;感覺,還不錯。
輕笑間,卻突然聽見不斷響起的手機鈴聲,看了一眼上門的來電顯示,按下接聽鍵後雲夜稍微走開了一點,淡淡地打了個招呼,等著那邊的人先開口。
也不知道另一端的人說了些什麼,雲夜只說了一句「知道了」便掛斷了電話,走回場邊,無奈地笑著;「有人急召,我走了喲,你們好好訓練哦。」一切的情緒都被隱藏在了微笑中不讓人發現。
「路上小心。」
「BYE,BYE。」
……
眾人也不疑有他,畢竟某人一個多星期沒有聯系家人了,總會被念的嘛;只是手塚看了眼遠去的身影,微微皺了皺眉。
回到公寓,一眼就看見了等在公寓門口的四個人,雲夜在心中冷笑,這算什麼?興師問罪?果然是其他人的女兒比較重要?畢竟,她本來就是不該存在的。
默默地上前打開門,「請進。」側身讓開一條路,禮貌得就像是在對待陌生客人那般;如此舉動,換來的只四人緊鎖眉頭的樣子而已。
隨手將鑰匙扔在玄關的鞋櫃上,雲夜只接跑去廚房,看了半天終究還是只倒了四杯果汁端出來。
「雲夜,坐下。」柳生浩實無奈地看著雲夜,自從那天在老宅短暫的碰面後他就沒有再見到過她,此時卻覺得她真是離他們越來越遠了。
「不用了,你們等一下,我去換件衣服就跟你們走。」雲夜淡淡地搖了搖頭,對於他們此行的目的雲夜又怎會不知道呢?
「跟我們去哪裡?」反倒是柳生月顯得不解的樣子反問雲夜。
「跟你們去醫院向人道歉啊,難道你們來不是為了這件事嗎?」雲夜微笑著反問,真是的,何必都出現呢?也太看得起她了?她從來就不是什麼「寧死不屈」的人,道個歉而已,又不會少塊肉的。
「看來你還是有點自覺的。」因為雲夜的從那次以後的態度,柳生浩川這個本就控制欲極強的老人已經積壓了太多的怒火,所以此時的口氣也惡劣了起來。
「呵,我一向都很有自覺的。」雲夜不在意地輕笑,心中的某個決定已經成型;站了起來,准備去二樓換衣服,只是沒有想到柳生比呂士突然跟了上來,將她攔在了房間門口。
「怎麼了?」雲夜轉身,平靜地仰視柳生比呂士。
「我們並不認為你會故意做出那樣的事情,但是無論你和真田依奈之前發生了什麼爭執,畢竟她受傷了,去道歉也是應該的?」柳生平靜地注視著雲夜,卻莫名地湧上一股不安的感覺,總覺得他們在加速某些事情的發展。
「我知道,所以我會去道歉的。」雲夜淡淡笑著,然後轉身打開了房門;「請等我一下。」然後門被緩緩闔上,反鎖。
雲夜在門邊站了半分鐘,然後翻出手機,撥通了某個號碼——
「你說的事我已經考慮好了,有些事情想要你幫忙……我要換監護人,然後是申請中國的國籍;前一條你找人與他們交涉,不行的話就法庭上見……唔,大概,我會定三天後的機票…先就這樣!」
掛斷電話,雲夜長出一口氣,換了衣服,洗了臉,雙手支撐在梳洗台兩側,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扯出一道非常熟悉的弧度;然後轉身出去。
快步走下,歉意地說;「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
「不,並沒有很久。」在三位不同年齡段的男人都因不同的原因皺起眉頭沉默的時候,柳生月略顯尷尬地回復著雲夜;只覺得她真的越來越陌生了。
「那麼,可以走了嗎?」雲夜是向柳生月提問的,附帶著淡淡的笑顏,怎麼說呢,看了那麼多資料,突然發現這個女人其實挺無辜的,說不定,她也只是被操控者而已。
「走。」柳生浩川站了起來,大步向大門走去,似乎有些忍受不了雲夜那種不溫不火的態度。
「是。」雲夜依舊淺笑,跟上了柳生浩川的步伐,那樣的態度,讓所有人都覺得古怪;雲夜雖然一副溫柔的樣子,但卻絕對不是溫順;這,又到底是怎麼回事?
電梯停下,外面等待的人與裡面的人「遙相對望」,看著如此奇怪的「陣勢」仁王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雲夜,我們在下等你。」柳生月拉了拉柳生比呂士,為仁王讓出了一條路。
「好的。」點了點頭,雲夜對仁王打了一個眼色,讓他別傻站著,有什麼要說的等人進入電梯了他就快點說,她還有事情。
電梯的門再次緩緩闔上,雲夜微微挑眉;「長話短說,我沒多少時間哦。」
「感覺還真奇怪…」仁王有些苦惱地抓了抓頭發,對上雲夜催促的目光只好說明來意;「只是想過來看看你是不是沒事。」
「現在看見了?」雲夜有些了然地反問,笑容比之前自然了不少。
「看見了。」仁王認真地點了點頭;「好像不太好的樣子。」
「你哪只眼睛看見我不好了?」雲夜沒有任何遲疑地反問。
「沒有,感覺而已。」仁王低歎一聲,昨晚那種情況,要是能沒事,不是神經大條沒救的地步就是冷血到沒有任何感情,顯然,這兩樣都和雲夜搭不上邊。
「仁王學長!」雲夜用了一個長時間不用的稱呼,順手按下了電梯的按鈕;「請理解眼見為實四個字的含義哦。」
「這個嘛…」仁王為雲夜讓開路,電梯的門正好打開;「已經很理解了。」玩味地笑著。
「真的理解了嗎?我倒是覺得你該重新回去念小學了。」雲夜低聲笑著,後面的話語隨著闔上的電梯門而緩緩消失。
看著闔上的門,仁王無奈地聳了聳肩,有人就是愛逞強他也沒有辦法啊!
趴在道的欄桿上看著在下等待的人,煩躁地皺了皺眉,而且,這一家人是怎麼回事?唉!外人終究是沒有插手的餘地的?
「叮」的一聲,電梯又回到了十樓,仁王才想走入,卻看見雲夜從電梯中急匆匆地跑了出來;「你在這裡等一下。」頭也不回地說著,仁王不解地眨了眨眼,只好繼續等在了原地。
雲夜快步沖向自己的屋子,打開門,「彭」的一聲關上,然後不到兩分鐘又被打開,而出來的雲夜手中多了一個小箱子。
走到仁王面前將箱子塞到他手裡;「給你的!」一邊又去按了電梯。
「這是什麼?」上下轉動著箱子,仁王好奇地問。
「從中國帶來的禮物。我先走了,BYE。」電梯正好達到,雲夜不給仁王說話的機會,又風風火火地離開了。
仁王看了看手中的箱子,當場拆了起來,拆開後從裡面拎出一只笑容奸詐的毛絨狐狸,頗為苦惱地抓了抓頭;他在雲夜心裡就是這樣的形象?
而電梯中的雲夜,微微勾了一下嘴角,最近不理解「眼見為實」的人似乎變多了呢!
走出電梯,看見大樓外停著的三輛車,在陰影處露出一道類似譏諷的弧度;「抱歉,讓你們久等了。」淡淡地道歉,不過,也只是柳生比呂士和柳生月等在了外面。
「沒關系,上車。」柳生月溫和地笑著,甚至已經替她打開了車門。
點了點頭,雲夜鑽入了車內,啟動引擎後柳生比呂士突然升起了與前面之間的隔離板,有些無奈地問;「你最近到底是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雲夜故作不解地反問。
柳生用眼角的餘光注視著雲夜所有的表情,無奈地按了按額角;「為什麼覺得越來越不了解你了呢?」
雲夜但笑不語,了解?越來越不了解?敢問,他又什麼時候了解過她?
看著沉默的雲夜,柳生比呂士也沉默了下來,原本緩和的關系,從她轉學後卻越來越惡劣起來,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她總是一個字都不肯說?
「你在恨爺爺嗎?」柳生比呂士自己都覺得這個問題有些莫名,甚至是沒有原因的,但又覺得也許就是這樣也說不定;有時候,爺爺太過於強勢的作風讓雲夜有了誤會也說不定。
「沒有。」雲夜淡淡搖了搖頭;「我從來沒有恨過任何人。」無恨,亦無愛而已;太多的感情,只會讓自己痛不欲生。
那過於平靜的回答讓柳生無法反駁,如果不是恨,為什麼要如此遠離他們?
這是一個無解的問題;無論問不問,都是無解的。
車子緩緩駛入醫院,不見雲夜有任何的負面情緒,但淡淡的笑容甚至給人一種溫暖的錯覺。
病房中,雲夜的道歉絕對堪稱真誠;只是,就是這樣,有人的心頭縈繞的不安之感漸漸強烈了起來;而真田依奈在柳生家的長輩面前依然扮演著乖女孩的形象,甚至主動攬下了部分責任,讓柳生浩川相當滿意她的態度。
始終保持沉默的真田信史不斷將目光落在雲夜身上,那抹被隱藏在深處的狠戾只是讓雲夜在心中冷笑而已,一把年紀了,怎麼還是如此沉不住氣呢?
離開病房,被挽留一起用餐的雲夜果斷地拒絕,甚至連送她一程的提議被都拒絕了;隨手攔了出租車就准備離開;在上車前,她看見了帶著花束來探病的幸村和真田,對上他們復雜的目光,雲夜淺笑著點頭算是打過招呼,然後上車離開。
看著絕塵而去的車子,眾人不禁生出一抹古怪的想法,那句「再見」是否是再也不見?
然後有人皺眉,乖順的雲夜?總覺得今天的一切都是被她牽著在走,而原本打算要談的問題卻一個都沒有談到。
也有人煩躁著,來道歉?為什麼要道歉?真的是她的錯嗎?不然無錯的人為什麼要道歉呢?
誤會與否,對於雲夜來說已經太不重要了;早已千瘡百孔的人,會在乎這樣一道細小的傷口嗎?即使有人在她傷口上撒把鹽,她都未必會流淚。
比起千瘡百孔,一無所有才更加不幸。
索性,她知道自己還不是一無所有……
雲夜回到公寓的時候已然是傍晚,默默打開門,連燈都沒有開一盞,有些疲憊的神態顯露在臉上,緩緩滑坐在地上,抱著自己的膝蓋,雙眼無神地望著前方。
半晌,突然又站了起來,打開門離開……
正文 第三十八章 離開前夕
已經是華燈初上的時間,而有誰會在這種時候呆在森冷的墓園裡?
周圍一片昏暗,空氣中似乎彌漫著陰森的味道,雲夜不禁苦笑,為自己一時沖動的決定;她該白天過來的;這種時候出現在墓園,加上她等下要做的事情,要是被人看見了就算不報警也會把她當變態看的?
搖了搖頭,既然來了,還是把事情做完,也省得她再來一趟了。
就在雲夜蹲下來准備撕照片的時候包中的手機響起了悠揚的小提琴聲,平時聽上去悅耳的小提琴聲此時聽來卻帶著一點點恐怖的意味。
長長出了口氣,雲夜在瞬間還是有被嚇到了;心氣不太好的翻出手機,看著上面的來電顯示,按下了接聽鍵;「幹嘛?」聲音聽上去有些惡劣。
「我嘛。」雲夜輕笑一聲;「在墓園挖墳唄。」說完,再也不給那端的人說話的機會,不僅掛斷了電話還直接關機。
將手機塞回包裡,雲夜看著面前的墓碑,抬手緩緩地撕下上面的那張照片,將它放在手心摩擦了一下;「我無法詢問你的意見,但無論如何,我還是要帶你回去的。」
將照片收入包中,雲夜開始研究起了如何才能將裡面的骨灰盒取出……
當雲夜順利拿出了那個盒子,准備離開的時候,突然聽見周圍傳來的陣陣鞋跟敲擊地面的聲音,不禁打了一個冷顫,雖然這裡是墓園,但也不要……
雲夜環顧四周,一片黑暗,沒有人影;再往前看,似乎隱約可以看見一道「飄蕩」的影子;抿著嘴唇,雲夜心想,原來有人也喜歡晚上來掃墓的嗎?
收斂心神,雲夜邁開步伐決定快點離開這個陰氣過重的地方!
突然一道白光從她眼前閃過,反射性地用手擋了一下白光,然後放下,往那個方向看著,腳步聲越來越大,人影的輪廓漸漸清晰了起來。
「啊嗯,你這個不華麗的女人這種時候在這種地方做什麼?」靜謐中響起了一道略顯囂張的熟悉嗓音,雲夜緊繃的神經瞬間松弛了下來;然後,心頭湧上了一股莫名的火;竟然裝神弄鬼來嚇她?她似乎根本沒有想過,根本就是自己神經質!
「幹什麼?不是說了嘛,我是來挖墳的。」面對跡部,雲夜總會不自覺地撤去面具,因為的確被嚇到了,所以雲夜此時的口氣並不是很好,很有遷怒的意味。
跡部收了手機,兩人周圍一下子又陷入了昏暗,斜睨似乎正在生氣的人;「啊嗯,該不會是被嚇到了?」揶揄地說著。
「你才被嚇到了!」雲夜快步走到了跡部前面,絕對不給他任何出異樣的機會;可惜,如此做著的雲夜難道不覺得這叫「此地無銀三百兩」嗎?
「哼!這種時候你到底來做什麼?」跡部追上雲夜,皺眉看著她手裡抱著的東西,該不會真是來——挖墳的?不華麗過頭了?
「就像你想的那樣唄。」隱約可以看見跡部略顯嫌棄的神情,雲夜無所謂地說著。
微微皺了皺眉;「為什麼要這麼做?」入土為安,這又是為什麼呢?
「帶她走,這裡不適合她,何況,她的家也不在這裡。」雲夜的這句話讓跡部覺得含有強烈的暗示性,說的不是她的母親,而是她自己。
「本大爺送你回去。」跡部壓下腦海中一些莫名的想法,拍了拍雲夜的肩膀。
「好啊。」雲夜點了點頭,已經看見了跡部的車;加快了腳步,抱著手中的東西不知在想些什麼,而走在後面的跡部同樣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公寓——
雲夜將骨灰放到了另一間客房後也不去管跡部,反而搬了一些東西坐到了樓梯上;拿起其中一本類似筆記本的東西,打開,看了幾眼,猶豫片刻後——
「嘶啦」一聲,其中一頁紙被無情地撕下。
然後就是絡繹不絕的撕碎書頁的聲音;在廚房為自己泡茶的跡部聽著那不斷的撕書聲音不禁皺了皺眉,走出來一看,只見雲夜坐在樓梯上,面無表情地似著一本書,撕碎的紙張被扔得到處都是。
「你又在做什麼?」跡部快步走上樓梯,隨手撿起被撕下的書頁看了一眼,似乎是一份手稿?
雲夜抬頭看了一眼跡部,就像是在說——你沒長眼睛嗎?然後又低下頭繼續撕書,將撕下的書頁扔得到處都是。
很快,一本厚實的黑色本子就被撕得差不多了;最後連封面都被撕成了兩半。
直接將變成兩半的封面丟到下,雲夜面無表情地拿起另一本,始終重復著同一個動作。
看著這樣的雲夜,跡部不再問她任何問題,隨手撿起一些紙張,然後在她身邊坐下。
一口氣撕了三本筆記本後雲夜才停了下來,不過也只是短暫的停頓而已,還是不說話,一盆君子蘭被雲夜直接摔了出去,落在一的地板上發出劇烈的響聲,一個精美的盒子被粗魯地扯開,裡面的水晶將棋被雲夜一個接一個地扔得到處都是……
好半天,雲夜終於停下了她的發洩行為;深呼吸,下一個瞬間竟然又露出了笑容。
轉頭想說什麼的時候卻突然與一雙漂亮的湛藍眼眸對上,那是一雙沒有任何陰影的眼眸;微微垂下眼瞼,雲夜避開了那道目光;站起來的同時扯了一下跡部的衣服;「幫我一起整理啦。」
「本大爺憑什麼要幫你整理?」跡部沒有站起來,仰視雲夜,不屑地撇了她一眼;反倒是饒有興致地去平湊那些被她撕碎的書,仿佛想要知道這些到底是什麼手稿。
雲夜突然又坐了下來,雙手撐在膝蓋上;「也對,我都要走了,還整理什麼呢!」
跡部突然抬頭看著雲夜,一時間沒有明白她的意思,只是有了不好的預感,深深皺起了眉頭;「你在說什麼?」
雲夜對於跡部的疑問楞了一下,然後淡淡笑著;「我已經決定了,我要去中國!」
「不回來了?」低沉的聲音在旁辦反問著;雲夜覺得跡部突然變得有些奇怪,卻無法知道這短短的時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改變。
至於他的問題…「不知道,以後的事誰知道呢。」如果這裡有值得她留下的人或事,她一定會再回到這裡的;只是,現在的她還處於迷茫中,一些事情並不是那麼確定。
突然間,兩人顯然了一種莫名的沉默中……
「什麼時候走。」最後,還是由跡部打破了這份令兩人有些尷尬的沉默。
「三天內隨時都有可能。」雲夜淡淡地說著,因為不想體會離別時的種種感受,她還是喜歡一個人獨自離開;所以,時間是沒有定數的。
然後,兩人又陷入了沉默;雲夜突然覺得離開並不是一件特別開心的事情,至少沒有預想中那種如釋重負的感覺,反而多了些道不明的惆悵。
「叮」的一聲,昏暗的燈光下雲夜看見一物體在自己的眼底晃動著;定睛一看,一條帶有橢圓相框的吊墜,處處透露著精致的奢華,不像是新品,更多的是像一件十九世紀傳承至今的藝術品。
「幹嘛?」看著突然拿出這樣東西的跡部,雲夜很不解地問;這是要幹嘛?向她炫耀什麼?好像他從來都不會那麼無聊的?
「給你的。」這樣說著的跡部眼中似乎閃過一抹不自然的神色,不過由於雲夜一直在看著吊墜並沒有捕捉到那一幕。
「給我?」雲夜抬頭疑惑地看著跡部;「可是,這個…」其他東西倒也無所謂,只是這個看上去過於貴重了一點,即使是她與跡部的關系也讓她有些為難了。
「本大爺說給你就是給你的。」說完,也不顧雲夜的意願直接將東西塞到了她的手裡,昏暗的燈光讓雲夜沒有發現跡部微微泛紅的耳根。
「哦…」雲夜只是呆呆地看著掌心多出來的東西,一時也不知該如何反應。
「啊嗯,本大爺先走了。」就在雲夜還在發呆的時候跡部突然站了起來,然後也不再看雲夜一眼,徑直走下了,打開了門——就這樣離開了!
雲夜呆呆地看著前方,再看看自己手中的吊墜,萬分莫名;誰來告訴她,這又是怎麼回事?是這個世界真的要奔潰了還是跡部景吾今天吃錯藥了?
低頭研究其了那條被跡部留下的吊墜,打開,裡面沒有裝照片;除了能看出是古董級別的飾品外雲夜暫時性看不出有什麼特別的,哦,還有就是周圍那一圈碎鑽特別耀眼,因為不是透明,而是淡粉色的鑽石。
「唉!」幽幽歎息一聲,她已經有那麼多不明白的事情要想了,為什麼跡部也來給她添亂呢?無奈地搖了搖頭,小心地將吊墜收好,也不顧被自己弄得亂七八糟的公寓,回到了還算整潔的臥室直接倒在了床上……
兩天後——
雲夜坐在候機大廳中,悠閒地看著一份八卦雜誌;今天是她要離開的日子,除了護照,信用卡,那個骨灰盒,還有那天跡部送的吊墜,其他的,她什麼也沒有帶。
這兩日,她關閉了所有通訊設備,買了足夠的食物一直窩在公寓裡看電影;期間,門鈴似乎響了很多次,不過她始終沒有去開過門;這種時候,無論是誰她都不想見;而她不排斥見面的人,自然是有辦法進來的。
沒有讓蔚雲修來接她,還是選擇了普通的航班;聽著廣播中登機的通知,隨手將雜誌扔進垃圾筒,雲夜的目光中沒有絲毫的留戀,只是心中的那抹惆悵依然無法散去。
只是,在雲夜即將通過安檢的時候,廣播中原本各種甜美女聲播報的通知變成了歌曲——
「Ich schenke dir die Welt,den Mond die Sterne, Hol' die Sonne fur dich her, Ich schauf'le Sand in der Sahara und ich schwimm'fur dich durch's Meer, Ich werd niemals aufhörn, dich zu lieben, Auch in tausend Jahren nicht, Und selbst wenn du abhaust, wenn du fortgehst, Will ich, dass du weißt, Ich will nur dich……」從揚聲器中傳來的聲音是那樣的熟悉,低沉的男聲緩緩吐出了字句讓雲夜駐足;從口袋中拿出那條吊墜微微親吻了一下,心,似乎有一種壓抑不住的悸動。
這個吊墜在之後她研究了很久,終於發現其中隱藏的秘密。
可是,就因為知道了,一時才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與他之間,她似乎從來沒有做過多的考慮,曾經也只以為是摯友,只是,自己是不是錯了呢?
現在,她真的無法給出答案;也許時間與距離能讓她看清自己最真實的心。
將吊墜放回口袋,從包中翻出紙、筆,快速地寫下一句話,仔細地折疊好,快步跑到服務台讓他們代為轉交。
「再見!」通過安檢後,雲夜回頭淡淡一笑,然後毅然離開……
隔著一張鐵絲網,跡部抬頭看著轟鳴起飛的客機,金色的發絲在微風中飄動,湛藍的眼眸中露出一抹堅定,微微勾起嘴角——本大爺等你就是!
松開捏著的藍色紙條,讓它隨微風越飄越遠……
「此時,我依舊看不清我的心,我想,我需要時間來思考;吶,親愛的景吾哥哥,你是否願意等待?——雲夜留」
歌詞~~——Ich schenke dir die Welt,den Mond die Sterne, Hol' die Sonne fur dich her, Ich schauf'le Sand in der Sahara und ich schwimm'fur dich durch's Meer, Ich werd niemals aufhörn, dich zu lieben, Auch in tausend Jahren nicht, Und selbst wenn du abhaust, wenn du fortgehst, Will ich, dass du weißt, Ich will nur dich……(我要把這個世界,月亮和星星都送給你,還要為你摘下太陽,我睡在撒哈拉的沙灘上,為了你都可以游過大海,我永遠不會停止愛你,千年都不變,即使你離開我,把我忘記,我都將讓你知道我會想你……)是德國的Die Prinzen(王子樂隊)的—Ich Schenk Dir Die Welt。(我將送予你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