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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HP)鷹之巢/The Eagle's Nest》作者：HeartOfAspen【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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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P)鷹之巢/The Eagle's Nest》作者：HeartOfAspen【完結】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2660個瀏覽者
Summary:
　　
Hermione's eighth year at Hogwarts is already going to be difficult in the aftermath of the war, but is further thrown into upheaval when Headmistress McGonagall orders a re-sorting of all students to promote inter-house unity. But when the Sorting Hat sends Hermione to Ravenclaw with Draco - and without Harry or Ron - how will she cope? [Epilogue? What epilogue?] Prevalent alchemy.

授權翻譯文，原作者HeartOfAspen。
赫敏的戰後八年級本就不易，新上任的麥格校長還主持了全校範圍內的重新分院。分院帽把赫敏和德拉科分進了拉文克勞。沒有了哈利和羅恩在身邊，一切會如何發展呢？

譯者：becky0922

AO3-原

AO3-翻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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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分院帽

　　當她和哈利、羅恩、金妮一起坐著學校的馬車駛在回霍格沃茨的路上時，赫敏不確定自己到底想在第八學年得到什麼。她滿心都是回到熟悉之地的還念之情，也實實在在地意識到這是最後一次和自己最好的幾個朋友，坐著夜騏拉著的小馬車回到學校城堡。

　　哈利和羅恩並不想回到霍格沃茨。儘管他們三人都未完成NEWT考試，還是得到了魔法部傲羅辦公室的聘任函，可是赫敏覺得自己的人生並不適合用來追蹤黑巫師。她內心還是渴望青少年的那種純真……而不是伏地魔崛起後，充斥著她生活的那種恐怖、黑暗和讓人無比沮喪的現實。

　　但伏地魔已經被擊敗好幾個月了，他再也不會回來了。哈利擊敗他的那場戰役絕對會流傳下去。她微笑看著她的朋友們，他們用親切的表情回應她。

　　「今年會很有意思的。」哈利看似無意義的隨口說道。

　　他們都知道。

　　「我倒是挺期待麥格教授當了校長會變成什麼樣。」金妮隨口接道。她的頭擱在哈利的肩膀上。

　　最後一戰後他倆走到了一起，兩人之間簡直是火花四濺。他倆的那種打得火熱有時候讓旁觀者很為難。赫敏不舒服地想起自己和羅恩卻完全不是這樣。

　　沒有了伏地魔的陰影籠罩，她和羅恩之間失去了緊密相連的必要性。兩人漸漸地疏遠了，就像退潮一般。儘管這事他倆都早已心知肚明，可還是等到學期開始的前一天，兩人才答應雙方還是繼續以朋友的身份相處。沒有大吵大鬧，還是和之前一樣。赫敏的那種輕鬆和釋然顯而易見，哪怕這會還是如此。

　　車停在了城堡門前，她感覺到了內心漸漸升騰的那種興奮感。

　　「不知道城堡是不是都修復完了。」羅恩瞪眼看著城堡嘟囔著，城堡看起來和以前沒什麼兩樣。

　　「一會兒就能知道了。」金妮接話道。她拉著哈利的手，四個人和其他回學校的學生一起走向學校的大門。

　　「看，格蘭芬多塔樓還在！」赫敏指著遠處七樓的熟悉建築。塔樓窗戶裡有溫暖的燈光，她忽然覺得眼淚在往上湧。她曾擔心自己再也回不來了。

　　「我只希望有頓大餐。」羅恩一邊抱怨一邊充滿期待的搓著雙手。他沒法和赫敏一樣欣賞他們心愛的家園。「我餓的都能吃下分院帽了。」

　　「哈利，你看，」金妮輕聲說道，打斷了羅恩的抱怨。她頭朝著還在陸續下車的人群中點了點，「馬爾福。」

　　他們幾個都回頭朝金妮示意的方向看去，都看見那個熟悉的淡金色頭髮的腦袋。馬爾福兩手插在口袋裡，聳著肩。他的斯萊特林同學，布雷斯.扎比尼和西奧多.諾特在他旁邊低聲交談。

　　「看起來高爾今年決定不回學校了。」羅恩插嘴道。

　　「納威和盧娜也來了！」

　　「嘿，哈利！羅恩，赫敏，金妮……」納威氣喘吁吁地追上他們，打著招呼。

　　「好啊，各位。」盧娜輕快地招呼所有人。「我挺期待分院儀式的，你們呢？」

　　「回學校來，感覺有點怪，不是嗎？」納威有些陷入沉思。

　　「我們總得完成學業。」赫敏答道，她聲音平靜得根本聽不出內心的激動不已。「去年一年也不能算學年，任何年級都是。」

　　「現在戰爭結束了，不同學院之間的互動應該很有意思。」盧娜說著。

　　「只要有糖漿果餡餅，我其他都無所謂。」羅恩揉著肚子嘟噥著。

　　一群人邊說笑著邊走進熟悉的禮堂。五個人往格蘭芬多的桌子走過去，盧娜一個人去了拉文克勞的桌子。很快大家都和老朋友們打起了招呼：羅恩和赫敏格外受歡迎，不過哈利不管走到哪裡，都會響起熱烈的掌聲。

　　待到所有人都在禮堂坐定，新上任的校長麥格教授站起來走到講台中央。因著一貫的嚴厲作風（但很公正），甚至不開口禮堂裡很快就安靜了下來。

　　「我真誠而高興地歡迎你們所有人今年回到霍格沃茨。」她開口說道。她平素嚴厲的臉上帶著一絲微笑。「很快大家就會發現今年學校有很多變化，斯拉格霍恩教授、弗利維教授和斯普勞特教授將繼續擔任斯萊特林、拉文克勞以及赫奇帕奇的學院長。辛尼斯塔教授將代替我擔任格蘭芬多的學院長。」

　　禮堂響起禮貌的掌聲，不少低年級的學生沒有出聲，學期開始讓他們看起來更緊張而不是興奮。赫敏發現其中不少人都忍不住地環視禮堂四周，似乎擔心從不知名角落地突然冒出一個人來襲擊他們似的。想起上個學年發生的那些可怕的事情，赫敏完全不覺得奇怪。斯萊特林的桌子上坐滿了人卻鴉雀無聲，大多人都低著頭。

　　看起來真是有意思的一學年，沒錯了。

　　「考慮到諸多因素，」校長繼續說道。「課程安排尚未最終確定。這學年，學校會新增一部分課程。明天上午，各學院的學院長會在各自的公共休息室，和所有學生一起來過一下今年的學習課程和申請條件。」

　　赫敏直了直後背，想到有新課程開設不由得更加興奮。金妮用胳膊肘頂頂她，對她這種不自覺的熱情表示無語，但赫敏完全不在乎。

　　「除了目前為止開設的課程，NEWT學生還可以選擇木片占卜術和鍊金術的課程。」

　　赫敏馬上在心裡把「木片占卜術」定義為華麗版的占卜術放棄了，不過鍊金術呢？霍格沃茨：一段校史裡說到過，鍊金術在學校已經有70多年沒有開設過了。她從沒想過能在學校裡學習這門課，本以為這需要她以後自己鑽研了。到底能學到這門課的多少皮毛讓她一下子迷茫了——畢竟是在現在這種環境下的學校，且只有一年時間——差點錯過了麥格教授接下去的話。

　　「課程安排未確定的另一個原因，是需要等到今晚的分院儀式結束後才能最終敲定。教授們和校董會已經一致同意，考慮到近期來的一系列事件……決定實施一次全校範圍的重新分院，這對霍格沃茨將大有益處。」

　　禮堂裡一片譁然，很快喧鬧聲越來越大，幾分鐘都沒有停止。

　　赫敏看了看周圍的朋友，每個人臉上都是難以置信的驚恐表情，他們一直以來都是格蘭芬多人！

　　「安靜！」麥格教授高聲喊道。

　　禮堂裡仍有一些壓低的憤怒的竊竊私語，但還是比剛才安靜了下來，大家看向校長的目光裡都帶了一絲怨懟的意味。赫敏原本放在膝蓋上的雙手，這會攥的緊緊的，指甲都掐到手掌裡了，可她自己都沒意識到。

　　「麻煩大家全部排成一隊……」

　　這句話說起來倒是簡單，而這會一年級新生還在跟著海格坐船渡過黑湖。二年級和三年級的學生似乎已經接受了這個安排，安靜地站了起來，一個個眼神飄忽不知道下一步該做什麼。四五年級的學生低聲抱怨著，有些人低聲咒罵，有些人因為想到要和朋友們分開已經開始暗自落淚。

　　每個六年級及以上的學生看起來快要暴動了，這麼多年他們連自己的性格都是跟著所在學院來養成的。

　　「不，不，不。」赫敏緊張地喘著氣。

　　「赫敏，冷靜點。」哈利的聲音裡帶著懇求。

　　「這要分到什麼時候才結束，」羅恩抱怨開來，「我們別想吃飯了！」

　　「說實在的，羅恩，」赫敏有點生氣了，「你滿腦子除了吃的還有別的嗎？」

　　「別那麼緊張，赫敏……」他開口。

　　「如果我們大家都分開了怎麼辦？」她懟回去。

　　哈利看起來心如死灰，「帽子會讓你選擇的。它給過我選擇……」

　　「我不確定它會給每個人選擇的機會，哈利……」

　　「不管怎樣我們都還是格蘭芬多，」羅恩有些倔強地回答她，滿臉寫著今晚他肯定會回格蘭芬多塔樓休息的確定。

　　「漢娜.艾伯特！」

　　這真的要花很久才能結束，赫敏看著漢娜——和他們同年的金髮赫奇帕奇——努力擠出大約300人的隊伍時，腦子閃過這個念頭。

　　「格蘭芬多！」分院帽喊道。

　　帽子從漢娜頭上摘下後，她略帶尷尬地看著四張空空的桌子，然後才慢慢地走到最遠處的那張。坐下後立刻把頭埋在胳膊裡趴在了桌上。桌上沒有其他格蘭芬多為她鼓掌，安靜的有些詭異。

　　這次的分院儀式感覺長的可怕，特別是今年還多了八年級的學生，他們中的四分之三都為了NEWT學歷回到了學校。

　　「西莫斯.斐尼甘！」

　　「赫奇帕奇！」

　　「我感覺我要驚懼發作了。」赫敏低聲和金妮說道，對方捏了捏她的手安慰她。

　　「別。」她安慰道，「很快就會結束了。」

　　赫敏注意到那群悶悶不樂的斯萊特林學生個個都不大友好地看著這一切，馬爾福看著地面，似乎在咬牙切齒。潘西.帕金森乾脆一臉敵意地瞪著分院帽。

　　「赫敏.格蘭傑！」

　　「噢，不，不，不。」赫敏有些瘋癲地嘟囔著，跌跌撞撞走出那條長長的彎曲到禮堂外走廊裡的隊伍。

　　「沒事的，赫敏，」羅恩給她打氣。

　　她坐在那張凳子上，當分院帽戴在自己頭上時，感覺又一次回到了一年級時的窘境。這次帽子沒像十一歲時那樣蓋住了她的眼睛，好吧，算是有點差別吧。

　　帽子在她耳朵裡低笑，「啊，是的，格蘭傑女士。我記得你，八年前你絕對是個分院困難戶。」

　　赫敏也記得，分院困難戶——指那些帽子要花上五分鐘甚至更久來確定的學生——並不常見。七年前，她讓分院帽著實為難了一把，在帽子考慮把她放在拉文克勞還是格蘭芬多時還暗自和它爭執了一番。

　　帽子繼續說道，「你的確是個閃耀的格蘭芬多……不過我也看出來你已經對做英雄感到十分心累……誰能怪你呢，你上一年的經歷實在是……沒關係，這次，還是選擇……拉文克勞！」

　　當帽子對著禮堂喊出最終決定，赫敏懸在胸口的那口氣終於松下來，可同時心裡難免一沉。她坐到拉文克勞桌子時，也就幾個人象徵性地鼓了鼓掌。

　　她金色和紅色相間的領結自動變成了藍色和青銅色相間，不知為何一瞬間看起來似乎不再會改變。不過她還是覺得自己作為一個拉文克勞也會發展很好……可同時她已經開始想念她的朋友們。不可能他們都還能分在一個學院。

　　她面前的木桌上有一塊凸起，以後她就要在這張桌上吃飯了；這桌子看起來獨一無二，因為年歲顯得平滑又古老，長長的桌子延伸出去。她伸出手去摸著那塊凸起，忽然想起格蘭芬多的桌子似乎沒有這麼明顯的特徵。

　　她過了好一會才抬起頭來，卻看到羅恩、哈利和金妮都對她豎起了大拇指。她衝着他們笑一下，內心安慰自己：真的，和其他學院比起來，拉文克勞不算太壞。

　　「納威.隆巴頓！」

　　「格蘭芬多！」

　　赫敏一下子有些嫉妒納威，這會正很開心地脫下分院帽，大搖大擺地走回格蘭芬多的桌子，一臉自信。只有很少的人被重新分回到原來的學院。赫敏在想到底納威在什麼地方比她更格蘭芬多呢？如果她沒記錯，納威也是個分院困難戶，實際上她確定納威曾告訴她，和分院帽爭了不止五分鐘才被分到格蘭芬多。他要求自己被分到赫奇帕奇，不過分院帽還是贏了。

　　「盧娜.洛夫古德！」

　　「格蘭芬多！」

　　赫敏的心裡有一次充滿了渴望。她真的不介意分到拉文克勞，只是她很熱愛格蘭芬多。她心中是有著一頭獅子的。

　　「德拉科.馬爾福！」

　　帶著好奇，赫敏抬起頭看向前面。不知道分院帽會把這個前食死徒「恩賜」給哪個學院。他簡直太斯萊特林了，她沒法想像他還能分到哪裡去……

　　「拉文克勞！」

　　「不！」金妮驚嘆地有些大聲，她馬上舉起手來捂住嘴，一臉不可置信。羅恩擔心地看向赫敏。赫敏自己只是有些吃驚地抬了抬眉毛。

　　赫敏這會才糾結地意識到自己要和德拉科.馬爾福共用一個公共休息室了…這個曾把食死徒放進霍格沃茨的男孩…這個幾個月前看著他的姨媽折磨自己的男孩…

　　馬爾福漫不經心地走到拉文克勞桌旁時禮堂裡一片安靜，他原本綠色銀色相間的領結也變成了藍色青銅色相間。當他在長桌的最後面坐下時，眼睛瞪著面前的桌子，似乎一副痛苦的表情。

　　「潘西.帕金森！」

　　「赫奇帕奇！」

　　潘西一下子哭出來，幾乎是砸桌子一般地在赫奇帕奇桌旁坐下。

　　「哈利.波特！」

　　赫敏伸著脖子看自己的好朋友重新分院。每張桌上的人都多了很多，畢竟已經重新分配了超過一半的學生。

　　哈利向金妮點頭笑笑，一副準備接受命運安排的樣子。赫敏尋思著，大概直面過伏地魔之後，分院帽不可能是多可怕的東西了……

　　「斯萊特林！」

　　驚呼和低語頓時在禮堂裡蔓延開；反倒是哈利本人，似乎對分院帽的決定不那麼吃驚。他從凳子上站起來走向斯萊特林的桌子，彷彿這再正常不過。他在蘇珊.伯恩斯對面坐下時，對方一臉如釋重負的樣子；旁邊是一臉迷惑的邁克爾.康納。他倆都參加過哈利組織的DA（鄧布利多軍團），同時也被分到了斯萊特林。之前一個是赫奇帕奇，一個是拉文克勞。

　　赫敏覺得有點頭暈，這一切看起來都不大對勁。她和哈利分開了——基本上可以確定和羅恩也分開了。一下子覺得完全沒有了胃口。

　　終於，名單快要讀完了。

　　「金妮.韋斯萊！」赫敏一臉期望地抬起頭來。金妮腦筋很快，天賦也不錯，可能……

　　「斯萊特林！」

　　她的心一沉，雖然金妮自己滿臉笑意地跑向斯萊特林的桌子，開心得實在不適合她前格蘭芬多的身份……她挨著哈利坐下，哈利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

　　「羅納德.韋斯萊！」

　　赫敏根本就沒指望。

　　「赫奇帕奇！」

　　「什麼？」羅恩急了。這一幕簡直有點滑稽，不過赫敏也笑不出來。

　　「布雷斯.扎比尼！」

　　「拉文克勞！」

　　赫敏有些哀傷地看看拉文克勞的長桌旁的同學。除了馬爾福和扎比尼她幾乎沒什麼認識的人，他們倆倒是緊挨著坐在一起，一邊看著桌子周圍的人一邊低聲說話。

　　就那麼一秒，赫敏的目光和馬爾福對視了。雖然對方的眼裡沒有敵意，不過那雙灰色的眼睛裡也沒什麼善意。

　　她心中的那頭獅子開始不安地踱步。


第2章 拉文克勞級長

　　慢慢從睡夢中清醒過來，赫敏掙扎著睜開眼睛，下意識地眨了幾下。然後愉悅地嘆口氣把頭埋進霍格沃茨蓬鬆的枕頭裡，溫暖，舒適。她回家了。

　　當前一晚的事件在腦海裡浮現出來時，記憶如同氣球炸開一般在腦中閃現。

　　她開始一如既往地焦慮，不斷回想那些事實也沒讓現實情況更好接受一些。

　　今天是1998年9月2日，週三，她在霍格沃茨的最後一學年在昨天正式開始了。在她自己內心中，她是一個格蘭芬多。但現在，她成了一個拉文克勞。

　　這是讓她最緊張的地方。她不知道怎麼做一個拉文克勞。她已經習慣了吃力地爬上七層樓梯去到格蘭芬多塔樓，告訴穿著一身糟糕的粉色裙子的胖夫人密碼。然後她會爬過畫像後的圓洞，進到溫馨而舒適的公共休息室，接著爬上女生宿舍的樓梯，撲到她的掛了金色和紅色帷幔的四柱床上。宿舍窗戶能看到霍格沃茨城堡前開闊的平地，還能看見海格的小屋，小屋會升起裊裊的輕煙告訴她一切都如往常一般。

　　可是，她現在卻要繞到城堡西側的第五樓，螺旋式的樓梯繞著城堡內部盤旋而上，這裡的窗戶都很高，有些是彩繪玻璃的，有些能看見城堡的中庭。公共休息室的門是橡木的，鷹形的青銅門把手同時也是守衛。

　　八年級女生宿舍在主樓旁邊的一個角樓裡，赫敏的新床與她在格蘭芬多時的一樣舒適，款式相同的四柱床，只是床幔是絲質的，顏色如天空一般。

　　「赫敏？」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輕輕喚道。

　　她有些不情願地掀開床幔，然後看見了帕德瑪.帕瓦蒂。帕德瑪是赫敏他們這一級的學生中少有的仍分在原學院的人。赫敏可以暫時當她是她的雙胞胎姐妹帕瓦蒂，這樣的話和在格蘭芬多時沒什麼差別。

　　「早上好。」赫敏還算愉快地打了個招呼。

　　「早上好。」帕德瑪回應道。「弗利維教授讓八年級的學生都到公共休息室集合，準備分發課程安排，希望我們都能對安排滿意。」

　　「哦。」

　　赫敏環視了一下宿舍房間，這裡有五張床，包括她自己的。可只有她一個原格蘭芬多。

　　「我是麗薩.特平」這個自我介紹的女孩赫敏有那麼點印象。她留著一頭棕色短髮，整齊地剪到下巴那裡，她的臉是心形的。「赫奇帕奇——曾經是。」

　　「蘇.李」另一個女孩說話了。她是個嬌小的亞裔女孩，身高不超過五英尺。她正把自己烏黑的長髮紮成一個馬尾辮。「拉文克勞。」

　　「我是赫敏.格蘭傑。」赫敏開口道。

　　「我們都認識你。」麗薩提醒她。

　　「你很出名。」蘇接話道。

　　「哦。」

　　四個女孩一下子安靜下來，赫敏看向第五張床，可床上已經空了。

　　注意到她的視線，帕德瑪解釋道，「那個斯萊特林女生，達芙妮.格林格拉斯，也被分到了這裡。她很早就起來了。我估計她已經下樓了。」

　　「明白了。」赫敏回答道。可能達芙妮.格林格拉斯作為唯一的原斯萊特林女生也挺不舒服的。帕德瑪和蘇可能以前就挺熟的，畢竟同在拉文克勞宿舍生活了七年。

　　「今年肯定會很奇怪。」麗薩嘆了口氣。

　　赫敏口頭上沒回應，但心裡有些沉重地很同意這句話。她匆忙穿上衣服，包括她的新領結，然後和其他三個女生一起下樓去到拉文克勞公共休息室。

　　年邁的弗利維教授正等著他們，個子矮小的他得站在房間前方的凳子上才能讓所有人看見。赫敏環視了一下周圍的八年級學生。

　　前面提到的達芙妮.格林格拉斯正和馬爾福、扎比尼一起坐在稍遠的地方。三人臉上是相同的傲慢表情。有一個赫敏不認識的男生正在和厄尼.麥克米蘭交談。

　　「赫敏~」厄尼一臉熱情，他那雙大耳朵顯得無比突兀，「我就知道你會是個拉文克勞。這麼多年了再離開赫奇帕奇挺怪的…不過都是為了聯合大家，不是嗎？」

　　厄尼一直都有那麼點浮誇不過赫敏挺喜歡他的。她注意到他的袍子上別著的那枚閃耀的學生會長徽章。對著他微微一笑說了幾句客氣話，厄尼很快看出她沒心思繼續對話，也就很快打住去和另一個前赫奇帕奇，麗薩，說話去了。

　　四處觀察，赫敏第一次在白天仔細看到拉文克拉公共休息室的全貌。這裡很寬敞，圓拱形的屋頂讓這裡更像洞穴，天花板上畫著夜空中的繁星。空曠的圓柱形房屋四周有很多掛著藍色和青銅色窗幔的高大玻璃窗。窗外的景色無可挑剔，遠處的黑湖在陽光下閃爍，草藥課溫室，魁地奇賽場，甚至禁林在背景的蘇格蘭高山下都顯得彷彿袖珍一般。

　　這間屋子幾乎到處都是書架，每面牆上都全是書架，一直延伸到最深處。桌椅分布成一組一組。赫敏把這裡和圖書館做了對比，注意到地上豪華的深藍色地毯讓這裡看起來更加溫暖一些。

　　兩個赫奇帕奇和斯萊特林小組也在觀察新地方，帕德瑪和蘇在和那個赫敏不認識的男生交談，赫敏估計他之前也是拉文克勞的。

　　她是唯一的一個格蘭芬多。

　　「歡迎回來，八年級生。」弗利維教授的尖尖的聲音響起。「今年對你們所有人來說都是轉變和調整的一年，不僅僅因為重新分院，還因為你們又回到了學校重新學習原本應該已經結束的課程。」

　　達芙妮調頭和扎比尼，馬爾福說了些什麼。兩個男生的表情沒什麼變化，不過馬爾福的眼神慢慢移到了赫敏身上，赫敏決心不理斯萊特林那伙人。

　　「拉文克勞一直以來都能和任何學院友好相處，」弗利維教授接著說，「我希望這點依然沒變。教了你們七年書，我十分確定分院帽把你們分到拉文克勞是因為你們都是智慧而聰穎的孩子。」

　　八年級生們一片安靜。厄尼一個人看起來很開心，其他人都有些緊張。

　　「如校長昨晚說得那樣，」弗利維沒有停下，「今年開設了鍊金術課程，達到申請條件的NEWT學生是，李，里弗斯，格蘭傑，麥克米蘭和馬爾福。你們五個人都拿到了足夠的OWLS分數可以學習鍊金術，如果你們願意的話。你們有誰有興趣嗎？」

　　五個人都點頭表示願意。

　　「太棒了！」學院長很開心地哼起來，揮了揮魔杖更新了手上的課程表。

　　弗利維教授幫所有學生確定好課程表後——赫敏在他提出木片占卜術的瞬間就婉拒了——她看了看自己的課程表，注意到每節課都至少有一個其他學院的學生同時參加。知道自己不會孤單後偷偷有些放鬆的感覺。本來八年級生人數就不多，加上NEWT高級課程的關係人數更加少，她的課表裡除了變形課，黑魔法防禦課和魔咒課以外的課程都是四個學院一起上課的。

　　變形課和斯萊特林一起，黑魔法防禦課和赫奇帕奇一起，而魔咒課是和格蘭芬多一起上課的。這意味著每節課她能分別和哈利，羅恩，以及納威一起上課。其他課程估計人數很少，因為全部學生都合併在了一個班級。

　　她的課程表確定後，不由得開始好奇其他人前一晚都過得如何。

　　四個拉文克勞女生一起走下螺旋樓梯，來到大禮堂吃早飯。達芙妮.格林格拉斯又和她們分開了，她更願意同馬爾福和扎比尼待在一起。

　　她們一起下樓時，麗薩偷偷和她的同伴們低聲問道，「還有其他人和我一樣奇怪，為什麼我們學院會有前食死徒嗎？」

　　赫敏看著她們前面不遠處的那個淡金色頭髮的後腦勺，沒說什麼。她一下子回想起那個在馬爾福莊園被貝拉特里克斯折磨的晚上。她很快把這個念頭拋在腦後，不過留著傷疤的手臂還是不自覺得痛了一下。她本能地把袖子拉了下來。

　　「他從一年級到五年級都是年級第二名。」蘇有些解釋意味地回答，「我知道是因為我一直想贏過他，但沒做到只能拿第三名了。」

　　「是嗎？」麗薩有些吃驚。「他肯定挺聰明的，不過我是不知道。那誰是第一名？」

　　帕德瑪嗤嗤笑了，轉頭看向赫敏。

　　「哦，對。」

　　赫敏苦笑了一下。

　　「赫敏！」她們剛踏進大禮堂金妮就隔老遠呼喚她。她指了指自己和哈利身邊那個斯萊特林桌子上的空位。

　　「我不能和你坐在一起，金妮。」赫敏走近告訴她，「我們重新分院了，還記得嗎？」

　　「哦，誰管那個。」金妮打斷她，「看見沒？」

　　盧娜正坐在她對面。赫敏瞟了一眼教師的桌子，好像也沒人出來反對，她便順勢坐下。哈利也加入了他們。

　　「你在鷹巢的夜晚如何啊？」金妮一副閒聊的口吻。

　　「還不錯。」赫敏給自己拿了些麵包。

　　「我挺喜歡你們的格蘭芬多塔樓的。」盧娜漫不經心地說道。「溫馨。」

　　赫敏莫名有些小嫉妒，不過很快過去了。

　　「斯萊特林地窖簡直無聊極了，」金妮有些誇張地抱怨道，「說真的，誰會用骷髏做裝飾？太老掉牙了….」

　　「羅恩似乎挺開心分到赫奇帕奇的。」盧娜說道。

　　羅恩正坐在西莫斯.斐尼甘旁邊，兩人都穿著黃黑相間的領結，這會正熱烈討論著關於飛天掃帚的內容。赫敏又有些嫉妒，羅恩還有西莫斯一起，哈利有金妮一起適應新學院，可她誰都沒有…

　　「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能透過窗戶看到湖底，」金妮接著說，「我確定我昨晚有看到巨烏賊。」

　　「有時候還能看到人魚，」一個慢吞吞的聲音打斷了她。

　　赫敏和金妮猛地轉身，發現自己和馬爾福正面對面。桌子另一邊的哈利問道，「有事嗎，馬爾福？」

　　金妮的語氣裡帶著些許不友好的口吻，「有話就說，白鼬，說完就滾。」

　　眉頭緊鎖著，馬爾福看起來似乎有被金妮的反擊傷到的樣子，下顎緊緊地閉著。但出乎大家意料，他轉頭對著赫敏說，「麥格要見我們。」

　　赫敏眉毛一抬，「我們？」

　　他看起來一臉無語的樣子，他蒼白的臉上什麼也看不出來，「我們，指我和你，去見麥格，現在！」

　　「待會見。」赫敏和哈利，金妮，盧娜道別，沒等他們抗議就拿起一片麵包跟著她的新同院生一起走向教師桌。那裡麥格教授聚集了一小部分八年級生。

　　「重新分院沒有影響我選擇男女學生會長，不過我得等到昨晚以後才能決定各學院的級長。」麥格教授對著面前的學生說道。「也就是說，我希望你們八個人能承擔起你們新學院的級長責任。」

　　赫敏看了看身邊的這一小撥人，漢娜.艾伯特和安東尼.戈德斯坦是格蘭芬多的，賈斯汀.芬列裡和曼迪.布羅克赫斯特代表赫奇帕奇，蘇珊.伯恩斯和迪恩.湯馬斯代表斯萊特林。

　　她知道這意味著，她得和馬爾福一起巡察了。

　　精彩！

　　麥格教授將級長徽章和巡察計劃表發給他們，從表上看，赫敏和馬爾福要在每週一和週四的晚上巡察學校走廊。

　　她暗自想了想麥格為什麼要讓馬爾福當級長，他不是優秀到無可挑剔。不過，她想了想，她自己也不是。不過，她沒有把食死徒領進霍格沃茨。

　　「學期前就已經決定，」校長繼續說道，「厄尼.麥克米蘭和帕德瑪.帕蒂爾會在第一學期擔任男女學生會長，他們將在聖誕節假期後卸任。這麼做能讓我們七年級的代表在下半年繼續這個頭銜。我相信麥克米蘭和帕蒂爾很快會召開級長會議，所以大家做好準備吧。」

　　在回答了幾個問題後，麥格教授將他們解散，繼續把七年級的級長們集合起來傳達同樣的信息。

　　「馬爾福，看起來你得和我一起巡察了。」赫敏平靜地和前斯萊特林說著。如果她這一整年都得和他共事，還是謹慎點不要一直那麼不友好。

　　他意味聲長地看她一眼，一言不發地走開了。赫敏嘆了口氣回到斯萊特林桌旁，這時候羅恩也加入了他們。

　　「赫奇帕奇的宿舍就在廚房隔壁，赫敏！」羅恩激動地告訴她。「而且沒有密碼。你只要走進去就行。如果我想吃夜宵了，我只需要出門到隔壁就行。家養小精靈們十分配合。」

　　「學年結束時你得胖成一隻鷹頭馬身有翼獸！」赫敏回敬他，自己都覺得有些好笑。

　　「馬爾福想幹嘛？」金妮一臉想知道的樣子。

　　「他和我是拉文克勞的級長。」

　　「哪個腦子正常的人會讓馬爾福當級長？尤其他做了那麼多……」金妮很是氣憤的樣子。

　　「可能正是因為他做了那些才讓他當級長吧，」盧娜若有所思的指出來。

　　「什麼意思？」哈利有些迷惑地皺起了眉頭。

　　「也許這是他贖罪的機會。」盧娜一副這是事實的樣子回答，轉頭又去喝她的粥了。

　　「管他是不是贖罪，你得讓麥格把你換下來。」羅恩認真地堅持道，「你不能在晚上和那個白鼬臉一起在走廊裡瞎轉悠，他很可能在你背後下咒。」

　　「不。」赫敏很堅定。

　　「你什麼意思？」

　　「我就是不同意的意思，羅恩。」她回答著從座位上站起來，把她的背包甩到背上。「我不怕馬爾福，尤其我們去年經歷了那麼多之後。我能照顧好我自己。」她轉向她另一個好朋友，他們待會要一起上變形課。「教室裡見，哈利。」

　　一雙灰色的眼睛一直從拉文克勞桌子那邊注視著她，看著她走出大禮堂，背上的背包一跳一跳。


第3章 歸來的第一天

　　課程順利的展開，赫敏終於覺得心中落定的感覺。她這會坐在哈利身邊，彷彿從沒有過戰爭或是重新分院。唯一的不同只是他們的領結顏色變了。這一切都很正常。

　　變形課的新教授是一個結實的紅臉蘇格蘭人，布坎南教授。他的口音雖然很明顯，但沒有太重。他肉乎乎的手在做手勢時動作很大，他很喜歡大笑。這絕對和麥格教授完全不一樣，新教授看上去還是很令人喜歡的。

　　他們很快進入狀態，開始把雞變成貓。他們之前隻嘗試過把動物變成靜物（或者反過來），赫敏覺得這次很有挑戰。

　　「你怎麼學的這麼快？」哈利不可置信，他的那隻雞很不爽地對他發出貓叫。

　　「你需要集中注意力。」她輕聲道。

　　哈利翻了個白眼，「我在集中注意力。」

　　是啊，赫敏有些小雀躍地想著，這一切都很正常。

　　草藥課也差不多如此。她和哈利，羅恩一起走到溫室，三個人在皺皮無花果旁組成一組。

　　「赫敏，」羅恩有些半開玩笑地說道，「沒有你我怎麼通過我的NEWT考試啊~」

　　「我今年不會幫你的論文『找一些詞』的，羅納德。」

　　他一臉笑容地湊上來，有點小絕望地懇求道，「你總是這麼說…」

　　那天晚上，赫敏站在那扇熟悉的門前猶豫了一下。晚餐還是在大禮堂，雖然上了一天課她已經飢腸轆轆，不過她還是得先確認一些事。

　　吐了口氣，她拉開門把手走近霍格沃茨的圖書館。她面前的是她的老朋友，他們看起來是唯一沒受到去年五月那場戰役影響的東西。又高又窄的書架延伸到屋頂，令人驚嘆的知識與理論，等著人來發現。

　　她偷偷看了看四周，除了平斯夫人和兩個埋頭不知在幹什麼的四年級斯萊特林，沒有其他人。沒幾個人會在開學第一天上課來圖書館——尤其在晚餐時間——不過赫敏.格蘭傑會來。

　　確定周圍沒有其他人，赫敏深吸了一口氣，這裡都是書本的味道。羊皮紙，智慧，陳舊的墨水…

　　「格蘭傑，你這姿勢真是又煩人又讓人興奮。」

　　赫敏猛一回頭發現自己和西奧多.諾特正面對面。她對這個前斯萊特林的認知僅限於他爸爸是個食死徒，赫敏一下子警覺起來。

　　「西奧.諾特，」他說著自己的名字，朝她伸出手。這個巫師又高又瘦，斜著身子有點像座歪掉的塔樓。他頭髮剪得很短，一雙綠色的眼睛差不多都藏在了那副角質邊框的眼鏡後面。赫敏注意到他的領結不再是銀綠相間的，反而是金色和紅色相間。

　　她懷疑地看著他伸出的手，「你幹嘛和我介紹你自己？」

　　「這叫『禮貌』，」他有點惡作劇似的口吻回答道。「不過我也注意到格蘭芬多的人不大注意這方面細節。」

　　赫敏有些不高興地反駁道，「你這是什麼意思？格蘭芬多的人都是很友好的。」

　　「嗯，可能你更適合那裡……不像，一條落入獅子窩的蛇。」

　　她一下子閉上了嘴。她心裡是有點不樂意讓一個食死徒的兒子搬進格蘭芬多塔樓，雖然當初的重新分院完全是為了各學院之間的交流和融合。

　　西奧多仔細打量她，「我估計你在拉文克勞也不是那麼自在。麥格居然能同意黃金三角被拆散，這有點出乎意料。」

　　他這是在故意想惹毛我，赫敏尋思著。於是她臉上換上一副略帶嘲諷的笑容，回答道，「財富不能獨享啊，諾特。」

　　「嗯。」他似乎若有所思，「我估計這也是為什麼他們把我和隆巴頓都放到了格蘭芬多……好東西不能太多了，是吧。」

　　「納威比你不知道強多少！」她直接回敬過去，老天！去年五月納威在所有人面前斬了納吉尼，居然還有人要拿他開玩笑！

　　對方似乎被她的話逗樂了，西奧抬了抬一邊的眉毛，有點不相信地問道「是嗎？」

　　「該死的斯萊特林。」她低聲咒道。

　　「怎麼會有這麼好學反而這麼無知的人呢？」他似乎憋了很久之後嘆了口氣。赫敏不想理他準備走開，不過他攔住了她，「你以為我接近你，一開口就會叫你『泥巴種』嗎？」

　　「格蘭芬多扣十分，注意你的言辭，諾特。」她生氣地走開了。

　　他還在她身後喊道，「格蘭傑，那邊有個沒人的角落，你可以在那拿著書安靜地自嗨！」

　　「我有身份識別障礙了。」赫敏一邊說著一邊在赫奇帕奇的桌上坐下，羅恩、西莫斯、哈利和金妮在這已經吃得差不多了。

　　「真的？」金妮問道。

　　「怎麼會呢？」羅恩的語氣更加柔和一點。

　　「我剛剛扣了格蘭芬多十分，而我居然不難過。」

　　哈利和金妮都笑起來，羅恩只是張嘴看著她。

　　「級長可以扣學院分數嗎？」西莫斯問道。

　　「七年級和八年級的可以。」

　　「你知道比這更糟的是什麼嗎？」金妮說著，「參加斯萊特林魁地奇球隊，我居然還需要參加選拔！我願意入隊都是他們走運好嗎？」

　　「我也得參加選拔。」哈利提醒她，「我還是之前的格蘭芬多隊長呢。」

　　「我今天被個五年級的喊了『吸吸吹吹』，」西莫斯一臉不爽。「為什麼赫奇帕奇要被人這麼嫌棄？」

　　「至少你們都不用和馬爾福每週兩次一起巡察。」赫敏吐槽道。

　　然後大家都一臉期待地等著羅恩接話。

　　「幹嘛？」他這會滿嘴都是土豆泥，好不容易吐出幾句話，「我在赫奇帕奇待得挺開心的。雖然潘金森是和我們在一起啦，不過其他人也沒人理她，大家都挺開心的。」

　　赫敏當天晚上在拉文克勞塔樓下和馬爾福碰頭。厄尼作為學生會長也出現了一下，告訴他們所負責巡察的走廊是哪些。格蘭芬多級長們負責巡察上面的樓層，他們倆負責下面幾層，包括地下室。

　　「帕德瑪和我決定明晚召集所有級長一起開個會，得在各種學校俱樂部開辦前交代一些事情。」厄尼看著面前陰沉的兩個人說道，「在六樓的古代如尼文教室，七點整開始。」

　　說完這些，厄尼轉頭回了拉文克勞塔樓，守衛開始問問題「我走過城鎮，我翻越山川，而我仍紋絲不動。」

　　「呃…」厄尼一時語塞，大門把手上的那隻鷹頭一言不發。

　　每個進入公共休息室的人都得回答一個謎語，每次都不一樣。到目前為止赫敏倒沒遇到答不上來的時候。厄尼就……

　　她幫了厄尼一把，「是一條路。」

　　「沒錯！」鷹頭回答道，門向內打開。

　　「謝了，」厄尼大概因為沒答上來有點尷尬，沒看赫敏一眼就趕緊進去了。

　　馬爾福看著學生會長進門去，鼻子裡輕嗤一聲。「這麼簡單，這蠢貨居然不知道答案。」

　　不想剛開始巡察就和他吵起來——而且赫敏也覺得這題其實挺簡單的——她什麼也沒說。他倆一起無聲地走下螺旋形樓梯。

　　等到從五樓的走廊出來時，馬爾福的聲音已經聽起來很無聊了，「你想從哪開始巡察？」

　　「我以前從來沒巡察過下面的樓層，」赫敏聳聳肩。格蘭芬多和赫奇帕奇的級長們一直都只負責城堡上面的樓層；下面的樓層是交給拉文克勞和斯萊特林的。

　　「那就這邊吧。」馬爾福做了決定，穿過城堡的中心向另一邊的樓梯走過去。

　　赫敏倒不覺得馬爾福會故意噁心她，不過小心點總沒壞處。至少如果馬爾福對她施咒，她能清楚知道自己被誰襲擊了。她這會不由自主地去想盧娜之前的那番話，可能真的讓馬爾福做級長是給他一個贖罪的機會？他們家在戰爭期間是人盡皆知的極端純血主義者…他肯定不止於傻到拒絕別人伸出的橄欖枝吧…

　　可還是他打破了沉默，「如果我倆巡察的兩小時一句話也不說，我是要瘋掉的。」

　　還是他一貫的傲慢的語氣，不過赫敏覺得他話裡不全是蔑視。她禮貌地問道，「那你想說點什麼呢？」

　　「無所謂，什麼都行。你有喜歡的魁地奇球隊嗎？」

　　「我對魁地奇真的沒什麼興趣，抱歉。」

　　「當然你沒興趣。」他哼了一聲。「你只知道看書，絕對的。」

　　「如果你只是想找個理由羞辱我…」

　　「你願意的話我可以啊。至少時間能過的快點。」他還是那麼慢條斯理的樣子。「你可以先來，我讓你。」

　　赫敏對他翻個白眼，沒說話。對付這人大概最好的方法就是不說話。

　　馬爾福還不死心，「怎麼了，舌頭被咬了嗎，格蘭傑？」

　　她真的不想理他，他真的是一心想靠互懟來打發這段時間的沉默的話更加不該理他。所以她決定完全忽略這個人，真是不可理喻的一個人。

　　想著離她的「搭檔」遠一點，赫敏拐到了一條她不認識的走廊。她四處看了看，周圍都是不熟悉的掛毯、巴洛克風格的盔甲什麼的，她完全不知道自己這是在哪了。一下子忘了自己不打算和馬爾福說話，她開口問道，「我們在哪？」

　　「哈！」他貌似得勝一般叫了出來。

　　赫敏默默翻了個白眼，「你真的大概只有12歲吧，馬爾福。我們在哪？」

　　「離斯萊特林宿舍不遠了。」他回答道，臉上還是止不住一副得勝的表情。

　　「這裡有教室嗎？為什麼我以前沒來過？」她自言自語一般，這裡的空氣讓人感覺像是在地下，可能真的在地下吧。

　　「我知道的就只有斯萊特林休息室，地下室，還有洞穴。」

　　赫敏看著他，眼睛眨了眨，重複道，「洞穴？」

　　馬爾福臉上的壞笑加深了，讓赫敏不由自主打了個寒戰。她沒想到這個前斯萊特林能這麼笑，而且這笑容在他臉上看起來很嚇人。能讓馬爾福這麼開心的東西大概不是什麼好玩意兒。

　　「是不是很害怕地下的東西啊，格蘭傑？」他冷笑道。

　　「誰怕了。」她抗議道，挺了挺身子。「這也是需要巡察的地方嗎？」

　　「是啊。總是時不時有幾對荷爾蒙過剩的青少年躲在這裡卿卿我我，」他回答她，然後又補充，「還可能幹點更加出格的。」

　　「呃…」她做了個噁心的表情。

　　「可憐的聖人格蘭傑，」他又開始嘲諷她了，「別擔心，我會打先鋒，保護你那雙處女的眼睛的。」

　　赫敏氣呼呼地哼了一聲，不過還是讓他走在前面。她想著從背後給他下咒什麼角度更合適，這個想法雖然不大好但真的讓人忍不住想試試。

　　還好沒有太多的洞穴需要巡察，大多數走廊都和連通小地下室和魁地奇球場的那些類似，並不很長。這裡冷颼颼的，赫敏能感到自己手臂上和脖子上都起了雞皮疙瘩。既是因為這裡太冷，也因為這些狹窄的地下通道讓人怪不舒服的。好在這裡沒有其他學生，他們很快就巡察結束了。

　　他們走向另一條走廊繞回去，也沒注意到底走到了哪裡。他們繞了一圈時，馬爾福忽然在她前面停住，赫敏差點撞到他後背上。

　　「幹什麼！」她問道。

　　「沒什麼，是隻貓。」他低聲道，用魔杖前端照亮前方的路。

　　赫敏歪過頭看過去，「克魯克山！」

　　她的貓真的坐在前方的路中央，很是自得地舔著自己的爪子。

　　「聰明的克魯克山，」赫敏開心地湊上去，「你是不是一直和我們一起巡察啊？」

　　「這傢伙是你養的？」馬爾福一臉不可思議。

　　彷彿聽出這語氣的不屑一般，克魯克山把視線轉向馬爾福，過了一會才轉身走在了他們的前面，刷子一般的尾巴高高豎起。赫敏突然有了一種安全感。繞過前面的馬爾福，她跟著克魯克山走出了洞穴，然後撓了撓它的下巴。貓咪很舒服地哼哼著，直到馬爾福跟上來。

　　「你和任何又醜又大隻的橘黃色東西都這麼親密，是吧，格蘭傑？」

　　赫敏瞪他一眼，還是決定不睬他。

　　「趕緊，還剩一個洞穴了…」

　　結果證明馬爾福之前沒在瞎說：這兒的確有人在這卿卿我我。走廊裡傳來時不時的呻吟聲。馬爾福用魔杖照亮了這對「鴛鴦」，居然是潘西.帕金森和另一個赫敏不知道名字的斯萊特林男生。潘西的校服襯衫已經解開了大半。

　　「讓我看看，」馬爾福故作深思的樣子，「斯萊特林扣十分，艾弗里。赫奇帕奇扣十五分，因為是潘西你。再扣五分，因為你居然分到了獾窩裡。」

　　赫敏想抗議這種明顯莫名其妙的扣分理由，結果潘西搶先打斷了她。

　　「你以為我會在乎？」潘西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哼響，站直了身子。「赫奇帕奇就是個笑話。倒是你，德拉科，你和她在這做什麼？也是下來做點私事的？」

　　「他想得美，」赫敏表示嗤之以鼻，可還是沒來由的因為這句暗示臉紅起來。

　　馬爾福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變化。「你最好回學院休息室去，已經很晚了…你也是，艾弗里。」

　　那個斯萊特林男生悄悄溜走了，不過潘西走之前用手在德拉科的手臂上摸了幾下，看了他好一會，雙腿上的長襪都懶得拉好。

　　赫敏有些尷尬地站在旁邊，好一會才注意到馬爾福在盯著她看。

　　「你看什麼？」她突然反應過來。

　　「你用不著那麼『欲求不滿』，格蘭傑。」

　　「你真噁心！」

　　不過馬爾福還是壞笑著走出了這個洞穴。克魯克山看似沒在跟著他們，卻總是就在他們後面十步開外，直到他們的巡察結束。赫敏想著潘西走之前對馬爾福那意味深長的撫摸。

　　「馬爾福，」赫敏若有所思的開口，想起了四年級時馬爾福和潘西作為舞伴一起參加了聖誕舞會。「剛才難道不…我是說，你和潘西不是曾經在一起過嗎？在這看到她，你不生氣嗎？」

　　「天哪，大家是這麼看我的嗎？我還以為今年最糟糕的情況也就是我被人叫成『食死徒』，結果現在我明白了我被當成了帕金森的『花瓶伴侶』！我以為你已經決定今晚不拿我開玩笑呢？」

　　「看來你對這個不生氣。」赫敏下了結論。

　　「我還不至於認為她是個渣渣，不過如果把她比喻成錢的話，她就是個銅納特：不值錢，兩面派，誰都能拿來用。」

　　赫敏和馬爾福在結束巡察前沒再說過話，她還挺開心的。終於他們回到了拉文克勞塔樓的螺旋樓梯下面，忠心的克魯克山還跟在後面。

　　「這些…該死…討厭的…樓梯！」他們爬到塔頂時馬爾福上氣不接下氣。

　　赫敏看到他如此不開心當場笑出來。她自己已經習慣爬樓梯了，格蘭芬多塔樓在第七層。

　　鷹頭形的門把手又給他們出了個謎語：「我屬於你，可別人卻使用更多。」

　　馬爾福不爽地嘟噥著「這麼晚了還搞什麼…」

　　赫敏想了一會，回答道，「答案是『我的名字』。」

　　「回答正確。」鷹頭點了幾下，門向內打開，赫敏走了進去。馬爾福還停在後面喘氣。公共休息室已經沒什麼人了，只有少數幾個人還沒回房間。

　　「晚安。」赫敏希望自己的聲音是歡快而討人嫌的語氣。

　　她的級長小伙伴瞥了她一眼，看起來還沒從爬樓的不開心情緒裡走出來。扎比尼在休息室另一頭的一扇高窗前等他。當馬爾福穿過休息室去和他會和時，赫敏突然有點小小的嫉妒，就連馬爾福在拉文克勞塔樓裡都有伙伴——而她自己只能上樓睡覺去。

　　她上樓回到宿舍，帕德瑪和麗薩已經睡著了；蘇在安靜地讀著一本關於魁地奇的書，臉上時不時露出笑容。換好睡衣，赫敏爬上自己舒適的床，克魯克山跳到被子上，在她腳邊把自己圈成一團。

　　第一天回來上課，再加上浪費了兩小時應付馬爾福實在是讓人疲勞，赫敏幾乎頭沾枕頭就睡著了。


第4章 太多會議

　　第二天是週五，天氣裡帶著夏日最後的餘溫，又熱又潮濕；即便住在拉文克勞的高塔裡赫敏的頭髮也能感應這種濕熱，她的頭髮簡直一團糟。

　　「哇哦！」赫敏拉開她的四柱床床幔時麗薩不禁喊出來。帕德瑪和蘇抬頭看到，吃驚過後也開始咯咯笑。

　　達芙妮掀開自己的床幔，故意把聲音弄得很大。她冷笑一下，「頭髮不錯啊，格蘭傑。」

　　赫敏沒理她，開始對付自己那難纏的頭髮。達芙妮穿上衣服去了盥洗間。

　　有點招人嫌的斯萊特林一離開，麗薩走過來問道，「我能試試幫你用魔咒弄一弄嗎？我知道很多美型魔咒。」

　　「不，謝謝了。」赫敏堅持，「我很感激你，可我基本上都試過。」

　　四個女生一起下樓去吃早餐，不過帕德瑪看到自己的雙胞胎姐妹帕瓦蒂後，就跑過去找她了。不一會兒，麗薩遇見了蘇珊.伯恩斯，另一個前赫奇帕奇，也丟下赫敏和蘇走開了。

　　赫敏有點猶豫，她一直不擅長和別的女孩子做朋友，這會不知道說點什麼好。不過正好過來了一個拉文克勞同級的男生，省了赫敏苦思的麻煩。

　　「蘇！等等我！」他一邊喊著一邊朝兩個女生這裡跑過來。

　　「嘿！」蘇熱情地招呼他。然後她可能是注意到了赫敏準備開溜，就介紹了一下這個男生，「赫敏，你見過奧利弗了嗎？」

　　這個男生留著短短的深色頭髮，藍色眼睛，說話語氣很是溫和。他笑得一臉真誠，伸出手來，「奧利弗.里弗斯。」

　　「很高興認識你。」赫敏低聲回答，握了握他伸出的手。

　　「你就是那個赫敏.格蘭傑吧。」

　　她笑了，「你認識很多赫敏嗎？」

　　奧利弗笑了，「也是啊。」

　　「今天要開始上鍊金術了，你們興奮嗎？」蘇和他們一起朝大禮堂走去。

　　「我不知道該期待些什麼。」奧利弗回答道。「我在「書堆」那找到一本書，不過看起來很古老了。我猜大概是幾個世紀前的誰留下來的。」

　　「什麼」書堆「？」赫敏很好奇。

　　「對哦，忘記告訴你了！」蘇叫起來，「拉文克勞的傳統，每個學生都會在畢業時留下一本書。我們這麼做已經好幾個世紀了，」書堆「上什麼書都有。」

　　「它們在主休息室隔壁的那間圓形屋子裡。」奧利弗解釋道，「有意思的是在於你根本不知道你會隨手翻到什麼書。有一次我花了一個週末讀了不知道誰留下的關於飛機機械原理的書。麻瓜真的都是天才！我指沒有魔法使用的情況下。」

　　「你肯定喜歡！」蘇一口咬定，她看到了赫敏臉上越來越感興趣的表情。然後又回頭問奧利弗，「你找到了什麼關於鍊金術的書？」

　　「看起來像是魔藥，古代如尼文，算術占卜的混合體。肯定很挑戰。那本書被翻得破破爛爛的，不過說明肯定是門有意思的學科。」

　　「我們很快就會知道是什麼樣的了。」赫敏一本正經地接茬。「沒時間去訂教科書，不過大家都一樣吧。我已經習慣在開學前把所有教科書都讀一遍了。」

　　「我也是。」兩個拉文克勞異口同聲。

　　蘇看著赫敏，「我一直很奇怪，你為什麼一開始沒被分到拉文克勞。」

　　赫敏只是笑了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她還是很想念格蘭芬多。

　　進了大禮堂，赫敏就到處找他的朋友們。金妮和納威一起坐在格蘭芬多的桌子上，赫敏向身邊的兩人道別，「待會上課見。」

　　「待會見，」蘇追著她的背影答道。赫敏聽到她和奧利弗說，「她不和其他拉文克勞坐在一起，吃飯和上課都是。」

　　赫敏有點小小後悔，決定待會午飯和她的同學院生坐在一起。畢竟，熟悉一下接下來一年同一宿舍的女生們沒什麼不好的。

　　結果，鍊金術課是由麥格教授親自任教的。赫敏想了想學校以前有沒有校長親自上課的例子，她只想起來哈利在六年級時鄧布利多的「開小灶」。不過那個也不能算，畢竟那些課的安排都是隨機的，內容也是保密的。

　　這節課只有八年級生參加，一共有八個學生，其中五個都是拉文克勞：赫敏，蘇，厄尼，奧利弗和馬爾福。西奧多.諾特也來了，還有另一個穿著格蘭芬多校服的男生斯蒂夫.康福特。還有一個孤單的斯萊特林，凱文.恩特威斯爾，是第八個學生。

　　「你們都選擇了來學習古老繁複的鍊金術，」麥格教授開講了，「這門課和你們在霍格沃茨的其他課程的教學方式會有所不同。你們的NEWT成績將由你們和搭檔在課餘時間完成兩個項目結果決定。第一個項目是理論的研究。第二個是實驗項目，需要和另一個搭檔來完成。你們現在可以自行組隊完成第一個項目了。」

　　赫敏沮喪地看著其他人都和自己原來學院的人組隊了。馬爾福和諾特很快站到了一塊。厄尼開心地和之前同學院的凱文.恩特威斯爾組了一隊。蘇跑去找了斯蒂夫.康福特。

　　奧利弗走過來，「組個隊？」

　　赫敏覺得自己也沒別的人可選。她的新學院同學看起來很友好，雖然她和他實在不熟。不過，一個願意花整個週末閱讀飛機機械理論的男生，不會太糟糕的吧。

　　「好啊。」

　　看了看周圍，奧利弗說，「看起來大家還是都找了之前同學院的同學組隊。」

　　「看來你只能和我待在一起了。」赫敏答道。

　　奧利弗深色的眉毛抬了抬，糾正她道，「我覺得是我很幸運和你一起組隊。」

　　她聽了這句恭維很開心地笑了。

　　大家都組隊完畢後，麥格教授正式開始講課。「總的來說，鍊金術不是奇蹟——而是科學和魔法的結合。這門藝術的基礎就是從大地中提取能量，並利用它轉化其他物質的一種能力。也可以說是一種演變…」

　　「我們從介紹基礎的化學知識開始講起…」

　　兩節課時長，鍊金術課持續了三個小時，下課時大多數學生都因為第一次接觸到這麼複雜的課程都餓的飢腸轆轆，只想衝向大禮堂了，而且今天還是週五。和其他人一樣，赫敏也在麥格教授下課後迫不及待地收拾起自己的東西。

　　「明天在圖書館見？」奧利弗問道，同時在用魔法收拾著自己的東西。他們的作業真的是很麻煩的項目，部分原因因為這門課實在是抽象。「如果你不介意週六去的話。」

　　感覺像是在挑戰她敢不敢週末泡在圖書館似的，赫敏馬上點頭，「這計劃聽起來很好。」

　　他看起來想停下來等她一會兒。她正在不知道該怎麼克服自己認識新同學的社交障礙時，麥格教授叫住了她，「格蘭傑，請你留一會好嗎？」

　　「明天見。」奧利弗和她道別，把背包甩到背上，追上前面的斯蒂夫.康福特。

　　雖然他已經走了，赫敏還是喃喃道，「明天見…」

　　西奧多在和馬爾福一起出去前，居然一臉嘲諷地向她笑了笑，甚至似乎還向她拋了個媚眼。不過還是冷笑一下走開了。

　　今年他肯定還要找我麻煩。赫敏心中認定，決定不再去想這個前斯萊特林的奇怪行為。

　　教室裡已經空了，赫敏走到教室前面找校長，對方居然難得地面帶微笑地等著她。「謝謝你留下來，格蘭傑。到現在為止，課都上得怎麼樣？」

　　「回來真好。」赫敏很官腔地回答。「我很想念霍格沃茨。」

　　「我們得等一下波特和韋斯萊。我要求他們午飯前來這裡，我有些話想對你們三個說。很快就說完，我記得韋斯萊多喜歡他的用餐時間。」赫敏笑了笑，她還是很好奇到底要說些什麼。校長繼續道，「不過我也希望你能理解今年沒有安排你做學生會長——雖然理論上應該由你來擔任。」

　　「哦！」赫敏接道，「我根本沒想過這個…」

　　麥格教授忽略她的話繼續道，「我之前非常想給你這個職務，不過去年發生了那麼多事之後，我覺得你可能並不希望承擔這個額外的責任。我覺得你可能更希望這一學年能享受學習，我注意到你的課程安排很緊湊。」

　　「謝謝您這麼為我著想。」赫敏承認了，「帕德瑪也是個很好的選擇。」

　　「你在拉文克勞過的怎麼樣？」

　　「拉文克勞很好。」赫敏說道，默默咬著下嘴唇。「我會適應的。」

　　麥格教授仔細看著她的學生，「我希望你能幫我多盯著馬爾福。說實話，他被分到那裡有點讓人意外。我希望這說明他也改變了。」

　　赫敏皺起眉問道，「如果需要人盯著他，為什麼還讓他當級長呢？」

　　「有些時候，為了讓一個人走上變好的道路，我們需要表現出他已經是一個好人了才行。」麥格教授一臉精明的樣子。「鄧布利多教授一直覺得小馬爾福不是個壞孩子，雖然他犯過錯。事實證明，前校長很能識人，雖然他從來不事先告訴你他的理由…」

　　赫敏想了想馬爾福這個人，除了故意表現出的那些惡意，似乎一直對她都是很無禮的。他願意的時候可以很狡猾，也很有手段。赫敏實在看不出這哪裡像好人，她好奇麥格教授怎麼判斷出來的。

　　談話被走廊裡傳來的哈利和羅恩的聲音打斷了。他們似乎在談論著剛才一起上的某節課的什麼趣事，赫敏一下子覺得沒能和他們一起參與有點沮喪。他們倆走進來的時候，哈利朝她一笑，羅恩親暱地用肩膀頂了頂她。他們如往常一樣各自站在她的兩邊，這熟悉的動作讓她一下子輕鬆下來。

　　「波特，韋斯萊。」麥格教授和他們打招呼。「希望你們的課程都還順利。你們在斯萊特林和赫奇帕奇怎麼樣？」

　　「目前為止都挺好的。」羅恩高興地答著。

　　「回學校真好。」哈利也同意，和赫敏之前說的如出一轍。

　　「我耽誤不了你們多久：我代表學校向你們頒發特別服務獎。你們會發現獎章已經送到獎品陳列室了，」看得出來哈利想反對，麥格教授舉手示意阻止了他，「在你反對之前，波特，我堅持要給你們這項榮譽。」

　　哈利只好閉上了嘴。

　　「謝謝你，教授。」赫敏簡單地答道，感到有點小開心。

　　再一次聚在一起，黃金三角一邊開心地討論著這個新獎章一邊走向大禮堂用餐。羅恩一手搭著哈利的肩膀，「我們有兩個獎了，兄弟！」

　　「哈利有三個了。」赫敏糾正他，「你忘了三強爭霸賽的獎盃。」

　　「她真的沒必要這麼做。」哈利有些尷尬地說道。

　　開會時間前一刻鐘，赫敏走下塔樓的螺旋樓梯去參加級長會議。她進門時，帕德瑪笑著歡迎她，「嗨，赫敏。」

　　「嗨，帕德瑪。」

　　其他級長慢慢都進來了，還有其他年級的也來了。馬爾福遲到了兩分鐘，似乎是為了表示他很不願意被呼來喝去。他一個人坐在了最後面。

　　厄尼在會議開始時又強調了一遍各位級長負責巡察的區域，確保大家都沒有問題。他接著說，「校長提出，希望大家能頭腦風暴一下，如何幫助提高學校同學們的士氣。」

　　「不少低年級學生感覺整天疑神疑鬼會被人偷襲。」一個五年級赫奇帕奇級長難過地指出。

　　「你能怪他們嗎？」一個斯萊特林的六年級級長陰鬱地接話。

　　「哦~~」漢娜.艾伯特咯咯笑著，「我們應該開個舞會。還記得四年級的聖誕舞會嗎？」

　　「你指那個我們年齡未滿不能參加的舞會？」一個格蘭芬多六年級學長聽起來不是很開心的樣子。

　　不斷點著頭，厄尼稱讚道，「不是個壞主意，漢娜。」

　　房間裡大多數男生都對這個建議沒啥興趣，不過大多數的女生還是很興奮的樣子。赫敏內心暗自腹誹，她個人的聖誕舞會真的是，一言難盡。

　　「我們是不是該為去年受到傷害的學生成立一個幫助會？」她輕聲建議道。「也許每週一次，讓大家談談心裡還在擔心什麼之類的…」

　　幾個級長似乎在認真考慮她的建議，不多大多數對這個建議都不是很贊同的表情。

　　第一次開口，馬爾福冷哼一聲，「是啊，讓我們來談談我們的感受。什麼鬼主意。」

　　「沒人問你。」迪恩.湯馬斯搶在赫敏前面開口。她朝她的前同院生感謝地一笑。

　　「我覺得舞會的主意不錯。」帕德瑪一錘定音，赫敏記得帕德瑪聖誕舞會的舞伴是羅恩，後者完全忽略了她。「同意的舉手？」

　　屋裡的大部分女生都舉手了，還有幾個男生。19比15。赫敏內心暗自吐槽這該死的結果。

　　「好的，校園舞會。」厄尼總結，看起來很開心。他也是同意的人之一。「也像上次那樣來個冬日舞會？」

　　「正式舞會！」一個六年級的赫奇帕奇很是激動。

　　注意到屋裡大多數男生一臉便秘的表情，迪恩建議道，「幹嘛不稍微隨意點？週末著裝，什麼的。我們開心就好，別那麼正經。」

　　幾個男生抬頭表示同意這個建議，有幾個女生看起來略顯失望。

　　「那樣的話計劃起來會簡單很多。」帕德瑪接道。「特別是大多數學生估計都沒帶著禮服長袍來學校。」

　　「我們能不能搞個萬聖節舞會？」漢娜再次建議，「這樣的話，大家想穿什麼都可以。」

　　在討論了一些具體安排後，正式決定就以萬聖節舞會的形式展開。厄尼和帕德瑪又花了15分鐘結束了會議。

　　赫敏馬上走出會議教室，決定繞遠路回拉文克勞塔樓。不像通常的那樣出門右拐，她走了左手邊的路。嚴格來說，這麼晚了她不應該在走廊裡亂逛，雖然還沒到宵禁時間。不過她腦子裡太亂，這會馬上回拉文克勞塔樓不是個好主意。公共休息室很美，牆上的書架也似乎誘惑著她去探索…她很想去看看奧利弗之前提到的「書堆」…不過這會，赫敏真的只想一個人靜靜。

　　其實她更希望身邊能有個朋友。她不自覺地走到了三樓走廊，邊走邊用手劃過城堡的石牆。注意到前方有什麼東西閃著銀光，她好奇的轉過牆角，看見了差點沒頭的尼克，格蘭芬多的鬼魂。

　　「赫敏！」尼克開心地和她打招呼，恭敬地行了個禮。因為他的頭在脖子上搖搖欲墜，這個姿勢還是那麼地讓人提心弔膽。

　　「你好，尼克。」

　　「請允許我表達我最誠摯的感謝——感謝你幫助打敗了那個不能提名字的人。」尼克說道。「格蘭芬多一直以來都培養的是最值得敬仰的巫師和女巫。」

　　「我不再是格蘭芬多了，尼克。」赫敏指了指自己的領結，「你看。」

　　他似乎完全不在意，「一天是格蘭芬多，心中永遠是格蘭芬多。是你的勇敢帶你戰勝了敵人，而不是你的智慧。」

　　「智慧也派了很大用場。」赫敏補充道，不過聽到他的讚美還是很開心。

　　「你看起來很不安。」鬼魂觀察著她。他們走過時，幾副盔甲吱吱作聲。赫敏注意到他們身上出現了新的凹痕，很可能是去年五月那場戰役裡留下的。有一副甚至整條胳膊都不見了；她站住看著這副盔甲好久，心想這倒是個皮皮鬼藏身的好地方。

　　「在鷹巢裡做唯一的獅子很難。」她解釋道。

　　「人嘛不是在這就是在那，我能理解你。獅子屬於開闊的原野，雄鷹應該在天空翱翔。同樣的，蛇這種東西喜歡在陰處盤桓，獾也更喜歡待在地洞裡。」

　　赫敏很欣賞他的這番解釋，「你說的沒錯，我們都錯位了。」

　　「正是。」尼克很開心她聽懂了自己的比喻。想著讓她開心點，他接著說道，「我今天早上注意到獎品陳列室裡多了三個大獎章。」

　　赫敏笑起來，「我還沒去看過呢。」

　　「這可不行！」尼克叫道，「請讓我陪你去那吧！」

　　他們穿過三樓的盔甲迴廊來到獎品陳列室，這裡離他們剛才交談的地方不遠。獎狀、紀念品、獎盃、盾牌、獎章、紀念雕像都被陳列在墊有黑色天鵝絨的水晶上。有一些放在櫥窗外面的桌子上，或是掛在牆上。哈利的三強爭霸賽獎盃放在屋子正中央，發出奇異的藍色光輝。他們的三枚獎章實在很抓眼球，很遠就能看見。

　　赫敏看了看，沒有待很久。謝過了尼克陪她前來，她道了晚安。

　　「這是我的榮幸。」他向她鞠躬，頭有一次搖搖欲墜。「那幅畫後面有個通往四樓的捷徑。」

　　一邊說著，他飄進牆壁裡，留下赫敏一個人。尼克說的那幅畫下面有個小獎章，從上面看這幅畫上的人是布魯圖斯.斯克林傑，赫敏注意到這幅畫是有點微微向外開著，她順著後面的樓梯向上，果然來到了四樓的走廊。等她回到八年級女生宿舍時，她笑得很開心。

　　「什麼讓你心情這麼好？」麗薩好奇地問她。

　　「沒什麼，」她聳聳肩。快速掃了一眼房間，她注意到這個前赫奇帕奇之前是一個人在這裡，正在讀著一本小書。「你在讀什麼呢？」

　　「我的日記。我這7年來一直有寫。我挺想念赫奇帕奇的。我是說，厄尼在這我也挺開心的，只是我們原本也不是那麼熟。」

　　赫敏想起了剛才尼克的話，獾更喜歡待在地洞裡。大概麗薩和她一樣都感覺有點格格不入吧。

　　深吸一口氣，赫敏想起早上麗薩的建議，決定試試採納一下，「如果你還有興趣的話，能幫我用魔咒弄頭髮嗎？你看，這會反正都下課了，就算出了什麼岔子…」

　　麗薩臉上綻開一個大大的笑容，丟下她的日記本從床上跳起來。她似乎很是激動，「真的嗎？」

　　赫敏感覺胃裡一陣怪怪的感覺，強壓住不去管，她點了點頭。她擔心自己搞不好又要被弄成一頭紫髮，就像上次三年級時，拉文德.布朗試著用魔咒把她頭髮變回去那樣。反正週末了，為了麗薩這麼興奮，冒個險也沒啥。


第5章 茉莉花與醋

　　第二天清晨，當晨光還在黑湖水面上輕輕跳躍閃爍時，一隻孤獨的獵鷹繞著飛過了拉文克勞的角樓，它乘著看不見的氣流輕鬆的上升，滑翔到了禁林的上空。赫敏裹著她天藍色的被子，從四柱床旁邊的窗戶那裡看著它優雅地飛過。

　　一隻夜騏突然從禁林邊緣飛出，一下子抓住了這隻獵鷹，很是開心地吞下自己的早餐。

　　被嚇到的赫敏，把自己不由自主瞪大的眼睛從窗戶那裡移開，心裡毛毛的。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鐘，剛剛六點一刻。她知道自己今天早上是再難睡著了。目睹剛才那隻獵鷹的遭遇，她這會也實在沒什麼胃口。

　　她的八年級同級生們都還在熟睡，赫敏輕手輕腳地披上浴袍，拿上自己的東西準備去級長盥洗室好好地泡個澡。

　　這會還早而且她也沒幹什麼壞事，不過沒在走廊上遇到任何人她還是暗自慶幸的。

　　作為拉文克勞有一點挺好，赫敏慢慢坐進巨大的浴缸裡時想著，離這個盥洗室很近。

　　從水中鑽出，她深深吸著這裡充滿香氛味道的空氣。她靠在浴缸的一側環視整個房間。大部分的牆上都有印花玻璃做裝飾，地板上也鋪著類似材質的瓷磚。這個浴缸的大小和一個小的游泳池差不多了，還鑲著金邊。赫敏很喜歡一大早來這裡，不會有人打擾她。有時候能有不被打擾的獨處時間也是很愜意的。

　　浴缸旁邊有著好多造型特異的水龍頭，每一個都能放出不同的香波。赫敏只選了一個——她最喜歡的——這個水龍頭噴出的是厚實綿密的白色泡沫，像雲朵一般浮在池面上，讓你有種可以在其中無重翱翔的幻覺。而實際上只是茉莉花味的香波而已。

　　赫敏很少花很長時間洗淋浴，可泡澡就完全不一樣了：泡澡是讓身心放鬆的一種享受。她洗好的時候已經七點一刻了，她感覺自己比剛看到獵鷹被夜騏吞了的那會感覺好太多。

　　把浴缸裡的水放掉，用毛巾裹住自己的頭髮，她換上了週末的休閒衣服。這會已經不早了，她不想被別人看見自己裹著浴袍離開的樣子。她開始把頭髮擦乾，忽然意識到即便洗了頭，麗薩昨晚對她頭髮的施咒效果還在。

　　她全部弄完以後，在旁邊的長鏡子裡照了照自己。鏡子裡的那個女生有著長長的頭髮，都快及腰了。麗薩沒花太多時間施的魔咒讓她的頭髮完全變直了，這簡直是個小小的奇蹟。這簡直看起來都不像她自己了，赫敏內心有點小慌張。她把頭髮散開讓它自然風乾，收拾好東西夾在胳膊肘裡準備離開。

　　出門的時候差點和馬爾福撞了個滿懷。

　　「格蘭傑？」馬爾福驚叫道，非常不馬爾福的語氣。

　　「對不起，」赫敏趕緊道歉，這會還沒意識到自己撞到誰了。

　　兩個人就那麼站在那裡對視了好一會兒…赫敏、馬爾福，還有把守級長盥洗室的迷惑的博瑞斯的雕像。看到他沒有讓開的意思，她有點不耐煩了。

　　「別看起來那麼『欲求不滿』，馬爾福，」她冷笑道，把他倆第一次巡察發現潘西和艾弗里親熱時，他嘲笑她的話還回去。「我要出去。」

　　「哦。」他看起來像中了混淆咒似的有點語無倫次。還是側身讓出了一點位置讓赫敏擠過去，她沒有回頭，只留下一陣茉莉花的香氣。

　　「哦~你的頭髮居然撐過了一夜！」麗薩很是興奮地叫道。

　　赫敏開心地和她的新朋友笑道，「而且我還洗了個頭。」

　　學生們都慢慢地往大禮堂方向去用餐。盧娜和金妮晃進大禮堂時，坐在拉文克勞桌子上和麗薩一起吃早飯的赫敏向她們揮了揮手。金妮貌似反應了半天才拉著盧娜坐到她們這張桌子。

　　「赫敏！」金妮的眼睛還是瞪得好大，「你的頭髮！」

　　作為一個前赫奇帕奇，麗薩這會看上去頗為自得。赫敏只是聳聳肩沒接話。

　　「估計你感覺很奇特吧。」盧娜一貫的輕盈語調，「就像一直自由生長的灌木忽然被修剪了的感覺一樣。」

　　麗薩看起來不知道該怎麼理解盧娜話中的意思的樣子。

　　很快哈利也加入了他們，他也略微表示了一下驚奇。羅恩還沒出現。哈利坐在了金妮的旁邊，正好在麗薩對面，一看見他忽然安靜下來。

　　透過他厚厚的眼鏡看著赫敏，哈利問到，「你是不是嘗試了什麼新東西，赫敏？」

　　金妮笑起來，在他的臉頰上親了一下，赫敏翻了翻眼睛。「麗薩幫我弄了頭髮。對了哈利，這是麗薩.特平。她現在也是拉文克勞。」

　　麗薩花了好一會才在哈利面前不那麼緊張，很快也和她們一起說笑起來。哈利好心地當作沒發現這個情況。

　　「不知道我哥哥上哪去了。」金妮說道，看到西莫斯一個人從門口進來時不由得伸長了脖子。「西莫斯！」她示意對方一起加入。當這個愛爾蘭男生過來時，她問道，「羅恩哪去了？」

　　「我走的時候他還在睡覺。」西莫斯聳聳肩。

　　赫敏吃完早飯時羅恩都沒出現。想著趕緊去學習，她沒有留著等他。她把頭髮盤成一個小髮髻，往圖書館方向去了。她花了幾小時做了下週要交的變形課作業，接著開始學習算術占卜。

　　她對面那張椅子上忽然有人放下一個書包時，她才抬起頭。奧利弗一臉微笑地坐下來，那雙藍色的眼睛裡閃著開心的光。「我還想著早點來做點別的功課，結果你已經來了。」

　　「學期剛開始時書都還沒被借出去太多，這時候來圖書館感覺特別好。」赫敏說著話把自己的東西挪開一些給他騰地方。

　　兩人安靜地各自做著算術占卜的作業，只在發現什麼有趣或是提示性信息的時候才稍微交流一下。等到兩人都覺得已經收集完足夠的信息時，決定離開圖書館。奧利弗還是一樣用魔法收拾自己的書包，赫敏卻花了好一會——只是習慣而已——用麻瓜的方式收拾完畢。

　　當她擰緊一瓶墨水的蓋子時，奧利弗開口了，「厄尼說級長們在安排一個萬聖節舞會。我想在別人邀請你之前試一試。」

　　像以前從沒見過他似的，赫敏盯了他好一會，有些驚訝地眨眨眼。

　　一下子反應過來似的，奧利弗接話道，「當然，如果你不願意的話…」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實際上，一起去很好啊。」

　　他一下子笑開了，「太好了。那，到時見了。」

　　「好的。」

　　收拾好東西，把借來的書還回去之後，奧利弗表示要去和其他朋友會合，和赫敏道了別。她一個人爬樓梯回到宿舍。她沒注意自己在往哪走，腦子裡想著別的事。奧利弗一下子對她這麼有興趣還挺意外的。他看上去人挺好，肯定是個聰明的人，而且笑容很有感染力。她沒想到和羅恩「分手」後這麼快就有人邀約她，雖然只是參加一個學校的舞會。

　　想到這些，她耐心地等著主樓梯變好位置後可以上樓。這會，樓梯指向了一個新的方向，她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泛起了笑容，直到…

　　「格蘭傑~」西奧.諾特突然出現，跟著她走進了六樓的主走廊。

　　「諾特。」赫敏咬著牙，決定忽視他。

　　「你去哪啊，格蘭傑？拉文克勞塔樓不在這個方向。」

　　赫敏停下腳步，迷惑了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下意識地向著格蘭芬多塔樓方向來了。她壓低聲音「真煩人。」

　　「忘了自己的公共休息室在哪嗎？」西奧開始和她開玩笑，「這可不太拉文克勞啊。你這一大包書看起來，你剛從圖書館出來，除非你還想在六樓瞎晃，你得回頭走了。要不去個什麼沒人的地方？」

　　「赫敏！」金妮叫道，從反方向揮著手走過來。

　　赫敏從沒因為看見金妮如此感激過，她這會滿臉通紅根本不想再和西奧多多待一秒鐘。看到這個前斯萊特林，金妮停住了。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金妮開口，「你有事嗎，諾特？」

　　「只是在回我的公共休息室路上遇到了格蘭傑而已，她才是不請自來。」西奧多懶洋洋地回答，猜到了赫敏的來意。又朝她拋個媚眼，他獨自走向通往七樓的樓梯。「回見，格蘭傑。」

　　「你和他是朋友？」金妮一臉疑惑。

　　「根本不是。」

　　「嗯，那挺奇怪的。」紅髮女孩頓了頓，「反正我本來也是想去拉文克勞找你來著，今晚我們在斯萊特林公共休息有一個派對！我剛去格蘭芬多告訴了納威，盧娜和其他人。他們都來。」

　　走上去五樓的樓梯，赫敏楞了一下，「能在公共休息室搞不同學院合體的派對嗎？」

　　金妮伸出一隻手指著她的朋友，「別和我說那些大道理，赫敏。麥格教授不是希望各學院融合嗎？而且，已經決定了，連家養小精靈們都搞定了，他們一小時以後就會送吃的過去。」

　　「金妮！」

　　兩手插在腰上，金妮一副開戰的姿勢，她這個樣子和韋斯萊夫人簡直一模一樣。「赫敏，你是個級長沒錯，但是我們還是會在斯萊特林休息室開派對的。你可以暫時不做個乖乖女然後來我們的派對，或者你留在拉文克勞塔樓浪費一個週六夜晚去學習。」

　　被這話有點激怒的赫敏，發出不贊同的一聲哼，離開主樓梯向公共休息室走去。

　　金妮追上她，在塔樓下面攔住她，「可我真的希望你能來。」

　　這可以算是道歉了。赫敏嘆了口氣，看了看通往宿舍的螺旋形樓梯，有幾個零星的學生走來走去，大多都很安靜。一個派對有那麼糟嗎？

　　她下了決定，「好吧，我來。」

　　「耶！」

　　「不過不喝酒。」赫敏趕緊加了一句，「校規。」

　　金妮一下子愣住，臉上沒了表情。

　　「金妮…」赫敏警告道。

　　「又不是我。不過哈利這會正在霍格莫德買些東西。」

　　「他怎麼溜出去的，等會，」赫敏忽然意識到，輕聲問道，「活點地圖和他的斗篷是吧？」

　　「哦，看啊，我以前都沒注意過這幅畫呢。」

　　「金妮.韋斯萊！」

　　「行行行，」金妮承認了，跺著腳，「我們可能是計劃了點喝酒項目，也可能是有點違反校規，不過有那麼大罪過嗎？」

　　「我得說這還真是很斯萊特林了。」他倆背後響起一個慢吞吞的聲音。兩人猛地轉身。

　　「馬爾福。」金妮語氣冷冰冰的。

　　他剛剛走下塔樓，赫敏忽然覺得最近老是撞見前斯萊特林。不過遇見他也是難免，畢竟他們公用一個休息室。

　　看著金妮週末穿的粉色外套，馬爾福撇撇嘴，「粉色不是很適合你，不是嗎？韋斯麗。」

　　金妮絕對不是會默默不反擊的人，就算對方是隻噴火的龍，她也會回敬點糞彈的。她回嘴道，「禮貌也不是很適合你，是吧，馬爾福？」

　　他聳聳肩一臉不在乎，然後轉頭抬抬眉毛看向赫敏，「你肯定不會同意深夜派對的吧，聖人格蘭傑？」

　　「你忘了嗎，你自己也是級長！」

　　「相信我，我是想扣你分的。但是我一想，我倆同一個學院啊。」這會他裝出一臉難為的樣子，又看向金妮，「斯萊特林地下室有七個多世紀沒有外人進入過了。」

　　「你去問問哈利和羅恩啊。」赫敏冷笑道。

　　「今年這搞笑的重新分院不能算吧。」

　　「哈利和我哥二年級的時候就混進斯萊特林休息室了，你不知道吧。」金妮有些驕傲地告訴他，「他們喝了複方湯劑的。」

　　這會眉頭緊鎖，馬爾福看上去有點難以置信，「二年級沒人熬得出複方湯劑。而且，這藥是禁止買賣的。」

　　「那得感謝赫敏啊。」金妮嘲笑他道。「她二年級時候完全熬得出，你居然沒注意到那兩個整天跟著你的影子表現的異常，呵。」

　　赫敏狠狠瞪了金妮一眼，「你話太多了。」

　　「波特和韋斯萊幹嘛要變成克拉布和高爾？」

　　「他們想知道誰是斯萊特林的繼承人。說實話，你那年不在學校嗎？」

　　「你真的話太多了，金妮！」赫敏很無語，背上的書包實在太重得換個地方背。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馬爾福一臉鄙視的表情，「是你打開了密室。」

　　「我可能是受了點傷，不過蛇怪根本沒傷過我。」金妮孩子氣地吐了吐舌頭，拉住赫敏走開了。「走吧，赫敏，別和這條蛇浪費時間。」

　　赫敏卻站在原地，瞪著馬爾福，「你會去告發這個派對嗎，馬爾福？」

　　他回答時，她看著他灰色的眼睛，完全不相信他的話，「當然不會啊。你真的得放鬆一下。」

　　「我不相信你。」

　　他又聳聳肩，朝她倆惡作劇似笑了一下，向著前方牆上凹陷的地方走去。看起來那裡有個通道，因為一秒後他就不見了。

　　「你知道那裡能走嗎？」金妮看著馬爾福消失的方向問道。

　　赫敏搖搖頭，不過她這會有點好奇了。

　　「走吧，」金妮督促著她，拉著赫敏往樓下去，「你可以和我一起去赫奇帕奇告訴羅恩和其他人。」

　　想著之後再去看看那條秘密通道，赫敏讓金妮拉著自己下了六層樓來到霍格沃茨廚房所在的那層，赫敏知道廚房就在一幅畫滿水果的壁畫後面。遇到馬爾福以後她對這個派對更加擔心了，不過和金妮理論的話基本等於對牛彈琴，如果可能的話她還是找哈利聊聊吧。

　　金妮看起來對路很熟，當兩人在一堆高高堆起木桶前停下時，赫敏已經不知道自己在哪了。「我們到了！」

　　赫敏抬抬眉毛，「羅恩是說這裡沒有密碼的吧。可我們怎麼進去呢？而且我們從哪進去啊？」雖然她知道理論上她不應該到其他學院的公共休息室去，不過這會還是特別好奇。

　　金妮拿出自己的魔杖，喃喃自語，「我看看啊，羅恩說從下往上數第二排，再往中間兩排，」

　　「所以只要點點這些木桶嗎？」

　　「是的，點五下。」她找到了那個對的木桶，再次檢查了一下是否正確，很有節奏的敲了五下。

　　一點預警也沒有，木桶突然裂開噴湧出一大股醋，澆了金妮一身。赫敏剛剛好躲開，差點沒站穩。她比金妮好多了，對方這會全身，衣服和頭髮全部濕透了。那股味道簡直了。

　　「混蛋！」她咒罵著，「羅恩你等著！」

　　赫敏揮了下魔杖，用清理一新處理了那些醋。

　　效用不大，雖然金妮不至於渾身濕漉漉的，可那股味道還在，久久不散的感覺。

　　「有人想闖進休息室嗎？」木桶堆對面傳來一個聲音。

　　「我們要找羅恩.韋斯萊。」赫敏回應這對面那個空洞的聲音，「可我們打不開這些木桶。」

　　賈斯汀.芬列裡笑著從她們前面敲擊的木桶那裡探出頭來。

　　「為了看有人被淋了一身醋，我都等了七年了。」他語氣很開心，這一點沒讓金妮能好過一點。

　　「我們哪裡不對了。」赫敏很想知道答案。

　　「你們是敲了衝下往上數第二排的中間第二排的那個桶嗎？」看她們點頭，賈斯汀繼續說，「你們是按照『赫爾加.赫奇帕奇』名字的音節節奏敲了五下嗎？」

　　「還有節奏？」金妮咬牙切齒，「等我找到我那個該死的哥哥…」

　　「再試試，」賈斯汀笑了笑，頭消失在木桶後面。

　　赫敏緊張地舉起魔杖靠近那隻木桶，按照賈斯汀建議的節奏敲了五下，準備隨時跳開。不過這次木桶沒有噴出醋，而是打開了木桶蓋讓她們可以爬進去。

　　赫奇帕奇的公共休息室很大，是間有著低矮天花板的圓形房間。圓形的窗戶都在牆壁高處，透過窗戶讓光線篩進屋子，能看到草地和隨風搖擺的蒲公英。感覺他們基本上算是在地下了。

　　如果讓赫敏用一個詞來形容赫奇帕奇的休息室的話，她可能會說，「溫馨」。房間到處都能看到塞得鼓鼓囊囊的靠墊椅子和沙發，都是學院代表色的黃色和黑色。遠處的牆上掛著一幅壁畫，畫上是一位年邁慈祥的女巫，一頭赤金色的頭髮，身穿中世紀的服侍。眼睛四周有著明顯的魚尾紋，手裡拿著一個杯子，赫敏一眼就認出來了。她自己就在幾個月前銷毀了這個杯子，同時也銷毀了伏地魔藏在其中的魂器。

　　赫爾加.赫奇帕奇的畫像下面，整面牆幾乎都被一個令人驚嘆大壁爐占據，壁爐的鑲邊用蜜色的木雕描繪著各色形態生動的獾的模樣。除此以外，整個房間都裝飾著各色亮銅色的裝飾物，掛著各種草藥標本，各色鮮花纏繞在燈具上，從牆上爬到天花板上，繞著窗櫺妖嬈起舞。

　　「赫敏？金妮？你們在這幹嘛？」西莫斯從休息室另一頭的圓形拱門裡走出來。赫敏猜測那裡應該是通往宿舍的。

　　「我們來找羅恩。」她答道。

　　「怎麼聞起來有股醋的味道？」旁邊沙發上的一個小男孩抱怨了一句。他看起來就是個一年級，很快被其他高年級的學生制止了。

　　「闖入者。」賈斯汀回答道，在赫敏身邊忽然笑著出現了。對著金妮，他說了一句，「抱歉了。」

　　不過看來這句話對方並不領情。

　　「什麼學院會因為說錯口令要懲罰人啊？」她氣呼呼的，「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設了定期更換的密碼，如果你不知道你就頂多進不去。拉文克勞…」

　　金妮看著赫敏，讓她說點什麼，她趕緊回答，「我們每次都得猜個謎語。」

　　「我肯定你猜不出來也沒人會噴你一身醋！」

　　赫敏忍著笑搖了搖頭，「是，你只是進不去而已。」

　　「羅恩在哪？」金妮瞪著西莫斯問道。

　　「他在宿舍裡，」這個前格蘭芬多答道，有些躲著她的視線，感覺這會幸虧自己不是羅恩，「我幫你去叫他。」


第6章 話語

　　赫奇帕奇七年級和八年級的學生看起來挺贊成在斯萊特林休息室搞派對這事的，不過他們都覺得還是別叫上潘西.潘金森。剛開學沒幾天，潘西已經成了大家都嫌棄的對象。金妮也不想說服他們，她自己也還在對潘西去年向斯內普和卡羅兄妹建議出賣哈利這件事耿耿於懷。

　　赫敏和金妮離開赫奇帕奇休息室之前，羅恩被好好教訓了一頓。兩個女孩走的時候，他的耳朵裡正間歇性地掉出柿子。

　　想著是該好好放鬆一下，不去想馬爾福都知道她準備今晚打算不守規矩，赫敏準備回到自己的宿舍去休息一會。回去的路上，赫敏決定去看看那個之前馬爾福走掉的密道。隱秘的入口藏在一個不起眼的拐角後面，前方是一條狹窄的過道，有點像一個陽台。過道很短，一眼能看到頭，赫敏估計除了拉文克勞沒人知道這裡；至少她之前不知道。

　　覺得這個發現有些新奇的赫敏，責備自己不該這麼好奇心重，於是回頭回到了休息室的門口。結果又遇到了這個前斯萊特林。他被困在了拉文克勞休息室的鷹頭門把守衛這裡。

　　「搞什麼鬼，我不知道！」

　　「馬爾福？」赫敏在他身邊停住。「你被謎語難住了？」

　　他看見她就翻了個白眼，「哈，太好了，格蘭芬多智囊來救場了。上吧，格蘭傑，來拯救我們吧。這絕對是我聽過的最蠢的詩…」

　　赫敏沒理他，轉頭看向了守衛，歪著頭她問道，「所以呢？」

　　守衛重複道，「我們不動便可傷人，我們不碰便可下毒，我們是真相和謊言，我們不以身段評斷。」

　　赫敏站在那思考著，時不時把肩上沉重的書包左右換著。「你猜不出來一點也不奇怪。」

　　馬爾福揚起鼻尖鄙視地注視著赫敏，然後向前一步一下離她很近，似乎有點威脅的意思。這麼做有點效果，畢竟他比她至少高六英寸。他離得太近了，赫敏第一次注意到他的眼睛其實帶著點藍灰色，而不是她一直以為的只是灰色。他冷冷地說，「不用你告訴我，教授！」

　　他靠的這麼近讓赫敏很不舒服，她不服輸地揚起下巴，輕蔑地看著他那副自大的樣子。這時她注意到他唇的形狀，很像是弓的形狀。

　　「分開來看，」她提示他，「我們不動便可傷人…我們不碰便可下毒,」

　　「我沒心情研究這個邏輯，格蘭傑，我只想進這該死的塔樓。」

　　赫敏臉上能感覺到他的呼吸。不想被他唬住，她拿出自己最「討人厭」的萬事通口吻，「什麼都直接告訴你，你就學不到東西了。再試試。『我們是真相和謊言…我們不以身段評斷』。」

　　「我不知道！」他很不爽，轉過身去，在那裡走來走去。

　　她深深嘆了口氣，「我就知道你不知道。」

　　「到底什麼意思？」他問道，眼光灼灼。

　　「不動便可傷人，不碰便可下毒，是真相也是謊言，不以身段評斷，」她重複著，然後她轉身對著守衛答道，「話語。我們說的話就是。」

　　「沒錯！」守衛讚賞的口氣接道，打開了休息室的門。

　　馬爾福站在那裡沒有動，似乎在消化剛才她對他說的那番話。

　　「我知道也許你不會，但是我覺得你該想想剛才那個謎語的那些描述。」她勸誡道，準備進休息室。

　　忽然她在台階上滑了一下，趕緊伸出手去穩住自己，肩上的書包掉在地上裂開了。書本，羊皮紙，墨水瓶和羽毛筆散的到處都是。她本來以為自己會重重地摔到石頭地面上但卻沒有。

　　馬爾福拉住了她，沒讓她摔倒。還順手把她拉了起來。

　　「放手。」赫敏有點惱火，他的手還抓著她的前臂。

　　他鬆了手，她揉著剛才被他抓住的地方；他正好抓在了之前貝拉特里克斯在馬爾福莊園給她留下的傷疤上。當然是隔著她的外套，估計他也沒意識到。

　　馬爾福伸手去拿自己的魔杖，一瞬間赫敏以為他要給自己下咒。結果他只是修了下她的書包。她之前從圖書館借的書直接飛回了包裡（還好都沒損壞），其他墨水瓶之類的也裝好了。她的書包在地上蹦了幾下又跳回到她的肩上，完好如初。

　　「我是不擅長說話，格蘭傑。」他簡單地說了一句，然後丟下頭徑自回了休息室。

　　赫敏盯著他前面站著的地方愣了一會，還想著他那雙藍灰色眼睛的樣子。可能這就是麥格教授選他當級長的理由？

　　她搖了搖頭，不能再在這門口站著了。小心不要再次滑到，她進門後直接回了宿舍，頭也沒抬就怕再在休息室裡撞見馬爾福。

　　他們倆這次見面太尷尬了點，他前面在那個隱蔽的陽台上幹嘛去了？

　　把她修好的書包扔到四柱床上，赫敏很高興看到宿舍是空的，她拿起梳子進了宿舍隔壁的小盥洗室。

　　廁所隔間裡傳來一陣伴隨著咳嗽和乾嘔的水聲，看來有人生病了。赫敏悄聲問道，「你沒事吧？」

　　聲音一下子停止了，接著傳來了馬桶抽水的聲音。隔間的門打開，走出了臉色蒼白達芙妮.格林格拉斯。

　　「要我陪你去校醫院嗎？」赫敏問道，盡量表現的公事公辦的口吻，畢竟這個前斯萊特林女生一直對她都不是特別友好。

　　達芙妮什麼也沒說，走到離赫敏最遠的那個水池前開始刷牙。她的室友睬都沒睬她讓赫敏有點惱火，既然如此那就如她所願吧。赫敏自己開始梳妝起來。

　　可當達芙妮刷完牙，卻轉身對赫敏開口了，「這不公平。」

　　「哦，你現在願意睬我了？」赫敏語氣有點粗暴。

　　「我不知道該和你說什麼。」

　　赫敏忽然意識到，「你是自己在催吐…」

　　「是，」達芙妮點點頭。

　　「為什麼？」

　　「你看看我！」女生一下子爆發出來，指了指她自己的身板。她真的特別高，差不多要六英尺了，而且看著也特別結實。「沒人想和一個太高的女生在一起，尤其這個女生還又胖又高的情況下！」

　　這是半小時內赫敏第二次被這個前斯萊特林女生非常不斯萊特林風格的行為驚到無話可說了。

　　「你不會懂的，」達芙妮繼續道，她沒搞懂赫敏沉默的原因，「你身高正好，而且你那麼瘦。」

　　赫敏一陣尷尬，臉頰有點發熱，她指著自己開口道，「書蟲。麻瓜出身。還記得嗎？其實我倆都不是那麼受歡迎。」

　　「至少你以前不是斯萊特林。」達芙妮反駁道，因為激動的關係，臉色稍稍恢復了一些。「戰爭結束後，大家都對我們恨之入骨。我們只能抱團。因為我的學院，我的家族，除非我美貌驚人不然沒人會願意愛我的。我的身高我是沒辦法了…所以我才催吐…」

　　「一切都在改變啊，」赫敏嘗試著讓這個女生明白，「戰爭結束了有些偏見還是沒改變。現在得靠你自己向別人展示你不是個嚇人的斯萊特林純血。」

　　「可我就是一個嚇人的斯萊特林純血啊！」

　　赫敏搖了搖頭，「我覺得你不止只是這些。」

　　達芙妮深深嘆了口氣。她的肚子叫了起來，說明她其實很餓。她看起來很糟糕的樣子，「在這裡一個朋友也沒有真是煩透了。」

　　赫敏記起來達芙妮以前也是和潘西.帕金森經常混在一起那群女孩裡的人，經常和馬爾福，克拉布，高爾他們在一起。「馬爾福和扎比尼呢？」

　　「哦，他們是男生啊，」達芙妮翻了翻眼睛，「你是不知道一直只和男生混在一起多糟心。」

　　赫敏只是抬眉看了她一眼。

　　「哦，對。」她忽然意識到，「波特和韋斯萊。」

　　「你要知道，做哈利的朋友也有不好的地方。別人對你只是不同的偏見而已。」

　　達芙妮不可置信地哼了哼鼻子。

　　「我是認真的！有太多…惹人煩的多餘的注意力在你身上，」她強調道，腦子裡想到了那些煩人的媒體。

　　「有人注意總比完全沒人注意來得好。」對方根本不認同她。

　　赫敏實在是不能認同，不過也沒說什麼。她更希望別人因為她的成就讚揚她，而不是因為她選擇的朋友。「你看，你可以先試著和同宿舍的女生們交朋友。我們沒那麼壞，你都不給我們一個機會。」

　　「我以前是斯萊特林，現在戰爭結束了，怎麼會…」

　　「總比那個要強，」 赫敏拿著梳子的手指向達芙妮之前待過的廁所隔間。

　　達芙妮很長一段時間沒說話，開始擰著自己的雙手。她的胃裡又是一陣翻騰，「我不知道怎麼開口。」

　　赫敏想到了麥格教授希望各學院融合的願景，再想想自己目前為止意外成功的交友經歷。她低聲說道，「我可以做你的朋友。」

　　「可你是個格蘭芬多，還是個泥…」達芙妮及時止住了，她糾正自己，「麻瓜出身。」

　　「是啊，」赫敏只能承認，畢竟這是事實。

　　「我都不知道怎麼和你這樣的女生做朋友。」

　　赫敏笑了，「我想至少分院帽把你分到拉文克勞說明你學習不錯。我們今晚在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有個派對，你應該一起來。」

　　「你們要幹嘛？」達芙妮一臉被雷擊似的表情。

　　「大家都想看看滲人的地下室啊，肯定很有趣。」

　　她拚命地搖著頭，感覺她快哭了。「我還沒做好心理準備回那裡去，我來這的第一晚在心裡把所有斯萊特林和拉文克勞不同的地方都比了一遍，如果那裡不是我印象中的樣子怎麼辦？」

　　赫敏的笑容消失了，她很能懂這種感覺。決定換個話題，她說，「那至少我們先帶你去吃點東西吧，你肯定餓了。」

　　那天晚些時候，當拉文克勞都開始準備去參加這個「違法集會」時，赫敏堅持讓達芙妮至少待在宿舍裡陪陪大家。一開始其他姑娘對她的在場有些小尷尬，不過過了幾分鐘發現達芙妮沒開口說什麼冒犯的話，她們也就順著赫敏的意思開始慢慢接納她了。

　　「髮型魔咒還有效哎！」麗薩簡直一臉狂喜地看著赫敏把髮髻鬆開，讓一頭長髮散落下來。

　　赫敏對她一笑，「你真的得教教我這個咒語。」

　　「看起來很美，」達芙妮很真誠地讚許道，臉上閃過一絲微笑。她趴在自己的四柱床上看著三個室友為她自己不打算參加的舞會開心地準備著。

　　「我告訴帕德瑪我們準備去哪時，她決定今晚放我們一馬，」蘇看著宿舍裡唯一一張空床說道。帕德瑪就不參加了，畢竟是學生會長。

　　「斯萊特林的公共休息室什麼樣的啊，達芙妮？」麗薩問道，這個前赫奇帕奇是最快接納她的。

　　「全部在地下，牆壁都是玻璃，所以你能看到湖底。」達芙妮描述著，「晚上的時候你能感覺水聲環繞著你，像催眠曲一樣。很讓人放鬆的。」

　　「好期待啊。」蘇笑道。

　　「你們都準備好了嗎？」赫敏問道，帶頭走向門口。

　　看著她們，達芙妮在床上翻了個身，「玩的開心~」

　　「我簡直不敢相信我們真的這麼幹了。」麗薩有點小激動。她們三人走下拉文克勞塔樓來到五樓的走廊裡。麗薩很開心地一手挽著一個她的同伴，「我從沒想過我在拉文克勞會比在赫奇帕奇還開心。」

　　「啊啊啊，麗薩你輕點。」蘇叫起來。

　　「你們有沒有聞到什麼味道？」赫敏聳了聳鼻子。有點像發霉的味道，讓人想到地下室。

　　「你這麼說倒真的是…」

　　「感覺是從陽台那邊飄過來的，」蘇指著之前赫敏偷偷查看過的秘密走廊的方向。

　　三個人轉過隱秘的拐角，發現居然是馬爾福、扎比尼和諾特在抽煙。一瞬間幾個男生臉上閃過突然被人發現的驚愕。

　　「哦哦，看看誰來了~」，諾特一邊從嘴巴和鼻子裡吐出一股煙，一邊和她們招呼。「黃金三角之一，和她的新跟班。」

　　赫敏眯起眼睛，「一點也不好笑，諾特。在學校抽煙，格蘭芬多扣十分。你們倆也是，各扣拉文克勞十分。」

　　她原本還想罵馬爾福幾句——畢竟他自己也是級長——不過她還是忍住了。

　　扎比尼把抽完的煙頭扔到地上，踩了踩。馬爾福吐出長長的一口煙，就是不去看赫敏。她也不想和他對視，腦子裡還被之前拉文克勞守衛門口發生的事困擾著。

　　「我們做這麼麻瓜的事情你應該高興才對啊。」扎比尼那懶洋洋的口氣簡直像在和一個陌生人談論天氣似的。他的聲音特別的柔和，簡直有種羽毛拂過的感覺。

　　諾特有些輕佻地上下打量幾個女生，「女士們你們準備去哪啊？參加派對嗎？」

　　蘇看起來有點不耐煩準備走了，麗薩瞪著面前的幾個男生似乎他們是瑟爾奇妖精似的。

　　「沒想到你會為這個拋下書本啊，格蘭傑。我敬佩你。」諾特還在死纏爛打，又吸了一口煙，故意把煙圈噴到她臉上。

　　「你幹嘛一直和我說話？」赫敏有點惱火了，邁開步子站穩用手揮散面前的煙。「我和你不是朋友，我也不喜歡和你說話，我肯定你也不喜歡。」

　　「呃，我們要不先去了，赫敏？」蘇建議道，她真的很想離開。「這裡結束了你來找我們？」

　　「那怎麼行，女士們…你們需要人護送。」諾特抗議道，扔下自己手裡的煙，和扎比尼一樣把煙頭踩滅。「走吧，布雷斯，讓我們為這幾位女士帶路去斯萊特林的公共休息室。」

　　赫敏還沒反應過來這是什麼情況，他們就已經走了。她看看剩下的那個人，嘴裡還叼著煙。她就看著他慢慢吸了一口這噁心味道的東西，然後又呼出來。赫敏一時間不知道他這樣子是有魅力的還是邪惡的。

　　她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有魅力的？！

　　「你沒地方可去嗎，格蘭傑？」馬爾福輕聲問道。

　　她朝他皺皺眉。「我想我剛才是讓你滅了它。」

　　吸一口。「實際上，你剛才只是因為在學校吸煙扣了分而已。」

　　「吸煙是違反校規的…」

　　吐氣。「我知道。」

　　「吸煙對健康很不好。」她還在堅持。

　　再吸一口。「沒那麼糟。」

　　赫敏瞪著他。「可是，你幹嘛抽煙？」

　　再吐氣。終於抽完這違禁品，他用腳踩滅剩下的煙頭，揮了揮魔杖，那些煙頭消失了。「抽不抽我都完蛋了，反正我已經兩面僵局，何樂不為呢？」

　　她開口想說點什麼，卻不知道該怎麼說。

　　他抬了抬眉毛，沿著狹窄的過道向她走過來，「你能不能讓我過去？」

　　她靜靜地讓開了。雖然讓出的空間足夠他過去，他還是停在了她面前。被他的呼吸弄得有些尷尬，她問道，「有事嗎？」

　　「不動便可傷人，不碰便可下毒，是真相也是謊言，不以身段評斷…」他在喃喃自語，他身上和呼吸裡散發的煙味讓她的眼睛不大舒服。「我一直在想這段話。」

　　她接著問，「然後呢？」

　　他聳聳肩，「沒什麼，就是告訴你一下。」

　　「哦。」她似乎有點失望，不過她也想不出能指望他說點什麼。

　　馬爾福伸手抓住了幾綹她的頭髮，這讓赫敏一下僵住了。她為了派對把頭髮披了下來，麗薩的咒語讓它們這會還是那麼的柔順、閃亮。

　　「嗯…」他只說了這一個字手就放下了。

　　不知道為什麼這麼個動作讓赫敏啞口無言，就好像三年級時的納威被咄咄逼人的斯內普教授逼問問題時一樣。她忽然之間不想去派對見她的朋友們了。她腦子裡只有那句「我一直在想這段話」，還有那雙藍灰色的眼睛。

　　他一言不發準備走開，可赫敏還是沒忍住，「我不明白你什麼意思。」

　　馬爾福站住，背對著她，「你有哪裡不明白，格蘭傑？」

　　「什麼都不明白。」

　　他半轉過身看著她，「這倒是頭一次啊。」

　　這次，她實在很想知道問題的答案，她真的迷惑了，「我不明白你為什麼會被分到拉文克勞。你為什麼不去斯萊特林？還是有人分回了原來的學院的，為什麼你沒有？」

　　他抬起一邊的眉毛，簡單地回答她，「因為我要求的。」

　　馬爾福離開時赫敏只是呆呆地看著，他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就像他身上的煙味和她之前對他的偏見一般。


第7章 惡作劇完畢

　　斯萊特林的休息室莫名散發出一種沉船的氣息。整間房間基本都在湖面下方，點著綠色的燈讓整個屋子都有種綠瑩瑩的朦朧。房間周圍的椅子也是綠色椅背的，不過也有不少低矮的黑色皮革沙發。牆上立著深色的木質櫥櫃，顏色和那些沙發差不多了。牆上的其他地方掛著描繪著中世紀斯萊特林英雄事跡的掛毯。

　　「宿舍在掛毯後面。」哈利心情很好地向她解釋到，甚至掀起掛毯一角向她展示。掛毯後的門和櫥櫃是同樣的材質，也是漂亮的深色木質。他開玩笑地說著，「看起來斯萊特林即便在自己的窩裡也喜歡藏在這種蛇洞裡。」

　　巨大的壁爐是用黑色大理石打造的，鑲著白色的大理石鑲邊。火光照亮了爐前大約七八尺的範圍內，然而還是顯得有點冷冷的。兩根巨大的玻璃圓柱支撐著整個屋子，有點像在水族館的感覺，可裡面裝的都是骷髏頭骨。雖然看起來很讓人難忘，只是多少有點滲人。

　　基本上這裡和赫敏想像的差不多，只是沒那麼多細節而已。

　　她心裡一沉，原本開心的心情因為來之前遇到馬爾福而打了折扣。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赫敏意識到哈利帶她逛了一圈正等著她的評論。「這裡，嗯，和格蘭芬多塔樓很不一樣不是嗎？」

　　「簡直是兩個極端。」哈利接腔，他眼裡的神色讓赫敏覺得他肯定也在懷念他們待了六年的那個溫馨的房間。

　　在格蘭芬多塔樓裡，牆壁上都裝飾著描繪著女巫、巫師和動物們的深紅色掛毯。一個高聳九英尺的爐台能夠照亮圓形房間的絕大地方，寬闊的窗戶正好能看到學校的操場。

　　赫敏懷念地嘆了口氣，「你覺得我們還能再見到那裡嗎？」

　　「別這樣，赫敏，」哈利親暱地擰了擰她的鼻子，「你這會在一個派對，開心點好嗎。」

　　她的嘴角泛起一絲笑意，然後接過了一杯飲料。整個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裡滿是各學院的七年級、八年級學生，每個人都拿著一杯飲料，有些人的飲料冒著可疑的泡泡，大聲說笑著。看起來沒有低年級的學生參加。

　　一堆歡快的八年級生中央坐著納威.隆巴頓。他那張小時候圓圓的臉，因為青春期發育變成了一副改編版好萊塢明星的樣子。加之因為之前用格蘭芬多寶劍怒斬伏地魔的愛蛇納吉尼，他已經成了英雄和榜樣。這會真是意氣風發。

　　「赫敏！」他邊喊邊招手示意她的加入。赫敏走過去，和大家閒聊了一陣，不過她很快就走開了，留足時間讓他交新朋友。她還是習慣在派對上做個觀察者。

　　思緒一直亂亂的，她在每個角落都沒有待很久。她看到麗薩在和之前赫奇帕奇的同學交談：蘇珊.伯恩斯，漢娜.艾伯特，還有賈斯汀.芬列裡。賈斯汀在三個女生中慫恿她們玩大冒險——三個女生都單身——走過去吻納威。女生們一面咯咯笑著一面反對，還順手打著賈斯汀。當麗薩喊著赫敏一起加入時，她只是笑笑表示不參與。

　　最後，還是漢娜表示自己膽子最大，同意了這個要求。（她的確被分到格蘭芬多了不是嗎）像是打氣似的一口吞下自己手中的飲料，她徑直走到納威面前，捧起納威的臉猛地親上去。

　　赫敏在幾步開外不由得笑起來，而其他人都在起鬨得鼓掌吹哨。結束後納威終於露出了頭，看起來疑惑又開心，耳朵通紅。

　　這會兒，蘇被強迫加入了一群拉文克勞的喝酒遊戲——赫敏吃驚地發現，盧娜也參與了。盧娜和納威幾個月前結束了短暫的「愛火」，兩人間的火花看起來只持續到了戰爭結束。這會她的前男友在吻著漢娜，而她看起來無動於衷。當赫敏飄過去想和他們熟絡熟絡時，才發現盧娜居然用她一貫夢幻般的音調，對遊戲規則提出了很多瘋狂修改建議，還堅持說這麼改遊戲才有意思。

　　「你在這兒啊！」金妮大喊著跳到赫敏肩膀上，抓住她的胳膊。「我以為你膽小不來了。」

　　她搖搖頭，「看起來效果不錯。」

　　「是啊。不過小心點那個賓治酒。我前面看到西莫斯在裡面攪了點什麼。」

　　一聽這話，赫敏趕緊把手裡的杯子放在了最近的桌子上。金妮朝她擠擠眼睛。

　　「羅恩在哪？」赫敏問道，她到現在也沒看見他。

　　金妮指了指一個角落，羅恩、哈利和迪恩正熱烈地討論著魁地奇。他們看起來在模仿騎飛天掃帚的姿勢。忽然之間羅恩的臉色一變，然後頭一歪用手敲敲腦袋，另一邊的耳朵裡掉出一隻柿子。幾個前格蘭芬多全部大笑起來。

　　金妮一臉自豪，「這咒語相當不錯！」

　　「這讓我想起二年級的時候，羅恩想給馬爾福下咒，結果自己一直在吐鼻涕蟲。」這會還能想到馬爾福，還在對話裡提到他，赫敏對自己都有點生氣。不過她的朋友完全沒注意到，反而因為想起這段回憶大笑起來。

　　過了一會，金妮終於停住了笑，突然叫起來，「哦對了！我想告訴你來著。你得週五來這裡聽血人巴羅講故事！他好像每週五都在這給斯萊特林講些他這麼多年在霍格沃茨知道的一些鮮有人知的事情。比如說，你知道城堡下面有洞穴嗎？」

　　赫敏沒說話，她可是每週要兩次和馬爾福在那些洞穴裡巡察的。它們陰暗、幸好還算乾燥，而不是像霍格沃茨的其他密道一樣。那裡只能靠魔杖照明，投在牆上的影子實在是詭異…詭異到讓赫敏有時候都能覺得馬爾福很帥。

　　有時候而已，她告訴自己，怎麼又想到那麼遠了。

　　「我也是今年才知道。」赫敏告訴她的朋友，「馬爾福帶我去那的。」

　　金妮眼睛瞪得和銅鈴似的，「你和馬爾福下去那裡的？為什麼啊？」

　　「級長巡察。」

　　「哦~」金妮有點失望的樣子，「我亂想了。」

　　赫敏略略不爽地抬了抬眉。

　　「不是，你也知道這些洞穴一般是用來幹嘛的吧？」

　　赫敏一下子臉紅了。「你以為我和馬爾福去那裡是為了那個？」

　　金妮壞笑起來，「所以你知道嘛~」

　　赫敏揉著太陽穴說道，「你真的越來越斯萊特林了。」

　　金妮開玩笑地捅了捅赫敏，不懷好意似的咯咯笑道，「如果是你和馬爾福的話，該是樁多麼美妙的緋聞故事啊~」

　　「金妮，」赫敏警告她，這個假設讓她的心不由得跳了一下。腦海裡又想起馬爾福那雙藍灰色的眼睛盯著她，他的臉離她那麼近。她的心跳有點開始加速了。這搞什麼啊！這賓治酒裡大概不止加了酒精吧？赫敏忽然慶幸自己丟了剛才那杯飲料。

　　「對不起，對不起」金妮誠摯地道歉。轉回她之前在說的話題，她又重複道，「不過你真的該來聽聽那些故事，赫敏。週五晚上來吧，十點左右開始。」

　　「那時候已經宵禁了！」

　　「那才更有意思啊。」金妮反駁道，她把眉毛擠成奇怪的形狀，「羅恩下週就來，他已經答應了。」

　　「我想想吧。」赫敏只好讓步。

　　赫敏又在斯萊特林休息室待了一個小時左右，時不時加入別人的談話，可大多數時候卻還是一個人沉思。她從來不擅長參加派對。差不多11點的時候，她覺得實在很累，畢竟今天一天都不輕鬆。

　　決定先行離開，她去找哈利道別。「謝謝你邀請我。」

　　「你要走了？」他吃驚地看了看自己的手錶，「還早呢。」

　　「不是那麼早了。」她和他理論。

　　哈利也只好放棄，還給了她自己的隱形斗篷讓她好回宿舍，畢竟有點遠，有的教師可能在巡察。赫敏拒絕了，不過同意了他提出借她活點地圖的主意。

　　一出斯萊特林的休息室，赫敏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那麼多情緒高漲的學生都擠在裡面，空氣實在是悶得很。她看了看眼前的地下石築通道，打開了活點地圖。

　　「我莊嚴宣誓我不懷好意。」她低聲說著，用自己的魔杖點了點那張舊舊的羊皮紙。

　　大廳裡沒人，不過標著阿格斯.費爾奇的點正在她本打算走的二樓走廊裡轉悠。還好另有一條路可以走。

　　在霍格沃茨黑暗的大廳和走廊裡一個人找路比想像中難很多，還得時時刻刻注意地圖上的信息。赫敏換了兩次路線——一次為了躲費爾奇，一次為了躲布坎南教授——這讓她多花了15分鐘。

　　終於走到拉文克勞塔樓下方她如釋重負。等她爬上塔樓，只看見了守門的鷹頭門把，又扔了一個謎語給她，「我一直在那，和你保持距離；我躺在海天之間，你可以向我靠近，但我一直在前方。」

　　合起地圖集中注意力，赫敏逐句想了想，希望自己不會累到答不出來。

　　忽然之間想通了，「答案是地平線。」

　　「確實是的。」門把同意著打開了門。

　　快速掃視了一下微藍而昏暗的休息室赫敏沒看到人。大多數高年級學生還在派對上。打了個哈欠，赫敏抬腳走上通往宿舍房間的樓梯。忽然想起了手中還拿著活點地圖。

　　把地圖拿出來，她把地圖折好，用魔杖輕輕一點，悄聲說道，「惡作劇完畢。」

　　褐色的墨水印記慢慢從紙上消失，她很高興自己在這就把地圖收好而不是等到回到宿舍，畢竟帕德瑪和達芙妮可能還醒著。她準備爬上今天的最後一道樓梯好好睡一覺去了。

　　「呃…」金妮抱著頭發出痛苦的呻吟。

　　「我同意。」哈利喃喃道，看著近處一群放聲大笑的三年級生們，臉部抽搐。

　　羅恩嘴裡嚼著一片只抹了黃油的麵包，那樣子像隻啃骨頭的狗。不熟悉的人會以為他不像他同伴們那樣症狀那麼明顯，可早餐是羅恩最喜歡的一餐，不大可能在有香腸和土豆泥的時候只啃麵包。

　　「我怎麼感覺我的腦袋像被鷹頭馬身有翼獸踢過一樣？」哈利抱怨著，他臉色有點蒼白，綠色的眼睛呆滯無神。

　　「因為西莫斯在賓治酒裡加了料。」赫敏輕快地提醒他，在自己的麵包上塗了厚厚一層果醬，準備大快朵頤。她的草藥學課本在面前打開著，「我猜他終於成功把水變成了朗姆酒吧。他從一年級起就不斷在完善那個咒語。」

　　「少說兩句，同情同情我們吧。」金妮哼哼著。

　　赫敏花了整個週日做完了一週的作業，早早地上床睡覺了，感覺自己回到了熟悉的生活規律中來。

　　週一的課程進行的十分順利，羅恩終於不會因為扭頭太快而從耳朵裡掉出柿子來了，他覺得這簡直值得慶祝。

　　無論赫敏內心多麼懼怕晚上的到來，她還是得和馬爾福一起去巡察。自從週六她抓到他在五樓的隱秘陽台上抽煙以後，兩人就沒說過話。當然，除了黑魔法防禦課他們所有的課都是一起上的，不過大多數時候他都坐在諾特旁邊，完全忽視她的存在。

　　不過西奧多.諾特才是真的更招人煩，他一直朝她扔小東西，要不就是眼神怪異的總是盯著她看。赫敏努力當作這兩人都不存在，雖然真的很難。

　　級長們在計劃舞會的事情已經傳開了。萬聖節還有好幾週才到，卻成了每個人嘴裡談論的話題。

　　大概因為這個，那天早上的草藥課奧利弗又主動邀請赫敏和他在課上搭檔。和一個事先讀過課本做好功課的搭檔十分愉快，他們一邊剝瞌睡豆一邊互相玩遊戲似的地相互出題考對方。

　　等他們談完了草藥學相關的話題，赫敏發現自己正在和他講一個小時候她父母經常講給病人聽的牙醫笑話。幸運的是，奧利弗是混血巫師，她用不著和他解釋牙醫是什麼，不然這個笑話可就要冷死了。看到他大笑，赫敏的眼裡亮晶晶的，她以前的朋友沒人能懂這個笑話為什麼好笑，所以挺新鮮的。

　　「我自己不知道多少笑話。」奧利弗把瞌睡豆扔到他們面前的花盆裡。他倆工作進度很快。「我哥哥比較擅長這個。我只記得一個笑話——也不是特別好——不過既然你喜歡貓…」

　　赫敏期待地抬起頭，把自己手裡的豆子也扔進了花盆。

　　「好吧，如果你聽完要嘔吐進醫院的話不是我的錯…你知道貓能吃下一整團毛線球嗎？」

　　「不知道…」她等著下文。

　　「我聽說她有小貓了（mittens，毛線手套諧音）」他不好意思地結尾，一臉抱歉的樣子。

　　赫敏和善地笑了。她就不該抬頭，結果看見了諾特在模仿她笑的樣子，還對著奧利弗做了個鬼臉。馬爾福一臉仇視地盯著手裡的瞌睡豆，沒有抬頭。

　　不想被西奧多.諾特之流唬住，赫敏接受奧利弗的邀請下課後一起去大禮堂用餐。奧利弗和她的朋友們一起吃了晚餐，嘗試和金妮交流魁地奇，簡直是壯舉了。飯後，他去圖書館找幾個其他朋友，走之前對著赫敏特意笑了笑。

　　金妮頂了頂赫敏的肋下，一臉壞笑。

　　飯後赫敏和帕德瑪一起回了公共休息室，帕德瑪全程都在叨叨準備舞會的事情。和馬爾福一起巡察前還有點時間，她從宿舍拿了本書，在休息室找了個舒服的地方坐下來安靜看書。半小時後，門口傳來一陣騷動，休息室裡的幾個人都抬起頭來。赫敏本想去看個究竟（畢竟她是個級長），可門外很快安靜下來，於是她繼續讀她的書。就這樣，門口進來人的時候她頭也沒抬。直到…

　　「嗨，赫敏。」

　　「盧娜！」她古怪的朋友忽然出現讓她吃了一驚。盧娜今天把頭髮弄成一個螞蟻窩的形狀，耳朵上帶著蘿蔔型的耳環。「你在這兒幹嘛？」

　　「羅恩在找你。」她輕快地答道，「可他答不出門口的謎語。」

　　「難怪外面那麼吵鬧。」赫敏突然反應過來。羅恩並不笨，不過猜謎語絕對不是強項。他更擅長策略，這就是為什麼他巫師棋下的那麼好，哪怕其他所有課程赫敏都能讓他完敗。

　　「他還在外面。」盧娜接著說，像看著自己的老朋友似的環顧休息室四周，「我替他回答了謎語，可他讓我把你叫出去。他都沒說『請』。」

　　赫敏站起來，她能想像羅恩不爽地請盧娜幫忙，「謝謝你，我去找他吧。」

　　赫敏找到羅恩時，他正看著窗外。「羅恩？」

　　「我還記得，赫敏。」羅恩直接開口了。

　　「什麼？」

　　「我記得聖誕舞會，我請你一起參加，你和我說要早點邀請你，不要等到最後沒辦法的時候再說。」他倒是直擊目標。

　　赫敏臉有點紅，「羅恩…」

　　「所以我來了！」他一副自信的樣子。「我聽說有個萬聖節舞會，我第一個就想到了邀請你。」

　　「羅恩，我，我已經答應和別人一起去了。」她回答道。

　　「哦，好吧。」

　　「不好意思啊…」她有點小內疚。

　　「沒事，」他堅持道，雖然她不是很相信。「應該知道你不會想和我去的，畢竟今年夏天，我們倆，算了。」

　　赫敏的臉更紅了，不知道該說什麼。她和羅恩之間旋風式的羅曼史雖然短暫但是很熱烈。太熱烈了。還沒等兩人反應過來已經結束了，只剩下尷尬的兩人意識到他倆之間的戀愛就像在和自己的兄弟姊妹戀愛似的。

　　「我希望我們還能做朋友。」他補充一句，「就像當時我們約定的那樣。」

　　「我也是這麼想的，羅恩。真的！」赫敏加重了語氣。「我們之前那麼好…」

　　「是啊，」羅恩眨眨眼，「那回頭見了。」

　　他就這麼走了。赫敏回答了一個新的謎語（還好是個簡單的，她這會腦子裡亂亂的），回到休息室裡的沙發上，那本書還在等著她。結果盧娜也還在那等著她。

　　她等著盧娜開口，結果對方只是看著她，一句話不說。赫敏可不想和她比賽瞪眼睛，把視線從她身上移開，準備忽視這個坐在身邊的女生。

　　當盧娜開始沒調子的亂哼哼時，赫敏更難集中注意力了。她咬了咬牙，實在不知道這是幹嘛，真準備開口問的時候，盧娜站了起來。

　　繼續低著頭，赫敏從自己的睫毛縫裡看到盧娜走到樓梯邊上羅伊娜.拉文克勞的雕像旁，伸出手一副熟稔的樣子撫摸白色的大理石。過了一會，甚至沒和赫敏打招呼，她徑自離開了。其他幾個拉文克勞學生都奇怪地看著她離去。

　　腦子還是亂鬨鬨的，赫敏看到馬爾福從男生宿舍走下來找她，「好了嗎，格蘭傑？」

　　忍住沒嘆氣，赫敏合上書本點了點頭，「讓我把這個收起來我們就走。」

　　她在樓上花了點時間整理心緒，慢吞吞地收拾著書本。似乎感知到了她的不安，克魯克山忽然出現，繞著她的腿轉圈，一副準備去巡察的樣子。

　　「乖孩子，克魯~」她愛憐地撫摸它，「聰明孩子。」

　　抓了抓貓咪的腦袋，赫敏走向樓梯。走出休息室大門時她沒和馬爾福說一句話。克魯克山在前面帶路。


第8章 如俄羅斯套娃一般

　　一起走下螺旋形樓梯的三個身影實在是奇怪的組合：克魯克山挺著自己的尾巴走在最前面，赫敏跟在後面十步左右，馬爾福拖拖拉拉跟在最後，好似不想和前面兩個中任意一個靠的太近。他每一步都走得慢慢悠悠，月光被玻璃窗打碎後照進走廊，在他淡色的頭髮和臉上留下奇特的光影輪廓。赫敏看著自己扶在樓梯扶手上的手，發現光影在綠色、紅色和藍色間不斷轉換。

　　走到樓梯最底下時，她等了等他。她的這個伙伴走的有夠慢，渾身一副冷漠的氣場絕對是馬爾福拿手的。克魯克山耐心地在她腳邊一起等著。等他終於歸隊時，她問道，「你想從哪開始？」

　　「這邊，」他答著走向了上次巡察時開始的那條路。看來他已經有固定路線了。

　　兩人之間又陷入了沉默，在赫敏看來，他是特意保持沉默的。既然這樣，她不打算打破這個狀況。如果他要這麼長時間都不說話，那是他的問題。

　　巡察了差不多一半的時候，他們正在往地下室方向走去時，馬爾福終於發聲了，「惡作劇完畢？」

　　赫敏一下子停住腳步，臉上頓時沒了血色，「什麼？」

　　他怎麼會知道活點地圖的？

　　「看來這句話有點意思啊。」

　　眯著眼睛，赫敏努力不表現出不安的樣子。「你從哪聽來的？」

　　「週六晚上，你宵禁以後回拉文克勞塔樓時。」他解釋道，「你自己一個人，不過你手上好像拿著一大張羊皮紙。我坐在火爐旁邊，你雖然四處看了看但是沒發現我。然後你輕聲說了這句『惡作劇完畢』就上樓去了。」

　　她知道他看到了，因為這正是週六晚上真實發生的。

　　赫敏試圖回想，意識到自己進入休息室前沒拿地圖再確認一下裡面有沒有人——不然她肯定會看到馬爾福的標識在圖上，那麼會選個更隱秘的地方收地圖。心裡暗自罵自己怎麼這麼不小心，她開口道，「你一個人坐在暗處幹什麼啊？」

　　「我在等人，」他言簡意賅。

　　「等誰？」

　　「話題轉移的不錯啊，格蘭傑。」馬爾福冷笑一聲，「差點成功了。我想知道『惡作劇完畢』什麼意思，你卻把話題繞到我身上。這有點斯萊特林的作風啊。不過不幸的是，這也說明這句話對你是有意義的，要不然你根本不會和我繼續這個對話。」

　　「是啊，我真笨，」她打趣道，「我一直以為你只喜歡談論你自己呢。」

　　「那你真是搞錯了。我一直覺得談論我自己特別無聊。」

　　「得了吧，」赫敏慢慢的嘲諷語氣，「沒了你的自負，你整個人大概都會洩氣縮水的。」

　　他犀利的眼神看的赫敏膝蓋有點發軟，不過她不打算屈服。她揚起鼻子走到他前面去，帶頭走進地下室那又冷又黑的走廊裡。

　　他追了上來，語氣有些不友好，「別想話說到一半就走，格蘭傑！」

　　「哦，我們在談話嗎？」她輕快地答道，這樣的回答大概最讓他抓狂。她果然沒失望，「我以為我們會靜音狀態完成巡察，不得已絕對不說話。畢竟我也不是那麼喜歡和你一起巡察…這種感覺，我猜，你也是一樣的吧。」

　　「行吧，如果你一定要知道，我週六晚上等在那裡是為了確保你們安全從派對上回來了。」他吐出這句話來，「我倒不知道這麼做會顯得無禮。」

　　赫敏嗆了一下，「你在幹嘛？」

　　「等你們回來。等你們安全回到休息室。」他慢慢地重複，好像對方智力有限不能理解似的，「我也等李和特平她們倆了。她倆午夜以後一起回來的。看起來喝的醉醺醺的，就這樣子她倆還能不被發現再爬這麼多樓梯回來簡直是個奇蹟。」

　　「你為什麼要…我不明白了，你幹嘛不站出來讓人知道你在那裡呢？」

　　他的答覆有點諷刺的口吻，「你那會想和我說話嗎？我倒不知道你這麼喜歡和我相處。下次我會記得擺好茶和餅乾等你。」

　　她深吸一口氣，對他坦白，「我只是很難相信你僅僅出於禮貌和習慣這麼做。」

　　在這延伸到地下室的黑暗走廊裡，唯一的光源只有掛在牆上的火炬的閃爍火光。陰影在石牆的縫隙間跳躍，彷彿在期間隱藏了幾個世紀的秘密。馬爾福發出一陣讓人發毛的笑聲，配合上這背景，赫敏忍住那股從脊梁骨冒上來的寒戰。

　　「隨你信不信，格蘭傑。我父母至少從小教育我該有的禮貌和行為。」

　　她裝出吃驚的樣子，「我以為他們整天只知道往你腦子裡灌輸血統偏見和莫名的優越感呢。」

　　赫敏知道自己不過是順著他的誘餌，在挑釁馬爾福。這麼多年她一直鄙視羅恩的這種行為，但是聽到盧修斯和納西莎.馬爾福被提起——哪怕沒提到全名——她就又回到了當初在他們家裡被折磨的那個場景裡。一下子讓她整個人都開啟了防禦模式，什麼樣的念頭都拿來攻擊對方（哪怕弱小的只是一句諷刺）。這段記憶還沒過去多久，仍然新鮮地印在腦中。她一想到就開始慌張，擔心自己陷進回憶出不來。

　　她永遠也忘不了那個晚上…

　　貝拉特里克斯用她的銀製短刀割斷了赫敏的捆綁，沒過多久，這個瘋女人就拽著赫敏的頭髮把她在客廳的地板上拖走了。拖到了客廳的中央，這個瘋子在想該是先審問她還是先給她來一段加長版的鑽心咒。

　　時間像漣漪一樣展開，赫敏不知道她支撐了多久，她只知道她沒被這個女人弄得說實話。為了讓頭腦保持清醒花費了巨大的精力——巨大到她不得不放棄她的身體，甚至尿濕了她的褲子。過了好久她才意識到這點。

　　「你這噁心的女孩，」貝拉在赫敏耳邊咒罵道。她噴出來的呼吸是腐爛的味道，就像她那一口腐壞的牙齒一樣。「我該把你交給格雷伯克，他從不介意玩弄你這種貨色。」

　　毫無預兆的，這個瘋女巫的銀質小刀劃進了赫敏的前臂，赫敏又開始尖叫。

　　後來，她才發現那把刀是下過詛咒的。也就是說，那句筆畫凌亂的傷疤——「泥巴種」——會一直留在那裡，就像別人刻在樹上用來紀念逝去愛情的刻痕一樣。這道傷疤已經成為了赫敏身體的一部分，而她恨透了它。

　　「我估計你大概也以為——作為純血——我們得遵循什麼古老的儀式，傳統的社交方式。」馬爾福有點惱火，讓她一下回到當下中來。他的手緊緊攥著他的魔杖，不過貌似不打算用它。「包辦婚姻，自殘儀式，血魔法什麼的是吧…」

　　「其實我想得更像是處子獻祭什麼的。」她反駁道。

　　這下馬爾福發出了一聲咆哮，聽起來介於那種被冒犯以後的嚎叫和受傷的動物會發出的聲音。不過他沒大喊大叫，反而忍住了，讓赫敏想他是不是成功建立起了心理防線。他壓著怒火低語道，「該死的格蘭芬多倒是真會洗腦。」

　　「你說什麼？」赫敏怒了，跳起來準備為前學院打抱不平。

　　他冷漠而傲慢地看著她說道，「你簡直是個極端分裂的人，格蘭傑！」

　　聽到這話有點吃驚，她問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你簡直是，你無法讓你的理想和行為達成一致…你根本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邊的。你別打斷我，」看出她的意圖，他警告道。她只好閉上嘴不表達自己的抗議。「你一邊喊著要平等，一邊轉頭就侮辱我們純血的行為。你花了那麼多時間打理那頭雜草似的毛，可偏偏要背著幾噸重的書到處跑毀自己的形象。順便說一句，有一個叫『輕如鴻毛』的咒語。講到各種規矩你簡直專橫的不可理喻，結果自己要違反規矩時毫不猶豫——比如說參加一個深夜派對什麼的。」

　　赫敏這會不說話了，只是攥緊拳頭臉色泛紅。他們還停在這個通往魔藥教室的無人走廊裡。

　　「然後，最諷刺的是，」馬爾福總結道，把自己的手插進褲兜裡，魔杖插在右邊的口袋裡，「就在幾天前，你警告我說話得注意用詞，因為會傷到別人——我活到現在一直很明白我的話傷不傷人，隨你信不信——可今晚，你說話也夠狠的。」

　　聽到這赫敏也覺得自己有點不好意思，可還是不想承認，主要是因為她實在不願意在他面前顯得氣勢弱。

　　「我以前從沒覺得你是個偽君子，格蘭傑。現在怎麼了？」

　　她忽然覺得一陣倦意襲遍全身，可心跳卻在不停加快。兩邊的石牆感覺是禁錮她的牢籠，漸漸向她逼近。感到自己越來越呼吸急促，赫敏知道自己快要驚懼發作了，心裡想著在馬爾福發現之前能不能熬過去。

　　彷彿有第六感感應一般，克魯克山突然出現在她的腳邊，使盡一切所能引起他的女主人的注意。她蹲下去抱起那隻貓，把自己的臉埋在他的毛髮裡，閉上眼睛，強制自己冷靜下來。

　　戰爭結束後，赫敏時常會驚懼發作，霍格沃茨大戰後的一個月裡每天都會發作。現在一切都好很多了，可時不時她還是會受到影響。

　　幾分鐘後赫敏才睜開眼睛，她這會有些尷尬地意識到，自己正背靠石牆，雙腳張開跪在地上。她緊緊抱住克魯克山，似乎像是在感謝貓咪給他的安慰，然後放他走開。

　　馬爾福雙臂合在胸前，靠在對面的牆壁上，眼神晦暗地看著她。赫敏趕緊站起來，不安地四處看看，就是不去和他對視。他什麼也沒說。

　　尷尬地拖著自己的腳步向前走——她知道自己剛才的崩潰無法當作沒發生過——她還是開口了，「我們，繼續巡察吧。」

　　他推了一把自己靠著的牆壁站直身子，又看了她一會，慢慢開口，「可能去校醫院更合適吧…」

　　「不用。」她乾脆地打斷他的話。

　　他藍灰色的眼睛打量著她，彷彿在用顯微鏡觀察她一樣，盤算著她的弱點。最後他妥協了，「行吧。不過不管到底是什麼你最好都別硬憋著，格蘭傑。你得整理這些情緒，不然你就會變成一個俄羅斯套娃。把自己裹在一層層的保護殼下面，可裡面空無一物。」

　　接下來的巡察兩人一言不發，就和剛開始時一樣。赫敏腦子裡一片混亂，把他剛才說的話翻來覆去地想著。最後回到拉文克勞塔樓時她覺得如釋重負。

　　鷹頭形門把守衛又給他們出了一個謎語，「我只能依靠別人的給與，不能搶奪而來，也不能買來。」

　　她還沒來得及細想馬爾福就馬上給了答案。「原諒。」

　　「回答正確。」守衛讚許地打開了大門。

　　第二天是週二，赫敏很早就醒了。其他四個室友都還在熟睡（帕德瑪還在輕輕地打鼾），她輕手輕腳地穿好衣服，溜到隔壁的盥洗室洗漱，準備早點去吃早飯。

　　照鏡子的時候她注意到麗薩的美髮魔咒已經開始失效了。她不得不花了十分鐘打理她打結的頭髮，她覺得這樣滿頭雜亂的卷髮似乎更像她自己一些。

　　她來到大禮堂時，裡面只有八個學生和兩個教師。但她高興地發現她的鍊金術課本已經送來了。給自己倒了些橙汁，拿了些麵包後，赫敏打開課本讀起來：

　　大多數巫師們都熟悉創世的四元素：空氣，水，火焰，土壤。要從鍊金術角度理解這些自然力量，需要拋棄我們日常對這些概念的理解。

　　這些元素的表象眾所周知，只是它們各自生物原型的物理呈現而已。而正是這些元素之間的互動維持了我們這個精妙宇宙中一切事物的平衡與和諧。來自宇宙的恩賜，它們可以從原型中演化出地上地下各式的形態。

　　波蘭鍊金術士，森迪沃吉爾斯，認為這四種元素內核中還存在更深層次的基礎要素。它們才是我們這個宇宙的四支柱，幫助我們從創世時的混沌中走到現在。

　　一小時後哈利來到拉文克勞桌旁和她一起吃飯時打斷了她的沉思。大禮堂這會已經很多人了。

　　「我就知道在這能找到你，早飯時還讀著書。」哈利邊笑邊在盤子裡裝滿雞蛋和香腸。

　　「我已經落後了，」她心情愉悅地頂嘴道。「我之前都不知道自己會上這門課，而課本剛剛送來。」

　　「是啊，梅林都不會允許你不在學期前讀完所有課本的。」她頂了哈利一下，對方溫柔地對她笑笑。手執叉子嚼著他的香腸，哈利問到，「和馬爾福的巡察還順利嗎？」

　　提到這個前斯萊特林，赫敏的心裡莫名地起了戒備。「我是弄不明白這個人。」

　　「他又做什麼了？」

　　她搖了搖頭，頭上的捲毛跟著晃動。

　　哈利接道，「畢竟我們在說的是馬爾福啊。」

　　「我真的不明白他為什麼會被重新分配到拉文克勞。」赫敏長出一口氣，心不在焉地往自己的麵包上塗了一大堆果醬。「他是挺聰明的，沒錯，可是他真的太斯萊特林了。」

　　哈利聳聳肩，眼睛盯著她的麵包，看著她送到嘴邊。「可能他今年希望換個環境吧。」

　　「他倒是告訴我他自己要求分院帽不要把他放回原來的學院。」

　　「馬爾福這麼說的？」哈利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是啊，怎麼了？」她問道，終於意識到自己果醬塗得太多了，開始把多塗的果醬刮到另一片麵包上，又補充道，「我不覺得分院帽會讓你這麼自由選擇吧。」

　　「它讓我自己選了啊。」他安靜地告訴她，撥弄著盤子裡的雞蛋。

　　「我記得你說的是它會考慮你的意見。」她回憶道，「可最後還是它的決定啊。」

　　「我第一次戴上分院帽時，它告訴我，我會在斯萊特林發展的很好…能助我走上成功之路，」哈利坦白道，「我十一歲時它就想把我分到那裡去，只是我不讓它這麼做的。」

　　她咬著嘴唇，「所以你覺得他真的要求分院帽了，然後那帽子就…」

　　「有可能。」

　　赫敏正好抬起頭來看到達芙妮走進了大禮堂。她的室友看起來想來找她這個新朋友，可看到哈利又猶豫了。赫敏向她揮揮手讓她過來。

　　四下張望了一下，達芙妮走了過來坐到了赫敏的對面。「你來了很久了嗎？」

　　「哦，有一會了。」赫敏笑笑，「你見過哈利嗎？哈利，這是達芙妮。」

　　「你是不是問過我，我頭髮裡是不是住了一窩土撥鼠來著？」哈利臉上已經開始笑了。

　　從她臉上的紅暈來看，達芙妮大概確實這麼評論過哈利。

　　「你的頭髮是有夠雜亂的。」赫敏公正地判斷。

　　「你好意思說我。」哈利笑著說，「如果我頭髮裡有土撥鼠，你頭髮裡肯定藏著更大的東西。可能是隻炸尾螺呢。」

　　兩個人同時哈哈大笑起來，達芙妮像看兩個瘋子似的看著他們。馬爾福和扎比尼、諾特一起晃悠了進來，看了赫敏一眼，然後坐在離他們很遠的地方。達芙妮全程用她斯萊特林的眼神看著這全過程。

　　「德拉科剛才看你的樣子有問題。」

　　「嗯.」赫敏沒否認，想起昨晚兩人的爭吵。

　　「他在算計你。」

　　「呃…」赫敏哼了一聲。

　　「這有點意思啊，不是嗎？」

　　一下子回到現實中，赫敏笑了，「別想太多了。除非你能解釋他說他居然在週六晚上等著我們都從派對安全回來，搞得他好像…」

　　「他說什麼？」哈利吃驚地問道。

　　「哦，那就是了，」達芙妮點點頭，只拿了一個可頌，還小小地嘆了口氣。「難怪了。」

　　「什麼意思？」赫敏這下好奇了。

　　轉頭看向她的新朋友，達芙妮眨眨眼，「德拉科在斯萊特林的時候也是這樣等其他女生的。只要有人宵禁以後溜出去，他都會等到他們回來。如果有時候太晚沒回來，他會出去找他們以確保安全。實際上他大概救過潘西兩次吧——一次是那個噁心的女人烏姆里奇，還有一次是德里克.波爾。我估計波爾想對潘西動手動腳的，德拉科只能給他下咒讓他管好自己。」

　　這段描述實在不符合他們對德拉科.馬爾福所有的認知，赫敏只能瞪著她的室友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哈利的表情簡直像被雷擊了一樣。

　　「布雷斯也經常這麼做的。」達芙妮補充道，「不過我知道他比德拉科更加難以適應在拉文克勞的日子。」她終於注意到了旁邊兩人的表情，問道，「難道格蘭芬多的男生沒人這麼做嗎？我以為這挺正常的啊？」

　　哈利在回答前匆匆看了赫敏一眼，「實際上，我們都是一起出去，要抓也是一起被抓…」

　　達芙妮搖了搖頭，貌似嘟噥了一句「格蘭芬多啊…」

　　赫敏看向桌子的另一頭馬爾福和扎比尼、諾特坐在一起的地方。她試著去想像這個人只是為了做個紳士而等在斯萊特林休息室，確保其他女生都能安全回來的樣子。達芙妮說他為了幫一個他自己認為差不多是渣渣的女生，還給一個高年級斯萊特林下咒。她忽然想起前一晚巡察時他的一句話：「隨你信不信，格蘭傑。我父母至少從小教育我該有的禮貌和行為。」

　　這時候，她覺得她可以相信這句話了。


第9章 摺紙蝙蝠

　　霍格沃茨的一週從未感覺如此長過，赫敏決定在週四巡察前忘了之前和馬爾福之間的那點不快，巡察時保持禮貌不要互相攻擊。馬爾福看起來也是這麼想的，兩人只是在必要時才開口說話。兩個小時痛苦地熬過去了，至少兩人沒撕破臉，赫敏覺得這也值得慶幸了。

　　週五的到來讓人鬆了一口氣，今天只有上午的鍊金術課，赫敏滿心期待，很早就到了教室。

　　奧利弗在她旁邊的位子坐下，注意到她的課本打開著。對她真誠地一笑，他開玩笑說，「課本都吸完了嗎？」

　　從書中抬起頭來，赫敏把眼前的頭髮撩開，回給他一個笑容，「只『吸』了一半吧，我得留點肺呼吸用。你呢？」

　　「我沒計劃的很好。」他對著自己的書包揮了下魔杖，裡面的東西漂浮出來自動在桌上排好。「差一點沒讀完。」

　　「學校會給你設一個紀念長椅什麼的，」赫敏裝的一本正經，眼帶笑意地說道，「紀念奧利弗.里弗斯：請記住不要吸你的課本。真是不幸~」

　　奧利弗大聲笑起來，眼睛亮晶晶的，「你真的很不一般。」

　　就在這時，諾特用他的腰猛地撞在了他們的桌子上，把桌上的文具都撞翻了。赫敏的課本蹦到了膝蓋上。

　　「哎呀~~」他一臉壞笑，坐到他們旁邊的那張桌子上，把書包扔下來。「我真是太笨拙了，大概因為看到這令人作嘔的調情讓我被分心了。」

　　臉色發紅，赫敏瞪著諾特。她已經不是第一次奇怪這人是怎麼分到格蘭芬多的了。這比馬爾福分到拉文克勞更讓她奇怪。沒等她開口頂回去，麥格教授走進了教室，後面跟著教授古代如尼文研究的芭布玲教授。

　　「早上好。」她聲音響亮，只有幾個人回應。「我邀請了芭布玲教授來為我們講解鍊金術中如尼文相關的內容。我們馬上開始吧，好嗎？大家都收到自己的課本了吧？」

　　教室裡的每個人都點了點頭。

　　「很好。我猜你們應該讀到過為什麼鍊金術在麻瓜世界是無法成功的理由。主要的原因是對化學和物理的錯誤解讀，再加上無法結合魔法去解讀鍊金術。鍊金術是假設這個宇宙和其中所有的東西，都是有四種基本元素和其他關鍵物質組合構成的。誰能給我們介紹一下恩培多克勒的研究成果嗎？諾特？」

　　赫敏放下本想舉起來的手，略帶驚訝地看著西奧，他基本上不會主動在課上回答問題。諾特笑了一下，注意到赫敏在看他。「公元前400年，恩培多克勒發現所有物質都含有四種基元——也就是四元素。」

　　「這些基元是？」麥格教授接著問，越過自己的眼鏡框邊盯著他。

　　「嗯，」西奧接著答道，他那副自信滿滿的笑意讓赫敏很不爽，「火焰和空氣被認為是外延的元素，水和土壤被認為是內斂和滲透的元素。這也是為什麼很多巫師都覺得水和土壤更易操控：人類更傾向於內斂而不是外延。」

　　赫敏愣住了。這簡直和她想回答的內容分毫不差。

　　「回答的很好，格蘭芬多加五分。」麥格教授讚賞道。讓她直接稱讚的人很少見，其他學生也抬起頭來，赫敏又看了一眼諾特。麥格教授直接忽視掉教室裡的這陣小騷動，繼續講課「里弗斯，有什麼問題嗎？」

　　赫敏旁邊的奧利弗清了清喉嚨，用手摸了摸他烏黑的頭髮，「如果我沒理解錯的話，我們前半學年的任務，是需要找到並設計一種可以駕馭諾特提到的這些基本元素的理論方法，是嗎？」

　　「是的，不過和你們現在的搭檔，你們不需要去實踐這個方法。」麥格教授嚴肅得讓赫敏不由得坐直了身子，彷彿被她凝視一般。「在你們正式有能力駕馭這些元素前，隨意嘗試的後果是很嚴重的。你們第二學年的實踐項目有可能會涉及到這些能力，不過如果沒有足夠的力量和引導，誓約的締結和解除都會是很麻煩的事。」

　　校長提到的這種力量，這門課能學到的這種力量，讓赫敏著迷。他們不會去研究鍊金術的黑暗面，但可以試一下這門幾乎失傳的古老藝術的一些基礎工藝，想想看這門藝術可是可以產生出賢者之石的。

　　真可惜哈利在一年級的時候毀了那塊賢者之石，她忽然想到。不然能研究這塊石頭該是多美妙的事情。

　　就在那麼一會兒，赫敏幻想了一下自己如果能掌握風的能量，可以躲在龍捲風的中心，掌控一切。她想起了哈利向她描繪的，鄧布利多帶著他去那個海邊洞穴取那個假魂器的夜晚。根據哈利描述的，鄧布利多召喚了一陣火焰龍捲風擊退了守衛著伏地魔寶物的那些陰屍。如果赫敏推測的沒錯，前校長用的應該是基於基本元素的自己衍生出來的魔法。這也能解釋為什麼鄧布利多和大名鼎鼎的鍊金術士，尼可.勒梅，那麼熟。

　　我太愛魔法了，她心中感嘆，太多的可能性…

　　她被麥格教授和芭布玲教授分發的一堆材料拉回到現實中來，赫敏注意到奧利弗正皺眉看著諾特。

　　估計是這個前斯萊特林又幹了點什麼，赫敏學著記憶中馬爾福的樣子狠狠地對諾特做了個鬼臉。看起來挺有效的，因為馬爾福本人居然用胳膊肘頂了頂他朋友，衝她抬了抬嘴角，又回頭看課本去了。

　　這是…贊同的意思嗎？

　　芭布玲教授很快開始講授在駕馭基本元素時，如尼文魔法陣的作用。諾特低頭回去看書時，赫敏很孩子氣地朝他吐了吐舌頭，被奧利弗看到了忍不住嗤笑。

　　一下課赫敏就開始收拾東西。西奧出門時又故意撞了一下她的桌子。她的包被撞落在地，不過很快被後面跟上來的馬爾福撿了起來。當發現書包輕的沒有分量一般時，他臉上驚了一陣才把包放回到她的桌上。

　　「所以，看來你還是施了輕如鴻毛咒。」他說道，背上自己的包。「早該這麼做了，赫敏。」

　　她盯著他離開，直到他走出教室，好像他剛才喊了她「伏地魔」似的。

　　他剛才喊她「赫敏」。

　　不是格蘭傑，是赫敏。

　　他的發音還挺好聽。

　　第二天，帕德瑪求著她的室友們幫她一起設計舞會裝飾。麗薩一開始不願意（還有一個月才到呢！）而達芙妮取笑她（「裝飾這種事你都要找我了，你也真的是夠絕望了。」），結果一個週六上午她們五人都在宿舍裡想各種方案。

　　赫敏從早餐桌上藏了些點心回來，把它們裝成一盤悄悄放在達芙妮旁邊。她對她這個新朋友的進食量表示擔憂，她們一直沒討論過她的催吐問題。她倆心照不宣地認定這是個秘密。

　　帕德瑪盤腿坐在地上，背靠在自己的四柱床上，翻著自己寫的各種筆記。蘇坐在旁邊，用黑色的紙做摺紙。麗薩在幫赫敏把一頭亂髮編成一個法式髮辮。赫敏在想著找一個最合適的咒語，讓蘇折好的蝙蝠能自己飛起來。達芙妮——下意識地伸手去拿那盤芝士丹麥麵包吃——對著紙蝙蝠施了個咒，把它變成了橘色。

　　「完成了！」麗薩驕傲地宣布，把手從赫敏盤好的頭髮上放下來。

　　「我也是！」赫敏成功地讓二十多隻紙蝙蝠開始繞著天花板飛行。

　　「哦，我還挺喜歡它們變成橘色的呢，達芙妮。」麗薩親切地說道。

　　帕德瑪抬起頭來看看滿屋的紙蝙蝠，有一隻還是橘色的。「我也喜歡。你們覺得要不我們把2/3的做成黑色，1/3的做成橘色怎麼樣？」

　　「當然可以。」蘇同意了。

　　「這個咒語很不錯，赫敏，」帕德瑪稱讚道，「你覺得大概能維持多久？」

　　「理論上來說，至少五六個小時吧。」

　　「哦哦~~你頭髮真好看。」蘇驚嘆道，放下了自己的魔杖。幾秒鐘後，她的表情有點沮喪，「我的頭髮就做不出這種效果。」

　　「你什麼意思？」麗薩問道。

　　她的手伸進自己閃亮的烏髮中，嘆道，「因為頭髮太順滑了。什麼造型都撐不起來，只能扎個馬尾什麼的。」

　　「用魔法呢？讓我試試？」麗薩笑著舉起了魔杖，不一會兒她就開始站在蘇背後幫她弄一個類似的髮型。

　　赫敏問達芙妮，「看起來還可以嗎？」

　　「很好看。」達芙妮向她保證，遞給她一面小梳妝鏡自己看看。

　　赫敏不得不承認，這個髮型比之前拉直版本的更好看。她的頭髮被拉的又長又直時雖然也好看，但是總是感覺不像她本人了。

　　「蝙蝠都搞定了。」帕德瑪若有所思，在自己的本子上打了個勾。「你大概能做多少隻出來，蘇？」

　　「有時間的話一兩百隻吧。」她回答。藉著魔法幫忙，麗薩做頭髮的動作很快。「它們很簡單的，真的。」

　　女生們又花了差不多四十分鐘討論舞會裝飾。赫敏建議請海格再種些巨型南瓜放在大禮堂，帕德瑪欣然同意。到現在為止還沒去拜訪過海格，赫敏自告奮勇去找他。她覺得正好可以帶上哈利和羅恩一起去，就像從前那樣。

　　「好了！」麗薩宣布道，又完成了一個室友的髮辮。

　　「天哪！」蘇簡直不敢置信，跑到最近的鏡子前，大聲驚嘆，「怎麼做到的？！」

　　赫敏覺得自己以前從沒像現在這樣過：在宿舍裡和其他女生一起…做些女孩子的事情。她還在格蘭芬多的時候，拉文德和帕瓦蒂是好朋友，經常兩人單獨交流。就算她們倆和她交談，赫敏也很快就覺得插不上話，因為她們的話題總是會轉到男孩子們，占卜課，化妝，這些赫敏都沒什麼興趣。金妮倒不是這樣的，但是她更願意花時間騎飛天掃帚而不是幫人弄頭髮。

　　「對了，赫敏，」帕德瑪笑眯眯地湊過來，「我聽說你要和奧利弗.里弗斯一起去舞會…」

　　「是的。」

　　「誰發起的邀請？」

　　啊，她們準備「拷問」她了，「他邀請我的。」

　　蘇笑的很歡，從鏡子旁邊走開，一臉夢幻地嘆了口氣，「想到是我介紹你們認識的。你們結婚的時候記得請我去，好嗎？」

　　「蘇！」赫敏抗議道。

　　其他幾個女孩都笑起來，帕德瑪繼續說，「我和安東尼.戈德斯坦一起去，他昨天邀請我了。」

　　「哎，我還沒人一起去舞會。」麗薩有點沮喪地承認道。

　　「我也是。」蘇和她同病相憐。

　　她們都看向達芙妮。這個前斯萊特林清了清喉嚨告訴她們，「呃，我和布雷斯.扎比尼一起去，作為朋友一起去。」

　　「梅林啊！」蘇叫出聲來。

　　「哇哦~」麗薩緊跟上。

　　達芙妮看起來有點困惑，「怎麼了？」

　　「哦，沒什麼，」蘇揮了揮手，「只是他很帥，你沒注意到嗎？」

　　「是個人都注意到了！」帕德瑪笑了，抬了抬眉毛，「拉文克勞的顏色很適合他。」

　　赫敏想了想布雷斯.扎比尼的樣子，然後覺得不得不承認，客觀來看他的確比同年級的大多數男生都好看。他簡直就是 「高大、黝黑和英俊」這句話的最生動示例。他和馬爾福反差很強烈。德拉科讓她想到月光，帶著冰冷的禮儀，像個高傲的貴族那樣在這世間行走。

　　他今天叫了她赫敏。

　　「回神了，赫敏，」麗薩在她面前揮揮手。

　　「不好意思，」她抱歉道。

　　「我餓壞了。」蘇抱怨道，「午餐時間到了嗎？」

　　這下赫敏才意識到，早餐後她們已經在宿舍裡待了幾個小時了。「到時間了呢！」

　　五個女生一起下樓來到大禮堂的拉文克勞桌子那裡，這時一個紅頭髮的人兒撞到赫敏身上，一臉責備，「你沒來！」

　　「啊哦，金妮。」赫敏揉著她被撞到的肋骨抱怨著。

　　「我邀請你昨晚來斯萊特林休息室聽血人巴羅講故事，而你沒來！」金妮一字一句，把她朋友抓到格蘭芬多桌子邊，哈利，羅恩和盧娜已經坐在這裡開始吃飯了。

　　赫敏被她拖走時回頭對室友們說著「抱歉」的嘴型，不過達芙妮好像也被米麗森.伯斯德拖走了，於是帕德瑪，麗薩和蘇就加入了帕瓦蒂那邊。

　　「那個時間都宵禁了，」赫敏試圖和自己的朋友解釋。

　　「派對你來了啊！」

　　「其實，上次我也在糾結這不大對。」

　　「赫敏，你真是不可理喻！」

　　「我是個級長。」她們已經走到桌子旁。

　　「嗨，赫敏。」盧娜歡快地打招呼。「我喜歡你的髮型。這個髮辮看起來像成年巫婆鳥的夏日羽毛一樣。」

　　羅恩手上的勺子停在了半空，他看著盧娜，「這是，讚許嗎？」

　　「當然。」她又去吃她的布丁了。

　　赫敏遺憾地注意到羅恩正躲著她的視線。自從她告訴他萬聖節的舞會已經有舞伴以後，他這一週都是這個樣子。看起來羅恩對第二次被拒絕不大能接受。他一邊喝湯一邊陰沉地嘟噥，「為了那些鷹把我們都拋棄了，赫敏…」

　　「拜託，羅恩，我現在是拉文克勞了，我當然會花時間和我的學院同學在一起。」

　　「是嗎，一起上課，一個宿舍還不夠？你拋下我們不來聽巴羅的故事，然後呢，和他們一起玩？」

　　「你總不能責備我交新朋友吧。」她抗議道，他連頭都懶得抬讓她更惱火。「你忘了重新分院是為了什麼嗎？就是為了讓我們結識更多新朋友。」

　　羅恩咬了咬牙，臉色有點微紅，不過看起來他忍住了想說的話。

　　「你這麼生氣是因為我有了舞會舞伴嗎？」她問道。

　　羅恩的臉更紅了，直直地盯著桌子。「當然不是，只是覺得你為了你的拉文克勞朋友徹底拋棄我們了。」

　　「是嗎，你們在新學院裡都有原來就認識的人，不是嗎？哈利有金妮和迪恩，你有西莫斯。」赫敏指出，「我呢，我是我們學年唯一一個住在拉文克勞塔樓的前格蘭芬多。學期開始前我根本都沒見過我的兩個室友，另外有一個因為我是麻瓜出身不喜歡我。如果你們覺得我更喜歡和別人相處那請自便。」

　　「我們不是在責怪你，」金妮安慰道，注意到羅恩已經踩到了雷區。「只是你昨晚為什麼不來呢？你明明可以和我們一起的啊。」

　　「重新分院以後我一直有點找不到自我。比我預料還讓我糟心。」她大方承認，赫敏想起了巡察時馬爾福的那句話：我以前從沒覺得你是個偽君子，格蘭傑。現在怎麼了？她一邊咬著腮幫子，一邊自言自語不知道是對他說，還是對她的朋友們解釋道，「我大概只是不想再做個偽君子罷了。我是一個級長，我應該要嚴格遵守校規的，樹立一個榜樣。戰爭改變了我——改變了我們所有人——可不應該是這樣的改變。不應該讓我迷失了自我…」

　　盧娜之前一直專心地吃著她的布丁，忽然開口，「我們選擇如何承擔過往影響了我們現在的樣子。」

　　「這倒是，真的。」赫敏同意，有時候很容易會忘記盧娜其實是個很有洞察力的人。

　　「你知道我們是愛你的，對嗎？」金妮問道，對她的朋友抬抬眉毛。好像等著她來挑戰似的，「我們一直騷擾你是因為…」

　　哈利點點頭，「因為我們真的有點生氣，而且我們又自私又想你。」

　　赫敏笑著靠過去擁抱他，然後抱了金妮。羅恩和盧娜坐在桌子對面，正好給了赫敏不去抱他們的藉口。（羅恩還是沒抬頭看她，而盧娜又不知道神遊到什麼地方去了。）「我覺得我們該去看看海格了，你覺得呢？」赫敏建議道，「和以前一樣？」

　　「好主意！」哈利同意了，笑著看著她，「午飯後我們就去。說不定他今年養了什麼更危險的東西呢。」

　　「比如說囊毒豹。」金妮促狹地說。

　　「還可能是隻蠍獅。」赫敏也加入了。

　　羅恩輕笑了一聲，終於抬起頭朝赫敏勉強一笑。「別拿這個開玩笑好嗎。」


第10章 與獨角獸為友

　　那天下午當羅恩、哈利和赫敏敲響他的房門時，海格高興得不得了。那隻狗牙牙更是激動的樣子——他們還沒到門口時它就在那興奮地叫起來了。

　　「你們終於來了！」

　　「抱歉，海格。」羅恩差點被熱情撲上來的牙牙撞到，推開牙牙他道歉道，「這幾週都過的糊裡糊塗的，去年我們不在這，而且那個重新分院。」

　　「不過我們的確該早點來。」哈利接道，在一張巨大的木椅子上坐下，旁邊的那張餐桌也是大的不可思議。

　　海格忙著用破舊的小水壺燒水給他們泡茶，還拿出了他有名的岩皮餅。（他們都沒有吃，他們對海格的廚藝水平很清楚。）「去年發生那麼多事以後我覺得自己算幸運的了，我沒想到還能和你們坐在這兒。去年五月你們回學校時，你們是不知道我心裡…哦，哈利。」

　　海格是少數幾個三人覺得可以分享所有關於伏地魔經歷的人，他是個很好的聽眾——吃驚或是感動得總是恰到好處——而且他會一直給添茶。差不多花了一小時他們才回答完他的問題。

　　敘舊結束，他親切地拍拍哈利的肩膀，差點把他從椅子上扇下去。「我就知道你們會表現出色的。看看你們現在，魔法世界的救星！誰能猜到呢，哈？」

　　是啊，誰能呢？赫敏默默在心中點頭，看了看他們四人。他們這樣看起來和一年級時的情景如出一轍，海格給他們倒茶拿點心，可世事無常，已經發生了那麼多事了。

　　想起她答應帕德瑪的事，赫敏請海格幫忙為萬聖節舞會種一點巨型南瓜。他欣然同意。四個人又開始愉快地交談，一如認識多年的摯友那樣。羅恩似乎忘記了他還在和赫敏生氣，順手就把牛奶遞過去給她加在茶裡，赫敏對他笑了笑。

　　「哦，我差點忘記告訴你們了！想看看我為保護神奇生物學準備了什麼嗎？」

　　羅恩哼哼了一下，赫敏覺得有點緊張。哈利違心地哈哈笑起來。

　　「不是你們想的那樣，」海格向他們保證，笑得很開心，「不過，是有點無聊，但我覺得你們還是會喜歡的。」

　　海格說無聊的東西反而讓他們有點好奇，他們跟著他來到屋外。四個人沿著禁林邊緣走到了靠近黑湖的地方。海格鑽進了禁林，羅恩很是猶豫了一陣，不過看到他兩個朋友已經跟上去了，只好也緊隨其後。

　　濃密的樹林裡掩藏著一個面積不小的圍場，圍欄裡的居然是…

　　「獨角獸！」赫敏驚呼道，一下子十分開心。她記起來曾在四年級時學習過它們，不過還沒見過一隻。圍欄裡有兩隻，當注意到有人來訪時，這美麗的生物開始小心地靠近他們。「你從哪弄到它們的？」

　　「芭布玲教授幫了點忙。」海格在他的鼴鼠皮大衣的無數口袋裡翻了半天，拿出了一些糖塊。「芭斯茜達是個很好的女士，也很喜歡魔法生物。它們更喜歡女孩子，知道嗎？她想借它們給古代如尼文研究課程用。我想反正四年級正好要學習它們。」

　　「哦，對哦，獨角獸在如尼文數字裡有很重要的地位。」赫敏補充道，眼睛離不開面前這漂亮的生物。她從海格那裡接過一些糖塊，「它們代表數字1.」

　　「她也是這麼說的。」海格點點頭。看起來若有所思。

　　「怎麼會有生物來代表1呢？」羅恩有點好奇。

　　「因為它們有一個單獨的獸角。」赫敏解釋道，「就像角駝獸的雙角代表數字2一樣。如尼紋蛇代表數字3因為它有三個頭。如尼文的結構裡，每一個數字都有對應的魔法生物。」

　　哈利和羅恩一臉半知不解，畢竟他倆都沒上過如尼文的課程。不再解釋更多，（她很早之前就明白很多時候哈利和羅恩只是為了提問而提問罷了。）赫敏很高興她能近距離接觸這些獨角獸，摸摸它們的鼻子，餵它們吃些糖。

　　差不多二十分鐘後，羅恩表示晚餐時間快到了，他們應該回城堡去了。三人向海格道別，承諾還會來看他。

　　那天晚上，赫敏輾轉難眠。她的室友們也很晚才休息，躺在床上說著悄悄話，直到一個個都慢慢睡著。她試著看書，這一招以前都很有效，可發現一個字也讀不進去。趴在床上不知道如何是好，她決定試試別的，她先施了一個閉耳塞聽咒才拿出了活點地圖。

　　試著抹平地圖上一個似乎已經很久的褶皺，她打開這張寬大的羊皮紙，用魔杖輕點一下，「我莊嚴宣誓我不懷好意。」

　　從她魔杖觸碰的地方開始，墨水痕跡蔓延開來，描繪出各種線條和輪廓，霍格沃茨的整個地圖出現了。赫敏以前從沒機會好好研究過這地圖，之前遇到這張地圖的時候，不是跟著哈利做些違反校規的事情，就是要十萬火急地去救人。

　　這真的是了不起的魔法啊。她一邊想一邊用手撫摸過這陳舊的羊皮紙。她的眼睛戀戀不捨地看向了格蘭芬多塔樓的位置，發現納威和漢娜的兩個點在休息室的位置幾乎是重疊的。看起來這會兩個人正打得火熱。

　　眼睛轉到赫奇帕奇宿舍那裡，她發現羅恩也在休息室，對面是西莫斯，兩個點的姿勢看起來估計在玩噼啪爆炸牌或者在下巫師象棋。

　　大多數斯萊特林都去休息了，哈利也是。不過金妮的那個點好像和另外兩個同宿舍的人在上躥下跳，赫敏猜測最年輕的韋斯萊估計這會在玩她出名的枕頭大戰。很有可能，赫敏自己不止一次成為枕頭大戰的「受害者」。

　　看回到拉文克勞塔樓，赫敏自己的點停在宿舍裡，麗薩，帕德瑪，蘇和達芙妮的點也在，和實際情況一致。看了一眼男生宿舍那裡，她注意到只看到三個點，布雷斯.扎比尼，奧利弗.里弗斯，還有厄尼.麥克米蘭。

　　她皺了皺眉，馬爾福上哪去了？

　　她看了看公共休息室，他不在拉文克勞塔樓裡，也不在其他人的宿舍。很快她開始玩尋人遊戲，他也不在任何的教室、或廚房、圖書館，主要的走廊裡。赫敏都準備開始在細小的走廊和密道開始找的時候，她終於看見了他。

　　他獨自一人，不過這是哪兒？看起來像是他們每週兩次巡察的某個地下室的走廊裡。

　　他在那裡幹嘛？她實在好奇，眉頭更加緊鎖了。

　　她這會又開始糾結了：她已經下定決心做一個遵守校規的模範級長了，她不應該…可是，她實在好奇得不行，馬爾福到底在幹嘛，大半夜的，不合校規，獨自一人。

　　她還沒意識到自己已經做了決定，赫敏穿上一條牛仔褲，套上一件毛衣。從四柱床的帷幔裡探頭出去看了看，看到其他幾個女生的帷幔都嚴實地合著鬆了口氣。

　　再仔細看了看地圖，她注意到休息室那裡只有「書堆」邊有兩個人，主休息區空無一人。

　　像個護樹羅鍋一樣輕手輕腳地起來，赫敏在自己身上施了個幻身咒，一邊往下走一邊看地圖，確保馬爾福沒跑去其他地方。他沒換地方，只是時不時踱來踱去。接著魔法和地圖的幫助，赫敏發現自己很快繞到了城堡地下室的黑暗的走廊裡。

　　她摸到了那扇通往魁地奇場地走廊的窄木門。小心謹慎地裝好地圖（「惡作劇完畢」），她抬起門上的金屬門栓。赫敏一眼就看到屋子裡面藏著密道的地方在哪。她掀開掛毯，檢查了自己的魔杖，以防萬一。

　　「誰在那兒？」馬爾福的聲音響起，濃重的煙味直熏她的眼睛。

　　「是我。」她安靜地答道，希望他不要跳起來給自己下咒。

　　在黑暗中，赫敏能感覺到馬爾福在努力辨別出打擾他獨處的來人是誰。他差不多站在室外了，魁地奇場地裡的球桿和座位投下的影子可以看得見。過了一會，她才想起自己身上有幻身咒，趕緊解除了咒語現身。

　　看到她突然出現馬爾福抬了抬眉毛。他倆在寂靜中對視了一會，馬爾福呼出一口煙。赫敏腦子裡突然出現一隻龍在噴鼻息的畫面。

　　「你跑這裡來幹什麼？」她問道，「你知道現在已經宵禁了嗎？」

　　他沉默了很久，忙著把煙塞到嘴裡。「我經常來這兒。今晚，我得一個人靜一靜，而且我想抽煙。」

　　「你是個級長。」她有點蠻橫地提醒他。「你是不是忘了。」

　　「我沒忘。」

　　「學生晚上不得在走廊裡亂晃，」她還在說，「級長也不行。」

　　「那你呢，你也來這兒了。」他忽然指出這一點，「你怎麼找到我的？」

　　「我有我的方法，」她故意裝傻。

　　他聳聳肩，「我反正不在乎你知道我來這兒了。」

　　「可是…」

　　「格蘭傑，你驚懼發作的時候一般怎麼做？」他忽然打斷她，眼睛嚴厲地直視她。「你會找個方式放鬆，直到不再發作。我這會在這兒——差不多的意思。」

　　聽到他又叫回了她的姓氏，多少有點小失望。赫敏懷疑地打量他，「你是說你也驚懼發作了？」

　　「我的不像你的那麼反應劇烈。」又吸了一大口煙，他答道，「可我有焦慮症。我來這兒是因為能讓我平靜下來。」

　　赫敏閉上了嘴，這會有微風吹過她的頭髮，吹過她的臉頰。德拉科眼神凝滯地望向魁地奇球場，好像一時之間忘記了她也在這兒。

　　「你懷念魁地奇嗎？」她問道，注意到他一直看向球場。

　　像是一下子被拉了回來，德拉科把煙頭扔到地上，用腳踩滅。赫敏注意到地上已經有另外兩個煙頭了，看來他在這裡有一會了。他安靜地反問，「我們現在要分享自己的感受嗎，格蘭傑？」

　　把手臂疊在胸前，她回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在斯萊特林隊打了幾年球吧。我只是看你特地跑到這裡來才問的。」

　　他又聳聳肩。

　　嘆了口氣，她估摸著今晚也問不出什麼了，「我們該回塔樓去了。」

　　好像沒聽見她似的，他又拿出那包香煙，抽出來一根新的。

　　她開口想制止，「馬爾福…」

　　「大家都知道戰爭時我們家是站在哪邊的，」他打斷她，接著說道，「我不覺得拉文克勞隊會要我這樣的隊員。」

　　她皺皺眉，可是不知道能說什麼。想起其他同學們提起他時的那些竊竊私語，她覺得他估計的也沒錯。

　　馬爾福好像也沒指望她接話，「你知道，我不希望自己一輩子背著我家族的汙名，我知道別人在背後都怎麼說我，他們也沒說錯。只是有時候，面具戴久了也會很累。」

　　赫敏對這突如其來的誠實有些始料不及，她追問道，「那你希望別人怎麼看你呢？」

　　他抬頭看著夜空，遠處的星光隱隱約約，完全不理會這人間疾苦的樣子。嘆了口氣，他坦白道，「其實我也不知道，也許這是我今年回學校的唯一原因。讓我多些時間思考，至少在學校能遠離我的家，我父母…把我和一切都拉開距離。至少現在能這樣。」

　　赫敏咬著腮幫子，猶疑了一會說道，「我媽媽以前說過，有的時候一切都分崩離析的時候，可能是你重構自己達到一直以來內心希望的目標的機會。」

　　「我現在不想變成我一直以來期望的樣子，」他突然坦白，顫抖著點燃那根煙。

　　「不能根據一個人做的最壞的事來判斷他。」赫敏強調了一下，想了想加了句，「德拉科…」

　　他的名字從她的齒間越過，如同一句禁語。

　　他注意到了，馬爾福扭頭看向他的同伴，眉毛抬得高高的，盤旋升起的煙擋住了他的部分表情。他對忽然叫他名字這件事沒做評論。

　　感覺急切地需要解釋自己的說辭，赫敏接著說道，「戰爭結束以後我就開始有驚懼發作了。第一次是在伏地魔被打敗整整一週的時候…」

　　德拉科聽到那個名字下意識地哆嗦了一下。

　　她沒有停下來，「戰爭期間我消除了我父母的記憶，只為了保護他們。我給他們安排了新的身份，讓他們搬去了澳大利亞，他們不記得自己有一個女兒了。我第一次崩潰是因為我覺得我沒法回覆他們的記憶了——就算我成功了，他們也不會原諒我對他們做出了這樣的事情的。」

　　「我還是幫他們恢復了記憶…可他們對我很生氣。我第一次看到我爸爸哭了…」她艱難地忍住情緒，可卻被煙味嗆得咳嗽了。她揮手散去他搞出來的這些刺鼻味道，「那段時間住在家裡時，我差不多每天都會驚懼發作。我父母倒是因為這個，明白了我為什麼要那麼做保護他們。可他們重新願意接納我時，驚懼還是在。」

　　「有著你父母永遠不會擁有的巨大能力肯定不容易。」德拉科承認，靠在牆上緊緊盯著她。

　　「我不知道我幹嘛要和你說這些。」她長舒一口氣，看向外面漆黑一片的球場，然後又看回到他。「簡直沒道理。我們都不算朋友，離朋友都遠著呢。」

　　他動了動身子，「我能懂那種戰爭把你所有一切都擊得粉碎的感覺，在這點上我倆大概是相同的。」

　　她疑惑地眯起眼，問道，「你為什麼這麼…友好？」

　　德拉科冷笑一下，「因為這能讓你完全摸不著頭腦啊。」

　　赫敏翻翻眼睛，沒有理睬。不過他的這個回答也在情理之中。如果他突然口吐蓮花，大放讚美之詞，她大概會不知所措吧。

　　他們又安靜地待了幾分鐘，場地上又吹來一陣風，赫敏打了個寒顫。拿出魔杖，她變出幾團以前常和哈利、羅恩一起使用的風信子花狀的火焰。它們在半明半暗間閃爍，德拉科呼出的那些煙氣都被照成了微微的藍色。

　　接著他問道，「你跑這兒來幹嘛，赫敏？」

　　一陣與寒冷無關的輕顫傳遍全身。

　　「我想知道你這個點為什麼不去睡覺，」她誠實地回答，把自己毛衣裹緊一些。「你很可疑。」

　　「你還沒告訴我你一開始怎麼找到我的。」他提醒她，又抽完了一根煙，用腳踩滅。

　　「你已經知道我的一個秘密了，我不覺得我該告訴你第二個。」

　　「行吧。」可她注意到他眼中閃過一絲陰影，這個回答應付他也夠了。可能是他身上的斯萊特林特性明白她為什麼這麼回答，可能他也根本不在乎。他揮揮魔杖清除了那些煙頭，指著黑暗的走廊問，「準備回去了嗎？」

　　他倆默默地爬著樓梯，在幻身咒的幫助下，他們回到休息室的路上只躲了一次。差點出事，他們倆擠在一幅掛毯後面，等著毫無察覺的皮皮鬼飄過，嘴裡嘟囔著準備整費爾奇的計劃。

　　靠在他身上的時候，赫敏覺得有種窒息般的溫暖，這解釋了為什麼靠他這麼近她的臉和脖子都開始發紅。掛毯後面空氣不流通…而且那股煙味還留在他身上。皮皮鬼一走遠，他倆就趕緊分開，略有些尷尬地繼續安靜爬樓。

　　鷹頭守衛一如既往地守在公共休息室門前，「我從不在過去，我永遠在未來，沒人見過我，沒人能見到我，可我是所有人的期盼。」

　　「呃…」赫敏愣住了，這次真的被難住了。

　　馬爾福也一臉疑惑，「你能重複一遍嗎？」

　　門把手又說了一遍，可兩人還是毫無頭緒。幾分鐘內，他倆試了好幾次，可都不成功。

　　用手緊張地繞著自己的頭髮，赫敏很是煩躁，「這麼搞下去，我們要待到明天早上了。」

　　門向內打開了。

　　她呆呆地眨了眨眼，德拉科輕輕地笑了，「明天。當然了，從不在過去，永遠在未來，沒人見過，沒人能見到，可又是所有人的期盼——希望他們都還能活著呼吸。」

　　他這麼說就變得顯而易見了，赫敏不安地跺著腳，兩人都沒進門。

　　「你先進，」他慢條斯理的說著，懶洋洋地指著入口。

　　她自嘲一般地朝他似笑非笑，「明天見。」

　　真的，她和他分開後回到宿舍以後還在想著，除了那討人厭的香煙，他也不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


第11章 「書堆」

　　她在一片迷霧中到處亂撞，被一股看不見的力量牽引著。當她往下看時，發現自己騎在一匹夜騏的背上，這瘦骨嶙峋的生物揮動它的翅膀不斷起伏。她的喉嚨開始發癢，終於忍不住地咳嗽起來，全身都變得痛苦無比。無法保持平衡，她從夜騏的背上跌了下來。她一邊尖叫一邊咳嗽，從天空中直線下落讓她停不住尖叫，可是她的嘴裡卻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隨著一聲輕響，她來到了一個熟悉的地方…馬爾福莊園那讓人忘不掉的黑白裝飾的客廳，客廳中央鋪著華麗的土耳其地毯，她的胃部開始翻騰。

　　毫無預兆的，貝拉特里克斯站在她旁邊，「你還從我的金庫裡拿走了什麼，泥巴種！」

　　「什麼也沒有！」

　　「騙子！」貝拉特里克斯尖叫著，揮舞著那把銀質小刀威脅她，「我知道你在撒謊！」

　　「我沒有，」赫敏懇求她，「求你了…」

　　「安靜，雜種！看看你，我能看出你在撒謊！」

　　客廳又變成了古靈閣的萊斯特蘭奇金庫，堆滿金幣和珍寶。貝拉特里克斯消散在一片帕德瑪的摺紙蝙蝠裡，有的是黑色的，有的是橘色的。它們全部消失在了天花板那裡。

　　金庫裡的東西在不斷的複製，馬上就要把赫敏淹沒在這裡。她能看見赫奇帕奇的金杯在一個高高的架子上，可她卻搆不到。她絕望地四處找哈利和羅恩，可一個人也看不見，她只有一個人。

　　只能靠她了。

　　她拚命掙扎時，胸中那種撕心裂肺的絕望太真實，她必須拿到那個金杯，只要能碰到杯子的把手，可無論她如何掙扎，那個杯子總是離她就差那一點距離。

　　突然之間，那成堆的複製寶物變成了點綴著茉莉花瓣的肥皂泡沫。赫敏在五樓的級長盥洗室。驚異場景的突然轉換，她花了幾分鐘讓心跳緩一緩。過了一會，她意識到自己不是一個人。被泡沫擋住了身體，西奧多.諾特懶洋洋地靠在浴池的另一邊，雙臂擱在浴池邊上，整個人似乎飄在水面上。

　　「只是想來看看你一個人的時候都幹什麼呢，格蘭傑。」他冷笑著，不知從哪拿出一本百科全書，「我給你帶了本消遣用的書，」他把書向她扔過來，她在書落入水中前接住了。可是因為書的分量，她整個人開始向下沉。

　　她來到了水下，這裡不再是那個熱水池中。她來到了禁林，可整個樹林都浸在了水下。天色晦暗，樹林看起來和平時沒什麼區別，除了環繞在樹木和灌木叢周圍的水波痕跡。前方，赫敏看見了圍場中的獨角獸，就像海格帶他們看到的那樣。可這次，德拉科.馬爾福正拍著其中一隻的長鼻子。

　　看到了赫敏，他伸出一隻手邀請她。讓她吃驚的是，自己接受了邀請。他解釋道，「獨角獸。格蘭傑，無數的文稿記載，它們的角象徵著生殖繁衍，這就是為什麼他們更喜歡處子。」

　　赫敏彷彿被搖醒一般睜開眼睛。夢境的內容漸漸消退，可她雙腿間莫名一陣讓人尷尬的潮熱，無人知曉。她在想，這強烈的衝動之下她是不是該做點什麼。

　　這種衝動的潮熱她很熟悉，雖然並不經常發生。她還記得第一次發生的時候：那是四年級的時候，那個週末她和維克多.克魯姆在私下熱烈接吻了好久。那是在聖誕舞會之後，三強爭霸賽第二個挑戰任務開始前。兩個人廝混了幾個小時後，克魯姆要回到德姆斯特朗的船上去，赫敏恍恍惚惚回到格蘭芬多塔樓，發現拉文德和帕瓦蒂都不在宿舍裡。那是她第一次發現觸摸自己的雙腿之間是什麼感覺，那種放鬆和感官的刺激。

　　她很久沒有放縱自己沉溺其中了。戰爭的壓力讓她忘了自己還有這種衝動，哪怕她和羅恩之間短暫的火花，他們分開時還遠沒到…那一步。

　　感謝梅林。

　　心煩意亂地想趕緊解決問題，赫敏對著她的床附近施了個閉耳塞聽咒，然後把手伸進了睡衣和內褲。她撥開自己溫熱而私密的那個地方，她這會已經充滿渴望。沒過多久她就開始攀登高峰，她一直都很快就能…

　　這件事中她最不喜歡的就是結束後那種墜落感。過程中的確讓人很愉悅，可也迫使她有分崩離析的感覺。控制對她來說是生活中很重要的部分，哪怕只是一時間的失控也讓她充滿恐懼。

　　當她結束一切時，她的身體在餘韻的疲勞中伸展，她的指尖還有殘留的黏膩，她模模糊糊地想知道幾點了，不知道早飯前是否能去泡個澡。她完全忘記了那個夢。

　　在和哈利、羅恩、金妮愉快地共進早餐後，赫敏發現自己可以悠閒地去逛逛拉文克勞的「書堆」，就在主休息室隔壁的一間圓形房間裡，遠處牆上的三扇窄窗篩進幾縷上午的日光，細碎的塵埃在光線撒下之處慢慢輕舞，更加凸顯這個地方純粹的安靜，彷彿整個房間都被天鵝絨包裹著。順著牆壁弧度鑲嵌的架子上塞滿了新舊不一的書本。而更多的書則是真的堆成「書堆」延伸到房間深處。沒有魔法的話，絕對沒有什麼物理原理能解釋這些書堆成這樣還能保持不掉下來。

　　赫敏一下子就感受到了這種地方的特殊氣味，那種特殊的香氣——她熱愛的味道——那種知識和魔法混合的氣息。深深地吸一口氣，她把這裡的味道深深吸進身體裡，整個人背部貼在書架上，閉起眼睛享受這種感覺。

　　一個熟悉的聲音慢慢地響起，「天哪，格蘭傑…諾特說的沒錯，你這個戀書癖。」

　　一下子睜開眼睛，赫敏嚇得張著下巴。站在她面前的是馬爾福，看起來很是自命不凡，他靠在一個用來爬到書堆頂端的梯子上。他戴著一副角質鑲邊的眼鏡。

　　等等，她頓了一下，馬爾福戴眼鏡？

　　又想起那天在圖書館諾特對她的死纏爛打，她整個人從臉到脖子都微微泛紅…這傢伙肯定告訴他的朋友了。

　　這會沒了夜色屏障隔在她和馬爾福之間，赫敏突然後悔昨晚和他的坦誠相告。我到底在想什麼啊，居然把我的私人生活分享給這種人。就算我們已不再是戰爭中的對手，可我們也不是朋友啊。

　　「無話可說嗎？」他一臉調戲的神色，嘴角滿是笑意。「還好我和你先打個招呼，不然待會你自嗨完了我還得給這整堆書來個清理一新。」

　　她的臉更加紅了，赫敏站直了身子想在氣勢上壓倒他，不過鑑於兩人的身高差有點困難。不過她實在不願意讓他得逞，於是嘲諷地打量他一下，問道，「你戴眼鏡的嗎，馬爾福？」

　　發出一聲不快的哼哼，他很快扯下那副眼鏡，塞進了長袍的口袋裡。

　　學著他一樣的嘲諷笑容，赫敏把兩手在胸前相交，繼續靠回背後的書架上。「德拉科.馬爾福戴眼鏡，這誰能想到。」

　　「我只有讀書的時候戴而已。」他簡短地答道，這會嘴唇抿的和麥格教授一樣薄了。「來這兒就是該讀書的，而不是像你一樣聞著書自嗨。西奧說的沒錯，你這樣的行為簡直是讓人詭異地興奮——可實在是很惹人煩。」

　　把頭側向一邊，她挑眉看著他，「你剛才是說我讓你興奮嗎？」

　　「當然不是。」他馬上否認，發現自己說錯話了，「我說你惹人煩。」

　　「嗯…」赫敏狐疑地哼哼著，仍然保持雙手抱在胸前注視著他。

　　兩人好半天不知道說什麼，雖然昨晚兩人短暫地交流了一下，可那只是偶然事件。也不像兩人巡察時不得不互相交流，那時畢竟有任務在身。這和他們過去幾年的來往都不一樣；赫敏覺得自己在她和哈利、羅恩做朋友時也不是引人注目的那個。她很清楚她一直被哈利的光芒蓋住——儘管她自己的成績不俗。

　　而現在她身邊沒了這兩個好朋友——多少有點孤立了——她在想馬爾福是不是對她的認知有變化。不管怎樣，她對他的看法肯定發生了變化。在這之前，他們之間的交流僅限於他要和哈利對着幹的時候，那時候她不是他關注的重點。

　　「我一上午都在這，為那個鍊金術的項目查資料。」他打破了沉默，拿起手裡那本小而破舊的書做了個示意。

　　「這是個棘手的課題。」赫敏答道，看到他拿出自己稍微禮貌的態度感到一陣輕鬆。他很少表現出這一面，不過她還是偶爾能抓住一點蛛絲馬跡。他那樣的時候真的是個很不錯的談話對象。「我來這兒也是為了那個。奧利弗說他之前在這找到過一本古老的鍊金術書，我想看看有沒有更多的資料。」

　　「這本書看起來是1500年左右寫的。」他舉起了手中的那本書。「這裡解釋了鍊金術是靈魂、哲學和科學的融合。」

　　「課本上也有差不多的內容。」她點了點頭，想趕緊瞄一眼他手裡的書名。「科學覺得通過物質轉化，生命就被創造出來。鍊金術和它唱反調認為是生命創造了物質…所有一切都起源於一個地方，那裡創造出三要素。」

　　「水銀，硫磺，鹽，」他幫她說完。抬了抬眉毛，他說，「我知道的。」

　　赫敏的眼睛看向德拉科的眼睛，那雙藍灰色的瞳孔，第一次感覺到自己在學術上棋逢對手了。朝他手裡的書點點頭，「這裡還寫了什麼？」

　　他的嘴角掛上一絲笑意，向前走了半步，已經進入她的個人舒適區了。「水銀是實體物質的精神，在所有有形物質裡都以相同的形式存在。所有領域——動物、蔬菜或是礦物質——都含有它。」

　　他又往前走了半步。她緊張得舔了下嘴唇，決定忽視他這種圍堵一般的動作，「硫磺呢？」

　　那副自得意滿的樣子加深了，「硫磺是實體物質的靈魂，和精神還不大一樣。在很多沒有自我意識的東西裡都能感應到。」

　　他真的站的太近了。近到她又能看見他瞳孔外緣那抹微微的藍色。近到能看見他耳後的一綹鉑金色的頭髮將要垂下來。她感覺呼吸困難，她試著控制住自己，她腦中理性的部分叫喊著讓她走開，可她的雙腳突然如同灌了鉛一般無法移動。

　　她沒讓他再說完。他身後，塵埃還在光線中輕舞飛揚，他臉上自然地露出那種得意的笑容，就像融化在熱茶裡的糖塊似的。德拉科的視線飄到她的唇上，他再次說話時語調平靜，「鹽是實體物質的身軀，提供了水銀和硫磺無法提供的結構。它是被動的，受到物質潛意識的影響，也受到不同的外界環境的影響。」

　　他聞起來沒有香煙的味道，當他的呼吸拂過她的臉頰時，她腦子暈乎乎地想著。

　　被逼得緊貼在書架上，她的視線去看他的嘴唇，越來越近了，然後又去看他的眼睛。

　　「你最好說不，」他喃喃道，如同懇求一般。他呼吸的溫度已經傳到了她的唇上。

　　腦中一片混亂，各種情緒交雜在一起，赫敏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見她沒有拒絕，德拉科一下子湊上來，兩人的唇短短地接觸了一下，這時候只是一個短暫純潔的吻。

　　可就在一瞬間，兩人之間像是點燃了大火，迸發出絢爛的煙花。把她的雙手抵在他的胸口，她能感觸到他週末便服下面緊實的肌肉；他的雙手緊緊抓住她的雙肩，揪住她的外套。溫暖、美妙，這個吻只是淺嚐輒止，可又永不饜足。他的唇比赫敏想像中更加柔軟，緊緊和她相依，兩人都不捨得分開。

　　他把手指伸進她的髮絲中，很快因為她打結的髮捲纏住了，魔法消失了。結果兩人臉上同樣的震驚神色慢慢變成同樣的恐慌。

　　「哦不，不，不，」赫敏的呼吸開始不均勻，「我們倆幹了什麼？我們為什麼要這麼做？哦不，不，不。」

　　德拉科緊張地看著她，自己一副頭暈的樣子。她從沒在他臉上看到過這麼真誠又脆弱的表情。她覺得他看起來恨不得離她越遠越好。

　　他的手顫抖得擼了擼自己那頭完美的頭髮，他退後幾步。「我還是…」

　　她都沒注意到「書堆」的門打開和關上，他就不見了。

　　「呼吸，赫敏。」她試著讓自己記得呼吸，沿著書架她漸漸滑坐到地上。她知道自己又要驚懼發作了，可又無力阻止。「呼吸…」

　　「書堆」的門再一次打開，一會兒她身邊有了另一個人，「赫敏？」男生的聲音聽起來很是焦急，「赫敏？發生了什麼？」

　　「呼吸，」她還在堅定地重複著這句話，緊緊閉上眼睛，把自己縮成一團抱緊。「吸氣，呼氣，吸氣，呼氣…」

　　當她終於恢復一些睜開眼睛，她發現奧利弗蹲在她面前，看上去十分擔憂。他這麼看著她的時候，額頭上有深深的抬頭紋。

　　「對不起，」她有些慚愧地喃喃道，呼吸還沒完全平穩。

　　「發生了什麼？」

　　「驚懼發作。」她平靜地解釋道，又開始感到尷尬，「我有時候會發作，從戰爭結束後就…」

　　奧利弗原本陰沉的臉色稍微和緩了一些，逐漸都變成了擔憂，「我看到馬爾福從這齣來，以為他對你做了什麼。」

　　「他？我都沒注意到他前面也在。」她撒了個謊。

　　「你看起來還在發抖，我帶你去找龐弗雷夫人吧。」

　　「哦，沒這個必要。」

　　「我堅持。」

　　他真的是個紳士，一路護送她去了校醫院，看她喝下緩和劑後（裡面的菟葵糖漿喝起來像蜂蜜似的黏稠）還是很擔心她的情況。之後他又陪她回到拉文克勞塔樓讓她休息，堅持讓她不要在被折騰後再做別的事。

　　折騰這個詞真是剛才那一切的最好闡述了，她暗自想到。

　　還好宿舍裡空無一人，赫敏意識到…因為那天下午，德拉科.馬爾福成了她為之哭泣的第二個男生。

　　第一個當然是羅恩，頑固的羅恩。一開始，他害她在聖誕舞會後哭泣；後來，又和拉文德一起。之後還有很多次，當戰爭的壓力籠罩了他們那段本就不穩固的關係。

　　可這一次，感覺和為了羅恩而哭又完全不一樣。

　　這一次，赫敏感到更加受傷，她想像中不會為了男生如此難過，更讓人發瘋的是她都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感到這麼受傷。是，這個吻的感覺很美妙，但那是馬爾福。她只記得，德拉科讓她阻止自己了，可她卻無法抵抗，然後他吻了她。結果事後，他看起來和她一樣無比震驚。

　　躺在枕頭裡暗自抽泣，她暗自嘆氣，週一晚上的巡察我該怎麼面對他啊！

　　她憎惡這不可避免的明天。


第12章 該死的樓梯

　　一大堆煩心事在心裡揮之不去，結果週一給人感覺時光飛逝，時鐘簡直是毫不留情地敲過每個鐘點。

　　「你沒事吧，赫敏？」哈利在變形課上擔心地問道。他們這週學習把藤壺變成小豬。

　　「很好，謝謝，哈利。」她趕緊回答，給她自己的小豬施了個定身咒，免得它滿教室亂跑，小豬發出很不開心的哼唧聲。

　　他環顧了下教室以免有人偷聽他說話，「你帶著那張地圖嗎？」

　　略微僵了一下，赫敏也知道她的朋友總會問她要回活點地圖的，可還是莫名有點不情願。她伸手從書包裡抽出夾在兩本課本中間的地圖，轉手滑進了哈利的書包。

　　「謝了，」他低聲謝道，對她微笑一下，可她沒回應。他緊接著皺眉問道，「你確定你沒事嗎？」

　　「不能再好了，」她略帶煩躁地回答，感覺和她的小豬一樣被人束手束腳。

　　午飯後是古代如尼文研究課，課本忘在了拉文克勞塔樓的赫敏，不得不吃力地爬上樓梯，絞盡腦汁地回答完守衛的問題，然後再匆匆趕去教室還差點遲到了。再加上她腦子裡一直揮之不去的馬爾福的陰影，等她趕到教室時，覺得自己就和鳥身女妖似的暴躁無比。

　　前排的座位都已經被占了，她只能坐在後排的一個空位上，努力不去看隔著兩排的前面的那個鉑金色腦袋。他們倆一直躲著對方，赫敏倒是不介意，只是她知道這種情況不會持續下去。

　　她剛在座位上坐下，芭布玲教授就開始講課了，西奧.諾特踩著鐘點進入教室。他環顧了下教室，最後視線落在她旁邊的空位上。

　　他朝她走過去的時候，赫敏內心暗自詛咒。芭布玲教授已經開始了，他還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把包扔在課桌上。

　　他們今天學習的是巨魔符文…赫敏本來可以專心聽講的，可是諾特一直在故意地用胳膊肘碰她，差點撞翻她的墨水瓶，又差點撞翻他自己的墨水瓶，再把腳伸到她腿上。忍無可忍，她寫了一張羊皮紙扔過去：你消停點行不行！

　　他一臉幸災樂禍地壞笑。赫敏懷疑是不是所有斯萊特林都參加過什麼秘密的斯萊特林專屬的壞笑培訓課程，他們每個人怎麼都這麼擅長這麼欠打的笑容！一邊不高興地想著，一邊又去看了看德拉科的後腦勺。他正低頭記筆記，手裡拿著一支誇張的羽毛筆，一看就價格不菲。

　　停戰？

　　回信的字體也是又瘦又尖，和諾特自己倒是挺像。赫敏疑惑地盯著紙上的這個詞，他什麼意思？什麼停戰？

　　她一臉的困惑很顯然讓他更開心了。他也不作解釋，而是開始專心記筆記。過了一會，才又寫到：

　　明天。圖書館。晚飯後。

　　赫敏盯著字條看了半天，直到她反應過來這會應該去記筆記。拿著羽毛筆開始寫寫畫畫時，她腦子裡還在重複字條上的內容：

　　明天。圖書館。晚飯後。

　　赫敏很清楚圖書館晚上8點才關門。這不算違反校規，她告訴自己。不過，她還是覺得不管諾特要和她說什麼，估計都會讓她很不舒服。他是不是打算給她下咒…不過選圖書館下手好像也不是很合適。

　　還好他也沒指望她當場回復。剩下的課程時間，他終於不再騷擾她。下課時，他頭也沒回就出去了，看起來著急去別的地方的樣子。

　　明天。圖書館。晚飯後。

　　至少我還有一天時間考慮要不要去，她悶悶不樂地對自己說。

　　馬爾福和扎比尼從課桌前站起來往教室門口走。今天第一次馬爾福朝赫敏這裡看過來，兩人對視了就那麼一秒，他就扭過頭去趕緊走出教室，一副鐵了心忽視她的樣子。

　　就算我明天要去見諾特，她對自己說道，也不可能比今晚的巡察更尷尬了。

　　她估計的沒錯。

　　那天晚上德拉科在公共休息室門口等她，準點準時。可當她靠近時，他忽然去擺弄自己胸前的級長徽章，就是不抬眼看她。

　　深呼吸，深呼吸，赫敏安慰自己，又想起了昨天兩人雙唇相接的時刻。不知道他是不是也想到了。

　　兩人安靜地走下拉文克勞塔樓。克魯克山不知道去哪了，它如果跟來好歹能轉移點注意力。赫敏發現今晚格外想念她的貓咪。

　　下到五樓走廊時，馬爾福終於開口了，冷冰冰地建議道，「那事不要和任何人提，好嗎，格蘭傑？」

　　她根本不需要他說清楚到底是哪件事，「好。」

　　德拉科看上去一下子輕鬆了不少。嘴唇沒再那麼緊緊地抿著，肩膀也鬆了一些。赫敏忽然覺得自己有點被冒犯，不過還是覺得不要在意。她也不想其他任何人知道她居然吻了，他！不管怎麼說，他還是那個當年領著食死徒闖入霍格沃茨的男孩，不論之後發生了些什麼。

　　「我只是…」他們開始巡察時，她用低不可聞的聲音問道，「我只是…想知道…你為什麼這麼做？你甚至讓我阻止你。為什麼是我？你討厭我。你討厭所有像我這樣的人…」

　　「我沒有！」他很快回道，雙眉緊鎖的更加厲害了，「我是說，我不討厭你。」嘆了口氣他補充道，「我現在沒力氣討厭任何人，真的。」

　　「可你明確表示過你排斥所有我這樣血統的人。」她不肯放棄。他們開始走向四樓，不過得停下來等樓梯變換好位置。

　　「我以為我們不打算討論這個話題。」

　　「就這一次，下不為例，我保證。」

　　他從鼻子裡深深地嘆出一口氣，眼睛定定地看著她。「因為你那會看上去很想被人親。」

　　她被這個回答震驚了，「所以你就覺得你可以…」

　　「格蘭傑，」他打斷她，「別提了，行嗎？」

　　她完全不滿意這個回答，不同意地搖了搖頭。

　　他繼續開口道，「想到我父親那些行為對我下半輩子的影響，我大多數夜晚都是失眠的。我十七歲就被打上了黑魔標記…我居然愚蠢到都沒意識到自己不過是個棋子。」他一邊喃喃一邊抬頭看向天花板。「可我得到教訓了…教訓來的很快。」

　　赫敏沒明白這和他倆的那個吻有什麼關係。看起來他只是想轉換話題而已。樓梯變換結束，他倆走到了另一片區域，這不是他們常走的那條路，看起來是打算刻意繞遠去到底層樓層。

　　「我一直在想那個愚蠢的謎語，你知道嗎。」他告訴她。「『不動便可傷人，不碰便可下毒，是真相也是謊言，不以身段評斷』，話語，是很有道理，可我們的行為才是別人眼中定義我們是什麼樣的人的標準。這兩方面我都已經完敗了。」

　　「我沒想到那個謎語讓你想得那麼深。」他們倆開始在四樓查看第一個教室時，赫敏接道。因為樓梯的關係，他們沒沿著平常的路線巡察，不過赫敏覺得偶爾換換路線也挺好。「說到謎語，那天我回答的那個謎語我也想了很久，『只能依靠別人的給與，不能搶奪而來，也不能買來』，原諒…你倒是很擅長這點。」

　　「我倒真的是很經常原諒別人。」

　　他倆檢查了一塊學習區域，兩間教室，一個儲藏室都沒發現問題，赫敏腦子裡卻在反覆琢磨這個原諒的話題。「你為什麼開始抽煙？」

　　「我不喜歡談論我自己。」他提醒她。「我和你說過。」

　　「我告訴你我有驚懼發作了。」她不讓步。

　　他不置可否。「那是你自己要說的。」

　　「可我還是告訴你了…」

　　「所以你就覺得我該告訴你點什麼作為回饋嗎？不如你先告訴我，你那天晚上怎麼發現我在魁地奇球場通道裡抽煙的吧？」

　　赫敏馬上閉上了嘴。

　　「我就知道。」

　　氣憤地盯著他，赫敏回擊道，「你那個該死的吻讓我驚懼發作了！奧利弗不得不把我拖到校醫院，讓我喝緩和劑。」

　　「你男朋友能及時救場真是太好了。」他滿滿的諷刺口吻。

　　「他不是我男朋友！」她更生氣了，「如果他是，我不會讓你吻我的！」

　　這個回答後兩人安靜了片刻，赫敏忽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臉開始變得很紅。

　　「和我之前說的一樣，格蘭傑…你真的是極端分裂的一個人。」

　　「如果我是人格分裂，你就是個未解之謎。」

　　他輕輕笑了一聲，「我差不多是兩年前開始抽煙的。也就是黑魔王崛起那會，是布雷斯先帶著西奧開始抽的。西奧的父親是個傳統觀念的狂熱崇拜者。比我父親更甚，如果你能想像的話。西奧在家裡越來越無法忍受。香煙能幫他扛住一點他父親那變態的壓力。」

　　「我被標記以後，」他接著說道，「黑魔王一直提醒我，我母親的命就在我手上了。是西奧給了我第一根煙。它們多多少少能緩解一點焦慮…」他的聲音越來越低，赫敏注意到他想到過往開始有些顫抖。

　　「可你一直在抽，就算伏地魔被打敗了，你還在繼續。」

　　他無奈地聳聳肩，「我還是有焦慮症，我還是大多數夜晚會失眠。」

　　巡察完四樓準備去三樓時，赫敏一直低頭看著自己的雙腳。因為德拉科以往的行為討厭他是一回事，可知道他因為那些過往而承受的壓力又是另一回事了。「謝謝你和我分享。」

　　他哼了哼，什麼也沒說。

　　「我也不喜歡無法掌控的那種感覺。」

　　「所以你開始有驚懼發作了，」他推測道，他聽起來有點無聊的樣子。「不過我還是不覺得一個吻能讓人驚懼發作吧。事實上，一點點親熱行為應該能讓人舒緩壓力才對。」

　　她又開始臉紅，她真希望自己別那麼容易臉紅，而她也知道他注意到了。

　　「真是個不得了的吻啊。」他又開始嘲笑她。

　　赫敏能感覺到熱氣上湧到面部，內心卻是同意他的這句話的。嘴上卻說，「可能是吧。」

　　「別搞錯了…我還是希望你能遵守不再談論這事的約定的。」他淡淡地說，停在駝背女巫雕像附近，伸頭去看旁邊的儲藏室裡是否有人。

　　赫敏盯著駝背女巫的雕像，希望這會自己能在別的地方。她記得這座雕像後面的密道是通往蜂蜜公爵地窖的。這會如果能爬進去躲開德拉科多好。可是，只能裝作他什麼也沒說的樣子繼續巡察。

　　魔咒課教室走廊和盔甲走廊都沒發現什麼。獎品陳列室不見了，這房間也經常按著自己喜好換地方。赫敏說道，「估計今晚它在一樓。」

　　「可能吧，」德拉科同意。

　　樓梯又開始變換，他們走到二樓。

　　「該死的樓梯，」他暗暗咒道。

　　看他這樣赫敏差點笑出來。德拉科，老習慣是改不掉的吧。

　　樓梯把他們帶到了一個赫敏第一眼沒認出來的走廊。這裡的幾間教室和儲藏室她記得從未來過。「這也是我們的巡察區域嗎？我怎麼不記得以前來過…」

　　德拉科皺著眉頭，看起來他也有同感。沒多久，他們發現自己完全到了個陌生的地方。就連兩邊的盔甲和掛毯都看起來陌生無比。

　　「我們在哪？」

　　「二樓。」他喃喃道，「的某個地方。」

　　可這也不對，赫敏看向窗外意識到，「看起來這是底層，可這不可能，我們沒下過樓梯！」

　　拐過一個彎，他們走到了盡頭，牆上只有一扇門。不像之前走過的那些沒特徵的其他門，這扇門的石質門框上有一圈閃亮的鑲邊。仔細看看，那些金色的鑲邊上刻著無數的飛鳥。

　　鷹，赫敏忽然認了出來，她再去看門框的細節。鳥的羽毛都刻畫的十分細緻生動。

　　「死胡同。」德拉科警惕地盯著那扇門。「我們該回頭了。」

　　「就剩這個房間了。」她伸手去轉動門把手。「檢查完算了。」

　　她的手還沒碰到門把手，門自動向內打開了。

　　他倆伸頭看了看，門後面是一段和城堡其他地方類似的走廊，昏暗，但有微弱的光射進來。

　　四處看看，赫敏注意到這裡的天花板有些塌陷了，讓這裡看起來更像個遺址。有的地方的塌陷大到讓爬滿那裡的藤蔓看起來像是霸占這裡的主人似的。它們到處都是，爬滿地上的縫隙。再仔細看看，他們才注意到這裡沒有窗戶。

　　抬頭看看那破洞的天花板，德拉科說，「射進來的是外面的月光，牆和天花板上都有破洞…很顯然這裡不是城堡的常用區域…可能是去年五月戰役後留下的吧。」

　　赫敏不想去想那場戰役對這走廊的破壞，回頭看看霍格沃茨安全的那些區域，再看看眼前這破舊荒廢的走廊，她鼓起勇氣，決定滿足下自己的好奇心。一走上這裡的走廊，她就感知到了一絲魔法氣息的變化，深吸一口氣。

　　「那是什麼？」德拉科問道。

　　仔細想了想，她回答道，「這裡的魔法印記和城堡其他區域不一樣。」

　　德拉科後退一步，「那我們還是別去了。」

　　「可感覺上不是邪惡的…」

　　「這不代表實際上不是。」他一如既往地精明。

　　赫敏環顧四周古老的石拱門，注意到門上缺失了有五塊石頭，它們都已經變成腳下這片廢墟的一部分。她再往前一步，踩到積了幾個世紀的灰塵差點滑了一步。這些灰塵早已差不多化為虛無。

　　「這裡沒有蜘蛛網。」她發現了，「你覺得這裡真的那麼久沒人嗎？連蜘蛛都沒有？」

　　「可能是，或者這裡很邪惡，邪惡到蟲子都不願意接近。」

　　赫敏搖了搖頭，一頭卷髮隨之搖曳。她覺得他的回答有點誇張。她堅持說，「這裡感覺上沒有邪惡的氛圍。如果要說的話，倒是像閉館以後的博物館。」

　　「你能不能出來？我們顯然不用巡察這裡，很明顯沒人來這裡。」

　　聽到他那偽裝傲慢的聲音裡一絲的不安，赫敏抬了抬眉毛，「幹嘛不仔細看看？」

　　德拉科看起來在掙扎著找一個理由反駁。他說道，「這裡讓我不舒服。」

　　赫敏笑著調戲他，「你的冒險精神呢？」

　　「我是斯萊特林。」他提醒她，冷冷地瞪她一眼，「我們珍視自我保護，而不是沒腦子沒必要的勇敢…可格蘭芬多以為這是膽小，我得說明一下。」

　　「可你現在是個拉文克勞。」她輕快地反駁，「拉文克勞以知識和智慧自豪。你就一點也不好奇嗎？你不想知道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嗎？」

　　赫敏笑著從口袋裡掏出魔杖，又向走廊裡走了幾步。德拉科還是固執地站在門口，一直盯著她。「我要去探索一下。級長有責任保證城堡的安全。如果你想在這等我回來，請便。」

　　德拉科看著她在前方的拐彎處消失，那頭雜亂的頭髮在身後跳著。他不爽的吼了一聲，跟著她走了過去。那扇門在他們身後關上了。

　　赫敏很開心地在拐角處等著他。看到他這麼炸毛，臉上忍不住的笑。

　　「現在好了，要幹嘛？」他很是惱火。

　　「那兒還有一扇門。」她指著走廊盡頭一扇簡約的木門，門上有已經生鏽的門栓。門被部分倒塌的石頭擋住了，不過其他地方看起來很正常。

　　「這地方簡直到處瀰漫著咒語的痕跡。」

　　「胡說，這裡看上去幾個世紀沒人來過了。」地上厚厚的灰塵說明的確如此。

　　「這也不代表這裡沒被施過魔法。」他試著和她理論。

　　她也知道他沒說錯，並開始注意到自己身上已經開始起雞皮疙瘩了。是因為害怕嗎？還是期待？可能兩者兼有。「來吧。」

　　帶頭走到門口，赫敏用懸浮咒把門口堵路的石頭挪開。她試了試門把手，摸起來冰涼涼的。

　　門上了鎖。

　　德拉科簡直馬上鬆了口氣。「得了，走吧，我們回去吧。」

　　「阿拉霍莫拉」她朝著門鎖低語，鑰匙孔閃過一點白光，門向內打開。


第13章 發現與真相

　　這裡有太多東西可以去查看，赫敏都不知道從哪開始好。

　　踏入這個未知的房間，他倆的腳步聲被地上鋪著的午夜藍地毯蓋住了。門口的一個大花盆裡，野胡蘿蔔花茂盛地生長著，那絢麗的白色花朵在他們走過時向他們頻頻點頭。

　　她注意到的第一件事是，這裡堆了成山的書堆。簡直比麗痕書店的裝卸區域還要誇張。（赫敏其實沒去過那兒，不過她想像中應該是個美好的地方）除了書籍，這裡還有大量的卷軸、羊皮紙、手工藝品。一副古老的印度盔甲待在角落裡，閃亮如新。旁邊不遠處是很多收藏用的另一個世紀遺留下來的戰斧和寶劍。

　　牆上有著長長的架子，適合用來擺放裝飾盤子、盾牌什麼的。還有些只能放下茶杯、戒指或是手套之類的小木格。每面牆上都是架子，都填的滿滿的。

　　她發現自己已經目不暇接，有點反應不過來了。

　　「這裡的東西都是新的。」德拉科開口，他的聲音驚了赫敏一下。「外面的走廊就是一堆廢墟，這裡卻看上去剛剛有人離開似的。」

　　赫敏注意到他拿出了自己的魔杖，一副戒備，好像在等著不可避免的偷襲。可她卻覺得這裡很讓人放鬆。

　　到處都放著黑板架，有些上面還有沒寫完的著作，又好像不重要似的不寫了。地上散落著各種東西：瓦罐，毛皮，書堆，繩子，蠟燭，用過的羽毛筆，一雙女式的皮靴，香爐，還有幾串碩大的珍珠項鍊。

　　地上最多的大概是揉皺的羊皮紙團。這裡看起來不像什麼廢棄場所，而像個不大講究整理的學者的舒適的書房。房間的主人看起來不打算在這裡接待客人。

　　「你覺得我們在哪？」她問道，視線看到遠處牆邊有一口坩堝架在那裡，旁邊牆上的架子上看起來放滿了魔藥原材料。

　　德拉科還是帶著警惕在環視四周，「完全沒概念。」

　　一張巨大的桃花心木書桌放在一張漂亮的木椅前方，書桌上雕刻著漂亮的雄鷹，桌腳是鷹爪形狀的。桌上蓋著一件鑲著青銅色鑲邊的深藍色斗篷。桌子上滿是各色個人物品，一大把穿在鐵環裡的鑰匙和一些上鎖的書本。一杯還有一絲熱氣的茶，桌沿那裡散落著幾封字體娟秀的手寫信，用一個紅寶石墨水瓶壓住。

　　赫敏走到桌邊拿起那個墨水瓶，開始閱讀最上面的那封信，希望能找點線索。一塊蜂蠟和印章滾了出來，印章上刻著花體的字母「R」。

　　所有的拼圖似乎整合了起來，不過赫敏還是不能相信她的猜測。直到她的眼睛看到旁邊一卷羊皮紙的末尾，優雅地簽著「羅伊娜.拉文克勞」。

　　手裡的墨水瓶吃驚地滑落，重重地落在桌上，回聲似乎響徹她的心房。趕緊伸手抓住瓶子免得它翻倒，她把它放回那堆信件上方。

　　「這是羅伊娜.拉文克勞的書房。」她說道。

　　德拉科吃驚地瞪大了眼睛，又狐疑地眯起雙眼看著她，「你怎麼知道的？」

　　「這裡有幾封她簽名的信件…」

　　他微微放低了自己的魔杖，可眼睛眯縫得更厲害了。「這不可能，這裡看上去不久之前還有人的樣子。」

　　視線再次掃過房間，赫敏也找不到他要的答案。這裡有太多的架子，每個架子上都有那麼多物件和擺設。一台古老的大鍵琴旁邊排列著七個看起來是漢朝時期的大瓷花瓶。一堆畫布上方放著個像雙簧管似的樂器。都不知道該從哪找答案。

　　「除非我們是穿越時空了…」德拉科平靜地開口。

　　赫敏搖搖頭，「我穿越時空過很多次，相信我，我們沒有。」

　　「讓我猜猜，和波特那些沒腦子的計劃脫不了關係。」

　　「不是的。」她回嘴道，可也不想再做進一步解釋。「不可能我們毫無知覺地穿越回幾個世紀前。所以，我們肯定沒有回溯時光。不過…也有可能…」她聲音漸低。

　　「可能什麼？」他追問道。

　　她開始咬著自己的嘴唇答道，「這個房間可能是個鎖住了時間的時光膠囊，雖然我不清楚施了什麼樣的魔法做到的。如果這真的是羅伊娜的書房，理論上她的確剛剛離開。」

　　他緊緊盯著她，似乎這麼看她能看出什麼真相似的。「我從來沒聽說過霍格沃茨有拉文克勞的秘密房間什麼的。」

　　聳聳肩，赫敏和他解釋，「薩拉查.斯萊特林建了密室，這當然是創始人中最有名的遺跡。斯萊特林這麼做是為了清除學校裡的麻瓜出身學生，他覺得這是很必要的。我們知道拉文克勞覺得智慧是最重要的特質，這個房間可能是她留下來希望強調這點的。沒道理學校只能有一個秘密房間吧。」

　　德拉科又看了一眼這個滿噹噹的房間，似乎在記憶那些細節之處。赫敏注意到他不再舉著自己的魔杖，不過他還是把它收在了袖子裡，以防萬一。

　　「如果這房間真的是她的，我能理解為什麼拉文克勞被認為是最聰明的了。你覺得她還有什麼做不了的事嗎？」他揮手指指周圍這一切。「她畫畫，演奏音樂，收集古董，學習那麼多學科。你覺得她有時間睡覺嗎？」

　　赫敏笑了。德拉科猛地回頭看她，似乎不確定自己居然聽到了她這麼會心的笑聲。「我肯定她總有辦法的。」

　　走過去看那口坩堝，赫敏在心裡記下那裡擺放的各種魔藥原料。架子上放著象牙雕刻的木塞瓶子，各色用蠟封的儲藏陶罐。一個小玻璃瓶裡百合花在開放。一碗像魚眼似的扣子——還濕乎乎的——放在旁邊一張圓桌上的毛茸茸的琉璃苣葉子堆隔壁。一堆大小各異的金屬製或木製長柄杓掛在牆上，還有很多乾制的草藥。

　　坩堝底部有一堆銀色的粉末。赫敏看看旁邊擺著的一個樂譜架，上面胡亂的字跡寫著魔藥的配方，羊皮紙的邊緣微微捲起。

　　德拉科眯著眼睛在看那個配方，赫敏忍不住開玩笑道，「早知道應該把你的眼鏡帶來，是吧？」

　　他瞪她一眼，拿起那張羊皮紙。讀了一會後，他自言自語道，「不可能吧。」

　　「什麼？」

　　他擋開她伸過來的手，「這個配方看起來是一種強迫說真話的粉末，有點類似吐真劑。」

　　「不過如果真的是羅伊娜.拉文克勞的書房，」赫敏有點茫然，「吐真劑幾個世紀後才被研發出來，直到1818年薇薇安.維塔斯才成功熬製出來啊。」

　　「告訴我，赫敏，你的人生目標就是讓所有事都和你相關嗎？」

　　她微微臉紅，「我只是在解釋。」

　　翻了翻眼睛，德拉科彎腰去看坩堝底，銀色的粉末閃著無辜的光芒。他伸出一隻手指想去碰一碰，赫敏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別。」她警告他。

　　他拿出自己的魔杖，有些膽怯的樣子，「你說得對。」

　　「這裡有些空瓶子，」赫敏拿過一個塞著華麗木雕塞子的空水晶瓶，遞給他。

　　德拉科抬抬眉毛，還是接過了瓶子，「你這是在慫恿我用嗎？」

　　赫敏搖搖頭，「只是為了研究，不是為了用。這可能是一個著名魔藥的前身原型！可能是僅存的原型了。」

　　「你看看，」他嘲笑道，「我還以為你真是個乖乖女呢，不願屈尊偷東西。」

　　偷，赫敏突然意識到，好像他們真的是在這麼幹啊。

　　她想起剛開始追蹤伏地魔魂器那會，她某天從一個穀倉裡拿了一些雞蛋，她留下了一些錢希望補償。哈利和羅恩讓她別在意，可這個行為讓她不舒服了很久，哪怕換來了一頓溫暖的晚餐也沒緩解。

　　我是不是去年偷得太多現在已經麻木了？她暗自想到，轉念她大聲說道，「你說的沒錯，我也不知道我怎麼了。」

　　德拉科回答時眼裡閃著古怪的光，「從一個去世那麼久的人那裡偷點東西很難有罪惡感啊，我都不知道到這份上還能不能算偷了。」

　　看來他鐵了心要拿一些，不管她怎麼想。從一個11世紀就去世的人那裡拿點東西算偷嗎？

　　她還在糾結拿走這珍貴粉末到底算不算不道德時，德拉科的手已經伸進了坩堝，用水晶瓶子裝了一小瓶粉末。

　　赫敏不確定是因為德拉科沒戴眼鏡，還是那粉末實在顆粒太小太輕，不過他抽回手來時，手上沾滿了那銀色的粉末。那玩意兒像閃粉一樣黏在手上，抖也抖不掉，不管他使了多大力氣。大概過了十秒鐘，他改用清水如泉來沖洗。

　　「來，我來幫你，」赫敏變出一塊布幫他擦那隻弄髒的手。

　　「我最愛吃的東西是以前我祖母做的，」德拉科突然開始說，「是用焦糖血橙調味的烤鵝。她去世以後我就沒再吃過了。我有時候在想我最喜歡吃這個，到底是因為真的好吃，還是因為我很想她。」

　　眨了眨眼，赫敏只能盯著他看，她把那塊布遞過去，可他自己卻好像一臉震驚不知道該幹嘛。

　　「呃，怎麼會…這個…」赫敏覺得很尷尬。

　　「這什麼鬼！」他咒罵道，視線又去看羊皮紙上的配方，「真的是真言粉末？！」

　　他看起來一臉驚恐。

　　皺著眉，赫敏示意他把那張配方遞過來看看。他遞過去讓她仔細看著。

　　「是了，」她確定了，「直到這粉末掉完你都得一直說真話了。在你皮膚上的時間越長，你會說越多內心深處的真話。」

　　一邊用那塊布蘸著水瘋狂擦拭他的手，德拉科告訴她，「我覺得你頭髮拉直了很好看，雖然看起來不大像你了。不過你頭髮亂的看起來需要打理的那個樣子我更喜歡。」

　　「什麼？」

　　德拉科臉部抽搐，蒼白的臉上看上去要暈過去似的，好像這會他真反胃噁心得厲害。「幫我，把這該死的，弄掉！」

　　她的手機械地動著，德拉科剛才說什麼來著，喜歡她頭髮亂糟糟的樣子？

　　還是應該問，這世界是不是瘋了？

　　有可能，真的有可能。

　　「我的焦慮症真的很困擾人。」他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拚命努力閉緊嘴巴，他的臉憋得通紅。可是沒什麼用，他剩下的話像是完全不受控制一般幾乎是被喊了出來，「馬爾福家的人應該是冷靜、內斂的！戰爭以後，我很難做到那樣。我有時候會大發脾氣，這不符合我一直以來被教育的方式。」他把下巴咬得太緊，最後的那句坦白幾乎是氣聲，「這讓我覺得自己不是那個被期許甚高的兒子和繼承人。」

　　「這你沒法控制啊。」赫敏又變出第二塊布幫他一起擦。這會聽他這麼坦白既神奇又尷尬，特別是在正常情況下你根本不可能聽到他說這些。

　　她把第二塊布遞給他，拿回原來的那塊，不小心把一些粉末沾到了自己手上。

　　「哦，不！」她叫起來，發現自己犯了個大錯，「消影無蹤。」

　　這咒語完全不起效。

　　「清理一新！」

　　也沒用。

　　「從沒人告訴過我悲傷有時候感覺像恐懼。我想這大概是為什麼我沒重新分回格蘭芬多的原因。現在戰爭結束了，我的生活充滿了這兩種情緒。」

　　德拉科擦拭的速度放慢了，「所以你才會驚懼發作？你感到恐懼？」

　　「這粉末也太討厭了！」她生氣的罵道，她越擦這粉末感覺在手上分布的越開。

　　「我失去了一個好朋友，因為我沒法保護他。」德拉科低聲說道，臉上露出那種深切的痛苦神色，眉毛擰成一團。好像試圖繼續嘗試不要說出真話一般，他用最低的聲音接下去，「克拉布可能大多數時候是個蠢貨，可他畢竟是我的老朋友。我現在都沒法忍受和高爾待在同一個房間裡。我估計他也是。太多回憶了。格雷格比我更想念文斯。這也是他今年不願回來的部分原因。還有，他一直也不喜歡學校。」

　　擦，擦，擦。這粉末感覺永遠擦不乾淨了。

　　赫敏能感到自己胸腔裡又一陣搔癢的感覺，彷彿內心那些秘密忍不住要自己浮上來。她還沒反應過來已經開口了，「我覺得我這輩子幹過最混蛋的事就是消除了我父母的記憶。就像親手抹掉了我的存在一樣，而不只是修改了他們的記憶。」

　　德拉科的眼睛看向她，發現她刻意避開他的視線。

　　「我一直都挺敬畏你的，哪怕我們還小的時候。」他低聲道，也和她一樣避開對方的視線。「不管你是什麼血統，我都知道你不是好惹的角色。所以不管我願不願意，那種敬畏還是會產生。」

　　赫敏停下了手上的動作看向他。如果不是這個真言粉的關係，她會覺得這段話是他編出來騙人的。就在這時，又一段話自己湧了上來，她趕緊用手捂住嘴，好像這能有用似的。掙扎了一會，她的手自動放棄，她再一次背叛了自己的心願「我覺得你戴眼鏡很好看…拉文克勞的顏色也很適合你。它們和你眼睛的顏色很相稱。」

　　她開始大口喘氣，而德拉科的臉上添了一絲自得的笑意。

　　「老天，我剛才說了什麼？！」她大口呼吸著，嘴巴都合不上。

　　「我想你剛才承認你對我有意思。」

　　「我沒有！」她反駁道，滿臉通紅。

　　「我吻你是因為你看起來很想被人吻。可更多是因為，我真的很想吻你。」

　　她不知道這會自己的臉是不是已經紅的像羅恩的頭髮一樣了，不過她看到德拉科的臉變成了粉紅色。他倒是走運，這會終於把手上的粉末都擦乾淨了。

　　「終於！」

　　赫敏絕望地看著自己的手指，上面還有一塊討厭的痕跡。她擦得更用力了，這會只有她一個人這麼倒霉，讓她一下覺得很無助。

　　「那天晚上，我用了張能看到霍格沃茨內所有人情況的地圖找到你的。斯萊特林派對結束後我問哈利借來好不被人察覺地回宿舍。我看你不在宿舍，想看你到底去幹嘛了。六年級的時候你把食死徒領進學校，很難相信你會不會又在幹什麼壞事。你那麼幹之前我經常在哈利和羅恩面前為你說話，覺得你不會真幹什麼壞事…直到你真的…」

　　她不敢去看他的臉。

　　她再加一把力擦著那些粉末，這次終於感覺快成功了。那些粉末差不多都沒了，可她還是吐出了最後一個秘密：「你的那個吻是我目前為止最好的一個。我因為它驚懼發作，是因為對方是你，而我不覺得我能相信你。」

　　終於，她也把粉末擦乾淨了。她把手上的布扔到他那塊旁邊，盯著自己的雙腳不敢抬頭。這個麻煩可能是解決了，可兩人之間那因為坦白帶來巨大尷尬感卻無法消除。

　　他們沉默了有一分鐘，一個小時，永久…最後，還是赫敏公事公辦的口吻打斷沉默，「我們還得去巡察呢。」

　　「對。」

　　「我們可以當這一切都沒發生過，就像那個吻一樣。」

　　「我不想把這一切當作沒發生過。」他讓她很是吃驚。「我說的是我不想對別人提起那件事。」

　　赫敏猛地看向他。

　　「所以說你因為那個吻而驚懼發作，是因為對方是我，你沒法信任我。這是唯一的原因嗎？」

　　她看著那雙盯著她的藍灰色眼睛，眨了眨自己眼睛，他臉色蒼白的像月光一樣，尖尖的鼻子，那頭標誌性的鉑金色頭髮。那張臉上，她似乎看不到往日敵人的樣子，不過她也不覺得這是張朋友的臉。

　　「我不知道我該怎麼信任你，德拉科。」

　　「我從沒讓你信任我。」

　　她咽了咽，「我知道。」

　　「你沒回答我的問題，」他不肯放棄。

　　「我知道，」她把嘴唇快要咬出血來了，嘴唇看起來是玫瑰紅的顏色。「我覺得，」她抬頭看他，看到他盯著自己有些緊張，他的眼睛那麼關注地盯著她。「我覺得你以前是個很有偏見的人，因此也很狹隘。我不覺得你很誠實，我也不覺得你友好。你和我說話的語氣——那麼多年了——一直都是惡毒的。」

　　他在等她說完，他知道她要說的話大部分都是真的。

　　「可我也知道，你之所以有偏見很狹隘是因為很大程度上你從小被如此教育。你被給了贖罪的機會，可你卻在兩邊不停搖擺。你殺不了鄧布利多，我們三人被抓到莊園時你也沒揭發我們。我不清楚這能代表什麼…可能你那副惡劣外表之下藏著一個好人。」

　　「你還真會恭維人。」他嘲諷地慢慢答道。

　　「這會你居然在聽我說話，而不是下咒把我變成碎片已經是個進步了。」她回答道，雙手交叉在胸前。「我覺得除了告訴你真相之外，其他都沒用。」

　　他冷笑一聲，「真相。我今晚說的聽的真相夠多了。大概一週的分量都夠了，拉文克勞的該死粉末。」

　　赫敏站直身子，偷偷看看桌上那瓶還沒蓋上木塞的玻璃瓶，又看回到德拉科身上。「我們真的得先去巡察了。」

　　「迫不及待。」他說著向門口走去。

　　他轉過身的時候，赫敏施了個無聲咒塞緊了玻璃瓶，然後施了個縮小魔咒把瓶子藏進口袋裡。畢竟錯過實在是太可惜了。

　　忙著鬼鬼祟祟做小動作，赫敏往門口走的時候差點撞上德拉科。他從門旁邊最近的一個書架上拿起一本書，隨手翻了翻。

　　「鍊金術。」他簡單解釋道，把書合上夾在胳膊裡。

　　「你要偷書嗎？」

　　「借書！」他糾正她，又一次向門口走去。

　　她也沒再和他糾結，畢竟自己好像也沒什麼資格說他，想到自己兜裡的那個瓶子。

　　他們穿過羅伊娜書房前的廢墟走廊，回到霍格沃茨主城堡。一走進主走廊，他們就感到了空氣中魔法的轉變。

　　「走吧，」德拉科催促道，自己走在了前面。

　　赫敏再回頭看一眼那扇金鑲邊的門，可它卻消失了，只留下一面空牆。


第14章 令人抓狂的煩躁

　　離開那間隱秘的房間，赫敏發現自己跟在馬爾福後面一路小跑，而他自己像是要趕緊逃走一般加速往前走。很顯然，他不想和她說話，而她也覺得這樣挺好。

　　不過五分鐘後來到洞穴時，他們這種努力就失敗了。潘西.帕金森又在這出現了，又在和一個赫敏不認識的斯萊特林男生親熱。不過好像不是上次他們抓到的同一個男生。

　　「又和泥巴種一起回來了，德拉科？」潘西嘲弄道，話是對德拉科說的，可眼睛卻看著赫敏，似乎想看看她什麼反應。赫敏覺得還是看著潘西，而不去看那個男生把褲子繫好。他們倆還沒來得及問他的名字，給他扣分之前，那個男生就跑了。

　　「不管你信不信，帕金森，我們有些人來這不是來浪費生命的。」德拉科平靜地反駁。「赫奇帕奇扣十分。」

　　潘西一邊翻著白眼一邊整理自己的襯衣，之前這衣服都歪得能看見她粉色的胸衣了。

　　看著剛才那對「鴛鴦」纏綿的地方好久，赫敏回過神來補充了一句「斯萊特林也扣十分。」

　　聽到這句話，潘西視線回到赫敏身上，眼神中嘲諷意味更深了，「哼，格蘭傑，你又和德拉科一起來了。別裝的一本正經，我知道你巴不得他在這對你動手動腳…這可能是你這輩子最好的機會了。」她獅子狗形狀的臉上滿是厭惡的神色，「德拉科，你不至於要對一個泥巴種出手吧。」

　　「你夠了啊。」德拉科怒氣上來了。

　　潘西臉上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承認吧，你是想我的…我比這個死板的乖乖女有趣多了，來啊。」

　　「回你的宿舍去，潘西。」他堅持不多和她囉嗦。

　　抬起她的下巴，剛才還滿臉誘惑之色的女巫立馬露出一副兇狠的表情，「小心點，德拉科。就算黑魔王死了，也不代表能隨便和泥巴種攪和在一起。想想你爸爸會怎麼說吧。」

　　「我自己的事不用你管，謝謝。」德拉科馬上頂回去。「現在，趕緊回你的獾洞去，帕金森。」

　　很不開心地哼哼了一聲，潘西從洞穴離開了，走的時候身上的短裙也沒整理好。

　　承認吧，你是想我的…

　　潘西的話在赫敏腦袋裡迴盪，所以，馬爾福和她是有一腿啊！她在想不知道他倆到底…然後她突然意識到這和她沒半點關係啊。

　　然後她忽然覺得毫不在意了。

　　不是嗎？

　　「格蘭傑！」

　　赫敏回過神來，「怎麼了？」

　　德拉科搖搖頭，「你一直在盯著牆看。」

　　「哦，抱歉。」

　　「你準備回去嗎？巡察結束了。」

　　「好的。」

　　他們爬樓梯回去的時候，她一直害怕的那個話題還是被提起來了，「也就是說，波特有一張霍格沃茨的地圖，上面能看到所有人所有時間在幹什麼。這倒解釋了很多疑問。」

　　赫敏瞪著他，「我中真言粉時說的話，你現在拿來用這不公平！」

　　「我是一個馬爾福，我為什麼要公平。」

　　「哼，我記住了。」

　　「這地圖，你現在還拿著嗎？」

　　「沒有。」

　　「所以你即便拿著的時候，也不會告訴我對嗎？」他揣測到。他看起來也沒有不開心，倒像是所料不錯的樣子。

　　他們到了五樓拉文克勞塔樓下方，德拉科在那個之前她發現他和扎比尼、諾特一起抽煙的秘密陽台附近停下了。

　　「你自己上去吧。羅伊娜那個書房的事，我得抽根煙。」

　　「學校裡不能抽煙，馬爾福。」她嚴肅地提醒他。

　　他聳下肩膀，從長袍口袋裡拿出一包煙，「愛扣分你就扣，我反正肯定要去。」

　　像隻生氣的鸚鵡似的，赫敏跟著他來到那個隱秘的陽台，他用自己的魔杖撥弄著長袍口袋，他的手看起來在微微顫抖。可能他真的需要釋放掉一些焦慮吧…

　　「把煙收起來。」她還不放棄。

　　他沒有回答。

　　「求你了。」她換了個語氣。

　　他嘴角微微揚起，「態度變好了？想得美，格蘭傑。」

　　「你這是慢性自殺。」

　　他翻翻眼睛，抽出一根白色的香煙，用自己兩支修長的手指擺弄著。「我們以前有過相同的對話，簡直一字不差了。」

　　「你如果再不把它收起來，我就…」可赫敏也不知道如果他不理他，自己準備幹嗎，這虛無的威脅毫無震懾力。

　　「你就幹嘛？」

　　她抿緊了嘴唇。

　　「想讓我不抽煙，你要不把這根從我手裡搶走，要不你給我的嘴巴找點別的事做。」

　　她吃驚地看著他，可他只是抬起一邊那條淡色的眉毛，若有所思地打量她。

　　「我就當你說了『不』，」

　　「你怎麼能…」她有點氣急敗壞，「你不是說不再提這件事嗎？」

　　他用魔杖一端點燃手裡的煙，聽到她的反駁吃吃笑起來。

　　「有什麼好笑的，這一點也不好笑！」

　　「那你就錯了。」他糾正她，音調聽上去有點無聊，「我覺得好笑至極。」

　　赫敏盯著他的香煙讓自己冷靜下來。他這是幹嘛，想迫使她再去親他嗎？不是他說的嗎——就在兩小時前——他們得把之前那一個吻當成秘密！她試著不要發脾氣，可他實在是太讓人抓狂了。

　　她想起當初麥格教授請她多盯著這個拉文克勞級長同學：有些時候，為了讓一個人走上變好的道路，我們需要表現出他已經是一個好人了才行。

　　讓她自己感到最可怕的是，她真的開始發現這一點了。

　　「大家都知道戰爭時我們家是站在哪邊的…我不希望自己一輩子背著我家族的汙名…只是有時候，面具戴久了也會很累…我能懂那種戰爭把你所有一切都擊得粉碎的感覺…」

　　眯起眼睛，她問道，「你為什麼讓那頂帽子不要把你分回到蛇窩裡去？」

　　「不過你頭髮亂的看起來需要打理的那個樣子我更喜歡…」

　　德拉科看起來陷入了沉思，剛剛點燃的那根煙上盤旋出大量白色的煙霧。把魔杖頂端的火熄滅，德拉科仔細看看他的魔杖，才把它放回了口袋裡。赫敏清楚他在盤算，盤算著到底要和她坦白多少。

　　真是太斯萊特林了。她冷冷地想到。

　　「我覺得我今晚坦白得已經夠多了，格蘭傑。」

　　「我吻你是因為你看起來很想被人吻。可更多是因為，我真的很想吻你。」

　　雖然比起向別人承認她吻了馬爾福還很享受那個吻，赫敏更願意被罰多寫幾篇重要的論文。可事實是，她真的很想再吻他一次，很想。她覺得這回她應該不會驚懼發作了，因為她事先已經做好了思想準備。

　　他又把煙塞到嘴邊，吸了第二口，看起來放鬆不少。當他深深呼氣時，煙氣溶進了夜色之中。

　　她的大腦在尖叫，別去！

　　她的心臟已經開始不規律地跳動和低語，好吧，去吧。

　　赫敏發出一陣內心矛盾掙扎的低吼，然後衝到他面前，撞到他身上。她的手不自覺地抓住了他領口的拉文克勞領結，拽著他的脖子向下拉，用自己的嘴堵住他的。他一下子扔掉了手裡的煙，雙手緊緊地抓住她校服肩部那裡。

　　他嘗起來是香煙的味道，可更多的是渴望的味道。

　　這個過程讓人目眩神迷，他緊貼她雙唇的那種渴望讓人忍不住沉陷其中，他的舌尖帶著那種罪惡的誘惑輕舐她的嘴唇，讓她雙腿發軟。她能聽到自己血液澎湃的聲音，如同它們在血管中高歌一般。

　　就這樣纏綿了一陣，他輕輕地咬了咬她的下唇。這個小動作，讓她羞恥地哼了一聲。她自己也不清楚這一聲到底是因為他帶來的愉悅，還是兩人放縱帶來的輕微恐懼。像是感應到了她內心的矛盾似的，德拉科輕柔地把一隻手繞到她的後腦勺，另一只手環住她的背部，用力地抱緊她。他比她想像的要溫暖得多。

　　他們糾纏的時間肯定比她想像的久得多。因為當他們終於分開時，他的那根煙已經燃盡了。他朝她調皮地一笑，伸手又去拿了一根。

　　「你不是說我吻你的話你就不抽了嗎？」她指責道。

　　「我說的是我不抽那根煙，沒說我就不抽煙了。」

　　赫敏惡狠狠地瞪著他，為他鑽這種空子氣得跺腳。她故意使勁地擦了擦嘴，好像在清除什麼感染似的，又狠狠瞪他一眼離開了。

　　她踏上拉文克勞塔樓第一個台階時，慶幸他沒有跟上來。

　　…他真的好煩人！

　　可該死的，這傢伙真的很會接吻…

　　她直接上床睡覺了，感覺自己想被耍弄了一樣。當把床幔拉好時，赫敏用手摸著自己的雙唇，翻來覆去好久才終於安然入睡。

　　「這是發生了什麼？」蘇一聲驚呼。

　　第二天早上拉文克勞女生們下樓吃早餐時，在大禮堂外面走廊的牆上看到了一大片燒焦的痕跡。赫敏突然想到了二年級時的蛇怪事件，那麼一瞬間又有種恐怖的感覺。

　　帕德瑪四處看看確定沒有其他人聽到，然後答道，「一群二年級的學生，襲擊了去年被迫對他們施鑽心咒的一個六年級生。」

　　「這也太可怕了。」麗薩驚恐地看著那些燒焦的痕跡。它們在牆上留下了高達十二尺的印子。

　　「你去年也在這裡啊」蘇喃喃道，「你不記得卡羅兄妹多麼兇殘了嗎？他們不會讓你有選擇的，你只能服從。高年級學生經常被要求在一年級生上施鑽心咒。」

　　達芙妮的臉色一緊，「你沒什麼選擇的餘地，要不乖乖聽話，要不他們就威脅你的家人。他們居然以為，身為斯萊特林我們天生應該喜歡折磨人。」

　　「達芙妮，」帕德瑪慢慢地問道，「你是不是也…」

　　「是的。」

　　麗薩和帕德瑪看起來一臉驚恐，赫敏站出來保護她的新朋友，「戰爭中誰能逃過創傷呢。我們都幹過不值得自豪的事情。」

　　「我只是不能相信這是一群二年級的學生。」蘇不敢置信地看看那面牆，似乎該責備這牆一般。

　　「這還好啦，」帕德瑪一臉神秘地繼續八卦道，「霍格沃茨會把這件事平息掉的。上週一個三年級的拉文克勞攻擊了一個四年級的斯萊特林，只因為這個斯萊特林的父親殺了那孩子的哥哥。他和神秘人是一伙的。」

　　「伏地魔的名字已經沒什麼可怕的了。」赫敏說道，胃裡一陣不舒服。

　　那四個女生一下子臉色慘白。麗薩開口了，「我們不是都像你一樣勇敢的，赫敏。我們沒人直接和他對抗過。我們中的大多數只是低下頭期盼那一切趕緊過去而已。」

　　赫敏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她很高興她們直接進了大禮堂，看到羅恩和西莫斯一起坐在赫奇帕奇的桌子旁。看起來哈利和金妮還沒來。她和室友們道了歉，然後跑去和前格蘭芬多的小伙伴坐在一起了。

　　「早啊，羅恩，西莫斯。」她開心地和他們打招呼，一屁股坐在了他們對面。

　　「嘿，赫敏。」愛爾蘭男生答道。

　　「早啊，赫敏。」羅恩回答道，聽起來還算開心。他的盤子裡堆滿了香腸和土豆泥。

　　「你今天看起來心情不錯。」她給自己拿了個麥芬。

　　「我是不會被打敗的人！」羅恩吹噓道，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西莫斯翻了個白眼，「他真讓人受不了。」

　　赫敏有點吃驚，一般只有她會說羅恩讓人受不了。從別人那裡聽到這句評論還挺讓人吃驚的。「你什麼不會被打敗啊？」

　　「赫奇帕奇主休息室隔壁有間遊戲室，」西莫斯解釋道，「一整面牆上都是棋盤遊戲之類的。高年級學生用這個來和低年級的認識熟悉，大家都想把名字留在最高分和失敗者的牌子上的人換掉。獾們都是很團結的。」

　　「反正，」羅恩滿嘴香腸還在解釋，「有個巫師棋俱樂部每週聚會，到現在我都沒被打敗過。」

　　「你的確一年級就擊敗了麥格教授的魔法巫師棋陣。」赫敏接道，想著該塗些什麼果醬比較好。她挑了瓶綠色的果醬，把瓶子拖到面前。用餐刀把自己的麥芬一切為二，「我們知道你棋術高明。」

　　這話說的似乎很受用，羅恩的眼睛一下子亮了，朝她笑得很開心，「你這麼說，我可以每次都贏了。」

　　看到他們之間的友誼似乎沒任何問題，赫敏把勺子伸進果醬瓶，挖出一勺半透明的綠金色果醬。她讓果醬滴到自己的麥芬上，用勺子背面把果醬抹勻，然後再把勺子舔乾淨。她忽然覺得有誰在盯著她，於是抬起頭來看，勺子還叼在嘴裡。德拉科正在隔壁的拉文克勞桌子旁朝她盯著看。看到她發現了自己，他的嘴角上揚，擺出一副勾引似的笑臉。

　　她趕緊把勺子從嘴裡拿出來，不去看他。她腦子裡又想到了昨晚兩人親密的畫面。一陣沒來由的潮熱，幸好這時候哈利和金妮坐到了對面，正好擋住了馬爾福。

　　金妮喊道，「我快餓死了！」

　　「那你來對地方了，」西莫斯接道。

　　早餐進行的很順利，飯後，赫敏和羅恩一起去上黑魔法防禦課。他們往四樓教室去的時候，羅恩提到了那場襲擊造成的牆上的印記。「真是瘋了。難道大家去年一年還不夠恐慌嗎？」

　　「這就是問題所在，大家都不知道該怎麼正常行事了。」她悲傷地搖搖頭。「一切都變了。我是說，沒錯，他們是重建了霍格沃茨和古靈閣，也都重新開放了，預言家日報也不再每天看到失蹤人數報告和死亡通告…可是人們回不到從前了，他們怎麼回去啊？」

　　「我聽說古靈閣到底還是放棄使用那些龍了。」羅恩接話道，「至少比爾是這麼說的。查理可興奮了，他一直很討厭把龍關在那種地方，你知道的。」

　　「我也很高興他們終於放了那些龍。」赫敏承認，想起幾個月前他們的逃亡經歷。

　　「不過我知道你什麼意思。上週，喬治說起想重開韋斯萊笑話商店，你知道嗎？結果他剛回到店裡，就直接崩潰了，媽媽不得不把他送到聖芒戈去，因為他用手砸碎了一塊窗玻璃，把手弄傷了。」

　　「天哪，這真是太糟糕了。」

　　「是啊，」羅恩沮喪地同意，「他得多花點時間才能穩定他的精神。不過媽媽對他搬回家住挺開心的，不過她一看見他就變得淚汪汪的。我覺得她為弗雷德流淚的時間肯定比喬治多。」

　　「我很難過。」赫敏很是同情他，兩個好朋友陷入了安靜的沉思，她向他坦白，「我知道你並不想回來，羅恩，所以我真的很感謝你和哈利今年陪我回到學校來，哪怕我們都不是格蘭芬多了。我也真的很高興你能找到巫師棋俱樂部這樣的方式幫你緩解心理的壓力。」

　　羅恩笑的時候眼角微微皺了一下，然後開始和她生動描述他最近一次的勝利經驗。真的，赫敏內心感嘆，這麼多東西都被摧毀後人們還能享受這種簡單的快樂真是太好了。

　　他們快走到黑魔法防禦課教室門口時，她聽見自己被召喚了。「格蘭傑！」

　　赫敏和羅恩回頭看見麥格教授正在朝他們走來，她的長袍在身後擺動。

　　「早上好，韋斯萊。」她打了個招呼。附近一群三年級生看到一向嚴厲的校長居然在親切地和赫敏、羅恩打招呼，一臉驚愕。「我能借格蘭傑說句話嗎？」

　　她這麼客氣就連羅恩都有些吃驚，雖然這只是普通的禮貌罷了。「呃，當然，沒問題，教授。我們課上見了，赫敏。」

　　他進了教室。

　　「我只需要一會兒，」麥格教授把赫敏拉到一旁時低聲說道。「我想知道你有沒有像之前我請求的那樣，幫我盯著馬爾福呢？」

　　「哦！」赫敏微微有點臉紅，想著他們倆最近幹的那些事能稱作「盯著他」嗎，更像是「親」著他吧。「當然有，目前我沒發現什麼可疑的事。」

　　她在心裡暗自補充道，除非你算上這個幾個月前還唱高調維護純血尊嚴的人，現在突然有興趣和我這樣的女巫卿卿我我這件事。

　　「我知道他父親昨天從阿茲卡班監獄被釋放了，現在暫時在家監禁。」校長接著說，「考慮到盧修斯過去對他各種行為的影響，我很擔心德拉科的反應。」

　　赫敏有些吃驚，「他從沒提過這事。我們不大交流各自的個人生活。」

　　除非你算上我倆被迫被創始人之一熬製的真言粉逼著互訴「真情」…不過赫敏知道自己還不想告訴麥格教授有關羅伊娜.拉文克勞的秘密房間的事情。這事比較私密——是她和馬爾福之間的又一個秘密。

　　校長這會嚴肅地盯著她看，赫敏想起了阿不思.鄧布利多的那雙看透人心一般的藍眼睛，似乎能看穿任何謊言。「謝謝你，格蘭傑。我很高興你沒什麼好上報的。那我們週五課上見。」

　　看到麥格教授走開，她注意到馬爾福，扎比尼和諾特沿著走廊過來上課了。三人在教室門口分開了。扎比尼第一個走進去，看都沒看赫敏一眼，德拉科意味深長地打量她一番，赫敏決定不去理會他，徑自也往教室裡走。

　　諾特伸出手來攔住她的去路，提醒她，「記得，格蘭傑，晚餐後圖書館見。在中世紀妖精叛亂區那裡。」

　　好像我會忘記似的，她想著，有一點緊張。可她只是點點頭。

　　她看著諾特沿著走廊走開了，可能去上他自己的課去了。她走回教室，習慣性地坐到羅恩旁邊，看了看馬爾福和扎比尼已經坐下了，她知道自己有很多問題要問西奧多.諾特。


第15章 第七個兒子

　　不論在霍格沃茨發生了什麼——好的或是壞的——圖書館無疑永遠是赫敏最喜歡的地方。為了維持她和羅恩的友誼，她請他在下午的課程結束後陪她去圖書館，答應幫他做變形課的論文作業。

　　「這真的感覺回到了以前。」羅恩笑著把書包扔到一把椅子上。「還記得我們偷偷把吃的帶進來，幫哈利拚命找能在水下呼吸的方法嗎？」

　　「平斯夫人要是知道了肯定得氣壞了。」赫敏抖了一下，每個學生都曾聽到過因為發現有人偷帶零食，圖書管理員的尖叫責罵。

　　「還有花了那麼多時間找尼可.勒梅，結果你已經把那本書借走了。」

　　「我怎麼會忘。」

　　「還有那時候我們怎麼也找不到任何關於密室的信息…」

　　「我覺得那是因為那段歷史本來就缺失的原因，」赫敏趕緊說道，「這不能怪圖書館。」

　　「我們也找不到關於魂器的信息啊。」

　　「哪個腦子正常的人想要學習那玩意兒。」

　　羅恩就那樣看著赫敏，她才反應過來自己被耍了。

　　「嗷，你有時候真的是個煩人精，羅納德.韋斯萊！」不過她是滿臉帶笑說出這句話的，羅恩也知道她這是表示親暱。

　　這確實就像從前那樣。羅恩在寫著一篇沒有赫敏幫忙絕對不可能完成的論文。她對他的這種行為已經抗議了多年。（「你這樣怎麼能學到東西呢？」）可這次，因為她實在是想念他們的舊時光，很高興地開始幫他。

　　他坐在椅子上前後晃著，隨口說道，「不知道哈利和金妮的魁地奇選拔怎麼樣了？」

　　赫敏從他的論文上抬起頭來，「他們倆去那裡了？」

　　「是啊，我是說，他倆都是很出色的騎手…」

　　「我肯定他倆會表現優異的，」她安慰他，把最後一處改好後，將那張羊皮紙從桌上滑給他。「你可以接著做了。」

　　「謝了。」羅恩接過羊皮紙，繼續苦思冥想，「不過…換我是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習慣穿著斯萊特林綠色上場打球…你懂嗎？」

　　「你自己學院的選拔不是已經結束了嗎？」她開始在包裡翻自己的變形課論文。

　　「哦，對了——我沒告訴你，我拿到了赫奇帕奇隊守門員的位子。」

　　「太好了，羅恩。」她沒找到自己的論文，但是看到了一本霍格沃茨：一段校史，便把那本書抽了出來。

　　「謝謝。」

　　「不過你明白這意味著你可能要和哈利對戰吧。」

　　他有些沉重，顯然他已經考慮過這種可能了，「我知道。」

　　羅恩開始糾正他自己的論文，赫敏翻開她最喜歡的這本書，找到了最想看的那部分：羅伊娜.拉文克勞。前一天晚上意外發現了拉文克勞的書房之後，她希望這本書能給她多一些的信息。她讀到：

　　羅伊娜.拉文克勞是霍格沃茨學校的選址人和命名人，她聲稱這一切都是在夢境中得到的啟示。在夢中，一隻長著疣子的大狗把她領到了一個能俯瞰到大湖的懸崖邊。霍格沃茨不斷變換的樓梯也是出自拉文克勞之手。

　　赫敏似乎想起賓斯教授在魔法史課堂上說過，不斷變換的樓梯和那些會自己亂跑的房間是霍格沃茨的特色之一，而這些都是拉文克勞創造出來的。那也就不奇怪為什麼她自己留下的秘密書房也是移動的了。

　　不過為什麼門鎖能被一個簡單的咒語打開呢？她很奇怪，她難道希望有人能進去嗎？想不出什麼合理的解釋，她繼續讀下去：

　　拉文克勞對收入她的學院的學生有這樣的要求，敏銳的頭腦，聰穎，睿智，富有創造力。她創立的學院的公共休息室有她本人的雕像，在校長辦公室也有紀念她的畫像。她出身蘇格蘭，是出名的美人，個子高挑，一頭烏髮，眼睛是深色的。

　　羅伊娜是四個創始人中第一個去世的。她只有一個繼承人，海倫娜.拉文克勞，還沒有生下孩子也過世了。就這樣，她的血脈終止了。

　　想起去年哈利提到過的和灰夫人的談話，拉文克勞學院的鬼魂的確是海倫娜.拉文克勞，而她去世的時候的確非常年輕。可能這就是為什麼羅伊娜把她的書房變成了一個時光膠囊吧，赫敏猜測。失去了她的女兒和冠冕，她需要找到另一種延續下去的方式。

　　她開始猜測不知道格蘭芬多和赫奇帕奇是不是也留下了類似的秘密房間。這時有人把書包放在了他們桌上，打斷了她的沉思。赫敏和羅恩同時抬頭去看這個入侵者是誰。

　　是奧利弗.里弗斯。他看著赫敏的眼神有點懊悔的樣子。「你介意我坐這裡嗎？」他問道，「我很久沒見你了。」

　　「沒關係，坐吧。」赫敏有點小心地答道。她很高興羅恩也在這，週末讓奧利弗目睹了自己的驚懼發作之後，她一直躲著不想見他。「奧利弗，你見過羅恩嗎？」

　　可能猜出了奧利弗就是邀請赫敏參加舞會的拉文克勞男生，羅恩看他的眼神彷彿是看著黏蠅板上的東西似的。他在鼻子裡哼了聲，「羅恩.韋斯萊。」

　　這大概是赫敏在圖書館裡待得最不自在的一次。奧利弗坐在她旁邊，時不時和她討論一下鍊金術課的項目，時不時用手拂過她的手或是胳膊。羅恩似乎注意到了所有這些小動作，他的臉上呈現出各種顏色。

　　赫敏知道在他倆的短暫戀愛之後羅恩也不是想再和她約會，可坐在她和她的舞會舞伴旁邊實在是尷尬，這個舞伴明顯對她有點想法，而她的前男友又還是她最好的朋友之一。

　　赫敏實在受不了了，「我覺得我要去吃點晚餐了，我餓壞了！」

　　「我覺得我也餓了，」奧利弗接話。

　　赫敏內心痛苦地嚎了一聲。

　　「我們還差六英寸才寫完。」羅恩叫起來，把羊皮紙砸到桌上提醒她還有事要完成。

　　她抱歉地看了羅恩一眼，可沒辦法只能和奧利弗一起去大禮堂。她的拉文克勞同院生還是一揮魔杖收拾完東西，然後幫她拉出了座椅。

　　赫敏不敢確定，但她覺得她聽到羅恩低聲咒罵了一句，「娘娘腔。」

　　奧利弗很會看風向沒有提到她的驚懼發作。實際上，他好像很高興她還願意花時間和他一起的樣子。

　　他倆一起坐在拉文克勞的桌子旁，現在還早，大多數學生還沒來到。這讓他有機會把在「書堆」找到的第二本項目參考書拿出來分享。這讓赫敏一下忘了之前在圖書館的不快：終於，有人和她一樣也用多餘的杯子和碗來撐住書本閱讀了。

　　不過說真的，她想到，羅恩那麼妒忌也不是奧利弗的錯啊。

　　她衝他一笑，他回給她一個真誠的笑容，那笑意一直蔓延到他藍色的眼睛裡。

　　他的笑容很溫暖，赫敏已經不是第一次這麼感覺了。

　　他們倆一邊吃飯，一邊談論奧利弗發現的材料裡的暗示和邏輯。談話太專注以至於都沒注意來往的其他人。過了蠻久，赫敏才抬頭注意到金妮和哈利、羅恩一起坐在斯萊特林桌子旁。他們看起來特地讓她和奧利弗能單獨相處，因為金妮和她對視了一下，對她舉起了兩個大拇指。她希望奧利弗沒看到。

　　晚餐過後，赫敏找個了理由獨自離開，又回到了圖書館，她要在這裡見諾特。他沒說具體的時間，他只說了晚餐後，她也沒在大禮堂看見他。她不知道自己要等多久。

　　她拿出剛才在餐桌上和奧利弗討論的功課，準備畫一張圖表來解釋他們近期對基礎鍊金術的主要研究發現。她畫圖一直不是很在行，赫敏參考著他們借來的書，試著畫出他們感興趣的鍊金術法陣的樣子。

　　一副精妙的畫，法陣中央是起始位置，鍊金術士的身體代表了四種基礎元素的平衡，分別由他的手腳代指。一隻腳代表水，另一隻代表土壤，這說明了鍊金術士扎根於這個真實的世界上。他的右手上的火炬代表了火焰，左手上的一根羽毛象徵著空氣。這代表了鍊金術士立足於真實存在的物質世界，還具有觸及精神世界的能力。

　　三要素的符號——水銀，鹽和硫磺——在鍊金術士的頭頂合成一個三角形，在他的腳下又出現了一次。這代表著三要素是連接肉體、靈魂和精神的必需之物——對應軀體、聖靈、心靈。

　　赫敏注意到這整個法陣和萊昂納多.達芬奇的「維特魯威人」驚人地相似——那幅經典的男性四肢伸展的雙人重疊畫像，同時畫在一個正方形和圓形中央。她和奧利弗提到這種相似是藝術和科學令人驚異的融合，超越當時的麻瓜的認知，但對於巫師們理解鍊金術卻是至關重要的。她的搭檔對她的想法十分感興趣，她也答應再多做些研究。

　　這會一個人專心研究，直到諾特出現在她面前她才注意到。那會兒，她已經一個人待了一個小時，頭上的髮髻都快散了，她的背上和肩上散開一大團雜亂的卷髮。

　　「格蘭傑~」他還是那副壞笑的樣子，讓赫敏渾身發毛。她希望他不要這麼偷偷靠過來，她希望自己能先準備好魔杖…倒不是覺得他會對她下咒，不過多做些準備總沒錯。「我看你來的挺早啊~」

　　「諾特，」她簡單地招呼，看他坐到了桌子對面略微點了點頭。「選妖精叛亂史區域挺好的，沒人會來這。」

　　「那是因為魔法史大概是地球上最無聊的學科。」諾特佯裝打了個哈欠，似乎只要提到這門學科的名字都讓人無精打采。

　　「這是門很精彩的學科。」赫敏不同意，她堅決不要和諾特在任何事上觀點一致。「只是賓斯教授不是最有趣的教授而已。」

　　西奧發出短促的笑聲，看了她一眼，「你為什麼會來見我？」

　　「我想過不要來，」她承認了，「可我有太多問題。」

　　「比如說？」

　　「哦，不，你先。是你整個學期都在騷擾我，還給我寫那種莫名其妙的字條。今年之前我們從沒打過招呼，幹嘛現在這麼關注我？」

　　「說來話長啊，」他好像在警告她一般。

　　「我有時間。我之前以為你叫我來是不是準備給我下咒，不過我覺得你還不至於選圖書館這種地方。」

　　「你的判斷沒錯，格蘭傑。」他吃吃笑起來，「這裡目擊者太多了。」

　　她批判地看著他，「你說的『停戰』是什麼意思？我們需要停止什麼爭執嗎？」

　　「我該想到你會這麼問的，」他嘲諷道，懶洋洋地靠在椅子上貌似一臉無動於衷。「開學第一天，我向你做了自我介紹，結果你拒絕了我的友誼。」

　　「友誼？」赫敏反問道，「你想和我做朋友？為什麼？」

　　「我想問題應該是，你為什麼不接受呢？」

　　「因為你戰爭時候是我們的敵人！」

　　「糾正：我父親是黑魔王那邊的人。我不是我父親。」

　　赫敏眼睛眯縫起來，「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話？」

　　「你不知道。」他簡單地答道。「不過我沒有對你撒謊的必要。這世上有人會用家人的偽裝做最惡毒的事情，而我父親是其中最變態的那個。他為了黑魔王殺死了自己的大部分孩子——包括我的六個私生子兄弟。最終大戰他被殺的時候沒人為他難過。」

　　聽到這驚人的話語，赫敏只能結結巴巴地接道，「那，那，真是，太可怕了！」

　　「是啊，很可怕。」諾特點點頭，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的指甲。

　　「可是…我還是不懂你為什麼要和我做朋友。我們今年之前都沒說過話。」

　　西奧多用他那雙綠色的眼睛專注地看著赫敏；赫敏注意到他的眼睛和哈利的是多麼不同啊，雖然兩人的瞳色相似，同樣藏在眼鏡片的後面。他的眼睛裡冷冰冰的，而哈利的眼神裡總是充滿暖意。他的眼睛是那種冰冷的綠色，很像斯萊特林的代表色——有種超自然的感覺。「和一個跟我最好的朋友談戀愛的人做朋友很奇怪嗎？」

　　這次她沒有臉紅，而是被這句話嚇得面無血色：他指的是德拉科，她確定。他怎麼知道的？

　　「你在想我是怎麼知道的，」他笑起來，好像能看穿她的思想似的。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她撒謊了。

　　「我想你知道。你是個糟糕的小騙子，你知道嗎？」周圍一下安靜得讓人窒息，赫敏想站起來離開。她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諾特顯然察覺到她的意圖，「別。我不是來指責你或者威脅你的。」

　　「你看起來就在做這個啊。」她回擊道，一邊擰上墨水瓶的蓋子。

　　「我覺得挺好的——你和德拉科——尤其是去年發生了那麼多事之後。而且你還和達芙妮做了朋友…讓我對未來有了希望，希望其他人也能在未來戰勝偏見。」

　　「我和馬爾福之間什麼都沒有！」她低聲威脅道，她四處張望看是否有別人聽到。

　　「可能現在沒有，」他一臉自信，「可是將來肯定會有。」

　　「你這是什麼意思？」她有點著急了。

　　「坐下來聽我說完好嗎，」他請求道，「我需要告訴你一些事，如果你哪怕相信其中一丁點，我已經很感激了。」

　　赫敏都沒注意到自己已經站了起來，只好慢慢坐下來。又四處環顧了一下，雖然他們待得這塊地方沒人，她還是念道，「閉耳塞聽」。

　　「這是幹什麼？」

　　「我得確保沒人偷聽。」她匆匆答道。

　　他一臉讚許，「很不錯。斯萊特林的作風啊。」

　　「趕緊說吧，諾特。」

　　「真不友好。」諾特發出嘖嘖聲，「我還以為你想知道為什麼今年德拉科和你那麼親近呢？」

　　梅林幫忙！她真的很想知道。她希望背後沒什麼邪惡的目的，也不要有什麼讓她尷尬的目的，比如打了個賭什麼的。

　　「我覺得我有義務，」他開口了，聲音油膩得像在嘲諷一首頌歌似的，「告訴你，你未來的命運，畢竟，這裡面牽扯了你和很多人。你看，我現在是格蘭芬多了，我在表現我的騎士精神。」

　　「騎士精神一般只指戰爭期間的道德表現。」赫敏打斷他，「這也只是指有禮貌地對待女士，而且本身這個詞就意義模糊。」

　　「事實上，格蘭傑，和你說話的話這個詞正好派上用場。跟你交談有時候感覺和打仗似的。」他綠色的眼睛閃著光，根本不去管她的嘴巴已經抿的很緊。「諾特家的祖先是特爾斐（希臘古都）的一個神諭者。因此我們的家族中有著『先知』的血脈，而且已經流傳了幾百年了。」

　　「哦，占卜，」她打斷他，翻了個白眼，「我還以為你有什麼有用詳實的信息呢。」

　　「你在和恐懼抗爭，格蘭傑」他冷冷地指出，「我在霍格沃茨沒學占卜課，因為我也覺得那全是胡說八道。可我是一個第七子的第七個兒子，在我之前沒有女孩出生。哪怕像你這樣對占卜那麼不喜歡的人，也應該知道關於我這樣的人的傳說。」赫敏是知道，可她不想承認。「我流著先知的血液，我的排行，因此去年六月我成年是個很關鍵的轉折點。」

　　「你幹嘛告訴我這個？」

　　西奧聳聳肩，「諾特家的祖先是神諭者不是什麼秘密。而且，任何有心人都很容易發現我的確排行第七，雖然我前面六個哥哥全是私生子。我父親也是排行第七。大多數巫師不信這一套，可我知道這不一樣。我現在能很輕易地看到這個星球過去、現在和未來發生的一切。我看見了你和德拉科。」

　　赫敏一下子警惕起來。她的確不大相信占卜學的那套神神鬼鬼，可她也不得不承認這門學科是有點什麼的，考慮到哈利和伏地魔之間發生的種種。她只是回答，「未來都是可變的。」

　　「是，沒錯，」西奧表示同意，他摘下眼鏡，用他沒塞好的襯衫邊緣擦拭了一下。「可有一件事我確定我看到了，那就是你和德拉科——你們倆結婚了。」

　　沉默。她能說什麼呢？

　　吻了德拉科.馬爾福是一件事，可嫁給他？不，這不是她做得出的事。他都不是她喜歡的類型：她真的不喜歡沉悶、陰暗、只關注自我的那種類型。他整整欺負了她六年（雖然他現在好像開始反悔了）而且她不信任他。再說，他還抽煙…他把人玩弄於鼓掌間。

　　「我想你弄錯了…」

　　「我當然告訴了德拉科，」他似乎根本沒管她的抗議。

　　「這就是今年你一直這麼鬼鬼祟祟，不停騷擾我的原因？」她有些生氣，終於從他驚人的發言中緩和了一些。「你覺得我會嫁給馬爾福？」

　　「我覺得我不如先了解了解你。德拉科是我現在最接近家人的人了。我父親被殺了，所有人都離開了。他就像我的兄弟一樣。我母親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過世了…我倒是有一個妹妹，可她逃到國外了。我們的父親幹了那麼多壞事以後她不想再和我有什麼牽連。她覺得我很像他。」

　　「你像嗎？」

　　諾特冷冷地看著她，「你知道雙面神，雅努斯嗎？」

　　赫敏對著突如其來的話題轉換有點措手不及，「一月份這個詞的詞源神？」

　　「就是那個。」西奧點點頭，「一面看向後方，回憶起往事；一面看向前方和未來。我父親的行為在過去和未來都產生了影響——可怕的影響，傷害了很多人，還會繼續造成痛苦。他死了之後，我才真正能清楚地看清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做的那些決定，去質疑他教導我的那些所謂純血的一切東西。我發現我自己一點也不想變得和他有任何相似之處。」

　　這是第一次，赫敏沖這個前斯萊特林微微一笑。「我想這大概是你被重新分院到格蘭芬多的原因吧。做這個決定要很大的勇氣和決心。」

　　看起來不大相信她的評價似的，他沒回應什麼，只是伸出手來，「我們可以停戰了嗎？」

　　她看了看，頓了一下，接過他的手握了握，「停戰。」

　　「我很高興，」他說道，看起來也是實話，「德拉科的友誼對我很重要，如果你注定要出現在他生命中，我希望我倆之間沒什麼誤解。」

　　赫敏哼了哼，「你如果還堅持覺得我和德拉科會結婚，那你要吃驚了。」

　　「我告訴德拉科你倆將來會結婚的時候，我以為他會不開心，至少有點失望。」西奧回憶道，「可奇怪的是，他倒覺得挺講得通的。」

　　「他，什麼？！」

　　「他也不再相信那套純血優越理論了，你知道的。大多數純血都不相信——至少我們這一代是的。在發生了那麼多之後。」

　　「潘西.帕金森還相信。」赫敏忍不住反駁，「她還叫我『泥巴種』呢。」

　　「壞習慣而已。」西奧揮揮手，「這個習慣我自己也在克服。有時候就那麼順嘴說出來了，甚至我都沒那個意思。不過你不用擔心潘西，她是個悲傷的姑娘，已經迷失了。她被純血理論洗腦的比我們厲害多了。」

　　因為她實在好奇，試探性地說道，「德拉科好像曾經還挺喜歡她吧。」

　　讓她吃驚的是，西奧爆發出一陣大笑，赫敏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覺得受到冒犯。「你不用吃帕金森的醋。她就是那樣，不過我向你保證——德拉科頂多也就和她到接吻而已，最多了。」

　　臉色變得微紅，她強調了一下，「我沒吃醋。」

　　「隨便你怎麼說，親愛的~」

　　「諾特，」赫敏突然轉了話題，「如果你想和我做朋友，幹嘛那麼費勁地騷擾我？」

　　「叫我西奧~」他請求她，「這是我唯一能引起你注意力的方式啊，你看，我成功了不是~」

　　她朝他翻翻眼睛，「扎比尼呢？他怎麼看這些？」

　　「別擔心布雷斯。他在確定誰能穩操勝券前不會來攪混水的。」

　　「還真是…」

　　「斯萊特林？」西奧幫她說完，「是的，就是。如果布雷斯.扎比尼生下來是一隻鵝的話，他能憑三寸不爛之舌說服狐狸不吃他。」

　　「我看我還是離他遠點好。」她當下決定了。

　　「你和德拉科結婚後這可真避免不了。」他一臉賤兮兮地提醒她。

　　「我想我不介意第四次告訴你，在任何可見的未來，我都不會和德拉科結婚的。」

　　「問題就在這，甜心~」西奧一邊笑著一邊整個人伸過桌子來盯著她的眼睛，「這是可見的未來。」

　　「我覺得你肯定錯了。」

　　「我不是玩占卜的，」他告訴她，「我不會錯的。」

　　赫敏突然學著斯萊特林的風格冷笑了一下，這讓西奧多起了層雞皮疙瘩，胳膊上的毛髮豎立起來，「我們走著瞧…」


第16章 意圖

　　西奧說想做朋友看起來不假，第二天上午的魔咒課，他直接坐到了赫敏的旁邊。等納威慢吞吞地走進教室時驚訝地發現自己的位置已經被占了，不過他還是很開心地坐到隔壁桌子上漢娜的旁邊去了。

　　「生日快樂，赫敏！」他笑著遞給她一張賀卡。

　　「哇，納威，謝謝你！」

　　「你會慶祝一下嗎？」

　　「哦，你知道。我打算先開始上魔咒課和草藥課，然後是雙節的魔藥課。」她眨著眼回答。「然後一直待在圖書館裡吧。我最近的確喜歡開始放蕩不羈了。」

　　她旁邊的西奧開始輕笑起來，「我們都知道你喜歡一個人待在圖書館裡……」

　　赫敏想要反駁他，可弗利維教授已經開始上課了，她也懶得和他理論了。

　　感覺真奇怪，赫敏想著，已經十九歲了還留在霍格沃茨做學生。

　　她因為生日早，在同年級同學裡是年齡略大的那一個。本來她一直以為自己十八歲就能畢業，今年這一學年感覺特別的不一般，像是課外課程的感覺。她這麼想著走到了溫室去上草藥課。魔咒課後德拉科和西奧會和；他們倆走在她前面幾步。不確定地看了西奧的背影幾眼，奧利弗陪著她從魔咒課教室走到了草藥課溫室。馬爾福似乎特意不去看她，她猜測是不是西奧把之前對話告訴了他。

　　他們剛到溫室，哈利和羅恩就跳出來嚇了她一跳，他們一直在等她。

　　「生日快樂！」羅恩叫道。

　　哈利笑著接上來，「生日快樂，赫敏。」

　　「我們倆一起給你挑了一件生日禮物，在我宿舍裡，待會拿給你。」羅恩解釋到。他們今天三人一組學習，赫敏感覺好極了。她想念和她的好朋友們一起的時光。

　　「謝謝。你和金妮的選拔怎麼樣了？」赫敏見斯普勞特教授還在做最後的課前準備，轉頭問了哈利一句。

　　「我倆是找球手和追球手了，和我們期望的一樣。」

　　「好像有誰會不選你似的，」羅恩一臉好哥們的笑意，「被叫做本世紀最年輕的找球手是有原因的…想到我可能要和你比賽，我們得在比賽時做很多事。我也不想和金妮對賽，她也夠可怕的…」

　　哈利和赫敏笑起來，她忽然覺得這遲來的三人相聚是她最想要的生日禮物。去年的時候那樣的情況下，誰都沒指望還能有機會享受如此日常的生活。

　　他們今天學習的是飛路，一種有著特殊魔法特性的花狀植物。他們每個小組都需要從半開的花朵中提取出植物的粉末，這些花朵看起來像是被壓扁了一般，不過是綠色的。必須在花完全盛開前取出這些粉末，如果完全盛開後這些粉末就失效了。

　　「有人能告訴我是誰第一個發現了飛路粉可以用於魔法交通的嗎？」斯普勞特教授看著大家問道，「格蘭傑小姐。」

　　「中世紀的草藥學家，伊格娜緹雅.威爾史密斯，第一個發現可以用飛路粉在火爐和火爐之間傳送，具體發現年份不詳。」

　　「太棒了。給格蘭…拉文克勞加十分。」

　　哈利讚許地衝她笑笑。

　　赫敏的生日到目前都非常開心。草藥課結束後，哈利和羅恩帶她去到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好讓羅恩去拿她的生日禮物。是一條鑲嵌著細小的類似藍寶石的銀質手鍊。

　　「它有點類似於窺鏡的功能。」哈利解釋道。

　　羅恩補充道，「是的，如果有人對你撒謊，這些石頭會變成黑色。」

　　赫敏開心地戴上手鍊，「這真的很漂亮，還很有用。謝謝你們！」

　　他倆邀請她一起去看羅恩的新飛天掃帚，可她還是決定去大禮堂吃飯。從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出來路過女生盥洗室時，她又聽到了那個熟悉的聲音。這會這裡沒什麼人，有人嘔吐的聲音顯得格外刺耳。赫敏心一沉，她猜出了誰在裡面。

　　「達芙妮？」

　　又一聲嘔吐過後一切安靜了下來。如果沖廁所的聲音也能聽上去有點內疚的話，那這會絕對是的。達芙妮從隔間出來時臉色慘白，頭上全是冷汗。

　　「嘿，赫敏。」她聽起來像個被發現偷吃零食的孩子似的。

　　赫敏很平靜地伸出手去放在達芙妮的肩膀上，希望能安慰她些許。「我以為你已經好一些了。」

　　這個高高的女生無奈地聳聳肩，「有時候這麼做讓我心裡好受些，讓我覺得我能掌控一些事。」她搖了搖頭，額頭上黏著幾綹汗濕的棕色頭髮。「我知道其實我失控了。可就那麼幾分鐘，讓我覺得我還是有主動權的。」

　　赫敏變出一塊毛巾，遞給她讓她擦擦臉。

　　「糟透了！」

　　「我知道…」赫敏點點頭。

　　「不，我不是說這個…當然這個也糟透了，可是…」達芙妮看起來似乎很難表達清楚自己真正想說的東西。她忙著清理自己來緩一緩。赫敏只是坐在一邊等著她。她整理完以後看起來好多了，雖然還是臉色很差。「我感到很孤獨。」

　　赫敏什麼都沒說，她隱隱覺得事情的全部不僅是如此。

　　「只是，以前我有很熟悉的朋友，即便我們以前時不時『互相捅刀』鬧著玩。可我們總是能和解。」她解釋道，「然後我被重新分來了拉文克勞，特蕾西去了格蘭芬多，潘西去了赫奇帕奇，米莉留在了斯萊特林。」

　　「這也不能代表你是孤獨的啊，」赫敏說道，想到她自己的朋友們，「你看看我和哈利、羅恩。」

　　「這不一樣。」達芙妮不肯同意。她變出一把梳子開始整理自己打結的頭髮，把它們全部梳直紮成一個馬尾辮，對這赫敏只能表示羨慕。「你，波特和韋斯萊是大家的戰後寵兒——我很抱歉，可這是真的。大家都喜歡你們。你不管去哪都不會沒朋友的。」

　　「好。那再舉個例子：麗薩告訴我她之前在赫奇帕奇最好的朋友是賈斯汀.芬列裡，蘇珊.博恩斯和漢娜.艾伯特。他們四個以前整天在一起…結果呢？賈斯汀待在赫奇帕奇，蘇珊去了斯萊特林，漢娜去了格蘭芬多，我們有了麗薩。大家都分開了。」

　　「好吧。」

　　「就是這樣的啊。」赫敏強調。

　　「可我的朋友都不想再和我囉嗦了。潘西連上課都不願意和我坐在一起。」

　　「可能這是戰爭的緣故，不是重新分院造成的。」

　　「可她應該做我的朋友的啊！」

　　「我是你的朋友啊。」赫敏提醒她。「蘇和帕德瑪是你的朋友，麗薩也是你的朋友啊。」

　　達芙妮臉上閃過一抹笑意，這句話勝過其他千言萬語，「我知道。」

　　又花了一會整理心情，赫敏勸達芙妮和她一起回大禮堂用餐。「至少喝點湯讓你的胃舒服一些吧。」

　　她們一起坐在了拉文克勞桌子邊。午餐時間快結束了，沒剩多少學生留在這裡了，幾乎所有的教師都已經離開去準備下午的課程了。赫敏本來覺得沒人會來打擾他們，所以當羅恩溜到她旁邊的座位上時，她有些吃驚。

　　「我餓死了。」他哼哼道。

　　「嗨，羅恩。」赫敏打了個招呼。看了一眼斯萊特林的桌子，果然哈利和金妮在親熱，難怪羅恩跑這來了。「我都沒看見你進來…」

　　「沒人會注意到一個赫奇帕奇，」羅恩若無其事地解釋道，他開始在盤子裡堆滿任何可以吃的東西。「這就是為什麼我們能逃過一些事，也能偷聽到很多事。」

　　達芙妮看著羅恩不斷地把食物堆到盤子裡，一臉又是著迷又是噁心的表情。可這會，赫敏卻教育他說，「你難道不覺得偷聽這種行為會遭人譴責嗎？」

　　羅恩咬了一口冷掉的烤牛肉發出一聲滿足的哼哼，那種務必享受的表情簡直有些WS。在吃第二口之前，他反駁道，「別人怎麼看我，和我沒關係。」

　　「嗯…」赫敏都不知道他這種表現到底是睿智還是愚蠢。想到她也不可能改變羅恩的想法，她向他介紹到，「羅恩，你見過達芙妮嗎？」

　　羅恩天生就不是一個很敏銳的人，直到赫敏向他介紹他才注意到赫敏安靜的室友坐在旁邊。他第一次抬起眼來看這個女生，嘴巴停止了咀嚼，如果不是嘴巴太滿估計會張嘴發呆的。

　　「很高興認識你。」達芙妮說道。

　　費力地咽了咽嘴裡的食物，羅恩揉了揉他的喉嚨，有些不好意思地和她打回招呼。「很高興認識你，不好意思，我真的很愛吃東西…」

　　達芙妮臉上綻開一絲微笑，「看得出來。」

　　那天下午是兩節魔藥課。他們被要求分成兩人一組，從黑板上寫著的藥水中自選一款調製。

　　「一個魔藥能手最重要的能力之一，就是通過蒸餾得到一種原料的濃縮精油。」當學生們都組好對後，斯拉格霍恩教授講道。「蒸餾提煉的技能對於調製魔藥來說是很基礎很關鍵的。沒有莫特拉鼠精油你就沒法調製出有治癒效果的星草藥膏。沒有雛菊根精油也無法炮製增強劑。這樣的例子比比皆是。」

　　赫敏看到哈利和羅恩照例組成了一對。她轉過身問奧利弗，「組個隊？」

　　他對她笑笑，「這對鍊金術也有幫助，我知道找到三要素的真正精華也是很重要的。」

　　在成功完成赫敏選擇的白蘚草精油後（這種精油在戰爭時期是極端珍貴的。），她和奧利弗在晚餐前一起去圖書館研究他們的鍊金術課項目。

　　大概只待了半小時，三個前拉文克勞男生——斯蒂夫.康福特，邁克爾.科納和特里.布特——來找他們，希望奧利弗能加入他們的四人組噼啪爆炸牌的遊戲。赫敏微笑著讓他儘管去，奧利弗看起來有點不好意思。

　　她的搭檔一離開，赫敏很認真地思考了一下：奧利弗無疑是個很好的人，而且他似乎很願意讓赫敏來主導他倆之間這種不太正式的交往關係。他對自己那麼有興趣是挺讓人開心的…可是自己對他真的是那種喜歡嗎？

　　她不確定自己是喜歡他的，她都不確定自己能喜歡他。

　　他真的很…一點也不主動。

　　奧利弗沒走多久，赫敏就覺得背後升起一個邪惡的影子，她能感應出來——都不需要她抬頭確認——是德拉科。她果然沒猜錯。

　　不像一般人在圖書館習慣的那樣坐在桌子對面的椅子上，他拉出她身邊的那把椅子，用那種熟悉的懶洋洋的姿勢坐下。他沒帶書包，只帶了一本書，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彷彿那是玻璃製的似的。

　　「赫敏。」他隨意地打了個招呼。

　　赫敏脊背一涼。德拉科不怎麼叫她教名，可每次他這麼叫的時候，總有一種勾引她的口氣。

　　決定同樣的話還回去，她只回答，「德拉科。」

　　不管怎麼說，這樣顯得一樣的無禮和挑釁。

　　「還記得這個嗎？」他指了指帶來的那本書，赫敏歪著頭讀書名，然後注意到這是他從羅伊娜書房裡「偷渡」出來的那本鍊金術筆記。

　　一開始她想責備他把這本書拿了出來，可又想到那瓶安全放在自己箱子裡的真言粉。想了想，禮貌地問道，「你發現了什麼有趣的東西嗎？」

　　「好幾樣，都是羅伊娜手寫的。」

　　之前沒想到會這樣，可現在赫敏的興趣完全被吊起來了。她試圖不要表現的那麼明顯，可德拉科肯定還是從她臉上看出來了，因為他衝着她壞笑。他翻開那本書，翻到他用一小張羊皮紙做書籤標記的那一頁。赫敏傾身過去看，試著不要顯得那麼急迫。

　　「你應該見過經典的鍊金術法陣了？」他問道。

　　她點點頭，「當然。」

　　「當然~」他笑著模仿著她的口吻，赫敏不知道有什麼好笑的。「這個法陣是羅伊娜那個年代使用的，而且是她自己設計的。」

　　「什麼？」赫敏追問道，大吃一驚。她趕緊施了一個閉耳塞聽咒以防被別人偷聽到，拿過那本書來自己去看那一頁。

　　看起來是真的。褪色的褐色墨水描繪出一個手繪的法陣，反面寫著非常清晰的使用方法。那一頁的下方寫著一些筆記，那擠在一起的字體一看就不是羅伊娜的手筆。

　　「『這個法陣，』」赫敏大聲讀出來，「『用最純粹形式的鹽（軀體）畫成，是為了把基礎元素的要素帶到這個現實世界，而不是用於聯結硫磺（靈魂）和水銀（精神）的物質。』我就說！想想看如果把你的靈魂和火焰聯結在一起，該出多大的麻煩事啊。」

　　「如果你繼續讀下去，你就會發現羅伊娜成功地使用了這個法陣，斯萊特林協助了她。」德拉科用他修長蒼白的手指指著他說的那段。「為了維持平衡，她選擇了空氣和水。」

　　赫敏看了馬爾福一眼，他這會頭伸在她的肩膀上，看著那本書。他又戴上他的眼鏡了，她含糊地注意到。不知道什麼原因，她把戴眼鏡的馬爾福歸為可忍受的馬爾福。不戴眼鏡的馬爾福通常是令人抓狂版馬爾福。她更喜歡可忍受的馬爾福。

　　「這是個很簡單的樣式。」她摸著書本上的法陣，「和經典的鍊金術法陣很相似——代表四元素的如尼文圓圈，三要素貫穿其中…只是除了原本中央的鍊金術士，羅伊娜和薩拉查用代表空氣和水的幾何圖形很好地平衡了整個法陣。」

　　「他們選了這四樣也很容易理解。」德拉科補充道，「它們更穩定，而且不是對立的，不像水和火或是土壤和空氣。」

　　「可這個法陣能做什麼用呢？」赫敏問道，她的鼻子都已經快湊到書頁上，似乎這樣就能找出答案似的。

　　「一種可控而持久的內化作用——永無止境的——風和水鏈接的閉環。」

　　他看起來沒在瞎說，她新戴上的手鍊上的石頭還是原來的顏色。不過出於對他本能地懷疑，她追問道，「你不和西奧多去討論這些的原因是？」

　　「他聽不懂我在說什麼。」

　　她看著他，愣了一下，「所以你來找我？為什麼？」

　　他在椅子上不舒服地扭了扭，他過來之後第一回看上去不大自在。「我看見你之前找他說話了。他對你說了什麼？」

　　啊~所以西奧沒告訴德拉科他會來找赫敏談談他的「先知」能力…

　　有意思~

　　「哦，有的沒的唄。」她隨意揮了揮手，感覺自己這個答案會最讓他不爽，「你沒回答我的問題。」

　　「你也沒回答我的問題啊。」他以牙還牙。

　　她忍不住笑出來，「你說的沒錯。不過你的問題很好回答。你逼我啊~」

　　「你是我們這年級最聰明的女巫，我為什麼不能來找你？」

　　「我能想出一堆理由。」

　　「我沒傻到還去相信什麼血統偏見。」

　　「有人和我說過了。」

　　他看起來很不爽，就像有時候渾身不自在又不肯挪窩的貓咪似的。「我想試試看這個法陣。我的鍊金術搭檔不能理解這個法陣如何運轉，而你能理解。我知道你能的。」

　　西奧的話在赫敏的腦子裡回想：我以為你想知道為什麼今年德拉科和你那麼親近呢？馬爾福對她這麼彬彬有禮是因為他真的相信他倆以後會結婚？還是因為他真的是個一根筋的學究？

　　或者兩者兼有？

　　看她沒答話，德拉科催促她，「我回答完了。現在該你回答我的問題了。」

　　一報還一報，她調皮地想著，「事實上，我不記得我答應會回答你啊，我只是暗示了我可以回答你，這是兩碼事。」

　　德拉科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她，一綹鉑金色的頭髮垂下來擋在了他的眼鏡前，他不耐煩地把它捋走，氣呼呼地哼道，「可以啊，格蘭傑。」

　　「和你週一的行為相比，彼此彼此。」

　　這句話說錯了，兩人都想起了他倆的第二次接吻。德拉科看起來很想說點什麼機靈話來反擊，可他還是忍住了。「隨便你吧。你怎麼說？一起試試這個法陣不？」

　　抿著嘴唇，赫敏很想告訴他不——主要因為她不想和他一起做這麼複雜的項目，而她又需要完全地信任他的工作。可一想到這個法陣的魔法成果她又實在無法壓抑自己的好奇之心。

　　說到底，上一個兩個創始人教學生——雖然只是間接地——都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德拉科似乎看穿了她內心的糾結和想法，用一種近乎虔誠的語氣喃喃道，「能親手重現斯萊特林和拉文克勞本人的魔法成果…」

　　「這本筆記借我看看」她惱火地打斷他，「我要仔細看看確保一切安全無誤。」

　　他抬起眉毛看著她，「這麼說你有興趣囉？」

　　她又渾身打了個哆嗦，不過她直接忽略掉了。完全忽略掉。「是，我有興趣。不過我要先看看有沒有什麼危險和可能的問題。鍊金術是門難纏的學科…我們只能非常非常精確，不然可能會闖大禍。」

　　「一個條件，」他強調，「不能把這本書分享給里弗斯。」

　　「奧利弗很聰明，而且完全有能力…」

　　「別說了，」德拉科齜牙咧嘴道，「他只是想睡-你。」

　　覺得受到了侮辱，她和他爭論起來，「我得告訴你，奧利弗是個非常紳士的…」

　　「是是是，他只是太有禮貌不敢真的出手而已…」

　　「不像其他某些我不得不整天打交道的人…」

　　「是啊，」他又開始冷笑，一下子又變得自得起來，「你這麼說波特和韋斯萊可不大好哦。雖然大家都知道他們不是什麼紳士，可這麼指名道姓不大好吧。」

　　「我說的是你，你這混蛋！」

　　「你這副怒氣沖沖的樣子我簡直『愛死』了，」他平靜地逗她。

　　赫敏不知道她現在的尷尬是因為他的話，還是因為從她的新手鍊的反應來看，他不是為了激怒她而特意撒了謊。糾結了一會，她問道，「這就是為什麼你覺得那件事有道理嗎？我指的是西奧說的，我倆會…」

　　她覺得她說不出口。

　　「會什麼，格蘭傑？」他喉嚨裡哼了一聲。

　　混蛋，這人就不能放過她是吧。

　　「在一起。」她只好說出來。

　　「所以他還是告訴你了。他說他準備說的。我只是沒想到。」

　　「先得說清楚，我沒有任何意圖…和你成為那樣的關係。」

　　馬爾福對這句話沒什麼反應，雖然接著回答道，「我從來沒覺得你會選擇一條別人眼裡理所應當的路，不過我得承認，當我發現你在智力上的確要超出常人以後，你看起來還不錯。你也不是很適合做我這樣的人的妻子。」

　　哦。

　　這挺好的，不是嗎。

　　「那我們同意西奧都是在胡說八道囉？」赫敏問道，緊張地笑笑，想把這整件事當做一個笑話。

　　「完全有可能是他弄錯了。」德拉科表示同意，「不管他出於什麼意圖。」

　　赫敏頓時覺得身上輕鬆了許多——之前她都沒意識到有這麼大的壓力。「很好。今晚這本書借我，我明天就還給你，然後告訴你我是不是想一起重現這個法陣。」

　　德拉科眼睛眯縫起來，「你確定你明天會把書還給我？」

　　「你要我發誓嗎？」

　　「我以為格蘭芬多一直都是嚴守誓言的。」

　　「我可以發誓。不過，我現在不是格蘭芬多了。」

　　德拉科摘下眼鏡，把它小心地放回自己的長袍口袋裡。他站起身來，意外地很溫和地盯著她，「別騙我說你心裡那隻獅子不在了。你可能是戴上了拉文克勞的領結，格蘭傑，可你的靈魂還是紅色和金色的。我等著你明天的答覆。」

　　直到他走開，赫敏才意識到他剛才是在誇獎她，而不是裝模作樣地藉機諷刺她。她的手撫摸著那本鍊金術筆記，不禁想起除了她自己之外，最後看過這本書的另外兩個人，羅伊娜.拉文克勞和德拉科.馬爾福。


第17章 求知的渴望

　　德拉科走了沒多久，赫敏就收拾收拾也離開了圖書館，不過她確保自己等了夠久，這樣不至於看起來像是跟著他出去似的。她給羅伊娜的筆記加了一個保護咒語，以確保塞進自己書包的時候不弄壞。

　　晚餐時間的大禮堂擠得滿噹噹的。沒看到哈利在哪，不過金妮和盧娜坐在一起。讓赫敏吃驚的是，羅恩和達芙妮一起——達芙妮——坐在拉文克勞的桌子旁。她反應了好一會，才露出一個笑容，她知道認識羅恩對達芙妮來說是件好事。不想打擾他們，赫敏去找了金妮和盧娜，坐到了熟悉的格蘭芬多桌旁。一陣令人愉悅的懷念之情油然而生。

　　盧娜看她過來，笑著和她打招呼，「嗨，赫敏。」

　　「救命啊，你吃晚餐都要帶著書包嗎！」金妮開口歡迎她，然後翻翻眼睛，「你還是你。」

　　「我也很高興見到你，」赫敏哼了一聲，把自己的書包擱在身邊的長凳上。盧娜全神貫注地讀著一期唱唱反調——戰爭結束後謝諾菲留斯復刊的第一期。

　　「哦~~不過你還帶來一堆和你糾纏不清的男孩子們啊~」金妮敏銳地注意到。

　　赫敏內心並不希望自己對這種話反應過激，「別讓我後悔跑過來找你。」

　　「你絕對不會後悔和我坐在一起，」金妮一臉媚笑，人湊了過來，「和我說說嘛~」

　　「不。」

　　「為什麼不說？」

　　「因為沒什麼好說的。」

　　「這話要是真的，我就活吞一隻鷹頭馬身有翼獸。」她一臉不相信，「我看你的表情就知道有情況…如果你不告訴我，那我就只好發揮自己的想像力了。」

　　「你簡直無理取鬧！」

　　「我來瞧瞧啊，你這會正陷入多角感情糾葛中。你和奧利弗.里弗斯接吻了，可感覺很無趣，可你又不想傷他的心。同時，諾特和馬爾福都想找機會和你單獨相處…引誘你走向黑暗的一面…」

　　赫敏有些惱怒了，「你該去寫三流言情小說。」

　　「…諾特想和你在圖書館禁書區『成長』…」

　　「夠了！」赫敏怒了，金妮的每一句話都讓她的臉更紅一點，「斯萊特林那麼重視『傳統』的地方，你真的覺得因為這樣所以渣男也特別多嗎…」

　　「…可馬爾福對你的渴望最強烈，因為你是那禁忌的果實，」金妮繼續腦補，完全沒被她唬住，「你倆單獨在深夜巡察到那些洞穴…」她忽然停住，看了她朋友一會，「我都不知道你還知道渣男這樣的詞啊。」

　　赫敏做了個鬼臉。

　　「…這還沒完，羅恩承認他對你餘情未了。雖然你不再愛他了，可這是個有吸引力的安全選項，所以你又猶豫了…」

　　「你看過羅恩嗎？我不覺得他現在還對我有意思。」

　　金妮扭過脖子去，馬上找到了羅恩，可能因為韋斯萊的頭髮太顯眼。他坐在達芙妮的對面，對方因為他說的什麼話咯咯笑著，他自己看上去也笑得很開心。

　　「梅林的老娘！」金妮驚恐的說道，「那是達芙妮.格林格拉斯嗎？那個斯萊特林？」

　　「拉文克勞。她是我室友。」赫敏解釋道，「她人挺好的。」

　　「我是說，他們家雖然從沒公開支持過伏地魔，不過他們也沒參加和他的對抗。」

　　「看你說的，你剛剛還編造了我吻了奧利弗，諾特和馬爾福的謠言呢。」赫敏調笑道，希望金妮別再盯著她哥哥了。她攪和進去絕沒好事。「我真有那麼多『情人』的話，我還有時間睡覺嗎？」

　　「弱者才睡覺。」金妮回答道，成功被拉回了注意力。

　　盧娜今晚第一次開口，視線並沒有離開面前的雜誌，「在發生戰爭這樣的悲劇之後，人們更願意敞開心懷接受愛。」

　　最小的韋斯萊從盧娜身上看到赫敏身上，然後嘿嘿一笑，「如果你和馬爾福在一起了，那簡直了…」

　　「為什麼？」赫敏問道，臉色發白，金妮是不是知道什麼了？

　　「你知道的…敵人變愛侶什麼的…放棄偏見，擁抱真愛？不好嗎？」

　　「別拿我開玩笑了！」

　　「多有意思啊！」

　　「今天是我的生日！你不可以在我生日時開我玩笑。」

　　「哦，得了！我給你準備了一個禮物，就在這兒…」

　　金妮的禮物是一本全新的新版霍格沃茨：一段校史，上個月剛剛再版。赫敏開心極了，「哇哦，金妮！」

　　「我不想劇透，不過這書裡提到你幾次。」

　　這比盧娜的禮物討喜多了，她送的是一個戈迪根的護身符，聞起來有股發霉的味道。她猜測可能可以拿來止住臨時打嗝。

　　「呃，謝了，盧娜…」

　　她們吃完往外走的時候，赫敏瞟了一眼拉文克勞的桌子。羅恩和達芙妮這對不可思議的組合看起來也準備回宿舍去了。達芙妮和她對視一下，赫敏在大禮堂的門口等她。兩人一起回了拉文克勞塔樓。

　　「看起來有人晚餐很愉快。」赫敏裝作無辜地評論道。

　　達芙妮蒼白的臉色湧起一絲粉紅，很適合她的顏色，「哦，是啊，我是很愉快。」

　　「羅恩人很好。」赫敏實事求是地補充道。

　　達芙妮抬起一邊的眉毛問道，「我喜歡你前男友，你不介意嗎？」

　　「我當羅恩是我的朋友，不是我的前男友。」她澄清道，「所以我完全不介意。我覺得你們倆很好。」

　　「他很高，比我高，人也很有趣。我都不記得我上一次笑得這麼開心是什麼時候了。」

　　而且不在意地吃了那麼多，赫敏心裡說道。她當時時不時看看他們，意識到她的朋友沒在刻意節食。

　　她倆等著樓梯變換好的時候，達芙妮說道，「也有可能他根本沒注意到。」

　　赫敏略微有點吃驚，「為什麼這麼說？」

　　微微顫抖了一下，達芙妮緊張地四處看了看確保沒人在偷聽，「你能想像我怎麼和家裡人解釋我和一個韋斯萊約會嗎？」

　　「可羅恩是純血巫師…如果你在意這些的話…」

　　達芙妮搖搖頭，沮喪地同意道，「是沒錯了…不，這樣可能更好。」

　　赫敏嘆一口氣，放棄和她理論了。樓梯變換結束，她們倆重新開始爬樓梯回塔樓，一路上沒說話。

　　「我還是不相信你居然不介意我喜歡他。」

　　「為什麼？」

　　「你和他約會過，而且沒過去多久。如果這是在斯萊特林，我光是看看他都要被人用眼刀剝了皮的。」

　　赫敏在解釋之前忍不住笑了半天，「羅恩和我並不合適。我們現在都知道了。我們在一起時，我意識到我需要一個在學識上能和我差不多，還能讓我開心的人。一個能激勵我不斷變好的人，一個能明白我不需要保護，可還願意繼續保護我的人。有點像最好的朋友的感覺。」

　　達芙妮皺了皺眉，「這麼聽起來你倆應該很合適啊…」

　　赫敏長出一口氣，看著畫滿壁畫的天花板，用手指繞著自己的頭髮，她像是在反駁自己，「理論上應該是，所以我當時真的希望我們之間的感情能成功…可是吻羅恩的感覺就像在和自己的兄弟接吻一樣，太奇怪了。不，我們還是只做朋友的好。」

　　兩人終於爬到了螺旋大理石樓梯的頂端，遇到了一個在鷹頭門把手面前快要崩潰的小女孩。這孩子那麼小，估計只是個一年級。

　　看著她滿臉淚痕的樣子，赫敏走過去問道，「怎麼了？我們能幫忙嗎？」

　　那個一年級一雙又黑又大的眼睛盯著赫敏看，似乎有點不敢說，她的嘴緊緊閉上了。

　　「你不告訴我你為什麼傷心，我怎麼幫你呢？」

　　慢慢地，女孩子指了指鷹頭門把手，守衛默不作聲。用細小的聲音答道，「我，我答不上來。」

　　「謎語？」

　　女孩點點頭。

　　「就這個？」

　　女孩咬咬嘴唇，黑色的眼睛滿是憂傷，「我總是答不上來。」

　　「哦，我能理解你，」達芙妮接話，她第一次發聲，「我也有一半時間得等別人來拯救我！該死的邏輯題！」

　　「你，你也是？」女孩怯生生地問道。

　　「是啊，」她爽快地承認了。

　　感謝她朋友這番搭話，赫敏向那個小女孩笑笑，「你看？聰不聰明不重要…」

　　「可是，」女孩反駁道，「拉文克勞應該是最聰明的啊…」

　　「瞎扯，」赫敏不同意。那女孩看著她，傻了。「求知的渴望才是拉文克勞的特點，所以如果你答不出來時，你等著別人來告訴你，這樣你就和別人分享了一次知識，每一次都變得更好一些。好吧，這次的謎語是什麼？」

　　她最後一句話是衝着守衛說的。青銅鷹頭轉向她說道，「用的越多，身後就留下越多。」

　　「梅林，我可不知道。」達芙妮嘆口氣，「可能是…你的人生？呃，生日？不，等下…這什麼蠢謎語。」

　　那個一年級生全神貫注地看著她同學院的高年級學長，至少這會終於不哭了。赫敏想了一會自信地答道，「你用的腳步越多，身後留下的腳步越多。」

　　「有道理。」守衛誇讚道，把門向內打開。

　　「哇哦，」那個女孩子叫起來，「你真的好聰明！」

　　「不用再讓她更驕傲了。」達芙妮俏皮地接道，三個人一起進了門。

　　赫敏當天晚上大半時間都和帕德瑪、蘇待在公共休息室，撰寫黑魔法防禦課的論文。達芙妮在和扎比尼下巫師棋，扎比尼總是很快就贏了，弄得遊戲很沒勁。厄尼和麗薩領著一大群一、二年級生在玩猜字遊戲——赫敏在想這是不是赫奇帕奇的傳統項目，她現在知道了他們有一個遊戲室用來讓不同年級的學生互相熟悉起來用。

　　看著他們，赫敏覺得學生會長這招很英明。很多低年級生還時不時擔心有人偷襲他們，年輕的學生中少見活潑的笑容。至少她聽到的，今年連一個朝洛麗絲夫人扔狼牙飛碟的學生都沒有。前幾年頂多一週能沒有人這麼做就謝天謝地了。

　　她想找個沒人的安靜地方研讀羅伊娜的鍊金術筆記，可一直被人包圍著，有人要她一起參加遊戲，有人希望她能給作業出點建議。好幾個人都給了她生日祝福，包括一個她從沒見過的五年級男生，還同時告訴她，自己是她的忠實粉絲。赫敏不知道該如何回應（這種事一般都只發生在哈利身上，而不是她這裡），她只好簡單地道了謝，埋頭去寫論文，很高興這孩子害羞地飛快跑走了。

　　最後她還是溜進「書堆」找了個安靜的角落，打算一個人好好讀書。這筆記寫的簡潔明瞭，驚人的詳細，法陣的每一步該怎麼操作簡直清楚得和手術指南一樣。唯一可能出錯的只可能是我們的操作失誤。她想著。

　　「生日過得怎麼樣啊，格蘭傑？」

　　赫敏抬起頭，看到德拉科一點也不意外。似乎和他開玩笑似的，她抬眉問道，「你跟蹤我來的嗎？」

　　臉上一閃而過的戲謔，頭微微傾斜，「你發現了。」

　　「我在讀羅伊娜的筆記，看起來很容易複製。羅伊娜考慮到了所有的角度，解決了設計中所有的疑難之處。」

　　「我之前就是這麼說來著的…」

　　「你哪有，」她反駁道。

　　他笑得更厲害了，但什麼也沒說。

　　她低頭看看膝蓋上那本小小的筆記，把她的書籤插進去。「我的生日很愉快。又過了一年了…十九歲了還留在學校是感覺怪怪的。」

　　德拉科走過來，拖過一張圓凳坐到她身邊，「是奇怪，不是嗎？我們倆來自對立的兩邊，對立的學院…某種意義上是對手，那麼多年。可正因為如此，我關注著你。我知道你生日是什麼時候，因為波特和韋斯萊總是把它弄得聲勢浩大。」

　　「我想你是會去注意自己對手的很多事吧。」她同意他的說法，手緊緊抓著膝上的那本書。他離得這麼近的時候，手上能有點事情做挺好，這樣她就不會緊張得把兩隻手互相擰來擰去，或是用一隻手繞著頭髮打轉。「我總覺得你的生日大概是夏天的什麼時候，差不多接近學年結束的時候。因為你好像從來沒從家裡收到過什麼特別巨大的生日禮物。」

　　「你又猜對了。六月五號。」

　　赫敏注意到他用自己的膝蓋蹭了蹭她的膝蓋，然後靠著她不動了。不想突然躲開而暴露她內心的驚訝，只好維持原樣不動。「書堆」的晚上和白天感覺很不一樣。不再像一個圖書館，而更像一個教堂或是修道院。

　　「我覺得我該給你點什麼東西。」

　　「為什麼？」

　　他聳著肩膀，「我們的確不是朋友。不過我倆是這場瘋狂的拉文克勞加斯萊特林鍊金術探險的搭檔。」

　　皺皺眉，她提醒他，「我還沒答應你呢。」

　　「可我倆都知道你會答應的。」

　　她瞪他一眼，「我說了我明天才給你答覆。」

　　「隨你高興吧。」他自信地拉長音調。

　　很難說清楚這第三次吻到底是誰主動的，可赫敏清楚地知道自己一直在渴望這個吻，可能意識到的有點晚。

　　他歪著頭貼過來，先是輕輕地把自己印在她的唇角，彷彿試探般地看看是不是會被拒絕。當她回應他時，他如羽毛般輕柔地滑過她的唇，直到兩人的唇完全貼合。赫敏感到這一次的吻更加得深情，比他們之前的幾次更加得禁忌。彷彿前兩次的吻只是單純的草率之舉。這一次，這個吻裡有很多東西，不全是感官上的。他結束時，用自己的手指滑過她的脖子，她完全沒在意自己嘴裡發出的那一聲滿足的嘆氣聲劃破了兩人之間凝滯的空氣。即便他的嘴角邊帶著一絲聽到這嘆息後志得意滿的笑容。

　　這一切結束得太快。她能感到自己身體的反應，如果他注意到了該多尷尬。她胸前一緊，感到一股暖流湧遍全身…骶骨附近莫名一陣潮熱。

　　事實上，從沒有哪個吻讓她有過這種感覺。維克多的吻大概是最接近的了，那時她十五歲。考麥克根本不值得一提。羅恩，沒有。

　　「生日快樂，格蘭傑。」他低語道，「我很期待明晚。」

　　她也是。她胸中湧起的期待讓她的雙腿感到一種類似欲望襲來的熱流。她半是不捨半是解脫地看著他離去。

　　上帝，她這是怎麼了！

　　週四，赫敏暗自認定，是一週中最糟的一天。

　　她的課似乎沒完沒了。和斯萊特林一起的變形課，接著是算術占卜，午餐休息，都讓人感覺冗長無比。德拉科每節課都和她一樣，可她沒在注意他。

　　可午餐過後，時間似乎想彌補上午的漫長一般又感覺飛速流逝。因為黑魔法防禦課感覺剛開始就結束了，古代如尼文研究…他們上了古代如尼文研究嗎？她模糊地記得自己好像坐進了相應的教室，可他們上了什麼內容呢？

　　課後她意識到自己沒記多少筆記，在六樓的女生盥洗室差點又小小地驚懼發作了。那之後，她覺得心煩意亂就回到宿舍去躺一會。克魯克山跑來讓她好好憐愛了一把，給了她不少安慰。

　　快到和馬爾福一起巡察的時間時，貓咪用濕乎乎的鼻子拱了拱她的手指，彷彿它已經記住了她的日程安排似的。別上她的級長徽章，克魯克山陪她下樓，赫敏在公共休息室門口和馬爾福碰頭。他倚在牆上心情不錯，他那雙藍灰色的眼睛掃視著樓梯等她下來。

　　公共休息室的門在他們身後關上，不給其他人聽到他們談話的機會。

　　「怎麼樣？」他們下樓時他問道，這是頭一次兩人並排一起下樓。

　　她把那本書遞還給他。「我已經把指南和圖形拷貝了一份，只是為了我自己用。不過我可能還需要時不時參考一下筆記的其他內容。我們要花點時間準備所有的東西——特別是我們要自己準備畫法陣用的三要素之一的鹽，這至少就得花上三個禮拜。」

　　「我就知道你會同意的。」他們走到拉文克勞塔樓底部時他洋洋自得。克魯克山跟在他們身後八九步遠。

　　「我這麼好猜嗎？」

　　「不完全是，」他把她拉到樓梯的陰影處，快速吻了一下她的太陽穴。「比如說，我本來以為和你接吻會平平無奇，可並不是如此。」

　　他真的沒在說謊，她注意到，因為她飛快地掃了一眼自己的藍寶石手鍊。「所以，我們倆這算是什麼？我不覺得我們能稱得上朋友…」

　　「這叫法讓人受不了，」他同意地做了鬼臉。她差點因為馬爾福的這個表情笑出聲來，哪怕只有一秒的時間。「我覺得你足夠聰明可以一起合作，我喜歡在沒人的地方吻你。我覺得我們可以算是同夥了。」

　　行吧，這個叫法她也能接受。她很期待和他合作。至於接吻…

　　赫敏踮起腳尖啄了一下他的耳垂，那兒肯定是他的敏-感點，因為她能感覺到他身體微微顫動了一下。她滿足地踏出大理石樓梯下的陰影處，向著他們慣常走的那條路走去。「同夥這個稱呼不錯。」


第18章 理論

　　事實證明，他倆的學習方法完全不一樣。赫敏習慣在嘗試任何事之前充分學習完理論知識，把所有細節盡量記在腦海裡保證自己能融會貫通。可德拉科的宗旨是，如果一樣東西你不能很簡要地總結歸納，那才說明你沒有學到精髓。

　　「可是實踐之前的紮實理論知識才是最重要的！」

　　「誰說的？」他慢吞吞的音調著實煩人。

　　他倆的第一次合作只持續了二十分鐘。其中五分鐘還花在爭吵上，以至於平斯夫人因為他們倆太吵，把他們轟出了圖書館。

　　週末剩下的時間以及接下來的週一，他倆都沒理睬對方。巡察時兩人禮貌得空氣都快結霜了。週二，赫敏妥協了，有些拘謹地在公共休息室裡找到德拉科，「我還想再試一次。」

　　坐在德拉科對面和他正在玩噼啪爆炸牌的西奧，聽到她這句話暗示地抬抬眉毛，「我就說『預見』不會騙人吧。」

　　「得了，諾特，閉嘴。你都不應該來拉文克勞公共休息室。」

　　「我怎麼又變成諾特了？」他裝出哀嚎的樣子。

　　「因為你總是像個任性的孩子一樣，不負責任地亂猜測，然後不老實待在自己的公共休息室！」

　　「看來被我戳到痛處了，她才這麼火冒三丈，是吧，德拉科？」

　　「你夠了啊！」

　　西奧雙手抱在胸前，一副賤兮兮的樣子看著赫敏，「你倆一起搭個龍窩只是時間問題。」他做了個類似嘲諷的手勢，「其他都是小事。」

　　赫敏翻個白眼，冷笑道，「搭個龍窩？你就這點水平？這是拿馬爾福的教名開的玩笑嗎？」

　　「實際上很適合沒喝咖啡前他的壞脾氣。」

　　「我今天沒時間和你理論，西奧多。」她轉身看向她名義上的搭檔，「你要不要再試試一起去圖書館？」

　　德拉科點點頭算是同意，「明天下午行嗎？」

　　赫敏猜測雖然他對她的主動「示好」是滿意的，不過還是因為兩人的爭執有點小情緒。不過她也沒有很在意，反而讓她有那麼點安心。這說明至少他沒有另有居心。她回到自己的宿舍，很輕鬆地看到她的三個室友正坐在麗薩的床上，互相編著辮子。

　　「嘿，赫敏！」前赫奇帕奇一如既往地開心地向她打招呼，「我們在試著做一個新髮型，一起試試不？」

　　她真的加入了她們。只要能把德拉科.馬爾福從腦子裡趕出去，「聽起來很有意思。」

　　「讓我先把蘇的頭髮弄完，只要一小會兒。」

　　「別太急了。」蘇懶洋洋地接道，她的眼睛半睜著，麗薩很是專業地揮舞出一個精巧的髮髻。她用魔杖把頭髮編起來，然後用什麼東西盤在了蘇的頭上。

　　「真神奇！」在鏡子裡看到成果後，蘇感嘆道。「萬聖節的時候能也做同樣的嗎？」

　　麗薩自己的頭髮其實剪的很短，笑著答道，「我的榮幸。」

　　「你真的好擅長這個，」帕德瑪看著自己漂亮的髮髻讚嘆道，「你可以做個專業的美髮師了。」

　　「我也是這麼計劃的！」麗薩笑了，然後對著赫敏說，「現在，你的頭髮要怎麼做…」

　　我覺得你頭髮拉直了很好看，雖然看起來不大像你了。不過你頭髮亂的看起來需要打理的那個樣子我更喜歡。那天晚上不小心沾到真言粉時德拉科的話突然浮現在腦袋裡。她內心雖然對他的看法不想認同，外表上她還是要忍住那會心的笑容。

　　「來點刺激的~」她決定了，坐在了麗薩的床前，「我們可以先拉直了再說。」

　　去圖書館第二次見面時，赫敏心情很好，步伐輕快。她美麗的直髮在腦袋上盤成了一個皇冠似的髮髻。德拉科抬了抬眉毛，不過什麼也沒提。

　　他選了一張很裡面的桌子，確保沒人來打擾，雖然只有零星幾個學生偶爾會路過。其中的大多數沒注意他倆，只有一兩個路過時會瞟上兩眼。赫敏在戰後也算是個名人。就算有人覺得他倆在一起看起來很奇怪，也沒人當面提出來。

　　兩人都打算對對方以禮相待，甚至禮貌得有點過頭了。赫敏施了個閉耳塞聽咒，為了以防萬一還在桌子上施了個「忽略我」的咒語，然後才鋪開幾張羊皮紙，上面滿是他們這有點違禁的副項目的操作細節。

　　「我可以來提取鹽之精華，」德拉科自告奮勇。

　　她皺皺眉，「這是最花時間的部分…」

　　「我不介意啊。魔藥是我擅長的。」

　　「嗯，我知道。」她無意識地接話，畢竟和某人做了那麼多年對手以後，你總會注意到對方很多事的。

　　他們安靜地一起完成了這個設計背後的算術占卜推演。赫敏全身心投入，核算計量，推算適合施法的理想日期。她無意間抬頭時才發現德拉科一直盯著她——主要是盯著她的頭髮——一臉說不清道不明的消遣神色。

　　「有問題嗎，馬爾福？」

　　「完全沒有。」他低頭看回到自己面前的羊皮紙上。

　　她滿意地笑著回頭忙自己的去了。

　　如果回到九月初，有人和她說她會很享受每週兩次和德拉科.馬爾福的級長巡察，赫敏大概會當這是個天大的笑話，可現在卻成了事實。他們很快養成了每次變換路線的習慣，希望能再次偶遇羅伊娜的書房。兩週了，他們運氣不太好。

　　「可能這有點像格蘭芬多的寶劍？」赫敏猜測著，這一次還是無功而返。「可能那個房間只有在拉文克勞需要幫助時才會出現，而不是刻意去尋找的時候？」

　　他一邊搖頭一邊碎碎念，「格蘭芬多選個寶劍做象徵還真是一點也不意外…」

　　「你這話什麼意思？」

　　他只是朝他笑笑，臉上是那種她每次都恨得咬牙切齒的煩人的自負的臭樣子。

　　「斯萊特林是不是永遠都忍不住拿戈德里克·格蘭芬多的任何事情開嘲諷？」她沒好氣地說。

　　「為什麼格蘭芬多的人都是一點就爆？」他反擊道，「這就是為什麼！」

　　兩人開始爭論格蘭芬多人的特質，赫敏覺得受到了侮辱，十分激烈和他開戰。結果到最後德拉科一把把她拖進隔壁沒人的獎品陳列室，按在牆上就啃了上去。赫敏不清楚是因為他們倆的爭吵讓他莫名亢奮（她印象中有心理學的文章研究過這個課題），還是他單純地只想讓她閉嘴。她覺得可能兩者兼有，而且可能後者的可能性略高一些。

　　雖然他倆之間很來電，不過兩人並沒有經常接吻。大多數時候感覺德拉科在故意吊她的胃口。現在吻他不會讓她再驚懼發作或是情緒上有很大波動，赫敏內心總是小小期待和他一起發現幾個藏在掛毯後面的壁龕什麼的。她真的沒必要這麼白日做夢，因為他倆之間真的很少肢體接觸。

　　她已經下定決心，堅決不投懷送抱讓他可以沾沾自得。他那副自負的樣子不能再更加囂張了。

　　十月中旬空氣中帶來了第一絲寒意。整天忙於上課、巡察、鍊金術法陣項目，參加帕德瑪和厄尼召開的級長周會，討論臨近的萬聖節舞會事宜，赫敏覺得這種忙碌而有成果的生活正是她最渴望的。

　　有一回西奧跟著德拉科來圖書館和赫敏會面，他抱怨道，「你倆又在桌子上鋪滿了那煩人的，不知道用來幹嘛的資料了？」

　　「不然你以為我們倆要幹嘛？」赫敏問道。

　　「別理他。」德拉科隨意地揮揮手。

　　西奧只是在一旁笑笑。

　　到了現在，德拉科已經知道在赫敏讀書時最好不要去打斷她（哈利和羅恩已經在多年前就吸取了教訓），如果她終於開口告訴你她看了些什麼，她不是為了讓你頭疼，她只是在確保自己記住了這些內容。同時，赫敏也慢慢發現德拉科真的是精明狡猾，他經常在她的發現基礎上問幾個自己的問題，那些角度她自己可能都沒考慮過。他總能把她弄得有點急躁，因為他的問題經常讓她在學識上完全答不出來。

　　她驚奇地發現，他身上偶爾會有一種很特別，很微妙的幽默感——這是她在以前從沒注意到的。

　　有件事她倒完全不意外，那就是只要西奧在旁邊，他倆的效率必定大打折扣。他總是喜歡給書本下咒捉弄那些一無所知的其他學生，要不就是把圖書館的椅子變得慢慢在縮小。一個三年級的赫奇帕奇驚恐得發現他的草藥書變得和妖怪的妖怪書一樣咬人時，嚇得一邊鬼叫一邊逃出了圖書館。

　　平斯夫人追著那個學生出去，抱怨他大聲喧譁，濫用圖書館物資。赫敏回頭瞪了德拉科一眼，氣呼呼地問他，「你幹嘛把他帶過來？」

　　德拉科只是聳聳肩，西奧晃著椅子前後搖擺，兩手指尖轉動著他的魔杖，想裝的一臉無辜然而根本沒用。

　　「甜蜜的煩惱？」金妮還是那麼一眼看穿人心。現在已經是十月下旬，三要素之一的鹽之精華已經配製得差不多了，也意味著離重現拉文克勞的法陣的日子越來越近了。

　　「我甩不掉他，」赫敏悄悄說道，她給自己泡了杯茶，整個人伏下身好像希望能縮小似的。她擠在金妮和羅恩中間，坐在斯萊特林擁擠的桌子旁只為了躲奧利弗。他一直和她坐在一起進餐，上課時間也有一半坐在一起。圖書館。甚至公共休息室。她感覺似乎甩不掉他。她開始輪流帶著她的朋友們一起去圖書館。

　　「別抬頭，不過他和安東尼·戈德斯坦坐在拉文克勞那邊盯著你看呢。我覺得他們在談論你。」

　　赫敏偷偷地瞄了一眼，奧利弗果然看向的是她的方向。她一不小心在茶裡加了太多的牛奶，只好讓它們消失，再重新來過。

　　「別擔心了，呃~敏~」羅恩滿嘴的牛肉腰花布丁，還試著安慰她。他在她一臉鄙夷的注視下咽了下去。「還記得那會拉文德整天追在我後面嗎？」

　　「我怎麼可能忘得掉，」她酸溜溜地回答。

　　「你直接告訴他，你對他沒意思就得了。」羅恩聳聳肩，「這是最好的辦法，相信我。」

　　說的倒簡單，她暗自想著。好像奧利弗知道這在所難免一般，他真的是表現得越來越貼心。想到要傷他的心赫敏就一陣難過。她也很擔心他們倆的鍊金術項目作業。得等到作業結束，而且，你都答應和他一起去舞會了，只有九天了…

　　「看來我只能微笑地忍下去。」赫敏自嘲道。

　　金妮舌尖發出一聲貌似同情的嗤笑，好像她知道她腦子裡所有的想法似的。可能她真的知道。「抱歉我今天沒法和你一起去圖書館了。魁地奇訓練…所以哈利也沒空。」

　　「巫師棋俱樂部今天活動，赫敏~」她看向羅恩時，對方一臉懇求。

　　赫敏嘆了口氣。這簡直比當年和考麥克·麥克拉根一起去斯拉格霍恩的晚宴還糟糕。

　　差不多。

　　離開餐桌——她真的有事情要完成——她從大禮堂一個人往圖書館方向去，在大廳裡遇到了西奧。他馬上加入她，搞得本來就約好了似的。「去圖書館嗎，格蘭傑？需要人陪嗎？還是你打算一個人讀完巨人戰爭的所有參考資料？」

　　「今天是吸血鬼傳說研究。」她懟了他一下，不過還是第一次因為看到他感到輕鬆，「上週才是巨人戰爭。你的『預見』落後了。」

　　「這是真的嗎！」他誇張地嘆道，一手抓住自己的胸前，「她居然會狡辯了！」

　　「你該去申請搞一個霍格沃茨戲劇社，」她裝作一臉和善，「你可以請金妮·韋斯萊幫你寫劇本…她的腦補能力不是蓋的。」

　　他只做了個鬼臉，沒再繼續戲弄她。他們兩人在圖書館後面找到一張桌子。赫敏忙著從包裡拿功課出來時，西奧隨口說道，「他對你而言，男子力不夠。」一副他們之前就在討論這個話題的姿態。

　　「抱歉，你說誰？」

　　「里弗斯。在你反對前，我得說我這是表達對你的讚美。」他舒服地靠回自己的椅子裡，對著旁邊的幾個一年級生瞪瞪眼，嚇得對方趕緊走開了。

　　赫敏忍住笑，「你這樣很惡劣。」

　　「小菜一碟。」他慢吞吞地答道，已經有些感到無聊了。

　　赫敏偶爾還是不討厭和西奧相處的，不過她絕對不敢信任這個人。她幾週前就去查閱了他的家族史，確認他說的那些話的細節。結果在圖書館角落裡找到了一本快發霉的，大不列顛純血巫師家族目錄。

　　書裡有一大堆赫敏熟悉的姓氏：波特，克拉布，扎比尼，韋斯萊和布萊克什麼的，這本書也介紹了什麼是神聖二十八家族。按照書上說的，這二十八個家族有著最為悠久的純血歷史。她看到馬爾福和諾特的名字時一點也沒吃驚，不過這裡面還有隆巴頓。

　　翻到諾特家族的那部分，赫敏確認了西奧所說的，他們家是由特爾斐的一個神諭者流傳下來的事實。很快就查到老諾特的確是排行第七的兒子，西奧自己有一個妹妹和六個私生子哥哥，幾乎每個人的母親都不一樣，每個人都神秘或不適時宜地已經死了。

　　這也不能代表他有『預見』的能力，她提醒自己，你不過是在核實他說的話而已。

　　她應該把那本書還回去的，可她還是戰勝不了自己的好奇心。回頭看看旁邊沒人，赫敏翻到馬爾福家族的章節。寫的十分簡單枯燥：這個家族每一代只有一個男性繼承人延續家族血脈——和巨額家產——的完整。看起來，他們和歐洲每一個有地位的（他們自己眼中的）純血家族都曾聯過姻。

　　這本書上來看目前只有三個在世的馬爾福：盧修斯、納西莎和德拉科。赫敏的眼睛看向盧修斯和納西莎名字上方，德拉科已經過世的祖父母的名字和日期：阿布雷克斯和林奈婭·馬爾福。

　　我有時候在想我最喜歡吃這個，到底是因為真的好吃，還是因為我很想念我的祖母。那晚在羅伊娜書房里德拉科被迫說出的話出現在腦海裡。這是那個他思念的祖母嗎？標註的日期上看，她在七年前去世了，有可能是她。

　　啪地一聲合上書，她小心地把它放回書架，快步走向圖書館的其他區域，好像像是逃離什麼小型犯罪現場似的。

　　那隻紙鶴飛到她頭上時，赫敏才驚奇地回過神來。一抬眼，她看見了一個滿臉戲謔的西奧坐在她對面，手裡拿著魔杖。我就知道…

　　「你一定要這麼做嗎？」

　　「做什麼？」他問道，裝作一臉無辜。

　　搖了搖頭，赫敏專心去看她的古代如尼文作業，試著解決幾個特別複雜的翻譯。西奧還不肯放過她的頭髮，這會已經變回本來的那副捲曲雜亂的樣子了。

　　好好說話他看來絕不會停手。那隻紙鶴又飛過來了，在空中轉來轉去就是讓她搆不著。她實在忍不住了，一揮魔杖，那隻紙鶴燒成了灰燼。她連頭都沒抬。

　　「我敢說你在派對上肯定有意思，」他噘著嘴，兩隻胳膊擱在桌上。

　　她還是沒說話，繼續最後一點翻譯。

　　「你得練練你的社交技巧。」他還不停。

　　赫敏冷笑了一下。

　　「我是認真的，馬爾福家很喜歡舉辦各種社交聚會——至少他們以前很喜歡——你很可能需要參加不少呢。」

　　用墨水瓶壓住書頁，她終於抬起頭來，瞪著他，「我以為你已經放棄那個惡作劇了呢。」

　　「親愛的，一個斯萊特林絕不會輕言放棄。我也開始發現格蘭芬多不大願意選擇這麼做。」

　　「我希望你能理智點。」

　　「我理智點？」他重複著她的話，好像他還是個帶著獨角獸玩偶睡覺的孩子一樣。

　　她點點頭，「別再編這些無謂的謊言了。」

　　「你還是不相信我？」

　　「我又不傻。德拉科讓你編了那套謊言糊弄我，好讓我同意和他一起研究那個鍊金術項目，對不對？」

　　西奧彷彿受到了侮辱似的，「當然沒有！」

　　「設計得倒是很巧妙。」她承認道，回頭去看她的作業，試著擦掉一塊墨水印漬。「一開始我以為這是個什麼惡作劇。現在我明白了，馬爾福只是想確保我和他搭檔，因為他一個人完不成這個實驗。」

　　西奧這一次無話可說。

　　「其實我不介意，」她說道，「我也很好奇這個實驗的結果。」

　　「格蘭傑，我的的確確有『預見』的能力，而你和德拉科也注定會在一起。」

　　「胡扯，」她冷冷笑道。

　　「隨你…」

　　「看來我來的不巧？」一個熟悉的聲音慢吞吞地響起。德拉科拉出西奧旁邊的椅子坐下，「真沒想到你倆願意花時間待在一起。」

　　被打斷的赫敏抿抿嘴，「我只是在告訴西奧多，你我之間的合作到這個實驗結束為止。」

　　德拉科看了西奧一眼，在他想說話之前用眼神制止了，然後回頭看向赫敏，「如果這個能成功的話，你就不想長期搭檔研究更多嗎？」

　　她還真的沒想過。就在那瞬間，她安靜地思考了一下，可很快想到其他一些問題，她反應道，「所以這就是你為什麼編出那麼一套故事的原因？」

　　「我有點糊塗了，格蘭傑，」西奧一字一句地問道，「所以你覺得我編了個故事告訴你，我是個新晉的先知，而且看見了你和德拉科的結合，完全是因為他讓我這麼做的。只為了能和你一起合作？你真的是這麼認為的嗎？」

　　「這麼理解才能說得通。」赫敏堅持。

　　「難道你不覺得直接讓西奧多預知一下你和我會成為學習伙伴來的更簡單嗎，幹嘛還要說是…」德拉科說完前四處看了看，確保沒人在偷聽。可看起來大多數學生都寧願待在室外，儘管天氣這麼冷。

　　「結婚？」赫敏有些淘氣地幫他說完。

　　他那雙藍灰色的眼睛又看著她了，不過只是看著她而不是讓她感到被逼迫。她淡定地回看他。他只是答道，「是啊…」

　　西奧輕輕吹了一聲口哨，「嘖嘖，你倆之間這性|張力啊…」

　　「如果你對性|張力有興趣，諾特，我建議你不如腦補一下費爾奇和平斯夫人的空餘時間都幹嘛。」赫敏淘氣地建議道，「可能他們在一起呢。」

　　德拉科哈哈大笑。赫敏瞪著他，她不記得看過他這麼笑。西奧閉起眼睛一臉痛苦的樣子，「這畫面感…都怪你格蘭傑，你能附贈我一個『一忘皆空』嗎？」

　　赫敏吃吃笑著，做完了她的作業，把羊皮紙放在一邊讓墨水風乾。

　　「準備好了。」德拉科接下去說道。

　　她馬上抬起頭，「三要素的鹽？」

　　他點點頭，「我來就是告訴你的。」

　　赫敏變得興奮起來，不小心弄皺了她正在晾乾的作業都沒在意。「太好了！也就是說…等等…」她從鼓鼓囊囊的書包裡掏出一本筆記，查看他們密密麻麻的總結結論。

　　「週五黃昏是個理想的時間。」德拉科告訴她，知道她在找什麼，「我查過了。」

　　今天是週四，「不是明天吧？」

　　「有約會了嗎？」

　　「算是吧。明天是赫奇帕奇隊對斯萊特林隊。」

　　「所以？」西奧好奇道。

　　「所以，哈利要和羅恩對戰，我答應去觀看的。」她一臉嚴肅。她從沒想過自己有一天會為了魁地奇比賽放棄她的學術研究。特別是這次花了這麼多心血的一個項目。

　　「那就不選週五，」德拉科馬上改口。

　　「還有萬聖節舞會前的那一晚…不過那個時間點可能更有利，」她有點得意，「城堡那會的安保肯定會稍微鬆懈一點，畢竟每個人都準備萬聖節當晚才幹點出格的事而不是選在前一天。而且週五是賈斯汀和曼迪巡察，他們總是先去低層樓層，這樣我們去地下室的時候可以相對輕鬆點。」她抬起頭來發現兩個男生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她，「怎麼了？」

　　德拉科弱弱地回道，「你可以成為一個很稱職的斯萊特林，格蘭傑。」

　　她覺得她不該為這句話感到高興，不過她聽得出來這句話絕對是讚美。


第19章 緞帶和悖論

　　週五的天氣看起來就要下雨了，弄得半數學生想到當天的魁地奇比賽就覺得很緊張。不過上午的課程結束後他們消除了焦慮的心情，天空已經轉晴，一片無雲的淡藍色。鍊金術課結束後，赫敏匆匆吃完午餐，跟著哈利和羅恩去找海格。他們一直在聊魁地奇和海格的課程，不過赫敏還是很高興地看到為萬聖節舞會準備的巨型南瓜正在海格的後花園裡茁壯成長，已經長得足夠海格自己坐進去那麼大了。

　　稍晚一點，八年級的拉文克勞女生們聚集在了宿舍裡。

　　「終於週末了！」麗薩興奮地說道，「今晚魁地奇比賽！明天可以去霍格莫德！」

　　「我得去霍格莫德買點東西，」帕德瑪接話道，「我得買一件化妝舞會的禮服，我到現在都沒有。」

　　「哦哦哦，我也是。」

　　「我不記得以前有魁地奇比賽是在晚上進行的。」達芙妮忽然來了一句。

　　「是麥格教授的主意，」帕德瑪解釋道，「就像今年開設新課一樣…厄尼和我覺得她是想做些和鄧布利多、斯內普不一樣的事情，告訴大家現在比以前更好了。」

　　和戰時的霍格沃茨不一樣了，赫敏心裡表示同意。她覺得校長這麼做很明智。

　　「看看我拿來的！」麗薩驕傲地說道。她從自己的箱子裡，拿出一把顏色鮮艷的絲質緞帶。

　　「這是拿來幹嘛的？」赫敏問道。

　　「綁在我們的頭髮上的啊！」

　　宿舍的幾個人都笑起來，麗薩忙著說服她的室友們讓她來給全員編發。

　　「為了學校的精神，」她笑著先盤起自己的頭髮。

　　赫敏擅長很多事情，可打理頭髮絕對不是其中之一。她著迷地看著麗薩把自己短短的頭髮居然靈巧地編出了兩個法式髮辮。一個髮辮裡編進了藍色和青銅色的緞帶，另一個裡面是黃色和黑色的。

　　「得秀一秀你作為獾兒的驕傲啊~」達芙妮發現後笑道。

　　「那當然，」麗薩捏了捏達芙妮的鼻子。這個親暱的小動作讓達芙妮失神了一下。「赫奇帕奇和拉文克勞——我的兩個學院。」

　　「到我了，」蘇自告奮勇，坐在麗薩身前的床上，「只要拉文克勞的顏色就好了。」

　　「可今天比賽的是赫奇帕奇和斯萊特林，」赫敏提醒她。

　　蘇朝她搖了搖手指，「作為拉文克勞魁地奇球隊的正式隊員，我不能支持其他隊伍。」

　　弄完蘇的頭髮，（她頭髮太順滑讓麗薩多花了點時間）麗薩轉向達芙妮。這個前斯萊特林看著麗薩自己的髮辮想了想，「我也只要拉文克勞的顏色就好。」

　　麗薩忙著打理達芙妮的頭髮時，赫敏發現蘇和帕德瑪在一邊聊著天。

　　「我決定和斯蒂夫·康福特一起去舞會了，」蘇說著，「他也沒有舞伴，我今天上午鍊金術課時知道的。麗薩之前剛告訴我她要和賈斯汀·芬列里作為朋友一起去，我不想只有我自己沒有舞伴，所以…」

　　「帕德瑪，到你了~」麗薩喊著，「你想要什麼顏色？」

　　學生會長笑了笑，「我就用斯萊特林和赫奇帕奇的顏色吧。」

　　「什麼？」蘇有點意外，「不用拉文克勞的？」

　　帕德瑪搖搖頭，笑著說，「拉文克勞今天不比賽，我無所謂誰獲勝。」

　　麗薩忙完時（帕德瑪的頭髮又厚又長，都快及腰了，也花了點時間），她笑眯眯地看向赫敏，「我特意最後一個幫你弄，因為估計要花最久。你想要什麼顏色？」

　　「和帕德瑪一樣吧。」赫敏答道，想起這是哈利和羅恩第一次作為對手參賽。

　　她們這幾個人真是挺有意思的組合，赫敏腦子裡想著，跟著其他幾個女生一起下樓去大禮堂用餐。除了緞帶的顏色不同，她們的髮型差不多完全一樣，每個人面帶微笑，戴著拉文克勞的圍巾，用來抵禦十月下旬的寒意。

　　「我們走吧，」帕德瑪帶頭。

　　大禮堂滿是嗡嗡的交談聲，歡笑聲，氣氛高漲。答應馬上回來後，赫敏擠過人群到斯萊特林和赫奇帕奇桌旁祝哈利、羅恩和金妮好運。然後回到拉文克勞桌旁和室友一起進餐。

　　一開始，她很不習慣吃飯時不看書，不過今天赫敏沒有帶著書來這裡，可她能感覺得到自己不自覺地想去翻那個法陣的筆記，感覺就像上癮的人遠離了癮源似的。想到她和德拉科不能在今天重現那個法陣有點小失望，不過還有一週就能實現還是可以期待一下的。

　　不論如何，是友誼支撐著她走過戰爭…今天，赫敏必須得去支持她的朋友們。

　　她抬起頭注意到扎比尼在無聲地示意達芙妮過去和他、德拉科、西奧多一起坐到桌子的另一頭去。達芙妮拒絕了，應該是想和她的室友們待在一起，這個動作每個女孩都看到了。

　　「你還是和扎比尼一起去舞會嗎？」蘇好奇地問道，她們很久沒聽達芙妮提起過他了。

　　「是啊，」達芙妮答道，然後似乎為了澄清，「只是朋友而已。」

　　「我也想和他做朋友呢，」蘇開玩笑地說道，偷偷看了一眼那個皮膚黝黑的英俊男孩，麗薩咯咯地笑起來。

　　達芙妮笑道，「布雷斯是個好朋友，不過他話很少。想和他好好交談的話，簡直像是在拔牙一樣。」

　　帕瓦蒂過來找她的雙胞胎姐妹，也和她們坐在了一起，女孩們的注意力被吸引走了。這讓赫敏得空悄悄問達芙妮，「你不去祝羅恩比賽好運嗎？」

　　「我已經去過了，」她笑笑回答，「他最近在教我下巫師棋，你知道嗎？布雷斯和我經常下棋來著，每次都讓我完敗，因為我從來沒策略。羅恩幾週前發現了，就開始教我下棋。」

　　「羅恩的確策略很強，」赫敏贊同道，很高興他們倆有了這樣的接觸。

　　達芙妮又四周看了看似乎怕有人偷聽，然後繼續道，「我昨晚去了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的巫師棋俱樂部活動觀戰。他請我去的，我沒法拒絕。」

　　赫敏笑著問道，「羅恩又贏了是嗎？」

　　「哦，是啊，」達芙妮臉上綻開的笑容，一瞬又消失了，「在那的時候我和潘西待了一會，可是潘和我說…」她緊張地停下來。

　　「說什麼？」

　　咬著嘴唇，她又四處看看，「潘西說我的純正被腐蝕了…」

　　「這簡直荒唐！」

　　「...然後我又開始擔心，和羅恩的這種關係到底對不對。」

　　「你不能讓潘西·帕金森告訴你，什麼對你來說是重要的！」

　　達芙妮搖搖頭，用叉子隨意撥弄著盤子裡的蔬菜，「他根本不會多看過我一眼——也沒多看過我一眼，在我換學院之前。」

　　「學院偏見又來了，」赫敏很惱火，「我不是說羅恩之前沒有偏見，可現在他和金妮成了頭兩個不是格蘭芬多的韋斯萊，我都不知道這是多久以來的第一次。可我不覺得他們的人品有什麼變化，你也一樣。」

　　「我只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那種喜歡他。」

　　哪怕在赫敏聽來，達芙妮這話也沒什麼說服力，兩邊的魁地奇球隊開始離開大禮堂了。一陣掌聲爆發出來，還有少數幾個人吹哨表示支持。哈利挽著金妮的胳膊，赫敏目送他們離開。這會兒羅恩卻擠到拉文克勞桌邊，向她們靠過來。

　　「祝我好運？」他興奮又緊張地喘著氣。

　　赫敏只是笑了笑，她覺得他這話不是對著自己說的。

　　又遲疑地看看旁邊，達芙妮湊上去在他臉上啄了一下，「祝你好運！」

　　羅恩的臉變得和他頭髮一個顏色的時候，看起來十分好笑，不過他一下子不那麼緊張了，臉上變得堅定起來。他看上去好像能去參加比武似的，喃喃道，「謝謝，」然後轉身去找他的隊伍了。

　　「你不是認真的吧，格林格拉斯，」旁邊有人從鼻子裡哼了一聲插進來，達芙妮回頭看到潘西突然出現，雙手交疊在胸前一臉陰沉，「那個血統背叛者？沒搞錯吧？」

　　達芙妮什麼也沒說。赫敏在一邊等著；潘西走過來讓其他八年級女生也朝這邊看過來，她們似乎都等著達芙妮的反應。

　　潘西繼續陰陽怪氣地冷笑，「我是一直覺得你有點軟弱。看來俗話說的沒錯，你可以身上流著最高貴純粹的血液，可還是能把自己徹底毀了。」

　　赫敏回想起那本破舊發霉的純血家族史，印象中帕金森和格林格拉斯都是神聖二十八家族之一，和馬爾福、諾特家是一樣的。什麼樣的家庭算得上血統背叛者呢？難道潘西覺得羅恩比一個麻瓜出身的巫師還要糟？

　　抬眼掃了一圈拉文克勞桌旁的人，潘西多看了赫敏一眼，「和泥巴種做朋友…」

　　「閉嘴，」達芙妮輕聲反駁，幾乎只有她自己能聽見。

　　「你對我說什麼？」潘西追問道。

　　達芙妮抬起了頭，赫敏注意到她的手在顫抖，「我說，閉嘴，帕金森。我愛和誰坐在一起就坐在一起，我愛支持哪個隊就支持哪個隊…如果我自得其樂，根本犯不著你來指手畫腳。」

　　坐在另一邊的蘇吹了個口哨，帕德瑪捅了捅蘇的肋骨。

　　潘西滿臉怒色，冷冷地說道，「你變了，格林格拉斯。」

　　達芙妮毫不示弱，「我希望如此。」

　　兩個女孩又互相對視了一會，發現達芙妮不會在這裡示弱，潘西發出一聲惱怒的尖叫，在眾人的直視和竊竊私語中衝出了大禮堂。赫敏注意到特蕾西·戴維斯，另一個前斯萊特林女生，正從格蘭芬多桌子那邊像隻獵鷹似的盯著達芙妮，臉上滿是不可思議。

　　「哇哦，達芙妮，」麗薩打破了沉默，「看來我們拉著你一起是對的，你對付斯萊特林可以啊。」

　　達芙妮看了赫敏一眼，然後一臉嚴肅地對著這個前赫奇帕奇說，「我就是斯萊特林。」

　　赫敏鼓勵地衝她一笑，糾正道，「你現在是拉文克勞了，和我們一樣。」

　　這多少讓達芙妮平靜了一些，可當幾個女孩跟著大部隊來到魁地奇球場時她還是略顯不安。麗薩，赫敏和達芙妮都差點習慣性地走到前學院的座位那裡去了，還好帕德瑪和蘇及時把她們拽了回來。五個人一起坐到了拉文克勞看台的前排。

　　球場從這個角度看起來完全不同，他們就在赫奇帕奇球門附近，正好能清晰地看到羅恩在掃帚上的各種防守動作。

　　他穿黃色看起來總是怪怪的，赫敏暗想，覺得這顏色不是很適合他。

　　他們找了一個三年級的格蘭芬多，法林·鄧巴來做講解員：「歡迎來到本賽季第一場魁地奇球賽：斯萊特林對陣赫奇帕奇！」看台上爆發出一陣熱烈的歡呼。「斯萊特林隊今年是全新陣容，由哈利·波特擔當隊長…」看台上更多歡呼聲，「他組建了一支明星隊伍：波特，羅佩爾，湯馬斯，韋斯萊，康納，西蒙斯，和喬杜里！當然，哈利·波特和金妮·韋斯萊是魁地奇的黃金搭檔，赫奇帕奇隊能獲勝嗎？」

　　赫奇帕奇看台的人開始跺腳、吶喊，很顯然在表示他們可以。

　　「獾兒們迎來了他們的老隊長，梅根·瓊斯。她組建了一支從前的對手們組成的隊伍，歡迎瓊斯，珀克斯，格魯佛，埃斯波西托，埃斯波西托，沃爾什，和韋斯萊！」

　　比賽開始，整個賽場情緒高漲。這場比賽感覺和赫敏觀看的其他球賽相比，大家都沒那麼求勝心切的感覺，可能因為大部分的選手現在服務的都不是之前的學院的關係。

　　大概過了一小時，赫敏回頭在拉文克勞的人群中找那個熟悉的人，迅速掃過人群她一不小心和奧利弗對視了，她想找的不是他…

　　一開始，她試著對自己說，她沒在找德拉科，可當她忍不住第二次回頭去看時，決定還是不要自欺欺人的好。她終於發現他和扎比尼一起坐在後排，全神貫注地看著比賽。她好奇地猜想，他這會會不會希望是自己代替哈利，穿上斯萊特林的隊服上場比賽呢。看他那若有所失的樣子，赫敏覺得自己沒估計錯。

　　她轉回身子，調整了下自己的圍巾，這時赫奇帕奇進了第二球，麗薩在她旁邊叫的她耳朵痛。

　　我們本來這會都能去畫法陣了，她有點不開心地意識到。不知道德拉科是不是腦子裡也有這個想法。

　　比賽持續到晚上很晚，球場被魔法點亮的燈泡照亮。差不多四小時後，哈利終於抓住了飛賊，為斯萊特林贏得了比賽。不過，羅恩也沒讓太多的球進門——只有兩個，還都是他妹妹進的球，畢竟她是公認的超級隊員。

　　回宿舍休息的時候，整個學校都因為賽後的興奮安靜不下來，大家直到深夜才上床安歇。赫敏週六醒的比往常都遲，陽光已經射進了房間，她著急地拿上自己的東西，照例去了級長盥洗室，享受每週一次例行的泡澡。

　　大多數週六早上，她不是進去就是出來的時候會遇上馬爾福。這也沒什麼——除了第一次他倆撞在一起之外——畢竟男生和女生的盥洗室只是公用一個主出入口的兩個房間。他們通常只是稍微點頭示意對方，然後各自走到對應的房間去。

　　不過今天早上，德拉科看來已經走了。她估計錯過他了。

　　懶洋洋地泡在堆滿濃密泡沫的洗澡水裡感覺如同天堂一般。空氣裡滿是茉莉花香的肥皂味，牆上的印花玻璃投射進的光線，在瓷磚和浴缸邊緣閃耀。

　　她的腦袋還是無法停止思考，似乎不願意和她的身體一起放鬆似的。她一直在想德拉科和他們的項目。召喚那些基礎元素會是什麼樣的感覺呢？她的身體會感受到什麼呢？成為這些能量的通道嗎？這是個壞主意嗎？如果是個壞主意她會在意嗎？她實在是好奇…

　　不知怎麼的，她的思緒又轉到了親吻馬爾福這件事上。

　　哪怕在她腦海裡，赫敏也不能否認她覺得德拉科很吸引人。好吧，大部分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麼？可能是因為他在公共休息室裡一直等著女孩們從斯萊特林的派對上安全歸來。可能是因為她拚命想證明自己不是他說的那樣，是個偽君子。可能是因為她多少能理解他對自己人生的那種猶疑不決，他現在想要的和他之前的表現完全不同了。可能是因為他把拉文克勞的筆記借給自己，還建議兩人一起參加這場學術冒險。可能，可能，可能…

　　他身上有很多她欣賞的特質，只是他的過往讓她不敢向別人承認她不止一次地吻了這個前食死徒，而且有點享受。

　　實際上十分享受…

　　浴池裡的泡沫開始漸漸消失，赫敏該離開了。她約了哈利、羅恩和金妮在大禮堂吃早餐，他們四個打算之後直接去霍格莫德。

　　穿上她的週末便服，她用力梳著自己的頭髮，發現有一條黑色的緞帶還留在頭髮裡，本以為昨天晚上都已經拿掉了。把這裝飾物從頭上弄下來，匆忙把頭髮紮成一個馬尾辮，她都沒來得及多看一眼鏡子。她離開時頭髮還在滴水。

　　當她走下走廊時，路過了一扇寬大的窗邊的一個淺淺的壁龕，裡面有個小座位，她偶爾會看到有學生坐在那裡。這是個絕佳的學習或者親熱的地方，看你喜好了。這會這裡沒人占據，可赫敏想到這週帕德瑪提到的事件停了一下，兩個三年級就在這裡打成一團，結果打敗的那個要在校醫院躺上一個月，贏的那個直接關了禁閉。

　　搖了搖頭，她趕緊走開，好似那裡還殘留著暴力的氣息似的。霍格沃茨潛藏著暴力的因子這是毫無疑問的，特別是那些在戰爭期間沒真正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的低年級學生。而高年級生雖然受影響更深，可都希望將那些置之腦後，拚命努力抓住青春的最後一點尾巴。

　　沉思著這些，赫敏到了拉文克勞塔樓附近被一陣煙味拉回了現實。她停下腳步，皺了皺鼻子，「又來了？」

　　轉過彎來到那個隱蔽的陽台，她馬上注意到扎比尼不在，不過馬爾福和諾特似乎正在聊著什麼，被她打斷了。兩人都在吐著煙圈。

　　「你！是！一個！級長！」她怒吼著，衝過去瞪著德拉科。

　　讓她又急又氣的是，馬爾福像看什麼滑稽戲似的看著她，西奧在一旁哈哈大笑。

　　「我沒看出來哪裡好笑了。」

　　一句話也沒說，德拉科抬起手，靠過來，用自己的拇指輕柔地在她下巴上擦了一下。他手拿開的時候，能看到一堆她沒洗乾淨的肥皂泡沫，估計前面沾到臉上了。她盯著他的手，感覺到這會他忍笑忍的整個人在發抖。

　　驚恐地慢慢抬起頭去看他的眼睛，她眨了一下，兩下——這會他在擦她鼻子上的肥皂泡沫了。

　　「德拉科·馬爾福，你！」她把他的手從自己臉上擋開，「你！」

　　「讓我抽煙吧，赫敏。」他請求道，那雙淡色的眼珠裡閃著戲謔的光。「他們把我爸從阿茲卡班放出來以後，壓力有點大。」

　　赫敏想起麥格教授說過，盧修斯出獄後改為了在家監禁。難道德拉科不應該開心嗎？他不是一直視他父親為榜樣的嗎？

　　西奧終於止住了笑，停下來想了會解釋道，「要知道，抽煙對我來說更像是無聲的叛逆，而不是為了緩解壓力。我是說，我父親折磨過的麻瓜和泥巴種多到我不想去想，可我卻在他的房子，抽麻瓜的香煙…」

　　…麻瓜和泥巴種。

　　赫敏瞪著西奧，他怎麼能用那個詞，而且她還站在這兒呢！

　　「西奧，」德拉科示意他，視線從赫敏身上轉到他朋友那。臉上的笑意消失了。

　　西奧抬起頭來，擺弄著手裡的煙，這會看起來已經熄滅了。一開始他還沒意識到，慢慢才反應過來，「啊」他開口，「對不起，格蘭傑。我不想的，只是有時候順嘴就。我沒惡意。」

　　赫敏把兩手抱在胸前，直接無視了他的道歉，開口命令道，「把煙滅了，現在！」

　　「已經滅了啊！」他申辯道，舉起來給她看。

　　一揮魔杖，她把煙頭弄沒了，轉臉看著德拉科，這會急急忙忙地抽完自己那根。她誇張地再揮了一下魔杖，把那個煙頭也消除了，頭也不回地回拉文克勞塔樓方向去了。

　　「格蘭傑…」

　　她聽見德拉科在叫她，可還是沒回頭。

　　「格蘭傑！」

　　繼續無視他，她開始爬上塔樓的樓梯。

　　「赫敏！」他又叫了一聲。

　　「幹什麼？」她怒氣沖沖地回頭瞪著他。

　　德拉科猛地停住，那麼一會就只是看著她，「你知道他不是故意的。」

　　她抬抬眉毛繼續為難他，「故意什麼啊？」

　　「叫你…」他停頓了，希望她能明白他想說什麼。

　　到了這會，他倆都能感覺到這已經不是單純為了西奧的不小心說錯話了。

　　她就那麼等著，她都能聽見他吐出那個詞了，就像他們小時候他無數次吐出那個詞一樣，泥巴種。就是這個詞刻在她前臂的內側，那個讓她噩夢不斷的印記。

　　「叫我什麼？」

　　「那個詞，」他決定不說出來。

　　「泥巴種。」

　　她替他說完，讓這個噁心的詞橫在兩人之間。他只是看著她，似乎在盤算著她到底想幹嘛。

　　她喘著粗氣，繼續道，「骯髒、下賤的泥巴種，是吧？」

　　「不，」他斬釘截鐵。

　　氣憤得鼻翼顫動，下巴咬緊，赫敏又一次回頭開始爬樓梯，腳步咚咚作響。好像她和每級台階有仇似的。

　　「等等，」他在身後喊她。

　　「幹嘛？」

　　「西奧就是個混蛋，你得原諒他。」

　　「注意你的言辭，拉文克勞扣五分。」

　　德拉科根本沒在意，跟著她上了樓梯。幾個下樓的三年級生一直盯著他們，直到他們走出視線。「赫敏…」

　　「我要和朋友們在霍格莫德碰頭，」她粗魯地打斷他，「如果你更願意和你那沒教養的朋友一起自毀健康，這根本不關我的事。」

　　「你能不能聽我說完，」他氣得抓住她讓她動不了。他的手指握在貝拉特里克斯弄出的傷疤上。

　　「放開我！」

　　「你在無理取鬧。」他警告她，四周環視了一下。

　　「你放開我就不會。」她強調著，把自己的手抽回來。揉著他剛才抓住的地方，她還是靠在了牆上等他說話。

　　德拉科深吸一口氣，「我很抱歉。」她猛地抬起頭，可眼睛卻懷疑地眯縫著，一點也不相信他。他眼睛盯著前面抓住她的地方，她一直在揉的那塊地方。「我弄傷你了嗎？」

　　她搖搖頭。是他的瘋子阿姨幹的，不是他。不過這會沒必要解釋什麼。

　　「你能原諒我嗎？還有西奧？」

　　我經常想著原諒這個詞。他曾經告訴她。赫敏嘆了口氣，洩氣似的耷拉下肩膀，「我幾週前就原諒你了。」

　　德拉科的眉毛抬起來，他看起來很吃驚。

　　「戰爭時期你不過是個孩子，做著和我們一樣的事：活下去，以你自己的方式而已。」她又搖搖頭，「原諒不是最難的，忘記才是最難的。」

　　他藍灰色的眼睛眼神犀利起來，「所以你永遠忘不了，你是這個意思嗎？」

　　她眨了眨眼睛，試著平復一下呼吸，然後輕聲答道，「如果我們忘記了，我們就無法吸取教訓。有很多事我都希望能忘了，可我不想忘記那些教訓。」

　　德拉科深深地看著她，就那麼幾秒卻感覺長的像永久一般。幾個五年級的女生說笑著走下樓梯，他等她們離開後平靜地答道，「我希望你能忘記，我曾是你的敵人。」

　　赫敏冷哼一聲，「同夥，別擔心，我知道的。」

　　他小心地看著她，「讓我陪你上樓吧。」

　　她懶得再和他爭執，他們倆安靜地走完剩下的台階。鷹頭守衛正拿著一個複雜的謎語等著他們，「下一句話是假的，前一句話是真的。」

　　赫敏看看德拉科，他這會面無表情地努力思考著，他早上應該剛剛洗過澡，他的頭髮遠不如平時那樣完美，這會輕柔地散在臉頰旁。和他一貫的髮型比起來，這會他看上去都有點儀容不整了，雖然頭髮剛剛剪過的樣子。他的顴骨突出，他的皮膚散發出淡淡的鬚後水的味道，夾著一絲煙味。

　　他很漂亮，赫敏意識到。她想去吻他，可她也想往他頭上砸東西。

　　「是個悖論。」他終於開口答題。

　　是啊。她太專注於觀察他，完全忘了要答謎語。

　　「精彩的推理。」門把手讚許著，打開了沉重的木門。

　　「在霍格莫德玩的愉快，格蘭傑。」又多看了她一會，他自己開始下樓去。

　　「德拉科！」她叫住他。

　　他只下了幾級台階，停下來回頭看她。離開那扇還開著的門，她跑了幾步來到他身邊，他一臉期待地看著她。

　　「我很高興你跟過來了。」她承認道，在他臉上輕輕吻了一下。她跑回休息室大門時不敢回頭看他的反應，還好沒人看見他們倆。


第20章 鍊金術法陣

　　她也不知道怎麼會變成這樣，可週一的草藥課她居然和馬爾福分到了兩人一組。他倆顯得很尷尬，尤其是在這滿屋子的人都可能看到的情況下。雖然她有興趣和他討論下他們即將到來的鍊金術實驗，可想到週六兩人間的小小爭執，她還是沒施『閉耳塞聽』咒和他正式討論。他倆都覺得這會還是專心給中國咬人甘藍的長長花床上撒上厚厚的月痴獸糞肥料，比專心交談來的合適。這活實在味道太大，讓人不自主地閉上嘴不想說話。而且還可能一不小心，就被一株甘藍直接啃到你胳膊上去。

　　要是在過去，赫敏會覺得馬爾福對這種活計肯定要大聲抱怨，不屑於動手，或者乾脆裝病去校醫院逃避。結果，他只是簡單地對她說，「把水壺遞過來，格蘭傑。」

　　當他們下課去吃飯時，哈利和羅恩在回城堡的路上追上她，羅恩說了一大堆馬爾福的壞話。

　　連哈利都看起來一臉抱歉，「真對不住你得和他一組。」

　　「還好吧，」她說道，「他沒那麼糟糕。」

　　她可不打算承認她都已經吻過德拉科好幾次了…更不可能提起她多多少少覺得他很帥。可她也不需要聽別人侮辱他。

　　這週過得很漫長，赫敏的每節課都感覺拖長了至少一倍。週四晚上終於來臨時，（快到那天了！）她照常在公共休息室門口和德拉科會和，準備還是和週一一樣開始照例巡察。他們沒談過西奧的小過失，德拉科以前的偏見，或是赫敏的怒火。他倆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似的隨意攀談，她發現自己開始享受兩人互開玩笑的那種氛圍。

　　他們走下拉文克勞塔樓，克魯克山忠誠地跟在後面。窗外太陽正在落山，這讓牆上的印花玻璃窗發揮了它們的作用，在他們前進的路上折射出一道道彩虹。等下到塔樓底部時，赫敏回頭想問德拉科準備往哪走，他突然用雙手捧住她的臉，在她唇上結結實實地親了下去。

　　「我們還在走廊上！」他放開她時，她抗議道。眼睛緊張地看看周圍有沒有目擊者。

　　「這兒沒人，」他告訴她，「我都憋了快一週了。」

　　「哦，」她臉紅了，「行吧。嗯，謝謝？」

　　她的尷尬讓他很好笑，「走這邊吧。」

　　他們選了五樓那條路過級長盥洗室的走廊，這其實不是他們巡察的區域，今晚是格蘭芬多巡察上面的樓層。不過這能讓他們在城堡裡多兜一段路，可以找找能不能再發現拉文克勞的書房。一個月都沒再遇到那裡，他們差不多也沒抱希望，但也沒停下他們尋找的腳步。

　　「明天你準備好了嗎？」赫敏問道，想到明天她整個人都是興奮又緊張。

　　「我以為你該更期待週六的萬聖節舞會呢，」他答道，掀開一塊掛毯，確保後面沒人躲在壁龕裡。

　　「我其實不是很期待那個，」她坦白道，伸頭看看弗利維教授用來排練合唱團的音樂教室，裡面沒有人。

　　「我都不打算去。」他告訴她，帶頭走向通往四樓的樓梯。

　　「為什麼？」

　　他聳聳肩。

　　「你對萬聖節沒興趣？」她追問道。

　　「這不是我最喜歡的節日。」他單調地答著，「我也沒什麼想一起過節的人。」

　　赫敏的手鍊表示他在說謊，不過她也不想逼他。她也擔心真相會…她沒在追問下去。

　　過了一會，德拉科開口道，「你看起來很緊張。」

　　不知道他哪來的主意忽然問起這個，她在回答之前仔細地想了想，「我在計劃好的『違規』之前總是有點緊張，我們這個鍊金術實驗就是。我能想到至少8條我們可能違反的校規，我們可能完全忽視了…」

　　「和波特關係那麼好，我覺得你應該已經習慣了啊。」

　　「我是個級長，」她指出，無視他暗示哈利整天不守規矩的暗諷。

　　「這也沒阻止過你啊…」

　　「我不是個偽君子，馬爾福。」她強調，想起他倆剛開始一起巡察時他的評價。「不管你是怎麼想的，我不認同違反規矩，我只是懂得在某些時候，違背或者繞開社會約定法則是有足夠充分的理由的。」

　　「別那麼緊張，格蘭傑。我不覺得你是個偽君子。」

　　很可能德拉科都不知道這句評價對她多麼重要。

　　週五午餐時，赫敏已經抑制不住地緊張激動。還好那天下午她沒有課，不然她很難集中注意力在學習上。

　　正好宿舍裡沒人，赫敏把自己的床幔拉嚴實，在床上鋪開了她的筆記。克魯克山看起來存心要在她面前找存在，故意在她好幾張圖上趴著不肯挪窩。最後，她只好裝作一張空白羊皮紙很重要似的放在自己身邊，果然把克魯克山騙到，蹲在了那張紙上。它開心地把自己舔乾淨，準備在她旁邊打個盹。

　　「貓啊~」赫敏喃喃自語。「一點不意外，」這句話她是絕對不肯向羅恩承認的——羅恩對她的貓一直存有意見（這當然不能怪克魯克山），從三年級起就沒變過。

　　感覺就像要去參加一場她沒完全準備好的重要考試似的，赫敏又整理了一遍所有的筆記，一邊看一邊默唸著那些內容。這些都很簡潔明瞭——至少她覺得是——可她總有一種會出岔子的預感。他們會被抓住嗎？他們萬一把法陣畫歪了呢？她從麻瓜店鋪購買的水銀和硫酸樣本純度夠高嗎？

　　「三要素中，只有鹽需要提純到它最原始的精純狀態，因為它代表了『身軀』，或是物質世界。三要素都需要提供——雖然精神用的水銀和靈魂用的硫磺——不需要以最原始的精純樣式出現。兩者的任何純度都可以。」

　　赫敏看看放在枕頭上的，那個裝了實驗用具的小包裹。她伸手拿過來，打開來再確認是否都準備齊全了。一個裝著幾乎透明的淡黃色液體的玻璃安瓶。上面的標籤寫著：H2SO4，硫酸的化學符號。另一個同樣的瓶子裡裝著水銀。這就是典型的汞，不完全是固體也不是液體。在瓶子裡自由地晃動。標籤上簡單的Hg，簡潔明瞭。

　　赫敏表示第一次意識到這些都是危險的化學品，尤其是硫酸。他們得小心處理這些。為了安慰自己似的，她在兩個瓶子上施了加固咒語後才放回到包裡。

　　「硫磺，也就是靈魂，用來駕馭基礎元素空氣，」她讀給自己聽，「水銀，也就是精神，用來駕馭基礎元素水。鹽，也就是軀體，需要提純到它最原始的精純狀態——鹽之精華——通過魔法手段獲得。代表身軀的同時，鹽會轉化成它代表的兩種基礎元素的物理形態，成為更精妙轉化的載體。」

　　她覺得這段文字有它抽象的地方，這意味著他們需要在物理世界掌握一點水和空氣的能量，而不是純靠意志力量，這也是為什麼用「身軀」作為導體而不是「精神」或是「靈魂」。

　　回過神來，她意識到自己差點錯過晚餐。她本來不想吃了，可她知道，她和德拉科想嘗試的這個實驗會要連接他們的魔法根基，勢必要消耗大量的魔法能量。她得有體力才行。不情願地把東西收好，弄醒了克魯克山，她自己一個人下樓吃飯去。

　　按照計劃，赫敏和德拉科晚餐後在魔藥課教室的走廊碰頭。這裡在斯萊特林休息室的隔壁走廊，所以這個時間點基本遇不到人。德拉科溜進第二間魔藥課地下室，那裡藏著他多日來熬製的結果；斯拉格霍恩教授允許他的NEWT學生完成自己的課外研究。另外有三口坩堝在，有的在冒泡，有的散髮出誘惑人的氣息。

　　鹽之精華出人意料地居然是深紫色的，還黏糊糊的，感覺像顏料。

　　「我沒想到會看到這樣的結果，」赫敏看著德拉科把這小心熬製的東西裝進帶塞子的瓶子時，評價道，「你確定你沒弄錯嗎？」

　　「得了吧，」他哼了一聲，好似被冒犯了一樣，「如果你要懷疑我的魔藥技術，你應該在我過去四周，每天兩次來這裡之前就提出來。」

　　「對不起，」她道歉，真心的道歉，「可我很緊張。如果我們做錯了什麼怎麼辦？」

　　「鹽之精華看上去沒任何問題，」他向她保證，「我們所有的計算都至少檢查了三遍，我們倆各自。拉文克勞的筆記對於我們需要什麼樣的如尼文形狀的推演寫的十分清楚。你帶了水銀和硫磺了？還有那些圖表？」

　　她點點頭，舉起她的小包示意，「你準備拿什麼把鹽之精華畫在地上？」

　　德拉科從自己長袍口袋裡掏出一支普通的畫筆，「從五樓廢棄的藝術教室裡拿的。」

　　赫敏一般情況下肯定要指責他這種行為，可這會忙著他們的實驗無暇顧及。他們溜進盡頭通往洞穴的小地下室，躲在通往魁地奇場地通道的掛毯後面。赫敏在兩人身上施了幻身咒，然後匆匆走出通道來到黑湖邊。

　　「這裡就挺好。」德拉科指著一棵哭泣的柳樹後面的隱蔽處。廣闊的禁林在他們的右手邊，黑湖在他們左邊延伸開去。他開始把帶來的東西打開。

　　「你覺得海格從他的小屋能看到我們嗎？」赫敏有點擔心，伸著脖子繞過柳樹張望。

　　「沒人能看見我們在這兒，」他安慰她，翻著那本鍊金術筆記，比對赫敏自己詳細的筆記和圖表。

　　「你確信這能成功嗎？」

　　他聳聳肩，「當然不確定，所以我們才在室外啊，不是嗎？萬一爆炸什麼的…」

　　「德拉科！」她驚叫道。

　　「放輕鬆，爆炸什麼的我是開玩笑的。」

　　還是有些不安，她緊張道，「如果發生了什麼意外呢？」

　　「有可能會，」他悲觀地回答，聽起來有點覺得無聊了，「有可能我倆費了這麼大勁結果什麼也沒發生。得了，把圖表拿出來幫我把這個畫出來。我們都得注意，確保尺寸沒畫錯。」

　　拿出那支畫筆，德拉科擰開鹽之精華的瓶塞。聞起來有點像魚腥味，像退潮的氣味，而且黏糊糊的實在不好用它來畫畫。兩人都覺得德拉科的畫功更好一些，赫敏只在一邊用魔杖標識出一個精準周長七尺的圓的輪廓，他來完成最終的筆畫。

　　「如果我們弄錯了，會造成多大的損失呢？」她還不肯放棄，現在這一切都是那麼真實，不像之前只是在研究理論了。以前所有的違規行為都沒讓她這麼緊張過。

　　「我覺得我太好奇以至於不去想這個問題了。」

　　意識到他不會因為這麼做太冒險而放棄，赫敏用「給我指路」咒標出每一筆畫的方向，德拉科在圓內從正北到正南畫了一條直線，然後又從東到西畫了一條。

　　「經典的鍊金術法陣裡，鍊金術士用左手拿著空氣的象徵，所以把標記畫在…這兒，」赫敏指著西北方的四分之一圓。德拉科花了一會才畫完，這個標記得畫的完全正確且尺寸合適。赫敏接著說，「水的標記在東南半圈，在空氣標記的正對面。」

　　德拉科在法陣的頭尾，也就是正北和正南方向上，畫完了代表三要素的標記。還好他們不需要再畫什麼了，因為鹽之精華正好用完了，那支順來的畫筆也差不多禿頭了，太陽已經快沉到地平線以下了。

　　「現在我們把水銀放在水之半圈中，」赫敏讀到，有點焦慮，「這對這塊草皮傷害很大啊。」

　　雖然這麼說，她還是把整瓶水銀都倒在了水之元素的記號上，它們像一灘爛泥似的在地上滑開，閃著液體金屬的特殊光澤，她很開心地面沒什麼傾斜，不然他們忙了半天都白費了。

　　「輪到硫磺了。」

　　她拿出第二瓶東西，打開蓋子，確保自己把它倒在氣之元素上時，人不在圓圈之內。這化學物質倒在地上時，那裡的草開始冒煙，在他們眼前燒起來。

　　德拉科吹了聲口哨，「你從哪弄到這玩意兒的？」

　　「麻瓜的化學藥品店。」她告訴他，看他一臉不信任的表情，她解釋道，「一個很著名的牌子。」

　　為達到最佳的實驗效果他們得趕緊開始，不然這個法陣就失效了。這會，太陽已經完全沉下去了。他們退後一步再看看自己的作品。

　　「看起來像個五芒星，」赫敏有些陰暗地說道。

　　「五芒星是用在黑魔法上的，」德拉科打斷她，「這是個法陣，這是白魔法。」

　　「我知道！」好像不知道一樣她臉紅了，馬上變得認真起來，她強調，「記住那個咒語：我說『Aerum transmutae aquam』，你說」

　　「Aquam transmutae aerum，」他不耐煩地打斷她，「我記得呢，格蘭傑。你準備好了嗎？」

　　赫敏一臉堅毅，雖然她心跳的厲害，「好了。」

　　他們踩到圓圈中空白的部分，拿出了魔杖，唸出了咒語。他們的聲音交織在一起。赫敏驚奇地發現這聽起來很像她母親週日彌撒的那個教堂的牧師的禱告詞。

　　有一會兒，什麼也沒發生。

　　三下心跳過後，空氣中突如其來一陣雨，夾雜著一陣風呼嘯而來。赫敏看看德拉科，他這會正四處張望，被這魔法吸引住了。

　　「站穩了！」他在風中對她喊道，「待會可能更加激烈！」

　　緊緊抓牢自己的魔杖，赫敏讓自己被充分包裹在他們周圍和體內那股聯合的魔法力量中。鹽之精華已經變成了亮白色，用白魔法點亮了那片草地，在他們七尺周長的法陣內，風裹著水滴、冰和霧氣像旋渦一樣盤旋。赫敏能感到體內穿梭而過的魔法能量，彷彿自己是根通了電的金屬棍似的。她擔心這能量會不會把她的魔杖碎成無數片，感覺那裡是她大部分魔法力量的來源。

　　這是她從未體驗過的感受，太過美妙，言語無法形容。

　　一陣輕柔溫暖的風吹過法陣，把她從地上慢慢地浮起來，懸在空中。努力保持冷靜，赫敏拚命止住心中的一絲恐懼，她可沒想到會有這麼一齣。她還能回到地面嗎？她一直有點恐高，她會受傷嗎？

　　她片刻的恐慌傳遍全身——直到她看見了德拉科。

　　他的雙腳也浮離地面，不過不像她那樣驚恐，他笑得那樣純真讓她毫不懷疑他內心此刻也是如此的開心。他完全著迷了，看來他的雙腳不能觸地讓他十分高興。

　　太陽徹底沉下去，蒼白的月光像是到港的船隻那樣出現在視線中。它的出現讓人安心，就像那陣暖風，就像德拉科的笑容。這是個晴朗的夜晚，遠處的山脈也看上去更近了，而不是像從前那樣躲在霧氣中。在那個時刻，空氣、水和魔法的漩渦彷彿這夜色中的一支超自然的舞蹈一般。

　　「這太奇妙了，」赫敏小聲道，她知道德拉科聽不見，可還是覺得需要說出來。她的眼睛盯著他，注意到他的頭髮和長袍上點綴著露珠般的冰晶，在月光下閃閃發亮。

　　這是我用魔法做過的最美妙的事，她心中這麼想著，終於放下膽怯，開懷大笑起來。

　　他倆很是得意地看著對方，包裹著他們的風兒是那麼的輕柔，安心和美好。他們的身體因為魔法和歡欣而在歌唱。

　　她應該知道好事沒那麼持久的。

　　「那是我以為的東西嗎？」德拉科吼了兩遍她才聽見。赫敏的視線移到樹林邊緣，突然擔心他們可能被某個教授或是禁林裡的危險生物發現了。

　　很容易就知道德拉科指的是什麼了，那隻獨角獸亮的如同月光一般，比雪還要白。就像媚娃一樣，它們天生帶著銀色的光暈。

　　「這是海格為了神奇生物保護課弄來的獨角獸。」她想起那天獵場看守帶她參觀它們，還餵了糖給它們吃。她拍過它們的鼻子，和這些美麗的生物做了朋友。可這會它的出現讓她心跳加速，「它肯定是被這白魔法吸引過來的。」

　　赫敏很少感到無力，可這會看著這生物一臉無辜地朝他們的法陣走來實在無法自持。她希望自己這會雙腳著地，片刻之前的恐慌又湧上心頭。

　　「我們得停下來！」她朝著德拉科喊道，他一臉驚恐地看著那隻獨角獸在接近，就像目睹一場車禍似的。

　　「格蘭傑，」他慢慢地說道，彷彿沒聽見她說話似的，「你知道在如尼文傳說裡，獨角獸代表…」

　　「天哪，馬爾福，我知道！我們得讓它停下來！現在！」

　　「好吧，」他終於恢復理智了，「準備好了嗎？」

　　獨角獸的角穿過旋渦，空氣和水的旋風感覺向內打開了一個口子，一下子那原本溫暖的風和涼爽的雨滴還是變得冰冷刺骨。

　　「Aquam cessavitae aerum」

　　「Aerum cessavitae aquam」

　　兩人的腳回到地面，而那隻獨角獸像被人驅趕似的奔回禁林中去了。那個鍊金術法陣和他們召喚來的其他物質消失的無影無蹤。

　　赫敏緊握魔杖的手還在顫抖，眼睛盯著草地。她全身都感覺很奇怪，好像剛剛做完全身紋身似的，而她的靈魂彷彿因為殘留的魔法印記而在嗡嗡作響。

　　「糟了，」她喃喃道，「這一切糟透了。」

　　「有可能，」德拉科同意，「它進來的時候發生了什麼？」

　　咬著唇，赫敏遲疑地答道，「我不確定。」

　　「我感覺，」他開口了，可又猶豫了一陣，「刺痛，怪怪的。好像我全身的皮膚都被扎了似的。」

　　「我也是…」她忽然覺得極度疲勞，頭暈目眩，「我累壞了。」

　　德拉科發出一聲低沉陰森的低吼，「我也是。」

　　「可能是魔法的關係，會消耗巨大的能量。」

　　「我們不能待在這兒，」他趕緊說道，兩眼肅穆地像是看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

　　她只是點頭同意，累的說不出話來。收拾好他們的其他東西，她試著再試一次幻身咒，可是失敗了。

　　「我們只得小心點了，」德拉科有氣無力地說道，「別再試了，搞不好你會弄傷我們自己。」

　　溜回城堡感覺花了太久，進到城堡內部以後感覺更加吃力，還好他們只在四樓遇到了飄過的血人巴羅。他無聲地看著他倆溜走。

　　「他真的，會在，周，周，週五，講故事嗎？」赫敏打著哈欠，她這會想到了金妮的話。

　　「每一週，」德拉科肯定地答道，自己也累得不行。

　　當他倆回到鷹頭守衛那裡時，很高興它出了題簡單的，「我越多，你看見的越少，」

　　「黑暗，」德拉科靜靜地回答道，赫敏從未見過他這麼筋疲力盡的樣子，甚至比他六年級那會還糟，那會伏地魔還用他的家人威脅他來著。

　　門打開了，赫敏把手放在德拉科肩上讓他停一下，一股觸電的感覺從她手觸碰的地方傳來，兩人都吃了一驚。皺著眉她縮回自己的手，「我們明天再想想這是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我是說。」

　　他點點頭，「可能什麼事也沒有。」

　　赫敏有種不好的預感，一隻獨角獸闖進他們的法陣不會什麼事都沒有的。不過她這會累的沒法思考，更別提去想明白一個鍊金術難題了，她也只能答道，「希望如此。」

　　他們安靜地溜進公共休息室，各自回了宿舍。這裡的一切都感覺太過明亮刺眼，脫掉鞋子，赫敏實在累的沒力氣參與麗薩、蘇和達芙妮熱烈討論的八卦。

　　「赫敏！」麗薩興奮地叫著她，「我們在挑選明天萬聖節舞會的禮服！」

　　「對不起，」她話都說不連貫了，「超級累…」

　　爬上床拉好床幔，赫敏都沒記得腦袋枕到枕頭上就睡著了，一夜無夢。


第21章 我覺得你很勇敢

　　第二天早上，赫敏醒來時還是頭昏昏的。像是拼圖的最後一塊終於拼完，昨晚的記憶慢慢浮現在腦海中。她坐起來，感覺自己全身想被霍格沃茨特列碾過似的，發出一陣呻吟。頭昏腦漲地東張西望，居然花了半天她才認出自己四柱床的床幔。我感覺我中毒了似的。

　　當她終於能下床時，動作小心翼翼，像個已經活的太久的老太太似的。宿舍窗戶射進來的晨光說明還早。再看看宿舍裡其他人，她確定她們四個還睡著。看看時鐘，才剛剛五點，可她已經完全醒了。

　　她全身，尤其各處的關節，感覺糟透了。她都能感覺到自己的骨頭互相摩擦的咯咯聲。

　　泡澡，她決定了，收拾起東西就走。

　　因為全身的酸痛，去到級長盥洗室的路走的很慢，不過終於把密碼給到守門的迷惑的博瑞斯後，進到了女生盥洗室。把沉重的木門關上，掛起「已占用」的牌子。她一邊打開水龍頭放出她最喜歡的茉莉花味沐浴露，一邊坐在池邊的長凳上脫衣服。

　　她還穿著昨晚的衣服，倒床就睡之前實在累的不想脫了。待她脫下襪子，發現前一天晚上自己的腳居然濕了，這會兩隻腳泡的發白而濕冷。

　　噁心，她下意識地反應，皺著鼻子脫下自己的牛仔褲。正準備脫下毛衣時，她注意到大腿上多了一道長長的疤痕，於是彎下腰去仔細檢查，這個疤痕已經褪去了，有些發白，感覺像多年前留下的，可她完全不記得自己身上有這個疤痕。這道疤長約六尺，形狀不規則，她迷惑地用手指摸著它，實在不明白。

　　「奇怪，」她喃喃自語，「有點古怪。」

　　皺著眉，她拉住毛衣的邊緣把它從頭上脫了下來，滿頭卷髮弄得一臉。她抬起右臂把頭髮從臉上撥下去，可這時她注意到她那道「泥巴種」的傷疤旁又多了一道新傷疤。試著不要想起貝拉特里克斯的瘋狂，她摸著那道新出現的傷疤：半月形的白色傷疤，感覺像是被馬蹄踢過的樣子，可能是好幾年前了…

　　像一匹馬，

　　或者一隻鷹頭馬身有翼獸…

　　這個點讓她反應過來。一下子心跳劇烈，她穩了穩自己，轉頭看向自己左臂的內側。那兒——彷彿公然向她挑釁似的——那道觸目驚心的黑魔標記。

　　她立刻捂住嘴尖叫起來。被壓抑的聲音在浴室的空蕩空間裡迴響，比她想的大得多。

　　「哦不，不，不！」她大口喘著氣，沒法把視線從那汙點般的記號上移開。

　　就在這時，有人開始捶浴室的木門，赫敏能聽見德拉科的喊聲，「格蘭傑！我知道你在裡面！」

　　雙手顫抖，腦子裡一片混亂，她驚恐地站起來去開門。最後一秒鐘，她才意識到自己只穿著內褲和一件薄薄的貼身內衣，趕緊披上晨衣。他又在砸門了。

　　打開一條門縫，她向外窺視，德拉科站在門外，看起來怒氣衝天。還沒等她來得及反對，他推門擠進女生盥洗室，把門在身後關上。

　　「這是怎麼回事，格蘭傑！」他從牙縫裡氣憤地擠出這句話。他右臂上的袖子已經捲了起來，露出了那熟悉的字母，現在也刻進了他的皮膚：泥巴種。

　　她的聲音都在顫抖，頂了一句，「哼，那，那這又算什麼？」

　　她捲起晨衣的袖子，露出原本毫無傷痕的左臂上，那道微微褪色卻仍然觸目驚心的醜陋標記，第二次看到還是讓人不舒服極了。

　　德拉科盯著那個標記看了很久，彷彿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般。最後，他罵了一句，「他-媽的。」

　　她點頭表示同意。

　　拉起自己的另一隻袖子，德拉科發現自己的印記也還在。兩個相同的黑魔標記似乎在邪惡地對視一般，不過赫敏卻盯著德拉科右臂上的那個難看的「泥巴種」傷疤，有種自己在照鏡子的感覺。

　　「我們到底幹了什麼？」他的低語聲讓她從滿腦子晦暗的想法中逃脫出來。

　　反應過來他是在問她這到底怎麼了，她腦筋拚命地轉著想找個合乎邏輯的解釋，或者至少一個站得住腳的理論。她猶疑了一下，「呃，你肯定記得那隻獨角獸。如果你還記得古代如尼文研究課上的內容的話，獨角獸的角代表數字1…就像如尼紋蛇的頭代表3，五足怪的五條腿代表5…」

　　「我記得呢，」他打斷她，「芭布玲教授五年級的時候就教過我們。」

　　「是的，呃，我覺得我們倆可能不小心把自己，結合在一起了。只是我們的身體，而不是，因為我們用的是鹽之精華。你知道的，鍊金術的軀體？」

　　他嘴裡吐著髒話，赫敏默默地覺得大概羅恩都會覺得嘆為觀止。

　　當他終於停下時，她膽怯地補充，「不過還好我們沒嘗試駕馭精神或是靈魂上的什麼東西…」

　　德拉科這會已經完全石化一般，「我們該怎麼辦？」

　　赫敏深吸一口氣，「我們得告訴麥格教授。解釋這一切，」她看了看自己手臂上的黑魔標記，覺得她快昏過去了。「看看能不能逆轉這一切。」

　　德拉科忽然抓住她的胳膊，像是要蓋住那個標記似的。她一臉困惑地抬頭看他。他解釋道，「你不該看到這個東西的。」

　　「我本來也知道你身上有。」她試著說服他。

　　「可不應該讓你實實在在地看見它。」她注意到，他幫自己把晨衣袖子拉好蓋住那個標記時，雙手似乎憤怒地顫抖著，「我也恨這玩意兒，就像永遠在提醒我…」他停下來，眼睛看著遠處，雖然他的手還抓著她不放。

　　「提醒你什麼？」她問道，感覺自己要問出什麼重要的信息了。

　　他有些不情願地說道，「提醒我，我到現在犯了多少愚蠢的錯誤。造成了多少無法挽回的傷害。縱容邪惡把自己汙染。你可以隨便繼續加…」

　　「德拉科，」赫敏打斷他，雙手抓著他的兩隻手。「沒人因為邪惡而選擇邪惡，他們只是錯把它當成了正途而已。」

　　他雙眉緊鎖抬起頭來看她。有那麼一會兒，兩人都沉默不語了。到最後，他還是嘆了口氣，「去泡澡吧，格蘭傑。然後我們去找麥格，聽你的。不過估計她衝我們大發雷霆的時候我們就會後悔。」

　　「我渾身都酸痛得厲害，」她點頭同意，放下他的手，希望他能明白自己在說什麼。「我身上的每一個關節都感覺像著火了一樣，就像…」

　　「關節炎？」他輕聲推測道。

　　「呃，對，就是那種感覺。」

　　他看起來很自責，「我很抱歉因為我，你得承受這個。」

　　她抬了抬眉毛，「你有關節炎？可你只有，多大？十八歲？」

　　「你要是被太多鑽心咒折磨過，就有可能會得。」

　　「天啊！」她驚叫道，感覺她的骨頭都在同情地吱吱作響，「你為什麼不去治療呢？我肯定有一些咒語——至少魔藥能緩解。你可以…」

　　「是有魔藥可以用。可不能用的太頻繁。」他忽然有點發怒。語氣緩和下來後，他又說道，「很容易產生抗藥性。」他轉過身，似乎不想讓她同情自己。「泡個熱水澡以後你會好很多。我一個小時後在外面等你？」

　　「好吧，」她同意了，然後帶著一絲古怪的著迷看著他離開。

　　他關門離開後，她等了一會確保他不會再回來，然後脫下了自己的晨衣和其他衣服。

　　所以作為德拉科·馬爾福是這種感覺，她沉思著。忽然覺得要脫下內衣和內褲有點不安。她慢慢地動作，關節炎讓她連做這些最簡單的日常動作都手指不穩。看著鏡子裡自己赤-裸的身子，她微微嘆了口氣。看著那道從右肩延伸到左臀的又長又細的傷疤。這應該是那天哈利在盥洗室裡對他用的神鋒無影。

　　她用手沿著傷痕撫摸著，停在了胸前的一塊凸起處，這裡的傷看起來最深。德拉科還能活著也是幸運，這裡離他的心臟很近了。那個時刻他是什麼感覺呢？感覺自己彷彿冒犯了他的隱私似的，她把手快速移開，繼續看著鏡中的自己。除了這個神鋒無影的疤痕，手臂上的那個印記，她渾身都布滿了數不清的細小的灼燒一般的細紋。那是幾個月前在古靈閣，被埋在那些灼熱的寶物下面時留下的。她感覺自己被弄髒了似的，彷彿身體永遠無法再變乾淨了一般。

　　轉身離開鏡子，赫敏走近池子泡澡。滑進浴缸，她瞬間感覺到了一陣輕鬆，尤其是那些酸痛的關節部位。真的，她在游向寬大浴池中央時漫不經心地想到，他肯定整天都不舒服。

　　「從來沒有過，在我這麼多年的教學經歷裡，被兩個學生的魔法驚艷到，然而又對他倆的愚蠢感到無比失望！」

　　赫敏盯著自己的腳，羞愧的眼淚湧上眼眶。

　　「作為級長，」麥格教授還在繼續，鼻翼不停地扇動，「你倆都應該更知道輕重。一般情況下，我肯定要考慮解除你們的級長職務。」

　　德拉科還是面無表情。赫敏抽泣了一下，不過還是點點頭表示這理所當然。

　　「不過，我實在不想讓這件事在學校裡傳開——以免某些半吊子的蠢學生趕著去模仿你們倆——你們還是能繼續擔任之前的職務。除非萬不得已，你們倆不得提起這件事。我必須從拉文克勞扣五十分，每個人各扣五十分。」麥格的表情似乎緩和了一些，「我會讓你倆在鍊金術課的下半學年組隊研究，至少你倆多少花點時間研究研究怎麼解開現在這個謎題。」

　　赫敏的眼睛還是盯著雙腳，卻努力讓自己臉上看上去沒那麼沮喪。每人扣五十分，拉文克勞的其他人肯定會注意到。拉文克勞之前一直是領先的，雖然只領先不多…這下他們要倒數了。

　　所有關於學院得分的擔心，在聽到教授接下來的話後都被拋在了腦後，「我當然，必須通知你們的父母。」

　　德拉科眼見著臉色慘白，「你不需要，我們倆都成年了。」

　　赫敏不得不佩服他居然敢和麥格硬扛，這位教授這會看上去和被偷了蛋的母龍一樣不好惹。不過，這個理由很有說服力——她只是高興他替她說了出來。

　　「當這所學校創立時，馬爾福先生，有很多魔法規則隨之建立。其中一條是，不論年齡大小，當一個學生在校期間發生了可能無法逆轉的傷害時，他們的監護人必須被告知。無論是不是麻瓜。」

　　「可能無法逆轉？」德拉科重複著，感覺臉色更加不好了。

　　「你和格蘭傑小姐愚蠢地締結的這種身體連結，有可能是永久的。」

　　她忽然想到，有可能我一輩子都要手臂上刻著那個標記了。赫敏發出第二聲抽泣聲，德拉科繼續怒目圓睜。

　　麥格教授冷冰冰地掃視了他倆一陣。「考慮到去年五月霍格沃茨發生的一切，馬爾福先生，你應該明白我內心是很不情願請你的父母來學校的。而且，格蘭傑小姐，你的父母都是麻瓜，也沒法踏入學校場地。」

　　赫敏只能悶悶不樂地繼續點頭，她的視線落在她有著黑魔標記的左臂上，這會擋在了袖子之內。

　　「因此我必須請你們兩位的父母，明天下午在霍格莫德和我們三人碰面。」

　　德拉科明顯身體僵住了，快速掃了赫敏一眼又回頭。「我不覺得這是個好主意，教授。」

　　「那真是抱歉了，馬爾福先生。考慮到最近發生的很多事，我不覺得我在乎你覺得什麼是好主意。」校長簡潔明瞭地拒絕了。

　　德拉科閉上嘴，也開始盯著自己的鞋子看，可他兩頰泛起的紅色說明他這會怒氣很重。

　　「明天，請你們倆中午到我的辦公室報道。我不覺得這個愚蠢舉動的後果會隨時間加劇惡化，不過這樣的事情總有想不到的後果。我和一個住在愛爾蘭的現役鍊金術士還算熟悉，我會寫信問問他這樣的情況下，後續怎麼處理比較合適。」

　　「謝謝你，教授。」赫敏小聲地說道。

　　「我希望你們倆都能吸取足夠的教訓，不用我再加重懲罰了。」

　　兩人同時點頭。

　　「好了，你可以走了，馬爾福先生。我還有些話要和格蘭傑小姐私下聊聊。」

　　德拉科站起來，把手放在赫敏肩上似乎想安慰她，可馬上意識到自己的動作不妥，收回手出了屋子。這個小動作，讓赫敏很是觸動。她甚至覺得自己因為他的離去而心痛了一下。

　　德拉科剛關門離開，麥格教授就對著她的學生開口了，「當我請你幫我盯著馬爾福先生的時候，我可沒想到會這樣，格蘭傑小姐。」

　　「我很抱歉，教授。」赫敏答道，很是懊悔。

　　「你…變得開始關心他了，是嗎？」

　　「哦，」她吃了一驚，被教授的直線球打暈了。「可能吧，我是說，像朋友那樣。而且，他不是那麼無可救藥。我想說的是…」

　　麥格教授舉手示意她停下，「我明白，格蘭傑小姐。我建議你還是多加小心的好。馬爾福家族是個古老富有的家族，這會正抓住一切機會挽回他們名聲，希望恢復他們的社會地位，畢竟他們從自以為高高在上的位子上摔得那麼重。我覺得我不用提醒你，他們一貫的傲慢和偏見——可是，作為一個著名的戰爭英雄，你…這麼說吧，馬爾福家族從來都很會玩複雜和危險的遊戲。我不希望你再次被捲進這種事裡。」

　　聽著校長的暗示，她覺得自己的臉在變紅。赫敏一開始想否認她和馬爾福的一切關聯。可她下意識地又停下了，提醒自己，如果沒和他攪在一起，這會的困境根本就不會發生啊。她只是簡單地答道，「謝謝你的提醒。」

　　「你可以走了，」麥格對她說道。

　　赫敏顫抖著從座位上站起來，泡澡帶來的舒緩這會已經離開了她的骨頭，它們立刻在抗議她的動作。她一個人走下校長辦公室的螺旋樓梯，剛才的對話一直在她腦子裡揮散不去，像條毒蛇似的讓一切都看起來充滿危險。

　　…你和格蘭傑小姐愚蠢地締結的這種身體連結，有可能是永久的…

　　當她來到辦公室旋轉樓梯的底部時，那蓄勢待發了一早上的驚懼發作扼住了她。她緊緊地抱著自己，靠著牆向下滑，坐在自己的腳上。

　　「呼吸…」她一邊對自己低語，身體一邊不受控制的痙攣、抽泣。她的眼淚灑在胳膊上，弄濕了她乾淨的毛衣。「呼吸就好…」

　　有人靠著牆陪她坐下，德拉科在她耳邊喃喃道，「你還是讓它發出來的好。」

　　赫敏抓住他的手，掐的緊緊的，可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她的肩膀絕望地顫抖著，頭髮全部飛到眼睛前面，被她的眼淚打濕了。他倆沒有說話，德拉科只是用拇指在她手上畫著圈。終於，她的崩潰停止了，身體也放鬆了一些。

　　她稍微覺得自信一點能聲音平穩說話時，問道，「你怎麼在這兒？」

　　德拉科楞了一下，「你…不希望我在這嗎？」

　　她搖搖頭，「我感謝你在這兒，可我不明白。」

　　「你有什麼不明白的？」

　　「我就是一團糟啊，」她低聲說道，感覺很是羞愧。

　　他發出一聲貌似嘲諷的笑聲，「考慮到你胳膊上那個因為我愚蠢效忠過的變態黑巫師而得來的印記，我還在想你要多久才能意識到，明白到，我們兩個中，你明顯比我像樣多了。」

　　赫敏打了個冷戰，把毛衣袖子往下拉，彷彿想把黑魔標記趕走似的。

　　「我知道你看著它的時候什麼感受，」他告訴她，「我天天看著它，只會讓我恨自己。我能感覺到它在我皮膚上爬行的那種觸感…他召喚我們時的那種感覺。他召喚我去『觀看』他折磨我母親，確保我能完成我那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大多數時候，我實在看不下去，他就轉頭折磨我——不過這也比看著好，永遠都比看著好…」

　　她揚起自己那張哭得滿臉淚痕的通紅的臉，看向德拉科。他從來不會主動袒露心聲，她想起以前讓他直接回答什麼都是那麼地困難。他看起來好像也想哭一樣，可他卻忍著不落一滴淚。

　　「我覺得你很勇敢。」她如實地告訴他。

　　他放開她的手，往上摸到她的右臂那裡，他倆都知道那裡有貝拉特里克斯留下的詛咒傷疤。「我希望我那時候能更勇敢一些。」

　　這一次，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為什麼湊過去吻他了。


第22章 萬聖節之夜 I

　　「別告訴我你打算穿那個去！」

　　赫敏看了看自己的一身打扮有些坐立不安。萬聖節舞會就在當晚，而她只穿了一件長袖的羊毛衫搭配一條以前沒穿過的牛仔褲。雖然她知道這比舞會上的大多數裝扮要簡樸得多，她還是覺得也挺好的了——今天上午的那一齣，她還是覺得低調點好。她也沒心情去跳舞，尤其是這會身上還新添了德拉科的關節炎痛。

　　「這衣服怎麼了嘛？」她自己的聲音都莫名沒底氣。

　　「這是個萬聖節舞會，」麗薩和她強調。這個前赫奇帕奇穿了一件漂亮的文藝復興式樣長裙（當然是黑色、黃色和金色構成的），脖子上腰上都掛著珍珠串。她的短髮大部分都攏進了一個發網裡。

　　「我敢說我不是唯一一個不化妝出席的。」赫敏和她狡辯。

　　「這不是重點！」她的朋友堅持道，「再說你穿那件羊毛衫會熱死的…袖子那麼長。」

　　「我施了個降溫的魔咒。」赫敏繼續『狡辯』道，她很需要這些長袖子。

　　麗薩歪著頭，一臉狐疑地看著她，「你為什麼不肯化妝打扮呢？」

　　「我只是沒什麼過節的心情，行嗎？」赫敏打斷她，有些開始惱火了。

　　她雙手叉腰，這會看上去和金妮·韋斯萊莫名地相似，麗薩還是不願放棄，「你看，我這裡還有幾條備用的裙子，你為什麼不試試呢？」

　　「我還是穿我的羊毛衫就好了。」

　　「那多沒勁啊！」

　　「你可以當做我扮成了一個麻瓜啊。」

　　麗薩翻翻白眼，「一點也不好玩。」

　　「沒得商量，麗薩。」她警告道。

　　「可是，赫敏！」

　　煩躁地尖叫了一聲，赫敏捲起她的右邊的袖子，那裡刻著那句『泥巴種』的詛咒。「這就是為什麼，行了吧？」

　　「梅林啊！」麗薩失聲驚叫出來，看到那被割的參差不齊的手臂，滿臉驚恐。「發生了什麼？」

　　「是去年四月時候的事情。哈利、羅恩和我被掠奪者抓到了馬爾福莊園。一個食死徒折磨了我，給我留下了這個紀念品，讓我永遠記住那個晚上。」她解釋道，聲音比想像中平靜很多。她很快地把袖子放下來蓋住那疤痕。「這麼說吧，我現在還不敢把它露出來。這學期開始它才慢慢開始恢復。」

　　她發現麗薩的眼中開始噙滿了淚水，不由得有點不耐煩。「你真的太勇敢了，赫敏。你對抗神秘人的時候做的那些事，我連一半都做不到。」她頓了頓，「我不明白你怎麼能花那麼多時間和一個前食死徒一起巡察。再想想，你是在他家裡被折磨的！」

　　感覺對話已經有點轉向意料之外的方向了，赫敏試圖結束這個話題，「馬爾福本人沒那麼糟。」

　　「他就是個食死徒，而且還是神秘人小圈子裡的人。」麗薩反駁道，在她那身精心裝扮的衣服下顯得很是激動。「他們都不應該允許他再回學校。他應該被關進阿茲卡班。」

　　赫敏沒力氣和她爭辯，因為那樣肯定會說出更多她不想說的事。她有些漫不經心地沒去理睬麗莎，略略替德拉科感到抱歉，「我不想再說下去了。讓我們當沒發生過這段對話吧。」

　　「好吧。」兩個女孩一下子沉默了，麗薩又開始不安地扭動。赫敏正打算離開，女孩又開口了，「我倒是有一件長袖的禮服。」

　　彷彿忍耐了很久似的，赫敏長嘆一口氣，只得放棄讓她的朋友的堅持得勝，「什麼樣的呢？」

　　「哇哦，」奧利弗情不自禁，看著赫敏和其他拉文克勞女生一起從樓上走下來。

　　赫敏衝她的舞伴微微一笑，仔細看了看他一身古羅馬劍士的打扮，很顯然花了不少功夫。誰能知道奧利弗·里弗斯脫了校服身材還這麼好呢？她誠實地告訴他，「你看上去很帥。」

　　早些時候，麗薩告訴帕德瑪，達芙妮和蘇，赫敏不打算穿化妝禮服參加萬聖節舞會時，四人聯合起來勸說她穿那件備用的禮服。赫敏無奈地妥協，並不在乎那裙子到底什麼樣，只要是長袖的就好。她給麗薩看的那道「泥巴種」傷疤，是真的不能到處示人的。而另一隻手臂上從德拉科那裡拷貝過來的黑魔標記則更加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了。

　　說起來有點殘酷，連迷幻咒都沒能掩藏住這滲人的紋身。當咒語失敗後，赫敏只能推測，伏地魔根本不想讓他的追隨者能忘記這一切。

　　麗薩從自己的箱子裡翻出了那條裙子。似乎隨身備著幾條這樣的裙子再正常不過似的，（「我之前不確定自己到底想穿哪一條，所以就都買了。」）然後她花了差不多四十分鐘把赫敏打扮好，按照她自己的想法來打扮的。

　　就這樣，赫敏·格蘭傑打扮成了媞泰妮亞，仲夏夜之夢裡的仙後。

　　赫敏自己是絕對不會想到要打扮成仙後的。（說真的，那麼多其他可以選！她看到那件禮服時心中暗自吐槽。）換她自己的話可能會裝扮成現實中的人物，比如一個圖書管理員什麼的。可麗薩十分堅持，而且這件禮服正好能幫她蓋住那道傷疤，赫敏也只能同意了。

　　這條裙子的衣料，從腰部往下被設計成不規則的流蘇形狀的，銀白的麵料質地看起來自帶流動的光輝。上半身做的有點像帶胸箍的胸衣。麗薩解釋道，「這樣會顯得你很苗條。」禮服的領口比赫敏習慣的要低一些，讓她感覺德拉科的那條神鋒無影傷疤就差五英寸就要露出來了。一開始，赫敏很是擔心會把傷疤露出來，可麗薩往她的鎖骨和脖子上拍了些奇怪的身體高光閃粉，再加上迷幻咒，傷疤完全看不出來了，她的皮膚似乎在發光。裙子的衣袖從她的肩膀那裡開始一直裹到她的手部，同樣是那種金屬光澤的銀色面料。

　　赫敏同意麗薩把自己的頭髮弄順——她之前幾次從沒像今天這樣不情願過——頭髮被弄成了一個皇冠狀的髮辮，點綴著魔法變出來的花朵。問都沒問，麗薩就在赫敏臉上畫上了可清洗的眼線，加上大膽的銀色眼影，完成了整個妝面。

　　感覺自己被徹底折騰了個遍，當看到麗薩從箱子裡又拖出一雙相配的翅膀想再完善一下時，赫敏站起來抗議了。兩人小小地爭執了一番，直到達芙妮跳出來幫赫敏說話，麗薩才十分不情願地放棄了。

　　拉文克勞的休息室很快空了，大家都各自去別的學院和自己的舞伴碰頭，或是決定早點下到舞廳去。赫敏繞著圓形的休息室看了兩圈，忽然覺得自己這件禮服的質地實在是怪癢癢的。她停下來抓抓腿，又想去抓自己的胳膊。我真的得整晚穿著這個嗎？我的羊毛衫會舒服太多。

　　麗薩很快就不再為赫敏不肯戴上那對翅膀而悶悶不樂了，自我安慰道，「它們可能會影響你跳舞的。」這個樂天派的女孩開心地揮手招呼她的朋友，向著塔樓出口走去，回頭喊著，「我先去赫奇帕奇的公共休息室找賈斯汀去了，回頭見！」

　　她拖著那沙沙作響的塔夫綢裙子走了。

　　「我們也趕緊下樓去找我們的舞伴吧。」蘇挽著帕德瑪的胳膊說。「安東尼和斯蒂夫在五樓樓梯那裡等我們呢。」

　　帕德瑪的扮相絕對逼真，她扮成了美杜莎。身上加了一大堆咒語：她的眼睛是暗紅色的，頭髮弄成捲曲扭動的樣子，真的像一條條蛇似的。她看起來鐵了心要貫徹古希臘的裝扮，居然穿了一件保守的女式希臘長袍。她的胳膊和脖子上感覺也用了麗薩給赫敏的那種高光閃粉，走起路來還閃著光。

　　而蘇卻很怡然自得地扮成了一個海盜船長。她戴著一頂鑲嵌著招搖的大羽毛的寬邊帽，頭髮看上去油膩膩的：又長又黑，油光發亮，全部披散在背部，每走一步都俏皮地彈跳著。赫敏覺得她穿的布料比一般的海盜船長少得多。

　　兩個女生去找她們的格蘭芬多舞伴了，奧利弗輕輕推推赫敏，「準備好下去了嗎？」

　　搖了搖頭，赫敏等著達芙妮，「我們一起下去吧。」

　　「我們在等誰？」他想知道。

　　好像為了回答他的問題似的，布雷斯·扎比尼終於出來和他的舞伴會合了。達芙妮打扮成了一個十八世紀的溺水鬼的樣子。麗薩幫她在頭髮上施了個魔咒，好讓它們整晚都看上去濕漉漉的，這樣的扮相更逼真。她的衣服和她的皮膚一樣的貝母白色。赫敏覺得她的朋友看上去很美。

　　布雷斯大概也是這麼覺得的，因為他看著達芙妮的眼神帶著些許的讚許，這可比他平時整天漠不關心的樣子進步了許多。

　　「我們現在可以走了，」赫敏答道。

　　公共休息室這會差不多全空了，可赫敏還是忍不住環視了下周圍去找那個熟悉的金髮腦袋。不過她失望了，因為她沒看見德拉科。

　　「你還在找誰嗎？」奧利弗好奇地問道。

　　回頭看看她的舞伴，赫敏馬上答道，「沒找誰，我們走吧。」

　　奧利弗不安地看了看布雷斯和達芙妮，結果前者輕笑了一聲，「別緊張，里弗斯。只是個舞會而已。」

　　達芙妮友好地朝她的舞伴笑了笑，完全沒在介意他那麼晚才出現，「你的樣子不錯。」

　　扎比尼其實打扮得很一般，可他還是稍微努力了一下，打扮成了和達芙妮的溺水鬼同一個年代的人物。

　　「你這是扮成誰了？」奧利弗問道。赫敏從他的語調聽得出來他和扎比尼關係一般般，不過兩人之間也沒有明顯的敵意。扎比尼身上的斯萊特林特質是那種不經意間會流露出來的感覺，一般人會覺得他不大守規矩；赫敏對他實在不夠了解，不敢妄下定論。

　　布雷斯的深色眸子看著他的室友，平靜地答道，「謀-殺-她的人。」

　　「哦，」

　　赫敏有些想笑，心照不宣地看看達芙妮，對方回應地看著她。這個答案——這身裝扮——就像布雷斯本人一樣，簡直就是斯萊特林的縮影了。

　　這四人的奇怪組合一起走下拉文克勞塔樓的螺旋形樓梯時，赫敏多少有點失望。她沒找到德拉科，雖然他之前也說過自己不打算去參加舞會，可她還是希望走之前和他打個招呼。他倆今早在麥格教授門口的那個吻這會還能在唇上回憶起來。

　　扎比尼，似乎看穿了她那掩飾得不怎麼樣的尋人動作，下樓時湊到她耳邊悄悄說，「他沒看到你這一身肯定要後悔的。」

　　赫敏馬上臉紅了。她真的不了解這個前斯萊特林，除了西奧告訴她的：如果布雷斯.扎比尼生下來是一隻鵝的話，他能憑三寸不爛之舌說服狐狸不吃他。赫敏還是很難想像居然有人會這樣形容自己的好朋友。她故意裝糊塗，「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扎比尼半是好笑地看著她，放棄了繼續對話。他這麼做讓她更囧了，她向奧利弗靠過去，至少她能搞得懂他…

　　當他們來到大禮堂附近時，幾百個學生興奮地交談聲音已經清晰可聞。因為達芙妮的舞伴弄得她有些緊張，赫敏還沒心思和人交談。德拉科到底告訴了幾個人他倆之間的這點私事啊？看起來諾特從一開始就知道，現在，扎比尼好像也知道了。可她到現在沒告訴過任何人…這簡直不公平。明明是他德拉科一直在強調不要和別人提起這件事的。

　　赫敏的憂傷情緒被金妮打斷了，她正和哈利一起站在大禮堂門口等著他們。當赫敏，奧利弗，達芙妮和布雷斯過來時，她發出一聲類似狼嚎的叫聲，弄得周圍的好些學生都看過來。「哇哦，赫敏！」

　　哈利前面一直伸著脖子似乎在人群中找著什麼人，聽到他女朋友的聲音轉過頭來，他看了赫敏一眼，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哇哦，」他表示同意。

　　赫敏緊張得撓了撓那癢人的衣服袖子，「好的『哇哦』，還是糟糕的『哇哦』？」

　　「當然是好的，」金妮馬上答道，一臉讚賞地看著她的朋友。「有時候我都忘了你有多漂亮了。」

　　笑著看看他的舞伴，奧利弗似乎很自豪赫敏是他的舞伴。聽到金妮的話，他轉頭看了看這個紅頭女生那一身專業魁地奇隊服。灰色和白色相間的袍子上，胸口繡著一隻獵鷹，她的頭髮梳成了一個運動感十足的馬尾辮。

　　「啊，法爾茅斯獵鷹隊的隊服。」他反應過來，「不錯的選擇！」

　　「謝了，」金妮笑笑，她轉頭對著赫敏說道，「我猜這麼穿肯定會讓羅恩不爽，上一場比賽他們讓火炮隊完敗了。」

　　哈利笑了起來，可他自己那一身才是真的滑稽，他扮成了一個奧地利啤酒女服務員，穿著一條實在是短了點的緊身裙和木底鞋。

　　「哈利，」赫敏開口了，有些驚惶地咬著嘴唇問道，「我不得不問一下，可是，你這穿的是什麼啊？」

　　似乎完全不在意全校都看見他露在外面的毛腿，他開心地笑著，自信滿滿地答道，「我是個啤酒女服務員。我打賭輸了。」

　　「哦，」她說道。赫敏猜，大概你打敗了當代最危險的黑巫師，還活下來之後，也沒什麼真的那麼可怕了。不過，他那一頭亂糟糟的黑髮和圓形眼鏡實在和他的裝扮不搭。「我能問是和誰打的賭嗎…」

　　「羅恩。」他補充道，赫敏一臉審視地打量著哈利時，金妮在旁邊忍不住笑個不停。達芙妮和奧利弗似乎也在憋笑，可布雷斯看上去只是覺得很好玩的樣子，雖然他一直在假裝沒聽到他們的對話。

　　「羅恩在哪？」赫敏四處張望著，他明顯沒在這群人之中，達芙妮抬起頭來，很明顯也想知道答案。

　　「他說他可能會來，」哈利答道，使勁調整著他的服裝，可又不想表現得太刻意。

　　「我猜可能是因為他本來想邀請的人有約了，」金妮低聲補充道，不過音量足夠讓達芙妮能夠聽見。

　　赫敏覺得，如果不是臉上塗得慘白的妝面，達芙妮這會肯定臉紅了。他們慢慢走向大禮堂時扎比尼也在四處張望。他一臉無聊的樣子，不過赫敏覺得他可能是在找西奧。把頭湊到達芙妮身邊，他對她說，「我們先進去吧。」

　　「裡面見了，赫敏。」達芙妮跟著扎比尼走開了。

　　又等了羅恩一會，他們判斷羅恩要不就是姍姍來遲，要不就是根本不打算來了。

　　「我真的以為他怎麼都不會錯過哈利穿緊身裙和木底鞋的機會的！」金妮很是惋惜，表情複雜地看著她男朋友這一身滑稽的裝束，她突然衝着他開口道，「我簡直不敢相信你都穿成了這樣，我還要和你跳舞！你看上去太荒唐了！」

　　他真的很荒唐。

　　大禮堂完全變了個樣。幾百隻蘇疊出來的紙蝙蝠在頭頂飛翔，三分之一是橘色的，其他都是黑色的。海格成功拿出了四個巨大的南瓜，每一個都和四年級時布斯巴頓的馬車差不多大了。厄尼的藝術天賦很不錯，在每個南瓜上都雕刻了一個學院的代表動物：格蘭芬多獅子，拉文克勞鷹，赫奇帕奇獾，和斯萊特林蛇。赫敏注意到赫奇帕奇的獾雕刻得比其他三個都來得精細。她在想厄尼是不是在刻它們的時候也很思念他從前的學院。

　　帕德瑪和厄尼成功說服了麥格教授再一次邀請了古怪姐妹，禮堂裡人漸漸多起來時，樂隊開始演奏了。

　　奧利弗和她跳了前幾支舞蹈，赫敏承認她還是挺開心的。她的舞伴很愛笑，似乎很在意她是否開心。除了這件禮服在出汗之後越來越扎人之外，她意外地發現自己比一開始預料的開心的多。可她總還是忍不住在這個巨大的房間裡試著找尋馬爾福，雖然也知道他估計不在。

　　當古怪姐妹開始唱慢歌時，學生們開始一對對地進入到舞池了。奧利弗這會去給他倆拿飲料了，赫敏站在了一邊等他。哈利和金妮就在旁邊跳舞，這本該是個甜蜜的場景，可赫敏因為哈利的裝扮實在忍不住不停地咯咯笑著。

　　「能請你跳支舞嗎，格蘭傑？」

　　赫敏回頭看到了西奧。他穿著一件耀眼的中世紀鼎盛時期式樣的紅金色相間長袍，腰間別著一把劍。還串著一條寬寬的皮帶，腳上是相襯的皮靴，都鑲著閃亮的黃銅搭扣，給整個造型增色不少。

　　她抬起眉毛，「你這扮的是誰？」

　　他調皮地笑了笑，誇張地鞠了一躬，很是殷勤地伸出手來，「戈德里克·格蘭芬多，願意為您效勞，女士。」

　　「還能是誰呢？」她笑起來，接過他的手，讓他把自己領到了舞池中。達芙妮，這會和布雷斯慢悠悠地轉著圈子，看他倆出現時有些不可思議。赫敏想著雖然她和西奧在課堂上還有些交流，可一起跳舞就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

　　和西奧跳舞毫不費力，友好而舒適；赫敏很高興他沒把自己摟的太緊。他一直在她耳邊拿周圍的人開著玩笑，赫敏拚命忍住不要笑得太厲害——只是他的調侃往往很精準，雖然可能有些時候有點殘酷了。

　　曲子結束時，赫敏很吃驚自己居然很享受諾特的陪伴。他又深深鞠了一躬，吻了一下她的手背，挑挑眉毛。這有點過了，她哈哈笑起來。

　　終於讓她開懷大笑，西奧滿意地走開了。這時赫敏才注意到周圍有人在竊竊私語她選擇的跳舞搭檔。

　　「…諾特家和神秘人糾葛很深，」

　　「…她在想什麼啊。」

　　「…他倆是不是在一起了？」

　　「…我可不願意公開和他的關係…」

　　略有些尷尬，赫敏忽視掉這些閒言碎語，抬起頭走過去找奧利弗。可她卻撞見了哈利。

　　他把她拉到一邊，問道，「你沒事吧？你看起來心情不好的樣子。」

　　一支歡快的舞曲響起來，那些八卦的人們都轉移了注意力。赫敏憤憤道，「我只是討厭流言蜚語，簡直沒意義，沒腦子，幼稚！」

　　「哦，流言蜚語我可熟悉呢。」

　　「我知道，」她苦笑一下，哈利在霍格沃茨的日子也受過流言的罪，人們似乎馬上就會去相信任何關於名人哈利·波特的各種無端言論。他在學校的第二年、第四年和第五年尤其難熬，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我只是想和我選的人好好跳支舞，而不被別人指手畫腳。」

　　「這是為了諾特？」

　　「為了他什麼？」她有點惱火。

　　哈利舉起雙手表示投降，「別激動，我可不會說你什麼不是的。就像你說的，你願意和誰跳是你的自由。」

　　「謝謝。」

　　哈利調整了一下自己的短裙，（赫敏裝作不經意地移開視線不去看他）然後問道，「他想幹什麼？」

　　赫敏皺皺眉頭，覺得這問題有點多餘，「他想跳舞啊。」

　　哈利有些懷疑地挑挑眉。

　　「真的，哈利。」赫敏抬高了音量，「西奧是我的朋友。」

　　「你知道他父親是一個…」

　　「食死徒。」她替他說完，「是的，我知道。可西奧多根本不信他死去的父親的那一套。他是有點狡詐——好吧，很狡詐——可我還是不討厭他的。大多數時候。」

　　哈利聳聳肩，「好吧。」

　　「什…你認真的嗎，只是，好吧？」

　　「你的決斷救了我不止一次，赫敏。我相信你。」

　　這句話讓她有點想哭，她帶著鼻音喃喃道，「謝謝你，哈利。你是最棒的了。」

　　他笑起來，挽著她的手臂往回走。「我最好趕緊把你還給你的舞伴，他這會看起來，不大開心啊。」

　　看到他們走過來，奧利弗迎上前來。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哈利搶先道，「抱歉耽誤了她一會。我只是找准了個機會。」

　　「沒事，」奧利弗強調了一下，隨意揮揮手表示不介意。赫敏覺得在現在這樣的戰後環境裡，沒人會對哈利說不吧。遞給她一杯前面他取來的飲料，奧利弗問道，「你想出去走走嗎？」

　　看著他彎到面前的手臂，她微微一笑答道，「好啊，這裡太悶了點。」


第23章 萬聖節之夜 II

　　挽著她的胳膊，奧利弗帶著她向城堡那巨大的橡木前門走去。前庭被改造成了一個規模不小的灌木迷宮，還加入了應景的蜘蛛網和落葉做裝飾。這都不能真的算得上個迷宮——設計得完全不複雜，基本不可能迷路——不過倒是很適合不受打擾地散步用。這裡音樂聲小了很多，震耳的感覺沒有了。赫敏覺得十月下旬涼爽的空氣吹在自己出汗的身上還怪涼颼颼的。

　　奧利弗扯了一會跳舞啊，玩的很開心啊之類的閒話，讚嘆帕德瑪和厄尼的準備工作。赫敏適時地答覆幾句，努力表現出對談話很有興趣的樣子。

　　他倆在迷宮裡不小心撞見了兩個七年級學生在接吻，只好原路返回。這個意外讓奧利弗突然安靜了下來，赫敏拚命在想找點話題聊聊。只要不和接吻有關就好。她腦子裡居然一片空白。

　　「赫敏？」

　　她一臉問號地抬頭看他。

　　他好像憋著一口氣似的，「沒事的，你知道。如果你對我…沒什麼感覺的話。」

　　她差點因為放鬆而哭出來，他的這番話似乎讓她整個人都一下子不再緊繃著了。她的小心思估計寫的滿臉都是，因為奧利弗透亮的藍眼睛裡流露出哀傷的神情。

　　有點小內疚，她坦誠道，「我真的認為你是個很好的人，奧利弗。真的。我只是…謝謝你，我覺得我也沒法再給你更多的什麼了。」

　　他一臉隱忍地接受了她的坦白，「我應該知道你對我而言是高攀了，但一個男生總會小小幻想一下。我大概前一陣就看出來你對別人有意思了。」

　　是嗎？赫敏的內心開始糾結。「不知道你在說…」

　　「我知道你和他在暑假那會約會過，我也看到你倆總是一起吃飯一起去圖書館。他對我也特別冷淡。」奧利弗打斷了她，吐出一大段話，彷彿無法停止自己似的。「我問過隆巴頓，他證實了我的猜測。反正，我也不是個傻瓜…羅恩·韋斯萊的確能給你更多。他幫助你和波特打敗了神秘人。我可做不到那些。」

　　等等…

　　他以為她還愛著羅恩？

　　赫敏內心對這個想法激烈反對，可她也意識到如果讓他保持這個小誤會，可能一切會簡單很多。她沒什麼好向奧利弗證明的——羅恩肯定也不會不幫她說話。她更加沒必要向羅恩證明什麼。

　　「謝謝你能理解我。」她答道，又想起在暑假時和羅恩接吻的場景，沒來由地抖了一記。

　　「可是…赫敏？」

　　「什麼？」

　　「答應我一件事好嗎？小心點諾特。他，很喜歡你。」

　　赫敏驚愕地看著他，「你覺得西奧多喜歡我？梅林啊，不是的！我們是朋友，只是朋友而已。」

　　看她如此誠實的反應，奧利弗笑了，「我只是不希望你受傷。」

　　天哪這對話真是太丟人了。為了趕緊結束，赫敏伸出手握了握他的手，「還是朋友？」

　　看她這麼真誠，奧利弗愣了一秒也握緊了她的手。他的眼神看上去還是有點悲傷，不過也意識到兩人的對話還算順利，他也同意了。「還是朋友。」

　　「我想我得早點回去了。」她告訴他，急著想離開。

　　「好吧。」看起來已經釋懷的樣子，他點點頭，帶著她往舞會的方向回去。他們在大禮堂門口道了晚安，奧利弗重新回到禮堂去，可能還想挽救一下自己的這個夜晚。

　　深吸一口氣緩和了一下，胸中像是一塊大石被挪開了一樣輕鬆，赫敏拐了個彎，希望離萬聖節舞會越遠越好。當她拐第二個彎時，撞到了羅恩和西莫斯。嘴裡的驚叫沒來得及忍住。

　　「是我們，赫敏，」羅恩安慰她，他眼睛掠過她的一身裝扮，「你看上去很美。」

　　「謝謝，」她答道，不知為何有那麼點尷尬。可能因為之前奧利弗誤會了她和羅恩之間餘情未了。雖然她知道事實遠非如此，可還是因為被這麼認為感到有點怪怪，自己還無法申辯。

　　「你不接著去跳舞了嗎？」西莫斯語氣裡帶著愛爾蘭人的那種輕快調子，「挺無聊的，是吧？」

　　「我只是累了，」她回答，這的確是事實。

　　「哈利穿那條裙子了嗎？」羅恩很想知道。

　　「他當然穿了。」

　　看了西莫斯一眼，兩個男生忍不住笑起來，羅恩接著說，「我讓金妮幫我拍張照了，以防萬一。她最好還記得這事。我絕對不會讓他忘記這一幕的。」

　　「他看起來倒很是樂在其中，」赫敏聳聳肩，「你幹嘛不親自去瞧瞧？」

　　羅恩正準備回答，西莫斯突然跳到一副盔甲後面，向兩人低語道，「有人來了！」

　　羅恩拉著赫敏躲到走廊對面一副相似的盔甲後面。談話突然中斷，赫敏吃了一驚，瞪他一眼，「我們這是干…」

　　「噓！」西莫斯讓她別出聲，這時一個三年級的斯萊特林已經走入了視線之內，他背對著他們，正和自己的舞伴道別。西莫斯突然拿出根管子吹起來，裡面飛出了什麼東西。

　　「幹得不錯！」羅恩輕輕夸到，他把自己手裡的管子拿出來，朝著那男孩的舞伴吹過去。吹出來的東西黏在了女生的禮服上，可兩個受害人都沒發現。

　　「幹的好，羅恩！」

　　赫敏看著這明目張膽的違規行為目瞪口呆。她一下子從悶悶不樂轉成了憤怒的級長模式。她驚呼道，「赫奇帕奇扣二十分！」

　　「幹嘛，赫敏！」羅恩抱怨道，「我們就是開個玩笑而已，今天是萬聖節！」

　　雙手抱胸，赫敏嚴厲地瞪他一下，認真地說，「所以你覺得讓別人身上黏上痰很好玩嗎？」

　　「猜你也會阻止我們。」他接道。

　　赫敏不客氣地衝他挑挑眉毛。

　　「猜的沒錯，兄弟。」西莫斯也有點退縮，看她這會這麼大脾氣有點緊張。

　　羅恩深深嘆了口氣，「你要知道，赫敏，皮皮鬼剛才還幹了同樣的事呢。」

　　「我希望你不會把那個學校活鬧鬼當成榜樣吧，」她責備道，「你們真想給自己找點樂子的話，怎麼不對著皮皮鬼吐痰呢？」

　　眼睛一亮，西莫斯臉上出現一副惡作劇似的笑容，「嘿，這個主意不賴哎！」

　　赫敏打開雙臂，一隻手插在腰上。她又不是認真的。「西莫斯，你五年級的時候是不在學校嗎？」

　　「嘿，那時候是烏姆里奇，好嗎？這不一樣。」

　　「那個搗蛋鬼可不知道兩者有什麼不同。」

　　西莫斯轉向羅恩，「你來嗎？」

　　羅恩一臉興奮，和西莫斯跑開了，留下赫敏一人。羅恩邊跑邊對她喊道，「回見了，赫敏！」

　　他倆消失在隔壁的走廊裡時，赫敏只能不可置信地搖頭。

　　過了一會，背後響起一個熟悉的聲音，「他倆幼稚得像二年級學生一樣，不是嗎？」

　　轉過身，赫敏發現金妮悄悄跟了上來，這會正懶洋洋地靠在牆上。嘆了口氣，赫敏同意道，「他們所有人有時候都是。」

　　「我看到里弗斯一個人回了舞會。」金妮問道，「你不會準備走了吧？」

　　赫敏想，她應該明白自己沒那麼容易擺脫金妮的。「實際上我正打算走呢。奧利弗和我剛剛結束了我倆這不知道算什麼的關係。麗薩給我的這件禮服扎人的癢，而且我身上酸…」

　　提到這衣服的煩人之處，頓時那扎人的感覺像加倍了似的。撓著自己的膝蓋和大腿，赫敏不耐煩地哼唧著。很快，她開始抓撓自己的手臂；亮片，閃粉，塔夫綢…再也不要穿了…

　　「有個咒語能解決這個的，你知道。」金妮掏出自己的魔杖，對著赫敏的腿念道，「清新純淨！」

　　「老天，」赫敏低語道，感覺十分驚奇。那面料觸碰她皮膚的每一處忽然變得很柔軟，她彷彿被包裹在柔滑的絲綢中。「這個咒語我得學學。」

　　「你可以去謝謝我媽媽。」金妮擠擠眼，又舉起了魔杖，「我幫你把胳膊也弄一下。」

　　「不！」赫敏突然警惕地叫起來，抓住自己的胳膊退後了一步。「我是說，不用了，謝謝！」

　　她的朋友瞬間懷疑地眯縫起眼睛，「為什麼？」

　　「我只是…它們沒那麼癢。」她撒了個謊，心跳卻因為這毫無說服力的話緊張地加速了。

　　「胡說。」金妮平靜地接道。她朝赫敏走了幾步，發現她的朋友這會嚇壞了，她的眉毛擰起來，冷靜地問道，「出什麼事了？」

　　赫敏左右為難，無法決斷。她可以對金妮全盤托出，然後金妮可能會驚恐到要去拚命安慰她，或者她什麼也不說，金妮便會知道她在掩飾一個天大的秘密，兩人的友誼也得完蛋。

　　「赫敏，你有點嚇到我了…」

　　到最後，想想德拉科也沒對諾特和扎比尼保密讓她妥協了。看看周圍確定沒人，赫敏施了個閉耳塞聽咒，緊張地說道，「跟我走走唄？」

　　當他們遠離了一些大禮堂的嘈雜後，金妮緊追不放，「到底怎麼了？」

　　「你得保證我接下來告訴你的話，你不能告訴任何人。只有我倆知道。」

　　這話讓金妮更擔心了。「告訴我到底怎麼了，你真的讓我開始怕了。」

　　她沒說什麼…

　　慢慢捲起她的禮服袖子，她給她朋友看了看自己的左臂，金妮尖叫出來，不過馬上用手捂住了嘴。赫敏馬上收回胳膊，拉好袖子，臉上火辣辣的。

　　「可！不會吧！」金妮不敢相信，棕色的眼睛裡又是恐懼又是憤怒，「不！」

　　「金妮，你聽我解釋。」

　　「你個該死的，最好給我解釋清楚。」

　　整個事情——大部分的事情——就這麼被赫敏跌跌撞撞地吐露出來。她提到和馬爾福分到一起巡察，他們無休止地吵架，又開始慢慢相處。她告訴她第一次發現他在陽台上抽煙——差點把馬爾福在拉文克勞休息室的「書堆」吻她的事抖出來，不過快速掠過，覺得一下子告訴金妮太多也不好。

　　她仔細描述了他們發現羅伊娜·拉文克勞的書房的經過，金妮聽到後眼睛瞪得老大。赫敏解釋道德拉科在那拿了一本寫有詳細的鍊金術法陣的筆記，然後他建議兩人合作嘗試復原這個法陣。

　　「可你沒答應吧？你不會蠢到和馬爾福一起合作這種事吧？」金妮逼問道，看到她朋友的表情，她把要說的話吞了下去，「我的梅林，你真的和他合作了？」

　　繼續她的故事，她告訴金妮就在前一天晚上，她和德拉科兩人重現了法陣，就在禁林邊。她描述著那魔法奇妙的感覺，直到那隻獨角獸意外出現，導致他倆的身體連結，現在兩人不得不共享對方的傷疤和身體不適。努力沒表現出她對德拉科關節炎的同情心——這會又開始有點發作了——赫敏向她解釋道，他現在身上也有自己的「泥巴種」傷疤，而她身上留著他對伏地魔曾經的效忠記號。

　　故事講完了，金妮的臉已經和她的頭髮差不多紅了，「你的意思是說，你胳膊上的這個，是德拉科·馬爾福的黑魔標記？」

　　赫敏點點頭，聲音裡添了一絲畏懼，「麥格明天下午會在霍格莫德找我們倆的父母見面…你知道馬爾福他們家人的，金。我好怕他們會對我父母出手不利，戰爭時我費了那麼多勁保護他們。如果這毀了我的家庭怎麼辦？你覺得納西莎·馬爾福會襲擊他們嗎？」

　　金妮感覺被整個事情經過嚇到說不出話來。到最後，她似乎穩定了情緒，打算安慰下赫敏，「別忘了，馬爾福現在可不同以往了，他們都被嚴密監視著，我記得盧修斯·馬爾福還在阿茲卡班吧。」

　　「實際上，他在居家監禁。」

　　搖了搖頭，金妮答道，「都一樣，我覺得沒事的。可是，你怎麼可能到現在為止都沒和任何人說過呢？」

　　「我擔心…」

　　「擔心？赫敏，我們是你的朋友啊！」握住赫敏的一隻手，金妮認真地看著她，「我們會無條件地支持你的，尤其你現在居然和德拉科·馬爾福攪在一起了。」

　　赫敏自嘲地冷笑一聲，把從髮辮裡鬆掉的一綹頭髮撥到後面。

　　「我得慶幸還好你倆沒搞出點什麼羅曼史，」金妮開玩笑似的說道。

　　赫敏吸了一口氣，本想去把頭上的花扶正的手一下子僵住了。

　　金妮的嘴巴慢慢張開。如果不是她一臉的嫌棄，這個樣子其實挺滑稽。「不…不，不是馬爾福吧。快告訴我這是個玩笑。」

　　「你不能告訴任何人！」

　　閉上眼睛，金妮把手掌撐在額頭上彷彿頭痛一般。「赫敏，我上個月拿他和你開玩笑的時候，我不是讓你當真的。你那麼聰明，可這，這真的是個糟透了的主意啊。」

　　赫敏帶著懇求的語調重複道，「你不能告訴任何人，金妮…」

　　「你指望我一個人承認這麼多信息？！」

　　「是的！」

　　「我，我做不到。這是馬爾福啊。」她眼睛盯著赫敏的雙臂，她知道那裡藏著那個黑魔標記。「看看他都對你做了什麼…」

　　赫敏搖著頭，絕望地希望金妮能明白，「這是我們兩人一起幹的，加上有點倒霉。我們在試著找到解決方法。」

　　「你聽到你在說什麼嗎？你幹嘛一開始要和那個卑鄙小人攪在一起呢？」

　　「他不是個卑鄙小人！」赫敏反駁道，感覺今晚聽夠了別人詆毀德拉科。「他只是…被誤解了…而且，是了，他有時候是特別煩人又自大，可他…也挺有趣的，雖然是那種帶點狡猾的有趣，而且他只是…」

　　金妮的眼睛睜得更大了，「你喜歡和他卿卿我我！」

　　「是，我是喜歡。」赫敏盯著自己的腳，忽然覺得自己的膝蓋因為關節炎，加上前面跳了舞，這會好像腫起來了。她忽然為德拉科感到抱歉，雖然她肯定不敢告訴他。她平靜地解釋道，「他不是大家以為的那個樣子。」

　　「哇哦，」金妮倒吸一口氣，驚呆了。

　　「你不會說出去的，是嗎？」

　　金妮慢慢地搖搖頭，「不，我不會的。只是這些一時很難接受。而且這是馬爾福啊！」

　　有點緊張地乾笑笑，赫敏說，「你已經至少說了三遍了。我知道他是誰。」

　　「我會替你保守秘密的，赫敏。不過我得說，你最好不要瞞著哈利。羅恩——也許吧。羅恩恨馬爾福。可你還是該考慮考慮是不是該沉默不語。你想找人聊聊的時候隨時來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找我。這個月的密碼是『聖潔』。」

　　「謝了，金~」她笑著感激地捏了捏她朋友的手，「告訴你以後，我感覺好多了。」

　　「我還是覺得你該告訴哈利。」金妮認真地重複，「他不止一次在活點地圖上看到你和馬爾福在一起了。他提過幾次，我們都覺得只是級長巡察。」

　　「的確是啊，」赫敏提醒她。

　　「還有那些卿卿我我。」

　　「也就幾次而已！」

　　「沒差別…」金妮好奇地看著她，「你準備回拉文克勞塔樓了吧？你不會偷偷跑去找他然後…我不知道…在費爾奇的辦公室裡做？」

　　「金妮·韋斯萊！」赫敏不敢相信她的話，馬上臉紅了。

　　金妮舉起雙手表示防衛，反駁道，「我不知道該怎麼想了！我的整個世界感覺都翻過來了！說實話，這比你說你要突然退學去斯洛文尼亞養炸尾螺還讓人吃驚。」

　　赫敏眨眨眼，突然大笑出來。一會兒，兩個女孩都因為這個腦補的畫面止不住笑起來。赫敏吸著鼻子，和她道別，「晚安，金妮…謝謝你聽我說了這麼多。」

　　「答應我你會重新考慮考慮不告訴哈利這件事。」

　　「我會想想的，」她答道，「回舞會去吧，你不該留下你的奧地利啤酒女服務員獨處太久，有人可能會把他偷走的。」

　　帶著她的招牌式壞笑，金妮向她揮個手，回頭回大堂方向去了。赫敏又變成了一個人。


第24章 萬聖節之夜 III

　　金妮離開視線後，赫敏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她當然相信自己的朋友，可她也希望自己告訴她這一切不是個錯誤。不過，德拉科看起來沒在糾結把他倆的關係告訴他自己的朋友……

　　今晚已經不是第一次，她在想這人到底在哪兒了。其他人都在舞會的時候他還不至於一個人躲在宿舍裡。赫敏無法想像他會這麼做。稍微想了想城堡裡他能去的地方，很快她就意識到他很可能去了哪裡。

　　放棄回到拉文克勞塔樓好好洗個澡的念頭，赫敏走過蜿蜒的走廊去到了地下室。她多少希望自己猜錯了。就算我找到他，我又能說什麼呢？

　　通往魁地奇球場的狹窄通道，藏在最小那間地下室的一張掛毯背後。她剛走進這間黑乎乎的小房間時，就聞到了一陣煙味。還是沒想好到底能說什麼，她拉開掛毯，走到通道裡。

　　德拉科沒料到她會來，有些吃驚得抬了抬眉毛。赫敏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這會還穿著麗薩的萬聖節禮服，估計看上去怪傻的。他花了好一會打量她，仔細看著她那一身輕盈的禮服和精巧盤起來的頭髮裡的花朵。

　　接著呼出一口煙，他還是慢吞吞地開口了，「好吧，我沒想到能看到你這副樣子。你來這兒幹嘛？」

　　「我知道你會在這兒。」她誠實地回答。

　　他看起來起了興致，「我在不在這兒你很關心嗎？又來教育我不要在學校抽煙？」

　　她搖著頭，「你也從來沒聽過我的話啊。你為什麼不去舞會？」

　　「我之前就告訴你了，我不會去的。」

　　「你錯過了穿成戈德里克·格蘭芬多的西奧，」她的音調有些拘謹，「而且，哈利扮成了個啤酒女服務生，還穿了件緊身短裙和木底鞋。」

　　德拉科閉上眼睛，過了一會才睜開，「這畫面既讓我好笑得想感謝你，可又讓我覺得怪噁心的。」

　　「西奧多的扮相真的挺不錯的。看起來花了挺久準備的。」

　　「我不想去想波特的那副樣子。」雖然他這麼說著，還是笑了幾聲，然後長長地吸了一口煙，眼睛始終看著她，「你這是扮成一個木精靈了嗎？」

　　「媞泰妮亞，仙境的仙後。」她溫柔地糾正他，「這是麗薩的衣服。她還想給我戴上翅膀來著，不過我的底線就是現在這副樣子了。」她停了停，又說道，「我估計你不知道媞泰妮亞是誰。她是一齣麻瓜戲劇裡的人物。」

　　他把煙從嘴上拿下來，開始背誦道：

　　我知道哪裡的河岸百里香飄香，

　　我知道哪裡櫻草瘋長，

　　我知道哪裡忍冬盛開鋪滿地，

　　還有那玫瑰，還有那薔薇，

　　那裡長眠著夜之媞泰妮亞，

　　她用光與舞讓花兒沉醉。

　　他又漫不經心地把煙放回到嘴上，赫敏聽他這麼純熟地背出這麼一段，下巴都快掉下來了。她的身體因這些詩句而微微顫抖。「你知道莎士比亞？」

　　「巫師也挺喜歡他的戲劇，你知道嗎。」他略帶嘲諷地回道，朝著通道出口那裡又呼出一陣難聞的氣息。

　　赫敏一時語塞，好像眼前這個根本不是她認識的馬爾福似的，好吧，看來她對巫師這個群體還不夠了解。「我…有點吃驚。」

　　「我得說你扮媞泰妮亞還不錯。」他說道，更仔細地掃視她全身。「不過我沒想到你會穿成這樣。我以為你會扮個什麼古板的人物形象，像什麼圖書管理員之類的——或者，要我說的話，你大概會套上週末便服直接就去了。」

　　赫敏沒接話，他這些猜測未免也太準了些。

　　「你不打算回舞會去嗎？」

　　「我已經跳的夠多了。」她答道，不知為何有些坐立不安，「我一直也沒多喜歡參加舞會什麼的，而且你得有一個很好的舞伴，不然真的沒意思。」

　　他冷笑一聲，「里弗斯不能滿足你的要求嗎？」

　　「奧利弗是個很棒的舞伴！」赫敏反駁道。

　　德拉科沒有馬上接上，而是轉過身去。「那你幹嘛不回去，和你那很棒的舞伴繼續多待會？我敢肯定他更願意帶你找個壁龕好好休息，如果你真的跳累了的話。」

　　赫敏吃吃笑起來。

　　「笑什麼？」他突然衝她問道。

　　「沒什麼，只是…你吃醋的樣子還怪可愛的。」

　　「吃醋！」他彷彿受到了侮辱似的，差點氣得把煙扔了，「吃那個娘娘腔的醋？絕無可能！」

　　「德拉科…」

　　他又轉過身去，狠狠咬緊牙關。

　　為了趕緊換個話題——她知道他一直都特別自負——她問道，「你大腿上那是道什麼傷疤？」

　　「十歲那年玩魁地奇弄傷的，」他簡單地回答道。然後他似乎看起來放鬆了一些，接著問道，「你肋骨上那道疤又是什麼？感覺你像是被雷劈了一樣。」

　　就像他自己的神鋒無影傷疤一樣，赫敏這會似乎能感覺到自己右邊肋骨那裡延伸下去的那道疤痕在隱隱發作。這不是她很想和人分享的內容，「神秘事務司，五年級的時候。」

　　這段坦白後，德拉科沉默了很久，只顧著抽煙。「就是那次魔法部的事件，讓我爸進了阿茲卡班？」

　　微微歪著頭，赫敏第一次嘗試換個視角去想那場戰鬥。她從沒想過馬爾福會怎麼看待那件事的——她從來只是從自己的角度去看的。她鼻子微微皺了皺，「是的，食死徒們追到神秘事務司想偷走一個預言。多洛霍夫擊中了我，我昏迷了好一陣。要不是納威把我拖走估計就…」

　　那支煙停在半空中沒被他放到嘴邊，「隆巴頓救了你？」

　　她點點頭。感覺似乎為了強調納威的勇敢似的，加了一句，「他在戰鬥時是個好同伴。」

　　德拉科的煙似乎燃盡了，他把煙頭丟到地上踩滅。赫敏覺得一陣輕鬆他終於抽完了（那股煙味讓她胃裡不舒服。），可她發現他很快又準備去拿新的一根。

　　想試圖轉移他的注意力不要再抽煙，她建議道，「你想出去走走嗎？也許我們可以去天文學塔樓，今晚是晴空…」

　　他顯然是抖了一下，「我討厭去那兒，會讓我想起一堆我不願想起的事。」

　　赫敏真該抽自己，他怎麼可能想去那個他沒成功幹掉鄧布利多的地方，那裡是他噩夢的開始。他可能也不想再去有求必應屋。她能理解他。

　　「那魁地奇球場呢？」她再次建議道，「我們都在這兒了。」

　　德拉科看了她一會，似乎想弄明白她這麼做的動機。又看了看自己手裡的那包煙，他把它塞回口袋說道，「好吧。」

　　夜色中的球場很昏暗，巨大而空曠，只有通過球門柱和看台漏進來的月光微微照亮了場地。他們爬上了最近的一個看台，是斯萊特林的看台；赫敏又一次驚奇地發現，這裡的角度看球場又完全不一樣了。看台上畫著巨大的一條綠蛇——齜牙咧嘴一副蓄勢待發的樣子——背景是銀色的，看起來好像外星生物。

　　「懷念這裡嗎？」她問道。

　　德拉科坐在倒數第三排的凳子上，對著球門柱子，看起來悵然若失。他似乎斟酌了很久才說道，「沒有那麼懷念。」

　　她在他身旁坐下，他看起來不想說話，只是固執地安靜地坐在那裡。

　　你和格蘭傑小姐愚蠢地締結的這種身體連結，有可能是永久的。麥格教授的話在她腦海裡飄過。嘗試著再次和他對話，赫敏開口道，「你還是沒告訴我你為什麼不肯去舞會。」

　　「你是來審問我的嗎？」他有些粗魯地回她。

　　決定對他的譏諷好言相勸，她答道，「不是。可我挺想和你跳舞的。我和西奧跳了舞，你知道嗎。周圍的人馬上開始編造各種可怕的謠言，我估計這會還沒消停。想想他們如果看到你和我會說什麼？」

　　這句話用來對付馬爾福的低落情緒看似挺有效，因為他開始低聲笑起來，那副神態讓她有點不大喜歡…可又有點喜歡的感覺。

　　「別那麼一臉洋洋自得的樣子，好嗎，馬爾福！」她說道。

　　「誰讓你是仙後呢？」他開始調戲她，臉上的壞笑更深了。

　　「得了，沒必要擺出你那副羅賓漢好人的樣子。」

　　他回答時，那雙灰藍色的眼睛在月光下似乎藏著一團壓抑的火光。「我更願意幻想對你惡作劇。」

　　赫敏的眼裡止不住的驚愕，一般情況下德拉科絕對不會說這種話，他更喜歡趁她不注意直接給她一個熱情的吻——要不就硬是吊著她的胃口，讓她坐立難安。

　　還沒等她抗議，他湊上來堵住了她的嘴。他停了一下，離開她不過寸許，他的呼吸還能拂到她唇上，喃喃地說：

　　「我是個誠實的小鬼，

　　如果我們有幸逃過懲罰，

　　我們很快能改過自新，

　　不然你就叫我是個騙子。」

　　這次得怪莎士比亞。雖然內心還是有點小害羞，她還是義無反顧地吻了上去。那一瞬間，她覺得被他的氣息包圍了。（如果沒有煙味的話會更好。）他柔軟的唇…他那緊緊抓住她肩膀的手，似乎怕她逃脫似的。

　　似乎怕她會離他而去。

　　輕聲咕噥了句什麼，他把她抱到自己的膝蓋上，讓她跨坐在他腿上，她的雙腿掛在他的膝蓋兩邊。她的一隻鞋子掉在了看台的木地板上，發出一聲悶響，可赫敏完全沒在意。她這會只想著吻他。

　　貼著他的身體，這種觸感過於真實。因為這個和他面對面的姿勢，她的裙子已經快卷到腰部了。她用自己的雙臂環住他的脖子，今晚他的舌毫無顧忌地在她口中肆虐。

　　那種禁忌而興奮的感覺在她的血管裡奔流，德拉科的手開始沿著她的身體撫摸下去，停在了她腰上的裙襬那裡，她忍不住地打了個顫；然後沿著她的腿向下摸過去，手指摩挲著她露在外面的肌膚。從未有人這樣撫摸過她，她的身體裡升騰起一陣類似情 | 欲的東西，從腹部中央開始瀰漫開一陣渴望。他的手按住禮服胸衣的外沿，她覺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她用嘴堵住他臉上自得的笑意，和他唇舌 | 交纏，雙手慢慢滑到他的胸前。就那麼一個小動作，赫敏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想，他似乎輕微地抬了抬自己的腰部，頂了她一下。兩個人貼的太近了，似乎他想隔著兩人的衣服奪走她的純真。

　　「你可以讓我停下來。」他喘著氣，和他們第一次接吻時說的一樣。

　　她沒有說不。

　　他的手變得大膽起來，隔著她的衣服蓋在她的胸前，開始揉捏起來。他發出了那種動物般的低吼聲，第二次用自己胯部，頂了她一下。赫敏能感到自己腿那裡有碰到硬-物的觸感。

　　她停住兩人的吻，帶著驚奇和恐懼低頭看。他不滿地低吼一聲，再一次吻住了她。他嘗起來是香煙和激情的混合體。

　　「德拉科，」她喘著氣，他的唇開始沿著她的脖子向下，一路重重地吻下去，她微微側著脖子配合他。在她耳邊輕輕吮吸時，她止不住地顫動起來。腹中似有一團火，她還想要更多。

　　似乎感應到她的內心，德拉科的手又覆上了她的胸前——只那麼一瞬間，她在想自己的會不會太小了；可當他的拇指觸碰到那裡的頂端，並開始轉圈時，她的思緒開始飄忽。她忍不住低低地哼著，可心裡又湧上一陣矛盾的情緒。他們倆是不是有點過頭了？這一切是不是發生得太快了？

　　她的雙腿緊張起來，胳膊也感覺僵硬而沉重。雖然不情願，可她還是開口了，「德拉科，我們，得，停下來。」

　　他反應了一會才中止了「進攻」，似乎大腦需要花點時間處理她剛才的話。他的手停住了，衝着她挑了挑眉；眼中晦暗的神色讓她有那麼絲畏懼。沉默了一會，他自言自語道，「我是讓你阻止我來著，只是沒想到你真會這麼做。」

　　她大口喘著氣，他就那麼安靜地等她開口，雖然這會兩人還是緊貼在一起，他的手已經規矩地放到了她的腰旁邊，拇指沿著她的髖骨有意無意地划著圈。她估計這會他也需要平復一下心情，畢竟她的雙腿間還是能感覺到…

　　赫敏終於能開口時，著急地吐出一段話，「我從沒…真的試過那個。我覺得我可能還沒準備好。也許某天，等我結婚了，或者有一段穩定的感情了什麼的…」

　　他有點懷疑地盯著她，「你以為我想和你-做？在魁地奇看台這裡？」

　　她的臉尷尬地燒了起來，「我只想說清楚而已。」

　　「相信我，格蘭傑，雖然這個主意夠刺激夠有趣，我還沒打算對你出手，也沒打算對任何人出手。」

　　哦。行吧，挺好的，不過這會她覺得丟臉丟到家了。

　　事實上，她實在是很享受他的撫摸，那種禁忌的感覺太難忘。從沒人這麼挑逗地碰過她——可這會她把氣氛全毀了。而且尷尬地沒法接著繼續下去。對自己有點失望，感覺說不出什麼完整的句子，她只能說，「行，好吧。」

　　「我父母整天和我強調，不要在結婚前到處亂搞，」他解釋道，看著她的眼神略有點古怪，「萬一弄出個私生子，對馬爾福家的家產繼承問題來說，會是個噩夢。不過，如果西奧說的是真的話…」

　　「切…」她哼了哼，他怎麼又提到了西奧那個不靠譜的預言。「西奧就是個故意惹事的。」

　　他聳聳肩，「這我可不敢說…」

　　「說到西奧多，」她從他腿上挪開，坐到了他的旁邊。「我倆的事，他到底知道多少？」

　　他優雅地抬起一邊的眉毛，故意重複道，「我倆？」

　　她的臉越來越紅，可不想把話收回去，「我倆接吻的事，還有其他。我沒記錯的話，你之前和我強調不能告訴任何人，突然之間西奧就好像什麼都知道了。」

　　德拉科嘆了口氣，看起來很想再來一根煙的樣子；她看到他動著手指去摸那包煙。「我倆第一次在『書堆』那遇到之後，我去找了他。我和他騎著飛天掃帚繞著球場飛了一段。我什麼也沒說，可他說他看到了過去，知道我在為什麼煩惱。他因為你驚懼發作了很惱火，他說我，『簡直把斯萊特林貫徹到底了』；還說應該早點告訴你將來會發生什麼。」看她似乎生氣了，德拉科趕緊補充道，「他的原話，不是我的。」

　　「他簡直不可理喻！」她激動地叫起來。

　　「這倒是實話。」德拉科表示同意，「不管怎麼說，他威脅我，他準備把他看到的我倆的未來告訴你——很顯然他真的這麼幹了，雖然我強烈反對來著。所以你看，其實我什麼也沒告訴過他。他是用自己的能力看到的。」

　　赫敏從來沒往這個方向去想過，因為她大部分時間都覺得占卜之類的東西純屬胡扯。可很多事情真的不是那麼黑白分明的，尤其是和哈利、羅恩經歷了找尋魂器的日子以後，她更加覺得如此。她抬頭去看天上的星星，「你覺得他真的有『先知』的能力嗎？還是純粹在吹牛？」

　　「我試著問過他很多問題了，他居然真的都能答上來。你下次可以自己試試，然後自己去判斷。」他建議道。

　　赫敏知道自己會去的，她很好奇。「那扎比尼呢？」

　　「他怎麼了？」

　　「他又是怎麼知道的？」

　　德拉科的眼神變得冷酷起來，「不管布雷斯對你說了什麼，那都是他自己的推測。」和她同樣抬頭看向星空，「雖然布雷斯看起來對什麼都無動於衷，可實際上他是個特別八卦的人，比那些老太婆還可怕。他有強迫症，必須知道身邊所有人的所有事才舒服。」

　　赫敏很驚奇那個看起來雲淡風輕，什麼都置身事外的高個子沉默的男生，私底下是這樣的人。赫敏一直覺得八卦的人應該更加嘮叨才對，布雷斯·扎比尼這樣的大概只是喜歡收集別人的秘密。轉念一想，這也挺符合斯萊特林的特點的。

　　「他說了什麼讓你這麼問？」

　　「他說，你沒看到我這一身傻得要命的裝扮會後悔的。他以為我前面在到處找你。」

　　德拉科笑得有點得意，盯著她問，「那你是在找我嗎？」

　　衝他抬抬下巴，她不正面回答他，「可能吧~」

　　他臉上的笑加深了，「所以你看，我實際上沒對任何人說過，我倆的事。」

　　「你整天就知道鑽空子，該死的斯萊特林。」

　　「你說的好像這是個壞事似的。」

　　她帶著絲寵溺的意味對他笑笑，彎腰去撿那隻掉落的鞋子。當她重新坐起來時，忽然想到了什麼，臉上一下子沒了笑容。猶豫了一下，她還是告訴了他，「馬爾福…我告訴了金妮那個法陣的事…還有它被打斷了。她知道我身上有你的黑魔標記了。」

　　她明顯感覺到他身體一僵，聲音裡一下子沒了前面對話時慢慢聚起來的那種暖意，他問道，「你沒告訴波特和韋斯萊嗎？」

　　「當然沒有。我估計他倆誰都接受不了。只是，我以為你告訴了西奧，還可能告訴了扎比尼。我很難一個人承受這一切。金妮是值得信任的，雖然她知道我倆接吻了嚇得不輕…」

　　「你告訴韋斯麗我們倆…」

　　赫敏趕緊搖了搖頭解釋道，「和扎比尼一樣，她很敏銳。她從我的話裡猜出來的，我發誓。」

　　德拉科微微歪了歪頭，雖然赫敏能感覺出來他這會因為她洩露了兩人的秘密，有點不開心又有點失望。不過，他沉默了半天沒說話，兩人只是默默看著頭頂夜空中閃爍的群星。

　　「明天的事我很緊張，」她終於低聲開口，聲音裡真的露出了一絲畏懼。

　　他明顯抖了一下，「我都能猜到我母親會對我說一大堆什麼話了。我猜我父親不能出席也是件好事。」

　　這是他除了簡短提過他們如何熬過戰爭以來，第一次提到他的家人。赫敏看了他一眼，忽然意識到，他看上去十分疲憊。想起他說起過自己晚上常常失眠，她能猜到他內心堆積了多少對這次會面的不安和焦慮，他估計一晚上都睡不著了。

　　慢慢地靠過去，她親了親他的臉頰，他的嘴角，最後是他的唇。他對最後那一下明顯有了回應，和剛才兩人之間荷爾蒙爆棚的衝動之舉感覺完全不一樣。她收回來時，朝他躊躇地微笑了下，可他沒反應，不過他的眼神是柔和的，似乎告訴她，自己對這一切並無不滿。

　　「我得趕緊把這身衣服換了，」她想著脫下這禮服的那一刻該是多麼愜意。

　　「這件禮服和你當年聖誕舞會時候的一樣驚艷。」

　　「我都不知道你當年還屈尊看到過我，」她假裝傲慢地冷笑道。

　　「我不是唯一一個看到你的人，」他的眼神帶著一絲放-盪，「你什麼時候學會那樣跳舞的？」

　　「聖誕舞會那會？麥格教授把格蘭芬多全員集中起來，培訓我們基礎舞步來著。」她回憶起那天學院長把大家聚集到那個有著魔法擴音器的大房間的情景。忽然想到了什麼似的，她問道，「你能想像弗利維教授教拉文克勞的學生跳舞嗎？他那麼矮小，他怎麼做到呢…」她爆發出一陣咯咯的笑聲。

　　德拉科自己也笑起來，「我懂你的意思。既然你知道每個學院的學院長都要負責教學生基礎舞步，你可以想像一下斯萊特林的學舞場面了。」

　　「不會吧…」她驚呼道，腦海裡的那幅畫面已經讓她憋不住了，「斯內普？」

　　他臉上的笑證實了這個猜測。

　　赫敏都不記得上一次這麼開懷大笑時什麼時候了。她開始腦補已故的西弗勒斯·斯內普在舞池教人跳舞的樣子，不管想像他和任何人一起，都讓赫敏忍不住又發出一陣笑聲。不一會兒，她笑得被胸衣勒的生疼，一陣涼風吹過打了個寒戰她才停下來，冬天已經不遠了。

　　「你該回拉文克勞塔樓了。」他看著她建議道。

　　「你要陪我一起回去嗎？我知道你今晚肯定睡不著，你肯定在擔心明天的事。」

　　他翻翻白眼，似乎不屑於她這種理解，不過赫敏知道不用和他較真。她笑著從長條板凳上站起來，走下通往球場的樓梯。兩人回拉文克勞的路上，一直是他在前面領路，赫敏沒點破他那看似漫不經心的亂逛的路線明顯只是想拖長時間而已。

　　在四樓走廊，他們聽見了一陣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幸運的是，赫敏認出牆上的畫來，這附近有個可以藏身的地方，自己躲進去後她督促他跟上來，「快點！」

　　當他倆躲好時，他承認道，「還好你知道這個地方。」

　　「噓！」她警告他。

　　他們躲得正是時候，幾秒鐘後就有人從他們旁邊跑過去了。

　　「我怎麼會知道這個學校頭號搗蛋鬼會那麼火大？他看起來一直挺樂呵的啊。」

　　認出了西莫斯的愛爾蘭口音，赫敏忍住笑，另一個聲音——羅恩的聲音——在他後面喊著，「哎，別怪別人啊！」

　　他倆剛跑走，皮皮鬼就陰魂不散地出現了，跟在他們後面緊追著，嘴裡發出噓聲。過了一會，樓梯那裡傳來一陣嚎叫，然後什麼東西砸到牆上發出了巨響。

　　「真是的，」赫敏雖然被逗樂了，還是責備道，「兩個幼稚鬼，還真的去找皮皮鬼了。」

　　「誰幹了什麼？」德拉科一副追問的樣子。

　　「羅恩和西莫斯，」赫敏低聲解釋道。「他倆去找皮皮鬼，往他身上吐痰。估計他倆找到他了。」

　　他搖搖頭，明顯毫無興趣的樣子。這時她才意識到，在這掛毯後面的狹小昏暗的空間裡，兩人又靠的那麼近。德拉科似乎猜到了她的心思似的，他的手指又順著她的腰線往下滑。

　　「想不想在這裡再來一輪？」他挑逗地問道。

　　這次似乎有了心理準備，赫敏鼓足勇氣，手沿著他的胸口向下划，靠近了他的皮帶那裡。「當然。」


第25章 純正永勝

　　德拉科睡不著。

　　他平躺在床上，眼神空洞地看著頭頂。不知道幾點的時候，布雷斯溜回了宿舍，不一會兒就傳出了他打鼾的聲音。凌晨兩點以後麥克米蘭才回來；作為學生會長，他得負責舞會結束後的清場和打掃工作。

　　德拉科午夜後回來的時候，里弗斯關上自己的床幔睡著了。他的禮服隨意地堆在床邊的地上——很不像平常的這個拉文克勞，他一直都是特別整潔的。

　　德拉科覺得自己已經算整潔有條理的了，可里弗斯絕對高出他幾個段位。他的墨水瓶都在床邊的桌子上排成一條直線，先按顏色，再按大小排列好。他的箱子整齊的不合理，每件校服襯衫、長褲、背心和領帶都疊的好好的，分堆放置。他每天早上自己疊被子，床單上連一條褶皺都沒有。

　　你吃醋的時候還怪可愛的。

　　四周的床幔把像黑色的幽靈似的包圍著他，德拉科自嘲地笑笑，他和格蘭傑在四樓壁畫後面的那一齣後，好像他沒什麼必要嫉妒里弗斯了…

　　想起他倆躲在那黑暗的地方，他心裡一熱，他倆像是明天就要世界末日似的對對方「愛不釋手」；他的手觸碰到她那纖細的腰肢，柔弱的髖部時，彷彿笨重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兩人貼在一起的時候，他知道她感覺到了自己的「興致勃勃」，和她這樣在一起時簡直無法避免。這一次她似乎沒被嚇到，反而隔著衣服一把抓住他。他悶哼一聲，擔心自己會像個沒經驗的四年級生那樣失態。於是，他雙手捏著她的臀，把她往自己身上緊緊壓過來…驚奇於這個格蘭芬多天之驕女還能用那樣激盪人心的聲音喚出他的教名。

　　他也沒法忘記她發出的那種輕輕的喘息聲。這種聲音足夠讓他自嗨好一陣子了。

　　當皮皮鬼路過兩次都沒發現他倆時，感覺特別不真實。不想再僥倖下去，兩人終於不再糾纏。等兩人回到拉文克勞塔樓時，都不敢去看對方。

　　回到自己的宿舍，德拉科花了點時間解決自己的問題，他得釋放點壓力。這已經是幾個小時前的事了。

　　這會，麥克米蘭如嬰兒痴笑般的鼾聲蓋過了宿舍裡的其他聲音，這個宿舍一片漆黑。德拉科用雙手按摩著自己疲憊的眼睛，可無論怎麼努力，他連打盹的感覺都沒有。關節處傳來的持續的酸痛，再想到明天要面對的那一切，德拉科肩膀一緊。他閉上眼，希望自己的身體多少能休息一下，雖然他睡不著。

　　「快進來！」納西莎低聲催促著，把德拉科推進了盧修斯的書房。她關上房門，施咒確保無人能偷聽到。

　　「怎麼了，媽媽？」

　　他父親不在這裡感覺很奇怪，甚至有些禁忌；整個莊園似乎都能感覺到主人的不在場。書房裡很冷，有淡淡的煙味，空氣聞起來不新鮮。「我有東西要給你，把手伸出來。」

　　攤開自己的手掌，德拉科伸出了一隻手——可納西莎把他的手翻過來，在他中指上套了一枚戒指。戒指很沉，德拉科還沒看清就知道那是什麼。他的喉嚨突然堵得慌。

　　「你父親被召喚去魔法部之前留下的，」納西莎解釋道。德拉科注意到了她眼中的焦慮，「他說如果他被抓或者被殺了，這個應該交給你。」

　　德拉科盯著手上那鑲嵌著綠色寶石的厚重金環。把馬爾福家的家族戒指交出去可不是一件小事，雖然他以前都以為至少能有個華麗點的交接儀式什麼的。這件傳家寶由他父親保管已經將近十年了，之前是在他祖父那裡的。阿布雷克斯在德拉科八歲時，患龍痘瘡過世了。

　　他討厭自己回答時聲音裡的顫抖，「你確定嗎？我才十六歲。」

　　雖然很多人都覺得納西莎·馬爾福是個花瓶一樣的女人，可她其實一點也不愚蠢。她很清楚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這對她兒子又意味著什麼。「你是馬爾福家的繼承人——唯一的繼承人，德拉科——如果你父親不幸入獄，那你就是這個莊園的主人了。」

　　「我還沒成年…我不知道怎麼做一個莊園的主人。」

　　「沒關係，」她一邊強調，一邊搖著頭。她那一向完美無瑕的金髮，今天看上去有點沒有打理好的樣子。「你父親大多數產業完全可以自理，直到我們能想辦法讓他從那個可怕的地方出來之前都沒問題。」

　　那個可怕的地方…阿茲卡班。

　　她的聲音第一次低下去，德拉科能感覺到她聲音裡的恐懼，「聽我說，德拉科…黑魔王對我們家族很不滿——非常不滿。他要懲罰我們，因為你父親的失誤…」

　　父親的失誤。不是馬爾福家族的失誤。

　　全是因為父親的過錯，結果讓他德拉科，年僅十六歲就不得不扛起一個男人的責任。他只想為那些正常十六歲男生煩惱的事而分心，比如說魁地奇，比如說大他兩歲的薩爾瑪·沙菲克願不願意和他鬼混。可他現在不得不接過父親的擔子，不再能輕浮地對待生活，要試著擔起家族重擔。他必須成為父親那樣的人。

　　他的臉色凝重起來，「父親怎麼會失敗？他知道輕重的！」

　　納西莎的眼裡突然有了怒氣，「不許你這種口氣說你父親，你都不知道你在說什麼。黑魔王要你接替你父親的位子。」

　　「我準備好了。」他堅定地答道，站直身子，兩手落在身旁，似乎擔起了那枚戒指的重量和責任似的。當他意識到他的母親不相信他時，心中漸漸怒氣上湧。她沒有為他驕傲，她在可憐他。馬爾福家的人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憐…她難道不知道嗎？

　　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她繼續說道，「他會問你要不要打上那個標記。你要明白，雖然看起來像是徵求你的意見，可並不是如此。如果他給的任何任務你一旦失敗，他會殺了你的。」

　　德拉科被嚇得不知說什麼好。黑魔王不會殺了一個有影響力的著名純血家族的唯一繼承人吧…他難道不是靠著他這樣的人做掩護挑起事端的嗎？他被這個想法弄得心煩意亂，問道，「那你呢，母親？」

　　納西莎緊張地咬著嘴唇，他從未見過她這副樣子。「我大概會被逼著看他動手。」她抓住他的手，「德拉科，你是我最珍視的寶物，對我的身體折磨我都能承受——也都承受了——我能保住我們的尊嚴。可如果你被殺了…我的兒子，我的寶貝兒子…那會徹底地摧毀我的。你不能失敗。」

　　你不能失敗。

　　德拉科似乎能聽見他母親狂亂的低語，好像她就坐在四柱床邊似的。他安靜地從床頭櫃抽屜裡取出那枚家族戒指。他一直沒把它還給父親，雖然他有無數次機會。事實上，雖然在戰爭期間一直和家人住在一起，德拉科已經快兩年沒和盧修斯說過話了。他覺得自己都快不認識那個男人了。

　　要修復那個消失櫃不是個簡單的事情，可德拉科還是成功了。到最後，他沒法殺了鄧布利多。他下不了手殺人，他不是什麼冷血的殺手。他的頭腦在家人被伏地魔利用時發揮了作用，分院帽在八年級開學時看到了這一點，對他說他的聰穎救了他們全家，而不至於落得個家族血脈斷絕的結局。

　　這枚家族戒指既是個戰勝品，又是個負擔。他不想戴著它。就像它代表的責任那樣，這枚戒指沉甸甸的，中間鑲嵌的那顆綠寶石比一個銅納特略小一些。石頭上刻著馬爾福家族的家徽和族訓：純正永勝。

　　純血永遠是勝利的。

　　想到他之前和格蘭傑在一起，忽然他沒那麼自信滿滿了。

　　母親會怎麼說呢？這想法讓他不舒服。他把戒指塞回了床頭櫃裡。

　　坐起來看看時間，他發現才剛剛四點。塔樓外的世界也還一片黑暗，可他還是毫無入睡的希望。他決定去沖把澡。

　　從床上爬起來，他安靜地拿好東西走進宿舍隔壁的盥洗室，施了個靜音咒不想吵醒他的室友。（不過麥克米蘭的鼾聲可能比他洗澡的聲音還要大得多）

　　現在他身上多了那麼多新的傷疤，脫衣服已經變成了一件新奇的事情。誰能想到格蘭傑身上有這麼多戰爭留下的疤痕呢？

　　右臂上新添的「泥巴種」傷疤讓他有點頭暈，尤其是想到自己曾經看著她被弄上這道傷疤，卻在一旁什麼都做不了。他肯定喉嚨上的那道白色疤痕也是那天晚上，她在莊園裡被折磨時留下的。他似乎能回憶起他的姨媽貝拉特里克斯用那把下過咒的銀質小刀，抵著格蘭傑的脖子，幾滴鮮紅的血在她的脖子上刺眼的緊。

　　從胸腔延伸下去的那道紅紫斑駁的傷疤，是她五年級時安托尼·多洛霍夫的手筆。德拉科回憶著多洛霍夫，他和那個人一直不對付，現在想到他已經死了，由衷地感到高興。

　　水溫足夠熱的時候，他站到淋浴頭下面，讓熱水的蒸汽結實地包圍住自己。身體關節的輕鬆讓他哼哼出來，繼續摸索著那些新的傷疤。他手上有很多細小的切口傷疤，有可能是魔藥課時候留下的，可他還是一樣仔細地查看它們。

　　最讓人費解的是零星遍布他身體的一些細小的燙傷痕跡。好像格蘭傑曾經同時被很多滾燙的東西灼燒過似的。「這簡直瘋了，」他喃喃道，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爽還是變相的讚嘆。「她真的是瘋了。」

　　手指抵在胸口一塊較大的燙傷傷疤上，德拉科開始想像不知道這道疤在格蘭傑身上是什麼樣的。就這樣，他想到了格蘭傑的胸。他已經隔著衣服摸過她兩次了，他能在腦海裡清楚地描摹出它們實際的樣子。

　　他心裡暗暗扇了自己一耳光。雖然他手上這會沒戴著那枚家族戒指，可也不能忘了那句暗示他未來，暗示他未來妻子的族訓：純正永勝。他不情願地想到，這都是為了家族。

　　大概洗了一小時，德拉科慢慢擦乾身體，準備迎接新的一天。他中午才需要去麥格教授那裡，可他還是時間一到就下樓吃早餐了。這麼早，大禮堂裡只有他一個人，其他人開始進來的時候他已經吃完離開了。

　　不如花點時間想想解決這困局的方法吧。他這麼想著，於是他花了幾小時待在「書堆」裡查找有關鍊金術締結的信息，直到十點左右布雷斯來找他。

　　「饒了我吧，德拉科，你是不是巴不得時時刻刻都待在這該死的書堆裡？」

　　德拉科聳聳肩，還是並肩和扎比尼從公共休息室走下了拉文克勞塔樓。「昨晚的舞會怎麼樣？」

　　「挺壯觀的。」

　　「說說看啊。」

　　可布雷斯只是神秘地搖搖頭。按照他們一貫的約定，兩人在五樓的隱秘陽台和西奧多碰頭。這個現役格蘭芬多早上的第一支煙已經抽的差不多。

　　沒有上來迎接他的兩個朋友，西奧往旁邊噴出一大股白色的煙氣，聽見布雷斯拿著一包煙在手上拍打時，一臉鄙夷：「你能別這麼幹嗎？」

　　「昨晚美容覺沒睡好嗎？」布雷斯毫不示弱，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刻著他名字首寫字母的銀質打火機，又抽出一根煙。

　　「怎麼可能睡得好。」

　　「嗯，你昨晚和阿斯托利亞·格林格拉斯上哪去了？」

　　「滾開，扎比尼！」

　　布雷斯就笑笑，點燃了自己的煙。

　　德拉科抬起眉毛看著他的朋友，「你就沒想過，達芙妮不會喜歡你和她妹妹廝混在一起這件事嗎？」

　　西奧揮揮手驅散了一些煙氣，有點不情願地答道，「達芙和她自己那個巨型紅毛愛人打得火熱，根本不會注意到阿斯托利亞去幹嘛了。」

　　「行。可你知道你要是不小心把一個未成年純血女巫的肚子弄大了，是多大的麻煩嗎？」

　　「嘿，德拉科，用不著你在這添油加醋。」西奧嬉笑著抗議，香煙在他嘴邊晃著，「而且，她不會懷孕的，如果我和她是在…」他停下來看了看自己的煙，已經熄滅了。「該死的！」【註：原英文單詞有「同性-戀」的雙關意思，下文內容主要對這個釋義展開】

　　「聽起來是你自己了。」布雷斯開嘲諷了。

　　布雷斯肯定對這些事有興趣，德拉科想著，這個八卦的男人。

　　可德拉科臉上擺出一副鬼臉，呼出一大口煙，「這個畫面感，我不能去想。你最好事後把自己洗乾淨。看在梅林的份上，別承認也別否認。」

　　西奧爆發出一陣大笑，直到他自己忽然停住，歪著頭臉部抽搐。

　　「讓我猜猜啊，」布雷斯語氣柔和得很是詭異，「你和阿斯托利亞可能稍微喝多了點，結果沒成功？」

　　「你不能怪我考慮不夠周全吧！」西奧反駁道，一把奪過布雷斯的打火機，點燃了第二根煙。「那是你們擅長的，拉文克勞。我只是享受作為一個格蘭芬多的自由，做個有些衝動的傻瓜罷了。簡直是釋放天性了。」

　　德拉科冷笑一聲。

　　西奧仔細看了看他，警告道，「波特一直在關注你的動向，馬爾福。」

　　他不知道這只是他的推測，還是西奧又『看見』了什麼。

　　布雷斯翻翻眼睛，「還記得六年級嗎？波特整天盯著德拉科的一舉一動。」

　　西奧的眼神又戲謔起來，不再那麼認真，「你猜他倆誰在床-上是哪個掌握全局的？」

　　「滾開，」德拉科冷冷地回道。諾特這麼多年一直拿這種玩笑話逼他發火，曾經有一段時間他真的很上火，可現在這已經成了個固定的笑話了。

　　布雷斯看起來只是陪他閒聊的樣子，「波特是那個韋斯萊女孩的了，換個人腦補你那些噁心的事吧，諾特。」

　　「我會吐的，」德拉科拖長了音調，和扎比尼同仇敵愾。

　　「可是，你不是也有人了嗎？」西奧不肯放過他。

　　德拉科這會恨不得去掐他的脖子，不過西奧多一直是個大嘴巴。他根本忍不住。他和布雷斯組合在一起簡直是場八卦噩夢。西奧多什麼都藏不住，而布雷斯就像塊海綿似的把所有信息吸收起來，準備以後找準時機再拿出來用。

　　布雷斯呼出一口白煙，抬抬眉毛，趕緊追問道，「哦？是嗎？」

　　惡狠狠地瞪了西奧一眼，德拉科罵道，「你這個白痴，諾特。」

　　「他是嗎？」布雷斯的音調有點幸災樂禍，「格蘭傑和里弗斯昨晚分手了。」

　　「哦，是嗎？」西奧聽到這個消息臉上沒有任何驚訝的表情。

　　「我聽到里弗斯說的，」布雷斯輕柔地繼續道，「他們倆一起跑到花園裡，只有他一個人回來了。他和特平，伯恩斯，其他幾個人都跳了舞，不過格蘭傑一直沒回來。」他深色的眼眸盯著德拉科，「很有意思，不是嗎？」

　　轉過身對著布雷斯，德拉科語氣加重了些，「不管你在腦補什麼，扎比尼，最好別再想下去了。」

　　布雷斯笑笑，回答道，「當然，樂意從命。」

　　德拉科來到麥格教授辦公室時，比約定的時間早了幾分鐘。赫敏還沒來。他在身後關上門時，校長抬起頭來看了他好一會，才開口道，「馬爾福先生。」

　　他點下頭回禮道，「校長女士。」

　　「格蘭傑小姐跟在你後面嗎？」

　　「我沒看見她。」

　　她盯著他的臉看，德拉科感覺自己想被顯微鏡注視一樣，他保持不動聲色的狀態。這麼多年了，他的大腦封閉術一直很管用。

　　「馬爾福先生，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是你策劃了這一團糟的情況，至少某種程度上是。」她直截了當地告訴他。

　　德拉科很想譴責她這種無端猜測，可他畢竟不敢。他的家族在歷史上從來都更願在皇冠背後暗中操控，而不是走到人前，戴上皇冠。也是因為這樣，馬爾福家從來不會被直接捲進什麼犯罪事件，哪怕他們在其中參與極深。

　　直到父親。德拉科心裡想到，這是個不爭的煩人事實。

　　門把轉動，赫敏走了進來。她直視前方，從他身邊經過。德拉科覺得她和校長打招呼時候微微有點臉紅，「我遲到了嗎？」

　　「時間正好，」麥格教授聲音嚴厲，可看見她眼神還是馬上柔和起來。她把桌上的東西收拾一下，去拿自己的旅行斗篷。「我為這次會面在三把掃帚定了個包廂，大廳入口那裡有一輛馬車等著我們。」

　　格蘭傑今天戴著一頂白色絨線帽，為了抵禦十一月寒冷的天氣。她蜜棕色的頭髮像瀑布似的從帽檐那裡傾瀉而下，披在她的肩上和背上。她的斗篷又厚又重。事實上，要不是昨晚的事情，德拉科會認為她這個扮相是個修女。而且她明顯在刻意迴避他的視線。

　　他藏起自己的壞笑。

　　他們走到城堡門口，一路上遇到的學生都自顧不暇，沒人注意到他們。只有大禮堂外遇到的一個小女生例外，她估計就是個二年級生，德拉科路過時她滿臉仇視地盯著他。

　　他看到她有點迷惑，我以前在哪見過她嗎？

　　地下室陰冷而昏暗，只有牆上的時而噼啪作響的火把微微照亮整個室內，阿米庫斯·卡羅的小眼睛裡彷彿笑出了淚花，他聲音嘶啞地督促道，「上啊，馬爾福。再對她施一次咒。」

　　一個扎著馬尾辮的金髮格蘭芬多女孩，前面痛苦地趴在地上，這會抬起頭來，因為鑽心咒的關係這會急促地喘著氣。雖然滿臉淚痕，可她死死地瞪著他，似乎在抗議他再來一次的意圖。

　　德拉科感到一陣後悔。他不想這麼做，可他不得不這麼做。真的。如果他不出手，卡羅兄妹也不會放過這些孩子，他們的咒語才更可怕，因為他們扭曲的心靈效果倍增。所有斯萊特林的學生都被要求對其他學生施咒：格雷格，文斯，布雷斯，西奧，潘西，達芙妮，特蕾西，米麗森……他們都這麼做了。

　　他舉起魔杖，內心痛恨自己的行為，念道，「鑽心剜骨。」

　　啊，該死的！

　　那雙仇視的眼睛讓他回憶起來。他不去看她，一瞬間又開始恨自己。贖罪的希望總是在他眼前飄渺不定，就像一個在他面前不停轉動的反光鏡，一直把光照到他臉上，可當他想去看仔細時，光又消失了。德拉科·馬爾福的名字已經和戰爭犯聯繫在一起了，當然也不會得到救贖，怎麼能呢？

　　門前一輛夜騏拉著的馬車等著帶他們前往霍格莫德。德拉科雖然知道這拉車的生物溫柔無害，可還是下意識地躲著它們。他伸手去扶麥格教授登上車，她還挺吃驚地看了他一眼，接受了這個好意。他也伸手去扶赫敏，對方對他微笑一下——今天她第一次看著他的眼睛——也接受了他的幫助。

　　去程一路順利，格蘭傑和麥格教授聊著新變形課老師課上的事情。德拉科沒有插話，而是看著沿路的禁林，黑湖，遠處的泛藍的蘇格蘭山脈。

　　他實在想不通麥格教授幹嘛這麼大費周章地要和他母親會面——他母親戰爭期間站在哪邊世人皆知——還有格蘭傑夫婦，一對麻瓜。難道兩家分開來見面不會更簡單（更輕鬆）一點嗎？可能她有她的原因。

　　德拉科看看他的兩個旅伴，還在聊著什麼變形課的話題。

　　麥格教授是個徹頭徹尾的格蘭芬多，不過感覺她能理解斯萊特林的不同。事實上，他發現格蘭芬多做事風格總是非黑即白，而斯萊特林卻更喜歡在灰色地帶徘徊。

　　至於格蘭傑麼，她在拉文克勞時和她在格蘭芬多那會一樣出色。德拉科也慢慢了解到，拉文克勞對事物的理解不是簡單的黑或白，甚至是灰色。他們更願意去探索事物本來的面貌，如果有可能的話，盡量去發現閃光點。

　　裝作只是看著她的背後，德拉科帶著一絲喜愛之情在觀察格蘭傑。當談話內容讓她興致盎然時她看上去特別可愛——他注意到她說話時手勢很多——可他也注意到這個女巫的黑眼圈很重。很顯然，她昨晚也沒睡好。

　　難道她也徹夜難眠？

　　馬車突然停了下來。

　　「很好，我們到了。」麥格宣布道，站起來下車。出於禮貌的習慣，德拉科先跳下去，伸手扶她走下車，然後扶著赫敏下車。「謝謝你，馬爾福先生。嗯，讓我看看…啊，是的，時間剛剛好。」

　　德拉科發現他母親臉上的皺紋比上次見面時多了幾條——戰爭對她的影響很負面——不過她還是美貌驚人。她的金色卷髮精心打理過，藍色和灰色相間的長袍十分整潔，和她深藍色的眼睛相配。她站在三把掃帚酒吧門口，因為一個人出現在這個村莊裡而看上去局促不安。

　　馬爾福家的人從不等人。

　　「媽媽，」他打著招呼，伸出自己的手。她雙手接過去，愛憐地緊緊握住。

　　「德拉科，」她低語著，帶著那種優雅哼唱一般的音調。她笑得很隱忍。

　　赫敏的父母讓他有些意外，雖然他之前也不知道自己該期待他們是什麼樣子的。

　　格蘭傑先生看起來很年輕，你都能說他可能是赫敏的大哥，而不像是她的父親。這個女巫的那頭亂髮肯定是遺傳自他，不過在他自己身上，因為修剪成很好打理的長度，看起來造型還不錯。他很高很英俊，體格健壯，牙齒特別白，深色眼睛。德拉科猜想，如果這個男人不是個麻瓜的話，他母親肯定喜歡這種類型。

　　赫敏其他的特徵似乎來自她的母親。這兩個女人幾乎身高身材完全一樣，她們的臉部特徵，嘴巴，鼻子，眼睛——如出一轍。赫敏差不多和她看上去沒什麼差別，除了她母親的頭髮是那種天生又直又順的栗色長髮。她只戴了一個簡單的金色十字架做裝飾物。她的打扮和很整潔得體，和納西莎的完美扮相很相稱。

　　德拉科覺得他們倆在這麼多人裡面，穿得如此麻瓜實在是個奇景。他們簡直像來自兩個不同的世界一樣。

　　我們的確是。他提醒他自己。

　　格蘭傑夫婦看起來和周圍格格不入，他倆的臉上帶著隱隱的憤懣，緊張和好奇打量著四周。他們一出現在視線裡，赫敏尖叫一聲，朝她母親跑過去。那個女人抱住她，疼愛地撫摸著她的頭髮，格蘭傑先生捏著他女兒的肩膀，拍拍她的後背。這種公開的親近讓德拉科有些尷尬地扭過頭去。

　　「格蘭傑醫生，對嗎？」麥格等著赫敏和她母親分開，又和她父親擁抱了一下後，伸出手向這對夫婦示好。她做了自我介紹，「米勒娃·麥格。霍格沃茨學校的校長。」

　　「我們的女兒對您評價極高。」格蘭傑先生答道，握住她伸過去的手，謹慎地握了握。「叫我們托德和娜塔莉就好了。」

　　「馬爾福夫人，」麥格打了個招呼，朝馬爾福家的女主人點頭示意。

　　「校長女士。」納西莎平靜地回禮。

　　德拉科注意到他母親靠在他身邊，刻意和格蘭傑夫婦保持一定距離，眼睛時不時帶著疑問地看向他們。估計她這會肯定在疑惑，為什麼自己要來和自己的兒子，黃金三角的智囊，霍格沃茨的校長，還有一對麻瓜夫婦一起會面。德拉科都能聽見她腦子裡各種想法轉動的聲響一般。

　　「我們進去吧？」麥格教授建議道，似乎也察覺到在場所有人的不安了。「我預定了一個私人包廂，可以一起討論下我們這兩位年輕人現在遇到的一個問題。請允許我帶路。」


第26章 一個祝福

　　週日下午的三把掃帚很空。托德·格蘭傑滿是讚許地看著這裡，似乎很滿意這是個乾淨，溫馨的小酒吧。娜塔莉緊緊挽著她的女兒，赫敏很難說清楚這個姿勢下，她倆到底誰在依靠誰。

　　「下午好，羅斯默塔。」麥格教授和女店主打著招呼。

　　「下午好啊，米勒娃。」櫃臺後面那個迷人的女巫答應著。她在吧檯那一頭為一個巫師倒著什麼冒煙的飲料。「你定的房間就在樓梯上面左手邊。我馬上就來。」

　　「謝謝。」

　　如果羅斯默塔夫人覺得校長帶來的這幫人的組合有點奇怪，她也絲毫沒有表現出來。德拉科緊跟著他母親，赫敏注意到，他在刻意和這裡的女主人保持距離。赫敏忽然想起來，他兩年前對羅斯默塔施過奪魂咒，為了把一個被詛咒的項鍊送進霍格沃茨給鄧布利多。她忽然覺得自己彷彿並不真正了解德拉科·馬爾福，雖然過去一個月裡一直和他緊密合作來著。

　　羅斯默塔身後浮著一大堆玻璃酒杯，幾罐生腮草汁和黃油啤酒，跟著他們上了樓。

　　「爸爸，你得試試這個。」赫敏低聲和她父親強調了一下，給他倒了一杯黃油啤酒。她不止一次向他們描述過這種溫暖飲料的神奇口感，可那種味道其實很難說清楚。

　　「我終於能嚐嚐這神秘的飲料了？」托德笑起來。赫敏看著她父親舉起杯子喝了第一口。她很高興地看到他一臉不可思議的驚喜，「我的上帝，這…太好喝了…娜塔莉，你必須嚐嚐。」

　　可是，娜塔莉·格蘭傑這會明顯沒心思品嘗任何飲料。等所有人都坐下後，她接過一杯可並沒有喝。她的視線從麥格看到納西莎那裡，最後落在德拉科身上，他這會正一副冷漠的樣子靠在椅子上，貌似面無表情地在盯著牆發呆。赫敏沒被他唬住，她懷疑德拉科這會故意裝出這副樣子，好不要那麼明顯的暗中觀察所有人。

　　麥格教授倒是一如既往地開門見山，「你們肯定都在猜測到底出了什麼問題，讓我把大家召集到這裡。」

　　「你沒懷孕吧？」娜塔莉哀嚎一聲，緊緊抓住她女兒的胳膊。

　　赫敏把嘴裡的黃油啤酒都噴出來了，臉色馬上變得血紅，「沒有，媽媽！」

　　「感謝上帝！」她母親嘆了口氣，鬆開自己的手。「我聽到『問題』這個詞，然後你和這個男孩一起出現了…你畢竟已經十九歲了，親愛的，我沒法不聯想…你應該能理解我的…實際上，我自己十九歲的時候…」

　　托德把手放在他妻子身上，輕輕地說，「娜塔~」

　　「我知道，我又在亂說了。」

　　赫敏巴不得能躲到桌子底下去。

　　「這次的情況可能有點複雜，我擔心，」麥格教授直接說道，輕啜著她的生腮草汁。納西莎安靜地看著校長但眼神犀利。「週五晚上的時候，馬爾福先生和格蘭傑小姐，在學校施展了一項未被批准的魔法。他們倆搭了一個鍊金術法陣…就是說，他倆結合自己學到的魔藥，算術占卜和古代如尼文知識，成功施展了這個很是複雜的魔法。不得不承認，很多熟練的巫師或是女巫都不能正確完成。」

　　娜塔莉已經因為聽到女兒居然違規操作而一臉不贊成，她自己也是個嚴謹的守規矩的人。

　　赫敏試著解釋，「這魔法相當酷…」可這個解釋即便在她自己聽來都沒什麼說服力。

　　麥格教授彷彿沒聽見她似的，繼續說道，「這個魔法是用來召喚空氣和水的最基本形態的：基本要素。我們今年的鍊金術課程上也在做深入研究。」校長又停下來吸了一口自己的飲料，「他們的實踐項目本來是安排在下半學年的，如果在其他情況下，兩個尖子生一起超綱學習可能還能得到加分。可不幸的是，他倆的法陣在運轉過程中被干擾了。」

　　「干擾了？」托德重複著，沒弄明白什麼意思。他的黃油啤酒都快喝完了。

　　赫敏不安地動著腳，抬頭去看德拉科。他還在盯著那面牆，可她注意到他的肩膀緊張起來了。

　　「一隻獨角獸正好跑出禁林，闖進了格蘭傑小姐和馬爾福先生正在施展的魔法的區域。」

　　納西莎一下捂住嘴，瞪大雙眼，一臉驚恐地轉頭去看她的兒子。赫敏估計馬爾福夫人自己在霍格沃茨讀書的時候也學過古代如尼文研究。

　　托德和娜塔莉還是一臉茫然，可娜塔莉的求知慾很旺盛，「你得幫忙解釋下這會怎麼影響到我們的女兒，校長女士。我們不是魔法人士，雖然我能給你非常詳細地解釋如果做牙根管手術，可我完全不知道一隻獨角獸出現在什麼法陣裡會怎麼樣。」

　　「在古代如尼文和鍊金術裡，獨角獸因為它獨一無二的獸角，被用來代表數字一。」納西莎突然開口了。她和她兒子一樣，都不去看這桌上的任何一個人。她這會手裡捧著自己的飲料，雙眼盯著那杯生腮草汁的液面出神。

　　「呃？」托德插了一聲。

　　「簡單來說，」米勒娃打斷了他，「那隻獨角獸的出現，讓我們這兩個年輕人以一種獨特的方式將各自的身體連結了起來。」她開始很複雜地介紹這種連結可能造成的後果，也說明了目前赫敏和德拉科兩人共享各自傷疤和身體不適的事實。

　　這一切從麥格嘴裡說出來，感覺比實際情況糟上無數倍。她沒粉飾任何背後的動機，只是闡述既有的事實，雖然赫敏也知道她只能這麼解釋。娜塔莉坐在椅子的邊緣，還是沒喝一口赫敏給她倒的那杯黃油啤酒。托德邊聽邊皺著眉，把自己的手臂保護似地擱在他女兒背上。納西莎這會已經不說話了，整個人都僵住了的感覺，她還是死死盯著自己那杯生腮草汁。赫敏覺得德拉科看上去要昏倒了似的，不過不熟悉的人大概以為他只是傲慢到故意裝作漠不關心。

　　「我聯繫到了一個在愛爾蘭的現役鍊金術士朋友，向他解釋了目前的情況。」麥格教授繼續道。

　　赫敏緊張地打斷她，「昨天馬爾福和我離開您辦公室以後，教授，我去圖書館查了點資料…」

　　聽到她的話，馬爾福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但沒開口。

　　「查不到太多的信息，」她承認道，不安地揪著自己的衣袖，越到後面聲音越小，「至少一時半會很難找到…」

　　「不走運的是，你們很難在霍格沃茨的圖書館裡找到什麼資料，」米勒娃溫和地說道，她似乎明白赫敏打斷她是出於緊張而不是存心的。「我們的藏書已經很不錯了，可是關於鍊金術的資料卻寥寥無幾。」她從自己的旅行斗篷裡摸出一封信，「但是，因為你們當時用到了鹽之精華——鍊金術定義裡的軀體，而不是精神或靈魂——我諮詢的那位專家覺得還是有很大可能可以解除的。」

　　「這一下子信息有點過量，讓我試著理解一下，」娜塔莉插道，聲音因情緒激動有些顫抖。「我女兒和這位年輕人的身體建立了某種連結？」

　　「嗯，」赫敏低聲承認，「實際上沒聽起來的那麼糟糕。」

　　「聽起來和犯罪差不多了，」托德表示同意他妻子的看法。他轉頭面向校長，「你說可能有解除這種魔法的方法？」

　　「我之前也說了，我諮詢了一位頗有名望的鍊金術士。可是，自從尼可·勒梅去世後，整個歐洲也沒有這個專題的專家了。」

　　「尼可·勒梅？！」赫敏沒忍住。

　　所有人都看著她。就連德拉科和納西莎都掩飾不住對她這突如其來的失聲驚叫，有那麼點微弱的興趣。

　　「呃，抱歉，」她道歉道，有些語無倫次，「尼可…我是說，勒梅先生…他是第一個創造出賢者之石的人，對吧？」

　　讓大家都吃驚的是，麥格教授臉上擺出了一副貌似消遣一般的表情，「是啊，格蘭傑小姐。可能你這會想起了你一年級時，和波特先生，韋斯萊先生一起完成的那個，和尼可·勒梅有關的驚人壯舉了。」

　　「抱歉，這人是誰？」娜塔莉問道。

　　赫敏和她母親解釋道，「尼可·勒梅出生在1327年，是個著名的才華卓越的鍊金術大師。他創造出了賢者之石，然後結合他從萊昂納多·達芬奇、艾薩克·牛頓等人那裡得來的知識和信息，做出長生不老藥。他幾年前剛過世…」

　　「幾年前？」托德不敢相信，「那他得…」

　　「最後一次過生日時，他666歲了。」赫敏十分肯定。她好像看見德拉科微微笑了一下——她都能感覺到他想吐槽她是個書蟲——可當她看向他時，他又面無表情了。

　　托德吹了聲口哨，「長生不老藥，你說的是嗎？我估計，這真是活得夠長的了。」

　　可赫敏有了個新問題，「可是教授，這個實驗和尼可·勒梅有什麼關係呢？」

　　「勒梅先生是造出了長生不老藥，這個不假。」米勒娃繼續說道，「可在做到這一步之前，他需要先找到第五元素的基本形態。」

　　「什麼…？」娜塔莉又聽不懂了。

　　麥格教授解釋道，「第五元素被認為是存在於已知基本元素外的存在，可能都根本不是有形的元素。它的獨特之處，有點類似於物理世界中的等離子體，既不是固體，也不是液體或者氣體的形式存在著。可等離子體又像是這三種形態的混合體，第五元素也有點類似於這個概念。它既是一種基本元素，又不是典型的基本元素。不管怎麼說，它對長生不老藥的提煉是具有至關重要作用的。尼可·勒梅是第一個創造出第五元素的鍊金術士。」

　　「可它和這件事有什麼聯繫…」娜塔莉又問道。

　　「我諮詢的那位鍊金術士堅持認為，能解決這個問題的兩個方法之一，就是嘗試召喚出第五元素的基本形態。」

　　赫敏頓時沒了血色，忍不住叫出來，「可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人們幾個世紀以來都在不斷嘗試…」

　　娜塔莉看上去心情糟透了，她接下來的話說的底氣不足，「我肯定還有其他方法可以解決這個問題吧。」

　　校長試著和格蘭傑夫人解釋，「您必須明白魔法契約和單純的魔法還不大一樣。它更像是一個祝福。就像人們會在婚禮或是孩子出生時給到相關人士的那種。」

　　「抱歉我是真的弄不明白魔法和您說的祝福之間的區別，」托德承認道，他的胳膊還是環在她女兒的肩上，時不時動一下。「我們聽不懂這些魔法詞彙。」

　　讓所有人吃驚的是，納西莎居然開口回答了他，雖然她眼睛就沒離開過手中的那杯飲料。「咒語分很多種。黑魔法相關的都是些詛咒，妖術之類的，而白魔法的特徵就類似於魔力或者是祝福。單純的魔法咒語是中立的，它們可以往任何一方傾斜。」

　　「所以祝福不是黑魔法，」娜塔莉突然來了一句，她覺得自己實在得不到答案，著急得有些不大在乎是否禮貌了。「可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因為是白魔法，一個祝福很少會直接影響某個人的生理和魔法根基。」麥格教授插進來道，「它和黑魔法完全相反，黑魔法是會在使用者的魔法根基上留下汙點的，不管這個咒語多麼小，不管施咒人是否真的有惡意都避免不了。可這並不代表白魔法就不具有強大的能量。」

　　「到現在為止我還能跟上，」托德鼓勵她繼續，「不過我得承認我不知道這對話到底會變成什麼樣。」

　　校長似乎特別不想進行對話的這部分，她在回答之前，喝了一大口自己的生腮草汁。

　　她在拖延時間，赫敏忽然意識到，有意思。她從來不知道麥格教授還有這一面。

　　終於，「一個祝福通常會持續一年零一天，才能用魔法解除。如果是新生兒得到的祝福，是很難解除的——特別當這個祝福是受到接收方的歡迎的時候。在巫師們的婚姻中，這樣的祝福只能通過巫師的離婚來解除。」麥格教授意味深長地看了赫敏一眼，「離婚魔法是中性的，它可以解除一切魔法契約的結合。舉個例子，如果有人受到了複方湯劑或者是奪魂咒的影響，離婚魔法可以幫他們解除這些桎梏。」

　　「梅林！」赫敏發誓她腦海中的一切都對上了，「你想讓我們倆結婚！」

　　「我聯繫的那位專家覺得這是最簡單的解除法陣魔法的方式了。」校長承認了。麥格教授的話聽起來似乎一如既往地毫無可質疑的餘地，可她的表情卻沒那麼堅決。

　　托德馬上接話道，「不。絕對不可能！」

　　赫敏隱隱約約覺得她父母好像吵起來了，不只是和麥格教授，他們自己也在爭吵。她自己這會進入了一種奇怪的狀態，似乎能感知到身邊的一切，又好像感知不到。她覺得可能自己又要驚懼發作了。

　　心跳加速，她能感覺到血管裡血液的奔流。赫敏簡直可以說她能感覺到體內的神經元在跳動，感知到每一個軸突和樹突。可實際上她不可能感知到這麼細胞層面的東西。德拉科似乎注意到了她的恐慌，眼睛開始盯著她的臉，可坐在桌子對面的他也不能幫她什麼。

　　「如果這個契約還留在那裡，」麥格教授試圖和他們解釋，「馬爾福先生和格蘭傑小姐也沒法和其他人結婚。」

　　她似乎從周圍發生的一切中微妙地脫離開了——這會托德聲音變得非常不尋常的很響，娜塔莉怒氣沖沖——赫敏好像注意到納西莎也加入了爭執。

　　「這個契約已經在本質上和魔法婚姻契約差不多了，」這個純血女巫也在解釋（她額上已經青筋暴起，可還算冷靜）。「巫師間的婚姻不是簡單的法律契約，也是魔法契約…」

　　「我沒覺得這是我女兒的問題，」娜塔莉打斷道，「他們不是身體之間的連結嗎，為什麼不能和別人結婚呢？」

　　納西莎冷冷地停住了她的質問，語氣彷彿在指揮一支軍隊似的，闡述道，「我兒子是全英國最古老最有權勢的巫師家族之一的唯一繼承人！他只能和身份、血統都相配，能為他生下合法繼承人的女巫結婚才能延續家族的傳統。可現在，他和格蘭傑小姐的這種連結，讓他沒法做到。就算他試著和別人結婚，也無法保證家族事務不出問題。」

　　「不是赫敏的問題！」托德低吼著。

　　呼吸，赫敏，你可以的，記得呼吸。

　　納西莎用她那雙冰冷的藍眼睛盯著格蘭傑先生，臉上的表情彷彿有一塊頑固的汙泥黏在腳上似的，「如果格蘭傑小姐將來想結婚的話，這當然也是她的問題。」

　　「還有其他結婚的方式，」托德反對道，臉漲得通紅，「正常的婚姻沒有…這麼荒唐的。」

　　「爸爸，」赫敏警告道，可聽上去完全沒有震懾力。實際上，她為了穩住自己的呼吸，聲音細弱得根本不大聽的清。呼吸，記得呼吸，「別…」

　　「如果你覺得你女兒會嫁個一個麻瓜——一個在能力和智力上都低於她，和她已經熟悉的這個世界完全脫節的人——那你真的是在自欺欺人。」赫敏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馬爾福家女主人的語氣聽起來很是自命不凡，感覺她等這個貶低麻瓜的機會等了很久似的。赫敏的臉因為氣憤開始變紅，可她要忙著抑制自己的崩潰，沒法為她自己，她父母，她來自的那個世界辯護。

　　呼吸，吸氣呼氣，吸氣，然後呼氣，然後…

　　「你這是什麼意思，母親？」德拉科終於開口了。

　　納西莎有些惱怒地看著自己的兒子，似乎覺得他這會終於聽到他們在討論什麼了。「你必須和格蘭傑小姐結婚，當然——只為了你們可以在一年零一天以後離婚。」

　　整個房間靜了兩秒鐘——這兩秒鐘長的彷彿永久一般——沒人知道該怎麼接話。

　　最後還是赫敏開口了，「什麼？！可如果離婚不成功呢，馬爾福和我，我們只能困在這段婚姻裡嗎？」

　　可能只是她的錯覺，馬爾福的臉上飛速掠過一絲古怪的表情，一瞬間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沒看出來這對你有什麼不好的影響，」納西莎反駁道，雙手交疊在胸前，一副盛氣凌人的樣子看著她。「你沒什麼可損失的，我能肯定。對整個馬爾福家族來說才是風險更大好嗎？」

　　「母親！」德拉科低聲警告她。

　　可赫敏這會因為這段魯莽的言論，奇蹟般地恢復了狀態，從驚懼發作模式轉換成了戰鬥模式。「哦，是啊——我能嫁進你們這種自以為高高在上，視我和其他像我一樣的人都是垃圾的家庭，真是樁『好姻緣』啊！」

　　「這話什麼意思？」托德問道，生氣地看看赫敏，再看看納西莎。他的臉和他女兒一樣紅了。

　　馬爾福夫人保持自己的姿勢，冷冷地答道，「簡單來說，不是這種情況下的話，我絕對不會容忍格蘭傑小姐，或是其他和她同類的人，成為我的家族的一份子的。」

　　「納西莎！」麥格教授也咬著牙警告她，「這麼說過分了。」

　　這個女巫彷彿沒聽見似的，「泥巴種就像整個巫師社會的潰瘍一樣。他們對魔法的貪婪讓他們根本看不到自己對那些高貴尊嚴的純血家庭造成…」

　　「你最好別說完這句話！」赫敏跳起來，動作太大一下子撞在了桌子上，娜塔莉那杯碰也沒碰的黃油啤酒被撞翻了，撒了一桌子。沒人有空去清理它。赫敏用盡自己所有的憤怒瞪著納西莎，「我不會和你兒子結婚的，你，你這個不可理喻，自私透頂的老巫婆！」

　　說完這句話，她怒氣沖沖地穿過房間，開門走了出去。

　　「格蘭傑小姐！」麥格教授在後面喊她。

　　「我跟過去吧。」赫敏下樓梯往出口走時，能聽到德拉科自告奮勇的聲音。

　　呼吸！保持呼吸…

　　「你別去！」托德抗議道，「你已經造成夠多麻煩了，臭小子！」

　　「赫敏！」娜塔莉喊道。

　　可赫敏不能停下來。她走出三把掃帚，一直走到主街上，走了大半條街才反應過來自己太引人注目了。拐進旁邊一條大多是私人住宅的巷子，她終於停下來調整一下呼吸。

　　吸氣，呼氣，堅持住，赫敏。

　　可當她的呼吸終於開始平穩時，她突然覺得一陣噁心想吐。她緊緊握住面前的籬笆柱子，這籬笆環繞著一個整潔的小屋前的一片乾淨的小花園。

　　納西莎冷冰冰的話還在耳邊迴響，你必須和格蘭傑小姐結婚。

　　然後，西奧多·諾特的臉突然浮現在腦海裡，一臉欠打的樣子擦著自己的眼鏡：有一件事我確定我看到了，那就是你和德拉科——你倆結婚了。

　　「格蘭傑！」能聽到德拉科在巷子的另一頭喊著她的名字。

　　就只有一秒鐘的時間——讓她剛剛好能把頭髮從臉上撥開——她吐在了籬笆另一邊花園裡的肥料堆上。


第27章 轉折點

　　「我不敢相信你居然喊我母親老巫婆。」

　　「我一點也不感到抱歉！」赫敏還氣呼呼的，用自己的魔杖把剛才吐出來的東西清理掉。「你沒聽見她怎麼說我的嗎？」

　　德拉科手插在口袋裡，站在幾步開外的巷子那一邊。他搖搖頭，解釋道，「你誤會我了。我只是不敢相信，你喊了她老巫婆之後還能活著，我很敬佩。」

　　赫敏略帶負疚地看著面前那堆肥料堆，這會她把自己的嘔吐物清理乾淨之後，一切都看上去還是那麼田園畫意，可她還是覺得很抱歉。因為她還是有點犯噁心。她有點想笑，可發出的聲音卻像是被人摁住似的抽泣聲。

　　霍格莫德村這條整潔的居民小巷並不長，兩個年輕人很快轉身回到主街上。主街盡頭立著高高的路燈，麥格教授和納西莎·馬爾福就站在那兒。兩人雖然隔開了一些距離，不過都一副裝作漫不經心又時時盯著赫敏和德拉科在做什麼的樣子。

　　「女孩子在公共場合哭什麼的，我可應付不來，所以別讓我為難好嗎？」德拉科淡淡地說道。他看了一眼他母親站的地方，然後看回到赫敏身上。

　　「我沒哭，」赫敏似乎被這句話冒犯了，她真的沒哭。「我只是…很煩躁。你最好別是過來逼著我問，這件事到底我同不同意的。這會讓我做這麼大的決定，我辦不到。」

　　「這倒是。」

　　她停下自己走來走去的腳步，「你？」

　　「我是這麼說的啊。」

　　「你這會少給我裝腔作勢，馬爾福！」

　　「為什麼？稍微裝腔作勢一下讓我能好受點。」

　　赫敏深深嘆了一口氣，不過聽到他並不急於得到她的答案，還是稍微放鬆了一些，「我不敢相信他們竟然要我們…」她感覺說不出口，「我們倆都算不上是朋友。」

　　德拉科沒有反駁她，不過也承認，「我對這事倒是有那麼點預感。西奧告訴我他在未來看到了什麼之後…然後麥格召集了這次會面…也不算太出人意料吧。」

　　一片沉默，兩人尷尬地站在對方的三步開外。赫敏注意到德拉科一隻手插在衣兜裡，一隻手隨意地擺弄著他的魔杖。她開始走來走去。

　　「我很吃驚。」她對他坦白道。

　　「我發現了。不過你得承認，我倆之間化學反應還真的挺好。」

　　赫敏盯著地面，開始仔細看腳下地面上的鵝卵石——總比看著他的眼睛好。「我們做錯了。」

　　「我不覺得那是個錯誤。」

　　「可能『錯誤』這個詞不是很友好，」她修正道，「我只是說我倆不該那麼做。」

　　「可我倆已經做了，」德拉科突然打斷她，魔杖末端冒出幾星藍色的火花，好像和他本人一樣急躁，「現在也不可能回到從前讓那些都沒發生過，就像不可能回去阻止法陣被中途打擾一樣。我們只是需要面對自己行為帶來的後果，我近來可是一直在面對我的，你知道的。」

　　她發出一聲貌似同情的聲音，可德拉科並不領情，還是怒氣十足地咬緊牙關。為了撫平他的怒氣，她低聲道，「我很抱歉把你捲進這麼多事裡，我也不想這樣的。」

　　他似乎想了一會，鬆開下巴喃喃道，「這次會面，真的不怎麼順利，不是嗎？」

　　「可不是，太糟糕了。」赫敏陰沉地同意，她不爽地看向站在另一頭等著的納西莎。

　　馬爾福家的女主人正僵直地站在主路和赫敏剛才待過的那條巷子交叉口附近的路燈旁，這女人的表情，彷彿剛剛吞下什麼噁心的東西似的，滿臉嫌棄。一個路人看到她的表情，被她狠狠瞪了一眼。

　　麥格教授則站在對面，安靜地看著周圍，不過她的姿勢也有那麼點僵硬——比她平時更甚。總而言之，她們倆看起來像是守在那裡的保鏢似的。

　　「我挺奇怪麥格幹嘛不分別和我們倆的家人說這件事呢，」德拉科沉思著，「我父母還是很…這麼說吧，他們對這個世界的認知還是那麼狹隘，他們認同的觀念也是有問題的。我很抱歉我母親那樣說你，我得找她談談。」

　　「你怎麼能『找她談談』呢？她是你母親。你是她兒子。她估計都不會聽你的…」

　　把自己插在口袋裡的手拿出來，德拉科指了指他戴著的那枚沉甸甸的戒指。「這是我們家的家族戒指。代表現在的家主是我。」

　　「可是…你父親…」

　　「…他不再承擔整個莊園的責任了，」他肯定地說道，把手放回口袋裡。「現在是我在負責了，已經超過兩年了。當然我有為人子女的義務，可我也只是出於尊重他們才會聽聽他們的想法。我母親不該對你和你父母說那些話的，既不合適也沒必要。更別提，我是不明白為什麼她和父親還滿腦子落後的純血思想。如果戰爭只教會了我一件事，那就是血統至上絕對是歪理邪說。」

　　哇哦。令人震驚。赫敏盯著德拉科看了好久，看得他都有些不自在了。她在想，不知道他自己知不知道，他身上到底發生了多大的轉變。

　　最後她低聲說道，「公平點來說，我爸爸也沒表現的太好。他還是，呃，對我的事情很敏感——保護過度——自從知道我曾經消除他們的記憶以後。我幫他們恢復記憶後，盡力地解釋了我為什麼要這麼做，因為我要保護他們。媽媽表示理解，幾乎當場就原諒我了，可爸爸把自己關在書房待了三天，才肯出來好好看我一眼。他說他感覺自己作為一個父母很失敗。」她開始驚慌地咬著自己的下唇，「今天可能只是爆發了出來吧。」

　　「看起來我們倆的父母，都因為無法控制自己子女的行為而感到深深的不安全。」

　　「你這話倒是說的機智。」

　　「我一直都很機智。」

　　赫敏翻翻眼睛，感覺沒之前那麼噁心想吐了。

　　「德拉科，」她突然說道，又去看他。他看上去十分疲憊，眼睛底下一片暗沉，雖然還是那副一貫的傲慢樣子，可這會看上去情緒不怎麼樣，「我倆都超過17歲了，在魔法世界看來都是成年人了。我知道可能在學校那裡，我倆還是學生還是孩子，可我們倆應該自己來決定這件事到底怎麼處理，不是嗎？」

　　他有些嘲諷的眼神看了她一會，才慢慢開口，「你的意思是，就我倆現在這樣進退維谷還能選擇？是啊，沒錯，誰也不能強迫我們做決定不是嗎。」

　　聽到他這麼說，赫敏長出一口氣，「很好。」

　　「不過你說得對，這些事不能這麼倉促地決定。我們還是多想想吧。」

　　「好的，」她點點頭，「我想在我們決定之前自己再多做些研究。如果那個鍊金術士忽略了些什麼呢？僅僅一個人——雖然他很有名——怎麼可能在二十四小時之內就把我們能選擇的所有選項都考慮清楚呢？我不覺得這事只能通過離婚或者追求不可能的物質才能解決。我們仔細找找的話肯定有其他辦法的。」

　　雖然他沒有被說服，德拉科還是答道，「有可能吧。」

　　「我還是想和我父母談談關於…」她看著街上忽然意識到了什麼，臉上一副驚恐的神色，「我爸媽單獨待在一樁魔法建築內嗎？」

　　他聳聳肩，「他們還在三把掃帚的那個房間裡。麥格出來追你，讓他們稍安勿躁。我跟著她出來了，我母親又跟著我出來了…」

　　「我得回去找他們！」她叫起來，她居然忘了他們倆，真該死。「他們在這裡沒法保護自己的，他們是麻瓜…」

　　不再多說什麼，也沒等德拉科回答，赫敏趕緊幻影移形走了。

　　下一秒鐘，她的腳落在了三把掃帚酒吧包廂的咯吱作響的木地板上。她的突然出現讓托德和娜塔莉都嚇了一跳，可赫敏看到他倆安然無事只覺得一陣感激。

　　「太好了，」她嘆口氣，放鬆下來。

　　「你跑哪去了？」娜塔莉叫出聲來，穿過房間走上前去握住她的雙手。她之前也在房間裡踱來踱去，和赫敏在外面的姿勢差不多了。

　　托德前面坐在一張木椅子上，兩手捂著臉。這會站起來用力地抱住了他的女兒，感覺要把她的肋骨壓碎似的。當他終於鬆開她時，臉上的表情似乎十分內疚。「抱歉我剛才大喊大叫了。」他很是後悔，「我不應該發脾氣的。」

　　「沒事的，爸爸。」

　　「你不會和那個男孩結婚的吧？」娜塔莉很著急。

　　「德拉科和我今天不會做決定的。」她的女兒輕柔地答道，「我倆談過了，都覺得最好還是先查查看能不能有其他的解決方法，確保這不是唯一的出路再說。」

　　「我恨自己沒法幫你解決這事。」

　　「我知道，爸爸。我也恨自己把自己捲進這麼一攤爛事裡。」

　　「那個女人大概是我見過的最讓人討厭的人之一了，」娜塔莉想到納西莎不由得聳聳肩。「我寧願自己不打麻藥做根管治療，也不願意和這人多接觸。」

　　「這麼說太沒禮貌了，娜塔莉。」托德指出，可他臉上帶著讚許的微笑看著妻子，那種同為牙醫才懂的眼神。

　　房間的門再一次被打開，三個格蘭傑都嚇了一跳。結果只是麥格教授進來了，看起來又緊張又疲憊。她在眼鏡後面審視了赫敏一陣，開口責備道，「格蘭傑小姐，你真的嚇到我了，一開始你一個人跑走了，然後毫無預兆地又幻影移形了。」

　　「抱歉，教授。我只是覺得不能讓我父母單獨待在這裡。這畢竟是個完全魔法化的村莊。」

　　聽到這話托德和娜塔莉有些尷尬，不過米勒娃點點頭，同意道，「我同意你做的對，我能理解你。我是來告訴你們，納西莎·馬爾福在她兒子的堅持下，已經離開了。她也同意暫時這樣最好。」看起來教授自己也是贊同的，「與此同時，馬爾福先生說他會等在樓下，你們一家人儘管花時間好好商量下這件事怎麼處理。」

　　「他不是在等我們的答覆吧？」托德有些不開心，鼻翼開始扇動。

　　校長直直地盯著他，「馬爾福先生，格蘭傑小姐和我必須一起回學校城堡。我不能允許我的學生這會兒一個人單獨亂逛，尤其在發生了今天的這麼多事之後。我希望你能理解，格蘭傑醫生，在我這把年紀，我可不想再徒步回學校城堡。」

　　「我們能理解，校長女士。」娜塔莉溫和地答道，把手擱在她有些暴躁不安的丈夫的肩上。

　　轉向赫敏，托德的眼睛裡似有暴風雨肆虐一般，「赫敏，和我講講這個馬爾福一家吧…」

　　「他們也參加了那場戰爭，是吧？」娜塔莉追問道。

　　校長清了清喉嚨，問道，「我還是讓你們單獨聊聊吧。」

　　「不，」赫敏要求道，「請您留下，教授。」

　　「好吧，」米勒娃挑了張旁邊椅子，舒服地坐下，然後對著那罐生腮草汁揮揮魔杖，罐子自動開始倒出一杯飲料。

　　赫敏自己坐下來，然後示意她父母親。「你們最好也坐下來，這事說來話長。」

　　他們在桌旁坐下，期待地看著她，赫敏深吸一口氣。她當然和爸媽提到過那場戰爭——當她開始有驚懼發作的時候這個話題就無法避免——可她從未詳細描述過什麼細節。他們能接受得了嗎？他們能理解嗎？他們能理解一下德拉科嗎？

　　更要命的是，為什麼最後一個問題對她自己而言顯得那麼重要呢？

　　她吐出那口氣，開始告訴他們所有的一切。

　　「我不同意赫敏再和那小子一起單獨巡察。」托德強烈反對，拳頭緊握放在腿上。

　　「如果讓帕蒂爾小姐和麥克米蘭先生調整巡察排班會有點困難的。」麥格教授溫和地答道，格蘭傑先生的反應似乎並沒有讓她很吃驚。

　　「不用變更巡察計劃，教授。」赫敏帶著一絲懇求，這讓她母親和校長都有些意外地看著她。

　　托德憤怒地瞪著她，「我都不能明白為什麼一開始會把你和他分到一起，尤其聽你說了你們的過往之後！」

　　「爸爸，你聽我說。我自己參加過戰爭，我知道自己現在在做什麼。」

　　「那你到底在做什麼呢？」娜塔莉問道。

　　赫敏閉上眼睛，希望自己的回答夠清楚明白，「如果現在換班，學校裡就會有謠言傳出，可能會說德拉科在背後給我下咒什麼的，或者說些更難聽的。現在這種戰後的環境裡學校的氛圍就是這樣的。這會留下不信任的隱患，和我們現在正努力而緩慢在恢復的正常秩序是背道而馳的。」

　　「我請你們相信我——和德拉科——不會行事不當的，我知道在現在這種情況下我的要求很讓你們為難，不過不調整巡察計劃的話，至少給了我倆時間去討論我們自己的研究和決定。」

　　「哦，親愛的，」娜塔莉嘆口氣，她看起來對她女兒又生氣又自豪。

　　「我不喜歡這個主意。」托德還是不肯放棄。「不過你太會說話了，我的小南瓜~這麼多年我就從沒能讓你放棄任何你堅信的事情，行吧，你自己看著辦吧。」

　　赫敏看著麥格教授，問道，「你特意安排我和馬爾福當級長，也是為了做出一些姿態，對嗎？」

　　「你很敏銳，格蘭傑小姐。我覺得你可以管的住他，而且你也夠勇敢願意和他相處。這也是另一個我沒給你學生會長頭銜的理由。馬爾福先生很聰明，可我需要在對他伸出橄欖枝之前確定，自己的判斷和決策都沒有錯。他在戰爭期間的確做了很多艱難的抉擇，我相信其中的大多數他現在都很後悔。再說，鄧布利多教授以前就覺得德拉科·馬爾福還是可以被拯救的。事實證明，阿不思在識人這件事上的確讓人佩服…」

　　「這才是為什麼你讓我盯著他一些的原因，」她接道，這不是一個問題。

　　「是的。」

　　「但這也太冒險了，」娜塔莉低語道，有些不高興，「如果你錯了怎麼辦，如果他…我不知道…折磨了赫敏，或在沒人的時候殺了她怎麼辦？」

　　「德拉科對我一直很紳士的，」赫敏在她爸爸開口前插嘴道，她忽然想起了自己和德拉科萬聖節那晚，在斯萊特林看台上做的事，以及後來在四樓壁畫後面做的事。感覺自己這話聽起來很假。她似乎為了掩飾自己微微泛紅的臉色，接著說道，「他也是個很棒的學習伙伴，我在我們一起研究那個法陣的時候就發現了。我們會一起想辦法解決這個困境的——只有我倆都覺得合適的時候我們才會做決定。我只希望這會兒這件事能保密。」

　　「當然。」麥格教授馬上同意道。

　　托德和娜塔莉都點點頭，雖然看起來不大情願。格蘭傑夫人打破了之後那陣略微尷尬的沉默，「你會回家來過聖誕節的，對嗎，親愛的？」

　　「當然，媽媽，我怎麼會錯過呢。」

　　幫她把一綹亂發撥到耳朵後面，娜塔莉親了親自己女兒的臉頰，說道，「你是我們的驕傲~」

　　「她一直都是，」托德有點生氣地補充道，「哪怕有時候讓我們倆有點生氣。」

　　爸爸還是不開心，赫敏判斷道，他需要點時間。

　　沒什麼可聊的了，格蘭傑夫婦收拾收拾東西，準備下樓。德拉科一個人在角落的一張桌子那裡耐心地等著。如果他等得不耐煩了，也沒表現出來。

　　還沒等任何人開口，娜塔莉走過去對他說，「赫敏和我們解釋了戰爭時發生的一切，以及你在其中的作為。她也強調雖然你倆過去相處並不順利，可今年以來你一直對她以禮相待。我想為我和我丈夫之前聽到那些話時的反應，向你道歉。我希望你和我女兒能把這事解決了。」

　　托德哼了哼，可赫敏還是感激地看著她媽媽。

　　德拉科明顯吃了一驚，「我得和您強調，鑑於我母親之前的表現，您真的沒必要和我道歉。您女兒是一位出色的女巫，我肯定我倆會盡最大努力找到其他解決方法的。」

　　當托德和娜塔莉離開後，麥格教授帶著自己的兩個學生去乘坐載他們回霍格沃茨的馬車。和來的時候一樣，德拉科幫助兩位女士先上車，三人就像來時一樣穩穩地上路了。回程的路還是一樣，兩邊的風景也照舊。赫敏覺得自己已經筋疲力盡，只想回去睡覺，儘管現在還沒到晚餐時間。

　　麥格教授看起來還想說點什麼，「格蘭傑小姐，馬爾福先生，我還有件事要告知你們倆。我覺得還是不要在你們父母面前提起的好。」

　　這整件事就不應該把他們也弄進來。赫敏心中暗自腹誹。她這會並不覺得教授有多考慮周到。

　　「我的鍊金術士朋友也強烈建議你倆不要和對方有任何形式的性 | 行為，如果你們決定不採用離婚的方式解決這個問題的話。」（我的天，麥格這人真的是完全不和你繞彎子啊！赫敏被嚇到了，她估計這會自己肯定滿臉通紅，都不敢去看德拉科。）「按照他的建議，在這種情況下，如果你倆想擺脫現在的局面，任何肉體上的連結和親密關係都不是個好主意。」

　　赫敏想回答點什麼，可她腦子裡一團亂麻。還好，德拉科替他倆開口了，「雖然這個建議沒什麼必要，不過還是感謝您私下告訴我們，教授。」

　　麥格教授歪了歪頭。

　　「考慮到我倆還得一起想辦法解決現在的狀況，您能讓我們看看那封回信嗎？」

　　「當然可以，馬爾福先生。」

　　米勒娃把信遞了過去，正好讓赫敏和德拉科能在剩下的返程路上找點事做，她前面那段話實在太讓人尷尬了。校長在大門前和他們分開，自己一個人往大禮堂早點吃飯去了。

　　德拉科和赫敏兩人在大廳裡又尷尬地站了一會。

　　「這會我是真的沒胃口，」她低聲坦白，「我覺得我得回拉文克勞塔樓躺會，你要一起回去嗎？」

　　德拉科搖搖頭，「鬧了這麼一齣，我得抽根煙，可能得來個十支才行。」

　　這一次，赫敏不想說他什麼了。他離開視線後，她忽然覺得輕鬆不少——他估計去地下室了——她一個人回了拉文克勞塔樓，一路上陷入沉思。都沒反應過來，她已經到了鷹頭守衛那裡。

　　「是誰長著誰都看不見的根，比樹還高——高高聳立，卻從不長高？」

　　她的腦子慢慢轉動，花了好一會兒才答道，「高山。」

　　「答對了，」門把手誇讚道，向內開門。

　　還好在公共休息室沒遇到什麼人，赫敏徑直回了宿舍，換上睡衣，把四柱床的床幔拉好很快進入了夢鄉。


第28章 餘波

　　「早上好啊！」達芙妮衝着赫敏的耳朵喊道。

　　「哇哦~~~有必要那麼大聲嗎？」

　　「你要錯過早餐了！」

　　「呃，」赫敏嘟噥著，臉還趴在枕頭裡。

　　「行吧，你再不起來我就要錯過早餐了…我不會感激你的。因為我要告訴你那天萬聖節舞會後來的事情，你那麼早就不辭而別，太不夠意思了。而且你的舞伴沒和你在一起哎。」達芙妮有點生氣，「舞會後我就沒見到你了，而你都睡了十五個小時了！」

　　赫敏呻吟道，「你怎麼這麼有活力？」

　　「你起來聽我說就知道了。」她朋友不肯放棄，「說真的，你是個糟糕的閨蜜。」

　　努力地從斜躺的姿勢坐起來，感覺困難得想中了蛇怪毒一樣動作艱難。她神情恍惚，把手掌放在眼睛上，努力想醒過來。

　　「梅林，格蘭傑，你的頭髮！這個樣子你還能把它們弄平順嗎？」

　　赫敏眨眨眼，從床頭櫃那裡拿過一根頭繩，把她那一頭亂髮盡量從臉上撥開。「我們不是每個人都有麗薩的本事…」

　　「她是真的厲害。」達芙妮表示贊同，她開始不耐煩地盯著火爐上方的那個時鐘。

　　赫敏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宿舍裡只有她們兩人，那三個女孩估計已經下去吃早餐了。她自己瞟到時鐘，意識到今天上午自己有課，馬上清醒過來，飛快地起床打理。她有點迷迷糊糊，感覺自己睡了一個世紀似的，渾身的骨頭又在咯吱作響地抗議，好像它們也知道是週一早上了似的。

　　「我真的睡了十五個小時？」

　　「至少。」達芙妮很肯定。

　　雖然有些吃驚，赫敏還是說道，「我昨天真的不大舒服…」

　　「我估計也是，所以昨天我也沒叫醒你和你說！」

　　「你是一直打算只和我說，你有話要說嗎？還是你真的準備告訴我你想說什麼？」把自己的學院領帶戴好，她把領帶塞到長袍裡面，再看看鏡子確保自己沒什麼儀容不整的地方。她發現雖然自己弄的匆忙，還算能見人的樣子。

　　「好吧，現在你終於在聽我說了，」達芙妮笑了笑，看著赫敏那沒好多少的頭髮，眼神還是半明半暗。「你知道羅恩和斐尼甘那晚沒來萬聖節舞會去幹嘛了嗎？」

　　赫敏冷哼一聲，抓過自己的書包，檢查了一下課本和其他文具是不是都放好了。「我記得他們倆在朝路人吐痰，我讓他倆住手，他倆就跑去找皮皮鬼，好對著他繼續。」

　　「天知道為什麼這麼幹…」

　　「我猜他倆被皮皮鬼捉弄了？」她其實知道皮皮鬼這麼幹了，只是不想解釋自己為什麼會知道。私底下和金妮承認她一直和馬爾福過於親密已經夠困難的了。她沒打算和其他人再說起這件事。而且，這本來就該是個秘密的。

　　達芙妮笑了，「是啊。」

　　赫敏一副懂了的表情。和皮皮鬼打交道從來都不會令人愉快。

　　兩個女孩走出宿舍，達芙妮繼續說道，「為了報復，皮皮鬼弄來了幾桶費爾奇拖地用的髒水，把他倆澆了個透。」

　　「天哪，」赫敏忍不住笑出來，前面低落的情緒似乎一下子沒有了。

　　「…羅恩就那副樣子，出現在了舞會上…」

　　「不是吧！」

　　「…他看起來也像個溺水鬼一樣。我一開始還以為是故意弄的那麼逼真的呢，然後我發現他走路時一地水窪。」她停下來笑起來，「反正，他走過來找我——真的濕透了——然後說他故意被澆了一頭水這樣才好和我的裝扮搭配。然後他請我跳舞了。我得說，我倆那個樣子是挺配的，雖然他身上有股子抹布的味道。」

　　「羅恩可以的啊~」她倆路過一幅畫著一群八卦的修道士的油畫時，赫敏開玩笑道。

　　「然後我就和他跳了舞，他才告訴我皮皮鬼的事情。我從沒遇到過一個讓我笑得那麼厲害的人。他簡直了！」

　　「羅恩就是這樣的，」赫敏同意。「他和哈利在一起的時候，只要情緒上來了，簡直是能搞怕你。」

　　「哦，還有一件事…」

　　「你終於出現了！」她倆來到大禮堂時，金妮隔著整個大禮堂大聲喊話，打斷了她們。

　　赫敏發現金妮和哈利、羅恩、盧娜一起坐在赫奇帕奇的桌子旁。推推達芙妮，頭向著她朋友那裡示意道，「來和我們一起坐吧。」

　　達芙妮似乎猶豫了一下——她早上一般是和特蕾西·戴維斯、米麗森·伯斯德坐在斯萊特林桌子那裡的——可她和羅恩對視了一下。他正給達芙妮在身邊空出位子，激動地示意她過去。

　　「好吧。」她微笑了一下答應了。

　　兩人來到了那張桌子的盡頭，赫敏坐在了金妮旁邊，達芙妮開心地坐在她對面，羅恩的隔壁。

　　「嘿，」羅恩眼睛盯著達芙妮。

　　「嘿，」她臉色微微紅了起來，回應道。

　　「大家早啊，」赫敏和所有人打招呼。

　　「早，赫敏。」哈利邊答邊懷疑地看著她，「我們昨天都沒看見你。」

　　「我到處都找過了，」金妮噘著嘴，「我還讓盧娜闖到拉文克勞公共休息室去找你。」

　　「瞎說什麼啊，金妮，」盧娜認真地辯解道，「只要能答對守衛的問題，任何人都可以進入拉文克勞公共休息室的。」

　　沒人會和這個前拉文克勞爭執這種事，赫敏解釋道，「我昨天不舒服，一直在宿舍裡睡覺來著。」

　　「她的確很早就睡了。」達芙妮幫她作證。

　　「可你錯過了週六晚上最精彩的時刻啊，赫敏。」羅恩抗議道，嘴裡一半是香腸。「哈利和我跳舞了。」

　　赫敏看著哈利，眉毛抬了抬，他笑嘻嘻地看著她，做出和人在舞會跳舞的姿勢動作。

　　達芙妮接話道，「剛才我正想告訴你來著。」

　　「什麼，你真的跳了？」赫敏笑了，開始給她的麵包找一種果醬拿來塗。

　　「你錯過了，」哈利逗她，然後一臉嚴肅地對她說，「金妮因為羅恩搶了我可生氣呢，完全就是嫉妒啊，兄妹也要競爭，你懂的。」

　　「我哪有！」金妮堅決抗議，朝她男朋友臉上扔過去一塊雞蛋。

　　「你明明就有。」

　　「這事簡直在學校都炸開了，」盧娜開心地說道，「我覺得很甜蜜呢。」

　　哈利還不肯停止惡搞，一臉認真地對金妮說，「你不用擔心，金，羅恩跳舞簡直糟透了。」

　　「喂！」羅恩出來抗議了。

　　達芙妮安慰他，「我覺得你跳的很好啊。」

　　羅恩聽了這話挺開心，用自己的叉子叉了一塊香腸給她，達芙妮順勢就咬了一口。

　　這是我認識的達芙妮嗎？赫敏實在是覺得神奇。她的朋友和之前在盥洗室催吐被她發現時相比，簡直判若兩人。這個『加強各學院間融合』的理念簡直神來之筆啊！大家能在吃飯的時候互相交流，簡直可以和任何人做朋友了，同時還能打破學院間互相攀比的屏障。

　　她看了一眼盧娜，這會正用麵包和醃魚在盤子裡擺出圖案的樣子。她的校服長袍胸前的格蘭芬多獅子，讓赫敏一時間產生了懷念感，我還是好想念格蘭芬多塔樓啊。

　　「你倆真噁心，」金妮這次朝著羅恩和達芙妮丟了塊雞蛋。「又可愛，又噁心~」

　　「哪比得上你和他！」羅恩惡狠狠地反擊，用手指著自己的妹妹和哈利。達芙妮這會臉色通紅。

　　金妮把今早貓頭鷹剛送來的預言家日報捲成筒裝，拿著它去打羅恩的頭。盧娜一臉認真地瞪著她那雙淡色的大眼睛，跟金妮說，「金妮，對新來的消息不能這麼粗暴。爸爸總是說，如果你不對新消息溫柔點，你會收到壞消息的。」

　　「切，」金妮不以為意，不過她沒再用報紙打羅恩了。

　　上午課程的提醒鈴聲響起了，每個人都匆忙把盤子裡的東西吃完。教師桌子那裡已經空了，金妮親了親哈利的臉頰，和盧娜一起去上魔藥課了。達芙妮去上占卜課，只留下哈利、羅恩和赫敏留在赫奇帕奇的桌子那裡。

　　「該走了，」哈利提議。

　　「稍微等一下？」赫敏一臉懇求。羅恩有點奇怪地看她一眼，一般情況下，鈴聲還沒響赫敏就會趕去上課的。她承認道，「我很想你們倆，感覺很久沒和你倆單獨相處了。」

　　哈利臉上的笑容漸漸沒了，他也在想上一次三人單獨相處是什麼時候的事了。羅恩開口道。「我本來想說我們三人一起去看海格的，可是再一想，海格也在場。」

　　「我也很久沒單獨和他聊過了。」

　　「我們昨天試著去找你來著，赫敏。」哈利告訴她，臉上的懷疑神色和方才如出一轍。「你到底去哪了？」

　　「寫魔藥論文，睡覺。我告訴過你了，我不舒服。」為了不讓他再問下去，她反問道，「哪三種魔藥需要加入苦艾提取物？」

　　「活地獄湯劑，歡欣劑，縮身藥水，」哈利對答如流，看來他真的認真做了功課。

　　「哦，很好。羅恩，你做完了嗎？」

　　「呃，做完了，」羅恩的回答聽起來沒什麼說服力。

　　低頭看看自己的手鍊，赫敏挑眉看看他，「羅恩，你都給我這條手鍊了，為什麼還撒謊呢？」

　　羅恩哼了一聲，「我們幹嘛要給她那條手鍊，哈利？」

　　「她沒那條手鍊也猜得出來，你知道赫敏對作業多認真的。你的謊撒的不怎麼樣。」

　　「我都忘了有那篇論文了，」羅恩承認道。「我腦子裡在想其他事…」

　　「讓我猜猜啊，」赫敏開始逗他，還假裝想了一會，「達芙妮·格林格拉斯？你什麼時候能正式約她出去啊？」

　　「我做不到！」

　　「兩週後我們又可以去霍格莫德了。」

　　「她不會同意的，她對我而言太高攀了，她只是覺得我…」

　　「得了，羅恩，別傻了。她明顯都為你痴狂了。」

　　羅恩的臉上短暫閃過一絲希冀，「她有嗎？」

　　哈利在羅恩臉上揮揮手，讓他回神。赫敏哼了一聲，「她人真的不錯…雖然因為是純血又是戰後的前斯萊特林什麼的，有點沒安全感，」

　　羅恩下巴張開，「她以前是斯萊特林的？」

　　「你不知道嗎？」哈利問道，一臉疑惑。

　　羅恩那滿臉的驚愕不是裝出來的，「可她看上去那麼好…」

　　哈利笑了。

　　「她是很好啊，」赫敏承認道，過了一下，她覺得有必要補充一句，「除了今早她像個愛爾蘭女鬼似的把我吵醒了以外，」

　　四周環視一下，哈利開始收拾東西，「我們得走了，要遲到了。」

　　三人把書包背在肩上，赫敏終於逮著機會環視了一下大禮堂，她發現還剩下的人都用一種崇敬的眼光看著他們三個，這真讓人不舒服啊，她想著。

　　雖然她進來以後沒看見他離開，不過赫敏還是沒在這裡看到德拉科·馬爾福。

　　不知道他昨晚睡著沒？如果沒有，那就連著兩個晚上都失眠了。她忽然想起來，他也要去上同一節課的！梅林啊，這該多尷尬啊！

　　他們三個前後腳地爬著樓梯，羅恩忽然問道，「我以前怎麼從沒注意過？」

　　「沒注意過什麼？」哈利問到。

　　「達芙妮·格林格拉斯是個斯萊特林。」

　　「你以為她是什麼？」

　　「拉文克勞。」

　　「她現在是拉文克勞了。」赫敏提醒他。

　　羅恩想了一下又問，「為什麼我以前沒注意過她呢？」

　　「因為她是斯萊特林？」哈利乾巴巴地替他猜測，看了赫敏一眼。

　　「媽-的，你說得對啊…」羅恩在二樓的走廊停下，哈利和赫敏還在繼續爬。「你們去哪？」

　　「斯萊特林和拉文克勞的變形課。」赫敏提醒他。

　　「哦，對。」羅恩看上去愣了一下，感覺真的和以前一模一樣。「對。」他重複了一句，「待會見了。」

　　「羅恩，草藥課下課後和我去圖書館，」赫敏在他走開前趕緊說道，「我幫你寫那個論文。」

　　他看上去如釋重負，「你真的太棒了，赫敏。」

　　她偷笑一下，「別讓達芙妮聽見你這麼說啊。」

　　羅恩也趕緊去上課了，生怕遲到。哈利和赫敏這會肯定要遲到了。不像麥格教授一樣在一樓上課，新來的布坎南教授喜歡用六樓的教室上變形課。

　　「你一直沒回答我的問題，」他們拐上另一段樓梯時，哈利提醒她，「你昨天到底去哪了？你沒在活點地圖上出現，地圖不會說謊。」

　　「哦，沒有嘛？」她裝作鎮定。「你大概沒仔細找吧。」

　　「赫敏！」他有點較真了，「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之一，我認識你已經超過7年了，我還和你在一個帳篷裡一起住了幾個月。我能看出來你什麼時候在撒謊。我都不用去看你那條手鍊。」

　　「這手鍊真是的！」赫敏裝出一副被背叛的樣子，手鍊上的石頭的確變成了黑色。

　　「我是認真的，赫敏。」

　　「我也是，」她不再裝傻，「抱歉，哈利——你說得對，我不該這樣。我有很多需要和你解釋的，可上課前實在沒時間了。我會告訴你的，不過得今天晚一點。相信我好嗎？」

　　「我當然相信你，可我也很擔心你。」

　　她疲倦地嘆一口氣，她今天絕對自己特別累，這會全身的關節都酸痛的很。爬上六層樓可不是開玩笑的。「沒什麼好擔心的，只是這是個很長的故事。」

　　他皺起眉頭，「你這麼說可沒法安慰我。」

　　「會的，我們真的要遲到了。」

　　他們踏上六樓時，最後一遍鈴聲響起了。他倆趕到教室時，布坎南教授已經關上門開始講課了。

　　「抱歉，」哈利替兩人道著歉，跑到唯一剩下的後排空位子那裡。

　　「波特，格蘭傑，很高興你倆也來了。」教授看上去心情還不錯，「我前面還在說呢，課堂測試！」

　　全班人都發出抱怨的聲音。

　　哦不會吧，赫敏懊惱地想著。她正好坐在馬爾福和扎比尼的後方。我真的得整堂課都盯著他的後腦勺嗎？

　　她沒法集中注意力在測試上。她努力不去看就坐在面前的德拉科，加上她酸痛的膝蓋一直也在影響她專心答題。更煩人的是，她紮馬尾辮的頭繩沒來由地斷了，滿頭亂髮散了下來。等他們的測試答卷被收上去時，她已經覺得筋疲力盡，趕緊施了個咒語把頭繩修好。

　　測試結束後的課程，還是很難集中注意力。哈利一直懷疑地朝她看，赫敏則一直盯著德拉科的鉑金色腦袋。

　　好吧，也不只是他的腦袋…她還盯著他的脖子，他的頭髮從兩邊延伸到那裡，他的肩部和背部的線條，他修長優雅的手指，他的手指看上去很適合彈鋼琴，他拿著羽毛筆在羊皮紙上寫字的姿勢，他從哪學的這種姿勢寫字的？

　　然後，彷彿頭上被砸了一堆金加隆似的，她意識到，我迷上德拉科·馬爾福了！

　　哈利湊到她耳邊問道，「你幹嘛不記筆記？」

　　「我在記啊，」她悄聲說，收回神來。可她的手鍊這會又變成了黑色，她一臉無語地看著它。哈利冷笑笑，她覺得她好像聽見德拉科也發出了一聲低笑，只是他沒回頭而已。

　　逼著自己認真聽講，當終於下課時她一陣輕鬆，可以去草藥課了。她還不能和德拉科打照面，可當她想起來當晚她還要和他一起履行級長職責時，心跳感覺漏了一拍。

　　哈利追上她，書本還沒來得及放進書包，抱在懷裡就急急忙忙跟過來。「你那麼著急幹嘛？」

　　「我不想草藥課也遲到。」她又在掩飾。可她高興地發現，這也不全是個謊話，她的手鍊沒變色。我覺得我這會沒法直視德拉科·馬爾福因為我肯定會滿臉通紅的。

　　「你怎麼臉紅了？」

　　真是的！

　　哈利還不肯罷休，「為什麼我總有種感覺，你有什麼重要的事瞞著我？羅恩估計滿腦子都是西莫斯和達芙妮，沒注意到這個，可金妮總是一副憋不住想說什麼的樣子。然後又到了那最後一秒就不說了，就像二年級那會她想要告訴我們密室的事情似的。」

　　可憐的哈利，赫敏心裡很是同情，在他眼裡我的事情已經這麼嚴重了嗎？和一條威脅學校安全的蛇怪一樣嗎？她想著，考慮到他的過往，他這麼疑神疑鬼也可以理解。

　　羅恩在二樓的大廳裡和他們會合，看來一直在等他們。哈利繼續說道，「…從活點地圖上看，你整天和前斯萊特林，馬爾福啦，諾特啦，格林格拉斯啦在一起。我感覺除了上課我都看不到你，剛才你居然都沒心思記筆記，赫敏。你從來不會不記筆記的，我說的對不對，羅恩？」

　　「什麼對不對？」

　　哈利轉過去對著赫敏，「如果你有麻煩了，你會告訴我的，對嗎？」

　　「哦，哈利，」她嘆了口氣，似乎有些惱怒，「好吧。你可以跟我和羅恩一起去圖書館，我會向你們解釋一切的，我保證。」

　　她很幸運地整節草藥課都沒和德拉科打照面。連西奧都似乎放過了她，雖然他還是朝她看了好多次，這讓她很好奇。德拉科看起來似乎是刻意給她留點空間，可這樣的行為又讓她有點擔心。

　　他肯定也不想和我結婚的，赫敏斷定，然後很驚訝地發現自己的這個想法讓她輕鬆了不少。


第29章 禁忌

　　赫敏感覺，草藥課後和哈利、羅恩坐在圖書館裡，就好像是在參加什麼重要的考試似的。她這麼多年來已經熟知兩位好友在聽到壞消息時的反應，可要自己把這件事的來龍去脈講清楚真的是不小的挑戰。

　　哈利坐在她對面，看上去又期待又有些不安。他在三人周圍施了閉耳塞聽咒確保不會被人偷聽，這個動作反而讓赫敏更加緊張。這時候，羅恩在他的書包裡找他的墨水瓶，想翻出一支還沒鈍的羽毛筆。他的大多數筆不是因為削了太多次已經不能用了，就是在他亂七八糟的書包裡折斷了。

　　「你終於打算告訴我們到底發生了什麼？金妮每天都是一副知道了什麼會毀滅魔法世界的驚天秘密的樣子。」

　　羅恩哼了一聲，「金妮最藏不住秘密。」

　　「她能的。」哈利維護她道，「她肯定不會告訴你——不過她心裡有秘密的時候表現得太明顯。」

　　「真的說來話長，」赫敏嘆口氣，她的手掌因為焦慮已經開始出汗了。「我希望你們兩人都能思想開放一點。」

　　希望這次的解釋能比在霍格莫德的時候來的順利。

　　「別拖拖拉拉了，」哈利溫和地催促她，他那雙寶石綠的眼睛盯著她，赫敏第一次發現，他眼裡也有那種類似於鄧布利多和你交談時，能夠看穿你內心的神色。什麼時候開始變成這樣的？

　　「所有故事都有個開頭…這件事應該算是在開學第一天開始的，就是我和馬爾福被分到一起去巡察的那天。」

　　「我讓你換過搭檔的，」羅恩又在刺激她。

　　她有點暴躁，「別打岔，羅納德。我已經夠難了。」

　　「級長巡察，然後呢？」哈利追問道。

　　「一開始，一切都沒什麼意外。馬爾福和我關係也不大好，我倆都不想解除之前對對方的偏見。可慢慢地，我們開始有了交流，然後我們倆關係沒那麼僵了。」她頓了一下，咬了咬嘴唇。「然後，最奇怪的事發生了…」

　　「他偷襲你了？！」羅恩又亂猜，看起來想打人的樣子。他終於在包裡找到了一支還能用的羽毛筆，這會揮著這支筆做出威脅的姿勢。

　　赫敏搖搖頭，「他，他吻了我。」

　　羅恩手裡的筆掉到了桌上，他臉上的表情只能用目瞪口呆來形容。

　　「馬爾福，吻你了？」哈利重複著，似乎只是想確定自己沒聽錯，「故意的嗎？」

　　算是吧，她點點頭。

　　「不會吧，」羅恩脫口而出，不肯相信她。他這會臉帶極度的驚恐看著她。

　　讓赫敏吃驚的是，哈利的臉色反而沒那麼嚴肅了，這會看上去還輕鬆一些，「戈德里克的蛋啊！赫敏！」

　　「斯萊特林扣五分，你不能說髒話。」她低聲斥責道。

　　哈利只是很溺愛地推了推她的胳膊，看起來根本不在乎這小小的五分。「你都不知道我擔心得睡不著覺啊！我一直在想你和馬爾福到底在幹些什麼。我盯著那張地圖幾個星期了…搞得和六年級時候又一樣了…」

　　「你在跟蹤我嗎？」她逼問他。

　　「我以為你有什麼危險！」他反駁道。可嘴角卻浮上一絲得意的笑。（我怎麼到哪都有人這樣對我笑？！）「結果鬧了半天只是你倆在親熱。」

　　她拿起手裡的書去打他，「哈利！」

　　「你，怎麼能…」羅恩結結巴巴，驚訝地不能連貫說話，「…和馬爾福？在所有人裡偏偏和他…」

　　「你和你妹妹反應一模一樣。」她乾巴巴地評論。

　　「可那是馬爾福！」

　　「羅恩，你不再是我的男朋友了，」赫敏和他強調了一下事實，羅恩不說話了，「而且，你自己差不多也和一個前斯萊特林打的火熱。德拉科現在是拉文克勞了，和我一樣。他不再是那個有血統偏見的人，至少，看起來不是了…」

　　「我倆都不想看到你受傷，赫敏。」哈利發話了，「羅恩想說的是這個意思。你必須承認，馬爾福以前的確不是個什麼好人。他曾經也是伏地魔的人，還帶食死徒闖進霍格沃茨…你挑選的親熱對象人選有點敏感，呃，至少讓我們有點懷疑。」

　　「可能我只是喜歡和他接吻呢。」她冷笑著，哈利有些退縮。

　　羅恩做了個鬼臉，「我不想去想那個畫面。」

　　「這事情還沒完，如果你們聽我說完的話。你們到底想不想聽我講下去？」

　　兩個男孩都點點頭，雖然羅恩看上去還是很暴躁。

　　「所以，德拉科和我有時候親親抱抱，有時候又不。」她無視了羅恩的顫抖，「有一天晚上我倆例行巡察時，在城堡裡發現了一個移動的密室，結果我們發現那是羅伊娜·拉文克勞的秘密房間。」

　　哈利睜大了眼睛，身子在椅子上往前坐了一點，「拉文克勞也有一間密室嗎？」

　　「就像斯萊特林的密室一樣，是的——不過那裡是她的私人書房，不是什麼邪惡的地方。如果你還記得的話，拉文克勞的冠冕被盜了，她唯一的孩子也過世了，她沒有繼承人了。德拉科和我覺得，那是她留給後人的房間…」

　　「別叫他『德拉科』好嗎，我覺得我消化不了這個，」羅恩一臉平靜地說道，他的作業這會被忘在桌子上，「拉文克勞的秘密書房？沒問題。可…」

　　赫敏翻翻白眼，可還是決定聽他的，「我倆在書房裡的時候，馬爾福發現了羅伊娜的鍊金術筆記，並帶了出來。後來，他告訴我他發現，那裡面有一些關於法陣的指南。」

　　「法陣是什麼？」哈利問道。

　　「就是設計平衡的魔法結構…有點像五芒星，不過這個是白魔法。」

　　「締結魔法？」

　　「你真的是不知道啊。」

　　哈利的表情變暗了，羅恩看上去有點困惑。

　　她接著說道，「我們想嘗試召喚空氣和水元素的基本要素——就是元素原型。這是很複雜的鍊金術…其實我們在課上學過一些理論。我倆都太好奇了，不想等到下半學年再嘗試，而希望馬上能滿足我們的好奇心。準備工作就花了一個月。每一個細節我們都算了很多遍，終於在上週五晚上嘗試了重現法陣。」

　　想到那天晚上，赫敏又停住了。感覺已經過了很久了，不過她覺得她永遠不會忘記，當她的雙腳浮在草地上時，那種學術成就感爆棚而又緊張到胃部抽搐的特殊感受…那環繞她的冰晶…那打濕德拉科頭髮的雪花。

　　「然後呢？」哈利問道，「一切順利嗎？」

　　「整個過程…」她又停住了，皺起了眉頭，「都很完美，直到來了只獨角獸。」

　　羅恩重複道，「獨角獸？」

　　「是的。還記得那天海格和芭布玲教授為上課準備的那些嗎？我們還餵了它們糖塊吃來著。」

　　「是你餵了它們糖塊吃，」哈利糾正道，他還記得很清楚。

　　「對，是的。其中一隻在我們施法的時候，跑到了法陣裡。可能它之前就在附近吧，估計閒逛來著。我肯定海格很寵它們…你們知道他的…」她知道她又在顧左右而言他，因為這個故事裡的第二個炸彈就要來了。

　　「我是記得你說過什麼關於獨角獸的話，」

　　「它們在如尼文傳說裡代表數字1，」她又說了一遍，手撥弄著自己書包的搭扣。「所以，因為我倆當時召喚的是空氣和水——它們兩者被認為是相對的，但不是極端不同的——結果兩者被迫按照魔法呈現的規則合二為一了。它會將當場最容易連結的東西連接起來，結果，就是我和馬爾福。」

　　哈利和羅恩不可思議地互相看了看，嘴巴都抿的緊緊的，最後還是哈利開口了，「所以到底對你來說這算什麼呢，赫敏？」

　　她環顧四周再次確保他們是獨自在這的。遠處有一個斯萊特林和一個赫奇帕奇公用一張桌子（在重新分院之前，這絕對不可能發生），不過看上去沒興趣偷看黃金三角在幹嘛。

　　赫敏從鼻子裡深深呼出一口氣，抬頭看看她的朋友，她懇求道，「答應我你們不會尖叫什麼的…」把胳膊壓得低低的，她捲起了自己左臂的校服袖子。

　　那醜陋的黑魔標記還在那兒，看起來就充滿了仇恨的感覺。羅恩的椅子一下子推後了一段距離，臉色變得慘白。哈利往後一縮，看起來快要驚叫了，可還是及時忍住了。

　　很快地把袖子拉回原樣，赫敏的眼睛狂亂地掃視周圍，確保剛才沒有其他人看見。閉耳塞聽很有效，但是也只有隔音的效果。「馬爾福和我現在共有兩人所有的傷疤，記號和身體不適。」

　　「奶奶的，赫敏，」羅恩咒罵道，眼睛還盯著她的左臂。哈利什麼也沒說，只是一直看著赫敏，用的是那種他好像新得來的看穿一切的眼神。

　　她趕緊接下去，想快點說完，這會快講到結尾了，「這也意味著，馬爾福身上也有貝拉特里克斯給我留下的那道疤。可這事還沒完，我們第二天早上一早就去找了麥格教授，她諮詢了一位住在愛爾蘭的著名鍊金術士，尋求幫助。昨天，她帶我們倆和我們的家長見了面，解釋了我們倆做的事情，然後商量可能的解決方案。」

　　「你父母居然和馬爾福的父母待在一間房間？！」哈利重複著，不敢相信，「麥格覺得這是個好主意嗎？」

　　「我覺得她只是想趕緊把事情講清楚，」赫敏一臉痛苦地看著他，「你也能想像，這次會面非常不順利，雖然馬爾福那邊只有納西莎來了。我猜盧修斯還因為他在戰爭中的罪行而居家監禁。」

　　「我不知道他花了多少金加隆才被那麼輕判？」羅恩陰暗地喃喃道，其實說的很有理，戰後審判現在還會定期出現在預言家日報的內容裡，馬爾福一家和別人比起來，脫身的實在容易了些。

　　「…好吧，麥格教授聯繫的那個鍊金術士，認為只有兩種解決方案，雖然我覺得只要再努力找找應該還有其他方法的。有一種用來製作長生不老藥的第五元素。」

　　哈利再次瞪大了眼睛，他的手，本來一直揉著羅恩的論文羊皮紙邊緣，這會停了下來。「難道你要做賢者之石嗎？」

　　「不是，只是施法展現一個能夠召喚第五元素的法陣，」她糾正道，看他倆一臉迷惑，她解釋道，「我們得重複那個法陣，只是這次召喚的是第五元素——也是，算是做賢者之石的前半截吧。」她焦慮地咬了咬下唇，「可這個魔法背後的理論就已經很費力了，那種緯度的東西實在是…」

　　「你是同齡人中最聰明的女巫，」羅恩提醒她，雖然有點厚臉皮，「你簡直什麼都能做到。」

　　赫敏搖了搖頭，很是沮喪，「不，你不明白。那樣的研究可能要花上幾十年，也不一定成功。那麼複雜的東西需要的不僅僅是大量的知識，或正確的原材料，它需要的是時間…對這項魔法貢獻的年月。」

　　兩個男孩又互相看了一眼，雖然只是一瞬間。赫敏差點都沒注意到。她覺得她不喜歡他倆的眼神，哈利追問道，「你剛才說還有第二個方法，」

　　「是的，」她頓了一下，內心為接下來可能出現的激烈反應，做了做心理建設。小心地想著該怎麼說，她解釋道，「如果有一段一年長時間的魔法契約，在結束時使用一個強大的解約魔咒，可以解除所有連接。甚至能解除複方湯劑，奪魂咒的影響，還能解除很多影響單方或雙方的其他契約魔咒——包括祝福。所以有很大可能，能解除這個法陣災難帶來的影響。」

　　「聽起來這個方法更好些，」羅恩還是有些遲疑。

　　赫敏吸了一口氣，眼睛短暫地在兩人之間來回打量，然後吐出那口氣，她澄清道，「馬爾福和我需要通過離婚魔法來實現。」

　　「不會吧，」哈利自動地說了出來。

　　羅恩乾脆喊了出來，「你不能這麼做啊，赫敏！」

　　「為什麼呢，羅納德？」

　　他用那種熟悉的關切眼神看著她，赫敏很久沒有看到這樣的眼神了。那雙藍眼睛曾經有讓她化成一灘水的能力，幾乎是習慣性的，她開始感覺到雙膝發軟。她和羅恩在剛確定關係那會還不是那麼糟——可幾週之後就開始越來越尷尬，直到兩人決定還是分開為好。真的，兩人只是內心騷動，而不是真的想開始一段認真的感情。

　　「我，我要殺了馬爾福，」羅恩發誓道。

　　「他和戰前已經判若兩人。」赫敏強調，感覺到自己的臉開始發燙，「他，某些方面來說，變好了。」

　　「哦，我忘了你現在喜歡他了。」他冷笑道，眼神陰沉，「你難道忘了，所有事嗎？」

　　「我承認，之前的很多事的確不大好…」

　　「還有，」他打斷她，「他和他的跟班在有求必應屋裡差點殺了我們，這才幾個月啊…你是在他家裡被折磨的！沒有人會在幾個月之內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的，赫敏。」

　　「你幾個月前也不會考慮和一個斯萊特林約會啊！」她激動地反對。「再看看你自己，人們當然會改變。」

　　「這不一樣！她不是的，達芙妮從來沒…」

　　「她說的很有道理，兄弟。」哈利平靜地插進來，羅恩一臉被背叛的表情。

　　雖然這會對話不是很順利了，可赫敏暗自慶幸至少還在意料之中。哈利很寬容雖然有點擔心，羅恩的表現完全不出所料。她知道告訴他倆是需要冒點險的。

　　「你們得明白德拉科的一些事。他整個人就像躲在一個已經有裂痕的殼裡，那些裂痕在逐漸變大。正是這些裂痕讓光能射進去照到他身上。」

　　羅恩做了個要吐的動作，哈利瞪他一眼示意他停手。

　　「而且，和他那個可怕的母親比起來他簡直不算什麼。納西莎一邊竭盡全力督促我們趕緊結婚好早點離婚，一邊當著我父母的面侮辱我的血統。」

　　「我不敢相信你居然支持她，哈利！」羅恩不相信地大喊。

　　「她為了救我撒過謊。我對她的人生哲學沒權利干涉。」哈利聳聳肩，轉過去面對著赫敏，「我們能怎麼幫你呢，赫敏？」

　　似乎下定了決心一般，她說道，「我得做些研究，嘗試找出第三種方法。」

　　羅恩眼見著放鬆了下來，「所以你是打算另尋他路了？你不打算和馬爾福結婚吧？」

　　「當然不！」她叫道，如果我一輩子都困在他手上怎麼辦？迷戀和婚姻根本不能混為一談…「我本來打算在你寫論文的時候查點資料。」

　　「去他的論文！」

　　「不，羅恩，你必須得寫。寫完了以後，如果你想幫忙我很歡迎。」

　　「得了吧，赫敏，」他抗議道，「傲羅辦公室就等著我們三個人畢業呢，他們自己這麼說的！」

　　「你的魔藥知識對這份工作來說至關重要！」她強調。「如果你哪天需要這些知識呢？」

　　哈利從包裡拿出自己已經寫完的論文，從桌上推給羅恩，「這能幫你一些。」

　　赫敏皺皺眉想開口反對，可哈利說道，「你想從哪開始找呢？我對鍊金術一竅不通，你得給我點方向。」

　　圖書館藏書太多了，但赫敏覺得應該從他們已知的基礎知識開始，從下往上走。所以，羅恩開始趕他的論文，赫敏和哈利開始查資料。

　　查了蠻長時間以後，她翻到一本簡短地提到第五元素的巨著。

　　「第五元素對長生不老藥的製作至關重要。」她默讀著，手指順著視線劃過那些字句。「它的名字在各國都有所不同。」

　　「中國鍊金術中，第五元素是木，代表著生長。道教的鍊金術認為，第五元素是『氣』——一種在體內流動的、看不見的能量，能通過冥想來引導。而密宗認為，它是昆達里尼性能量，像一條沉睡的巨蛇一樣盤踞在生物的脊柱底部。印度教的鍊金術則認為，它是呼吸中帶來的靈力，梵文中讀作普拉那。它們都類似於西方觀念中的靈氣（希臘人創造的詞彙），希伯來人認為的靈風。在不同國家的傳統中，第五元素的變種可以統一地被認為是生命力本身的體現。」

　　「第五元素不是其他四元素的產物，而是自成體系的獨立個體，通過它可以駕馭和掌控其他四種元素。很多鍊金術士認為它同樣起源於三要素，和其他四種元素是同宗同源的。」

　　我得問問別的鍊金術士…最好能多問幾個。她決定了，一下子合上那本書，夾在腋下準備借走。麥格只諮詢了一個鍊金術士，愛爾蘭的。這個問題，我們得多點選擇的餘地。我們得跳出歐洲去找尋答案。

　　她又花了一小時查看其它的書籍，最後又挑了兩本。覺得這會這也足夠了，她把東西全都帶到圖書館門口準備全部借走。

　　「平斯夫人？」圖書管理員清點著她要借的書時，赫敏問道，「我想問問看，圖書館能查到現役鍊金術士的名錄嗎？」

　　平斯夫人一臉狐疑，答道，「霍格沃茨沒必要存這樣的名錄，格蘭傑小姐。」

　　「那您知道有什麼方法我能聯繫到一些現役的鍊金術士嗎？」雖然一直都不那麼友好，可只要你追得夠緊，她一般還是能提供很多幫助的。

　　「你需要那個幹什麼？」

　　「課外研讀。」她簡單地答道，拍了拍她想借的那堆書的最上面，「是為了下半學年的實踐項目。我只想先做點準備。」

　　還是不大信任地看著她，圖書管理員答道，「你需要一個教授的簽字許可。在禁書區有一些鍊金術的期刊。」

　　她有些吃驚，「為什麼要放在禁書區？」

　　「前任校長迪佩特教授在這門課被取消時，把它們放到那兒去的。」

　　赫敏覺得這也說得通，不過有用的消息得不到還是挺難接受的。「謝謝你，我會先申請再來的。」

　　辦理了借書後，她回到羅恩還在寫論文的桌子旁，她靠近時，他正用很大的力氣划著他的羽毛筆，但沒說話。坐在他旁邊，赫敏伸頭去看他的論文，羊皮紙邊緣和字母間都有零星的墨水漬。

　　「薄荷枝要在瞌睡豆之前加進去，而不是之後。」她幫他糾錯。「為了中和豪豬刺的效果。」

　　「我怎麼寫的來著？」他在自己的論文裡找著，看起來他還是得花點時間冷靜下來。終於有別的事讓他不用關注在赫敏的困境問題上時，羅恩的壞脾氣才好像走了似的。

　　她靠過去，幫他指出那句話，「在這兒。」

　　就在這時，奧利弗·里弗斯從他們桌旁的一排書架後面冒了出來，停下來從包裡拿出一本書。他拿完抬頭才看見他們倆。他似乎看見她就愣了一下，可很快又恢復了。

　　「赫敏，」羅恩嘆道，一邊改著自己的論文，「沒了你我該怎麼辦啊？」

　　想起自己在萬聖節舞會上最近一次和奧利弗的對話，赫敏不得不因為她朋友這句不合時宜的話臉紅起來。奧利弗明顯聽到了這句話，一副瞭然的樣子，微微抬了抬眉毛走開了。

　　羅恩發現了這個走開的拉文克勞，看了赫敏好一會，他開口道，「呃，我聽說你倆分手了。」

　　「我們就沒在一起過。」她澄清道，「他只是我的舞會舞伴而已。」

　　「好吧，」羅恩點點頭，「就像你和克魯姆一樣是吧？」她打了他的胳膊一下，「我開玩笑的！所以你和里弗斯怎麼說的來著？」

　　「實話嗎？我讓他以為我還喜歡你。」

　　他停下來看著她，嘴巴微微張開，「你…你沒有吧，是吧？」

　　「當然沒有。」她肯定地答道，「只是這麼解釋更簡單些。」

　　羅恩看起來瞬間輕鬆了，「感謝梅林。我沒有冒犯的意思，赫敏…只是…我倆也試過，可並不…還有達芙妮。」

　　赫敏笑出來，安慰羅恩道，「別擔心，羅恩。你和我是朋友，我更喜歡這樣。」

　　哈利帶著一本名叫光之生物的書回來了。「裡面有關於魔藥用獨角獸材料的章節。尾巴毛，獸角粉末什麼的。我沒找到其他的什麼，如果你晚上還來，我可以陪你。」

　　她搖搖頭，「我還要和馬爾福去巡察呢。」

　　「他們還讓你和那隻白鼬一起巡察啊？」羅恩脾氣又上來了。

　　「我讓他們別換的。」

　　「我還是可以來這裡的。」哈利決定了，無視了羅恩的話，「我大概知道我要找什麼了，羅恩你呢？」

　　「來不了，兄弟。魁地奇訓練。我明天倒是可以來，明早第二節課我有空的。」

　　赫敏很是感動，「謝謝你們倆。我真的很感激你們的支持和幫助。我一有機會就會去找麥格教授的，去拿到禁書區的申請。」

　　「你有種的。」羅恩倒是誠實。

　　赫敏幾乎馬上就找到了和麥格教授對話的時機，他們來到大禮堂時，校長正坐在教師桌旁的固定位置那裡，和弗利維教授交談著什麼。過了一會，當米勒娃吃完午餐，走到外面準備去下午課程的教室時，赫敏跟了出去。

　　「打擾一下，教授…」

　　「格蘭傑小姐，」校長和她招呼道，她看看周圍確保沒人在看著她們，「我希望你比昨天恢復了一些了。」

　　「我覺得是吧。」

　　似乎察覺到了自己的學生有什麼事，她問道，「我能怎麼幫你呢？」

　　「我想請您允許我去禁書區查些資料。」赫敏問道，「那裡有一些鍊金術期刊我想讀一讀，可平斯夫人告訴我迪佩特校長在鍊金術課取消時，把它們放到了禁書區。」

　　「好吧，」麥格教授同意了。「你下午有魔咒課吧？我待會幫你寫張審批單，課後你來我的辦公室拿就可以了。」

　　「謝謝您，教授。」

　　兩個女人分開了，赫敏回大禮堂去拿自己的書包，四處看了看，她發現德拉科今天第二頓飯也沒來吃。

　　他有記得吃飯嗎？她有點擔心。可又有個想法鑽進腦子裡，可能德拉科是故意躲著她？不過她心裡想到，他不可能永遠躲著我的…


第30章 無面

　　墓地裡點著許多白色的蠟燭，有一些放在墓碑旁的草地上，另一些裝在玻璃製的燭台上漂浮在整個墓地上方，懸在空中幾尺的高度。還沒反應過來自己為什麼來到了這裡，德拉科四處環視，想找到一些蛛絲馬跡。這裡看上去和他祖母葬禮那天的情景一模一樣，只有一點和那天不同：葬禮那天有人來弔唁，很多人。

　　生命值得慶賀——而死亡，作為生命的終章，應得到尊重。葬禮辦的中規中矩，合乎那些馬爾福家族認識的其他所有純血家族的統一規矩。德拉科過世的祖母是個很好的人，廣受愛戴。所以，她的葬禮來了很多人。

　　可這會，這裡只有很少的幾個人，全部聚攏在那個兩人寬的墓坑旁邊。好奇驅使他向著那堆人影綽綽走過去，無視他們陌生的臉上那些傲慢的凝視目光。他低頭去看那對墓碑。

　　第一塊是他父親的，第二塊是他母親的。

　　他驚恐地望著兩邊的用魔法刨出來的新鮮土堆，擋住了視線，看不清那兩副棺材。也許他不該這樣，可他不清楚看到他們走了自己是悲哀——還是解脫。

　　「必須按照傳統來，德拉科。」一個聲音在他耳旁低語。分不清是周圍的哪個人在提醒他。

　　「我們不能讓純血滅絕，」另一個聲音響起，「如果純血不再，那魔法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子？」

　　第三個聲音堅定地接道，「它就會毀滅。」

　　那些無面人的聲音逐漸將他淹沒，混雜著移動的黑影，斗篷的翻動，皮靴的踢踏。德拉科覺得自己被團團圍住了。

　　「你得把傳統延續下去，德拉科。」

　　「我們會一直看著你，直到你完成你的使命，馬爾福！」

　　顫抖著從夢中醒來，德拉科從床上坐了起來。他能聽見和他隔著兩張床的麥克米拉那鬥牛犬般的鼾聲，布雷斯在夢中是不是嘟囔著。里弗斯，這會悄無聲息——不過，他一直都是這樣的。

　　只睡了五個小時，他輕輕地鬆了一口氣記下了這個時間。這是他過去四天以來睡得最長的一覺。六年級起他就從未停止過焦慮，再後面一年，他開始長期失眠。這兩者都因為和格蘭傑一起搞出來的法陣事件而加劇了。

　　彷彿一下子點燃了油燈的火焰，德拉科完全醒了。這個噩夢讓他今天早上不可能再能睡著，不過這也在意料之中。能睡五個小時，他應該知足了。

　　揉了揉自己僵硬的手指，他又去摸香煙。這會裡早餐時間還有很久，他用手梳了梳頭髮，套上了自己的衣服。悄悄下樓，他又跑到了拉文克勞塔樓下，五樓的那個隱蔽陽台。

　　嘲諷的是，噩夢之後的第一支煙，竟然感覺上如同清新的空氣一般。

　　他臉上能感覺到十一月清晨的寒意，讓他忽然很想去魁地奇球場上飛上幾圈。他帶著他的掃帚回的學校，本來希望能在最後一年，重新拿回斯萊特林隊的找球手位置。可當他意外地被重新分配到了拉文克勞，他都沒去參加學院隊選拔。德拉科很清楚大多數非斯萊特林學生對他的看法。

　　你最深的渴望是什麼？這是九月一日那天，分院帽在他耳邊低聲問到的問題。

　　彷彿每天都曾考慮過這個極為私密的問題似的，德拉科的腦子裡自動地答道，自由。

　　「拉文克勞！」那頂帽子喊道，對著德拉科——對著所有人——全場譁然。

　　至少從德拉科父母那裡的消息來看，從未有過重新分院這種事。所以他也沒告訴他們。如果他們從預言家日報或者其他什麼地方得知了這件事——可是，這也和他無關啊。

　　可話說回來，馬爾福家族一直以來都是斯萊特林。幾個世紀了，就連他們的族徽上都有條該死的巨蛇。可他，德拉科·馬爾福，這條顯赫的純血貴族血脈的繼承人，卻因為自己的一個想法打破了這個傳統。感覺就像他的潛意識在沒和他商量之下，就幫他決定了未來似的。事後，他想到自己對那個簡單問題的下意識回答，和要求不被送回蛇窩也差不多是一個意思了。

　　可用蛇交換了鷹之後還有個問題出現了：赫敏·格蘭傑也成了個拉文克勞。就這麼碰巧，德拉科又違背了第二條神聖的馬爾福家祖訓：永遠不要和泥巴種交往過甚。

　　麻瓜出身，他不開心地糾正自己。

　　用這個詞的壞習慣很難改掉。不過自從看到赫敏對西奧的無心之言氣到發飆那天起…好吧，德拉科一直在努力從自己的詞彙裡刪掉這個單詞。

　　可事實是，他仍然不清楚自己對格蘭傑到底是個什麼感覺。她願意的時候簡直是性~感女神，可他吻她的理由，一半隻是為了讓她閉嘴。從週五到週日發生的點點滴滴，似乎斷斷續續，極不真實，就好像這一切都發生在另一個人身上似的。對一個內心極度渴望崇尚個人自由的人來說，要和她魔法捆綁在一起實在是有點掃興，有那麼一點吧。

　　德拉科想起諾特第一次告訴自己他看到了什麼的時候。除了他看到的那些東西，西奧自己成了一個先知家族血脈中，第七個兒子的第七子這件事，以及他六個私生子哥哥都被老諾特藏起來的這件事反而更令人震驚。

　　「我成年了，而這很關鍵。」西奧說的時候一臉嚴肅。自從霍格沃茨大戰後，他失去父親成了孤兒以後就沒有笑過。「我指的是成為先知這件事上，我的血脈覺醒了。」

　　德拉科呼出一口煙，煙氣飄散在晚夏的空氣中。他和西奧一直背著納西莎抽煙，戰術性地選擇了馬爾福莊園花園裡的叢叢灌木後面作為作案地點。他若有所思地盯著他的朋友看了一會才說道，「真的嗎？」

　　「我也不知道我看到的有多準確。」那個巫師承認道，他倆事先施了消散咒語，只要香煙的煙氣飄過厚厚的玫瑰花叢上方就會馬上消失。「只能由時間來證明了。」

　　德拉科問道，「你看到的是未來？」

　　「還有過去，不過是的。」

　　「有什麼有意思的事嗎？」

　　「你和格蘭傑結婚了。」

　　「你說的是，赫敏·格蘭傑？」德拉科的香煙拿在手裡沒有送到唇邊，他又想了幾秒鐘，發出了一聲冷笑。西奧這是想故意惹惱他吧。裝作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他答道，「也說得通啊。」

　　可這完全說不通。

　　格蘭傑在莊園裡被自己的瘋子姨媽折磨的那個夜晚，不過眾多可怕的夜晚，可怕的星期中的一天而已。只考慮到折磨本身的內容，也不是多麼地突出（德拉科已經不想去算，自己被鑽心咒折磨了多久了），可關鍵被折磨的是她。

　　她必需活下去。她得拯救所有人。波特的腦瓜根本沒辦法一個人找到擊毀黑魔王的方法的。格蘭傑的智慧才是能拯救英國，贏得對抗伏地魔勝利的關鍵。

　　那天到最後，還是靠波特才化解一切——可德拉科卻無法忘記當時那種全身冷汗的感覺。這個問題一直在困擾他：格蘭傑這樣的人為什麼要和他馬爾福這樣的人結婚呢？更別提還有『純正永勝』的問題。他是被禁止和她這樣的人在一起的。

　　德拉科從鼻腔裡又呼出一口煙，「你能說的詳細點嗎？」

　　西奧聳聳肩，把扎到褲子口袋裡的一根刺拔掉。「細節朦朦朧朧的，不過納西莎雖然不贊成這樁婚姻，但是又非常希望它發生。」

　　「這聽起來一點也說不通啊。」

　　「我也沒想明白是怎麼回事。我能看到的是，未來的格蘭傑是愛未來的你的。」

　　德拉科尷尬地咳嗽起來。這簡直比對她母親的預言更離譜。

　　想了一會，西奧說道，「等我們回到霍格沃茨，我得去認識她一下。」

　　「她不會想和我倆有任何交集的，」他強調，熄滅自己的煙，想趕緊結束這個話題。「你還看到了什麼？」

　　這事情發生過去的那天，伴著過去抽過的那支煙的氣息，可德拉科想到這段對話時那種起伏不定的心緒依然如舊。他沒料到自己會被安排和赫敏有那麼多的交集，他也沒料到自己會變得在乎她。

　　格蘭傑在草藥課上和里弗斯一邊剝著瞌睡豆，一邊說說笑笑，幾縷不聽話的卷髮從她扎的不高的髮髻裡蹦跳下來的那幅畫面，忽然閃現在他的腦海裡。沒來由地湧上一陣嫉妒的感覺，他很快把這感覺壓住了。他拿出第二支煙。

　　大禮堂早上五點開始供應早餐，德拉科是第一個去的人。只有芭布玲教授和龐弗雷夫人兩個人也在。他一個人坐在了拉文克勞的桌旁，過了一會，一個五年級格蘭芬多和另一個七年級拉文克勞走進了大禮堂。

　　德拉科從堆滿麥芬的盤子裡拿了一隻，正想著放什麼果醬好的時候，忽然又想起那個格蘭傑正巧坐在他正對面視線中的那個早晨。她當時挑了一種青梅果醬，在她自己的麥芬上塗了厚厚一層那金綠色的果醬。然後，她居然開心地把舀過果醬的勺子舔乾淨了，如果德拉科做這樣的事肯定會被他母親嚴厲責備的。

　　又想起與她舌尖相抵時的那種感覺，很難不去想像如果在她剛剛舔完那過於甜膩的青梅果醬後，和她接吻會是什麼樣的滋味。

　　這個女巫到底對我做了什麼？他擔憂起來，搖著頭希望這能去掉腦海中的那些畫面。同一張桌子上的那個拉文克勞男孩，看起來已經頭點在他面前的粥裡，睡著了。

　　一隻貓頭鷹忽然停在他面前，嚇了他一跳，（也因為轉移了他的注意力讓他略感輕鬆）早晨例行的送信時間還沒到，可德拉科還是拆開了信。是他母親親手寫給他的。他扯開蠟封，打開厚厚的羊皮紙。裡面的內容簡短又直接：

　　我親愛的兒子

　　你只有一個選擇。你必須趕緊和格蘭傑小姐把結婚的日子訂下來，這樣我們就能把這整件煩人的事置之腦後了。

　　母親親筆

　　一股無名的怒火湧了上來，德拉科把那封信揉皺，塞進了口袋深處。他昨天答應赫敏的事是認真的：這件事不是當時能輕易做決定的。雖然過去一段時間了，可他也沒覺得現在就能做出這麼重要的決定。

　　他吃完早餐很快就離開了。想著圖書館還沒開門，打算在「書堆」那裡泡一個上午。他可以開始找找第三種解決方案，就像格蘭傑建議的那樣。雖然德拉科並不是太樂觀，可還是覺得可以一試。

　　布雷斯兩小時後來找他去抽煙。和往常一樣，他們在五樓的隱秘陽台和西奧碰頭，一起吐槽了二十分鐘左右，直到快開始上課才結束。

　　德拉科和布雷斯很早到了變形課教室，想到赫敏待會就會進來，他有點神經緊張，可時間一點點過去，她還沒來。上課鈴聲響了。布坎南教授注意到她沒來了。

　　「波特先生和格蘭傑小姐看起來更願意做點別的事，而不是來上週一的變形課啊。」教授邊說著邊關上教室門。

　　幾秒種後門打開了，波特衝了進來，道歉道，「對不起。」

　　「波特，格蘭傑，很高興你倆也來了。我前面還在說呢，課堂測試！」

　　全班學生開始抱怨，可德拉科這會卻在擔心另一件事，她居然坐在了自己的正後方。

　　別去看她，他對自己說，我們倆得保持點距離。

　　他得更加集中注意力在布坎南的課程上。

　　西奧在二樓那裡等著德拉科和布雷斯，三個人一起去上草藥課。當扎比尼被他這會的「情人」拖走以後，西奧對著德拉科說道，「你看起來糟透了，你到底有沒有睡過覺？」

　　「我是理解不了覺得別人看上去糟透了，這算哪門子評價，」德拉科煩躁地嘟噥著。

　　「別急啊，馬爾福，我知道發生了什麼。扎比尼這會子被泰莎·塞爾溫纏住了…你不想和誰聊聊嗎？」

　　「男人就不能有點隱私嗎？」

　　「我想知道你昨天去哪了，」西奧像是在給自己辯護。「所以我就『看』了一下。」

　　德拉科一下子爆發出來，「既然你什麼都知道了，你最好給我離赫敏遠一點。她絕不想因為這事被你這臭小子追問不休的。」

　　西奧沒說話，讓德拉科的壞心情自己冷靜下來，兩人一路無話地朝溫室方向走去。他們走過校內場地時一陣強風吹過。雖然德拉科有點後悔沖西奧發火，他還是覺得不想道歉。

　　「你自己先去吧，我得稍微走走，我下面沒課。」

　　「回見，」西奧馬上答道，跑去找扎比尼一起回城堡。

　　德拉科只走了很短一段路，這天氣又冷又風大，根本不適合散步。沒多久，就回溫暖的城堡裡了，漫不經心地向拉文克拉塔樓方向走去。他沒法不去想那個法陣——那魔法的真實觸感，那種魔法才有的美麗。他從未體驗過這種感覺。

　　真的，變成這樣太可惜了。更別提自己花了那麼多心血熬製的鹽之精華。他花了四周時間，每天兩次溜到地下室去熬製這種材料。開始回想那個實驗的種種細節，德拉科都沒注意到自己已經開始亂逛。他好像走了很久…不知走到了哪兒。反正不是回公共休息室的方向。

　　你到了晚上巡察時就得和她碰面了。他提醒自己。最好趕緊回塔樓吧，免得不小心在哪遇到她。

　　他這麼糾結時，邊走邊用手摸著城堡的石牆。停在一幅畫著幾個正在追逐一隻獨角獸的騎士們的掛毯前，畫中的獨角獸躲在樹林中，直到德拉科注意到這幅掛毯的做工和質地，他才意識到他完全不知道自己這會在哪了。實際上，旁邊的盔甲和雕像都看起來很陌生。

　　他仔細盯著那個用伸出的手舉著一支火把的巫師雕像，想找點線索。他在霍格沃茨很少迷路。皺皺眉，他想著，我看我還是原路返回吧。

　　可他回到來時的那個轉角處時，剛才走過的那條走廊消失了，那扇他熟悉的鑲金邊的門卻出現了。

　　他深吸一口氣，「不可能吧。」

　　德拉科奔上前去，仔細查看那雕刻著栩栩如生的雄鷹翱翔的金鑲門框。不知為何，毫無預兆的，他竟然再一次找到了拉文克勞的秘密房間。

　　回頭看看自己是不是一個人，不出所料這裡沒有其他人。他敢一個人再進去一次嗎？

　　他心中的斯萊特林警告道，這不明智！

　　可拉文克勞卻反對，裡面也許有答案…

　　他握住門把，把門拉開，大膽地走近門後那片荒廢的區域。和之前一樣，這裡還是雜草叢生，亂石堆砌。和記憶中一樣，這裡能感受到那股潛在的魔法能量帶來的波動。他走過那條短短的通道，來到那第二扇門前，每走一步，勇氣似乎就消散了一點。

　　在第二道門前，他停下腳步，鼓了鼓勇氣。這扇門也沒有任何記號，和前面那一扇一樣。

　　你都跑到這裡了…

　　「阿拉霍莫拉，」他對著那門鎖低語道，想起上一次來時，赫敏也是這麼做的，門向內打開了。

　　他腳步輕的如同落在長毛地毯上的雪花，上一次踩在這午夜藍的地毯上時，他滿心疑慮。他還是抓著他的魔杖，可這次，他能感到自己的手是因為期待而顫抖。

　　如果只有斯萊特林的繼承人才能打開那間密室，怎麼會是我遇到這間房間呢？他很好奇，他想起來格蘭傑說過，羅伊娜·拉文克勞唯一的繼承人去世了，她著名的冠冕也被盜了。這間房間的存在，真的是拉文克勞學院創始人用來表達自己延續的方式嗎？

　　他四處環顧，想找到什麼標識。可這裡還和第一次來時一樣雜亂。書籍是這裡的主宰者，它們被塞到了牆上的架子上所有能塞的地方，或者乾脆在地上堆成一堆一堆。罕見的各種陶罐植物，看似漫不經心地散落在房間裡的任何角落裡。魔藥櫥櫃裡滿滿當當的原材料，還有各種隨意點綴在這圓形屋內各處的手工藝品。

　　德拉科第一次注意到那扇巨大的格子窗戶的細節，從這窗戶裡洩進來的光線，照亮了大半個房間。每扇窗格子都很小，很多一看就是用手工制玻璃組成的，窗前橫著一根巨大的雕花木杆。梅林啊，棲息在這根木杆上的大概是隻小型翼手龍吧。

　　他很高興不論到底是什麼生物，這會它不在了。貓頭鷹倒沒什麼，可眼前這根木杆的尺寸，連德拉科自己那隻張開翅膀有五英尺長的貓頭鷹來用，也實在是太大了。

　　「我需要答案。」他默默地對著這個房間說道。

　　什麼也沒發生。

　　他也沒真指望能發生點什麼。

　　可問題在於，這裡的書實在是太多了。他怎麼知道從何尋起呢？嘆了一口氣，他走向靠近門的那個書架——就是那個讓他找到了拉文克勞鍊金術筆記所在的書架。他為了讓自己舒坦些，從口袋裡取出了那副眼鏡，擱在自己的鼻梁上，然後開始了他那又令人著迷，又著實費力地翻書過程，希望能找到些有用的書籍。

　　你想要自由，但很可能除了離婚之外沒有其他路可走。他內心的聲音很嚴肅地提醒他。他又丟開了一本書。真的，其實和格蘭傑結婚也沒那麼糟吧…

　　可他還是拿起了另一本書來仔細翻看，萬一呢。


第31章 新的進展

　　赫敏坐在離公共休息室最近的午夜藍色的沙發上。就在幾小時之前，她自信滿滿地走進圖書館，把麥格教授批准的申請遞給了平斯夫人。圖書管理員照例很不相信似的審視了她一陣，然後她把能在禁書區找到的所有鍊金術相關的書都借走了。這會，她正在根據所發表的文章，來整理一張全世界各地的現役鍊金術士名單。她已經列了五個新名字了，感到頗有希望，然後一直忙到快要去巡察了。

　　離巡察的時間越來越近，赫敏就越來越緊張焦慮。她要見到德拉科了…她保證那一定尷尬極了。

　　克魯克山在一小時之前就從宿舍裡跟了過來。這會它正舒服地趴在她的腿上。赫敏的手無意識地撫弄著貓兒薑黃色的毛，每次門口那裡有人進來就抬起頭來，可每次進來的都不是馬爾福。她甚至去看男生宿舍的入口那裡，也沒有絲毫有人要出來的樣子。

　　「赫敏？今晚不去巡察嗎？」

　　她抬頭看到厄尼·麥克米蘭質疑地看著她，「是的，我只是在等馬爾福。」

　　厄尼皺皺眉，看看自己的手錶，「他平時也總是遲到嗎？」

　　她搖搖頭，克魯克山用自己的頭頂著她的手撒嬌。

　　「如果他五分鐘內還不出現，我陪你去巡察。」帶著一臉對這個缺席級長的不滿，學生會長轉身嘟囔著走開，「我是真不明白，他這種人一開始怎麼當上級長的…」

　　過去的一整天裡，赫敏已經在腦子裡預演了無數次，當晚遇到德拉科以後該如何與他開口說話的各種場景假設。其中之一的某個白日夢裡，他們倆最後跑去了地下室洞穴卿卿我我，另一個場景中，他懇求自己把這些永遠當成秘密埋在心裡。還有個類似的場景裡，他發誓他再也不和她說話了，再有甚者，她居然還想到了一個以兩人決鬥為結局的假設。

　　在她腦補的所有場景裡，德拉科至少都出現了。

　　五分鐘以後，厄尼再次找到她，「我們走嗎？」

　　她點點頭，把貓兒從腿上抱走，跟著學生會長走出了公共休息室。忠誠地豎起它的尾巴，克魯克山一心要跟著一起。雖然表面上裝的波瀾不驚，赫敏還是在內心暗自批評自己，德拉科·馬爾福不想和你扯上半點關係，他當然不會對你的心意有所回應…你這悲催的迷戀啊，他都不願意來和你一起巡察…

　　厄尼打斷了她的內心自我否定，「抱歉，能不要帶上你的貓嗎？我有過敏症。」

　　赫敏在週二早上醒來時剛剛五點鐘。腦子還覺得懵懵的，她眨眨眼睛，想弄明白是什麼把自己弄醒了。宿舍裡很安靜，其他幾個姑娘都還在睡覺。就連克魯克山都還窩在她的床邊酣睡。

　　她翻了個身想再次入睡，這時她注意到自己兩腿之間濕乎乎的，床單上有了血跡。暗自咒罵了一聲，她揉揉眼睛讓自己清醒一些，從床頭櫃上抓過自己的魔杖，無聲地用『清理一新』把床單弄乾淨。然後躡手躡腳地跑進隔壁的盥洗室，她開始把自己身上弄乾淨。小腹又酸又緊張，時不時一陣劇痛讓情況更糟。這會完全清醒了的她，覺得自己還有時間去奢侈地泡個澡，於是拿上東西往級長盥洗室那裡走去。

　　公共休息室裡空無一人，赫敏穿著拖鞋，腳步輕柔地走過深藍色的地毯，向門口那裡走去。當她正要伸手去開門時，門從外面向裡面打開了。

　　德拉科站在門的另一邊。

　　他看上去似乎又是一夜無眠的樣子，兩眼充血，一貫蒼白的臉色這會簡直髮灰了。他倆尷尬地站在對方面前發呆，只是沒想到會忽然遇到彼此。

　　終於，他開口了，「你最好趕緊去校醫院吧，格蘭傑。我估計你的闌尾發炎了。」

　　赫敏只是一臉不敢相信地看著他。

　　有些無禮地拚命抖動著自己的雙腳，他補充道，「如果你願意的話，我送你去。」

　　「你沒來巡察。」

　　他至少還算看上去有些愧疚。「我知道——可我有很重要的原因才沒來。我又遇到拉文克勞的書房了。」

　　赫敏瞪大了眼睛，「你找到什麼有用的了嗎？」

　　點點頭，德拉科舉起一本小小的筆記；赫敏近乎貪婪地盯著那本冊子，實在很希望馬上知道裡面寫了什麼。「那麼，」她聲音有些嘶啞，「有其他的解決辦法嗎？」

　　眉頭緊鎖，他有些嚴厲地看著她，「我們討論那個之前，你不覺得你應該先去校醫院嗎？」

　　「我沒事，」她不耐煩地向他保證。

　　「我肯定你的闌尾出問題了，」他反駁道，「我腰部以下都在劇痛，我不覺得是我的問題…」

　　「相信我，真的沒事。」

　　「我可不覺得…」

　　「我『姨媽』來了，」她打斷他，臉色有點泛紅。「有點疼什麼的再正常不過，可你連那個器官都沒有，還能感覺到疼，這我倒沒想到。」

　　德拉科臉也微微地紅了，「哦。」

　　想趕緊換個話題，她指了指自己腋下的浴袍，「我要去泡個澡。昨晚巡察過後我就渾身酸痛，到處都像發炎似的感覺。你能陪我走到級長盥洗室嗎？我們可以路上討論下你發現了什麼。」

　　說真的，如今不光是巡察——哪怕只是去教室上課——赫敏的身體也比從前做這些事時費力得多。這讓她對自己骨頭有了更深的敬意，似乎很抱歉從前幾乎沒在意過它們。

　　「我本來打算去抽根煙，」他坦白道，「不過我可以先送你過去。」

　　「你不能給我去抽煙！」

　　似乎吃了一驚，他試著理論，「我從昨天下午起就沒抽過煙了，格蘭傑。我真的很需要來一根。」

　　「絕對不行。如果你連我的痛經都能感受到，我不敢去想你整天抽煙，對我的肺會造成多大的傷害。」

　　「格蘭傑，」他慢吞吞地說道，聲音有點緊張，「這玩意兒我都抽了兩年了。我現在不可能突然…戒掉。」

　　「哦，你必須戒掉。」她毫不退縮，眯著眼睛盯著他的臉，「我倆什麼都要共享已經夠糟了，我不想因為你得肺癌。」

　　張嘴想說點什麼反駁來著，德拉科還是又閉上了嘴。她話裡說的意思似乎讓他一下反應過來。

　　「那你等我去拿一下我洗澡的東西，」他終於妥協，雖然有點惱火。擠過她身邊走進空蕩蕩的公共休息室，他在男生宿舍樓梯下停了一下，「哦，格蘭傑，別對我找到的東西期望過高。」

　　他離開時赫敏一臉失望，他什麼意思？可能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還是比我倆現在能選擇的兩個方法還要糟糕？

　　她沒等多久，德拉科就很快拿了自己的東西回來了，可手上沒帶著那本筆記。他倆開始走下拉文克勞塔樓的樓梯時，他解釋道，「我在那裡找到了一本薩拉查·斯萊特林的鍊金術筆記。」

　　赫敏很吃驚，在樓梯台階上停了一秒，才繼續往下走。「這太棒了！待會我能看看嗎？」

　　「當然，」他點點頭，「昨天草藥課後我無意間闖進去的。我一直在那待到現在，所以沒睡覺。我擔心我走了之後再也找不到那間屋子了，我大概三小時前找到那本筆記的。那裡面，斯萊特林是說到了第三種可能的方法，可我不想讓你期望過高，因為這涉及到一些黑魔法了。」

　　赫敏臉色一沉，「到底是什麼呢？」

　　「毒蛇口信。」

　　皺著眉，她想了起來，「那是一種魔藥材料。」

　　「可以這麼說。可在這種方法裡，需要一整條完整的毒蛇口信，放在一個完全一樣的法陣裡來完成。」他解釋道，「它們太稀少了。」

　　她點點頭，這下全想起來了，「是的，因為這種藥材只能從死亡蛇身上獲取，不是一般的蛇都可以的。而且必須是在澳大利亞或是新幾內亞土生土長長大的才行。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藥材必須在蛇身上還帶著毒的時候，活體取下才有藥效。」

　　德拉科笑了笑，調侃她，「書蟲。」

　　「它們已經不是稀少的問題了，它們簡直是天價。」她繼續道，故意迴避他的評語。

　　他完全沒在意，「錢不是問題。」

　　她鼻子裡冷哼一聲，她覺得自己不該對馬爾福家的人有其他期待的。「不過這東西到底能怎麼解決我們的問題呢？」

　　「根據斯萊特林的記載，這種蛇信整個都是一分為二的。如果我們再次使用鹽之精華，它能把我們倆的身體連結重新分開。這正是我們想要做的事。」

　　他們到了塔樓底部，開始在五樓走廊上向著盥洗室方向去。赫敏咬著嘴唇問道，「毒蛇口信一直被認為是黑魔法材料嗎？有些黑魔法材料也是可以用到白魔法上的啊…斯拉格霍恩教授會不會有這個材料？或者，也許，你知道的…你們家那麼地…」她聲音低下去。

　　發出一聲空洞的笑聲，他的臉色冷如冰霜，德拉科提醒她，「我的家族這會正被魔法部嚴密監視著。就算戰爭結束了，可是社會還不安定，沒被抓住的食死徒們還在偶爾作祟。我就算存心想做些邪惡的事——我向你保證，我沒這個念頭——我有足夠的理由懷疑我的信件也受到了監控。」

　　「麥格教授說她會全力幫助我們的，」赫敏有些絕望地提示道。

　　「這種東西我們不能告訴麥格，」他直截了當地拒絕了，「我懷疑連翻倒巷的店鋪裡都不一定買得到，不過也可能我錯了。」

　　一路上她想著他的話，到底什麼才是黑暗邪惡的呢？咒語很好界定，可說到原材料，這界限就模糊了。就像蒸騰的坩堝上飄出的第一縷蒸汽升上來一般，她的腦海裡浮出在六年級時，斯拉格霍恩教授的一句話：黑暗的原材料，就像咒語一樣，會在使用者身上留下記號。

　　一隻手臂上帶著貝拉特里克斯弄出來的傷疤，另一隻手臂上印著黑魔標記，這簡直糟透了。她連戰爭期間都沒有使用過任何黑魔法，她真的想現在去玷-汙自己的魔法根基嗎？

　　她內心其實是知道答案的…

　　「我母親希望我們倆結婚，」德拉科打破了她的沉思，「她今天早上又寫信給我，來催這件事了。」

　　赫敏的眼神飄到他臉上，但沒開口。他們已經到了守衛著級長盥洗室的，迷惑的博瑞斯的雕像前。

　　「我希望你能全面地考慮一下這個選項。」他平靜地對她要求道，「如果去找第五元素可能我們要花上一輩子，而且我相信你也知道，那還不一定能成功。」

　　她輕輕地答道，「我知道的。」

　　「要弄到毒蛇口信也很難，」他接著說，「而且那東西也有可能從某種程度上，會扭曲我們倆的魔法能力。更別提，我這輩子已經和黑魔法打交道夠多了，我今後真的不想再和那些有任何交集了。」

　　她慢慢地點頭。他的邏輯簡潔易懂，可她還是為他接下去會說的話感到一絲緊張。

　　「離婚是最簡單，最安全的做法，」他總結道，「如果沒能成功地解綁我們倆人，我們還能再考慮另外兩個備選的可行性。」

　　赫敏不知道這當下該怎麼回答，在她看來，他似乎沒弄明白為什麼離婚是個不受人待見的選項，「可，我倆得先結婚。」

　　他那雙藍灰色的眼睛死死盯著她的，「只是一年零一天而已。也沒那麼糟吧。」

　　她再次沉默，手指緊張地摸著腋下那件浴袍的邊緣，如果她沒估計錯，就這麼簡簡單單地結婚，等一年零一天，再離婚未免還是草率了點。以魔法的方式締結婚姻，意味著接受了一個魔法祝福，和契約差不多。終止這個契約來解綁，這意味著相同的兩人之間，同一段魔法婚姻無法再次締結。

　　如果她心中這小小的迷戀發展出了其他的什麼怎麼辦？

　　「我還是需要點時間來想想。」她決定了。

　　「這也合理，如果不成功你就只能和我困在一起了。」德拉科聳聳肩，好似沒注意到她內心情緒的起伏變化。他對著那尊手套穿錯手，一臉迷惑的雕像說出了密碼，雕像移到一邊，讓他倆進去。

　　門在身後合上時，將兩人和外面的走廊隔斷開來。赫敏忽然覺得這間兩邊的浴室共用的前廳，實在是有點小，和別人一起待在這總覺得過於私密。德拉科似乎也注意到了。雖然他已經盡量拉開兩人之間的實際距離，讓她能稍微消化一下剛才那段對話，她明顯的不自在還是讓他嘴角泛起一絲笑意。赫敏心裡暗自苦笑道，馬爾福還真是這副老樣子。

　　「我泡澡時能再想想毒蛇口信的事，」她說道，只是為了打破這莫名的緊張尷尬。

　　他看起來有點被冒犯，「你泡澡還要『頭腦風暴』嗎？」

　　「我喜歡，」她有點驕傲地反駁道，他不贊同地搖搖頭，而她快速把女生盥洗室的門牌翻成「使用中」，「待會再見了。」

　　他鼻子裡長長地哼出一口氣，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似乎看到了什麼…一句話沒說，他轉動門把手，幫她打開了門。她一開始對這禮貌的舉動有些意外，直到她發現他打算和她一起進去。把門在兩人背後關上，迅速插上門把。德拉科從她身邊走過，來到浴池那裡，他揮揮魔杖打開了水龍頭。

　　「你在這幹嘛？」她問道。

　　他一臉壞笑，開始脫鞋子，「節約用水啊。」

　　她目瞪口呆地看著他把自己的東西放在旁邊的長凳上。一把抓住自己襯衣的下緣，從頭上脫了下來。忽然一下子要面對一個不穿上衣的德拉科，赫敏不知道自己該幹點什麼。他身上看起來不是那種肌肉分明的感覺，（帕瓦蒂說什麼來著的，她突然沒來由地想起了她室友之前在宿舍裡的八卦）而是精瘦的，蒼白得像月光似的，那種稜角分明的美麗彷彿是大理石雕刻而成的。

　　「如果你一直這麼盯著我，格蘭傑，」他聲音柔和地挑逗她，「我可不會對發生的後果負責的。」

　　赫敏臉紅了，她腦子裡在尖叫，他這會這種不負責任的行為其實正中她下懷。她把頭扭開，「我以為我們來是為了，各自泡澡的。」

　　「我們是在泡澡啊」他同意道。「你真的該好好泡一泡。相信我，很能緩解那些關節酸痛。」

　　她抬頭一看，卻發現他把長褲也脫了，這會只穿著內褲往水龍頭那裡走過去。（平角緊身內褲，她發現，帕瓦蒂猜的挺准啊！）

　　浴池已經裝滿了，可赫敏還穿著所有的衣服，雖然這會她已經放下所有的東西，慢慢坐到池邊的長凳上，解開自己昨晚綁好的發束。德拉科跳進浴池，消失在一大堆的泡沫下面。

　　他再次浮出水面時，頭髮因為打濕了的原因顏色顯得深了一些。赫敏責怪他道，「你讓我現在怎麼辦？我真不敢相信你居然跟進來了！」

　　「放輕鬆點嘛，」他語氣中帶著一絲懇切，「你穿著內衣就是了——或者不穿也行——和我一起嘛~」

　　她懷疑地盯著他，「我不打算在你面前脫衣秀。」

　　他聳聳肩，「我可以轉過身去不看啊。」

　　「沒必要，」她還不肯鬆口，「我只要泡泡腳就行了。」

　　脫下拖鞋，赫敏瞬間就開始反悔，因為她忽然發現自己腳指甲上的那些指甲油都已經褪色得差不多了。這是在之前麗薩和帕德瑪搞的『女孩之夜』時候塗上的，她倆堅持要給五個人都塗上相配的顏色，（具體來說就是拉文克勞藍色和青銅色。）這是三個禮拜前的事了。發現德拉科這會正一臉看好戲的表情盯著她的腳，赫敏臉一熱。她看得出來這人這會兒在忍著沒開口逗她。她把自己的褲腳捲起來，用腳尖試了試鋪滿泡沫的浴池水溫，然後很舒服地把雙腳放到熱乎乎的水裡。一股暖流湧向她的膝蓋，她舒服地渾身一松。

　　德拉科第二次潛到水下，赫敏還沒來得及說話，又消失在了泡沫中。他在她面前忽然冒出水面來，讓她嚇了一跳。

　　「我可能會不小心踢到你的！」

　　「可你沒踢到啊，」他回道，看到他的脖子和肩膀上還掛著些綿密的泡沫，一下子呆住了。還沒等她來得及反對，他用手抓住她的一隻腳，用自己的拇指輕輕地按摩著她的足弓。

　　「你在幹嘛啊？」她有點激動，試圖把自己的腳抽回來。

　　看她這副囧相，他笑了笑，「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簡直比一隻壞掉的懷錶還緊繃？你這會忍受著我的關節炎，其實很不公平。我得告訴你每天怎麼做才能緩解一點。」

　　「可也沒必要你親自來示範啊，」她打斷他，再次嘗試把腳抽回來。「這感覺太怪了，我自己也能來弄的。」

　　「可有別人為你做總是更舒服一些的。」他反對道，「放鬆點，格蘭傑，你弄的我都要發毛了。你享受一下就行了。我向你保證，我不會每天為你做這個的。」

　　他在她腳上輕柔地划著圈，按摩著那些酸痛的地方，某些特別緊繃的地方稍微用力一些，沒幾分鐘，赫敏就徹底地放鬆下來。他按摩完她的腳，順手一丟，腳落入水面發出啪的一聲，軟綿綿地消失在那些帶香氣的泡沫下方。

　　「德拉科，」她想了一會說道，因為這按摩和空氣中的香氛，她一開始緊繃的狀態緩解了許多，「你覺得我倆的這些傷疤，疼痛的程度，是不是也對半分了？」

　　他想了一會，隨意地答道，「我的關節痛和以前一樣糟糕。而你的…週期性疼痛比我早上那會感受到的，又加劇了。你為什麼問這個？」

　　想著趕緊別再討論她的『週期性疼痛』了，她開始隨口亂扯，「我只是覺得，明明獨角獸代表著白魔法，可它們卻能造成這麼負面的影響，挺奇怪的。如果我倆因為魔法要『分享一個軀體』，我覺得我倆更像是鏡面的兩邊，而不是結合在一起。我倆物理上還是兩個個體，所有的東西並沒有一分為二。」

　　德拉科沉思了一下，藍灰色的眼睛裡看起來覺得什麼東西很有趣似的，「你這會，不會真的在一邊泡澡一邊『頭腦風暴』吧。」

　　「我告訴你了，我喜歡泡澡的時候思考問題。」

　　「如果你要拖著我一起的話，那你趕緊給我整個人都泡進來。」

　　她渴望地看著水面——真的很吸引人——她正了正自己的肩膀，看著他的眼睛。他貌似在揣度她的表情。她一開始不想先移開視線，可沒過幾秒她發現自己已經低下頭去，他臉上的表情讓她不敢去想太深。特別是考慮到最近自己對他的感情已經起了變化。

　　她忽然意識到這彷彿是一個轉折點，他好似知道了一樣。

　　赫敏內心糾結了一陣，她知道自己對他有點感覺…迷戀什麼的。可這種感覺和她之前與維克多，羅恩或者是奧利弗在一起時都完全不一樣。心裡好一陣理智與勇氣的博弈，最後還是那頭獅子贏了。

　　「轉身過去。」

　　德拉科聽話地游到浴池中央，給她留足了空間。赫敏跳進浴池，頓時因為渾身的舒爽發出滿意的哼哼。

　　「好了，」她告訴他，很慶幸厚厚的泡沫遮住了她沒穿多少衣服的身體。「你願意的話可以回頭了。」

　　他幾乎是懶洋洋地游回到她身邊。他靠過來，用自己的手指順著她的脖子往下走，滿臉著迷地撫過她胸口和肩膀上的曬痕。「我知道我倆之間現在挺尷尬的，如果你願意的話，我是希望我倆能回到這一切麻煩發生之前的那個狀態。」

　　赫敏這會臉紅紅的，不過她有點慶幸還好這裡熱氣蒸騰，臉紅什麼的再平常不過。「我也希望這樣，」她又搖搖頭補充道，「可我很擔心。你母親看起來一直在施加壓力讓我們趕緊…你知道的。」她沒法說出口，「這才沒幾天，她已經提過兩次了。我擔心她還有其他目的。」

　　德拉科拉過她的手，開始像之前幫她按摩腳一樣地，慢慢地繞圈按摩著。「這一切都不是我計劃的，格蘭傑。就這麼自然而然地發生了。」

　　「我相信你。」

　　「這種情況下，我以為我會不開心，可我並沒有那麼不開心。」他解釋道，「你得考慮下我的過去和家庭出身。我不能保證說，我母親對這件事沒有任何其他的企圖，就算她有，至少她從沒和我提起過。」

　　「我還是相信你的，」她告訴他，「只是我忍不住要擔心。」

　　他的拇指已經按摩到了她的掌心，前面幫她緩解了不少手指上的酸脹，他又換了一隻手繼續。

　　可能覺得這會自己幾乎半裸地和一個差不多全裸的巫師，待在浴池裡怪不好意思的，她問道，「你之前說的那些話是真心的嗎？你告訴你母親，你覺得我是個了不起的女巫的時候？」

　　德拉科微微地仰了仰頭，「我在我倆受到真言粉影響的時候就告訴過你了，這麼多年來，我對你的智力水平一直都是敬仰有加的。」

　　「可我的血統，」她問道，「對你來說不是個困擾嗎？」

　　他繼續按摩著她的手和手腕，抬頭看向天花板。「曾經有過，不過不是你以為的那種原因。你要知道，被一個11歲才知道自己是有魔法的人，在每門課上都被打敗是種很不好的感受。我從小就被教育，我是最優秀的那一個。」他很是平靜地告訴她，聽起來彷彿這段話他已經排練過似的，「我還想吻你，赫敏。如果你不願意，你就轉過頭去，我再也不會嘗試了。」

　　她都沒想過自己會走開，因為她內心實實在在地也想要他。他手臂環過她的腰部時，那種觸感讓她心跳加速；他越靠越近時她只感到歡欣和喜悅。一開始他的吻只是貼著她的唇，彷彿為了試探她的回應。渴望他像在萬聖節之夜那樣地吻她，她把雙手放在他的上臂上，誘惑著他再靠近一些。

　　當他的舌尖終於滑進她的嘴裡，她舒服地呼出一口氣。他輕易地撬開她的嘴唇，品嘗著她的味道。赫敏能感覺到他的舌頭掃過自己口中的每一下觸感，都讓她渾身雀躍。她的腹部開始變得暖暖的，她的腦子開始變得暈暈乎乎，她最後一絲的矜持都被融化殆盡。

　　手指沿著她的髖骨摸下去，他的中指勾起她的內褲，彷彿在示意她把它脫了。她稍稍後退一下，溫和地提醒他，「我還在流血。」

　　「我不介意啊，」他一邊答著一邊把手放回到她的胸腔，慢慢摸回到她的胸前，「我倆在浴池裡呢。」

　　赫敏的手沿著他的上臂摸到他的肩上，她把自己再貼近一些，兩人的身體緊緊地貼在一起。她的大腿那裡，隔著他的平角褲明顯感到一塊堅硬。

　　和萬聖節那晚一樣鼓起勇氣，她大膽地把手升下去，抓住他那裡，輕柔地摩擦著。他的吻一下子用力了很多，手指繞到她文胸的背後，稍微撥弄幾下解開了搭扣。都懶得把文胸扯掉，他的手掌直接伸到那鬆開的布料之下，覆上她的柔軟。他的撫摸讓人有著那種罪惡感般的舒適。他捏了一下她的乳尖，讓她又渾身一激靈。當她掙脫他的吻想去喘口氣時，他馬上追上來不給她逃脫的機會。她彷彿能感覺到他嘴邊那得意的笑容，他的另一隻手沿著她光潔的腹部一路向下，讓她雞皮疙瘩直起，雖然她已經渾身發熱了。

　　赫敏以前也和別人接過吻，可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她以前也吻過他，也從沒有像現在這樣。這一次，她徹底地無拘無束了。就像溺水很久之後忽然又能呼吸了似的。

　　他的手佔有似的停在她的隆起處，一根手指繞過那層隔在他和她溫暖的內壁間的衣料。她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他的唇開始沿著她的脖子輕輕地啄起來，慢慢靠近她的耳垂那裡。她又聽到了他喃喃的低語，呼吸中帶著一絲不安，「你可以叫我停手的。」

　　她模模糊糊地想起，他好像以前和她說過兩次這句話了。他可能真是個情緒化的受虐狂吧…

　　她這會完全臣服於自己的欲望，喘著氣回答，「別停下來。」

　　他把她抵在浴池壁上，她的腿靠在鑲邊瓷磚上。她能感受到他全身壓上來的那種重量，他那裡的堅硬讓她忽然萌生出一種，和別人在一起時從未有過的渴望。她能感到渾身血液的流動，帶來一陣耳鳴，彷彿她整個人被摧毀了一般，可她不在乎。

　　「別停下來。」她又重複道，彷彿怕他離去似的。他的兩根手指伸進了她的內褲，壓在她的敏感位置，讓她渾身戰慄。

　　「赫敏，」他咕噥著。

　　聽到他這樣叫她的教名，又一陣顫抖。他很少這麼叫她，更別提用這樣的音色喃喃道出了。他的手指，順著她濕滑的欲望之口，輕鬆地滑了進去。很快他就讓她呻吟起來。

　　「讓我帶你上去~」他帶著懇求，「求你了。」

　　他再一次吻住她時，她徹底淪陷了。真的過了沒一會兒，她就高潮了。那之後，他一臉對自己傑作的滿意之色。

　　「你怎麼辦？」她冷靜下來後，羞赧地問道。

　　「沒關係，」他向她保證，「光看見你這個樣子，我就已經滿足了。」

　　至於赫敏嘛，雖然她自己以前也曾讓自己高潮過，可她覺得德拉科今天至少說對了一件事，別人幫你做的時候，真的感覺好太多。


第32章 蛇與答案

　　「這麼說吧，如果你受到了奪魂咒的控制，」羅恩在那天的午餐時，做著這個假設，「可你又被餵了吐真劑，對你施咒的人同時逼著你說謊，你還能說的了謊嗎？還是你會說真話呢？」

　　羅恩的新室友之一是賈斯汀·芬列里，他從11歲起就一直是個赫奇帕奇。按照他的說法，赫奇帕奇的男生們經常討論此類哲學悖論假設至深夜，雖然常常沒有答案。特里·布特，一個前拉文克勞轉赫奇帕奇，也很快加入了這項傳統保留項目中。羅恩雖然只是偶爾參加，但常常為討論內容，到了第二天早餐時仍在迷惑不解中。

　　「呃，」金妮眉頭緊鎖，在思考他的問題。

　　「不知道，」哈利倒是直接，他習慣性地看向赫敏尋求答案，他們都有這習慣。

　　赫敏果然不出所望，「這要看施咒者和魔藥製作者誰的魔法更加強大，所以我沒辦法說得准。」

　　「我估計我們永遠也不會知道答案的，」金妮總結道，滿意地繼續吃她的午餐。

　　「西莫斯和賈斯汀都覺得吐真劑更加厲害，」羅恩說道，嘴裡嚼著一片培根。「特里覺得要看施咒者的力量而定。」

　　彷彿他們都突然間同時掉進了黑湖的冰水裡似的，赫敏發現她的朋友們一下子都變得很緊張。她伸著脖子繞過面前的羅恩，想看看發生了什麼，然後看見了德拉科，西奧和布雷斯進來大禮堂吃飯了。諾特和扎比尼正在低聲討論著什麼，德拉科這會子看上去一個人在想心事。赫敏盯著他，心想不知道他在琢磨些什麼。

　　他估計是感覺到了自己被人盯著，原本略顯出神的臉上突然間警醒一般，猛地抬起頭和她視線相對。他估計以為她前面一直在盯著他看，嘴角邊泛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她不想去看他，可即便轉過頭去，還是忍不住從眼角那裡去瞟他。

　　這三個前斯萊特林從赫敏和羅恩的身後走過，去到他們的位置上，感覺有點故意的意思。沒再看著他，當德拉科走過她身後時，手指輕柔地從她背上劃過，她被嚇了一跳。她不自覺地被這觸感吸引，想起了就在幾小時前，這雙手在浴室裡對她的身體做了什麼。

　　羅恩注意到了這個小動作，他拚命克制自己，臉漲得通紅，低聲地威脅道，「馬爾福，你收斂點！」

　　西奧和布雷斯已經走到前面去了沒聽見這句警告，德拉科肯定聽見了。他笑得更加得意了，快速看了赫敏一眼，然後看著羅恩漲紅的臉說道，「我只是路過，韋斯萊。」

　　德拉科走開去找他的朋友了，這會那兩人已經坐下了，帶著好奇看著他和羅恩說話。

　　「你倒是走快點啊，」羅恩衝着他的背影低聲罵道，這一回他走遠了完全沒聽見。

　　赫敏發現哈利和金妮兩人臉上完全相同的那種內涵的表情盯著她，覺得真是讓人糟心。雖然馬爾福沒再來騷擾他們，可飯桌上的談話氛圍一下子變得很僵，赫敏找了個要寫算術占卜論文的藉口，早早離開了大禮堂。

　　這也算進步了，她安慰自己，想想這兩個男孩子以前和馬爾福的關係多差啊，曾幾何時，他們還約好半夜決鬥呢。

　　這一週過的飛快，赫敏向全世界各地寄出了六封信，都是寄給現役的鍊金術士的。在信中，她詳細地介紹了發生的所有一切，也附上了自己的聯繫方式。她希望自己表達出了那種急切的心情。現在，她能做的只有等待。

　　厄尼向麥格教授上報了德拉科缺席指定的級長巡察的事情，雖然德拉科收到了一封嚴厲的警告，可校長似乎對他的境遇還是頗有同情，因為這封警告是他收到的唯一懲罰了。週四的巡察——他早早地到了，似乎想對一直盯著他的厄尼證明些什麼似的——德拉科把薩拉查·斯萊特林的鍊金術筆記借給了赫敏。他倆誰都沒提週二早晨在級長盥洗室發生的事情，巡察的大部分時間都在聊那本筆記裡的內容。巡察結束時，他們又在洞穴裡發現了潘西·帕金森和她現任的情人。

　　「她難道每天晚上都得這麼做嗎？」德拉科的魔杖光源照亮這對『罪人』時，赫敏惱怒地嘆道。

　　那個男生，這次換成了一個拉文克勞，一副驚慌的樣子。雖然他試著對兩個級長說抱歉，德拉科沒等他開口就說道，「拉文克勞扣十分，塞爾溫。然後赫奇帕奇扣十分，帕金森。現在都趕緊回宿舍去。」

　　塞爾溫趕緊溜走，邊走邊把褲子拉鏈拉好，看起來想趕緊離麻煩遠遠的。赫敏私下裡覺得宵禁後還到處亂逛，只扣十分真的很仁慈了。

　　這會子潘西正兩手交疊在胸前忙著噘嘴生氣，赫敏第一次注意到她身邊有一個半空了的酒瓶。這個女巫的襯衣扣子都快解開到肚臍那裡了。豐滿的胸前的紅色蕾絲文胸，讓她的樣子十分撩人，可她似乎根本不想整理一下。「你非得毀了我所有的樂趣嗎，德拉科？」

　　「如果你還不想去睡覺，潘西，那就回公共休息室去。」德拉科答道。赫敏不得不讚賞，雖然她這麼一副勾引人的樣子，他卻只看著她的臉。

　　噘著嘴，這個女巫慢慢地站直了身子。赫敏揮揮魔杖，弄沒了那瓶酒。潘西馬上回頭衝她吼道，「我還沒喝完呢！」

　　「你現在已經喝完了，」赫敏反擊道，「我們會向麥格教授報告這件事的。」

　　翻了翻眼睛，這個前斯萊特林女生慢悠悠地開始扣襯衣扣子。「你說的好像我會在乎似的，格蘭傑。麥格——這整個學校——就是個笑話。他們居然想著給你這樣的人一點真正的權利…」她的手指快指到赫敏胸口了，突然又指向德拉科的方向，「還有他這樣的人。」

　　眯起眼睛，赫敏質問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潘西大笑起來，放棄了扣好最上面的兩個扣子。從旁邊髒兮兮的地上撿起她之前扔掉的鞋子和長襪——還有一條看起來像是內褲的東西——她開始朝出口那裡走，邊走邊扭著腰。像是和他們告別似的，她喊過來，「你要知道，德拉科，塞爾溫可沒法讓我滿足…如果你想試試看的話，回頭見…」

　　她就這麼走了。赫敏看見德拉科一臉嫌棄的神色，略感欣慰。她突然嚴厲地說道，「我不明白，她既然知道會被抓住，為什麼每次都跑到這裡來呢？」

　　德拉科聳聳肩，用魔杖的亮光在周圍照了好半天，他回答時，貌似費了很大力氣讓自己聽起來隨意一點，「這裡很適合幹點親密的事情。」

　　她嘲諷地冷哼一聲，結果他反而抬了抬眉毛。

　　「你不這麼認為嗎？」

　　「不一定吧，」她真的不是很能認同，她又想起潘西從那堆滿灰塵的地上撿起內褲的樣子。

　　本來以為他會反擊地說點什麼，結果德拉科直接吻上來了。他把她按在地下室冰涼的牆上，舌頭鑽進她的嘴裡。一開始，她緊張得不知道怎麼回應，可在他的步步誘惑下，她徹底放棄抵抗了。她還沒反應過來，關於遇到帕金森的一切已經被拋諸腦後，結果他倆在這昏暗的走廊裡，靠在牆上足足吻了有十五分鐘。

　　當他倆終於分開時，他滿臉得意的笑，赫敏這會覺得可能用洞穴來親熱也有點道理。在這兒只點著少量的火把，德拉科眼中半明半暗，光影閃爍，彷彿讓她看到了他身上從未展現出來的某些東西。

　　他們倆在公共休息室互道晚安，上樓回各自宿舍前，互相頗有深意地對視了半晌。赫敏爬上塔樓的最頂端，她還在想著德拉科吻自己時的那種感覺，金妮會怎麼想呢？

　　她發現麗薩還醒著，坐在床上，藉著魔杖的光亮在寫她的日記。另外三張床的床幔都已經拉上，很顯然其他三個姑娘都已經睡了。

　　「嘿，」赫敏輕聲打著招呼，不想吵醒其他三個人。

　　「嘿，」麗薩抬起頭來，她觀察了一會自己的朋友，然後很平靜地評論道，「你看起來很快樂的樣子，赫敏。我很高興。」

　　赫敏發現那晚實在難以入眠。

　　斯萊特林的筆記十分有趣；赫敏在兩天之內整整讀了兩遍。其中花大量篇幅描述了毒蛇口信，還描述了應用它來解除一個人和一頭羊之間的綁定連結的事跡——她只能絕望地猜測這樣的不幸可能和她自己遇到的類似吧。除了有那麼點暗示人-獸的意味之外，其他細節看起來驚人的相似。

　　她那週日又使用了自己的禁書區申請，借了一本又讓平斯夫人甚是懷疑的書，她覺得不能怪這位管理員多疑，書名叫巨蛇與黑魔法，大寫的金色字體都已經斑駁了。書的封皮看起來就黑暗嚇人，書裡介紹的各種材料都讓赫敏想起二年級時的那本強力藥劑，她用它熬製了複方湯劑。

　　有時候結果是證明手段最好的證據。她試著告訴自己，可這句辯解在她自己的腦子裡都沒法說服自己。

　　雖然書的內容讓她不舒服，但還是詳細地解釋了不是所有的蛇都有魔法能量。同時，花了大量篇幅介紹各類魔法蛇，蝰蛇，如尼紋蛇，蛇怪。有趣的轉折是，赫敏發現這本書是薩拉查·斯萊特林的後人寫的。很不幸，根據這本書的描寫，只有一種正確的方式可以採摘毒蛇口信，而且它也沒有其他的魔法替代物。

　　因著這令人沮喪的發現，赫敏的週末全部泡在了圖書館裡。直到金妮跑來找她抱怨她又拋下他們了。

　　週一早上，赫敏收到了兩封貓頭鷹來信。一件是慣例的預言家日報，另一封信簡直小的只能被稱作一張字條。她沒認出那隻送信的貓頭鷹，帶著好奇打開這神秘的羊皮紙，她讀到：

　　赫敏·格蘭傑小姐

　　請於本週六下午三點，賞光三把掃帚酒吧和我共進下午茶。

　　我等著你的貓頭鷹回信。

　　納西莎·馬爾福

　　把這張條子折起來，赫敏把它塞進書包裡，以免被她的朋友們看到詢問。她掃視了一下整個大禮堂，德拉科不在。

　　他肯定很早就吃完早餐了，她想著。

　　她覺得反正她已經知道馬爾福夫人想幹什麼了…

　　赫敏當天晚上巡察時才第一次找到機會和德拉科說話。

　　「我早上收到了你母親的來信，」她宣布著，他倆走向四樓時，她把那張字條遞了過去。

　　德拉科拿過那張字條，快速掃了兩遍又還給她。「她估計知道這週末可以去霍格莫德。」

　　「我該怎麼答覆呢？」

　　他抬起眉毛看著她，「你真的打算去？」

　　「我還沒決定。你還是不斷收到她的信嗎？」

　　「每天都是，有時候一天兩封。」他肯定道，「我都沒回過她，估計她才想到要去找你。」

　　果然不出赫敏所料，她問道，「直到我們中有人回復之前，她都不會停手的，對嗎？」

　　她的同伴什麼也沒說，不過事到如今，她已經知道沉默的德拉科和默認是一個意思。

　　「如果我去的話，你能陪我嗎？」

　　德拉科苦笑一聲，「如果你堅持要去逗她玩，我估計是得有人在場保證她不發飆。別會錯意，可我不確定你一個人能搞得定她。她很嚇人，而我知道她的套路。」

　　「那就這麼定了，我明天就回信給她。」確認了四下無人後，她在他臉頰上輕輕地吻了一下，然後繼續下到三樓去。

　　雖然完全不在計劃之內，不過當德拉科在兩人巡視到獎品陳列室時，像是為了回敬她那個純潔的吻似的，很認真地吻住了她，赫敏完全也沒意見。這次的吻感覺不大一樣，有著之前從未有過的一絲溫柔。

　　他溫暖的嘴唇沿著她的脖子吻下去的時候，赫敏的膝蓋開始發軟。似乎因為她身體的動作得到了暗示似的，他略帶挑逗地在她的脖子和肩膀那裡用力地吻著，然後慢得折磨人似的又沿著她的喉嚨那裡撫過。她的胸腔隨著呼吸起伏，她把自己緊緊地貼近他。

　　我倆很適合對方。她斷斷續續地想著。不自覺地開始覺得自己的小腹那裡，欲望在堆積。

　　德拉科似乎和她想到了一處。因為這會赫敏又能感覺到他的反應了。這讓她想起了週二早上在浴室裡，他只用自己的手指就讓她高潮了。他是第一個觸摸到她那麼私密地方的人。可她並沒有感到尷尬或是羞恥，反而覺得似乎這再自然不過，美妙至極。

　　她很想「還禮」給他，那天他都沒給她機會。

　　這會還記得他們倆這是在霍格沃茨的獎品陳列室，而不是在什麼私密的空間裡。赫敏慢慢地把德拉科推到了兩個陳列櫃中間的一個黑暗的角落裡。他似乎馬上就明白了她的意圖，很配合地躲進那個角落裡，靠在牆上。雖然其實這裡根本不會有人來打擾他們。

　　你不大可能和兩個男孩一起逃亡了將近9個月，而從沒看到過他們的全身各處。男孩們找地方方便時從來不會遮遮掩掩，羅恩比哈利還毫不在意，畢竟家裡有五個兄弟一起長大嘛。赫敏當然從未正面看到過什麼——總是不經意間瞥到，絕沒有任何性暗示的意味——雖然有時還是會莫名地有些好奇。

　　可這會和德拉科在一起，她的舒適區域完全被打破了。她把自己從他的懷抱裡慢慢掙脫出來，雙手顫抖著，解開他的皮帶，把手伸進他的校服褲子裡。他的腦袋向後撞在牆上，發出一聲悶響。赫敏很滿意地感受到了他在顫抖。待到她用手指摸著他那裡開始上下揉捏時，他開始呻吟起來。

　　她動作很慢，同時還在觀察他。她自己全身也在微微發抖，因為這一切都是未知的領域，她內心中充滿了好奇與期許。她輕柔地開口道，「我想『報答』你上週做的事。」

　　他有些吃驚地抬起頭，她的手停住了一會，兩人對視一下得到了他的同意，赫敏在心中鼓起了勇氣。她把手從他褲子裡抽出來，慢慢地蹲了下去，開始用手指去拉他的褲子拉鏈。再次抬頭詢問似的看了他一眼，他眼中的那種飢渴給出了答案。鬆開他的扣子，她慢慢地脫下他的褲子，手放到他的分身上。

　　他又長又硬，似乎已經蓄勢待發——她自己也是。她嘗試地把自己的嘴唇貼了上去。

　　「天哪…」他忍不住哼出聲來。

　　她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可她覺得自己還不算討厭這個。慢慢舔過他的分身，她對那頂端的亮晶晶的液體頗為著迷。她用舌尖在頂端那裡打轉時，能聽見他低沉的呻吟，慢慢地，她把他整個含在了口中。

　　「我快了，」沒過幾分鐘，他開始發出警告。

　　她點點頭，把他吞得更深一些。她從拉文德和帕瓦蒂關於自己性經驗（或者其他什麼人的經驗）的八卦中聽來的一切都告訴她，最好還是吞下去比較好。可能嘗起來有點苦或者有點咸，不過如果不這麼做的話會弄得一塌糊塗。她有一次問過拉文德難道不能事後用一下『清理一新』嗎？拉文德一臉震驚地看著她，只說到，相信我，你最好吞下去。

　　所以當德拉科高潮時，她全數吞了下去。

　　「上帝啊，」他從高潮的餘韻中平靜下來，喃喃道。

　　赫敏擦了擦自己的嘴角，站起身來。德拉科忙著整理自己混亂一團的儀容。

　　雖然他嘗起來是那種苦而鹹澀的味道，她還是慶幸自己聽取了拉文德多年前的建議，這讓她有機會看到了。德拉科在她面前徹底放下偽裝變得無比真實的樣子，奇妙得讓她無法忘懷。

　　第二天，整個上午的課上，西奧·諾特都一直盯著她壞笑，赫敏被弄得實在是有點惱火。想起昨晚和德拉科在一起的情形，這簡直巧合得過頭了。

　　想起自己也把和德拉科之間這略顯奇特的關係告訴了自己的三個好朋友，她也覺得不能責怪德拉科同樣去告訴西奧——如果他真的說了的話。不過，一想到他把自己宵禁後在獎品陳列室裡做的事描述給諾特聽，她的胃裡就一陣糾結。他應該不會吧…

　　如果不是這場戰爭，可能這一切都不可能會發生。要是在戰前，哈利波特最好的朋友幫一個食死徒口-交這種事，衝擊力實在太大。

　　去圖書館待上一會，會好很多。她這麼想著。可她還是在一樓撞見了西奧本人。

　　「你看上去精神恍惚，神遊萬里的樣子，格蘭傑。」他打趣她說道。

　　「你好，諾特。」

　　「又從『西奧』變成『諾特』了？」

　　「你剛才叫我『格蘭傑』了啊，」她幫他指出來，「彼此彼此。」

　　「好吧：你看上去精神恍惚，神遊萬里的樣子，赫敏~想和我說說到底怎麼了嗎？」

　　「我在想著你的事，實際上，」她答道，「要和我一起去圖書館嗎？」

　　他開玩笑道，「我可不想打擾到你啊。難道對你來說『去圖書館』不就是『一個人待著』的意思嗎？」

　　她翻翻白眼，「好像我多想和你在一起待著似的。」

　　「挖苦？這可不是聰明的拉文克勞的作風啊。」

　　「說實話吧，我想和你聊聊你的『預見』能力的事。」

　　這不算是個謊話。雖然赫敏和哈利、羅恩、金妮說了不少關於她和德拉科之間這晦澀不明的關係的事，但她從沒把西奧對她未來的預測告訴他們。一方面是因為她一向不相信預言家們，再者，雖然西奧說自己有預見的能力這件事算不上是個不得了的秘密，可赫敏在不確定他的真實能力前還是不想多向別人透露什麼。

　　可他那麼巧地就猜中了兩人之間的『婚姻計劃』，赫敏不由得地還是會好奇。她的好奇心使她沒法不去搞個清楚明白。再說，德拉科也讓她可以找機會試試問西奧一些問題的。

　　西奧這會眉毛跳上跳下，滿眼的惡作劇意味看著她，「我簡直等不及想知道你為什麼忽然間沒來由地想問我問題。一定得去圖書館嗎？那裡全是書的味道…還有那些喜歡讀書的人的味道…」

　　赫敏邊走著邊給了他一記眼刀，「你是說像我這樣的人嗎？」

　　他搖搖頭，「你還好啦，可你看見那個長得像妖精和魔鬼網生出來的私生子一樣的赫奇帕奇級長嗎？可憐的傢伙，可他真是愛讀書。」

　　赫敏忍住笑，不想鼓勵他繼續說下去。

　　他們在圖書館很裡面找到了一張沒人的桌子，西奧勉強接受了。赫敏施了閉耳塞聽咒馬上直接問道，「你都知道些什麼？」

　　「你這問的也太籠統了，赫敏，」他說道，「你能幫我把問題具體化一點嗎？」

　　可能德拉科沒告訴他吧。她心裡小小地希望。「馬爾福讓我多問點關於你的能力的問題。」

　　「我能先問問你為什麼這麼突然地想問我問題嗎？」

　　一時有些局促不安，她都不敢去看他的眼睛，過了一會才勉強答道，「我只是想知道…」

　　「...你為什麼和我兄弟結婚了？」他笑嘻嘻的。

　　「對，是的，」她承認了，「如果你考慮下我倆的過往，這簡直就說不通。我想知道你為什麼覺得會發生這樣的情況呢？」

　　「這就是預見的美妙之處了，」他解釋道，身體微微前傾，「不是我覺得它會發生…我只是見證了它的發生而已。」

　　赫敏費力地消化這句話。她知道在正常情況下，她根本不可能在人生的這個階段就開始考慮結婚的事——還是和德拉科·馬爾福結婚，根本不可能！該死的，她還在上學啊！可現在一切都不是正常的情況了…忽然之間，和德拉科·馬爾福的結婚事宜已經被她排上了日程，需要仔細考慮了。

　　「請你多告訴我一些。我想聽聽你的看法。」

　　西奧雙手一合，手指緊緊地貼在一起，他把自己的頭擱在手上仔細地觀察她。「你和德拉科之間相處的細枝末節總是模模糊糊的。我能看見的就是，你倆都是自願地合法地結合的——而且很快了。更有意思的是，整個過程倒沒什麼浪漫的狗血橋段，你要知道畢竟這是一個純血巫師背叛自己家族，堅持和一個泥…抱歉，麻瓜出身的女巫結合的感人故事啊。」

　　他的表情看起來有些後悔，這讓赫敏打算不和他計較他的差點失言，至少他及時剎住了。「我明白了，」她說道，「繼續啊。」

　　他看起來也迫不及待地想告訴她什麼。「比如說，你們倆是在法庭結婚的，這看起來很像是私奔。不過，你們倆的母親都在場，所以也不該是個秘密——至少，我猜那是你媽媽，因為你們倆看起來很像。」他頓了頓，舔了下嘴唇，「納西莎看起來很不願意德拉科結婚，可她似乎也能明白這麼做的好處。」

　　赫敏皺起眉來，「什麼好處？」

　　西奧只是聳了聳肩，「我又不能讀心，我只能看到會發生的事。」

　　「行吧。那這麼說：作為認識馬爾福家人這麼多年的人，也許你能幫我解釋一下，為什麼納西莎·馬爾福會對我和她那寶貝兒子之間的結合有興趣呢？她明明恨我的血統。」

　　「你難道自己想不出來嗎？用你的邏輯推理一下啊，拉文克勞。馬爾福一家這會兒真的非常渴望挽回他們的社會聲望。」

　　赫敏想起了萬聖節那天上午，麥格教授對她的警告。馬爾福一家真的會為了提升社會地位同意這樣的婚姻嗎？難道納西莎不希望這是個秘密嗎？她有些尖刻地問道，「他們家純潔的血脈怎麼辦？」

　　「這我不好說。」西奧答道，「我不清楚一個馬爾福的腦袋裡到底是怎麼想的，我只能猜測。你不打算問點關於你自己未來的事嗎？一般人都只想知道那些。」

　　她搖搖頭，「我以前也拿時間胡鬧過，我知道那是怎麼回事。我還是最好別問的好。」

　　「梅林！你真無聊。」

　　她隔著圖書館的桌子瞪了他一眼。

　　他又一次向前傾了傾身子，綠眼睛裡閃著光。「好吧。不過你得知道一件事，赫敏：你和他結婚的時候，你肯定是愛上他了。」

　　「我表示很懷疑。」她試著去否認，可聲音裡的微顫出賣了她自己。

　　看到自己讓她這麼緊張，他似乎很開心，靠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德拉科就不用說了，他對你上心也有一段日子了。」

　　她眨眨眼，「他有嗎？」

　　「梅林的鬍子啊！當然有啊！我都不需要去看過去現在和未來就能知道！」他聲音激動起來，又強調了一句，「你應該能看的出來啊。」

　　「可是，他大多數時候都那麼冷冰冰的…」她反駁道。

　　他一臉不相信的表情，「你真的見過馬爾福他們一家人嗎，甜心？以他們的標準，他對你簡直就差唱情歌了好嗎？」

　　「我不是很相信你。」

　　西奧眯了眯眼睛，調整了下自己的眼鏡，又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開口道，「隨你問我點什麼都行。」

　　「我不幹。」她很堅決。

　　「我來告訴你一些你過往的事情吧。」他妥協了一些。

　　「你要是胡扯的話我可是會知道的。」她懷疑地警告他。

　　「我知道，」他壞笑著。西奧多閉上眼睛好一會，然後才開始喋喋不休，「你很小，只是個小女孩兒。上帝，你的頭髮那會兒比現在還糟糕。你騎著輛紫色的自行車，車把上還飄著什麼亮閃閃的彩色帶子。」

　　他怎麼會知道那輛自行車的？可能我以前提過…

　　「這會你和一個拉文克勞級長站在走廊裡，到了拐角那裡你手裡拿著個小梳妝鏡，我的媽啊！那是條蛇怪嗎？」

　　只有我，哈利，羅恩，幾個教授，還有佩內洛·克里瓦特知道那件事…還是挺多人知道的哈。他們中的誰可能說過點什麼…

　　西奧似乎對接下來看到的影像頗為有興趣，「你和一個年紀大一些的男人在馬路上，你倆都穿著皮夾克。他好像在指導你什麼，你正在爬上一種什麼麻瓜的機器，聽起來吵得要命。那是你哥哥嗎？他和你看上去也挺像的。」

　　「我爸爸，」她輕柔地糾正道，想不出西奧會知道這件事的理由。「他有時候帶我去騎摩托車。」

　　「嗯~我來瞧瞧，這會你在一座海邊的屋子裡，看向窗外。你向下看，在你的毛衣上找到了一根很長的黑髮。呃！我不知道你居然會吐…」

　　貝拉特里克斯的頭髮，赫敏反應過來了，回想起去年春天在貝殼小屋的時候，我那會就一個人，他怎麼會知道我發現那根頭髮以後吐了呢？

　　「哦，真是甜蜜呢，你跟著那個教神奇生物保護課的半巨人在撫摸獨角獸…波特和韋斯萊也在那…這會兒，我覺得你和你的室友在為什麼，仙子的翅膀在爭執——你的生活真是精彩啊，格蘭傑。仙子翅膀，獨角獸，掛著彩色帶子的自行車…」

　　赫敏沒有馬上回答，她這會腦海裡正在因為占卜術而思想鬥爭激烈——她對這門學科一直有偏見來著。

　　「你在想什麼呢？」

　　她意識到自己一直盯著桌子看呢。「你說的這些足夠我好好想想了。」

　　西奧笑起來。

　　「我在想，西奧多，」她大聲地說出自己的想法，「你看到自己的未來是什麼樣子的呢？」

　　諾特的臉色一下子凝重起來，對著她發出那種野獸般的低吼，拒絕回答這個問題。赫敏顯然被他嚇到了，好一會兒他才平靜下來。

　　「行行行，」她安慰道，「你不用告訴我。」

　　可內心深處她還是好奇，到底是什麼呢？

　　抑制住自己內心的好奇，她邀請西奧和她一起走到古代如尼文課的教室去上課。他很快恢復了輕鬆的狀態，又開始講笑話，就彷彿剛才那一幕根本沒發生過似的。赫敏覺得這個前斯萊特林有點自己的特殊氣質也是挺正常的，決定把前面的事都置之腦後。

　　「我週二找西奧聊過了，」週四的巡察時，赫敏告訴德拉科，「就像你之前建議的那樣。」

　　「所以你得出了什麼結論呢？」他很想知道，這會他們正在下樓走到地下室去。

　　「他很顯然知道過去發生的事，」她不情願地承認道，「我沒問關於我的未來的事情。」

　　德拉科點點頭，表示這很明智，「有時候最好還是別知道的好。」一會他又補充道，「西奧對他在乎的人是十分忠誠的，雖然這樣的人現在很少了。」

　　「我發現了，」她喃喃道。

　　「可莫名地，你都沒做什麼努力，也成了其中一個了。」

　　他指望她怎麼回答呢？她努力過的？他倆都知道她什麼也沒幹。不知為什麼，一個不願意和人多糾纏的人，卻對她很是依賴。這實在令人費解。

　　「你要知道，」德拉科一臉認真，「西奧在戰爭那會，自殘過。他為他哥哥們的死很自責，只因為他們是私生子，就被他父親全部殺了。」他搖搖頭，「我知道你想到我父親就想到很多可怕的行為，但你得明白西奧的父親要可怕得多得多。我父親在戰爭時犯下的罪行，是因為他自己覺得那是在拯救那人丁單薄的純血血脈。死掉的老諾特犯罪純粹只是因為他喜歡折磨別人，喜歡殺害那些他覺得低人一等的生物。他在霍格沃茨大戰中被殺，對西奧來說只有好處。他幾乎馬上就停止了自殘的行為。」

　　住在自己父親被殺的地方肯定感覺很奇怪吧，赫敏想著，奇怪自己以前怎麼從沒想到過這一點。她花了點時間消化剛才聽到的話，然後說道，「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

　　「因為他把你當成個朋友了，如果是這樣的話，你最好能理解他的一些事。你也應該為像西奧這樣有著曲折過去、悲慘童年的人想和你做朋友感到一絲感動。以前如果他這麼做，我會覺得他只是為了讓他父親不爽。現在，我相信他真的覺得你會成為他生命中很重要的一部分。」

　　她沒來得及停住自己的問詢，「因為你嗎？」

　　如果剛才前面她沒臉紅，這會肯定紅了。唯一讓她稍稍心安的是，德拉科的臉也紅了。

　　「我們倆以後都會弄明白的。」

　　想到接下來的週末，整個週五全校學生都很興奮的樣子。拉文克勞對格蘭芬多的魁地奇比賽就在當晚，而第二天的週六可以去霍格莫德。

　　赫敏真的不是很期待和納西莎喝茶，可她也想盡快了解此事。因為這樣，她一上午的課上都既焦慮又不耐煩。而且兩節課時長的鍊金術課，她還不得不和奧利弗·里弗斯坐在一起，兩人從頭到尾沒有交談過一句。這時候兩人的組隊合作簡直尷尬到了極點，雖然兩人曾答應還是做朋友。

　　因此到了午飯時分，當赫敏發現宿舍空無一人時很是輕鬆，可沒多久，另外四個人居然同時回到了宿舍。她們都高度興奮，不能接受赫敏居然無動於衷。麗薩馬上又開始給她們做頭髮，就和上次魁地奇比賽前一樣。這一次，每個人的頭髮裡都編進了藍色和青銅色的緞帶。

　　到點後，女生們帶著期待之情下樓吃晚餐。整個大禮堂充斥著同樣興奮的情緒。沒多久，兩支魁地奇球隊的隊員們起身離開了——蘇也在其中，她也是拉文克勞球隊的一員——準備去比賽準備室。他們離開時，整個大禮堂又歡呼起來。晚餐後，大家嘰嘰喳喳地離開，擠著前往各自的看台支持自己的學院。這會兒，赫敏之前的壞心情已經一掃而空，她也開心地和帕德瑪，麗薩，達芙妮一起為蘇歡呼。

　　這場比賽獅子們輸慘了。拉文克勞找球手抓住金色飛賊時，比賽最終得分410比80，能看到格蘭芬多的新隊長在場地上衝着他的追球手和一個擊球手在大吼大叫。與此同時，藍色的隊伍在場地上歡呼雀躍。麗薩機動地抱住她的朋友們，赫敏差點沒給她抱得喘不過氣來。

　　赫敏笑著回頭去找德拉科，這一次她很清楚自己在幹什麼。沒一會兒，她就看到了他，發現他也在笑。

　　他沒有看向魁地奇球場，而是一直看著她。


第33章 提議

　　赫敏覺得自己膝蓋更加清楚，那天的天氣實在不適合出門溜達。她很早醒來，覺得雙膝因為關節炎疼的厲害。一開始她想著忍過去，可沒過多久馬上放棄，拖著自己的身子往校醫院去了。

　　對止痛藥上癮實在是件太容易發生的事，可她還是去要了一劑，編了個在樓梯上摔倒的藉口。如果龐弗雷夫人覺得她在撒謊的話，至少也沒表現出來。赫敏忽然回憶起二年級時，誤喝了加了貓毛的複方湯劑那會。這位治療師從來不多問那些學生們是怎麼弄傷自己的。她從來不問多餘的問題，也許她會讓我多去那裡幾次…

　　趕緊忘了這個想法，她決定聖誕節回家時，記得帶一瓶布洛芬回學校。有時候吧，麻瓜們的辦法更管用。

　　匆匆吃完早餐，赫敏回到宿舍裡，為去霍格莫德準備起來。窗外的天氣實在陰冷，連學校場地上都結了一層薄薄的霜，似乎已經做好了迎接冬天的準備。太陽雖然出來了，但是顯得蒼白而模糊。她在床上鋪開幾件衣服備選，想挑一件最能禦寒的，同時也不太難看的。德拉科的母親讓赫敏不知為什麼總想在她面前擺出自己最好的樣子，免得她又一副高人一等的樣子。特別是她自己每次都打扮的精緻合體。赫敏希望她能對自己認真點——雖然這個女巫既傲慢又無禮。因此，今天要穿的衣服需要格外用心挑選。

　　可能還因為——只是一點點的關係——她今天是要和德拉科一起去霍格莫德。還好，這不算什麼正兒八經的約會…他們是去見他的母親…可他倆實實在在是要一起去的…

　　為了避免引起其他同學的注意，德拉科建議他們倆還是等學生們的大部隊走了後再出發，不過得在大部隊之前回來。赫敏同意了。他倆決定等大部分人走了之後一個半小時以後在大廳碰頭。

　　她試了試自己很少的那幾頂冬天帽子，可每一頂帽子都讓她的頭看起來像叢荊棘似的。怎麼辦，她有些遲疑不定了，咬著嘴唇看著鏡子裡自己的樣子。

　　她把頭上的帽子扯下來，這時達芙妮，蘇和帕德瑪跑進了宿舍，都興奮地談著去霍格莫德的計劃。三個人很快穿好衣服，披上斗篷和圍巾。帕德瑪還調侃了一下赫敏居然準備一天待在室內，然後和蘇一起走了。達芙妮在盥洗室的鏡子前多看了一陣子。她走的時候臉上帶著一絲秘密的笑容，赫敏懷疑她是準備去和羅恩正式約會了。

　　宿舍又空了下來，赫敏開始動手處理自己那頭亂毛。她努力了一個小時也沒什麼大進展，麗薩吃完早餐回來，十分同情自己的室友，很友好地提出要幫她把頭髮弄直了。

　　「太好了，麻煩你了。」赫敏馬上同意，已經有些絕望了。

　　麗薩搞完的時候，赫敏頭髮被弄成閃亮的大波浪，從肩部一直披到後背上。很高興自己的頭髮不再像被煙花炸過似的，赫敏仔細聽著麗薩告訴她，怎麼把帽子戴在頭上角度最合適。

　　「你看起來棒極了，」前赫奇帕奇稱讚道，「今天有什麼秘密約會嗎？」

　　「梅林啊，沒有。」赫敏回答道，這會把帽子拿了下來。「麥格教授讓我和馬爾福今天巡察一下。」這是德拉科想出來的藉口，以防萬一兩人在村子裡被人看見。

　　麗薩發出一聲喪氣的嘟噥，「這是懲罰了吧！她不應該剝奪你的霍格莫德週末，讓你和他一起！」

　　「他也沒那麼糟糕啦…」

　　搖著頭，麗薩很堅決，「我還是不能相信他們居然讓一個食死徒回到學校來上課。」

　　赫敏聳聳肩，想顯得不那麼在意，「麥格教授覺得應該再給他一次機會。」

　　「他可能殺過人啊，赫敏！」麗薩抗議道，瞪大了眼睛，「你難道不覺得毛骨悚然麼，總要和他待在一起那麼久？」

　　德拉科怎麼可能殺過人，她內心暗自嘲道，可她腦子裡馬上又冒出一個煩人的聲音，應該沒有過吧？

　　為了打消她的疑慮，赫敏語氣堅定地答道，「我能照顧好我自己。相信我，我可是面對過比德拉科·馬爾福可怕得多的事的。」

　　「典型的格蘭芬多，」她朋友婉轉地說道，雖然臉上還是一副貌似痛苦的樣子。

　　赫敏朝她笑笑，獅子的驕傲在心中湧起，「謝謝你。」

　　沒過一會，麗薩也去找她的其他朋友一起去霍格莫德了。赫敏披上斗篷，仔細審視了下鏡中的自己，按照麗薩教的方法把帽子戴好。

　　「這沒什麼好緊張的，」時間到了的時候，赫敏對著克魯克山說道。那隻貓待在舒服的床上，只是抬頭看她一眼，懶洋洋地看著她圍上拉文克勞的圍巾。

　　德拉科在大廳外等著，就和他說好的一樣，一副隨意散漫的樣子靠在牆上。注意到她以後，赫敏發現他一直盯著自己，等著她靠近過去。她覺得他看起來有點不安，不過想想自己也挺緊張就是了。

　　他頭朝著出口那裡示意了一下，「走嗎？」

　　室外那暗淡的日光下，一陣冷風呼嘯而過；空氣中有那種大雪將至的味道。赫敏·格蘭傑和德拉科·馬爾福一起朝霍格莫德走的場景，讓偶爾路過的幾個路人都忍不住竊竊私語。雖然他們沒和大部隊一起出發，不過路上還是有零星的幾個去或回來的人。他們計劃三點在三把掃帚和納西莎碰面。

　　「我們其實應該在那裡碰頭的，」四個低年級拉文克勞女生路過時，赫敏有些緊張地說道。其中一個女生還對他倆指指點點的，和旁邊人說著悄悄話。

　　德拉科很不客氣地瞪了她們一眼，她們馬上走開了。他嘟囔了一聲，「別理她們，我們走吧。」

　　赫敏知道今天自己渾身這麼痛，他也是一樣——不過他沒表現出來，只是走路速度比平時慢了一些。他把這轉化成了那種自信又散漫的閒逛狀態。彷彿一副世界靜好的樣子。

　　他表現的比她要好得多，她這麼想著。她喝的那劑藥只是好像有點用，雖然她想趕緊避開那些不友好的眼神，可她的身體還是覺得這麼慢慢走也挺好。也許德拉科也是這麼覺得的吧。

　　納西莎在三把掃帚樓上的私人包廂裡等他們，就在上次麥格訂的那間的隔壁。為了抵禦蘇格蘭冬天的寒冷，巨大的火爐裡點燃了溫暖的火焰，桌上放了一整套茶、餅乾和小蛋糕，分量足夠餵飽十個人了。赫敏抬了抬眉毛，德拉科卻是一臉再尋常不過的表情。

　　納西莎指了指圓桌旁邊的空位子，邀請他倆坐下，「請坐。不用拘束。」

　　把她的圍巾從脖子上拿下來，赫敏把它和自己的外套搭在椅子的靠背上，她坐在了德拉科的對面，離他的母親盡量遠一點。當她抬頭看向納西莎時，她注意到這個女人看見自己兒子和赫敏動作一致時一臉彷彿被逮捕了似的表情。她覺得很奇怪，直到納西莎開口說話。

　　「你怎麼戴著拉文克勞的圍巾啊，德拉科？」

　　他還沒告訴她？赫敏不好說這到底算不算讓人吃驚。可能因為她還是覺得，德拉科不大會把這種事都瞞著他母親。

　　他的話又讓她吃了一驚，「你肯定從預言家日報上知道霍格沃茨重新分院了吧，母親？我現在是拉文克勞的了。」

　　納西莎那塗得很完美的嘴唇這會憋出一個不開心的弧度，一副警告的口吻，「難道開學那會我給你寫信，問到你過的怎麼樣時，你不覺得應該告訴我這個嗎。」

　　「我大概忘了吧。」他的回答沒有什麼說服力。

　　一陣尷尬的沉默。茶壺自動升起來開始給他們每人倒茶。納西莎又問道，「你的課上的怎麼樣，德拉科？」

　　赫敏忽然發現這對話真的太斯萊特林風格了。看看德拉科搭在椅背上的拉文克勞圍巾，她在想因為他戴了這圍巾，居然還能引起一點小小的家庭爭端呢。雖然這麼想，她還是不能阻止自己回憶起剛才在圍巾的藍色和天空的灰色映襯下，德拉科的眼睛看起來像是水晶雕刻出來的似的。

　　集中注意力，赫敏。她伸手去拿蜂蜜加到自己的茶裡。

　　「都挺順利的，」他略顯僵硬地答道。赫敏忍住了自己的笑，因為自己的父母每次也是拿著個問題來做開場白的——不過得到的回答完全不一樣。

　　「你呢，格蘭傑小姐？你這學期到現在過得還愉快嗎？」納西莎禮貌地問道，她臉上一副很有興趣知道的樣子。

　　「我過得挺好，」她答道。客套話雖然挺好的，可她不想和這個女人待在一起太久，「我想知道您為什麼要請我來喝茶？」

　　馬爾福夫人的臉色一下變得有些惱怒，她把頭轉向自己的兒子說道，「一點也不客套，一點也不禮貌，真是不幸。」

　　「或者這才是幸運的，」赫敏激動地反駁道，「你們家對我這樣的女巫什麼態度一直都很分明。如果不是你召喚我來，我根本不會出現在這裡。所以到底是為什麼呢？」

　　德拉科的眼睛微微張了張，好似不相信她居然這麼直接。不過他也只是做了這麼一點點的表情變化而已。

　　「既然如此，我也就開門見山了，」納西莎看著糖碗往她的茶裡倒了一勺糖後，冷笑道，「我提議你們倆最好趕緊結婚——你倆居然誰都不著急的樣子。等上一年零一天，然後離婚，利用離婚魔法解除你們倆的連結。」

　　「沒法保證離婚能幫我們倆解綁，」赫敏堅持道，「這只是純粹的猜測而已。」

　　「我猜你的備選計劃是嘗試那個已經快失傳的實驗嗎？」納西莎嘲笑道，很是講究地啜飲了一口她的茶。「如果你那麼做才真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成功呢。有些巫師花了一輩子也沒成功提煉出第五元素，把人生都浪費在一場失敗之中…」

　　「他們花了畢生心血追求知識就不能算失敗，」赫敏很是頑固。

　　馬爾福夫人的眼神突然嚴厲起來，沒了剛才那種禮貌的偽裝，一下變得暗沉起來，「格蘭傑小姐，你為什麼不肯和我兒子結婚呢？」

　　「母親，」德拉科警告道。

　　赫敏的脈搏開始加速，她又開始感覺到自己內心正在沸騰，求你別在這會…求你了，呼吸，赫敏…

　　「這對你來說是最簡單的出路，」納西莎已經開始發牢騷了，無視德拉科，也完全沒注意到赫敏快要驚懼發作了。「你是很年輕，可你不是個蠢貨，你倆可以保密一年，然後分道揚鑣。」

　　不要在她面前，赫敏勸告自己。這簡直像在敵人面前露出弱點一樣，記得呼吸。

　　看起來，這是第一次她戰勝了自己的大腦。保持著呼吸，她慢慢答道，「還有一種方法，用一個相同的法陣和毒蛇口信也能分開我倆。」

　　納西莎抖了一下，緊張地看著門和窗戶那裡，彷彿魔法部的人馬上就會出現，指控他們的談話內容涉及黑魔法。當然當這一切沒有發生時，馬爾福家的女主人很快調整好狀態，堅持道，「馬爾福家的人不再和黑魔法打交道了，格蘭傑小姐。」

　　吸氣，呼氣，吸氣，然後呼出去，吸進來，呼出去…還在努力著不要癱到地上去，赫敏覺得自己的心跳在慢慢恢復正常，脈搏也似乎安靜了很多。她的努力看起來有點起色了。

　　德拉科解釋道，「她有些擔心，母親。你這麼堅持會不會有其他目的。你是不是想借格蘭傑的名聲順手抬高一下我們自己的聲望？」

　　納西莎的下巴咬的緊緊的，這是唯一能看出她正在慢慢失去耐心的徵兆，「我向你保證，格蘭傑小姐。我和我丈夫都對你和我們家將來的任何聯繫，感到很反感。」

　　「母親。」德拉科第二次警告她，這一次語氣更重了。「這是個很合理的問題，別說些你將來可能後悔的話。」

　　「我沒有對我的信仰感到恥辱，德拉科。」她強調道，雖然眼睛還是盯著赫敏。身子朝她提議的未來兒媳婦傾了傾，又接著說道，「你們可以明天就去魔法部申請結婚，一年以後就自由了。」

　　如果不是因為剛剛抵禦住一場驚懼發作，她還沒緩和下來的話，赫敏絕對不會說出下面的話，「我不想離婚！我希望在對的時間和我愛的人結婚。我才十九歲！」

　　「真是蠢得可笑，」納西莎冷笑道，「好像婚姻和愛有什麼關係似的。結婚是為了鞏固關係，延續家族。那之後會有足夠的愛產生的。」

　　「我可憐你，」赫敏對她說。「如果你真的覺得婚姻是這樣的話。」她開始著急地收拾起自己的東西，準備離開。停了一下，不耐煩地將眼角的一滴眼淚抹掉。

　　「赫敏，別走。」德拉科平靜地請求道。

　　她看著他那副平靜的外表，她知道他不可能真的心如止水。這是他一貫的面具——這會看見他這樣忽然讓她覺得很奇怪，然後她忽然意識到，他在她身邊時已經好一陣子沒有這樣了。因為這樣，再加上他喊了她的教名，她決定留一會。納西莎似乎帶著極大的興趣看著他們兩人互動。

　　「母親，你要知道，你和父親如何期望，不會影響我如何選擇我的同伴。」他堅定地告訴她。

　　「當然不會，」這個女巫有些嘲諷地接道，「你都不覺得需要告訴我們這些改變你人生的變化。」她陰沉地看了一眼他椅背上的拉文克勞圍巾。

　　好似沒聽見她似的，他接著道，「我自己完全能夠為自己做決定——包括我希望和什麼人以什麼方式結婚。」

　　她反對道，「德拉科，你父親和我知道如何維繫我們的莊園…你自己已經做的很好了，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可你畢竟還在上學…」

　　德拉科沒理她，他轉身過去面對著赫敏，眼中的那種冰冷已經消失了，只是有點冷淡而已。「我也不喜歡離婚這個主意。可是，如果我倆不解開現在的這種連結，也沒辦法和其他人在一起。如果將來某天你愛上別人，可卻沒有辦法接受他的求婚該怎麼辦？」

　　赫敏什麼也沒說，她知道他說的有道理。

　　「你能看到我母親建議中的好處嗎？」

　　她繼續板著臉，雖然這會她的脈搏還在因為前面差點驚懼發作而跳的很厲害。「我能看到，也是…合理的。」

　　靠回到他的椅背上，德拉科平靜地喝完他的茶，好像這會他們沒在討論什麼能改變人生的結婚離婚問題，而只是在聊天氣似的。「如果你還是想嘗試其他方法，也許我們能稍微讓步一點，設個時間限制什麼的。」

　　內心糾結了一陣，她問道。「那麼著急幹什麼呢？」

　　「倒不是說著急。只是未來如何誰也說不準。」他解釋道，「為未知做好準備就是個足夠的理由了。你難道想讓那個黑魔標記在你胳膊上一直留著嗎？」

　　赫敏的眼睛去瞟袖子裡那個標記所在的地方，然後盯著桌子發呆。她的手顫抖著，拿起自己的茶杯，喝了第一口。「你是怎麼考慮的呢？」

　　納西莎這會坐在椅子上，看著他們倆對話，那雙淡藍色的眼睛在兩人之間來回看著。

　　放下自己的茶杯，德拉科把雙手交疊在面前的桌上，略略向前傾身。「關於婚姻有一件事我是確定的：最最基本的來說，那就是把你自己和另一個人綁定在一起，就你們倆，然後互相學著去相處。」他頓了頓，再看她一眼，「雖然你和我在很多事情上看法不同，可我也發現我倆是可以相處的。」

　　他說的沒錯。她想起了他倆的級長巡察，一起研究法陣，還有那幾次零星地互相探索對方身體的經歷。最後這個想法讓她的臉微微地紅了起來，赫敏希望德拉科會覺得這是因為她靠著火爐太近的緣故。雖然她知道自己對他有點小迷戀，可她也知道自己還談不上愛他。這樣的婚姻——哪怕是段假的婚姻——能建立在什麼基礎之上呢？

　　「赫敏？」

　　她一下子反應過來，發現兩個馬爾福都一臉期待地看著她。

　　哦，梅林啊！他現在就想要答案！

　　她動了動下顎，問道，「如果離婚沒效果呢？」

　　他真誠地看了她好一會兒，赫敏覺得第二股熱氣湧上她的臉頰。因為納西莎還在場，忽然顯得更加窘迫了。她開始想像每天早上一醒來就看見德拉科，給他生孩子，送他們滿頭蓬亂金髮的孩子第一次去霍格沃茨上學…和他一起老去。這一切實在是太無法想像了。

　　德拉科接下來的話小心翼翼，似乎每一個字節都經過了深思熟慮，「如果我倆結婚一年零一天後，離婚也無效的話，我們可以試試毒蛇口信。」

　　「可那是黑…」她開口道。

　　「是的，」他只是肯定道。

　　她盯著自己的那杯茶，「你是在向我求婚嗎？」

　　「是的。」

　　這求婚實在是一點也不浪漫，他母親還坐在旁邊，這情景一點也不理想。可她的胃裡還是收縮了一下。

　　嫁給德拉科·馬爾福這種事，是赫敏以前絕對不會想到去認真考慮的事情，可這會她真的在考慮。在收到納西莎下午茶邀請後的那些天裡，她一直在糾結該怎麼回答納西莎的結婚提議。她著實花了不少時間衡量這麼做的好與壞，在不同的決定間徘徊不定…可她沒想到德拉科自己會請她去做決定。

　　事實上，她發現他很多地方都很迷人，而她自己也開始接受自己喜歡他這件事了。他很後悔自己以前的所作所為，與此同時是個有教養、智慧的人。他很狡猾，聰明，直接（對一個斯萊特林來說），願意的時候很善解人意。更不用提，自己靠近他時的生理反應；她是覺得他挺帥的——可他倆之間那種自然而然地動物般地雙向吸引力也不容忽視。

　　可另一方面來說，她不確定自己能夠接受和他公開後的社會輿論壓力。只有哈利、羅恩和金妮知道他倆在一起就怪難應付的了。自己對他的感情與日俱增本身就已經夠挑戰的了，如果要和整個學校解釋他倆的關係呢？

　　這段關係是不是無論她如何選擇都是個負擔呢？

　　她慢慢抬起眼睛去看他，很失望地看到他又戴上了那種冷冰冰的面具。他面無表情的時候真的很像他父親。她突然開口道，「我們可以保密嗎？」

　　「當然。」他點點頭。

　　「正式結婚前還能有點時間研究下其他的可能性嗎？」

　　「可以。」

　　她慢慢地點了點頭，「好吧。德拉科，我願意和你結婚。」

　　直到這會都很安靜的納西莎，一拍雙手，總結道，「那就這麼定了！到時候我們家會起草一份法律文件的…」

　　赫敏瞪著她未來的婆婆，警惕地說道，「我希望能提前看到任何需要我簽字的文件。」

　　另一個女人似乎完全不在意這句話，「當然，當然。」氣氛一下子沒之前那麼凝重了，她又接著說道，「不過，我們還是得馬上達成一些協議，第一條就是你倆如何在大眾視線裡相處。」

　　「我們需要完全保密。」赫敏柔和地提醒她。

　　「這當然毋庸置疑，不過你倆可能還是希望告知一下身邊最親近的人。我希望不要告訴任何韋斯萊家的人。他們家和馬爾福家一直都看不對眼。」她停了一會，似乎在思考什麼，「波特先生的話，他知道了我不介意。」

　　「行吧，」赫敏答道，費了好大勁沒翻個白眼。她已經差不多和羅恩、金妮說了所有的事情。德拉科快速地看了她一眼，什麼也沒說。

　　「我們也得訂一下什麼時間進行新娘會面，」納西莎繼續說道。

　　赫敏愣住了，實在不熟悉這個詞，「什麼是新娘會面？」

　　這個年長的女人，一副趾高氣揚的樣子，輕描淡寫地回答道，「這是一個傳統，一般來說，訂婚的女巫會在婚禮前一週，去到她的未婚夫家裡，正式地和她未來的家人認識見面。」

　　她臉色慘白，回馬爾福莊園去？幾個月前貝拉特里克斯折磨她的記憶又開始隱隱向上浮現。她下意識地握住了自己的前臂，那裡刻著那個惡毒的女巫對她留下的傷疤。

　　「我不覺得…」她開口了。

　　「如果你想對婚前協議有什麼發言權的話，這是個必需的會面。」納西莎打斷了她。「條款在那會兒都差不多要訂下來了，再說，我肯定盧修斯在你成為一個馬爾福之前也想和你聊聊。」

　　赫敏渾身的血液都凍住了的感覺。她的雙手不敢相信地垂到身體兩邊。

　　盧修斯在你成為一個馬爾福之前也想和你聊聊。

　　…在你成為一個馬爾福之前。

　　赫敏·馬爾福。

　　我，的，天，哪！

　　「或許，節禮日那天？」納西莎建議道。

　　「這麼快？」赫敏有些猶豫了。

　　德拉科只是點點頭，「如果聖誕節之前我們沒找到其他的方法的話，就那天吧。」發現了她在緊張，他看著她解釋道，「格蘭傑，你和我都知道沒必要再拖下去了。你能想像你得和你未來的老闆怎麼解釋嗎？我已經結婚了，不過只要再結婚6個月？是，我倆還是學生——可麥格知道我倆的情況，我們不用再和她解釋了。畢業以後你可以花上六個月去旅行什麼的，然後我倆離婚以後，你可以當這一切都沒發生過。」

　　他這麼說，聽起來實在是冷冰冰的，太公事公辦了。可赫敏也知道他說的沒錯。她猶豫了一下，說道，「行吧，就聖誕節。」

　　所有事都安排好了，茶點茶具也清理乾淨後，納西莎用飛路粉回了馬爾福莊園。不想被其他人看見，赫敏和德拉科幻影移形回到霍格莫德的主街上，因為這會三把掃帚裡擠滿了前來取暖的學生們。天空已經飄起了雪花，落在赫敏的鼻子上，臉頰上，圍巾上。一陣輕風吹起她的直髮，擋在了她的臉上，讓她的視線受到了影響。

　　回城堡的路幾乎沒什麼人，大部分留在村裡的霍格沃茨學生都在等著雪停。德拉科在學校入口那裡緊了緊自己的圍巾。

　　「你為什麼不告訴你母親重新分院的事情？」赫敏很想知道。

　　「我父母不需要知道我的所有事情。」他答道。「我母親讓你別告訴韋斯萊一家時，我一直看著你。」

　　「然後呢？」

　　他藍灰色的眼睛帶著一絲尋味地看著她，「你雖然什麼都沒說，但你其實都和他們說過了…所以你最好別再告訴更多的人了。」

　　「所以呢？」她厚著臉皮問道。

　　他那標誌性的得意笑容又回來了，「我得讓你知道，雖然我欣賞既是格蘭芬多又是拉文克勞的你，不過你隱藏的斯萊特林屬性才是我最喜歡的。」

　　「呵~」她緊張地笑笑，「為什麼這話讓我不大舒服呢？」

　　雪花開始變大了，像棉花一樣吹散下來。它們落在德拉科的頭髮上，斗篷上。和他本人一樣蒼白，雪花在融化前就已經融入他的髮色裡。發現他倆這會單獨待在這兒，他把她拖到旁邊的常青樹木後面，她估計他早就計劃要這麼做了。

　　高高的冷杉樹，針葉茂密，把他們倆擋的嚴嚴實實。有那麼一會兒，他只是站在那兒，看起來很不確定的樣子。她耐心地等著。

　　「我真的不大會說話。」他終於開口了。

　　「這我能忘嗎？」她低語道。四周寂靜得能聽見雪花落地的聲音似的。「你想說什麼？」

　　有些恐慌地皺皺眉，他答道，「我也不知道。」

　　她咬著自己的下唇，「德拉科，我真的對這一切都很抱歉。」

　　他驚愕地抬頭看她，「說實話，赫敏，」他聲音很溫柔，「如果這注定要發生，只有很少，很少的一部分人我可以接受一起被捲進這種事。如果一定要選一個人的話，我很高興至少是你。」

　　她的心跳停了一拍。

　　「我的血統呢？」她去試探他，雖然兩人早就討論過這個問題。「你不怕我玷汙你們家的血脈嗎？」最後這句話說出來，她覺得怪苦澀的。

　　「我不是我父親。」他平靜地提醒她。

　　「我知道你不是，」她很坦誠。他看著旁邊的地面好一會。她不知道他腦子裡又在想什麼。她微微笑道，「我倆還是同夥，不是嗎？」

　　他那雙優雅的眼睛轉到她臉上，表情很是認真，「你我都知道，我倆現在遠遠不止是那個了。」

　　這個人可能會成為我的丈夫。她覺得一陣麻木。她明白他說得對，可還是說道，「如果在接下來的一個月零十天裡，我們能找到其他方法，也許就不用結婚了。」

　　他突然目光灼灼地盯著她，「你到底在怕些什麼，格蘭傑？」

　　「我只是…」她有些語無倫次，「我只是不停地會想起，你告訴過我的，我倆不會很適合的。」

　　他深深嘆口氣，「我覺得一般人會認為那是『死要面子』。」

　　「我，真的不知道，」她支支吾吾的，下意識地去拉他的手。握住他的雙手，能感到一陣冰涼。

　　「我以為我只要禮貌對你，雖然我很多年前就應該這麼做，你最終是能明白過來的。」他的聲音低的很，「可那天晚上你跑到魁地奇球場的通道裡，要求我和你回拉文克勞塔樓。」

　　她點點頭，想把他的手指焐得暖和一些。「我還記得。」

　　「我那天晚上就想吻你了。」他對她坦白，「可我知道那個時機不好。」

　　她對他笑起來。「你第二天在『書堆』的確吻我了。」

　　「那個時機也不是很好。」他嘴角掠過一絲笑意，「可我還是那麼做了。我從來就不是個耐心的人。」

　　「謝謝你告訴我。」她鼓足勇氣，又說道，「我對你，有感覺，已經有一陣了。」她貌似開玩笑地補充道，「至少在你不是個混蛋的時候。」

　　「書蟲~」他憐愛地調侃她，把兩人的手拉近自己，然後雙手環住她，靠過來輕輕地吻上去。她很快融化在他的懷抱裡，就像那些落在身上的雪花一樣。

　　等他倆回到城堡時，斗篷的下緣都濕透了，雙腳也凍得僵硬，可他倆臉上都帶著忍不住的笑意。想到很快就要和學校的其他學生碰面，笑容卻漸漸蒸發了。不過看起來大部分學生還在路上，他們倆單獨走到了守衛那裡。

　　鷹頭門把手守衛開口道，「我能挑起戰爭，也能結束戰爭；我能給你英雄的勇氣，也能讓你毫無還手之力；一個眼神就能讓我困住，可又沒有任何事能強迫我留下。」

　　從兩人對視的眼神中，赫敏知道德拉科和她一樣都知道答案了。這會，兩人看起來因為這答案都顯得有些尷尬…

　　赫敏鼓起勇氣答道，「愛。」

　　門打開了，讓他倆通過。

　　…有一件事可以肯定，他倆還沒到那一步。


第34章 純血和受傷的自尊

　　還好這會拉文克勞八年級女生宿舍是空著的，赫敏從霍格莫德回來後，剛關上門，前面在納西莎面前被強壓下去的那陣驚懼發作氣勢洶洶地湧上來。克魯克山這會陪著她，在她兩腳之間繞來繞去——她滿臉淚水地坐到地上，它堅持要待在她不那麼平穩的大腿上，雖然估計它自己也不是很舒服。

　　她不清楚自己靠著門縮成一團，待了多久。不過當她終於緩和過來時，衣服上沾到的雪花已經融化，打濕了地上深藍色的地毯。她站起身來——克魯克山小小抗議了一下——脫下濕掉的衣物，放到火爐邊烤乾。換了身舒適溫暖的衣服後，她坐在爐邊烤火想讓雙腳不要那麼僵硬。她的貓兒更加喜歡這個主意，因為它很快在她身邊蜷成一團薑黃色的毛球，似乎很高興自己的女主人這會兒終於不難過了。

　　火爐裡的火焰閃爍著紅色，橘色和黃色的光亮，似乎被火光迷住了似的，赫敏坐在地毯上，看著舞蹈的火焰，享受著溫暖的包圍。她時不時地摸一下克魯克山的毛髮，它很舒服地哼唧著，很快就睡著了。

　　實在很難相信在幾小時前她答應和德拉科·馬爾福結婚了，雖然只是談好條件的那種。又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結婚，只是名義上的，只是為了解決一個問題而已…

　　說實話，赫敏，如果這一切注定要發生，如果一定要選一個人的話…

　　陷入沉思中，赫敏不知道一個人在宿舍裡待了多久，直到有人開門進來。不像往常那樣地嬉笑吵鬧湧入一堆人，這次進來的人只是安靜地站在門口。

　　沉默，直到，「你還好嗎，赫敏？」

　　她轉過身，「很好，達芙妮，謝謝你！你在霍格莫德玩得開心嗎？」

　　「很開心。」

　　這個高高的女生關上門，赫敏聽見她脫鞋子的聲音，然後她走過來陪她坐在火爐前。有一會兒兩人都沒說話。

　　「羅恩和我決定，正式開始約會了。」

　　「那太好了。」赫敏真心地祝賀道。

　　「只是，我的感覺有些複雜，」另一個女生承認道，「這還是秘密呢。」

　　「因為你的父母嗎？」

　　她點點頭。

　　赫敏想起了德拉科和他的母親。雖然去年五月她冒著很大風險救了哈利，可納西莎·馬爾福還是那麼自大，自以為是精英階層。雖然她到現在還沒機會和盧修斯面對面，不過她估計兩人的見面也不會很愉快的。她大聲問道，「做個純血是什麼感覺？」

　　達芙妮聳聳肩，「這…就是我的生活而已。我從小就是這樣被教育長大的。我父母早就很清楚地告訴過我的兄弟、姐妹和我，因為我們的血統，所以我們是英國最高貴的人之一——就像貴族一樣。除此以外，我的童年挺正常的。有些古老的家族直到幾代之前還一直都是包辦婚姻呢。不過格林格拉斯家已經有一百多年沒這麼做了。」達芙妮看起來在想什麼心事，「我不知道該怎麼描述這種感覺。」

　　赫敏皺皺眉，「如果你們家人沒那麼老古董，為什麼要責怪你和羅恩約會呢？我是說，他也是個純血啊——如果你真的在乎這種事的話。韋斯萊一家還是神聖二十八家族之一呢。」

　　達芙妮有點不敢相信「你知道神聖二十八家族？」

　　「我在書裡讀到過。」

　　「你說的沒錯，韋斯萊一家的確是純血…可大家都覺得他們是血統背叛者。」

　　赫敏冷笑道，「你不會也這麼認為吧？」

　　「我當然不。」達芙妮打斷她，「羅恩很好，可以說非常好。他讓我覺得自己不再像以前那樣，那麼在乎是不是美麗了。或者他覺得我已經夠漂亮了。梅林，這簡直讓人太輕鬆了。」

　　「是啊，」赫敏答道，然後想起來了，「你最近也沒在吐了。」

　　「有一個月了。」

　　她稱讚道，「真是太好了。」

　　兩個女生又陷入了沉默。赫敏覺得自己的朋友身上彷彿散發著屬於自己的光輝，就像在她倆面前舞動的火焰一般。

　　「是我看錯了，還是你真的和德拉科一起去了霍格莫德？」

　　她的心臟彷彿停了一秒鐘，她緊張地撒謊道，「呃，是的，級長職責。」

　　回頭看看確保沒人在進來，達芙妮湊過來問道，「你倆到底在幹什麼？」

　　赫敏有些吃驚，回道，「我告訴你了啊，級長的任務。」

　　達芙妮搖搖頭，「帕德瑪今天都有約會。如果學生會長都不用在霍格莫德巡視，我不覺得你反而需要。」

　　赫敏聳聳肩，雖然兩人坐在爐火前，可赫敏沒來由得覺得一陣寒意。

　　這個前斯萊特林坐直身子審視著她的朋友，很快意識到對方不打算和她解釋。「你不想說的話也沒關係。我沒有打聽你隱私的意思，更別提打探他的事了。德拉科雖然對自己的朋友很忠誠，可他也是個很不願意分享自己秘密的人。有時候實在很難讀懂他。」

　　你還真是沒在開玩笑。赫敏心裡乾巴巴地想著。

　　達芙妮壞笑一下，調戲她說，「我一直以為你和西奧有點什麼呢~」

　　赫敏很堅定地反駁道，「我對西奧多·諾特沒興趣啊。」

　　她的朋友笑起來，「別緊張，我知道的。只是你倆的友誼有點出人意料，僅此而已——我是說你和德拉科。你們算是朋友吧？還是有點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

　　「如果你那麼擔心你的家人不同意你和羅恩的關係，你覺得馬爾福一家會好到哪去？特別是我這樣的人。」

　　達芙妮再一次靠上來，眼睛瞪得大大的，「你是在暗示，你和德拉科之間的確有點什麼嗎？」

　　「當然沒有，」她忙著否認。

　　「好吧，」達芙妮看起來有點洩氣，不過好像這個回答也不讓她意外。「你說的沒錯，馬爾福一家絕對不會同意的。不過，你倆做朋友還是挺不尋常的…就像你居然和我能成為朋友一樣。」

　　「我不覺得我倆做朋友有什麼奇怪的。」

　　達芙妮聳聳肩，「分院帽和我說過，『在斯萊特林，你能找到真正的朋友』，可我現在不大相信這句話了。我從沒像我現在在拉文克勞這裡一樣開心過。雖然潘西還是有點不大讓人開心。可我還有米麗森和特蕾西。」

　　赫敏哼了一聲，「我不能相信，她到現在還要找你麻煩嗎？」

　　「赫奇帕奇對她不大友好。」達芙妮還是幫她說了句話。

　　「胡扯！」

　　另一個女孩瞪著她。

　　「你看羅恩，」赫敏繼續道，「羅恩簡直——雖然我不大願意承認——在赫奇帕奇變得更加好了。象棋！哲學！實實在在地開始自己寫作業了！」她想起前兩天問他關於一篇論文的事情，他居然表示自己已經寫完了。她看了看男孩們生日時送她的手鍊，發現他說的是實話。「更別提，他第一次找了個我喜歡的女孩做女朋友。」

　　達芙妮笑道，「你要這麼說我沒辦法反駁了。你比其他人都了解他，可能只有波特更加了解他一些。」

　　「羅恩知道你父母也許不贊成你們約會嗎？」

　　「他說他不在乎…」達芙妮答道，不過看起來不是很放心。

　　赫敏很是自豪地說道，「這就是羅恩啊。他一直都很勇敢——和哈利那種不大一樣——可他身上的是那種面對日常生活的勇氣。我永遠也忘不了一年級學期快結束時，我們一起要面對巨型象棋兵那會，他為了我們犧牲了自己…」

　　這時宿舍門突然打開，打斷了赫敏的回憶。蘇和帕德瑪闖了進來，兩個人咯咯笑著很是熱鬧。

　　「我回頭再和你說吧。」赫敏向她保證，她朋友看起來對這個故事很有興趣。達芙妮只好勉強地點點頭。

　　「哦，我的梅林啊，赫敏，達芙妮！你們必須聽我說！」蘇很興奮。

　　帕德瑪又笑了一聲，「今天我和安東尼·戈德斯坦一起去了霍格莫德…」

　　週一早上醒來的時候，赫敏有一種整個週末都是自己幻想出來的不真實的感覺。有那麼一會兒，她覺得一切都是自己臆想出來的：和納西莎的會面，同意有條件地和德拉科結婚…可當她照著鏡子看著自己時，她注意到自己的頭髮還帶著麗薩魔咒的效果，只好逼自己承認這一切都是真的。

　　她怎麼能裝作一切沒變似的過完一整天啊？感覺一切都錯位了，不對了。現實發生了極大的轉變。她等著自己室友們起來，一起下樓吃早餐。她沒辦法一個人面對整個大禮堂。

　　貓頭鷹很快送信來了——讓她高興的是，赫敏收到了第一封來自那些她諮詢的鍊金術士們的回信。解開貓頭鷹腿上的信件時，她匆忙地差點打翻了桌上的橘子汁罐，她快速扯開信封，那隻鳥兒馬上飛回貓頭鷹休息室去了。

　　她的回信是寫在紙上而不是寫在羊皮紙上的：

　　親愛的格蘭傑小姐，

　　你所面臨的的獨特處境的確十分奇特。

　　也許你不知道，目前普遍認知中的鍊金術基礎元素系統最初是由一個波斯人，賈比爾·伊本·哈揚創造出來的。他指出有四種基礎元素，還包括水銀和硫磺的概念。後來一個叫做巴拉賽爾蘇斯的瑞士鍊金術士在亞里士多德的理論體系上，又加入了鹽的概念。在我的故鄉西藏，第五元素被認為是空間。這五種普拉那（你們英國人口中的生命能量）分別代表了固體（土壤），液體（水），毀滅（火焰），動態（空氣）和我們每天的生活（空間）。你們的教科書也許能幫到你，回到最基礎的知識裡，往往能找到解決你的問題的關鍵所在。

　　彭措東噶

　　赫敏有些憤怒地把那張紙揉成一團，粗暴地塞到自己的書包裡。看起來這個西藏鍊金術士根本就是胡亂打發她來著，好像她是個隨意嘗試了超越自己能力範圍之外的力量，又不想自己找到解決方法的孩子似的。

　　你們的教科書也許能幫你們。她已經翻了不知道多少書來找解決方法了！

　　那些話很傷她的自尊，也很讓她生氣。她覺得自己該料到這一切會發生的。可她沒想到會收到如此敷衍的回覆。那段寫在裡面的歷史故事，簡直像打臉一樣。

　　「早啊，赫敏。」哈利高興地和她打招呼，坐到她對面的長凳上。「準備好上今早的變形課了嗎？」

　　「沒有，」她不爽地答道，她原本滿心期待等著回信的心情已經變得糟透了。

　　哈利忙著挑選培根，比往常更用心的樣子，看起來不想去惹她。她估計這會看起來和內心一樣煩躁，她還是滿腦子都是那封討人厭的信。

　　早餐後，哈利和赫敏一起爬樓去教室上課。她還是情緒低落，若有所思。

　　「赫敏，」哈利慢慢開口，「你沒事吧？」

　　她嘆口氣，「我心情不好，哈利。抱歉，我不該對你這麼發脾氣的。只是我有些心事。」

　　她注意到，哈利的眼睛迅速地瞟了一下她帶有黑魔標記那隻手臂的方向。「你想和我說點什麼嗎？」

　　嘆了口氣，她解釋道，「我收到了一封我諮詢的那些鍊金術士的回信。他對我表示很大的蔑視。好像我是個懶得自己去研究找方法的孩子似的。」

　　哈利的綠眼睛裡閃過一絲熟悉的光，「我很想幫你的。待會要不要再陪你去圖書館？兩雙眼睛總比一雙強。」

　　「我沒空。」她很是懊悔地解釋，「帕德瑪和厄尼要開級長大會，然後我還要去巡察。」

　　哈利點點頭，「那就明天吧。馬爾福對你還好嗎？」

　　「哦，挺好的。」她低聲道。

　　哈利的下巴緊了緊，似乎不是很相信她。不過她覺得自己的回答也不是很令人信服就是了。他們到變形課教室門口時，他提醒道，「別讓他占你便宜，赫敏。我不信任他，我發誓我們會找到解決方法的。」

　　厄尼和帕德瑪選今天開級長大會真的讓赫敏很惱火。她有一堆想去做的事，可會後她還不得不去巡察。她今晚要想寫完自己的魔藥作業，估計得睡不好了。

　　「對提升我們學生的士氣，大家還有什麼建議嗎？」帕德瑪問道，可赫敏腦子裡只想著那篇沒寫完的論文。

　　「再搞一次舞會？」一個聲音尖尖的赫奇帕奇級長提議道。

　　屋子裡的男生們頓時發出不爽的咕噥。赫敏心裡也很是同意他們，雖然她還是在想著她的魔藥作業。對曼德拉草恢復劑我都了解些了什麼呢？除了二年級那會對蛇怪傷害很有用之外…

　　「也許我們能搞個集市活動…」一個格蘭芬多五年級插進來，聲音不是很自信。

　　迪恩·托馬斯補充道，「新開一些學生俱樂部？」

　　真是諷刺，赫敏想著，我從禁書區借來的那本關於毒蛇口信的書，可能對研究蛇怪的眼神還有幫助呢。

　　「赫敏？你看起來對這些建議都不是很贊同的樣子。」

　　她猛地回過神來，發現滿屋子的人都在看著她。剛才說話的厄尼，滿臉期待地看著她。

　　「啊？沒有啊。」她解釋道，「我只是，抱歉，我剛才在想別的事情。」

　　她臉紅起來，自己實在很少這麼心不在焉的。她飛快地看了一眼德拉科，他這會坐在屋子的另一角。兩人都遵守保密的約定，今天來開會的時候都沒有打過招呼。雖然一整天的課都在一起上，可兩人已經全天沒和對方說過話了。這會，他臉上戴著那種慣有的面具表情，和其他人一起看著她，可唇邊略帶一絲懶洋洋的笑意。

　　「其他人有什麼有用的建議嗎？」帕德瑪追問道，沒在意這小小的插曲。「有主意當然好，可我們得能把這些主意實施下去。」

　　會議結束時赫敏一陣輕鬆，雖然赫敏想到待會要去巡察，心跳就變得不規律起來。想到要和德拉科單獨相處三小時…

　　「赫敏？你能稍微留一下嗎？」

　　她正忙著收拾東西，突然抬起頭來，發現厄尼正看著她，「當然可以。」

　　德拉科出去時瞟了她一眼，飛快地在她和學生會長之間來回掃了一下。

　　其他級長離開後，厄尼穿過房間走到她面前道歉，「抱歉剛才點你的名字了。我沒注意到你在走神。你看起來真的像在想什麼其他好主意似的。你知道的，你的主意一般都挺好。」

　　「謝謝你這麼說，厄尼。可我的確不該走神的。你和帕德瑪如果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也不會召集大家開會。」

　　學生會長不安地扭扭身子，看向教室門那裡確保門還關著。「呃，是的，是這樣…還有另一個開會的原因…」

　　赫敏皺皺眉，「我沒聽明白。」

　　「請你聽我解釋：我只想找個和你單獨相處一會兒的機會。我覺得，你是個很有魅力的人。」厄尼的臉紅了，可看起來很堅決地要說完，「我在想，我能不能請你出去約會什麼的？」

　　「哦！」

　　厄尼很喜歡發表演說，這會赫敏希望他能說點什麼，不要如此尷尬地沉默。至少給她點空間想想自己該怎麼回答。可他一臉期待夾雜著做好被羞辱的準備的樣子看著她。

　　「厄尼，你這麼說我很榮幸，只是…」

　　他舉起自己的手打斷道，「你不需要說完了。我能聽懂別人要拒絕我的時候。」

　　她尷尬地看著他，閉上了嘴。

　　「我只是覺得我好歹得試試。」他解釋道，似乎感覺到了兩人之間緊張的有點過了。「我知道你萬聖節的時候和里弗斯一起去舞會了，不過大家都能看出來那似乎沒什麼結果。他最近也開始和七年級的德士達·提亞斯開始約會了。我問過他，他說你還和羅恩·韋斯萊在一起——我昨天看到他和達芙妮·格林格拉斯在霍格莫德看起來很是親密。我問金妮·韋斯萊你是不是還和她哥哥在約會，或者你還對他有意思時，她簡直笑得不行。我只能猜測你大概藉著你前男友的名頭拒絕了里弗斯而已。」

　　「羅恩是我的朋友，不是前男友，」赫敏糾正道，聲音聽起來有些不高興了。她和羅恩在夏天那短暫的一段浪漫史，曝光度如此之高讓她很煩躁，雖然伏地魔倒台後，報紙上經常報道他倆的消息。

　　他繼續解釋道，「也許吧，不過我的意思是：你看起來沒有對象的樣子，所以我想著也許能試試。」

　　又一陣沉默，為了不再這麼僵著，她說道，「我希望這不會影響我倆以級長和學生會長的身份一起共事。」

　　厄尼馬上又恢復了他日常那副略帶浮誇的公眾臉，（厲害的，赫敏想著。他也戴著面具啊，和德拉科一樣…）帶著那浮誇的語調說道，「當然不會。專業精神是一種品德。」看起來沒什麼好說的了，他也收拾東西，和她告別。「晚安了，格蘭傑。」

　　沒一會，他就走出了教室。

　　赫敏還呆呆地留在原地。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了！她慶幸自己能一個人待一會整理一下思緒。

　　她終於站起來準備離開，這時才意識到前面大家離開時都沒收拾一下教室。揮了幾下她的魔杖，把那些從溫室直接來這裡的人留下的濕腳印清理乾淨，關上了窗戶，把燈關了。做完這些，她關門離開。

　　…然後差一點撞在德拉科身上，他就靠在門另一邊的牆上。

　　「老天爺！」她發現兩人只隔了幾英寸時驚呼出來。「你還在這兒幹嘛？」

　　馬爾福根本沒搭理她的問題，反而冷冷地死死盯住她，他說道，「麥克米蘭想約你出去。」

　　想到剛剛發生的一幕，她打了個顫，「哦，呃，是的。」

　　「你怎麼回答他的？」

　　「你沒聽見嗎？」

　　「沒有。」

　　「哦，」她頓了一下，「那你怎麼知道的？」

　　「我不用偷聽也知道，格蘭傑，」德拉科有點唐突地說道，「學生會長那傢伙都計劃約你出去有好幾週了。剛才他叫你留下，我就猜到了。」

　　他似乎都懶得去掩飾自己的不悅，這可不常見。赫敏知道她可以選擇兩種方法應對他：她可以很生氣，也可以無視他。生氣估計是很格蘭芬多的反應了——過去那麼多年，她沖羅恩發過多少次火啊——可她還沒想著怎麼選擇，似乎潛意識裡她已經決定採用第二種方法了。

　　她笑起來，故意挑逗他，「你確定你留下來，不是為了說服我不要和厄尼去約會嗎？」

　　「格蘭傑，」他的低吼聲裡充滿了警告的意味，「你到底怎麼和他說的？」

　　「和誰？」她裝作一副無辜。

　　「當然是和麥克米蘭啊，你這個小女巫！」

　　「放鬆點，你發那麼大脾氣幹嘛。我對厄尼沒興趣。」她有點害羞地安慰他。她發誓她肯定看見他的肩膀一下子鬆了下來。「再說了，你那麼在乎幹嘛？」

　　一瞬間，他似乎又激動起來，「你在逗我的吧，我為什麼在乎？！」

　　「德拉科…」她試著讓他冷靜下來。

　　他藍灰色的眼睛裡壓抑著風暴一般，「既然我倆已經達成了雙向的協議，已經攪在了一起，我覺得如果要求你放棄和別人約會這種事，不算過分吧。」

　　她抬起眉毛看著他，「你的意思我再也不用和任何人約會了？」

　　「我覺得不用說的那麼明白吧，」他有些嘲諷的語氣，「難道麻瓜們訂婚期間也可以對對方不忠誠的嗎？」

　　「你明白你這話有多粗魯吧，」她有些生氣了，他提到了麻瓜，這讓她沒辦法再裝得冷靜了。

　　「得了吧，格蘭傑。是你搞出了這一齣的。」他用手撩起一縷麗薩幫她弄直的長髮，「你似乎很希望能吸引別人的注意。我倆之間的事還不夠麻煩嗎？你還要加個男朋友進來一起攪一攪？」

　　「這和我弄直頭髮有什麼關係？」她問道。

　　「你別告訴我，你沒注意到自從你把頭髮弄成這樣，好多人開始朝你暗送秋波啊。我不會相信你的。」

　　她真的沒注意到過。「這…你這想法太荒唐了！」

　　他把她臉上的幾綹頭髮撥開，用那種柔和的暗藏危險的語調說道，「是嗎？」

　　赫敏雙手交叉在胸前，又把他的手擋開——可這個動作似乎讓他覺得很有趣。就像一隻看著老鼠做著無謂掙扎的貓似的。「聽著，我不知道厄尼會約我出去，我從來也沒和他說過很多話…」

　　「他和里弗斯整天都在聊你的事。」他說道，更加仔細地盯著她，「有一次，他們中的一個還夢見你了，我在半夜時候聽到他叫你的名字。」

　　「你瞎說！」她抗議道，一臉不可置信又嫌棄地退後一步。

　　「我賭五金加隆那次是里弗斯——不，加到十金加隆好了。如果我說錯了，我就在韋斯萊面前吞了這麼多錢。」

　　「你真是又自大又讓人難以忍受，我不相信你！」

　　「我早就和你說過，我晚上失眠嚴重。」

　　「你大概是個吸血鬼吧，」她冷哼一聲。

　　「我沒開玩笑，格蘭傑。」

　　「你當然不會開玩笑，」她突然說道，「玩笑哪怕光著身子在你面前跳舞你都看不出來。」

　　這句話成了壓垮兩人間緊張氛圍的最後一根稻草。沒有答話，德拉科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拖回前面剛出來的那間黑暗的空教室裡。

　　把她重重地按到石頭牆面上，他動作有點粗暴，讓她渾身發抖。然而她還是從嘴裡發出一聲贊同。

　　他堵住她的嘴，一隻手抓住她的前臂，扭著她的手腕，把它們固定在她頭頂的牆上。他很快開始激烈地吻著她的脖子。另一隻手開始揉著她的胸部。

　　「我們不該…在這兒…」她終於吐出這句話。

　　他試著把她的襯衣脫下來，可這會他還按著她的手臂，做起來有點困難。赫敏從沒見他這麼兇悍和強硬過，讓她既害怕又有些興奮。

　　德拉科在她脖子邊低吼，讓她渾身顫抖。「看著我。」

　　「會有人…看見的…」她想和他理論，很快又被他用嘴巴堵住了雙唇。他終於把她的襯衣脫了下來。這會她上半身只穿著緊身的棉衣背心。

　　「你是我的，」他強調著，「至少現在是。」

　　德拉科像被什麼魔鬼附身了似的，赫敏能從他身上感受到那種強烈的深深的欲望。

　　「說出來，」他嘶吼著，這會雖然他還在吻著她的鎖骨和胸部的曲線。

　　「是的。」她又能呼吸了。她能感到全身的皮膚有那種刺痛的感覺，大腿內側慢慢熱起來，好想靠近他。

　　「說出來。」

　　「是你的，」他的牙齒輕輕咬住她的脖子時，她終於投降了，「現在是的。」

　　又低聲說了什麼，他再一次吻住她，這一次很是瘋狂很是投入。她也全身心地回應他，雖然還是有點緊張，可已經無所顧忌。他的手把她的背心的一邊扯下肩膀來。

　　教室門突然之間打開了，一個聲音在門口就咒罵開來，「看在該死的梅林的份上！」

　　德拉科馬上從她身邊離開，赫敏嚇得差點尖叫。她把雙手擋在胸前，回頭看到羅恩站在門口，滿臉寫著深深的厭惡。哈利站在他身後幾步開外，一手拿著一張很大的羊皮紙，另一隻手舉著魔杖，這會閉著眼睛似乎想忘記剛才看到的那一幕。

　　「我得拿漂白劑清洗眼球了，」哈利喃喃道。

　　赫敏羞得滿臉通紅，到處找剛剛脫下的襯衣，想把自己遮起來。羅恩那一臉被噁心到的表情讓她很是羞愧。哈利看到這一幕的表情簡直和烈士就義差不多了。

　　「沒有人，我是說沒！有！人！想看到剛才那一幕。」羅恩嫌棄地解釋道，簡直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你們倆有事嗎？」她問道，專心繫着襯衣扣子不去看房間裡的三個人。德拉科沉默著。

　　「哈利注意到你和這個小人單獨在一起。我們本來沒想幹嘛的，可是我們好像聽到了像掙扎似的聲音，我們得確保你安全無事。」羅恩解釋道，用手指著德拉科的方向。

　　他這會臉上一下氣怒氣沖沖，朝馬爾福徑直走過去，交叉著雙臂瞪著他的對手，一句話不說。德拉科裝出一副很無聊的樣子，無視羅恩的行為，差點就成功了。

　　「你給我當心點，馬爾福，」羅恩平靜地威脅道，「你動手動腳的那個算得上是我姐妹了。」

　　德拉科已經挺高的了，可羅恩還要再高五英寸，因此看上去更加有威懾力。赫敏注意到德拉科這會站直了身子，揚起高傲的下巴毫不示弱。他有那種從鼻子尖看人的方式，能讓你覺得彷彿低人一等似的。他這會就是這副樣子，「你的威脅我收到了，韋斯萊，雖然毫無用處。」

　　赫敏對著哈利，他這會好像還沒緩過來，「你不應該這麼跟蹤我的。這沒讓我覺得安全，我覺得被冒犯了…我能照顧好我自己。你應該知道的。」

　　「我很擔心你啊，」他在為自己開脫，視線飄到德拉科身上，再看回他的朋友，「你早上看起來像是很失望的樣子。我不想你冒冒失失地做出什麼衝動之舉。」

　　「你知道我和他的親密關係啊！」她不可置信地把手舉向天花板。

　　「剛才那個已經不是親密了吧！」羅恩反駁道。

　　「安靜點，羅恩！」

　　「所以我倆一開始什麼也沒打算說，」哈利趕緊解釋道，還是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就像羅恩說的，我倆聽到了掙扎的聲音。」

　　「哈利，你怎麼找到我們的呢？」她很生氣，雖然已經知道問題的答案了。

　　德拉科開口了，「波特用那張地圖到處跟著你嗎？」

　　沉默，哈利開口了，「你把地圖的事告訴他了，赫敏？」

　　「我沒有，」她反擊道，「是真言粉的作用。」

　　羅恩的臉氣得更加紅了，「你是說白鼬臉給你餵了吐真劑？」

　　「不，羅恩，我可沒那麼說。」

　　「聽起來很像啊…」

　　「聽我解釋，」她嘆口氣，「德拉科和我在拉文克勞的書房裡時，發現了一些真言粉，不小心弄到了身上——迫使我吐露了幾樁秘密，其中之一就是那張地圖的存在。我很抱歉，可我當時身不由己。」

　　羅恩和哈利似乎都聽到了，但是沒有接話。羅恩從德拉科身邊走開，哈利馬上靠了過來。

　　站在他的老對手前，哈利雙臂交疊，開口道，「馬爾福。」

　　「波特。」

　　哈利瞪著他好一會，兩人還是互相看不順眼，「你最好不要占她便宜。整個英國魔法社會都知道你們家現在的情況是什麼樣子的。」

　　一開始，赫敏對這個威脅的理由感到微微吃驚。過了一會，她反應過來，她本來以為這種事是羅恩會說得出口的，而不是哈利。

　　德拉科不情願地答道，「我從沒打算過傷害格蘭傑。」

　　「你他-媽的少來吧。」羅恩隔著房間罵過來。

　　「羅恩，」赫敏警告道，瞪著他讓他閉嘴。她對著哈利打斷道，「我能照顧好我自己，哈利。」

　　「是啊，你看你把自己照顧的多好啊，」羅恩冷笑道，「就算你覺得馬爾福變了，舊習難改啊，他骨子裡就是個狡猾的貨色。」

　　「夠了，出去！」她爆發了，「你們倆都給我出去！」

　　「我們倆？」羅恩生氣了，「那他呢？」

　　「德拉科和我還要去巡察。」

　　「這可看上去不像在巡察啊。」羅恩酸溜溜地答道。

　　兩個男孩都沒動，哈利繼續和德拉科說著話，好像沒聽見赫敏的暴跳如雷似的，「赫敏就像我的親姐妹一樣，馬爾福。我會一直盯著你們倆的。」

　　「你怎麼會重新分到斯萊特林的，我是一直沒想明白，」德拉科慢吞吞地說道，「要在你身上找到點矜持，簡直比在一隻發瘋的大猩猩身上找到還難。」

　　「我從來也不會矜持，我可以明擺地告訴你。」

　　德拉科冷笑一聲，「好，我知道了。」

　　「行吧，」哈利總結道，「回見了，馬爾福。我們走吧，羅恩。」

　　最後又分別看了德拉科和赫敏一眼，羅恩走出了房間。

　　哈利走到他朋友身邊，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說道，「當心一點，」然後他也離開了。這下德拉科又和赫敏單獨留在這兒了。

　　「我很抱歉，」赫敏不大舒服地道歉，「我肯定他們沒惡意。只是表達方式有點…」

　　「朋友不會去跟蹤自己的朋友的，」這個巫師一針見血。

　　赫敏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雖然她還因為尷尬而有點臉紅，可剛才兩個男生的問題讓她一直在想：她是被人占便宜了嗎？當然沒有吧，她內心冷笑道。我和馬爾福都從中有收益啊。

　　可她還是正了正肩膀問道，「我還是想知道，為什麼是我？為什麼是現在？」

　　可德拉科沒回答她，「下次再討論這個吧。我不想巡察到午夜——走吧。」

　　德拉科在巡察時一言不發，可他之前說過的一句話卻在赫敏腦海裡揮之不去：

　　我以為我只要禮貌對你，雖然我很多年前就應該這麼做，你最終是能明白過來的。

　　你是我的…至少現在是…說出來。

　　「晚安，格蘭傑。」回到拉文克勞塔樓時他冷冰冰地道別。

　　「晚安，馬爾福。」

　　他倆沒多說一句話就分開了，一回到宿舍她就換上了睡衣。

　　「巡察那麼久嗎？」帕德瑪打著哈欠招呼道，已經半睡半醒了。

　　你真是不知道有多長。赫敏上床時想著，可絲毫沒有睡意。

　　她睜著眼睛許久，腦子裡一片混亂。對德拉科這樣的人，她還能再付出更多嗎？如果她這麼做了，會毀了自己嗎？


第35章 意外發現

　　「組個隊不？」

　　德拉科的視線從自己坩堝上抬起來，發現達芙妮那高大的身影站在自己面前。她把自己的魔藥課本抱在胸前，盯著他看，等著他回答。

　　「不和你的室友組隊嗎？」他一邊問著，一邊把自己的書包移開為她騰地方。「你和她們似乎越來越親近了。」

　　這個高高的女生搖了搖頭，把東西放到了自己那半邊的桌子上，「只是我最近沒怎麼和你說過話了。」

　　他揚起一邊的眉毛，「你現在不就在和我說話嗎？」

　　「你知道我什麼意思…」

　　「你確定不是因為今天早上的事情才坐過來的嗎？你不想和其他人多搭理吧？」

　　達芙妮微微抖了一下，如果換一個不大敏銳的人估計都發現不了這個動作，可德拉科這種天生精明的人，肯定發現了。不安地動來動去，她問道，「你聽說了？」

　　「每個人都聽說了，」他承認了，翻開書本到對應的那一頁。然後把書架在他們的坩堝旁，他補充道，「你選男朋友的品味挺讓人費解的，格林格拉斯。」

　　他同伴飛快地掃了一眼坐在前兩排的羅恩·韋斯萊，又很快看向韋斯萊右手邊那個頭髮雜亂的女巫，這個動作沒逃過德拉科的眼睛。這會達芙妮盯著格蘭傑看點奇怪，也有點令人擔憂。

　　他從週一晚上之後就沒和赫敏說過話。這會是週三下午，感覺要躲開她的視線已經變得越來越難。他知道他們倆得好好談談，可實在很難放下自己的驕傲先去找她…尤其自己之前一直對她表現得有些冷淡。

　　達芙妮深深嘆了口氣，他們開始動手準備今天要做的魔藥。從自己的包裡和教室裡的櫃子中找到正確的材料。終於準備好了之後，斯拉格霍恩教授示意大家可以開始了。她接著前面的談話，好像從未被打斷過似的，語氣甚是惋惜，「我以為潘西是我的朋友。」

　　「斯萊特林沒有朋友。」德拉科指出，開始按照製藥方法剝一些雛菊根。「他們只有同夥。」

　　他的同伴開始去拿一些柳樹皮，把它們撕碎備用。「我們現在是拉文克勞了，德拉科。我已經把斯萊特林的身份放在身後了…」

　　「帕金森肯定沒這麼做。」他回道，「你為她發聲的時候，說不定傷到她的自尊心了。」

　　「他們在欺負她！他們說她水性楊花！」

　　「因為她的確水性楊花啊。」他慢吞吞地說道，「而且她也不在乎人們這麼說。她從中獲取權利和控制力。」

　　「這也太蠢了，」達芙妮冷笑笑。「而且，他們也不只說了這些。他們說她被分到赫奇帕奇的原因是因為，她沒其他地方可去，他們不得不『收留』她！」

　　「你得承認，這個說法挺有意思的…」

　　談話裡的這件事發生在當天早晨的早餐時分。幾個七年級的學生在大禮堂外圍住了潘西·帕金森，開始對著她說些不堪入耳的話。潘西，倒是一如既往地想忽略這幫人，就像她對待生活中諸多不順那樣不屑一顧。達芙妮跑上前去幫她說話，對著那幾個男孩的腿施了蜇人咒，把他們趕跑了。

　　「她真的不該喊我血統背叛者的…」達芙妮低聲喃喃道，繼續撕著柳樹皮。

　　「我不知道你覺得她在發現你和韋斯萊王約會後，還能怎麼叫你。」德拉科一副實事求是的樣子，把他剝得很完美的雛菊根丟到坩堝裡。

　　「他的名字叫羅恩，你最好別再用那個無聊的兒時外號稱呼他，我謝謝你。」達芙妮這會突然來了精神，反擊道。她把自己弄好的柳樹皮也丟進坩堝。然後開始去稱量出一些莫特拉鼠精油。「我都不知道潘西是怎麼知道的，這本來應該是個秘密才對。這下整個學校都知道了。」

　　「這好像也不是什麼秘密吧。」他裝作被書裡的指示迷惑住的表情，回答道。

　　實際上，他在偷偷看隔著幾個桌子那邊的赫敏。

　　她的頭髮因為這地下室裡的熱氣和煙氣已經看起來像是一團噩夢，可就是這樣，德拉科還是覺得比其他的髮型好看。他一直以為那頭亂毛摸上去應該是粗糙而扎手的，可卻意外地很柔軟。他第一次摸到的時候真的吃了一驚。今天，她試著把它們紮成一個隨意的髮髻來保證不到處亂冒出來，可她那頭不聽話的頭髮已經開始從發網的各個角落地鑽出來了。她在自己的桌子上飛快地切著什麼材料，準備待會加到她的坩堝裡。

　　這會兒，達芙妮繼續說道，「到了午餐時就會全校皆知了！我本來想等到有機會時，當面告訴我父母關於羅恩的事。這下子我估計我得在他倆發現之前寫信告訴他們了。他們有的好說道我的。」

　　德拉科的視線回到自己的桌上，忙著把一堆鼠尾草的碎葉子清理乾淨。帶著他一貫那種似嘲諷似無意地腔調說道，「如果你不急著去幫別人的話…」

　　「我都不知道自己幹嘛要給那些欺負她的人下咒，」達芙妮承認道。接著，似乎偷偷笑了一下，她狡猾地說道，「我猜應該是受了你家那個小女巫的影響，她總是愛幹這類事情。」

　　德拉科拿著鼠尾草莖的手指慌亂地停了一下，他很快調整好狀態，不過還是不夠淡定。

　　「哈！我就知道！」達芙妮很是洋洋自得。

　　她眼神裡滿是戲謔之色，德拉科試著反駁她的『指控』，「這該死的學校裡，不是每個人都在搞什麼地下情的，格林格拉斯。」

　　「可我倆都在搞啊，」她甚是得意，一把奪過他手裡的鼠尾草。達芙妮盯著德拉科的眼睛，低聲道，「我覺得很好啊，你和她在一起。」

　　「我的梅林啊，你到底想幹嘛？」他有些生氣了，把那把鼠尾草搶回來，從她身邊走開。他很清楚自己這會臉頰已經開始發燙。

　　「我這幾週一直在拼拼湊湊，」達芙妮的聲音聽起來像唱歌似的，她再次壓低聲音，像是怕別人聽見似的，「可直到上週末我才確認。我看到你倆一起去了霍格莫德。可我問赫敏時，她卻說和你一起在執行什麼級長任務。」

　　「我們是在執行啊，」他強調，心中巴不得這地下室的回音能小點。一般情況下，魔藥課上大家總是在嘰嘰喳喳地討論著什麼的，所以這會進行這樣的對話沒什麼不合適的——不過德拉科還是希望不要在這個時候討論這個問題。

　　達芙妮對他晃晃手指，「你這個騙人精，其他級長都沒這個什麼任務啊。」

　　德拉科不說話了，臉上燒的厲害。他希望自己隨便在哪兒都好，就是不想在魔藥地下室，和一個沾沾自喜的達芙妮·格林格拉斯待在一塊。

　　「別擔心，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如果你希望如此的話。」她接著說道，開始剝一些瞌睡豆。「不過我還是有幾個問題，我希望你能老實回答我。」

　　德拉科盯著桌子的桌面，微微地覺得有點想吐。為了逃避回答問題似的，他說道，「誠實可是很昂貴的。」

　　「我沒指望你是個便宜的人，」她向他保證。他用沉默對應她，看起來彷彿反而給了她問問題的勇氣，「那麼多人，你怎麼和她搞到一起的？」

　　他還是一言不發，這會裝作專心地調整坩堝下面火力的大小。

　　「馬爾福？」

　　「我又沒答應你會誠實回答，我都沒答應你會回答。你可以問我問題，我也可以選擇不回答。我的秘密也不都是我一個人的。」

　　如果這個女巫不是和他相處了七年多的斯萊特林，可能對這個回答是不能接受的。可達芙妮知道該尊重他，「行吧，可我得知道幹嘛要捂得這麼嚴嚴實實的呢。你倆的關係要是公開的話，對你來說只有好處吧？」

　　「有可能我倆根本沒什麼關係呢。」他冷笑道。

　　「少來這套，羅密歐，你別想把話題帶偏。你應該知道你得到的，是一個全校最受歡迎的女巫之一吧。你在怕什麼呢？」

　　德拉科什麼也沒說。

　　「媽媽和爸爸嗎？」她問道，「因為我也是。我們可以聯合起來對抗他們啊。我敢說我們絕對不是唯一的純血巫師，喜歡上了…」

　　「格林格拉斯，」他馬上打斷她，「別說了。」

　　她沒再開口，可能是聽出了他語氣中那種終止的口吻，因為等她再說話時，她說的是前一晚布雷斯和她說的一件趣事了。

　　雙節魔藥課結束時，德拉科和達芙妮成功熬製完了一種治療重度燒傷的藥水，把成果交上去等著打分結果。在收拾料理台時，德拉科覺得自己的頭皮發麻，好像有什麼人在盯著他似的。

　　他抬起頭來——發現自己果然沒錯。赫敏的頭髮因為坩堝的蒸汽變得一團糟，可她似乎也不在意。他倆視線相交，她對他微微一笑，又回頭去整理她的桌子了。

　　他沒法控制自己：德拉科的胃裡一陣翻騰。每次赫敏·格蘭傑衝着他笑的時候都會如此。

　　「可以走了嗎？」達芙妮問道。

　　沒答話，德拉科徑直出了教室門來到走廊上，雖然他做好了準備面對格蘭傑，把週一發生的事都忘了，可他不想在任何地方再遇上波特和韋斯萊。

　　他模模糊糊地知道達芙妮跟著他一起回到了拉文克勞塔樓。格林格拉斯自己的事都在學校引起那麼大的爭議，怎麼還會想問他為什麼要把自己和格蘭傑的關係保密？韋斯萊一家，雖然說名聲一直如此，好歹他們還算是純血巫師家族。德拉科不敢去想，人們知道赫敏·格蘭傑和德拉科·馬爾福在一起後會說出些什麼話來。更糟的是他們會對赫敏說些什麼關於他的壞話，他的過往。

　　你的，現在是你的。

　　想起這句話他忍不住嘴角掠過一絲笑意。

　　有時候，沒什麼特別的原因，德拉科就是無法入睡。今晚也不例外，他整個人都焦慮不安，煙癮又犯了。他的手指不自覺地想去找煙抽。

　　我不敢去想你整天抽煙，對我的肺會造成多大的傷害。

　　他想起赫敏對他抽煙這件事的態度，那種極為不快的表情。德拉科從沒遇到過誰因為關心他的健康而討厭他抽煙的。就連他父親抽雪茄，母親也僅僅因為不喜歡那個味道而不願意他抽煙。

　　我倆什麼都要共享已經夠糟了，我不想因為你得肺癌！

　　看了看掛鐘，還沒到午夜，不過也快了。麥克米蘭煩人的鼾聲傳遍整個宿舍房間，旁邊兩張床那裡傳來的輕微呼吸聲說明布雷斯和里弗斯都已經睡著了。

　　全身骨頭肌肉都在作怪，德拉科從他的四柱床上坐起來。有那麼一會兒，他猶豫了。接著，似乎很惱火似的，他伸手去拿自己的魔杖，和他那包還剩一半的香煙。把自己的斗篷繫好，他對自己施了個保溫咒語，然後悄悄地離開了宿舍。

　　公共休息室已經空了，讓他很順利地離開。他來到了常去的那個五樓的隱秘陽台。

　　一股新鮮空氣撲面而來，一陣微風拂過他的頭髮。雖然他是想來抽根煙的，可下樓梯那會就慢慢地覺得這有點不大好。等他到了陽台那兒時，他已經沒心思抽煙了，雖然他的雙手還在不住顫抖。

　　「德拉科？」

　　陽台盡頭那裡一道光線射來，伴著那問話的聲音讓他轉過身去。他驚奇地發現自己前面都沒注意到赫敏在那兒。她雙手抱膝，縮在一個角落裡。舒服地裹著一條厚厚的蘇格蘭呢毯子。一瓶藍色的火焰——德拉科以前只看到過她用這種火焰——浮在身旁。

　　裝作自己沒那麼吃驚，他和她打招呼，「這裡很冷，格蘭傑。你該待在屋裡暖和的地方。」

　　「赫敏，」她柔聲地糾正他，帶著點強調的語氣，她沒有站起來。德拉科忍不住在想，雖然她的頭髮亂得到處都是——或許正因為如此，她看起來很美麗。「你難道不冷嗎？」

　　他聳聳肩，靠在陽台的扶手上，轉過身去看學校的場地。月光似乎為了彌補這蘇格蘭十一月的寒冷夜晚似的，光亮異常。遠處的黑湖水面閃閃發光，已經開始結冰了。在湖邊，他覺得自己似乎能看見那棵見證了他和身邊這個女巫連結在一起的哭泣柳。

　　「你跑這兒來幹什麼？」他問道，聲音比他預想的嚴厲一些。

　　「希望能等到你。我們得談談。」她很真誠。

　　他沒說話，他知道他們是得談談了。

　　「那天晚上我問了你一個問題，可你拒絕回答我。」

　　我得知道：為什麼是我？為什麼是現在？

　　「我還記得，」他簡短地答道。

　　「你如果不肯回答我真的會很受傷的。」她對他說。「週一到現在我腦子裡一直在想這件事。」

　　德拉科冷笑道，「你怎麼會因為沒答案而受傷呢？」

　　「如果有人告訴你，你讓他受到了傷害，你沒權決定對方是真的受傷還是假的受傷。」赫敏有些憤怒了。

　　德拉科費了些力氣才把臉上那副冷笑抹去，他希望自己還算成功。他從鼻子裡深深呼出一口氣，答道，「你說得對。」

　　她等著。那雙巧克力棕色的大眼睛從狹窄陽台的另一端一直盯著他看。

　　想了好一會兒，他開口了，「你還記得那天你去斯萊特林參加派對的那個晚上嗎？」

　　她點點頭，一陣冷風吹起她的頭髮，她把毯子裹得更嚴實一些了。

　　「你記得西奧特意把我們倆單獨丟在這個陽台上嗎？」

　　她又點點頭。

　　反正已經開口了，他接著說下去，「那不是個巧合。諾特的能力，在今年夏天已經驗證了很多次。那對他來說是個重要的時期，他父親死後，他繼承了家主的位置，很快又到了他成年的那個生日。學期開始前兩週，他告訴我，你和我有一天會結婚。」

　　赫敏靜靜地問道，「你那會相信他嗎？」

　　德拉科發出一聲苦笑，答道，「不。我那會覺得我這樣的人和你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發生什麼關係呢？我都不了解你，真的，我過去一直也不喜歡你。」

　　眼睛低下去看著她自己身上那條不大好看的毯子，德拉科很希望知道這會她腦子裡在想什麼。

　　「所以，」他繼續說道，「九月一號那天，我只是稍稍觀察了一下你而已。只是因為西奧讓我有那麼點好奇罷了。他倒是下定決心要和你做朋友的樣子。沒過多久，我就開始問我自己，為什麼以前會覺得你很討厭呢？」

　　她重新抬起頭來，眼中明顯是好奇的神色。

　　「很顯然答案是，我現在不像過去那樣對你存有偏見了。沒了偏見，我終於能公正地看待你。」

　　「然後你發現了什麼呢？」她有些迷惑了。

　　德拉科聳聳肩，既希望這會手上有根煙，又慶幸還好自己沒在抽煙。「一開始沒什麼的。是個人都知道你腦子很好使——大書蟲一個——我也是這麼認為的。我倆的級長巡察讓我發現你還非常睿智。然後…你還記得我倆第一次在級長盥洗室門口碰頭的那次嗎？」

　　她又點點頭表示還記得。

　　「那天早上你讓我第一次覺得——你很有吸引力。」

　　赫敏冷哼一聲，「你是認真的嗎？」

　　「當然，格蘭傑。我自己是第一次注意到這件事——把我自己都嚇到了。然後我就開始覺得你是個聰明、睿智又有魅力的人了。」

　　她本想嘲弄他幾句，可沒想好還是閉上了嘴。德拉科很高興地注意到她臉上開始泛起紅暈。

　　「然後我發現你也會在宵禁後溜出去。這非但沒讓我覺得頭疼，反而因為你能在職責和追求自己目的之間這麼游刃有餘，讓我很是敬佩。突然之間，你似乎有了能控制我的力量——我不喜歡這樣。可我無力反抗。事實上，我真的很喜歡你。」

　　「就這樣？」她問道。

　　他確認，「就是這樣啊。」

　　她盯著他看了好久，似乎這樣能看出他是不是說了真話似的。然後她往前坐了坐，張開自己的毯子似乎在邀請他。德拉科猶豫了一下，放棄自己的驕傲還是走過去和她坐在一塊了。當她把毯子再次圍好時，兩人之間友好地——倒不如說尷尬地——又陷入了沉默。德拉科冒險地伸手摟住她，把她拖到自己懷裡。結果她就這麼背靠在他胸前。她很配合地馬上靠緊了他，讓他更加大膽了些，直接把她緊緊地環在懷裡，下巴擱在她的頭頂上。

　　「我很清楚地知道我是什麼時候開始喜歡你的。」她很實事求是地告訴他，「是某天上課的時候，沒多久之前。我坐在你的正後方，我一直想著那個法陣，想著和你連結在了一起。然後我突然明白過來。」

　　雖然沒說話，可德拉科的腦子裡這會飛快地思考著她這會說的話。

　　你的，現在是你的。

　　「德拉科？」

　　「嗯？」

　　她在他懷裡扭了扭，才開口道，「你還記得我們三人從霍格莫德回來的路上，麥格教授對我們說的話嗎？就是關於我倆最好別…」

　　「發生性-行為？」他替她說完。他滿是嘲諷地冷笑道，「我怎麼可能忘記。」

　　「嗯，我只是在想，那個，我想…」她掙扎著，「你還是個處-子吧，是吧？」

　　「對哦，那隻獨角獸。」他慢吞吞地說著，不知道為什麼覺得自己怪蠢的。

　　又扭了幾下，赫敏開口道，「我只是不想我倆之間進展得太快。雖然我倆可能會結婚，可我更希望我倆之間的關係能自然發展。」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倆最好不要發生性-行為是嗎？」他問道，「我以為你挺享受我倆之間的那些事呢。」

　　「我那會是享受的啊，」她趕緊回答。

　　回答的太快了點。他又開始得意的偷笑。

　　「我現在也是。」她補充道，「我只是不想進展的太快。你母親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這只是一段名義上的婚姻。我也很在意那個鍊金術士的警告——既然我倆都計劃好一年後離婚了，謹慎一點是最好的。」

　　她又在喋喋不休了，德拉科不想打斷她，他也想知道她的小腦瓜裡又想到哪去了。很明顯她對這事想了很久了。

　　「我媽媽倒是告訴我，為我將來的丈夫守身如玉什麼的其實沒必要，不過可以的話也不錯。而且，你也不會是我真正的丈夫，只是名義上的…所以我倆沒必要著急那個…不是嗎？」

　　「格蘭傑，我向你保證：我會完全地尊重你的想法，即便這意味著在你準備好之前，得遠離那些婚姻裡有趣的事。」他倒是答應的很快，雖然這麼說時內心就有點小後悔了，「我倆之間的事不是壞事，它是按照我們自己的意願發生的，而不是別人強迫我們這麼做的。我不想在這件事的一開頭就毀了它。」

　　薩拉查的蛇啊！我是不是剛承認了我們倆之間的確有點什麼！

　　可她已經在點頭了，似乎他的回答她很滿意，所以他也就不再多言。兩人同時又陷入了沉默。

　　「你還記得一年級的時候嗎？」過了一會她開口道，「我們關禁閉，得在晚上去禁林找一隻受傷的獨角獸。」

　　雖然話題轉換了他挺開心，可德拉科還是忍不住冷哼道——他當然記得那個晚上，雖然已經過去了那麼多年。「那簡直是瞎搞。誰會罰一年級生大半夜地去禁林照顧獨角獸啊？」

　　「的確太瞎搞了。」她表示同意，雖然看不到她的臉，不過德拉科能想像她笑的樣子。她忽然補充道，「誰能想到獨角獸在我倆的生命中扮演了那麼重要的角色呢？」

　　沉思了片刻，德拉科鼓起勇氣問了她一個真正想問的問題，「赫敏——說實話，你覺得如果不通過結婚，我倆有幾成勝算能解決這個問題？」

　　「除了黑魔法和不可能完成的實驗，可能還有其他方法呢。我還沒放棄呢。」

　　「有那麼糟嗎？和我結婚的話？」

　　她扭過身子看著他的眼睛，澄清道，「讓我不舒服的不是結婚這件事，而是想到要離婚。」

　　「我明白了，」他其實沒明白，至少沒有完全明白。

　　「要說實話的話，」她解釋道，「我覺得我倆都表現得，好似我倆之間沒什麼太多的感情糾葛，可明明我倆對對方都有太多的感覺。」

　　德拉科的胃裡又一陣相似的翻騰。「這麼說倒是挺恰當的。」

　　「怎麼會這樣的呢，你覺得呢？」

　　那雙咖啡色的眼睛盯著他時，德拉科很難理智地思考問題。伸手把她的頭髮從臉上撥開，他答道，「對未知的恐懼吧，很可能是因為這個。」

　　她驕傲地抬起下巴看著他的眼睛說道，「我從不畏懼未知。」

　　「是啊，」他同意道，他的手指劃過她的脖子和鎖骨，停在她的肋骨上輕輕撫摸著，他知道那裡有一道閃電形的紫色傷疤，他自己身上也能看到。「這是我喜歡你的理由之一。」

　　似乎平靜了一些，她的表情柔和下來，把他的手指擋開，「怪癢癢的。」

　　德拉科臉上浮上一絲邪惡的笑意，「哦，是嗎？」

　　「德拉科…」

　　「…這很好啊。」

　　「天哪！」他繼續撓著她的肋骨那裡時，她一聲驚呼，「哦，德拉科·馬爾福，你等著瞧我怎麼收拾你。」

　　她根本沒機會。雖然他倆誰也不清楚怎麼就開始了，沒多久兩人就滾在地上開始接吻起來。那瓶藍色的火焰仍浮在空中，赫敏的毛毯裹在兩人緊緊相纏的身體上。

　　這次的吻不像最近幾次那麼地狂亂。這一次彷彿春風化雨一般持續了很久，這是那種你和自己真正喜歡的人才會有的那種吻。這在德拉科身上還是會發生的，他希望赫敏能意識到這一點。

　　不清楚到底過了多久，他倆終於停了下來。側躺著身子，赫敏還是背靠在德拉科的懷裡。她微笑著，由著德拉科把她的頭髮在她的手指上繞圈圈，然後輕輕啄著她的耳垂。

　　赫敏發話道，「我倆現在到底該怎麼走下去呢，德拉科？」

　　「我每天都在問自己這個問題。」

　　她扭過頭去看他，「你什麼意思？」

　　他沒回答她，只是沉默著不再去擺弄她的卷髮。

　　「德拉科？」她還在問，這下完全轉過身來面對著他，眼神審視著他。「你什麼意思嘛？」

　　他抬頭看著那布滿星星的夜空，答道，「我要向左走嗎？然後一切都錯了；我要向右走嗎？然後一無所有；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你得筆直向前走，」她順著他的邏輯說道，「你說話的語氣，彷彿你想回頭似的，可你不能這麼做。」

　　輕輕搖了搖頭，他一個字一個字地吐出來，「不管我做什麼，我過去的所作所為永遠會籠罩著我的現在。」

　　「德拉科，我要你聽仔細了，」赫敏很誠懇地對他說，「你過去的行為的確稱不上太好，我得承認。可你不能因為花了很多時間犯錯就一直抓住這個錯誤不放。總有一天 ，你會變得只是人們腦海中的一段記憶而已；你得努力讓那段記憶是美好的才行。」

　　他笑起來，「總是這麼樂觀，難道不會很累嗎？」

　　「德拉科，」她嚴肅地警告道。

　　「行了，我聽著呢，」他安慰她，重新把她摟進懷裡。「我會好好想想的，不過晚點吧。」

　　這對赫敏來說已經是可以接受的讓步了，她又往他懷裡鑽了鑽，答道，「我們哪也不用去，不是嗎？」

　　「你願意的話我倆可以在這待到天亮。」

　　他們倒沒有真的待到天亮，不過德拉科把她弄醒時，天上的星星大多已經看不見了。她之前在他懷裡睡著了。然後她睡眼惺忪地回到自己的宿舍繼續睡去了。德拉科待在公共休息室裡，一直等到大禮堂開門可以去吃早餐的時候。

　　雖然又是一夜無眠，可他卻覺得十分平靜，似乎休息得很好。


第36章 選擇

　　和上次一樣，赫敏跪在了空無一人的獎品陳列室裡。

　　德拉科的探測魔咒很快說明城堡的這一片區域都沒有任何活物。這說明這會他們倆不會被打擾，赫敏解開他的拉鏈，幫他釋放出來。他和她記憶中的完全一樣：又長又硬，因為興奮和充血而腫脹起來。她試著把自己的嘴唇貼著他的頂端，輕輕地一路吻過去。他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光。

　　現在兩人都已經對對方坦白了一些心意，赫敏有了底氣想戲弄他一下。她舔了一口已經滲出來的白色黏稠液體，沿著他的分身一路舔過去，馬上聽見他發出一陣低低的嘶吼聲。

　　「噓！」她警告道，停下去取她的魔杖，為以防萬一施了個閉耳塞聽咒。

　　「呃，你這是在玩我嗎…」他抱怨的聲音裡帶著一絲哀求。

　　沒有正面回答，而是把他全數吞進口中，直到感覺到他抵在了她的喉嚨深處。他開始不規則地大口喘著氣。

　　沒用多久他就到達了頂點。

　　這一次做好了準備，赫敏全程看著他在自己口中完全釋放自我。雖然在她身邊時，他並沒有像在其他人面前那樣總是戴著面具，可德拉科·馬爾福總還是和你隔著什麼東西似的，這些東西在他瞪大眼睛，又拚命閉上的過程中似乎也被剝離開了。他向她嘴裡頂了兩下，把自己的滾燙黏稠全數射進了她的喉嚨深處。

　　發出一聲釋放後的嘆息，他從她口中撤出，她把那些全部咽了下去。也許因為這已經是兩人第二次這麼做了，也許那個味道不再讓她那麼不習慣了。她發現自己最後的那個動作讓他微微顫抖了一下，嘴角浮起一絲笑意。

　　因為一直跪著，她的小腿那裡開始酸痛。站起來伸展一下僵硬的肌肉，整理了一下她那幾乎沒怎麼弄亂的裙子和校服襯衣，「我們繼續去巡察吧。」

　　「那怎麼行，」他反駁道，雙臂環住她，「我都不還禮的話還怎麼能算一個紳士呢？剛才我很享受，可你沒享受到啊。」

　　調皮地笑笑，赫敏也同意，「嗯，是不大公平啊~」

　　他輕輕地啄著她的耳垂，低聲耳語著，「那就讓我糾正這個問題吧。」

　　這一次，換成了她靠在獎品陳列室昏暗的角落裡。很快她的襯衣被完全解開，德拉科的手消失在了她的百褶裙裡面。他的手指劃過她的入口處時，她忍不住呼出聲來，那裡已經因為前面那會兒的關係早已一片黏膩潮濕。她一邊呻吟一邊能感受到那個人貼在她鎖骨上嘴巴，這會正在慢慢地堆起一個笑容。

　　讓她高潮也沒花太多時間。當她快到達頂點時，德拉科沿著她的脖子和胸口一路熱烈地吻著，如果碰到的地方是衣服的時候就會發出那種不滿的嘟囔。最後，他貼著她的耳朵低語道，「崩塌吧，赫敏，為我崩塌吧~」

　　她全身都因為情潮而泛紅，高潮的來臨讓她很快渾身顫抖痙攣起來。她靠在牆上，喘著粗氣，好一會兒才從餘韻中回過神來。

　　「你準備好去巡察了嗎，級長小姐？」德拉科問道，臉上那副志得意滿的表情完全收不住。

　　她回嘴道，「你只能想到這麼個稱呼嗎？『級長小姐』？過去那麼多年你忙著侮辱我的時候，比現在還有創意的多呢。」

　　德拉科的眼神閃爍幾下，「你這是在投訴嗎？」

　　「如果是呢？」

　　不過她沒等到他回答，門外的走廊裡傳來的聲響告訴他們，這會兩個人不是獨自待在這裡了。

　　「從那走，」赫敏趕緊小聲說道，帶著德拉科穿過布魯圖斯·斯克林傑畫像背後的秘密通道。畫像打開，他們鑽了進去，離開了獎品陳列室。把三強爭霸賽獎盃發出的微弱藍光留在了身後。

　　這條密道帶他們來到了四樓，德拉科四處看看，抬抬眉毛問道，「你到底知道這城堡裡的多少條密道啊？」

　　「我都告訴你，不就不能算密道了嗎，是不是？」她調皮地笑一下，丟下他一個人往樓梯那裡走去。

　　她沒法確定，不過她好像聽見德拉科在背後說了一句，「小滑頭。」

　　他的聲音聽起來並不是很沮喪的那種。

　　他追上她，兩人一起等著樓梯轉好可以去到三樓。兩人互相偷偷地對視了一下，都知道剛才一起幹了些什麼。

　　沒過多久兩人又開始互相調侃，甚至互相開著無傷大雅的玩笑，巡視過三樓，二樓和一樓。他們在圖書館附近抓到了兩個五年級的拉文克勞，不得不扣分——不過赫敏因為他們只是在圖書館為了OWLS考試待到了太晚，手下留情了，雖然還有好幾個月才考試。

　　「書呆子，」兩個學生往拉文克勞塔樓回去的時候，德拉科輕輕地說道。

　　「你還好意思說，你大概是泡在『書堆』裡時間最長的拉文克勞級長了。」

　　他倆來到地下洞穴時——這裡是巡察的最後一塊區域了——赫敏的笑容在又看到潘西·帕金森時消失了。這一次，她只有一個人。

　　這個前斯萊特林完全沒打算躲躲藏藏。她反而看起來像是特意在等他們似的。手裡抓著一瓶差不多喝完的陳年蜂蜜酒，她整個人都散發著一陣甜膩的酒精味。

　　「到旁邊待著去，格蘭傑，」她馬上說道，整個人搖搖晃晃地向他們走來，「這和你沒關係。」

　　「這個時間點就是和我有關係了，潘西，」赫敏平靜地答道，「赫奇帕奇扣十分。」

　　「赫奇帕奇去死吧，」潘西打了個嗝，又喝了一口手中的酒。

　　「你喝醉了？」德拉科問他的前同學院生。

　　答案實在是太明顯了。赫敏和德拉科對視了一下。

　　潘西往後仰著，突然爆發出一陣大笑，「你知道你自己這副裝腔作勢的新面目最可笑的地方是什麼嗎，德拉科？」她又打了一個嗝，「看起來真是很像那麼回事啊，」她徑直走到他面前，一根手指直接點在他胸口上，清晰地吐字，「可我知道你到底是個什麼人，你自己也知道。」

　　「潘西…」德拉科試圖打斷她，把她的手指擋開。

　　她反而抓住了他的手，眯縫著眼睛說道，「蛇可能是會蛻皮，馬爾福，可它們的內在永遠不會變。」

　　「潘西…」他再一次試著打斷她，鬆開她的手。

　　突然一下子又沮喪起來，這個喝的醉醺醺的女生發出一聲哭泣的鼻音，「我們倆之間那些都是真的啊。」

　　被這個赫奇帕奇一下子從指責的狀態轉換成哭泣的樣子嚇到了，赫敏退後一步，在他們倆之間看來看去。

　　發出一聲哀嚎，這個喝醉的女巫撲上去抱住了德拉科的脖子。她把自己掛在他身上，嘴裡含糊不清，「如果不是這操-蛋的戰爭，我倆可能還在一起呢。去他-娘的黑魔王…」

　　「她喝醉了，」德拉科說道，試圖讓他的前同學院生站好。可潘西根本不想自己站著，她慢慢地癱在了德拉科身邊。

　　「我們該帶她去校醫院，」赫敏建議道，她原本的好心情，被潘西話裡暗示她和德拉科的過往弄得煙消雲散了。

　　讓她吃驚的是，德拉科慢慢地搖搖頭，「龐弗雷會舉報她在學校喝酒的。我們只要把她送回赫奇帕奇的公共休息室就行了。她自己睡一覺就會好的…她這會真的不需要再弄出什麼麻煩事來了。」

　　赫敏抬起眉毛看著他，意識到他沒在等她的同意，只好硬邦邦地回應道，「如果你覺得這樣更好的話…」

　　拖著帕金森離開地下室，一路走到一樓已經很不容易了。他倆誰也沒說話，除了潘西時不時地抽泣兩聲。

　　當他們來到西翼的主走廊時，德拉科停下來問道，「赫奇帕奇的公共休息室在廚房的方向嗎？」

　　赫敏點點頭，又試著問道，「你確定不需要送她去校醫院嗎？」

　　「確定。」他的回答很肯定。

　　「這邊走，」她嘆了口氣，頭朝著獾們的公共休息室方向示意了一下，他們一路上氣氛有些尷尬，潘西這會沒辦法——也不願意——自己好好走路了。

　　兩人間的沉默，讓赫敏能有心思去想德拉科讓她實在很生氣，至於什麼原因她也很清楚。如果她誠實點說的話，潘西惹上麻煩，她實在是「樂見其成」——至少這個女孩能受到點懲罰…雖然只是因為在學校喝酒受罰，而不是因為真正惹惱赫敏的原因。

　　我知道你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你也知道！我們倆之間的那些都是真的！

　　赫敏腦海中想起她在圖書館第一次和西奧成為朋友的那天。他當時明明說過，你不用擔心潘西：她是個悲傷的女孩，已經迷失了…她是會不斷出現，我肯定——可德拉科和她最多也就接過吻，僅此而已了。

　　可潘西和德拉科之間絕對比西奧以為的要更加親近，因為德拉科根本沒去反駁她說的話。

　　如果不是這操-蛋的戰爭，我倆可能還在一起呢。

　　「你們帶我去哪啊？」潘西在他倆之間喃喃道，頭靠在右邊德拉科撐起她的肩膀上。這是他倆辛苦把她拖了一路後，她開口說的第一句話。

　　「我們帶你回你的宿舍去。」德拉科溫柔地回答她。

　　「我們為什麼要去…那兒？」她語無倫次，微微掙扎著，「我討厭那兒。」

　　「別亂動，」他低聲警告道，「要不我倆沒法把你偷運回去不被發現。」

　　德拉科總是這麼做啊，達芙妮的聲音在赫敏腦海中響起，學期開始不久的那段記憶。只要有人宵禁以後溜出去，他都會等到他們回來。如果有時候太晚沒回來，他會出去找他們以確保安全。實際上他大概救過潘西兩次吧——一次是那個噁心的女人烏姆里奇，還有一次是德里克.波爾。我估計波爾想對潘西動手動腳的，德拉科只能給他下咒讓他管好自己。

　　這種好意的行為為什麼感覺上有了不一樣的意味呢？

　　有些不耐煩，她說道，「就在前面了。」

　　廚房出現在他們面前，赫敏挺高興快到了，因為這個喝醉的女巫身上散發著濃重的酒精味，估計是不小心把酒撒到她那皺巴巴的校服襯衣上了，不過她呼吸中的味道也很重。

　　不知道她在那裡待了多久？

　　所以是德拉科傷了她的心嗎？

　　這重要嗎？

　　更關鍵的是，潘西這個人有心嗎？

　　這會兒，三人來到了一大堆堆起來的木桶前，德拉科抬抬眼睛，「我們怎麼進去？」

　　「你能撐住她嗎？」

　　赫敏把潘西靠到德拉科身上，抽出了自己的魔杖。她幾乎馬上就開始後悔這個動作，因為潘西又一次用胳膊環住了德拉科的脖子，開始哭泣，從一開始的抽泣慢慢變成哀嚎。

　　「她這樣我們會被抓住的！」赫敏著急地低聲說道。

　　毫無預兆地，這個醉醺醺的女巫吐了德拉科一身。

　　吐出來的都是蜂蜜酒和胃酸。德拉科的臉都綠了，感覺馬上要暈倒似的。他把潘西拉起來，這會她都快跌進自己的嘔吐物裡了，帶著責備的口吻，「你真是太噁心了，帕金森。」

　　「消影無蹤，」赫敏施咒把德拉科身上的嘔吐物清理乾淨，然後幫潘西也弄乾淨，再去清理了地上的那些。

　　「謝了，」他看起來好多了。

　　「…抱歉，」潘西喃喃道，用自己的袖子擦著嘴。

　　「你得把她弄到女生宿舍裡去。」

　　「好吧，」赫敏同意了。她前面就料到如此了，雖然心裡不是很情願。她更願意把她丟給龐弗雷夫人，讓潘西自己承擔自己行為的後果。

　　可是，德拉科很堅決。

　　在對應的木桶上按照「赫爾加·赫奇帕奇」的音節節奏敲了五下後，赫敏在最後一秒鐘跳走以防萬一，只是以防萬一（她可沒忘記金妮被澆了一身醋的那一次）。不過，木桶的蓋子打開來，慢慢張大到足夠讓他們進去。

　　公共休息室已經差不多空了，只剩三個學生還沒睡，這會都抬起頭來看向入口處。其中一個是個二年級的男生，很吃驚地看著自己的學姐被兩個拉文克勞拖回來了。

　　赫敏注意到德拉科一臉戒備又感興趣地掃視著赫奇帕奇休息室各處，雖然那麼多的植物沒讓他太反感，可到處都是的黑黃相間的靠背椅和沙發還是讓他撇了撇嘴，他看著那雕刻著很多獾的圖案的蜜色木製壁爐框，低聲說道，「真讓人受不了。」

　　「你說什麼？」她逼問道，不允許他這麼充滿鄙視。

　　他搖了搖頭，只是說道，「難怪她要喝的酩酊大醉。」

　　一陣沒道理的怒火湧上她心頭，赫敏終於明白這是怎麼回事了，她在吃潘西·帕金森的醋！

　　自己這樣很讓她自己不爽，她轉過去對著還剩下的兩個赫奇帕奇學生，這兩個六年級的女生，在德拉科和赫敏把潘西拖進來之前，很顯然是在玩著類似於巫師棋的遊戲。赫敏問那個戴眼鏡的卷髮女孩，因為她離得最近，「你能告訴我八年級女生宿舍往哪走嗎？」

　　那個女孩，明顯還在盯著他們，害羞地指了指一大堆依次排開的圓形門洞中的一個，「就在那兒。」

　　赫敏謝過她，獨自一人扛起潘西，刻意不去理睬德拉科。她在女孩指示的門上重重敲了三下，她能感覺到休息室裡的人還在看著她。

　　一會兒，來開門的人是赫敏認識的一個女孩，梅根·瓊斯。她是赫奇帕奇魁地奇球隊的隊長。她是個運動型的女孩，高大結實，膚色較深。長長的頭髮編成一束束的髮辮。一開始梅根只是看著赫敏，滿臉驚愕，然後她看到了潘西。

　　「哦，」這個赫奇帕奇說道，深色的眼眸裡閃過一絲嫌棄，「你是來還這傢伙的？」

　　忽然之間她為潘西感到難過，可這種感覺馬上消散了。「你能讓我把她拖進去嗎？」

　　梅根站到一邊，幫赫敏開著門，好讓她帶著潘西擠進去。

　　宿舍裡面和拉文克勞、格蘭芬多的宿舍都差不多。四柱床排成一圈，掛著黑色黃色相間的床幔，全是橡木質地的。不過這裡沒有窗戶——這和拉文克勞、格蘭芬多塔樓都很不一樣——不過房間內的石牆上爬滿了藤蔓植物。赫敏覺得自己像待在一個地洞裡似的。他們那完全圓形的木門後面還鑲嵌著鐵製的雕花圖案，感覺就像童話故事裡的感覺。

　　她不太輕柔地把自己的負擔扔到了梅根示意的那張床上——潘西這會似乎完全暈過去了——她讓她側身躺著，免得她待會又要吐。

　　「她又去喝酒了？」房間另一邊傳來一個濃重的蘇格蘭口音。

　　赫敏抬起頭來，似乎認出這是薩利-安·珀克斯，和梅根一樣，這八年來都是赫奇帕奇的學生。這姑娘是個『臭名昭著』的八卦分子，雖然傳的大多數八卦也都無傷大雅——而且她也是赫奇帕奇魁地奇球隊隊員，她的身形和梅根完全不同。作為守門員，她的肩膀很寬很厚實，留著一頭亂糟糟的金髮。

　　潘西經常這麼做嗎？赫敏猜想著，她答道，「我把她帶回來，好讓她自己睡醒。」

　　她掃了一眼第四張床那裡，這會是空著的。曼迪 ·布洛克赫斯特——前拉文克勞——不在這裡。她這會正和賈斯汀·芬列里在高樓層那裡巡察。

　　「好的，」赫敏喃喃道，這會擺脫了潘西這個負擔，「那我就走了。」

　　「你把她拖回來，人也太好了吧。」薩利·安的語氣裡滿是嘲諷，「你就不能哪發現她的，就讓她待在那兒嗎？」

　　赫敏看了她一眼，「當然不能…如果她總是酗酒，你們應該向斯普勞特教授報告的。」

　　「那你幹嘛不去報告呢？」

　　好問題…

　　「安靜點，薩爾，求你了。」梅根沒等赫敏開口就插進來，「她這會昏過去就該高興了。你知道她清醒的時候更糟糕。」然後對著赫敏說，「我們會讓她躺著的，她睡一覺就行了。」

　　不去舉報潘西的酗酒行為，似乎也不算欠她什麼人情的樣子。赫敏低聲答道，「謝謝你們。」

　　想趕緊離開忘掉這一切，她伸手擰開圓形大門的門把，她再次出現時，公共休息室裡的人又開始盯著她。赫敏注意到德拉科已經離開了。

　　她發現他等在外面走廊上的那堆木桶旁邊。又一次變成兩個人獨處，他們倆站的離對方有一段距離，德拉科說道，「我很抱歉。」

　　赫敏什麼也沒說，這句道歉對她來說遠遠不夠。德拉科似乎也注意到了。

　　他倆開始走回拉文克勞塔樓。他接著說道，「我不知道該怎麼對待她更好。」

　　「她有問題啊。」

　　「是的。」

　　他看起來有點後悔，似乎意識到他說了太多關於潘西的事情。他倆踏上通往二樓的樓梯，樓梯忽然開始轉動，兩人伸手拉住扶手穩住身體。

　　赫敏很不情願自己對這件事居然有了共情，她壓下自己心中那陣妒火。「潘西這樣多久了？戰爭以後，還是你和她分手以後？」

　　樓梯停穩了，德拉科扭過頭去看著她。赫敏驚奇地看著他臉上馬上戴上了那副面具，「我和帕金森？你在開玩笑吧，格蘭傑？」

　　「少『格蘭傑』我，德拉科。」她冷冰冰地說道，「潘西今晚自己都說出來了。」

　　「你不會真的相信…」他開始冷笑。

　　「我今晚之前就知道你和她有過一段。」

　　他安靜下來。他倆來到三樓，直接往四樓走去。「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沒什麼的。」

　　「潘西不覺得沒什麼啊。」

　　「你吃醋了？」

　　「當然沒有，」她打斷他。

　　他眉毛抬了抬，然後勸道，「真的沒必要吃醋。」

　　「我沒有。」

　　德拉科吃吃地笑起來，這讓赫敏被激怒了。他用自己最慢吞吞的聲音說道，「你這醋吃的簡直毫無必要。」

　　「我沒吃醋，馬爾福！你自大的比整個大不列顛都要大了。」她回敬道，「我覺得沒帶潘西去校醫院是個錯誤。」

　　又好奇又惱怒，他問道，「這和你有什麼關係呢？」

　　「她有問題啊，如果沒人知道她怎麼得到幫助呢，沒人願意幫助的話她該怎麼辦呢？」

　　他們爬上一段通往五樓的樓梯，德拉科又搖搖頭。「我不覺得帕金森希望陌生人了解她的情況。」

　　「我覺得這已經不是什麼秘密了，」她直接回答道，「她室友說她經常會這樣。」

　　這句話似乎讓德拉科很不安，倒讓赫敏沒想到。他倆一直沉默地走到拉文克勞塔樓下，她準備爬上最後一段樓梯，手已經扶在了樓梯扶手上了。

　　德拉科停了下來，「你自己上去吧。」

　　「為什麼？」

　　「我要去抽根煙。」

　　赫敏生氣地轉過身對著她，正了正肩膀，「你知道你抽煙的時候，對我的身體也不好吧…」

　　「我知道，我知道。」他咬著牙，赫敏第一次注意到他的手在顫抖。一句話沒再多說，他向著主樓梯後面半隱秘的陽台走去。

　　等到她跟過去想勸阻他時，他已經點燃了一根煙，長長地吸了一口。赫敏真的生氣了，他雖然已經表現出一些之前不為人知的品性，可他還是比任何人都有讓她生氣的本事。

　　「你這樣太討人厭了。」

　　他反擊道，「這是我這週的第一根煙，今天已經週四了。」

　　「好，如果你一定要毀了我的肺，你至少應該告訴我，你為什麼在潘西的事上對我撒謊？」

　　他沒有馬上回答，只是對著學校場地的方向噴出一大股煙。「帕金森和我在五年級的時候，互相有點意思，僅此而已。我倆的父母倒是希望我倆以後能結婚。不過那是在…」

　　他倆都知道原因，赫敏能感到自己左臂上德拉科的黑魔法印記在隱隱刺痛。一激靈，她不自主地把手放在自己的前臂上。

　　德拉科盯著她的動作，「有時候我覺得它都能知道。」

　　「這不可能…」赫敏聲音低下去，兩人都有些低落，她趕緊說道，「那戰爭結束後，你為什麼不和潘西複合呢？如果她對你那麼重要的話。」

　　「你開玩笑嘛？」他冷笑道，「我還是有要求的好嗎。帕金森到處和人亂睡，我都懶得數到底發生過多少次了。」

　　「那她有麻煩了，你幹嘛那麼在意？」

　　他不去看她。赫敏第一次感覺到她這麼步步緊逼，讓他有些不舒服了，這反而讓她更生氣了。

　　「說話啊？」

　　「我們早上鍊金術課見了，」他還是看著陽台的另一邊，彷彿沒看見她似的。

　　「你在趕我走嗎？」她質問道。

　　又吸了一口煙，吐出來的時候，他說道，「晚安，格蘭傑。」

　　「你真是太令人討厭了，德拉科·馬爾福！」她怒氣沖沖地說完這一句，轉身離開陽台回到拉文克勞塔樓去了。

　　西奧也說了德拉科和潘西之間頂多也就是接過吻。可能兩人的身體接觸也就這麼多了…可德拉科為什麼那麼在乎她呢？不知什麼原因，赫敏很難相信一個十五歲的戰前馬爾福能這麼關心任何一個人。不過想想自己之前也並不是很了解他。

　　守衛開口問道，「什麼東西，當給你一個時，你寧可不要，也希望能再多一個？」

　　她都沒意識到自己已經走到了門口，「你能再重複一遍嗎？」

　　門把手又說了一遍，等待著回答。

　　你真是太令人討厭了，德拉科·馬爾福！

　　「選擇，」赫敏答道，公共休息室的門向內打開，讓她進去。

　　晚安，格蘭傑…

　　可問題是——雖然所有這一切都讓人煩惱——德拉科是她的選擇。


第37章 她的嘴角邊

　　赫敏第二天早上是被麗薩的尖叫歡呼吵醒的，「還有兩週就到聖誕節了！」

　　「太早了吧，麗薩，」達芙妮從她的床上發出抱怨聲。這個前斯萊特林用枕頭捂住耳朵，想隔斷那震耳的歡呼聲。

　　麗薩沒在意她室友的反應，指著窗外的霍格沃茨場地興奮地說道，「看啊！」

　　帕德瑪好奇地走過去向外看到，「哦是啊，海格教授從禁林把常青樹木運過來了。」

　　赫敏坐起身來，覺得渾身的骨頭都在咯吱作響。她在白天的時候已經能習慣德拉科的關節炎了，可每天早上還是覺得這是場挑戰。她每週要去校醫院兩次開止疼藥，可又不敢去的更加頻繁，擔心會建立起抗藥性。

　　「大禮堂到了早餐時候肯定就布置好了。」麗薩開心地跳回到自己的床上，咯咯笑著。她發出一聲夢幻般地嘆息，「我真的太愛聖誕節了。」

　　「只要再上一週課就能放假了。」蘇開心地接道，「感謝梅林，我得從鍊金術裡緩口氣——這課讓我腦袋疼。」

　　「你還真是拉文克勞。」帕德瑪戲弄她道，用枕頭輕輕拍著她朋友的腦袋。

　　「哦，你剛才幹了什麼啊~」蘇笑著毫不示弱，拿著幾個枕頭站在鋪著天藍色床單和被褥的四柱床上，這會頭都快碰到床的頂部了。

　　大叫一聲，這個魁地奇隊員從自己的床上跳到帕德瑪的床上，開始用好幾個枕頭砸向學生會長。麗薩也歡快地加入了混戰，達芙妮終於放棄再睡幾分鐘，坐起來揉揉眼睛。赫敏還記得金妮那令人難忘的枕頭大戰技巧。和她相比，眼前的這一場真是小菜一碟。

　　還有兩週就聖誕節了！

　　一想到這，赫敏的情緒一下子低落下來。怎麼會還有兩週就放假了呢？她答應了德拉科，如果到聖誕節還沒找到其他解決方法，自己就會和他結婚的。她答應的時候感覺還有很久才到時間啊。

　　可現在？

　　你真是太令人討厭了，德拉科·馬爾福！

　　現在她只想用蘇的枕頭把他悶住，雖然還不至於想殺了他。不過得給他點警告，給他點教訓。

　　她腦補著這個場景，吃吃地笑起來，不知為何感覺輕鬆了一些。

　　五個拉文克勞女生收拾好東西，一起準時下樓去吃早餐。她們來到大禮堂時，發現麗薩說的沒錯，這裡的聖誕布置已經完成一半了。

　　那一串夾雜著松針的泥巴腳印只可能是海格留下的，從大禮堂一直延伸到了走廊裡，估計費爾奇待會得氣瘋了。看守人估計會一邊罵罵咧咧地一邊拚命把大廳裡的腳印拖乾淨。

　　這會兒，海格照慣例在大禮堂裡放置了十二棵巨大的常青樹木。弗利維教授已經在忙著把一些裝飾品慢慢懸浮起來掛到樹上去。樹脂的清香飄滿整個大禮堂。

　　「赫敏！」金妮隔老遠就喊起來。她，哈利，羅恩和盧娜今天坐在赫奇帕奇的桌子那裡。

　　快速掃了一眼大禮堂，她發現德拉科不在（她也沒指望看見他，他總是很早就吃完早餐了），赫敏轉身對達芙妮說，「我們過去吧。」

　　「早啊，美人，」羅恩打著招呼，等他女朋友坐下時，在她的臉上親了一下。

　　達芙妮看起來很開心，答道，「早上好啊。」

　　「呃~」金妮做出一副鬼臉，皺了皺鼻子。

　　「哦，我的摯愛~」哈利很是誇張地說道，用手環住了他女朋友的肩膀，模仿著羅恩，「我感謝你在這該死的十二月早晨，還陪在我的身邊。」

　　「閉嘴，好嗎？」金妮抗議道，把他的胳膊挪開，雖然還是挺高興他那麼在意自己的。

　　「你們都好可憐。」赫敏總結道，給自己拿了一些雞蛋和麵包。

　　「哦，走開走開，你不過是出於對我的嫉妒才這麼苦哈哈的，」金妮反唇相譏道。

　　羅恩還是沒說話，自從他和哈利在那間空教室裡撞見了赫敏和馬爾福之後，他一直不敢看她。

　　「赫敏沒必要嫉妒你啊，金妮，」盧娜開口了，這個格蘭芬多又在她的盤子裡擺弄著雞蛋，番茄和醃魚的圖案，「她戀愛了啊。」

　　赫敏覺得，她的朋友們齊刷刷地掉頭，然後齊刷刷地一臉質疑地盯著她，實在是挺好笑的。金妮，哈利，羅恩和達芙妮簡直步調完全一致。唯一的不同是，哈利和金妮抿著嘴，羅恩看起來臉都綠了，而達芙妮看起來很高興。

　　「是嗎？」達芙妮很是積極。

　　當然沒有。赫敏內心反駁道。我才沒和那個上躥下跳的死白鼬談戀愛呢。

　　「哦，當然啊，」盧娜答道，她那雙大大的淡色眼睛看著達芙妮，「如果你仔細看的話，你會注意到她的嘴角微微顯出一絲悲傷，可她也十分珍惜唇邊的那個吻。」*【原著備註：摘自彼得潘】

　　羅恩絕望地看過來，「我怎麼沒看出來。」

　　達芙妮這會更加開心地綻出一個笑容，「我肯定你是對的，洛夫古德。」

　　盧娜還是盧娜，赫敏這麼告訴自己，比以往更加用力地戳著自己盤子裡的雞蛋。不過，她不該對別人亂加推測的。

　　金妮一直戒備地死死盯著赫敏，直到貓頭鷹送信來才算救了她一回。當一隻氣勢十足的巨大棕色貓頭鷹停在赫敏面前時，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住了。沒一會兒，又來了一隻體型較小，聲音尖利的貓頭鷹，興奮地跳來跳去。前面來的那隻棕色貓頭鷹略帶不屑地瞧著這隻比它小一號小傢伙。

　　「今天有兩封信了，」哈利對著赫敏說，幫她抓住那隻小的貓頭鷹，將它腳上的信拆下來。

　　大一點的那隻很是專業地伸出自己的一隻腳，簡直像要給那隻小的做示範似的。赫敏從它腳上拆下那封捲起來的羊皮紙，從哈利那裡接過第二封信。兩隻貓頭鷹都飛回貓頭鷹棚屋休息去了。

　　「他們怎麼說的？」羅恩有點著急地問著。達芙妮和盧娜，兩人並不知道赫敏和那個法陣的事，這會看上去一臉迷惑。

　　第一封信，很簡短。赫敏撕開信封快速掃完內容。臉上一下子就表現出失望的神色，新西蘭的鍊金術士給她的建議是重現一下那個法陣，不過加上代表如尼文數字2的動物。

　　已經做了大量如尼文傳說研究的赫敏知道，角駝獸代表數字2。不像獨角獸那樣溫柔善馴，角駝獸可是非常危險和激進的動物。再說，即便使用了角駝獸也不能保證能解開她和德拉科之間的連結。尤其是考慮到連一開始獨角獸也只是無意闖入，只是讓兩人的傷痕和疼痛形成了鏡像，而不是通過平分的方式在兩人之間分攤。

　　「是壞消息嗎？」金妮問道，盯著赫敏手裡的那封信。

　　「不算壞消息，」她平靜地答道，「只是不是很有用的消息。」

　　她看向第二封信，注意到這封信寫了整整兩張羊皮紙。這封信是印度鍊金術士的回信，是兩位一起研究鍊金術的雙胞胎。

　　回信明顯出自兩個人的手筆，但想說明和表達的內容卻一氣呵成：

　　祝好，格蘭傑小姐，

　　我們花了很長的時間閱讀您的來信，抱歉這麼久才給您回信。您的情況讓我們好生思考了一陣，才開始動筆回復。不知道您在寫信給我們的時候，是否知道我們倆主要研究的鍊金術方向，是找到魔法本源和人類本源的關係——我們如何交換性能量——我們認為這兩者之間的交互，遠比人類認知的深遠得多。如果您已經研究過昆達里尼和鍊金術定義的軀體是如何連接的，那麼請您忽略我們下面要講述的一些基本原理：

　　昆達里尼是一種盤踞在人體脊椎底部的強大的原始生命力。在大多數人身上，這種能量一般是沉睡的，只能通過脊柱上的脊椎一節一節地向上升騰。通過這條途徑，讓我們有可能來駕馭體內的內在力量——人類從自然那裡得到的唯一內在力量，除了魔法之外的力量。

　　我們認為，您目前面臨的獨特情況是在使用了鹽之精華（相信您也知道，那代表著鍊金術的軀體）後發生的，那麼對應的來說，想逆轉這種變化，也只能通過身體的能量來做到。通過使用唯一的鍊金術自然力量：昆達里尼。

　　想要完全喚醒昆達里尼力量的方法之一就是通過性的能量召喚它。您可能並不想聽到這樣的解釋——我們猜想既然一隻獨角獸被吸引到你們的法陣中去，那麼至少你們兩人或者其中之一（在當時）還是處-子之身。您需要記住的是，性是一種神聖的行為——是一扇大門——它時刻提醒著我們，我們的身體只是用來承載力量和愛的容器。性帶來的能量提供了原始魔法的能量來源，這和構建出最初的鍊金術魔法的那些能量是類似的。我們倆認為，既然你們倆或其中一人是處-子，那麼你們身上的性能量覺醒將會同時帶來魔法能量的巨大增強。

　　請記住這一點，如果你們試圖覺醒性能量的時候，那麼使用和之前完全一樣的法陣可能是解決您現在的問題的關鍵所在。

　　世界上每一種主要的信仰或哲學理論都有類似於昆達里尼的關於生命力的深入研究和理解。因此，這不僅能幫你們提升對魔法的理解，也能提升你們對精神世界理念的理解。

　　希望您同時也多多參考其他研究鍊金術古老信仰的學者的建議，希望我們的建議能給您提供一些幫助。如果您決定採取我們的建議，也請告知我們，我們非常有興趣對此做一些更為深入的研究。

　　如果您還有其他困惑和疑問請隨時聯繫我們。

　　普利亞 & 因陀羅·鄔波馱耶

　　「你沒事吧，赫敏？」哈利問道。

　　赫敏能感到自己的臉很燙。她估計這會兒自己的臉紅得和金妮的頭髮差不多了。她快速疊好那封信，塞進了書包裡。「我沒事，呃，我得，我得去圖書館了。」

　　她的朋友沒人質疑，這是一件再赫敏不過的事情了。

　　「待會見了，」她向他們道別，早餐都不吃了，準備找個無人的地方再讀一遍第二封信。她的這麼多朋友都知道這件事的情況下，很難保住所有的秘密。

　　這是第一次，赫敏不是真的要去圖書館，而是為了能一個人清淨一會。當她走到一樓的走廊裡時，確定自己這會一個人了，她鑽進一間空教室，又把那封信讀了兩遍。

　　這和麥格教授諮詢的那個鍊金術士給的建議完全相反嘛，她想著。

　　她的臉又紅了，想想這封信都建議了什麼：她和德拉科，為了駕馭自己體內的能量，得躺在那個相同的法陣裡發生性-行為；看起來好像挺不錯的——可也實在是非常冒失的行為。這怎麼能幫助他們解決這個問題呢？

　　她回想起那天德拉科跟著她溜進了級長盥洗室，幫她按摩腳和手。雖然他脫衣服那會，自己一直掉過頭去沒在看，可她清楚地記得他的身材線條。他很精瘦而不是渾身肌肉發達，可能除了他的腿之外，估計是整天在城堡裡上樓下樓的關係吧。一小片金色的毛髮——比他頭髮的那種鉑金色顏色略微深一些——從他的胸腔那裡延伸到他的小腹。

　　然後就是那兩次在獎品陳列室裡，赫敏覺得實在是很不真實，她居然沒去好好地履行級長巡察的職責，而是把他含在自己的嘴裡，他的一切都讓自己覺得新奇。她從沒那麼靠近過一個男生的那個部位。可能他們的都看起來差不多？在這之前她頂多就是只是偶爾看到別人的裸露，可和他在一起時完全不是一個等級的。

　　她整理好思緒，告訴自己，我得重新讀一下寫給麥格教授的那封回信。看看他當時為什麼說讓我們不要輕易發生性關係。

　　這封信在德拉科那裡，她得去問他要過來。倒不是說因為兩個印度陌生人的回信，她就突然想著要和他發生性關係了，可是多做點研究總沒壞處嘛。

　　「你沒事吧？」

　　她猛地回頭，前面太專注於讀她的信，都沒聽見有人走進了這間教室。西奧靠在門邊的牆上，帶著那種斯萊特林式的經典算計表情看著她。

　　她快速疊好那封已經被她捏的發皺的回信，「西奧多。」

　　他笑起來，「赫敏~」

　　「你來這兒幹嘛？」

　　「關心你的心理健康。」他答道，站直身子朝她坐的桌子這裡走過來。沒選擇找一把椅子，他直接坐在了桌面上。「你收到了什麼讓你不開心的消息。而且，德拉科在躲著你。」

　　她扭過頭去，冷冷地答道，「我也不想見他。」

　　「估計你也不想，他昨晚對你可真是夠不屑一顧的。尤其是從獎品陳列室出來之後。」

　　赫敏一臉驚恐，慢慢張開下巴，「西奧多，你！你簡直毫不在意個人隱私嗎？」

　　他衝她壞笑。

　　「你沒有權利…！」

　　「淡定點，親愛的，」他安慰道，「別緊張得跟什麼似的。我還沒惡趣味到喜歡看那些東西，我只是馬上就不看了。」

　　她一臉懷疑地瞪著他。

　　「真的，」西奧強調了一下，「看到我好朋友那麼『幸運』我可興奮不起來。我不好這口真的。不過——你得做點什麼讓他再來找你才行。」

　　「這不是我的責任，他根本不想理我！」

　　「讓我這麼和你說吧，親愛的，」西奧開始了，「德拉科是家裡的獨子…」

　　她氣呼呼地打斷道，「我也是獨生的啊！」

　　他舉手示意她不要著急，「你聽我說完。他不僅是獨子，還是一個，我估計你都不知道到底有多大的家族的唯一繼承人——他基本是靠奶媽們帶大的。你以為納西莎·馬爾福會自己帶孩子嗎？她當然不會，她從小被教育這都是不合適的。既然不是莊園的女主人，那麼奶媽們只會做一件事——她們的工作，那就是提供照顧，不負責管束。這份工作只要夠溺愛會簡單得多。不然你以為他為什麼一直那麼混蛋？當一個馬爾福想讓一個問題解決的時候，問題會自動消失的。」

　　「我希望你不是在暗示我，我得像寵著孩子一樣對他。只因為他習慣了被寵？」

　　西奧多搖搖頭，「當然不是。你看啊，馬爾福直到最近才親身體會到，這個世界不是圍著他一個人轉的。戰爭讓他明白了很多事情，而且問題在於，他真的很在乎和你之間的這種關係。當事情發展得不順利的時候，他就會多想，然後開始焦慮。」赫敏又張了張嘴，可西奧再次阻止了她，「它們和你的驚懼發作還不一樣，不過我知道，你已經注意到了，他在發作之前整個人會顫抖，就像被打斷冬眠的動物似的。」

　　赫敏的確注意到了。

　　「這讓他沒法好好地思考問題，他不喜歡這種感覺，又很怕以前那個被寵壞的小混蛋再次回到自己身上。」

　　赫敏在腦子裡又想起了兩人第一次進到拉文克勞的書房，被黏上真言粉然後拚命擦拭時，德拉科坦白過，我的焦慮症真的很煩人。馬爾福家的人應該是冷靜、內斂的！戰爭以後，我很難做到那樣。

　　「你什麼意思？他把我當成一個問題，沒其他了？」

　　…這讓我覺得自己不是那個被期許甚高的兒子和繼承人。

　　「我只是說，赫敏，可能德拉科比他表面看上去的已經努力很多了。」

　　赫敏沉默了。西奧出現後，她第一次無話可說。

　　「他不是完美的…」

　　她冷哼一聲。

　　「你也不是完美的，」

　　「你也是啊！」她反擊道。

　　「這話倒是再真不過。」他倒是答應得輕快。

　　「那潘西·帕金森呢？」

　　「她怎麼了？」西奧問道。

　　「她在這中間到底是個什麼角色？」

　　西奧嘆口氣，看起來有些猶豫不決，「你不用吃帕金森的醋，她只是還沒向戰後的事實妥協罷了。她可能永遠不會妥協了。」

　　「我不是介意她和德拉科曾經在一起過，」赫敏承認道，「只是德拉科還是在維護她。」她很不爽地冷笑道，「他居然趕我走，搞得我是他的僕人似的。」

　　「相信我，德拉科絕對不會把你當成個僕人的。」

　　突然間她起了疑心，眯縫著眼睛問道，「是他讓你來找我說話的嗎？」

　　彷彿受到了極大的侮辱似的，西奧嘲諷道，「你是在問我，馬爾福大人是不是派了他的封臣來贏回他的女士的心嗎？」大聲地哼了一聲，「當然不是！」

　　赫敏忍不住嘴角浮出一絲笑意，「你是真的不簡單。」

　　「你也是啊，」他同意道，然後他閉上眼睛，一會兒又重新睜開，說道，「我不該再耽擱你了，不然要錯過你的冒險了。」

　　「冒險？」她重複道，很是疑惑。

　　「是的，一個朋友在找你。」他含糊不清地解釋道。「有什麼重要而有趣的事等著你一起去發現呢。」

　　「可我們十五分鐘以後要上鍊金術課了。」

　　西奧讓她噤聲，帶她走出了這間兩人占用的空教室。「我會幫你請假，對麥格教授就說你去校醫院了。」

　　赫敏衝着他抬抬眉毛。

　　「因為點女生的問題。」

　　她抬手打了他一下，「我現在沒空去冒險，諾特。」

　　「哦，麥格這週都不會布置作業哎。」

　　「你怎麼知道的？」

　　這次換他抬了抬眉毛。

　　「哦，好吧。」

　　「走吧，公主大人。別忘了你的羽毛筆。」

　　「我的？我不會去冒險的。」

　　「你這愛說大話的小東西~」西奧在關上教室門後戲弄她道，兩人已經沿著走廊開始走路，「不知道德拉科看上了你什麼啊…」


第38章 命運之事

　　赫敏仔細翻了兩遍書包才確認自己確實沒帶課本。我怎麼能這麼不小心？我今天只有這一門課啊！

　　「忘了什麼東西嗎？」西奧一臉無辜地問道。

　　她瞪他一眼，「我的課本。」

　　「看起來這本書還在樓上的鷹巢裡呢，親愛的。」他回答的實在過於開心了點。

　　抿了抿嘴唇，她肯定地答道，「我會去上課的，西奧多。」

　　他一副完全不在意的樣子，「是啊，我相信你。」

　　「我會去的。」

　　「好的啊。」

　　赫敏知道，諾特這副樣子也實在沒必要和他再多囉嗦。她翻了翻眼睛，看了下時間決定了，「我得快一點了，課上見了？」

　　「我陪你到拉文克勞塔樓吧。」他主動提出來陪她走。赫敏笑了笑，有人陪挺好的。雖然這人又狡猾又自大。「為什麼有人要把宿舍建在塔樓上，我是真沒想明白過。那麼多該死的樓梯要爬。」

　　「所以你在格蘭芬多的塔樓也不開心囉？」她問道，停了一下。

　　他聳聳肩，回答得很是敷衍，「只是和斯萊特林不大一樣罷了。」

　　「那倒是，」她表示同意。他看起來不會主動繼續說下去了，赫敏追問道，「可是，你在那裡還開心嗎？」

　　似乎為了表示不屑似的，他答道，「我就從來沒覺得開心過，公主。」

　　差點摔倒，赫敏聽到如此坦白的回答吃了一驚，「可是…從來沒有嗎？那，可真是夠悲傷的。」

　　「我的命運裡就沒有快樂這件事。」他陰沉地笑笑，「你可千萬別可憐我，我會受不了的。」

　　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赫敏又一次沉默了，感覺他彷彿就要吐露一些心聲了。他們又爬了兩段樓梯後，她終於開口了，「可是，我是說，你總還是有過一些開心的瞬間吧？可能當你是個小孩子的時候？」

　　他看起來似乎就等著她發問呢，馬上接上來開始講故事，「我父親發現他的第六個兒子——我的私生子哥哥——出世時，他開始想要第七個兒子，一個力量強大的兒子。所以他很快和一個家世相當的純血女巫結了婚，這樣的話我就有最正統的繼承權了。他的新婚妻子——我的母親——在結婚第一年就生下了我。」

　　他裝作查看自己的指甲，用舌尖舔過自己牙齒，可赫敏知道他這會不過是在假裝漫不經心。

　　「不論我怎麼努力，我永遠也得不到我父親的認同。」西奧繼續說道，「他總是過著那種享樂般的生活…想要什麼就去得到什麼，想和誰睡就和誰睡；他甚至親手殺了自己的四個兄弟——剩下的幾個如果不是自己作死要去決鬥，也難逃此劫。」

　　赫敏被嚇壞了，只能問道。「可，這是為什麼啊？」

　　他隨意地揮揮手，解釋道，「殺了他的兄弟們，我父親就能完整地得到整個諾特家族的所有遺產，完完整整。」

　　她不敢相信地搖著頭，「他聽起來是個殘忍無情的人。」

　　「他的確是。」西奧同意，兩人加快速度走向下一段樓梯。「他一直等到我長大到，顯現出具有魔法能力的時候，才開始陸續殺了他的其他兒子。這事黑魔王很支持他，那是在他第一次發起戰爭那會。我妹妹比我晚兩年出生，可父親對女人一直沒什麼興趣，除非他能睡她們。我都不確定他知不知道我妹妹的存在。」

　　赫敏感到自己也被冒犯了似的，「這也太可怕了吧！」

　　「是啊，是挺可怕的。」他自嘲一般，「可我從來沒往別的地方想過。我母親過世以後，我妹妹就逃走了。我想，她很害怕自己的未來是什麼樣的。」

　　赫敏發出一聲同情的嘆息，把一隻手搭在她這個算不上朋友的同學身上。他一開始抖了一下，不過沒抗議她的行為，雖然前面警告過她別這麼做。「她沒事吧？你妹妹。」

　　「塞琳娜，」他喃喃道，「她實在是太善良了。她總是幫助那些低等生物，動物啦，家養小精靈啦，只要我父親看不見的時候她就這麼幹。她現在住在西班牙的卡迪斯。」

　　「你和她聯繫過嗎？」

　　西奧慢慢地搖了搖頭，「我最好還是別聯繫她。她和一個混血巫師相愛了，兩人準備結婚了。她看起來很幸福。」

　　赫敏沉默了一會才說道，「你也值得幸福啊，西奧多。」

　　他發出一陣短促的笑聲，「不。我這人就沒有幸福的骨頭，我的快樂只會給別人帶來痛苦。我還是就這樣就好。不管怎麼說，現在總比以前要好。我現在沒了那個變態狂的父親，那個他一直跪舔的瘋子也已經失勢了。我對我的家人也無需負什麼責任，因為我已經沒有家人了。」

　　「哦，可是…」赫敏開始反駁他。

　　「…而且別忘了，我他-媽賊有錢。」

　　她閉上嘴，意識到他又變成平常那副玩世不恭的樣子了。面前的樓梯調整好位置發出一聲鈍響，赫敏在它停穩之前就踏了上去。 西奧跟在後面。

　　「我可是有錢到可以找上一堆想和食死徒的兒子打交道的女巫們。」他停頓了一會。「你要知道，我從未想過我會這麼說，隆巴頓這人真的挺不錯。重新分院一開始真的壓力很大，可當我不再甘於做一個食死徒小丑後，是隆巴頓站出來挺我。戈德斯坦和康福特一開始還有點牴觸，不過他們還是接受了。他告訴他們，搞隔離可不是格蘭芬多的作風。這話其實有問題，這世界上哪兒都有隔離和歧視。不過能這麼說真的很令人敬佩了。」

　　心中為自己的朋友感到驕傲，赫敏說道，「納威真的是個很好的人。他自己從一年級那會起一路走來也很不容易。」

　　西奧說道，「他用自己那身肌肉掩飾了內心的不安全感。當然，沒有他情況可能更糟，我沒什麼可抱怨的。」

　　赫敏想了想這句評價，納威有他自己的戰後創傷也不奇怪，過去一年是他帶著大家在霍格沃茨堅持反抗的。他也不是唯一一個受到戰後創傷影響的人：德拉科的焦慮和失眠，達芙妮的暴食症，哈利的噩夢，潘西的酗酒，赫敏自己的驚懼發作…更不用提那些低年級學生整天疑神疑鬼會被人偷襲。她肯定很多人都有各種問題。

　　「說到這個，」西奧和她這會轉到通往五樓的最後一段樓梯那裡，「你到底對我兄弟都幹了什麼？他現在再也不和布雷斯和我一起抽煙了。」

　　「很好，」赫敏突然說道，馬上擺出一副防禦的樣子，「最好他能戒了這個噁心的惡習。」

　　「你瘋了嗎，格蘭傑，這是讓他保持理智的方法。」

　　「這也會慢慢害死他的！」她心裡還加上一句，而且也會害到我。

　　「放鬆點，你這個小瘋子，」他拉長音調，「你要是一直這麼逼他，他可能會去找其他什麼藥物來代替。就算他找到了——你還會接著抱怨那玩意兒太難聞，太刺鼻。」

　　她接道，「那也比抽煙好。」

　　「行吧，你這個不講理的人。」

　　她狠狠地去打他，已經到了五樓，她和他道別，「你先走吧，我不想讓你也遲到。」

　　西奧眨眨眼，「玩的開心啊。」

　　「我幾分鐘以後就和你在鍊金術教室裡見面了！」她堅持道，可內心卻很矛盾，不知道該希望他說的是對還是錯。

　　「那是當然，公主，」他開著玩笑下樓回教室那裡去。

　　他走出視線後，她翻翻眼睛，開始以最快速度爬上拉文克勞的塔樓，有的地方一步兩個台階。結果等她來到樓頂時，已經氣喘吁吁，看到守衛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沒有它你無法展開旅程，可如果帶了太多在身邊，你肯定又會失敗。」

　　「麻煩，」她喘著氣低聲埋怨著。

　　正當她努力想答案時，門卻打開了。盧娜·洛夫古德從裡面優雅地滑行出來，門在她身後關上了。

　　和往常一樣，盧娜完全沒有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那種驚慌，彷彿她做的一切再正常不過。她是個格蘭芬多了，根本不應該出現在拉文克勞的塔樓裡。「你好，赫敏。你再不去上課就要遲到了哦。」

　　這個一直奇奇怪怪的女孩難得說出這麼有實際意義的話，赫敏一時間有點不習慣。她答道，「我只是忘了我的課本。」

　　「哦，那我們又得答一次謎語了。」這個女孩說道，轉頭望著那個門把手。

　　「沒有它你無法展開旅程，可如果帶了太多在身邊，你肯定又會失敗。」守衛重複了一遍。

　　「哦，這個簡單…」盧娜說著，馬上答道，「自信。」

　　「回答得很好。」門把手發出讚嘆，打開門讓她們進去。

　　「謝了，」赫敏說著，衝進已經沒人的公共休息室。讓她吃驚的是，盧娜又跟了進來。「你不用去上課嗎，盧娜？」

　　「哦，我的課都在午餐後。」這個前拉文克勞真誠地回答。

　　「你知道你不該來拉文克勞塔樓的吧，」赫敏一邊說著一邊走向女生宿舍的樓梯那裡。

　　盧娜搖搖頭，一頭金髮在肩上跳躍。「拉文克勞可不是用這種規矩來約束自己的學院的。赫奇帕奇也是一樣。如果一個外人足夠聰明能夠進來，他就是受歡迎的。」

　　赫敏咬咬牙，她沒時間和她這個最奇怪的朋友爭論了，她上課真的要遲到了。她衝上樓打開房門，很快找到自己的課本，塞進書包又一次走下樓來。

　　盧娜還在公共休息室裡，這會和之前赫敏看到的一樣，又在愛憐地撫摸羅伊娜·拉文克勞的大理石雕像。這讓她不由得問道，「你為什麼跑到這兒來，盧娜？」

　　「只是來看看一個朋友。格蘭芬多塔樓也很好，只是不一樣。」

　　有趣，西奧也說了同樣的話。

　　她想起學期剛開始那會，盧娜出現在拉文克勞公共休息室，告訴她羅恩在外面等她。這女孩只在這看了一會就很是自如地去和那尊雕像打招呼了，就和這會一樣。彷彿這些是再正常不過的舉動。她是不是經常這麼做？赫敏的聲音也軟下來，「我一開始，也挺難適應的。」

　　盧娜一臉懂她的笑意。

　　想起自己還要去上課，赫敏走回出口那裡。「我得趕快走了，真的要遲到了。」

　　另一個女孩陪她走出去，這個不常見的兩人組合一起走下樓。

　　盧娜莫名地冒出一句，「你相信命運嗎，赫敏？」

　　她本來想對這問題嗤之以鼻，可腦海中浮現的記憶讓她立刻閉上了嘴：

　　她在霍格沃茨專列上從一個車廂走到另一個車廂，那頭亂糟糟的頭髮在身後飛揚，滿臉淚痕的十一歲的納威·隆巴頓跟在她後面。不耐煩地打開最後一間車廂的門，她看到了兩個同齡的男孩。一個滿頭紅髮，鼻子上有一塊汙漬；另一個看上去很瘦小，瘦的都不健康了，頭髮凌亂，戴著副破損的眼鏡。

　　她有些趾高氣昂地問他們，「有人看見一隻蟾蜍嗎？納威掉了一隻…」

　　…那隻巨怪舉起手裡的木棍，準備砸向她躲在下方的那個水池，她知道自己要死定了，開始沒命地尖叫。

　　「羽加迪姆，勒維奧薩，」羅恩喊道，用魔杖指著那根木棍。那隻巨怪向下揮舞胳膊時發現抓了個空，一臉愚蠢地眨眨眼睛。

　　…幾年之後的赫敏靠在一棵樹上，看著旁邊的哈利。阿不思·鄧布利多留下的那本《詩翁彼豆故事集》打開來，放在她腿上的那條破破爛爛的毯子上。這片森林很美，可她卻因為想起曾經和自己的父母也在類似的美麗森林裡紮營過，內心很傷感。近處的一條河低吟著如安眠曲般的音調。

　　「我們可以一直待在這裡，你知道的。」她對著她最好的朋友說道，「一起變老…躲在這裡…」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爬上大禮堂的窗台射進來，入口那裡滿是碎石，四個學院桌子中的一張被打斷了丟在一個角落裡。哈利的臉上滿是血汙和灰塵，可他的綠色眼睛卻充滿了勇氣。當伏地魔使出死亡咒語時他同時使出了解除武器。他倆魔杖裡射出的光芒交纏了好一陣——然後，老魔杖從伏地魔的手中飛走，穩穩地落在了哈利手中。黑魔王毫無生氣的屍體重重地摔在地上，蒼白的手上空無一物，可哈利沒有一絲笑容。

　　…夏天到了，陋居里羅恩房間窗外的栗子樹花開正盛，盛開的白色花朵預示著長成的栗子到了聖誕節時就能拿來做烘焙了。赫敏坐在窗前，出神地看著後院裡改造成儲物間的那間石頭小屋。

　　哈利突然開口，「我覺得我遇見你們倆是命中注定。沒有你們，我根本不可能打敗伏地魔…」

　　赫敏終於回答盧娜時，聲音裡有些顫抖，「我不確定我相信。」

　　這個格蘭芬多點著頭解釋道，「我相信命運的存在，可我也知道人們很多時候會把不是命運帶來的產物歸結到它身上。」

　　…赫敏和德拉科一起待在拉文克勞的秘密書房裡，他這會正拚命用一塊變出來的毛巾擦著自己那沾上了銀色粉末的手。雖然這會他咬牙切齒，一臉煩躁不安，可赫敏還是注意到他藍灰色的眼睛上閃動的濃密的金色睫毛，看起來很美。

　　…「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可以在這兒待到天亮。」德拉科的這句話不過是一句耳語。他們倆躺在赫敏從宿舍的櫃子裡翻出來的那張舊毛毯上，旁邊漂浮著一瓶藍色的火焰，投射出藍色的光芒。他用自己修長的手指繞著她的頭髮。

　　終於從回憶中掙脫出來，赫敏搖搖頭發現自己又有點微微臉紅。「我不知道該怎麼辨別哪些事是命運，哪些又不是。」

　　盧娜似乎在思考她的話，然後說道，「也許我們本不該知道這些的。如果提前知道了什麼事，什麼時刻是很重要的，那麼對知道的人會有很大的壓力。」

　　赫敏微微一笑，「我覺得你說得對。」

　　她心裡加了一句，我很想把你介紹給西奧多，我肯定你倆會有很多話可以聊。

　　她都沒意識到自己在往哪走，直到鍊金術課還有兩分鐘就要開始時，她才猛然反應過來她們沒在往教室方向走。她迅速四周看看，發現自己迷路了，「我們在哪？」

　　「我以為你知道呢，」盧娜輕快地回答，「我只是跟著你走而已。」

　　她著急地跺跺腳，「我真的要遲到了！」

　　「要不先拐過這個彎？」盧娜建議道。

　　拐了個彎赫敏倒是認出來這是哪兒了。

　　不過這並不是她們要去的那個方向。

　　她們面前那條不長的走廊盡頭，牆上有一扇鑲嵌著金色門框的式樣簡潔的木門。盧娜倒吸一口氣，那雙淡藍色的大眼睛瞪得老大，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哦！我沒想到我還能再來這裡。」

　　赫敏掉過頭，「你以前也來過拉文克勞的書房？」

　　「是啊。你也來過嗎？」

　　她點點頭。這倒是個新聞，盧娜·洛夫古德也去過這個秘密書房呢。「我以為這間房只會被拉文克勞發現呢？」

　　「可能我曾經做過六年的拉文克勞也算吧，雖然我現在是格蘭芬多了。」另一個女孩有些疑惑，可她的眼睛裡又滿是感激的神色，讓赫敏稍稍有點怪怪的，「我沒想到我還能再回來。」

　　「我真的得去上課了…」赫敏說道，回頭看看這裡的走廊，不管她這會回不回頭反正肯定已經遲到了。最後，還是盧娜的一臉興奮，加上她自己的好奇心讓她放棄了去上課。深深地嘆口氣，她問她的朋友，「你想先進去嗎？」

　　盧娜毫不猶豫地伸手去開門，沉重的木門打開，後面還是那段相同的廢棄走廊，布滿坍塌的石頭，爬滿了藤蔓。她踏進去，赫敏跟在後面。又一次感到了空氣中魔法的變化，這是一種古老的魔法的氣味，和之前來這裡的感覺一樣。

　　她們走在這滿是灰塵，碎石的石質地板上，很快走到了第二扇門口，這裡就是羅伊娜的書房。一點也不突出，普通的木板門，生鏽的門栓。盧娜還是那麼大膽，完全沒有猶豫。她簡簡單單地打開了門鎖，「阿拉霍莫拉。」

　　兩個女孩都好奇地向內探頭。

　　這裡和赫敏記憶中的樣子完全一樣：那副鋥亮的印度盔甲，還立在赫敏上次記憶中的那個位置，包括那些收藏用的寶劍和戰斧。可是，部分物品似乎還是挪了地方。好些架著黑板的架子收了起來，一些新的植物出現在角落裡。雖然午夜藍的地毯上還是布滿了各種有趣的物件和揉皺的羊皮紙團，可還是添加了一些新的紀念品。

　　門旁邊立著一個巨大的雕花保險櫃，鷹爪型桌腳的書桌後面的牆上，掛著一幅銀線織成的掛毯，描繪著一群媚娃正繞著幾個男性跳舞。赫敏不記得上次有看到過這幅掛毯。

　　「我不明白為什麼這會這間屋子會出現。」赫敏一邊再次被房間的細節驚奇到，一邊說出聲來。「我之前只來過一次。」

　　「肯定是你需要用到這間屋子裡的信息吧。」

　　「這是這間屋子出現的原因？」

　　「哦，是的。拉文克勞的人在任何可以自由分享知識的環境裡都能茁壯成長。只有這樣，才能分享更多的知識，而不是總要去重新複習那些基本知識。」盧娜停下來，仔細觀察身邊一張桌子上的一個花盆，鮮艷的橘色花朵，花蕊裡有真的小小的火焰升起。「這裡的書架和『書堆』那裡的是共享信息的。」

　　赫敏很吃驚，她突然想知道，「你是什麼時候來過這的呢？」

　　「兩次。三年級一次，還有一次是六年級。」

　　「當時為什麼這間屋子會出現在你面前呢？」

　　「我對羅伊娜本人很著迷，」盧娜解釋道，「我這麼多年一直在收集各種她的消息。我讀過所有她寫的書，調查過她認識的那些人。這間書房讓我能查看到她的筆記和日誌。」

　　「我都不知道呢。」

　　「我一直覺得她就像我的一個朋友一樣，」她自己說著，「特別是我之前完全沒有其他朋友。」

　　有些不安地動了動身子，赫敏問道，「所以你總是來拉文克勞塔樓看她的雕像？」

　　盧娜點點頭。

　　赫敏滿意地看向窗戶外面。目力所及範圍內是一大片落葉松——一大叢巨大得完全不像這個時代的灌木叢。注意到窗戶還是開著的，她走過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連這裡的空氣都聞起來感覺很不一樣。

　　「這裡是卡瑞西米休息的地方。」盧娜說著，把手擱在那根巨大的雕花棲木上，這根木頭差不多和赫敏的肩膀一樣高了。看到它的尺寸，赫敏驚訝自己剛才居然沒注意到它。

　　「誰是，什麼是卡瑞西米？」赫敏想知道答案。她彎下腰仔細去看那根棲木的底座，發現那下面放著的食盤裡居然還有半隻新鮮的兔子，嚇得縮了回去，那隻兔子的內臟還露在外面呢。

　　「羅伊娜的好朋友，」那個前拉文克勞解釋道，看到這吃剩了一半的食物完全沒什麼大反應。「她是一隻金雕。」

　　「難怪她的象徵性動物會是鷹，」赫敏推斷著，眼睛又去看羅伊娜書桌上摞起來的一堆書。「我一直都挺奇怪這一點的，霍格沃茨：一段校史裡根本沒有做過解釋。」

　　順著她朋友的視線，盧娜問道，「你在找什麼嗎？」

　　「我也不清楚，」她誠實地回答。

　　盧娜只是點點頭，把自己的長髮紮起來，再把自己的魔杖別在了耳朵後面。「先找起來再說吧，說不定一會兒工夫你就知道了。」

　　赫敏都沒去想這句話是否邏輯合理，她只是很高興有人能幫她——雖然錯過了假期前的倒數第二節鍊金術課還是挺可惜的。不管怎麼說，她還是捲起了袖子口，想著該從哪開始下手。赫敏自己都沒反應過來，她已經開始把發現法陣的日誌的事情講了出來——不過刻意沒有說出是和誰一起搭檔的這件事——還有自己目前面臨的困境。如果盧娜覺得她沒提到自己的「共犯」有點奇怪，至少她沒表現出來，赫敏很是感激。

　　她開始四處查看，注意到角落裡那個裝滿魔藥材料的櫃子旁邊的坩堝裡，真言粉已經不見了。這會那裡熬著一鍋散發出青草香氣的藍綠色的液體，正在自動地逆時針攪動著。好奇地讀了讀旁邊的樂譜架上放著的配方，想知道這到底是什麼魔藥，可整張配方都是用法語寫的，她讀不出來。

　　還好上次有機會的時候我拿了一瓶真言粉，她暗自慶幸，想起了自己藏在箱子裡的襪子堆裡的那一個小瓶子。如果照盧娜所說，這間房間是在你需要的時候才出現的，難道我注定要找到那瓶真言粉嗎？

　　這個想法有點意思。一陣止不住的感覺從她的肺部湧上來，衝到她的喉嚨那裡，又被她壓了下去。

　　這是不是也意味著德拉科找到拉文克勞和斯萊特林的鍊金術筆記也是必然呢？

　　這個想法在她心裡重重地沉了一下。

　　你相信命運嗎，赫敏？

　　她的心跳開始加速。

　　如果…我注定要來到這裡…她閉上自己的眼睛，隨意地從身旁的書架上抽出一本書，隨便翻到一頁。睜開眼睛，這一頁寫的是在法陣中加上精靈的力量，它們的魔法印記還沒有強大到足夠影響整個法陣的結果，不過有時候如果使用法陣的鍊金術士足夠有經驗的話，可以增強法陣的魔力。

　　她的心跳得更加快了，這不可能是巧合吧…

　　「我找到了一些有趣的東西，赫敏，」盧娜在房間的另一頭喊她。

　　把她自己找到的書夾在胳膊下面，赫敏走到房間的另一邊去找她的朋友。盧娜拿著一本巨大的腦鞣皮封面的書，有些頁面能夠向外摺疊開來，展示一些巨大的插圖。她低頭去看盧娜放在腿上的這本書，很快縮了回來，比剛才看到卡瑞西米吃剩的兔子那會速度還快。「這個是愛經嗎？」

　　盧娜歪著頭，一臉感興趣地問道，「什麼是愛經？」

　　赫敏能覺得自己的臉因為窘迫開始發紅，「就是那個，我覺得。」

　　盧娜看著書頁上畫著的，兩個女人交纏在一起享受肉體歡愉的圖片，表情認真得彷彿在做手術似的。「如果你是在問這是不是一本講解情愛儀式的書，那的確沒錯。我覺得就是這樣的。」

　　老天啊，赫敏沒想過她有一天會和盧娜·洛夫古德有這樣的對話，「雖然你覺得這挺有意思的，我不確定這本書能幫到我。」

　　可與此同時，還不到兩小時之前她收到的那封信裡的內容又跳進了她的腦海，您需要記住的是，性是一種神聖的行為——是一扇大門——它時刻提醒著我們，我們的身體只是用來承載力量和愛的容器。

　　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臉越來越紅。

　　仔細研究下這本書也沒什麼大礙吧，萬一有用呢？

　　她肯定自己這會紅得和只番茄差不多了，可還是低聲說道，「我猜可能有點用吧。我想像不出來拉文克勞為什麼還會有這本書，這在1100年那會可也太離經叛道了吧…」

　　「我認為羅伊娜更喜歡和女人上-床，」盧娜一副實事求是的口氣。

　　赫敏嚇了一跳，「你確定？」

　　這個格蘭芬多點點頭，她的紅蘿蔔形耳墜隨著她的腦袋上下跳動。「她的筆記裡相關的證據很充足了，反正就我讀到的那些肯定是，雖然她從沒直接地承認過。」

　　盧娜翻著書頁，一小張羊皮紙從裡面掉了出來，落在了地上；赫敏彎腰把它撿起來。這張紙看起來像是很匆忙地從一大張紙上撕下來的，邊緣都歪歪扭扭的。筆跡看起來就是羅伊娜自己的，只寫著兩個單詞：

　　「奉獻神廟，」赫敏讀出聲來。

　　似乎這是一句通關密語，天花板上垂下一架梯子來。女孩們順著梯子望上去，發現它的頂端是天花板上的一扇活板門，門後面一片昏暗。

　　兩人都沉默了很久，看著這憑空冒出來的新去處。盧娜到底還是壓低聲音開口了，「我覺得你應該爬上去看看。」

　　赫敏挺直肩膀，感覺自己像是個機器人似的。事實上，她很緊張——可她內心的格蘭芬多絕不允許她臨場害怕。

　　這把梯子是用拋光的木頭製成的，她抓著它往上爬時能清晰地感覺到手掌觸碰到的那些節結。她爬到梯子頂端時，稍微停頓了一會。上面的這間屋子還是昏暗一片。

　　「有什麼問題嗎？」她的同伴在下面問道，她面前的那本描繪情愛儀式的圖書正打開在一頁生動的畫面那裡，可她這會完全沒在意。

　　「沒什麼。」這種馬上要進入一個私密空間帶來的那種壓迫感，很難用言語解釋。再一用力向上，她把自己送進了這個未知的空間。

　　這裡的感覺不像進入了一間睡房，反而更像是闖進了什麼聖地似的。樹枝和藤蔓爬滿了這屋子的低矮穹頂和牆壁；赫敏覺得這會自己已經不在霍格沃茨城堡了，更像是待在一片施了魔法的森林中一樣。事實上，哪怕現在突然冒出一隻獨角獸，她大概都不會太驚奇——不過她覺得這輩子遇到的獨角獸已經夠多了。

　　無數隻小精靈撲閃著翅膀，在房間的各處閃爍著。他們棲息在樹枝間，翅膀的一明一暗彷彿遙遠而陌生的城市的燈光一般。他們的翅膀似乎變得更加明亮，彷彿意識到了這會有了一個觀眾，真是天生愛慕虛榮的生物啊。幾根粗大的樹枝上垂下青銅色絲線繡製的錦緞。讓羅伊娜的這個隱蔽之所有了一種更加靜謐，神秘的感覺。赫敏想看清上面的圖案，仔細查看才發現內容和「書堆」那裡有的寂靜修道院似的風景差不多。想起盧娜說的，「書堆」和羅伊娜的書房是有連接的，也就不足為奇了。不管怎麼說，這地方有種奇怪的感覺，彷彿進入了某個神奇空間的包裹中一般。

　　最奇怪的地方是，這個小屋子和下面的書房完全不一樣的畫風。下面的那間屋子更加像赫敏想像中羅伊娜書房的樣子：到處都是書籍，工藝品和奢華的家具。那是個讓創意天才發揮想像力的地方，讓人可以盡情暢遊在歷史和藝術之中。可這個小閣樓一般的地方，一件家具也沒有，除了爬滿圓頂和牆壁的樹木，這裡只在地上鋪了厚厚的奢華的皮毛和皮草，似乎鋪成了床鋪的樣子，看起來既高貴又原始。

　　赫敏彎下腰去查看那些皮草，很快發現下面的地板居然是一片草地。好奇地仔細查看一番，她發現自己真的踩在一片草地和土壤之上，還遍布著一種只有半個銅納特大小的藍色花朵。

　　大為驚奇的她掃視著整個地面，似乎看到了什麼東西。趴在地上，赫敏掀開身邊的那一大片皮草墊子，再掀起一塊墊子——應該以前是某隻隱形獸的皮毛，銀色的絲滑手感——她發出一聲驚嘆。

　　她沒猜錯，這鋪的層層疊疊的皮草床鋪下面的草地上，畫著那個她再熟悉不過的鍊金術法陣。


第39章 無夢之眠

　　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第二天，潘西那件事發生的當晚，德拉科幾乎一夜沒睡。他在拉文克勞塔樓下的隱秘陽台待了差不多三小時，靠抽煙打發時間。直到他施的保溫咒語開始失效，手腳凍得僵硬才回到宿舍去。

　　那晚剩下的大部分時間他都醒著躺在床上，試圖不去被麥克米蘭的鼾聲打擾，腦子裡一遍遍回放著自己和格蘭傑吵架的場景。他好像到凌晨三點才迷迷糊糊地睡去，可完全沒有休息過的感覺，他覺得自己可能根本沒睡著吧。

　　差不多五點，他下樓吃早餐，雖然毫無胃口。之後他去衝了把澡，身上的酸痛遠遠超出了關節炎的日常，讓他困惑了一陣。事實上，自從前一天晚上和赫敏吵架以後，他的脈搏就一直劇烈跳動著。他被自己內心的這種彭湃弄得頭暈目眩，四周的一切彷彿是死板的，無聲的——可又十分刺眼。他受不了任何的聲音和光亮。

　　他整個人頭暈眼花，好像赫敏是個攻擊他的魚婦似的。所以戰爭結束後你幹嘛不和潘西複合呢？她尖利的聲音在質問他，如果她對你那麼重要的話？

　　他怎麼和她解釋潘西過去的行為讓他很不齒呢？他怎麼和她解釋，其實是潘西——而不是他——的那些不檢點行為毀了他們倆之間的關係呢？難道向她解釋，潘西傷了他的心？

　　當然不能。

　　他覺得自己是個受虐的白痴。

　　布雷斯和西奧在老時間和他在那個陽台碰頭。

　　「抽煙嗎？」布雷斯問道，手裡的雕花銀質打火機已經準備好了。

　　彷彿為了故意氣氣赫敏似的，德拉科接過香煙，抽了一口。感覺上沒前一晚的煙來的好，不過他沒表現出來。

　　「我看到你去看蘇·李昨天的魁地奇訓練了。」西奧輕鬆地開始說話，視線閃過扎比尼的臉。

　　布雷斯的嘴角微微彎起，向著十二月寒冷的天空吐了一口煙後才答道，「我注意她有幾個禮拜了。」

　　「這次你眼光還不錯啊。她的確身材不錯，尤其是穿著球服，在魁地奇場上飛來飛去的時候。」

　　布雷斯的眼睛眯了眯。

　　「她和康福特一起去的萬聖節舞會，」西奧繼續說道，「他們只是朋友就是了。」

　　布雷斯點點頭，看起來在想些什麼，「不知道她有沒有與蛇共舞過？」

　　「顯然沒有啊，」西奧冷笑一聲，鼻子裡噴出一股煙霧。「提醒你一下，她身材只有你的一半高，對付起蛇來可要費點力氣呢。」

　　輕笑一聲，這個英俊的黑皮膚少年眼裡閃過一絲光，「你真是個變態，諾特。」

　　格蘭傑也沒有與蛇共舞過呢，德拉科突然沒來由地想到，他的睡眠不足已經開始影響他了，直到遇到我。

　　「你睡著了嗎，馬爾福？」

　　西奧嗤笑一聲，「他當然睡著了，你看看他那樣子，我看他都要眼睛流血了。」

　　德拉科把手上抽完的煙頭扔到地上，用魔杖弄熄，「我昨晚沒睡著。」

　　「我都不知道我每天聽著麥克米蘭打鼾是怎麼睡著的。」布雷斯很是嫌棄的語調，抽完自己手中的最後一口煙，「我也想用個無聲咒什麼的，不過那樣我就聽不到鬧鐘響了。」

　　「隆巴頓也打呼…」

　　布雷斯陰沉地反駁道，「不像他一樣。學生會長的鼾聲聽起來好像他每晚都拿巨型烏賊的蛋漱口似的。」

　　「巨型烏賊有蛋嗎？」西奧一邊笑著一邊問道。

　　德拉科也笑起來，建議道，「不如我們把你扔到黑湖裡，你自己去看看有沒有。」

　　這下換成布雷斯開始偷笑。

　　西奧的情緒完全沒受影響，反而一邊想著那是個什麼樣的場景一邊抽完自己的那根煙，沒多久三人便一起下樓去吃早餐。走到門口時，德拉科解釋道，「我已經吃過了。」又對著西奧說，「待會鍊金術課上見了。」

　　他的朋友去吃早餐後，德拉科慢慢地走向麥格教授的鍊金術課教室，離開始上課還有四十分鐘。雖然為了躲開皮皮鬼稍微繞了點路，他還是在開始上課前二十分鐘到了教室。他靠著牆坐到地上，書包放在旁邊，等著開門。

　　他感覺自己才剛剛閉上眼睛休息一下，麥格教授就沿著走廊朝他走來。他搖了搖身子，想甩掉一直糾纏他的睡意。麥格看見了他，打開教室的門鎖，簡單地和他打招呼，「你來的挺早啊，馬爾福先生。」

　　他只是聳聳肩，跟著她走進教室，開始小心地把自己的東西擺出來，放到自己和西奧一起坐的那張桌子上。他弄完的時候抬起頭，有點惱火地發現麥格教授在盯著他看。

　　他那雙藍灰色的眼睛與她的目光對視時，彷彿掰動了什麼開關似的，她開口說道，「馬爾福先生…」

　　「教授，」他答道，微微抬起自己的淡金色眉毛。

　　德拉科覺得她那副嚴肅的外表下，看起來很是勞累。想起去年他聽到的一個說法，當斯內普（也可以認為是伏地魔通過他來）控制霍格沃茨的那段時間內，麥格幾乎不怎麼睡覺。有一些傳聞說，去年一整年格蘭芬多休息室每晚都有一隻花紋奇特的貓徹夜守在那裡。

　　她是不是也還繼續徹夜不眠，和戰爭期間的恐怖記憶鬥爭著？德拉科忽然想到，也許我們也沒有什麼不同吧。

　　「你和格蘭傑小姐的關係有什麼我需要知道的進展嗎？」

　　還是那麼直接不繞彎子，真正的格蘭芬多。可能我們還是不一樣的吧。他心裡這麼想著，嘴上說道，「這會還沒有。」

　　「你們需要什麼幫助嗎？我能幫到你們些什麼嗎？」

　　他需要幫助嗎？

　　一開始，德拉科也不知道為何覺得這是個奇怪的問題。過了一會，他才意識到，除了已經過世的斯內普，還沒有其他人問過他這樣的問題，別人頂多會問問他覺得他的褲子熨的夠不夠好。

　　…他需要幫助嗎？

　　他環顧下教室四周確保還沒其他人進來，「關於這個法陣的事，我還是有很多問題而得不到答案。」

　　校長把雙手放在面前的課桌上，身體微微前傾，「我知道格蘭傑小姐最近收集了一些歐洲以外的鍊金術士的名字，也寫信去諮詢他們關於這個問題的解決方法了。可能她有一些有用的信息可以分享呢。」

　　她什麼時候做的這些事？德拉科想不起來她曾經提起過。他只能回答，「可能吧。」

　　「你要知道，你有任何需要都可以隨時來找我。」

　　凱文·恩特威斯爾的到來讓他們終止了這段對話。可能這個時間也非常好，德拉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麥格最後的那個問題。

　　他很怕赫敏進教室的那一刻，害怕她看見自己會情緒失控。可是，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教室裡漸漸人都快到齊了——就差西奧和赫敏了。

　　這估計不是個巧合吧。德拉科這麼想著，上課鈴聲響起了。他胃裡有種不好的感覺。

　　「今早有人看見格蘭傑小姐和諾特先生了嗎？」麥格教授環視著教室裡的人們。

　　沒人回答。德拉科知道赫敏遲到了這很不尋常，不過換了西奧的話就沒什麼讓人奇怪的了。

　　最後一遍鈴聲響起的時候，西奧鑽進教室的門，開心地踱進來，走到他和德拉科一起坐的那張桌子旁。

　　「歡迎來上課啊，諾特先生，」麥格教授朝他示意。

　　他朋友臉上那種自滿的笑意讓德拉科一下子警覺起來，「謝謝你，教授。」

　　「你是否知道為什麼今早格蘭傑小姐沒來上課呢？」

　　「校醫院。女士的問題，我猜。」

　　她嘖嘖幾聲，但沒多做評論，「謝謝你，諾特先生。請你趕緊坐下，我們要開始上課了。」

　　德拉科眯縫著眼睛盯著他的同伴，如果西奧沒隱瞞什麼事的話，他就把自己的拉文克勞領結給吞了。「女士問題」，認真的嗎？搞得他朋友好像知道赫敏的生理週期似的。當麥格開始授課時，他低聲問道，「你幹了什麼，看上去像隻洋洋得意的侏儒蒲似的？」

　　可西奧只是神秘地搖搖頭，臉上笑意更深了。

　　德拉科去看赫敏常坐的那張桌子。里弗斯一人坐在那裡，他的羽毛筆，墨水瓶，羊皮紙和課本整齊地放在自己那半邊的桌上。德拉科和大家一樣把書翻到了279頁，希望西奧笑得這麼囂張，最好別讓赫敏真的出什麼事才好。

　　「鍊金術是化學之母。」麥格教授說道，一支粉筆自動在黑板上寫下一列著名鍊金術士的名單。「人們花了很久才意識到這一點，因為某些巫師故意用看起來像騙子似的手段，在其他巫師和麻瓜面前掩蓋了一些其實眾所周知的細微的事實。卡廖斯特羅就是其中最著名的一個。」

　　七支羽毛筆在紙上寫字的沙沙聲，是這會教室裡唯一能聽到的聲音。德拉科抬頭看看黑板，粉筆正在每個名字後面寫上相應的年份。他抄下一個日期，眼神又不由自主地飄到赫敏常坐的那個位子上去了。

　　「第一個發現長生不老藥的巫師，」教授繼續說道，「是十五世紀中期的鍊金術大師尼可·勒梅。這引發了一系列事件，很快造就了三位鍊金術知識的傳承者。第一位是巴拉賽爾蘇斯，他最早是勒梅的學生。」

　　那支魔法粉筆還在黑板上寫著字——嗒，嗒，嗒，嗒——德拉科低頭看看自己的筆記，微微眯起眼，希望自己記全了。他真的需要戴上他的眼鏡，可又實在太驕傲不想戴，如果他以前沒浪費那麼多年嘲笑波特戴眼鏡的話，可能這會不會那麼介意。

　　「巴拉塞爾蘇斯發現了金屬是整個宇宙體系中的重要組成元素。他的著作認為人體就是一個化學系統，既要保持內部的運轉平衡，也要和外部的環境形成一定的平衡。」

　　格蘭傑因為帕金森的事情生氣簡直是犯傻。德拉科生氣地想著，因為根本沒有任何嫉妒的必要啊。事實上，活著的人裡面已經沒有人能讓德拉科比鄙視潘西·帕金森來的更厲害一些了。其他情況下，赫敏如果對上的是喝醉的波特或者韋斯萊，肯定做得比他要多得多….他的行為只是最基本的教養而已啊…

　　「在這之後還有本篤會的僧侶，巴茲爾·瓦倫丁，他師從於巴拉塞爾蘇斯。他在16世紀末葉撰寫了鍊金術的十二基本原理…」

　　那頂帽子幹嘛要把帕金森分到赫奇帕奇呢？這對任何一個斯萊特林來說都夠受得。寧可去格蘭芬多還能好點，雖然德拉科覺得這個想法也讓人有些受不了。他都不知道諾特是怎麼做到那麼自如地接受的，這個新晉格蘭芬多從來沒抱怨過呢。他覺得可能對西奧來說，去哪兒都比被他父親壓迫著過日子強，即便是搬到獅子窩裡也不例外。

　　麥格教授繼續說道，「最後一位是著名的聖日耳曼伯爵。他真正地掌握了長生不老藥的製作，用它創造出金屬和珠寶，然後慷慨地贈與他人——考慮到他和麻瓜們交往過密，這其實是很危險的舉動。他甚至還接受了法國宮廷的冊封。這四個人中，只有伯爵可能還活著，不過他已經失蹤很久了。」

　　德拉科一直無法忘記五年級時分院帽唱的那首歌。那是他第一次仔細聽帽子在唱些什麼。

　　「斯萊特林說，我們會教授那些血統最純正的，

　　拉文克勞說，我們會教授那些最為睿智的，

　　格蘭芬多說，我們會教授那些最勇往直前的

　　赫奇帕奇說，我會對待所有人一視同仁，有教無類。」

　　雖然…他仍然是一個純血巫師，他——德拉科·馬爾福，還是因為不再相信那套純血理論而被分到了其他學院。如果不是他足夠了解潘西，他會以為同樣的原因也在她身上發生了。

　　他應該知道的。

　　「可是這些偉大的鍊金術士們是如何打造了一個有趣的鍊金術時代的呢？以至於至今他們的所作所為依然充滿了神秘和新奇的地方。他們取眾家之長，因此，他們的發現中誕生了真正的科學。」

　　德拉科想起今年赫敏戴上分院帽的情形，她那一頭蓬鬆的頭髮從帽子下方披到肩上，帽檐把她的眼睛都差不多完全遮住了。他感覺他在分院帽宣布之前就知道她會被分到哪兒了，「拉文克勞！」

　　「一種單一的元素無法再分解成其他元素了，這在麻瓜的化學中也可以學到。化合物一般是由兩種或多種元素化合而成的。」

　　他又去看了看里弗斯旁邊的那個空位，她到底上哪去了？

　　「有兩種方法可以分解一種化合物：通過加熱或者通電。」

　　錯過今天的課她回頭肯定要氣壞了。

　　「...不過，很多溶劑也可以通過加熱，添加酸性物質，放射處理，甚至是增加濕度來降解。」

　　德拉科在心裡扇了自己一巴掌，別去想她了。她很生氣，根本不想理你。

　　「因此，化學性質的降解往往並不是人們期望看到的。根據現代科學的理論，沒有什麼元素是穩定的，它們都是有不同狀態的——固態，液態，氣態或是等離子態。因此元素消歧的概念也就特別的難以理解。」

　　不知為何，麥格的聲音似乎逐漸變成了背景音，他再次反應過來時，

　　「馬爾福先生！」

　　他猛地反應過來。

　　「我得請你不要在我的課上睡著了，馬爾福先生！」麥格教授聲音很是嚴厲，班級裡的其他人都盯著他。

　　「抱歉，教授。」他都沒注意到自己前面居然睡著了。

　　校長盯著他的嚴厲的眼神裡似乎還夾著一絲同情和理解。雖然她的嘴巴抿成了一條縫，可她還是說道，「你趕緊去校醫院吧。」

　　他已經累得無力反駁，德拉科很快收拾好自己的東西。他都沒想過除了去見學校護士之外，他這會還想去哪。

　　龐弗雷夫人像個老母親似的圍著他轉了半天，讓他神經更加緊張。她一邊還甚是同情地嘟噥著，「最近這種事整天都有：噩夢，失眠，焦慮。你下午有課嗎？」

　　他搖搖頭。

　　護士從一個塞著塞子的瓶子裡倒出一杯冒著煙的紫色藥水，把瓶子在桌上放好，她把那杯藥水遞過去。

　　「這是什麼？」他問道，雖然已經差不多猜到了答案。

　　「熟睡藥劑。你可以在裡面挑一張床好好躺一會。要我說的話，你是該好好睡一會了，馬爾福先生。我會在晚飯之前叫醒你的。」

　　德拉科是真的太疲勞了，他在校醫院病房後面挑了一張床，讓龐弗雷夫人幫他拉好帘子，一口吞下了那杯藥劑。

　　「嗨，德拉科。」

　　他抬起頭來看到達芙妮坐到他對面的長凳上。他打了個招呼，「格林格拉斯。」

　　晚餐剛剛開始。午飯時間還睡在校醫院裡，德拉科很早就來到大禮堂吃晚餐了。他也不確定自己到底休息得夠不夠，至少沒喝熟睡藥劑之前那會那麼疲勞了。

　　「介意我和你一起坐嗎？」

　　「我介不介意你不都已經坐下來了嗎，」他語氣裡帶著嘲諷，「不過我倒也不介意就是了。」

　　她偷偷了笑了幾下，伸手去拿那盤烤土豆，拿了一大堆到自己的盤子裡。「還是一如既往地混蛋啊~」

　　他側了側腦袋，「是啊。」

　　「我還以為你家女巫教會了你一些基本禮儀了呢。」

　　傲慢地抬了抬他的鼻子，德拉科半眯縫著眼睛看著她，慢吞吞地開口，「沒人對我的禮儀提出過質疑——因為它們無懈可擊。」

　　「是~~嗎~~」

　　他知道她肯定知道了什麼，他才不會和她確認呢。

　　似乎猜到了他在想什麼，達芙妮安慰他道，「我沒告訴她我知道的一切，如果這能讓你好受一點的話。」

　　你當然沒告訴她啊。他內心暗自冷笑，你會等到時機成熟時才那麼做。可他嘴上卻只是說，「你的斯萊特林特質顯出來了，格林格拉斯。」

　　達芙妮衝着他甜甜地微笑。

　　其實達芙妮知道了還算有點幫助。上週三八年級魔藥課下課那會，她還幫他打了次掩護。下課時，波特和韋斯萊走在前面，赫敏緊跟在他們後面——就在德拉科正前方。她在踏出教室的第一個台階那裡絆了一跤，德拉科伸手扶住了她。達芙妮眼尖，馬上走上前去擋在他倆面前，免得被其他學生看到。

　　格林格拉斯為什麼要這麼做，德拉科不清楚，不過他還是很感激的。

　　就在這時，赫奇帕奇的魁地奇球隊一起來到大禮堂準備進餐了，全員都穿著淡黃色的隊服。整個屋子裡爆發出一陣歡呼，還夾著零星的噓聲。

　　比賽！德拉科完全忘了今晚是赫奇帕奇和格蘭芬多的比賽。雖然如今他自己不再是學院代表隊的隊員，已經不大關注冠軍到底是誰了。他低聲對著達芙妮說，「我猜你男朋友今晚要比賽吧。」

　　「那是自然。」

　　羅恩·韋斯萊，他那頭紅頭髮和淡黃色的隊服實在是不搭，從隊伍裡站出來，很快掃視了一下大禮堂，看見了達芙妮坐在拉文克勞的桌子這邊。不過看見她身邊的同伴時，微微皺了皺眉。

　　「真是巧啊。你的愛人來了。」德拉科低聲提醒她。

　　等他過來的時候，他根本懶得和德拉科搭理。「過來和我一起坐吧，達芙~你不用和他待在一起的。」

　　「德拉科是我的朋友。」達芙妮平靜地彷彿在和他談論天氣似的。

　　「我是你的男朋友！」

　　「是啊，」她表示同意，「你的態度好一點的話，很歡迎你和我們一起坐下來。」

　　「你大概是瘋了，」羅恩嘟囔著，然後，終於抬眼去看德拉科，他警告道，「你最好老實點，馬爾福。」他暴跳如雷地離開，去赫奇帕奇的桌子那裡找他的隊友們去了，滿臉怒色。

　　「你怎麼能忍受和他待在一起的？」德拉科實在好奇。

　　似乎有那麼點猶豫，達芙妮回答道，「他人很好的，大多數時候。」

　　「真的嗎？」他語氣裡滿是諷刺，懷疑地抬起自己的眉毛。

　　他的朋友這會撇著嘴盯著面前的那盤烤土豆，已經沒了胃口。把自己的叉子放在桌上，彷彿已經吃完了似的，她把雙手交疊在腿上，「結果我的家人並沒有太反感我們交往這件事。媽媽和爸爸當然不是很高興，估計我回家那會他們還有的好叨叨的。只是，你也知道，羅恩現在也算是個名人了。」

　　「我怎麼會不知道呢。」

　　擰著雙手，達芙妮繼續說道，「赫敏和我說了他們一年級時，關於學校裡藏著賢者之石的事情。原來她和羅恩，哈利一起闖過那些魔法保護關卡，如果沒有羅恩他們根本沒法成功的。」

　　德拉科翻了翻白眼。

　　「是真的。他犧牲自己才通過了麥格教授設下的巨型巫師棋關卡，只因為他很擅長下棋，而不是因為他是哈利·波特的好朋友。」

　　德拉科繼續一言不發地吃他自己的晚餐。

　　「你還聽過比這更加格蘭芬多的事情嗎？」她追問道。

　　「是挺格蘭芬多的。」他不耐煩地承認道。他忍不住四處張望，想在視線範圍內找到格蘭傑。

　　「赫敏告訴我，」達芙妮繼續說，「那是她第一次打心眼裡尊敬羅恩。她和他一直沒有她和哈利那樣親近。」

　　「你不會接下來又要告訴我波特有多偉大吧，」他挖苦道。他沒找到赫敏，不過他不想回頭去看她是不是在格蘭芬多那桌，那樣做達芙妮肯定又要囉嗦了。

　　「當然不是。可我覺得你應該試著多去了解一下他倆。」她暗示他，「他們畢竟是赫敏最好的朋友…」

　　「你最好別亂說，格林格拉斯。」他低聲警告。

　　她聳聳肩，「羅恩讓你老實點，是什麼意思？」

　　德拉科這會覺得自己的臉不受控制地紅起來。上一次被韋斯萊撞破的記憶浮上來，那天和赫敏兩個人在那間空教室裡，結果被她兩個好朋友直接闖進來…

　　好像感應到他這會需要幫助似的——他可能真的感應到了——西奧踩准了這個時候溜到他身邊坐下，「馬爾福。格林格拉斯。」

　　「西奧多。」達芙妮回應著，她的目光從德拉科那裡轉到新來的人身上，「你來的正好，我正要找你算賬呢！」

　　「你整天要找我算賬呢，達芙~」

　　「你為什麼萬聖節舞會結束以後去騷擾了我的妹妹？你先給她灌了酒，然後胡鬧完，結果現在又不理她了？」

　　「啊~」西奧哀傷地嘆口氣，挑了一塊厚厚的雞肉蘑菇派，「別再問我了，我也就不用對你撒謊。」

　　「我就在問你問題啊，諾特，你最好別想著對我撒謊。那是我的妹妹好嗎？！你這會又不理她了，我需要一個理由！」

　　既然不打算吃晚餐了，達芙妮就用自己的嘴不停地吵著西奧。她很是會窮追不捨地問問題，可西奧也太擅長繞圈子。到最後，德拉科覺得已經被這兩人繞的頭疼了，還好這會大部分人都站起來準備前往魁地奇球場了。

　　他猶豫了一會兒到底要不要也去觀看比賽，雖然他知道赫奇帕奇肯定是要「屠」了格蘭芬多的。獅子們今年的隊伍太糟糕了。不過，反正他以前去拉文克勞看台的大部分時間也是去看著赫敏的，他想想今天還是別去了吧。

　　就這麼略帶糾結，他又來到了拉文克勞塔樓下面的那個隱秘陽台，摸出自己的那包煙。

　　他還沒點燃，就聽見身後一個聲音，「馬爾福。」

　　這是世上最容易讓他不爽的聲音了，不管在哪聽到他都認得出來。他都不用回頭看是誰。「來監視前食死徒嗎，波特？」

　　大難不死的男孩什麼也沒說——就那麼雙臂交疊在胸前，站在陽台的入口處那裡，戴著他那副蠢得要命的眼鏡看著德拉科。

　　他應該足夠有錢能買副像樣的新眼鏡吧。德拉科一邊腹誹一邊轉過身去對著他從前的對頭。「我估計你又是用你那張該死的地圖找到我的…」

　　看來說中了，波特聽到這話，下巴一緊。

　　「你怎麼弄到那東西的？」

　　「那是我父親留下的，」這個黑髮巫師簡短地回答。「你看，馬爾福，我知道我倆互相看不順眼…」

　　又是個該死的格蘭芬多，總要一腳就踩在痛點上。他猜想這大概就是和格蘭傑攪在一起以後的「報應」吧，出現在他生活裡的格蘭芬多與日俱增。

　　「...可赫敏對我來說很重要，我愛她。」

　　德拉科覺得自己的心跳停了一下，「你他-媽的什麼意思，你愛她？」

　　可能是他這句話裡的威脅意味太重，反而讓哈利輕輕地點了點頭，好像德拉科通過了什麼測試似的。（可能這人身上也有點斯萊特林特質吧，只是一丁點）「她就像我一直希望有的姐妹一樣。在很多方面，她是最接近我的家人的人了。」波特深吸一口氣，彷彿為了說這段話已經準備了很久似的，「我希望我能相信你…如果你能向我證明這一切是有可能的話。」

　　眯縫起眼睛，德拉科滿是懷疑，「為什麼？」

　　「因為赫敏對我很重要。相信我，我不是在大發善心。我給你這個機會的唯一原因，只是因為你沒下手殺了鄧布利多。」

　　德拉科十分震驚，他該猜到波特可能是知道那晚的細節的，「你怎麼知道的？」

　　「我就在那兒。」

　　「我也在，波特。你不在那兒，不然我不會不記得。」

　　「鄧布利多讓我藏起來了。我看見你逼著他，又承認了伏地魔給你的任務。鄧布利多想對你和你的家人提供庇護，你就放低了你的魔杖。那會其他食死徒就來了，貝拉特里克斯，格雷伯克和其他人。然後斯內普就…」

　　德拉科這會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不覺得你當時能下得了手。」波特肯定地說道。

　　他清了清喉嚨，又想起那個在天文學塔樓頂端的可怕夜晚，讓他有些不舒服。德拉科只能答道，「你很幸運，波特。你父親留給你的都是些魔法地圖，隱形斗篷什麼的。我的父親只給我留下了傷疤。」

　　哈利諷刺道，「還有一大堆家產。」

　　德拉科不耐煩地搖搖頭，「那些錢不是我父親的，也不是我的。它們是屬於馬爾福家族的。」

　　「真是對不起啊，我還沒弄清楚你們這些純血繼承制度到底什麼樣的。」另一個巫師反駁道。

　　「如果你對任何事都不要只是無端猜測的話，可能能更好地理解一些呢。」

　　「你這麼說，倒是難得。」

　　德拉科回嘴道，「你這卑鄙小人。」

　　「我知道你的家族這會巴不得能挽回點社會聲望。我怎麼確定你和她攪在一起不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動機呢？」

　　他氣急敗壞地回擊道，「你還記得格蘭傑是她這個年紀裡最聰明的女巫，而不是個傻乎乎的學生妹嗎？」

　　哈利再次雙手交叉在胸前，仔細審視他這個前對頭。「你以前可不這麼覺得啊。」

　　德拉科又一言不發。

　　他還不肯罷休，「發生了什麼變化嗎？」

　　他猛地一扭頭，彷彿接下來的話讓他很不願意承認似的，「一切都變了。」深深地嘆口氣，他接著說道，「波特，我不是個會長篇大論的人，我也不可能告訴你，我一直對她抱有摒除偏見的暗戀，或者其他一些我倆都不會信的鬼扯淡。」

　　「但是？」

　　「但是，我是真的，很在乎，她。以我自己的方式。」德拉科轉回身去，示意兩人的對話到此結束了。

　　「真是夠奇怪的，這大概是你說出來的最讓人信服的話了。」

　　德拉科翻翻白眼，知道波特這會也看不見。

　　「我還是不喜歡你，」哈利告訴他，「不過現在這樣我也就算了。」

　　從手中抽出一根煙點燃，德拉科深深地吸了一口，又慢慢地吐出來，「我倆的感覺一樣，波特。」

　　到最後，德拉科也沒去看魁地奇比賽。他的關節炎今天格外嚴重，和波特的不期而遇讓他心情很糟。而且實在沒必要在他完全不感興趣的前提下，爬那麼多樓梯到拉文克勞的看台上去。就算赫敏去了，他這會正躲著她。不用再找機會惡化兩人間的關係了。

　　雖然比賽期間留在城堡裡的學生已經很少了，德拉科還是很高興能一個人在走廊裡慢慢地走回去。他感覺自己渾身的骨頭像著火了似的痛，他的膝蓋和腰椎感覺像是被人擰開了關節，又匆匆忙忙裝回去似的。他慢慢地爬上拉文克勞的塔樓，到達頂端時一個人也沒遇見。

　　門上的鷹頭守衛開口問道，「每個人身上都有我，可每個人都不承認。人們造就了我，可沒人能駕馭我。」

　　他這會真的沒心情猜謎語，不過更沒心情等到有人來幫他回答問題。赫敏說過的一句話彷彿耳語一般，突然出現在腦海裡。把它分解開來看。

　　走開，他對著腦子裡的那個聲音說，還是有點生她的氣。

　　他腳邊的一聲叫喚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先看到了一條橘色的雜毛尾巴貼著他的小腿。克魯克山身體的其他部位繞著他的腿慢慢出現了，這會瞪著那雙大大的黃色眼睛看著他。德拉科從來對貓就沒什麼感覺。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氣，還是蹲下去抓抓貓的腦袋。

　　「你真是沒用，」他對克魯克山說，「我敢說你也不知道這個謎語的答案。」

　　克魯克山只是滿意地看著他對自己有了回應，一隻前爪開心地跺著地。

　　「她為什麼總帶著你，我是沒搞明白過。」

　　用爪子拍著大門，貓咪一邊在門上蹭著，一邊一臉期待地看著德拉科。

　　「我在想呢，你這蠢貓。」

　　每個人身上都有的東西，可每個人都不承認。人們造就的東西，可沒人能駕馭。

　　克魯克山發出了第二聲叫喚，那深沉又專橫的叫聲在高高的塔樓裡迴盪，德拉科抱怨著，「和你家女主人一個樣，霸道…」

　　你不是在生她的氣，你是在生你自己的氣。

　　每個人都有，可每個人都不承認。

　　你生氣是因為你害怕了。

　　…人們造就的東西，可沒人能駕馭。

　　你害怕了，你害怕你擁有了她之後，又會失去她。

　　嚥下一大口氣，德拉科對著鷹頭說道，「答案是恐懼。」

　　守衛點點頭，門向內打開讓他進去。頭都沒回，克魯克山就溜進了公共休息室，好像它才是這裡的主人似的。可德拉科卻心神不寧。如果他和赫敏結婚了，接下來的一年是不是一直會像現在這樣？一直害怕著自己會失去她？還是會覺得失去她是可以接受和預料的？

　　如果在以前，這個想法肯定會讓他自己都嗤之以鼻。可現在，這種感覺在他心裡沉甸甸的，讓他覺得冰冷而糾結。

　　走進公共休息室，德拉科馬上看到了這個讓他無比糾結的女巫，這會正蜷在壁爐邊的一張天藍色椅子上，腿上還夾著一本書。她的貓忠誠地靠在她身邊。

　　學校裡的其他人都去看魁地奇比賽的這會，赫敏卻蜷縮在一張椅子裡睡著了。克魯克山在她腳邊的書包上，把自己蜷成一個球。她腿上的那本書應該是從她手裡掉下來的。她的臉頰這會不優雅地壓在椅背的靠墊上，嘴巴微張。早早射進來的月光讓她看上去平靜而蒼白，雖然鼻子上有零星的雀斑顯得十分突出。德拉科注意到她真的該修剪下瀏海了，這會都擋住了她的眉毛，快長到眼睛那裡了。

　　在拉文克勞塔樓裡很容易就忘記時間，拱頂的天花板上畫著深夜星空的圖案，感覺像在洞穴裡一般，玻璃窗那裡吹進來的微風，拂動著青銅和藍色相間的掛毯，午夜藍的地毯看起來和環繞學校的蘇格蘭遠山一樣的色調。赫敏不是第一個在這裡看書看睡著的拉文克勞，德拉科懷疑她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他在想她前面去哪了，居然錯過了那麼重要的課。

　　他小心翼翼地從她指間拿開那本書，好好地放到她身邊的一張小桌子上。他從地上撿起了她的羽毛筆，差點被克魯克山坐壞了。她墨水瓶的蓋子沒蓋好，這會放在了那張小桌子上。他幫她擰好瓶蓋，以防她這麼不注意的時候墨水乾掉。他把羽毛筆和墨水瓶整齊地放在剛才那本書的旁邊。克魯克山全程看著他完成這一切，一動沒動。

　　去睡覺吧，他對自己說。趁他們還在看比賽趕緊先睡覺吧。

　　走上通往八年級男生宿舍的樓梯，德拉科決定去休息了，雖然現在時間還早。伸手到他今天穿著的長袍口袋裡，他拿出一個小瓶子。裡面裝著他趁龐弗雷夫人不注意時，從校醫院順來的一點熟睡藥劑。

　　你是個白痴，那麼依賴格蘭傑對你沒好處。你還記得和帕金森之間發生的一切嗎？

　　把他的四柱床床幔拉好，德拉科小心地把魔杖放到枕頭旁邊，一口喝下那瓶和之前龐弗雷夫人給他的分量差不多的藥劑，沒多久他就感覺到了倦意。

　　唯一不同的是，當赫敏離開你時一切會更糟，因為你都不會怪她。

　　他陷入死人一般的熟睡中。


第40章 四個選擇

　　「早上好啊，赫敏。」金妮在週日的早餐桌上輕快地招呼她。她自己在盤子裡把香腸和雞蛋堆的小山似的，和羅恩一個樣。這會正在擠一些番茄醬到盤子裡。「有隻貓頭鷹在等你。」

　　她指了指一隻體型苗條的穀倉貓頭鷹，這會端莊地站在桌子上，耐心地等著，時不時挺挺自己的胸。赫敏從這隻不熟悉的貓頭鷹腿上解下那封信來。那隻貓頭鷹很快飛向貓頭鷹休息室的方向去了。

　　這封信是赫敏在等的最後一封回信了。這封信來自莫桑比克，信裡面有不少劃去的字句，看起來回信的人不大習慣用英文寫信：

　　我的母語裡有一句話：ifilosofi kuqala，第一元素的意思。大地上的第一物質。

　　用來創造ifilosofi kuqala的基元材料，可以創造和摧毀所有人類造成的東西。它能讓不同的物體有所區分，ifilosofi kuqala就是你要找的答案。

　　你在信中提到的締結魔法在我們這裡也是有相關傳說的。有時為了表示對自己另一半的忠心，會刻意舉行這樣的儀式。

　　不是每個鍊金術士都能提煉出ifilosofi kuqala，所以有一個用來替代基礎連接的締結魔法，而這種魔法可以通過魔法婚姻的解除來破解。如果施法得當，所有的魔法連接都可以被解除。這是個雖然不完美，但簡單得多的答案。

　　Inhlanhla abe nawe

　　阿依澤

　　哈利頭湊過來看這封信，滿臉希冀地問道，「有好消息嗎？」

　　「沒有，」她嘆了口氣，把信遞給他，讓他自己讀。「又是第五元素或者離婚…」

　　哈利和金妮對視了一下，這會金妮正從桌子對面探過頭來，對她男朋友手裡的這封信很感興趣的樣子。她提出來，「哈利和我今天上午都有空，我們可以在早餐後和你一起去圖書館查資料。」

　　「我們有空的，赫敏。」哈利趕緊接話。他的眼睛瞟到坐在赫奇帕奇桌上的魁地奇球員裡的羅恩。赫奇帕奇還在慶祝昨晚打敗了格蘭芬多隊。赫敏沒去觀看比賽——她在自己的公共休息室裡睡著了，冒險結束後她累壞了——不過她聽說這是場很震撼人的比賽。

　　覺得沒什麼太大的希望，赫敏又看了一眼哈利手裡的信，試著擺出一副勇敢的表情，接受了他們的幫助，「謝謝你們。」

　　哈利和金妮還是很守信的。早餐後，他們都一起來到了圖書館。赫敏告訴他們該從什麼方向去查，三個人便分頭行動了。

　　她確認自己的朋友們已經走出視線外之後，偷偷溜到了那片人很少的區域，又去找那本關於純血家族的書，她幾星期前翻過的那本。這本書和上次看到時一樣散發著破舊的霉味，她帶著新的疑問打開介紹馬爾福家族的簡短章節。

　　和她上次讀到時一樣，內容還是寫的短短的，乾巴巴的：每一代只有一個男性繼承人，以確保家族財富的完整延續。過去十四代都沒有女性降生在這個家庭了。而且每一代都是獨生子。這簡直無聊的要命。其他神聖二十八家族的每一家幾乎都為這家人貢獻過新娘——赫敏注意到，其中還有一個居然是，1616年的奧克塔維亞·韋斯萊。

　　從沒有過離婚的紀錄。

　　我會成為第一個的：第一個麻瓜出身的妻子，第一個離婚的妻子。

　　雖然想到週四巡察時因為帕金森和德拉科鬧得很不愉快，她這會已經沒有那麼怒火中燒，只是有點小小的生氣罷了。他對她隱瞞了自己和潘西的過去…這種隱瞞比他倆的過往還讓赫敏糟心。再怎麼說，她就沒對她和羅恩的過往藏著掖著啊。

　　他到底在瞞著我什麼啊？

　　可腦子裡冒出的另一個聲音讓她自己微微吃了一驚：德拉科沒有義務和你分享他所有的一切啊。看看你對他做的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他和你一樣，也不想變成這樣啊。

　　可另一個反對的聲音說道，德拉科也給她造成了不小的麻煩啊。

　　實在是搖擺不定，她只能告訴自己，我真的過於關心他了。

　　和他結婚的話真的那麼糟嗎？

　　是的啊！一切都還沒有成熟呢！如果我們的婚姻出了什麼大問題，結果毀了我們倆的關係——或者我倆之間這隨便怎麼稱呼的東西——怎麼辦？如果我倆太著急了呢？

　　另一個更加細弱的聲音跳出來，如果並不會這樣呢？

　　沒有誰的婚姻能在互相隱瞞的狀況下持續的，而德拉科已經有事在瞞著我了。我怎麼能和一個對我不坦誠的人結合呢？這種內心的爭執和不安整整困擾了她過去全部的36個小時。

　　你可以只和他發生性-關係就可以了，可能這就是你們在找的答案。如果這能成功，你都不需要和他結婚再離婚了。

　　當然不行，完全不用去考慮！

　　內心的魔鬼還在堅持，這對他來說也是很艱難的一個選擇，你們兩人的第一次。至少這點是確定的。

　　事實是，和德拉科發生性-關係聽起來既吸引人又太嚇人。誰會為了這種理由失去清白之身呢？

　　她內心的某個角落對這整個主意就覺得反感。好幾年前，娜塔莉·格蘭傑醫生曾和她十三歲的女兒嚴肅討論過性這個話題。在那次對話中，她對女兒強調，如果為了婚姻守身也是可以的，如果她不想等到那個時候，赫敏至少得確保對象是個自己真正在乎的人。

　　我沒有愛上德拉科，赫敏知道的。為了某些結果而和他發生性-關係感覺像在用自己的身體做實驗似的。

　　可另一方面，她無法否認自己內心的一部分，一個隱秘的部分，想到她和德拉科最近幾次的嘗試…在獎品陳列室，在魁地奇球場的看台上…她的下半身就感覺像有火苗冒出來的感覺。她能想像出他那雙藍灰色的眼睛盯著她時，裡面壓抑著的激情。他總是出其不意地吻住她，彷彿要吃了她似的，可他的唇又出奇地柔軟，久久不肯離去。他渾身發熱地靠近她時，那原本蒼白的皮膚會因為渴望而泛起紅暈。

　　赫敏曾把他含在自己的嘴裡，她熟悉他最私密的身體部位。如果他們倆再進一步的話…

　　「你在幹什麼，赫敏？」

　　她猛地合上那本純血家族史，意識到自己脖子和臉上又開始潮熱發紅。「哦，沒什麼，隨便看看——我沒找到什麼有用的，你呢？」

　　金妮懷疑地看著她朋友手裡的那本書，（赫敏換了換抓住書的地方，想擋住書名）然後回答道，「哈利覺得他好像找到了點什麼。」

　　跟著她的朋友回到他們的桌子那裡，她看到了哈利手裡的那本書。他還沒開口，赫敏就搖了搖頭，「這本書我已經翻過了。」

　　哈利看起來有些沮喪，「我應該猜到了的。」

　　「赫敏，如果你什麼都不做會怎麼樣？」金妮若有所思地問道。

　　她悶悶不樂地答道，「我可能胳膊上要永遠留著那個紋身了，」還有他的關節炎。「還有胸前的那道神鋒無影傷疤，還有其他一些。」

　　哈利猛地抬起頭來，和她確認，「那個咒語還留著傷疤？」

　　赫敏用手指從自己的肩膀劃到對角的腰線那裡，做了個示意。

　　他馬上看起來很慚愧的樣子，喃喃道，「這件事根本就不應該發生的…」

　　金妮似乎察覺到了哈利又要陷入他經常出現的那種壓抑情緒中，趕緊換了個話題，「你昨晚沒來聽血人巴羅的故事太可惜了，赫敏。是不是啊，哈利？」

　　「呃，是啊。」他心不在焉地答著。

　　拿起哈利找到的那本書，赫敏又開始翻看起來。似乎只是為了讓他好受些，而不是指望著能再找到些什麼內容，「是嗎？」

　　金妮摩擦著哈利的手臂，似乎為了讓他放鬆些，馬上接著赫敏的話道，「是啊，週四晚上有人在獎品陳列室裡鬼混來著。」

　　赫敏一下子臉色慘白。

　　「...不過巴羅沒看到具體是誰，他們在他出現前就溜走了。」金妮突然停了下來，懷疑地看著她的朋友，「你還好吧，赫敏？你的臉色有點嚇人。」

　　呼吸，赫敏…吸氣再呼氣…吸進來…呼出去…哦，梅林啊，不要在圖書館裡…

　　「赫敏？」哈利的聲音聽起來彷彿靜音了似的，很遙遠。

　　吸氣…

　　「你沒事吧？」

　　呼氣…

　　金妮彷彿隔著很遠喊道，「赫敏，呼吸！」

　　可根本沒用。

　　你不能總是壓著你的這些情緒，格蘭傑，德拉科的聲音在她耳中響起，成了這寂靜四周中唯一清晰可聞的聲音。你得學著整理這些情緒…要不然你就會變成個俄羅斯套娃似的：把自己裹在一層層的保護殼下面，可裡面空無一物。

　　「我要去找龐弗雷夫人嗎？」哈利問道。

　　千萬別去！赫敏…你只…需要…呼吸…吸氣…然後呼氣…

　　有人在撫摸她的背，輕柔緩慢地划著圈，就像那天在校長辦公室門外德拉科做的那樣。赫敏腦子裡迴響著聽起來很陌生的哭泣和打嗝的聲音——好像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會發出這樣的聲音似的——雖然她很清楚這就是她的聲音。

　　金妮在說話，「我覺得她好像好點了…」她的聲音聽起來時斷時續的，像還在調整的廣播信號似的，「赫敏？我們想幫你。」

　　赫敏的嘴裡又發出一聲夾著打嗝的抽泣，她腦子裡想到的第一件事是，她想一個人待著。圖書館第一次讓她感到壓抑難忍。那些堆得高高的書籍——一直以來都是她找尋知識的快樂源泉——這會突然充滿了壓迫感，似乎要把她埋起來的感覺…感覺恨不得壓死她似的。

　　「我得…從這齣去。」她終於吐出這句話。

　　「好的。」金妮馬上過來幫忙，「哈利，把赫敏的東西帶上。我們得馬上到走廊那去。跟上我們。」

　　金妮這麼做的樣子雖然有點沒必要，可實在讓人又安心又溫暖。她架著赫敏走出圖書館的樣子，實在和她的母親很相似。還好，這會走廊裡空無一人，來到城堡較為開闊的空間裡，赫敏覺得自己的理智在一點一點地恢復。視線再次能夠聚焦了，周圍的事物也不再安靜無聲。

　　「真抱歉，」當她的心跳開始恢復正常，赫敏和她的朋友們道歉。

　　「別傻了，」這話聽著略有些唐突，可金妮話裡的語氣絕對沒有任何的責怪。

　　赫敏艱難地吞了一口氣，發現前面都沒意識到自己已經開始哭了。她匆忙地抹了抹自己的眼睛和臉。金妮還在按摩著她的背。「我的驚懼發作已經不像剛開始的時候那麼頻繁了…你們知道的…可它們偶爾還是會…」

　　哈利跟了上來，背著赫敏塞得滿滿的書包。「抱歉我花了一會兒功夫…你的東西有點多，赫敏。我真的覺得你應該去校醫院一趟，龐弗雷夫人可以幫你開點舒緩的藥劑什麼的。」

　　她搖搖頭，「不了，沒必要。謝謝你幫我把東西拿來。」

　　哈利似乎也能理解她的用意，沒再堅持。他退而求其次，「那你最好去躺一會吧。我雖然不像你這樣會驚懼發作，可我有時候也會做噩夢。把床幔拉好，施一個無聲無息，先安靜地在床上坐幾分鐘會好很多。」

　　「哦，哈利~」赫敏突然一下子抱住她最好朋友的脖子，「我也覺得我得去休息一會。可，我很抱歉，你和金妮特意一大早來幫忙…」

　　「你的心理健康更重要，」他堅持道，有些尷尬地拍著她的後背，「再說了，也不可能明天就能把問題解決了。我真的覺得回家過個聖誕節對你來說更好一些。」

　　赫敏一下子想到了那臨近的時間截點，心臟不規律地跳了幾下。

　　「來吧，」金妮站起來，「讓我們送你到拉文克勞塔樓那裡。」

　　三個好朋友一起爬了五層樓梯，不緊不慢地朝著鷹巢所在的走廊走去。金妮一直在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不過她沒再提起血人巴羅的週五故事會。赫敏雖然感激自己的朋友一直在給自己打氣，可她還是感到無比的疲憊和不安。哈利似乎一直在仔細地觀察她。

　　很快答出了開門謎語後，赫敏和朋友們道了別。這個週六外面風很大，也不適合戶外活動，公共休息室這會人還挺多的。她低著頭穿過人堆，不想被她的室友們叫住。

　　八年級女生宿舍倒是空著的。按照哈利的建議，她拉上自己的四柱床床幔，施了個無聲無息。可她沒有安靜地坐著，反而拿出了最近和盧娜一起去拉文克勞書房時，帶回來的那本書。

　　現在她已經收到了所有她聯繫的鍊金術士的回信了——而且她自己也已經做了大量的研究——赫敏現在知道總共有四個選擇擺在自己面前。

　　首先，他們可以試著去提取第五元素。這是整個人類世界都在努力尋找的物質，所以成功的概率幾乎為零。她和德拉科如果選擇了這個方向，根本無法保證能夠成功。而且可能還要花上他們大半輩子的時間。

　　這不是個可行的解決方案。她總結道，為了我們的目的來說不合適。

　　她在心裡把這個選項劃掉了。

　　第二種方法，她和德拉科可以結婚後一年再離婚。雖然不能肯定這麼做可以成功，不過成功的概率還是有的。更不用提，和上一個選項比起來，可行性高了很多。

　　我沒法完全相信他，他有什麼事瞞著我。可是，她又理智地提醒自己，這不是一段建立在信任和誠實基礎上的婚姻啊，這段婚姻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在一年零一天後解除它。

　　第三種方法，只有在他們能得到十分稀少昂貴的毒蛇口信以後才能實施，使用黑魔法強行把兩人拆分開來。這個方法會帶來一系列使用黑魔法的後遺症。赫敏知道這樣有可能徹底損傷她自己的魔法根基。還有可能這種拆分是不完美的，根據薩拉查·斯萊特林的筆記記載，過往也只有一個成功的案例而已。

　　這個選項得放到最後再考慮。她緊張地決定了。除非其他方法都無效…而且我們還得能先弄到毒蛇口信再說呢。

　　最後一個選項，就是聽從印度鍊金術士的建議。赫敏的手拂過她從拉文克勞書房裡拿來的那本書。自週四那天晚上起，她已經讀了，事實上已經讀了兩遍了，書中關於性-愛魔法的章節。

　　他們可以復刻一個她在羅伊娜秘密閣樓裡發現的法陣。最理想的時間點應該是在春分這天，因為這一天代表著萬物復甦。這時候性-愛儀式所能達到的能量值是頂峰的。這個日子大概是在三月下旬左右，還有幾個月而已。再加上他們兩人都是處-子之身，性-愛魔法的覺醒能量將更加巨大，所以可能能幫助他們解除這不小心發生的身體連結。

　　這看起來是最簡單的一個方法，如果能成功的話。赫敏想的越久，她身體裡的每一寸神經就越覺得不對勁。

　　為了這種事獻出自己的第一次，奪走德拉科的第一次，根本就不對啊。只是因為一場鍊金術意外，而不是因為她愛他。如果她是另外一個人——一個不同的赫敏，有著不同價值觀的赫敏——她可能會很歡迎這個選擇。可想到自己要把這第四個選項告訴他，她都覺得胃裡不舒服。腦海裡，她母親多年前提醒她的，關於要和真正在乎的人結合的話又響了起來。

　　我其實挺在乎德拉科的。

　　可她還沒有愛上他啊。她很久以前就知道，她更想把自己的第一次給自己愛的人。

　　她閉上眼睛，想像著那雙藍灰色的眼睛盯著自己的樣子。她想起他柔軟的唇貼著自己的唇，慢慢碾過的那種感覺。她又想像著自己在用鹽之精華畫出的法陣中，在他面前脫下自己的衣服，帶著期待和責任一般把自己完全展露在他面前…像是為了找到出路一般，讓他成為第一個貫-穿自己的人。

　　她渾身的血液在發冷。

　　很多事都可以為責任讓步，可她的心不行。她對自己說。

　　帶著些許遺憾，她在腦海裡也把這個選項劃掉了。

　　這麼一來，似乎只剩下了一個選擇：看來我真的得和德拉科結婚了…

　　這段婚姻只是個名頭而已，這一點納西莎已經強調了很多次了。德拉科自己也說過，他們倆人可以離婚後各走各的路，就像這事情從未發生過那樣。

　　我們真的能這麼灑脫嗎？她內心的一個角落發出質疑。你真的能做到和他結婚後，毫不在乎他？而你現在已經開始變得在意他了啊。

　　還好哈利前面堅持讓她回到宿舍裡，因為這會又一陣輕微的驚懼發作湧上來，而她幸運地待在自己靜音後的床幔之間。

　　週日的時候，哈利，羅恩，赫敏和金妮在午餐時分去拜訪了海格。鑰匙保管員很熱情地接待了他們，拿出了一盤他自稱是白鼬肉三明治的東西給他們吃。他們都沒敢吃這玩意兒，趁著海格不注意全部偷偷餵給了牙牙。就連一向好胃口的羅恩也沒心思嚐一口，不過牙牙肯定不介意這樣的安排。

　　當海格向他們介紹完自己最近為神奇生物保護課新弄來的一些生物後，哈利，金妮和羅恩把話題轉到了魁地奇比賽上。

　　海格一臉寵溺的微笑，看著他們。聽羅恩繪聲繪色地講述著上一場，赫奇帕奇對陣格蘭芬多的比賽。金妮接話吐槽今年的格蘭芬多獅子們簡直表現得太糟糕了，因為這會坐在這裡的三個人都成了其他隊的隊員。哈利提到聖誕節假期後，就是拉文克勞對斯萊特林的比賽了。接著羅恩又開始談論他的新女友。

　　「她真的是又漂亮又有趣。」他一臉痴迷，竟然不經意地咬了一口手上的白鼬肉三明治。臉色馬上暗了下來，「不過重新分院之前她是個斯萊特林，所以她身邊總是有一群不怎麼樣的朋友。」

　　「不是所有的斯萊特林都不好，羅恩。」海格很公正地責備道，開始用一隻巨大的黃銅水壺給他們添茶。「其中有些很不錯呢，格林格拉斯家的小妹妹在我的六年級學生的班上，她性格很開朗，精力充沛，特別愛嘰嘰喳喳。不過今年開始倒是安靜了很多…」抓了抓自己滿是鬍子的下巴，他補充道，「你們同年的特蕾西·戴維斯也是個好姑娘，她現在是格蘭芬多了。」

　　「我覺得重新分院幫助很多人展現出他們更好的一面了，」赫敏樂天地接道，在自己那杯熱茶裡加了一塊糖。「特別是以前的那些斯萊特林們。」

　　「啊，」海格忽然話鋒一轉，「其中的一些，有可能吧。不過還有一些就毫無希望了，那個馬爾福家的男孩就是。我總是說，馬爾福家的人根本沒必要去理睬。血統有問題就是有問題。」

　　赫敏不自主地張嘴反駁，「我肯定馬爾福也有他的可取之處。只要我們不要帶有偏見就好。」

　　羅恩翻了個白眼。

　　「你總是那麼心軟，赫敏。」海格答道，憐愛地看著她。「這是你的優點。」

　　「一朝為蛇，終生為蛇。」羅恩酸溜溜地插進來，很明顯他在說誰，「至少對某些人來說是的。」

　　「嘿！」金妮抗議道，推搡了一下她的哥哥。「說話小心點。這兒有人現在很喜歡做一條蛇呢。再說，我穿綠色校服比你穿那身淡黃色的好看多了。」

　　這句話一說，氣氛一下子輕鬆了許多，大家都忍不住笑起來。不過，赫敏舉起巨大的茶杯擋住自己的臉時，心裡還是有那麼點苦澀的感覺。

　　我能做到的，她給自己鼓氣，海格和羅恩有他們的看法很正常，你也可以有自己的看法和行為。這件事完全是我和馬爾福自己的事…

　　可她的心還是往下一沉。

　　作為拉文克勞的學院長，弗利維教授週一出現在大禮堂裡，收集留在霍格沃茨過聖誕節的學生名單。看著那張名單從每個人手上傳過來的時候，赫敏的胃裡又開始打結了。

　　馬爾福的話還印在她的腦海裡：如果到聖誕節我們還沒找到其他解決方案的話…

　　「哈利會和我們一起過聖誕節，赫敏。媽媽想知道你打不打算一起來？」金妮對著她說道。

　　格蘭傑，你和我都知道沒必要再拖下去了。你能想像你得和你未來的老闆怎麼解釋嗎？我已經結婚了，不過只要再結婚6個月？畢業以後你可以花上六個月去旅行什麼的，然後我倆離婚以後，你可以當這一切都沒發生過。

　　「抱歉，我已經答應了爸爸媽媽會回家過聖誕節的。」她誠實地答道，「我覺得他們自從遺忘咒的事情後，還是有些情緒不穩定。」

　　「可你還是能來我家參加聖誕節晚宴的，對嗎？」金妮不肯放棄。

　　「當然。」

　　登記留校過節的拉文克勞學生名單終於傳到了她手上，名單上登記的大部分都是在戰爭中失去了多數或者全部親人的學生們。

　　那天早上，赫敏第一次感受到了大禮堂裡那種暗暗湧動著的悲傷和敵意交織的情緒。她趕緊把那張名單傳下去，彷彿那張紙很是燙手。她突然很想念她的家人。

　　雖然週一的每節課赫敏都是和德拉科一起上的，變形課，草藥課，魔咒課期間兩人一句話也沒說。她知道兩人得好好談談，緩解下互相之間的緊張氛圍——特別是這會她已經決定要和他結婚了——然後她開始期待當晚的巡察。至少，她得問他拿一下那封愛爾蘭鍊金術士給麥格的回信。她想用這封信和印度鍊金術士的回信互相比對一下。

　　可還沒等赫敏有機會鼓起勇氣和他說話，帕德瑪在公共休息室找到了她，告訴她當晚會由她陪著一起去巡察。因為早些時候，龐弗雷夫人送來了一張紙條，說馬爾福的身體狀況不適合再去巡察了。

　　赫敏又開始擔心他了。

　　兩個好朋友一起下到低層樓層開始巡察時，帕德瑪突然開口，「你和他單獨待著的時候，不會不舒服嗎？」

　　「誰？」赫敏假裝不知道她在說誰，伸頭到旁邊的一間空教室裡查看了一下。

　　「當然是馬爾福啊。」

　　「沒有啊。」

　　她真的不再為馬爾福上週四隨便打發她走而生氣了，可想到他對待潘西·帕金森的態度，她還是有點小小不爽的。這會，她已經在糾結為什麼他會要待在校醫院裡了。

　　帕德瑪聽到她的回答，沉默了一陣，又開口問道，「你們倆在一起兩個小時都聊些什麼呢？」

　　赫敏哼了哼鼻子，還算誠實地說道，「他這個人不大願意和人交流。來吧，讓我們先去地下室，趕緊巡察完就好了。」

　　週二早上，德拉科準時出現在黑魔法防禦課教室裡，不過他坐在她後面好幾排的位置上，和扎比尼在一起。算術占卜課上，他和她只隔著三個座位；赫敏這才注意到，他看起來倒不是一副病懨懨的樣子，反而比這一段時間內的任何時候都休息得好的樣子。

　　她馬上不再擔心他的健康，反而有些小小惱怒起來。他是不是為了不和她巡察而裝病的呢？她很快否定了這個想法，這是不對的。

　　週二午餐時，赫敏和她的室友們一起聽著蘇一邊嚼著滿嘴的烤牛肉，一邊大談特談魁地奇。「拉文克勞今年必須贏得學院杯。」她用自己的叉子指著赫敏，「你們這些獅子抓著學院杯不放已經太久了。我們鷹也想抓牢一次這獎盃啊。」

　　「今年格蘭芬多看起來是贏不了的樣子了，」麗薩平靜地說道，給自己舀了一碗熱氣騰騰的雜燴濃湯。

　　「贏不了~」蘇接茬道，最後一個音節帶著甚是滿意的音調吐出來。「他們得在最後一場和斯萊特林的比賽裡領先500分才有希望，而且前提是斯萊特林得先在下一場輸給我們才可能。告訴你，格蘭芬多根本就贏不了現在的斯萊特林，哈利·波特和金妮·韋斯萊現在都是蛇隊的球員了。我們打完斯萊特林之後就要和赫奇帕奇對陣了。」

　　「赫奇帕奇今年也不錯，不過我們更加好。」帕德瑪安慰蘇，對她室友的魁地奇狂熱已經習以為常。這讓赫敏想起了奧利弗·伍德。

　　「我們只要小心點埃斯波西托雙胞胎，就不用太擔心赫奇帕奇——他倆真的是很厲害的追球手。」蘇接著說道，笑容有那麼點斯萊特林的味道。「不管怎麼說，最終爭奪冠軍的會是拉文克勞和斯萊特林。」

　　「那肯定精彩，」麗薩很是興奮，揪下一塊麵包，浸到自己的湯裡。

　　「伊萬·奈特是個很棒的找球手。」帕德瑪補充道，「拉文克勞隊能有他加入很幸運。」

　　「不過他得對戰波特呢，」蘇有些小小地沮喪。她用自己的叉子用力地戳著盤子裡的牛肉。「波特太出色了點。伊萬隻是還不錯而已。不過他還年輕，才三年級——他體重上倒是有些優勢…」

　　赫敏忍不住笑出來。

　　「我發現了，赫敏，」麗薩咯咯笑著，「你希望哈利能贏。」

　　她聳聳肩，沒覺得很抱歉，「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可他是個斯萊特林！」蘇抗議道，看起來很氣憤，「你是一個拉文克勞！」

　　「不管分院帽在開學那會怎麼分配的，哈利··波特無疑永遠是個格蘭芬多。」帕德瑪實事求是地說道，她目光看向正在斯萊特林桌子上享受二人世界的哈利和金妮。再看回到自己的桌子上，她補充道，「赫敏也是一樣。」

　　麗薩，帕德瑪和蘇開始爭論這句話的對錯。赫敏這才注意到，她的第五個室友這會安靜得異常。她悄悄問道，「一切都還好吧？」

　　達芙妮從自己的盤子上抬起頭來，那裡只放了一點點可憐的沙拉。「什麼？哦，很好。我只是在想我的下一節課。」

　　「天哪，快要上課了嗎？」帕德瑪驚呼一聲，抓起自己的書包，一口灌下杯子裡的南瓜汁。「我得去食屍鬼研究了，在九樓呢。」

　　「我們的是麻瓜研究課，」蘇接話道，和麗薩一起站了起來。「也該出發去教室了。」

　　赫敏在古代如尼文研究之前還有一節課的空餘時間，轉頭問達芙妮，「我想去圖書館待一會，一起嗎？」

　　達芙妮搖搖頭，「我想在占卜課前回塔樓去，我有點累了。」

　　赫敏沒說什麼，可有點小小的擔憂。達芙妮的樣子讓她有些不安。她看著自己的朋友離開，裝著要去圖書館的樣子，等到對方一離開視線範圍，就悄悄地跟了上去。保持一定的距離，赫敏跟著她的朋友回到了拉文克勞塔樓。

　　一進入宿舍房間，她的心一沉，發現自己的懷疑果然不假。宿舍盥洗室裡傳來有人嘔吐和沖水的聲音。「達芙妮？」

　　最後一聲乾嘔結束，傳來一陣抽水馬桶的排水聲，這個前斯萊特林女孩從最裡面的隔間裡走出來。她的校服襯衫上還殘留著一些嘔吐物，她一聲不響地從赫敏身邊走過，打算去換件乾淨的衣服。

　　赫敏跟著她回到宿舍主臥，「你又開始吐了？」

　　達芙妮只是聳了聳肩膀。

　　「我以為你已經好多了呢。」

　　「別管我了，赫敏。」

　　「為什麼？」

　　達芙妮有些咬牙切齒，「因為我讓你別管了。」

　　「那可不行。」

　　套上一件乾淨的襯衣，達芙妮習慣性地去撫平襯衣上根本看不見的褶皺，然後仔細地把自己藍色和青銅色相間的領帶調正。

　　知道她在刻意迴避話題，赫敏把兩手交叉在胸前，「和我說說啊。」

　　「關於什麼？」這女孩的聲音很冷。

　　「為什麼你又開始吐了。我以為你已經克服這個問題了呢。」

　　「哦，也許我沒克服呢，別說了行不行。」

　　「我不會放棄的，你是我的朋友，我很擔心你！你和羅恩出了什麼事嗎？」

　　「還沒，不過也快了。」

　　「這是什麼意思？」

　　達芙妮轉過身面對著她，「我上週五和德拉科一起吃了午飯，而羅恩想讓我倆分開來坐。」

　　「他週日那會看上去完全沒在生氣啊，」赫敏反駁道，「我們和海格一起吃了午飯，他全程都在吹噓關於你的事情。」

　　這話沒能讓達芙妮心情變好，她只是喃喃道，「他之後都沒和我說過話。」

　　赫敏的心一沉，羅恩每次遇到這種事總是這麼莽撞。

　　「現在他肯定很討厭我了，我可以確定。」

　　「他當然沒有討厭你，羅恩的脾氣和他的頭髮一樣毛糙，他會很快回心轉意的。」

　　達芙妮還是搖頭，「你不明白。我從小就被教育，將來是要和一個和我相配的人結合，而不是和我喜歡的人在一起。我沒做過會傷心的心理準備啊。可能我還是離他遠點比較好。」

　　「羅恩不會的…」赫敏想為她辯解，可是被打斷了。

　　「一般來說，純血巫師的聯姻更多是為了家族利益，而不是為了愛情。」達芙妮解釋道，「如果能有愛情產生，那你真的就是幸運的那一個了。」

　　雙臂交叉著，赫敏實在不能認同，「這聽起來可不是什麼很好的關係啊。雖然互相尊重很重要，可是愛情也是必不可少的啊。」

　　「我不否認愛情是美好的，可這也意味著你要對另一個人付出你的心…而且有可能會被對方狠狠地傷到。」

　　「但這才是問題的關鍵啊！如果你愛上一個人的時候，你需要去相信對方不會刻意傷害你。」

　　「我見過因為愛情，信任這些理由讓一個人完全拋棄了理智，全身心地去相信別人，結果帶來了什麼。」達芙妮陰沉地說道，「你是沒見到潘西和德拉科分手那會的樣子。」

　　赫敏倒抽一口氣。

　　看到自己讓她提起了注意力，達芙妮解釋道，「潘和德拉科那會兒是還小，可他倆在一起也算是強強聯手。他們以自己的方式在乎著對方的一切。潘西竭盡全力地討好他，為了他什麼都願意的樣子…德拉科也很寵她，覺得自己完全罩得住她。」達芙妮的表情突然變得有些嫌惡，「她總是吹噓著自己是搞定他的那個人…所以我實在不能理解她為什麼要劈腿。」

　　不論赫敏之前料想了些什麼，這是她絕對沒想到過的，「什麼？」

　　這個前斯萊特林點點頭，「德拉科發現時都快崩潰了。我猜他之前是想過一畢業就和她結婚的。如果她沒跑去睡了崔斯特瑞姆·巴森斯維特的話，他可能還是會娶她的。德拉科離開了她，拒絕和她復合，然後接下來的兩年裡都沒和任何人約會過。這之後，潘西就開始在斯萊特林到處和人睡，把這一切弄得更加糟糕。他都不能直視她了。」

　　赫敏的眉頭緊皺，這樣的展開真是出乎她的意料，「可如果事實是這樣的，他幹嘛還要幫她呢？」

　　赫敏忍不住講出了他倆在地下室洞穴發現了喝醉的潘西的事情。達芙妮耐心地聽著，她朋友一口氣不喘地吐完整個故事，她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她終於說完的時候，達芙妮略帶哀傷地解釋道，「德拉科就是這樣的人而已。他總是忍不住要去保護別人，不過他要是知道我這麼說他，肯定要殺了我的。我肯定他覺得自己的所作所為只是基本的禮儀罷了。」

　　「可照你剛才說的那些事，我感覺他還是很在意她啊。」

　　「那肯定沒有，」她反駁道，「他恨潘西——而且他已經沒法再當她是個值得尊敬的人了，而是會一直看不起她的。他發現崔斯特瑞姆的事情時，都懶得找對方決鬥，因為他覺得潘西根本不值得。此外，如果不是他倆分手後潘西到處濫情的話，他可能搞不好還能被她說服然後複合呢。不過，他倆再也回不到之前的狀態了。在他看來，她不僅毀了她自己，還毀了他倆之間的一切。完完全全地毀了。」

　　「怎麼會呢？」

　　達芙妮繼續解釋道，「大部分的純血家庭的人都很傳統，一般會要求他們在結婚前潔身自好。我們家一直是這樣的，潘西家也是。我猜德拉科家也不例外。這除了是一種禮貌之舉以外，也是對將來另一半的基本尊重。如果你的妻子是貞潔的，那你得到的是對方家族的尊重。潘西打破了這個不成文的約束，不僅僅是一次，而是很多次。她真的是劣跡斑斑。一次的話，他也許還能原諒她，可現在大家都知道她是個什麼樣的女子了。」

　　這讓赫敏對這件事的了解完全換了一個新的角度：德拉科不是還在乎著潘西·帕金森，他只是表現得寬大而已。這意味著，她，赫敏，反而對這件事會錯了意，不該為她不了解的過去吃乾醋。

　　可現在她都知道了。

　　可憐的德拉科，她內心暗自同情，自己上週四對待他的態度，以及之後對待他的表現讓她這會又是慚愧又是後悔。她這會比之前任何時候都想著要和他和好。

　　赫敏花了一些時間在腦子裡整理了一下剛才聽到的所有事情。難過地望著宿舍華麗的窗戶的外面，達芙妮又忍不住去撫平衣服上根本不存在的褶皺。沒一會，赫敏的思緒回到眼前的現實中來，注意到她朋友這哀傷的樣子。

　　「別這樣，」她走過去抓住達芙妮的手，把她拖到出口那裡。

　　「我們去哪兒？」另一個女孩問道，她的臉色還因為前面的催吐顯得蒼白，出著虛汗。

　　「去廚房。我們得先給你找點吃的。」


第41章 道歉與讓步

　　「閉耳塞聽」，西奧懶洋洋地揮了揮魔杖，把自己的書包扔在了赫敏旁邊的椅子上。都沒打招呼，他慢吞吞地開口道，「看起來你和德拉科很快就要正式搭上了？」

　　「為什麼我覺得教會你時這個咒語，簡直是放出了什麼怪物似的？」她反擊道，拿出自己的魔咒課本，這會週三的課已經要開始了。

　　「相信我，親愛的，在你出現之前我就是個怪物了。」他安慰她。他瞟了一眼坐在遠處的納威·隆巴頓和漢娜·艾伯特，兩人的額頭甜蜜地抵在一起。「梅林！這兩人不能找個房間什麼的嘛。」

　　挺奇怪的，赫敏想到，她的魔咒課同桌就這麼自然而然地換掉了。納威現在不再和赫敏坐在一起，而是和他的女朋友在一塊了，她倒和西奧多坐在了一起。赫敏如果坦誠一點的話，她也不知道西奧怎麼就這樣變成了她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雖然不大喜歡他很多時候的厚顏無恥，可她還挺喜歡和他作伴的。

　　「那我再說清楚一點：你是不是很快就要和我兄弟正式勾搭上了，嗯？」

　　「你剛才說的時候我就已經聽到了，」她嘟囔著。

　　「刻意無視一個人很無禮，你知道嗎？」他開玩笑道，又揮了下魔杖，他包裡的學習用具飄了出來，自動在他那半邊的桌子上排好。

　　赫敏注意到他金色和紅色相間的領帶有點沒繫好，襯衫也沒塞好。她反擊道，「你知道你這會看起來像昨晚裹著校服去睡覺，這會才從床上爬下來的感覺嗎？」

　　這話完全沒激怒他，反而讓他咯咯笑了起來。「你真的是個自大的女巫，格蘭傑。不過我很喜歡。」

　　「你也沒那麼糟糕，諾特，」她想了一會，加了一句，「大部分時間。」

　　他又誇張地做了一個鞠躬的動作，然後撲通一下坐在了她旁邊的椅子上。

　　「是的，」她猶豫了一下，她的內心有一些不自信，「看起來我的確要和德拉科結婚了，出於一些目的。」

　　西奧馬上一臉沾沾自喜，「你還記得幾週前我們倆的對話嗎？我預見你們會結婚的那次？」

　　「可能是吧，」她不想多搭理他，恨不得把他臉上那副自得的神色抹掉。手指劃過她書包裡的書脊和各色文件夾，她嘟囔著，「該死的，我的魔咒學文件夾呢？」

　　西奧靠在自己的椅子上，把腳蹺起到桌子上，然後告訴她，「你昨天吃午飯時，查了查什麼資料，然後塞到你的黑魔法防禦筆記裡了。」

　　她抬眼去看他——還是一臉洋洋自得的神色——然後伸手去摸她的黑魔法防禦筆記，以防萬一他是對的。

　　他真的猜對了。

　　她惱火地拿出那個文件夾，扔到桌子上，開口諷刺道，「你這麼全知全能的話，倒不如告訴我該怎麼擺脫和德拉科的這些麻煩。」

　　他在她面前晃著他的手指，繼續搖著自己的椅子，晃動的幅度看著很是危險。「如果我告訴你了，你就找不到真正的解決方法了。你不會想冒這個險的。」

　　「聽起來像個藉口。」她哼了一聲，「反正，我不覺得你說的都是對的。比如你說我和德拉科結婚的時候我已經愛上他了，可我現在沒看到這件事要發生啊。」她內心補充道，我也不打算讓這件事發生。

　　「我都不知道你說這話，到底是想說服誰，公主。」

　　「你不能強迫人們對別人產生感情吧！」她低聲威脅他。

　　他笑的更歡快了，「看起來，有人已經開始動心了啊~」

　　赫敏能感覺到自己的臉不合時宜地又開始發熱了，視線不由自主地飄到德拉科那裡，他正和扎比尼安靜地坐在一起，兩人都沒在說話。德拉科正閉著眼睛等著開始上課，兩手交叉擱在下巴那裡。

　　過了一會，弗利維教授站在了教室裡那張矮凳子的老位置上。撤了閉耳塞聽咒，西奧不再搖晃他的椅子，低低地在赫敏耳邊低語，「走著瞧吧~」

　　我擔心的就是這個…

　　斯普勞特教授看起來已經全副心思準備放假了，那天上午八年級的草藥課居然提前一小時下課了。正當哈利，羅恩和赫敏準備返回城堡時，奧利弗·里弗斯追了上來。她的鍊金術課同伴解釋道，「我希望我們能用這點多出來的時間，再檢查一下我們的報告。」

　　雖然這是個完全合理的學術請求，赫敏還是覺得有點小小的不耐煩。嘴角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哈利拉著羅恩走開，一邊說道，「你們去吧。羅恩和我本來也打算去魁地奇球場那轉一下來著的。」

　　「呃，」羅恩勉強答應著。

　　「午餐時見了，赫敏！」哈利帶著羅恩離開，留下她一個人應付里弗斯。

　　德拉科——前面一整天都沒和她對視過——這會和西奧、布雷斯一起總旁邊走過。他一句話也沒說。

　　就這麼著，赫敏不得不和里弗斯一起走回城堡。溫室間的通道裡穿堂風猛烈而刺骨，在城堡外發出嚎叫。等他們回到溫暖的霍格沃茨主城堡時，赫敏的頭髮被吹得已經一團亂。她有些煩躁地把它們在脖子附近低低地挽成一個髮髻，至少別到處披散著。

　　他們穿過過道來到了圖書館，一起討論兩人報告的要點。過完以後，兩人再讀了一遍這份報告的第三稿，做些最後的修訂。

　　終於，里弗斯說道，「完成了。」

　　赫敏發出滿意的嘆息，這樣一件巨大的工程完成時總是讓人感到滿足的。

　　「你肯定鬆了一口氣，」他有些責怪的口氣，完全對她的反應會錯了意。

　　對她的同伴的直接有些意外，她很是婉轉地答道，「你是個很棒的學習伙伴，我為什麼要鬆一口氣呢？」

　　「因為你不用再和我合作了啊。」

　　「我希望我們還能做朋友。」她平靜地說道。

　　他對她微笑一下，這是他在他倆那有點尷尬的『分手』後第一次對她笑。「我聽說厄尼·麥克米蘭約你出去了。」

　　赫敏想到這件事，微微僵了一下。

　　「你也拒絕了他。」

　　她點點頭，「是的。」

　　「我很高興。」

　　赫敏有點疑惑，提醒他道，「我聽說你在和七年級的德士達·提亞斯約會。我為你感到高興。」

　　奧利弗笑起來，赫敏也面帶微笑。他說道，「我可以重寫一下簡介和前八頁的內容，如果你能負責後半部分的話。」

　　拿著分配到的那部分的羊皮紙，上面滿是兩人修正的痕跡，她答應道，「當然。我們可以週五把各自的部分帶到課上，然後就可以大功告成了。」

　　「沒問題，」他同意道，兩人以朋友的方式道了別。

　　雖然她和德拉科的巡察要晚上八點才開始，赫敏提早半小時就開始去找他了。她嘗試引起他注意的行動都告失敗，弄得她越來越沒耐心了。她已經把級長徽章別在了長袍的胸前，克魯克山忠誠地跟在她後面，雖然裝出一副隨意的樣子。

　　她在『書堆』裡找到了他，安靜地走上去之前，赫敏先是停在一邊觀察了他一陣。他戴著青銅色和藍色相間的校服領帶，還有他的眼鏡，一綹鉑金色的頭髮垂到了眼前，優雅修長的手指時不時翻一下放在腿上的那本書。他這麼安靜讀書的樣子，讓她的心裡覺得滿滿的。

　　在這個拉文克勞自有圖書館裡的昏暗光線中，赫敏覺得他像是月光做成的似的。

　　那天晚上『書堆』裡沒有其他任何一個人。還有兩天就要放假了，大部分的學生根本沒心思安靜讀書了——哪怕在拉文克勞塔樓裡也是——更願意花時間玩噼啪爆炸牌或是吹寶超級泡泡糖，這在公共休息室留下了大量巨大的浮空藍色泡泡，估計到聖誕節前都不會破。

　　赫敏輕輕走過長毛絨的藍色地毯，繞過那些堆得危危險險的書堆，然後走到德拉科身邊。她突然一下開口，「馬爾福。」

　　他抬起頭來，似乎看到她一點也不吃驚，「格蘭傑。已經到巡察的時間了嗎？」

　　她搖搖頭，在他旁邊的一張矮凳上坐下，「還沒到呢。」

　　帶著一絲疑惑，他仔細地盯著她，似乎不確定她這會跑來找他有什麼目的，「抱歉我週一缺席了，我身體不是很舒服。」

　　「是啊，帕德瑪告訴我了。你現在好點了嗎？」

　　「好多了。」

　　「你確定你不是為了躲著我？」

　　他沒說話。

　　「德拉科？」

　　「那只是…」他小心翼翼地挑著他的用詞，「順便而已，也許吧。」他嘴角一貫的冷笑樣子又出現了。赫敏很久沒見他這樣了，這會突然看見略有些吃驚。「不過絕不是我缺席的理由。」

　　忍住罵他是個被寵壞的孩子的衝動，她提醒自己這人這副死德行的來由。她上次和他談話時也沒有很講道理就是了——可他有一整個禮拜來思考這事啊。她深吸一口氣，對他坦白道，「我很抱歉我上週四那麼和你說話來著。我那麼不理智很不對。」

　　他灰色的眼睛，在他的角質框眼鏡後面露出一絲奇怪的神色，然後又眯縫起來。「你為什麼要和我道歉？」

　　「因為我在處理…潘西那件事上…太不成熟了，而且…」

　　德拉科打斷她，「不，我是說，為什麼你，要和我，道歉？」

　　她眨了眨眼，有些困惑，「因為我覺得很抱歉？」

　　「赫敏，」他低聲喃喃道，四處看了下確保這會真的沒其他人在場，然後抓住她的雙手，他的書擱在腿上完全被他忽略了，「你根本不需要和我道歉。」

　　「可我需要啊。」她在堅持。兩天以來一直想著接近他，這會被他觸碰到她覺得自己都快叫出聲來了。「我之前很嫉妒潘西，我覺得你對她餘情未了，你幫助她時我的態度也很不好。我現在知道我錯怪你了，我的想法真的很蠢。達芙妮和我說了你們倆過去的事，別生她的氣，是她幫我了解了整件事。」

　　提到達芙妮說出的事情，德拉科馬上臉一臭，「這管她什麼事…」他嘟囔著，「格林格拉斯有什麼權利…」

　　「我挺高興她告訴我的。」

　　德拉科滿眼疑惑。

　　「是，」赫敏解釋道，「你自己肯定不會告訴我的，那樣的話我倆大概真要一直鬧彆扭下去了。現在我知道了…現在的一切才是重要的，怎麼解決問題才是重要的。我們從現在起怎麼面對這一切才是關鍵的。」

　　「赫敏，」他只是重複著她的名字，他的拇指開始摩挲著她的手。「我對你一直都不大好。」她張嘴時他搖了搖頭，「別和我爭，這是真的。我一直對你都不好。我，要和你道歉。我是真心的，可很多事情不是說幾句道歉的話就能挽回的。」

　　「德拉科…」

　　「讓我說完，好嗎。你還記得學期初的那個令人討厭的謎語嗎？『不動便可傷人，不碰便可下毒，是真相也是謊言，不以身段評斷』？」

　　她點點頭，「話語。」

　　「正是！我們在塔樓遇到這個謎語後，我每天都在想著它。我一直在想，如果以過去的七年半里我對你說過的話來評判的話，我真的是很該死。」

　　「你不再是從前的那個人了，德拉科。」赫敏強調，「我知道你不是了。」

　　這話非但沒讓他得到安慰，反而讓他看起來生氣了，「你不應該原諒我的。」

　　「德拉科…」

　　「我可以天天和你道歉，你也不應該原諒我的！」他的聲音激動起來。這會他抓住她的手，有些用力地捏著。

　　他的情緒似乎越來越激動，赫敏根本沒有多想，她湊上前去，吻住了他的唇。

　　一開始他只是單純地嚇到了，但馬上就投入進來。兩人一整週都自欺欺人地不理睬對方——一週感覺遠遠超過了七天——他倆這會對對方充滿了渴求。兩人之間的激情熊熊燃燒起來，這漫長的疏離和折磨讓兩人都已經忍耐了太久。

　　赫敏第一次試著縮回來時——她真的有很多話要對德拉科說呢——他一把把她拉回去阻止了這個動作，然後用自己的雙臂環住她以防她再想逃開。他對她的那種渴望充斥著她全身的感官，讓她整個人開始顫抖。

　　當兩人終於停下時，都面色發紅，有些喘不過氣的感覺。她重新整理了一下思路，就那麼看著他，雖然內心已經做了決定，可這會又在猶豫是不是該考慮別的可能。

　　她通過自己的研究得知——而且當時比爾和芙蓉結婚時，韋斯萊夫人也抱怨過——當一段魔法婚姻締結時，連接結婚雙方的魔法力量是很強大的。如果通過正式的離婚解除這種魔法的話，同樣的兩個人之間是無法再次締結魔法婚姻的。

　　事實是，赫敏·格蘭傑已經對他動心了…這種感覺隨著她越來越了解真正的德拉科·馬爾福而不斷加深。想到要和他結婚，她的心跳就會加速，她的血流就會在耳中轟鳴。所以，當她開始接受為了消除胳膊上的黑魔標記而和他結婚再離婚的同時，她也開始意識到自己並不介意和他一直保持婚姻關係…

　　她壓下心中的疑慮和不安，抬起下巴，大膽地問道，「和我結婚不？」

　　他盯著她看了很久，似乎想找出她這話的動機，「你確定嗎？」

　　「確定。」她很是肯定。

　　「我能問問你為什麼突然這麼說嗎？」

　　「我做了很多研究了，」他的胳膊這會還環在她身上，其實兩人這麼坐在『書堆』的矮凳上，這個姿勢有點怪怪的，「這真的是最好的解決方法了…而且我倆再裝作對對方毫無感覺也實在是怪傻的。」

　　這麼說似乎讓他輕鬆了不少，雖然他眼裡還是看得出內心有一些掙扎。「你還真是會安慰人，格蘭傑。雖然我生來一直挺混蛋的，不過如果是你的話，我還是挺幸運的。」

　　她害羞地笑了笑，又湊上去親他，還不忘提醒他，「我們得注意下時間，我們巡察時可以再聊聊，如果你願意的話。」

　　德拉科點點頭站起來，「我們走之前我得回下宿舍。」

　　「你能幫我拿一下麥格教授收到的，那個愛爾蘭鍊金術士的回信嗎？」她問道，這會也站了起來。克魯克山之前跟著她進了『書堆』，這會以為她準備走了，跟了上來，在她兩腿之間繞來繞去。她隨手摸著貓咪的腦袋，解釋道，「我還想再仔細看看。」

　　德拉科把信拿來後，赫敏跑回自己的宿舍，把那封信放在了自己的箱子裡鎖好。

　　雖然她之前提到過兩人可以在巡察時，繼續聊聊馬上要結婚這件事，可兩人整整巡察了一層樓，才又開始提到這件事。德拉科先提了起來，「如果你是認真要結婚的話，赫敏，我們得定個新娘會面的日子。」

　　她已經完全忘了這個純血傳統了，「真的必須如此嗎？」

　　「倒不是必須，而是謹慎起見最好如此。我來自一個龐大而複雜的家族。」

　　「好吧…這個儀式我能準備點什麼呢？」

　　「這不是個儀式。」他溫和地糾正她，停下來查看算術占卜教室是不是有人。「作為訂婚的一方，你和你家族的家主會被邀請到我家，正式介紹認識我和我們家的家主。然後我們兩家會坐下來討論結婚相關的條款和約定…我們兩家的財產如何交互，有什麼約定和協議之類的東西。」

　　「就像婚前協議，」她說道，胃裡有些緊張，「麻瓜們也有類似的東西。」

　　看到她對這些東西並不是很陌生，他似乎沒那麼緊張了，「不過，因為我們家的家主現在是我，你們家的是你，」

　　「等一下，」赫敏打斷他道，「你什麼意思，我是我家的家主？不應該是我爸爸或者媽媽嗎？」

　　「一般情況下，我會說是的，可現在的情況是，你是你們家中的第一個女巫，所以說你才是格蘭傑家的創始人。」

　　這個奇怪的說法讓赫敏有些驚訝，「我估計我從來沒這麼想過。」

　　德拉科表示同意，「這是挺怪的。」

　　「馬爾福家族是什麼時候創立的？」

　　「我是馬爾福家族的第51代家主。我們在英國建立起自己的莊園差不多有950年了，那片封地還是威廉一世分封給我們的呢。」他打趣道，然後又說道，「我母親的家族——布萊克家族——還要更加古老。他們能完整地追溯到六世紀呢。」

　　赫敏雖然震驚，還是斟酌了一下才說出下面的問題，「你和創始人之間隔了五十代人的不同，感覺不會很不舒服嗎？」

　　「沒有。」這回答簡單得讓赫敏瞬間倒是輕鬆了一些。他又露出他那經典的得意洋洋的笑容，「所以，格蘭傑小姐…週日新娘會面的話還可以嗎？」

　　「這個週日？」她驚嘆道。

　　他點點頭，「就是三天以後。是的。」

　　「老天啊，不行！」她脫口而出，「讓我們至少等到聖誕節吧，你一開始答應的。我覺得我還得保持我爸媽的女兒的身份到那個時間點，而不是馬上變成我丈夫的妻子了。再說，聖誕節前的週日，我一般都要去對角巷做聖誕節採買的。」

　　「悉聽尊便，」他讓步了。

　　「還有…德拉科？」

　　「嗯？」

　　「這次會面一定要去你們家嗎？」

　　「你想去別的地方嗎？」

　　裝作要去檢查旁邊的儲物櫃，她調整了下自己的緊張心情，解釋道，「我對馬爾福莊園的印象不是太好。」

　　「你不會以為我打算請你到客廳一趟吧…」

　　她搖搖頭，「就算我不靠近那裡，我還是會擔心在你們家任何一個房間裡可能發生的事。我很抱歉，可這是真的。我會瞎想，是不是有什麼我認識的人死在那裡什麼的——比如說穆迪。還有，我的…」

　　德拉科看了她一會兒，「我明白了。」

　　「你能選個什麼中立點的地方嗎？」她試著問道，放鬆了一些。

　　慢慢地，德拉科搖了搖頭，「我本來希望…只是…」

　　「什麼？」

　　他抬起頭來看著她的眼睛，帶著一絲非常不德拉科的猶豫之色，「我父親希望正式地認識你。」

　　聽到這個消息，她臉色一白，「哦。」

　　「我們有一間——陽光房——我母親把那兒弄成了一個溫室之類的地方。那裡一般用來做些不大正式的接待什麼的，不過好在戰爭時那裡沒人去過。這地方和莊園主建築完全不在一起，也很不像莊園的其他地方。」

　　赫敏咬著嘴唇，她這會已經各種擔心憂慮。「德拉科，我不確定你父親和我有什麼好說的，或者我想聽他說什麼。我和你母親的兩次碰面都不是很愉快。」

　　「我父親比她內斂多了。」他向她保證，「我知道你很難相信，考慮到你知道的他的那些事…不過我是他活著的希望，他很在乎我。」

　　想起她自己的父母，赫敏想起這麼多年，他們那些表達對她愛意的行為。她想起她父親會在早上起來做鬆餅，然後唱著走調的皇后樂隊或者披頭士的歌，她母親會捧著咖啡杯對他走調的歌唱笑個不停，和赫敏心照不宣地對視…

　　她想起那天她的保姆生病了，她一個人乖乖地在牙醫診所的等待室裡看了一天書後，她母親給了她一些無糖曲奇作為獎勵…

　　她想起每次她父親每次帶她去騎摩托車兜風前，都要再三檢查她的頭盔是否安全。

　　她想起自己一邊哭泣一邊罵著羅恩這個混蛋居然看上了拉文德·布朗而忽視了她時，她母親就那麼默默地抱著她，撫摸著她的頭髮…

　　…她又想起托德·格蘭傑曾嘗試教她滑雪，雖然他自己的技術也實在是一般般。他倆都摔倒在初學者賽道那裡，看著娜塔莉優雅地從身邊滑過。父女兩人發出一陣大笑，然後從旁邊的雪堆裡找回自己的手套和滑杆。

　　這些都是她父母愛她的證據。

　　雖然很難想像盧修斯和納西莎馬爾福會對德拉科表現出同等的愛意之舉，她猜想也許這家人關起門來，也會表示對彼此的愛意吧，不然德拉科在伏地魔崛起的時候也不會那麼拚命地要去保護自己的家人。

　　他是這樣的吧？

　　「我和你父親見面很重要嗎？」她直接問他。

　　他看起來愣了一下，然後很委婉地說道，「你是不是舒服對我來說更重要。我可不想你為了我驚懼發作什麼的。」

　　「這倒是有可能發生呢，」她倒是很坦誠，「不過如果那間陽光房真的和你說的一樣，和莊園主建築完全不一樣，我應該沒問題…如果你保證你父親能文明一點，我的安全能得到保障，那我可以和他見面。」

　　德拉科的眼神柔和下來，似乎都有些痛苦的情愫夾雜，「你不需要做到這個份上的。」

　　她重複道，「這對你很重要嗎？」

　　慢慢地，他點點頭，「是的。」

　　「那我就會去的。」

　　「我真的配不上你。」

　　「別傻了，」她吐槽道。

　　「我不是犯傻，」他很認真地強調，握住她的手，把她拉到附近的一張掛毯後面——就是萬聖節那晚他們用來躲避皮皮鬼的那張。這一次他聞起來沒有香煙的味道。「赫敏…」

　　他吻上來的時候，那種感覺似乎又聖潔又帶著那種欲望的電流。可這正是她渴望的，她積極地回應著，兩人唇舌相纏。他的手緊緊抓著她的雙臂，把她的襯衫都揉皺了。似乎他永遠不會饜足似的，她把他按在這個隱秘角落的牆上。

　　這個吻混雜著太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一開始的激情四射，很快變成了春風化雨般的柔情。他的手沿著她的曲線向下撫去，她的雙臂緊緊抱著他的脖子，讓他低頭靠近她。兩人終於分開時，額頭相抵了好一會兒，似乎就這麼待著就很讓人滿足了。

　　「我想你了，」她低聲道。

　　聽到這句話，他再一次攝住她的雙唇，一股電流沿著她的脊柱衝上來。德拉科把她抱得緊緊的，她都能感到自己大腿那裡有碰觸到他微微變硬的地方。她不由自主地發出一聲呻-吟，他的手指慢慢滑到她的胸部那裡，開始輕柔地罩住她。

　　她掙脫開來，「我們不能，在這裡。上次我倆差點被人抓到了。」

　　德拉科的呼吸沉重，他的眼神深沉而壓抑著欲望，「誰？」

　　「血人巴羅。」

　　他暗自罵起來，羅恩聽到估計都會自嘆不如，過了一會兒，他才說道，「這該死的鬼魂老是多管閒事。」

　　赫敏忍住自己的笑。

　　「如果之前有人告訴我，我要因為一個鬼魂而半路『剎車』，我會罵他們精神失常的。」

　　她的笑實在忍不住了。

　　他盯著她看，「這是個認真嚴肅的話題，赫敏。」

　　她放聲大笑起來，她拉開掛毯，因為笑的厲害想呼吸點新鮮空氣。笑的眼淚都出來了，赫敏才終於停下來。

　　「我很高興居然有人覺得這很好笑。」德拉科埋怨道，也從掛毯後面出來了。他整了整自己的褲子，滿臉受傷的表情，「我發誓，因為巴羅和扎比尼，我在這該死的城堡裡就沒點隱私了。」

　　「來吧，我倆得先完成巡察，」她說道，嘴角邊還掛著一絲笑意，想著跟他攪在一起的自己到底都會遇上些什麼啊。

　　「我想先說下，這個班級後面的學習進度和計劃。」麥格教授開口了，班級同學剛剛都遞交了他們的學期報告，這會整齊地堆放在教授收拾的井井有條的桌子上。

　　教室後排有人發出一聲抱怨，又有幾個人低笑起來。

　　「我是認真的。」麥格教授在她的眼鏡後面審視著全班，剛才發出抱怨的那個學生，安東尼·戈德斯坦，這會看起來有些慚愧。「你們的假期一結束，我們就會馬上開始你們的實踐項目。同樣的，你們也需要和一個搭檔來一起完成，我現在就來幫你們分組。」

　　這讓教室裡的人緊張地開始竊竊私語起來。因為一共只有八個學生，分組的選擇沒有太多。蘇回頭期待地看著赫敏。

　　校長開始宣布了，「恩特威斯爾先生和李小姐…康福特先生和里弗斯先生…格蘭傑小姐和馬爾福先生…然後諾特先生和麥克米蘭先生。」

　　蘇一臉同情地看了赫敏一眼，赫敏假裝沒看見她的表情。她早就知道會和德拉科組隊了，她看向坐在旁邊桌子上的兩個男孩。德拉科的表情沒什麼變化，連西奧也沒有很吃驚，不過可能他早就知道了。

　　厄尼這會坐在這兩個前斯萊特林的前面，那副表情好像剛剛被告知，今晚的晚餐是患瘟疫的吸血鬼蝙蝠似的。

　　麥格教授沒有講太久，雖然這是兩節課連上的課程。她提前半小時放了課，讓她的學生們都很開心。對他們中的大多數來說，這都是假期前的最後一節課了，大家都開始期待回家的旅程。

　　「馬爾福先生！格蘭傑小姐！」學生們開始興奮地走出教室時，教授喊道。「請你們倆稍微留一下，我有幾句話要說。」

　　赫敏和德拉科稍稍對視了一下，兩人都耐心地等到其他同學走出了教室。

　　「有什麼事，教授？」

　　「你倆也許都還記得，你們倆的實踐項目是用來研究如何解開你倆的連結的。我相信你已經對這個課題做了很多研究了，是吧，格蘭傑小姐？」

　　她點頭表示的確如此。

　　校長一臉自己最喜歡的學生完全不出所料的表情。「我希望你們倆可以好好地合作。考慮到你倆的情況，你們不需要再提交一份實踐報告了。」

　　「哦，可是…」赫敏有點失望。

　　麥格舉起手示意她不用再抗議了，「你倆的實踐已經讓我夠頭疼的了，你們可以走了。」

　　「老蝙蝠。」他們倆往拉文克勞塔樓方向走的時候，德拉科低聲咒道。

　　赫敏假裝沒聽見他這麼說，「你覺得麥格教授是不是知道了？」

　　「知道什麼？知道我倆要通過離婚來解決這個問題？」他搖了搖頭，「不可能。如果她有一絲懷疑，她也會勸說你放棄的。她根本忍不住的。」

　　「德拉科，這麼說不大好吧。」

　　「可沒說錯啊。」

　　赫敏沒說什麼，可能只是碰巧，盧娜突然出現在走廊轉角處。「你好啊，赫敏。你好，德拉科·馬爾福。」

　　赫敏內心抱怨了一聲，她不討厭和這個特別奇特的女孩做朋友，可她還是希望在她突然出現前自己能有點心理準備。她倆最近一次一起去羅伊娜的書房這件事，更加堅定了她的這個想法。「你好啊，盧娜。」

　　德拉科看起來因為被叫了全名有點嚇到，他居然沒有任何回應。

　　這個有些恍惚的女孩用自己那雙銀藍色的眼睛看著他，她的眼睛顏色和德拉科自己的藍灰色還有那麼點相似，赫敏是第一次注意到。盧娜用那種很無辜的音調開口道，「之前我被關在你們家的地下室，你不打算問問我怎麼樣了嗎？」

　　清了清喉嚨，他答道，「哦，抱歉。你好嗎？」

　　梅林保佑他，他居然想和盧娜對話來著！赫敏內心表示欽佩。

　　「好多了，謝謝你。」盧娜答道，看起來很想繼續交談下去，雖然音調裡的那種恍惚讓人覺得她根本沒心思在眼前的事上。「爸爸和我一個夏天都忙著清理我們被食死徒毀掉的屋子。我們徹底地打掃了一番，那些美麗的東西都回來了，連月蠅都回來了。我以為再也看不到它們了呢，可它們居然還在。」

　　德拉科忽然說道，「在人們意想不到的地方也有希望駐足呢。」

　　盧娜轉過身瞪著他。赫敏知道這是這個格蘭芬多的習慣，不過她不清楚德拉科知不知道。這肯定讓他不是很舒服，不過他出於禮貌也沒表現出來。

　　最後，她終於開口了，「這句話很睿智呢，德拉科·馬爾福。」

　　他抖了下肩膀，「你不用每次和我說話的時候，都叫我的全名吧。」

　　她沒接話，只是向著赫敏和德拉科點點頭，輕快地問道，「你們現在是朋友了嗎？」

　　「是的。」赫敏回答得很乾脆。

　　盧娜出現以來，德拉科的嘴角第一次泛起了笑意。他也答道，「我倆關係還不錯。」

　　「那很好。」盧娜說道。然後她又對著德拉科，「你們家地下室有很多蝻鈎，該好好清除一下了！難怪你們家裡發生了那麼多可怕的事。」

　　「我覺得那是因為黑魔王曾經住在那裡的原因吧。」他答得毫無動搖。

　　「你在那兒也被折磨了，」她這句話說得好像在談論天氣一般輕鬆，「我能聽見你的聲音。」

　　他什麼也沒說。

　　「結果你現在是拉文克勞了。」

　　德拉科只是點點頭。

　　「我們也沒有什麼不同嘛。」

　　抬了抬眉毛，德拉科從盧娜臉上看到赫敏那裡，又看回到盧娜，「可能吧。」

　　她點著頭，「我很高興。和你談話很愉快，德拉科·馬爾福。拜拜，赫敏。」然後沒再多說一句話，她就跳走了，耳朵上的紅蘿蔔形狀耳環劇烈地晃動著。

　　赫敏和德拉科無言地對視了一陣。

　　他突然評論道，「她說話的樣子，好像她的精神在其他什麼地方忙著，可她又不得不維持著身體的動作似的。」

　　「這倒是挺精準的。」她同意，「不過盧娜是個很好的人。你可能不會相信，她揮起魔杖戰鬥的樣子可厲害著呢。」

　　他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你在想什麼啊？」

　　「只是，她似乎是你朋友裡唯一一個不介意我倆…這種關係的人。」

　　「我倆是朋友。」她重複著那個詞。

　　「我們是朋友嗎？」

　　「你不希望這樣嗎？」

　　看看旁邊沒人，他坦白道，「我倆不止是朋友吧。你是我的未婚妻。」

　　「是呢。」她承認了，因為這是真的。

　　他倆來到拉文克勞塔樓頂部時沒遇到其他人，他握起她的手吻了一下。雖然這只是個老式的禮儀，赫敏還是覺得自己心裡小小蕩漾了一下。德拉科問道，「節禮日那天來我們家好嗎？」

　　她一時間有些迷茫，然後想起來他們說好了聖誕節後就碰面的，「我會去的。」

　　「好的，」他確認了一下，「那節禮日見了。」

　　這下感覺既像是完成了什麼商務談判，又像是敲定了一樁心事似的。赫敏湊過去親他的臉頰，雖然他的嘴角繃得緊緊的，不過她確定他的眼裡有柔情。


第42章 霍格沃茨特快

　　霍格沃茨特快列車噴出的煙霧像濃密的雲朵一般。早上學生們登車時，每人都裹著厚厚的冬季斗篷，抵禦露天站台上雪花的侵襲。上車以後，大家都脫了外套，車廂過道的地板上留下了幾百個學生踩出來的濕腳印。

　　這會開車五小時以後，窗外的雪花漸漸消失了。隨著火車往南開來，雪花變成了薄霧，薄霧又變成了一陣不合季節的溫暖微風，這裡畢竟是冬天的英格蘭啊。赫敏一有機會就把校服長袍換成了麻瓜的衣服，不過還是一如既往地穿著長袖，蓋住自己胳膊上的『泥巴種』傷疤，和那個彷彿從古代遺留下來的那個黑魔標記。

　　雖然車上的大部分包廂裡都是歡聲笑語不斷，可和赫敏記憶中前幾年火車上喧鬧的場景比起來還是安靜了很多。今年很多學生都留在了學校過聖誕節，有些人已經沒有家人可以共度節日了。

　　她從自己一直在讀的那本書上抬起頭來，看到金妮把自己的腦袋靠在哈利的肩膀上。她的朋友這會嘴巴微張，已經睡著了。哈利看起來毫不介意，他這會和羅恩下巫師棋已經輸的一塌糊塗了。

　　「將軍！」羅恩移動著他的騎士，警告道。

　　哈利把脖子伸到棋盤正上方，扶了扶自己的眼鏡，皺起眉來，「哪兒？」

　　「就在那兒。」

　　「啊！」

　　金妮動起來，「怎，怎麼了？」

　　哈利親了一下他女朋友的額頭，「沒什麼。你睡著了，我下棋快輸了。」

　　金妮睡眼惺忪，看了棋盤一會，打了個哈欠，「你應該把你的王后挪到F7去。」

　　「你怎麼能幫他呢！」羅恩抗議道。

　　「我很需要幫助啊，」哈利反擊道，按照提示挪動了他的王后。注意到赫敏在看著他，他問道，「聖誕節有什麼計劃嗎，赫敏？」

　　哦，是啊，我打算和你的死對頭結婚呢。她自嘲地想著。開口的時候，她只是說，「大概安靜地過個節吧。除了和你們一起參加聖誕節晚宴之外。媽媽和爸爸想和我多單獨待著，特別是去年發生了那麼多事之後…你呢？你打算整個假期都待在陋居嗎？」

　　「其實，金妮和我打算一起收拾下格里莫廣場。我倆打算畢業以後搬到那裡去。」

　　羅恩驚呼道，「你倆打算一起住了？」

　　「是這麼計劃的，」金妮醒過來，確定地答道。「哦，別把你的車移到那一格啊，哈利…啊！」

　　「將死了！」羅恩洋洋得意。

　　男孩們這會在清理棋盤，金妮打算和她哥哥來一局。赫敏悄悄問道，「羅恩，達芙妮呢？」

　　他臉上露出那種擔憂和疑惑交織的表情，答道，「這事挺奇怪的，不過我覺得她在躲著我…」

　　「你倆道過別嗎？」她朋友聽到這個問題搖了搖頭。她接著道，「我覺得你該主動去找她。雖然看起來不像，可她其實是個挺敏感脆弱的人。我覺得她有些心煩意亂的，雖然不完全是因為你啦。」

　　「那是為什麼呢？」

　　赫敏搖搖頭，她沒資格透露達芙妮的秘密。「我不能說。不過如果你還想和她在一起的話，最好主動點。」

　　羅恩一下子緊張起來，有些抱怨，「那你怎麼不早點說呢？」他從包廂裡衝了出去。赫敏忽然很想知道，達芙妮在看到羅恩這一身別人穿舊的襯衣加略短的牛仔褲的打扮後，是什麼個反應。

　　哈利和金妮看看赫敏，再對視一下。

　　不去看他倆，赫敏又低頭去讀書了。金妮調皮地挑釁著，「要不要輸一局給我啊，哈利？」

　　車廂裡的行李都已經被搬到了站台上，整整齊齊地堆在一起。赫敏第六次檢查了一下克魯克山的籠子已經扣好了。她耐心等在旁邊，看著一群情緒高漲的一年級生和他們同樣激動的父母們重逢見面，然後再走到行李堆那邊去。

　　她找到自己的行李後，把它穩穩當當地放在了推車上，克魯克山的籠子也擱在上面。羅恩去找達芙妮之後，到現在也沒再出現，赫敏和哈利、金妮都擁抱了一下道別。韋斯萊夫人來接她的孩子們和哈利了，雖然他們每個人都足夠年齡可以幻影移形了，她也給了赫敏一個擁抱，赫敏再次保證一定會去他們家參加聖誕晚宴的。

　　她正準備穿過屏障回到國王十字車站時，西奧從後面跟上來嚇了她一跳，「你真的打算都不道別就走嗎，公主？」

　　「西奧多~」她微笑著抱住他的腰，「我希望你的假期愉快。」

　　「哦，我會比你預想得更早再見到你的。」他神神秘秘地答道，「不過既然在你的婚禮前我們不會再見了…還是要恭喜一下。我最好的兄弟雖然是個混蛋，不過他倒還算的上相貌堂堂。」

　　她馬上臉紅了，笑起來，「他的確是啊，謝謝你，回見了~」

　　他點點頭，臉上的笑看起來像一隻嬉皮笑臉的貓似的，然後一聲輕響幻影移形走了。

　　赫敏再次準備穿過屏障，可她在眼角裡瞄見了…德拉科。

　　他這會正在和他母親說話，納西莎嘴唇緊抿著，似乎很不情願在這種公共場合和他碰面，因為站台上的人都離這兩個馬爾福遠遠的。好像感覺到她在看他，德拉科轉頭看著赫敏這裡，對視了好一陣子。然後他簡短地點點頭，轉回去和他母親一起走到站台另一邊用來進行飛路傳輸的公共火爐那裡去了。

　　這個人要成為我的丈夫了。她心裡有些恐慌，已經不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了。我將要把自己的魔法根基和這個人綁定在一起…至少要綁定一段時間…

　　深吸一口氣，赫敏第七次檢查克魯克山的籠子是不是關好了，然後穿過屏障回到麻瓜倫敦。她其實可以幻影移形回家的，只是格蘭傑夫人更喜歡來接她。

　　火車站人來人往，忙碌異常，這是個再尋常不過的週日下午，可她還是很快找到了她母親。娜塔莉隔著人群激動地朝她揮手，「赫敏！」

　　「媽媽！」

　　她奔向自己母親的時候，又像一個一年級生一樣了。

　　格蘭傑家的新寶馬轎車終於停在了他們家的紅磚房子前面，赫敏探頭出去看著自己從小長大的這座房子，看到這個她曾以為再也回不來的地方，她的心裡一下子滿滿的。

　　雖然已經十二月十九日了，可天氣卻暖和的不像話——特別是因為她剛從霍格沃茨所在的蘇格蘭的寒冷天氣下回來。屋子前的紫藤已經為了冬天的到來修剪了很多，屋子正面的廚房窗戶還是能大開著透進一些新鮮空氣的。

　　「哦，我是個牛仔~騎著我的摩托車~」

　　娜塔莉下車時，捂著嘴偷偷笑起來，低聲說道，「哦天哪，你爸爸又在唱歌了。」

　　「我在亡命天涯~~」

　　門外的兩個女人交換了一下視線，這會整個前院和車道上都能聽見這走調的歌聲。赫敏關上後座的車門，臉上也忍著笑，把自己的箱子拖下來。娜塔莉從後座上把伸著懶腰的克魯克山拿了出來。

　　這會還能聽見格蘭傑先生的嚎叫，「…我是個牛仔，我與夜晚為伴~~~我在亡命~~~天涯~~~」

　　赫敏和娜塔莉在廚房裡找到了托德，他這會正跟著傑思羅·塔爾樂隊的一支曲子扭動著腰部，站在水池邊用篩子處理著一些意大利麵。

　　「我們到家了！」娜塔莉喊道。

　　沒過多久，赫敏就被她爸爸用力抱在了懷裡。擁抱的時間比往常還要長一些，不過她絕對沒意見。

　　「你在做什麼吃的，爸爸？」

　　托德很擅長料理。「加了洋薊芯和風乾小番茄的意麵。我希望你已經餓了~我一不小心做了太多了。」

　　「餓壞了。」她笑著答道。

　　他很是愛憐地揉了揉她的頭髮，從她是個小姑娘起他就經常這麼做。「能和兩個美女生活在一起，我簡直太幸運了。」

　　「你馬屁拍的夠多了，」娜塔莉雖然這麼說著，可臉上還是很鎮定的，「赫敏，親愛的，能幫我鋪下桌子嗎？」

　　「當然，」她揮了揮魔杖，碗櫥的門打開，三套餐盤自己整齊地擺在了桌子上，後面還跟著玻璃杯和其他餐具。朝她目瞪口呆的媽媽眨眨眼，她說道，「完成了。」

　　托德發出一陣大笑，「開飯吧！」

　　晚飯很愉快，托德的廚藝依然很好。娜塔莉問了問赫敏的功課，又和她講了一個特別難纏的病人的故事，這個病人一開始只想隨便治療一下，結果一拖再拖最後只能做根管了。格蘭傑一家人用完餐後，娜塔莉又從冰箱裡找出一些凍酸奶來，這時托德開口問道，「那個叫馬爾福的男孩的事怎麼樣了？」

　　赫敏馬上身體一僵，她也知道這個問題逃避不了，可她還沒做好和自己父母全盤托出的打算。

　　「是這樣的，」她開始猶猶豫豫，趕緊說出來不就好了！「我又做了不少研究，結果，最好的方法還是通過離婚…」

　　她以為托德會和上次聽到這個建議時一樣當場爆發，結果他倆實際的反應感覺更糟糕。格蘭傑夫婦隻是坐在那張小羊皮雙人沙發上，一人捧著一碗凍酸奶，面無表情地看著她而已。

　　「呃…」赫敏覺得渾身不自在了。

　　一下子沒了胃口，她盯著自己手裡剩下的半碗凍酸奶，開口道，「德拉科和我準備在節禮日那天碰頭討論下結婚的具體條款，他們家還算是家底豐厚…所以我估計他們家人想確保…一切都妥當吧。」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她能感覺到托德那副平靜的外表下，怒氣正在上湧，而娜塔莉乾脆一臉的擔心和失望的神色。

　　「赫敏，」格蘭傑夫人慢慢開口了，仔細挑著說出口的每個字句，「你知道你父親和我，我們都很愛你。我們會支持你的決定的，雖然很多時候我們不能理解，可這件事…」

　　托德再也忍不住了，「你真的打算把自己交到那些邪惡的人的手上嗎？」

　　「爸爸！德拉科不是邪惡的人！」

　　「是你告訴我們關於馬爾福一家人的事情的！他們似乎全身上下都寫著這個詞！」

　　赫敏拚命搖著頭，強調道，「德拉科也許有很多缺點，可絕不是邪惡的。至於盧修斯和納西莎，我不好說。」

　　「赫敏，親愛的，」娜塔莉著急地勸她，「你已經因為很多事情成長的太快了，太快了！別匆匆忙忙地做這個決定好嗎？」

　　「可我已經想的很清楚了，我們收到的這個領域裡的每一個專家的每一封回信，都說離婚是最好的解決辦法！我個人也不喜歡這個主意，可這改變不了事實啊。我能處理好的。」

　　「我們知道你能處理好一切的，」格蘭傑夫人抗議道，「你是個堅強的年輕女孩，任何母親都會因為有你這樣的女兒而自豪。只是，別那麼快就不做我的女兒好嗎？」

　　赫敏能感覺到自己的眼淚在上湧，可她把它們強壓了下去。她的聲音小的不能再小了，「我永遠都是你的女兒啊。」

　　「我們已經失去過你一次了，」托德提醒她。

　　想到這些她的嘴角忍不住地抽搐，「我沒有更多的選擇了，我希望你們能支持我的決定。」

　　「真的嗎？」她父親逼問道，「從我能看到的，我覺得你根本就沒想清楚接下來一年到底該幹什麼。」

　　她知道她父親的急脾氣又上來了，狠了狠心，她堅決地重複了一遍，「我已經把這件事想的非常清楚了。德拉科也同意了。如果只能通過離婚來解決這個困境，那我們還是早點這麼做最好。你能想像我要和未來的老闆解釋，我已經結婚了，可是只需要再結婚六個月這種事嗎？」這原本是德拉科的話，赫敏吃驚地發現自己竟然毫不費力地拿來用在自己父母身上了。「所以，如果我們早點結婚，等上一年，然後再離婚，就可以當做這整件事從來沒發生過。我畢業以後可以先去旅行一段時間，看看這個世界，然後等我們倆分手以後再重新開始一切。」

　　等我們倆分手以後…

　　她的胸中突然一陣空落落的感覺。

　　「我知道你以為已經把這件事想透了，親愛的，可是做一個妻子遠比你想像的來得複雜。」娜塔莉還在試圖勸說她，「你倆都這麼年輕，幹嘛這麼著急呢？」

　　「因為我不想等到三十歲再來處理這個問題！」她叫起來，「我想現在就解決這個問題，把它盡快拋諸腦後！再說，我又不會真的做他的妻子，媽媽。這段婚姻只是走個程序而已，我已經做了詳細的研究了。魔法婚姻其實沒那麼多繁文縟節：只要有一個證人參加儀式，說完誓詞，負責施魔法祝福。甚至都沒有規定你在結婚後必須和誰在一起…如果我願意我甚至可以不用見到德拉科…」

　　「哦，親愛的，」娜塔莉嘆了口氣，赫敏忽然覺得自己可能根本沒必要解釋這麼多。

　　「我不喜歡這個主意，」托德直截了當。

　　赫敏站起來，把自己吃了一半的凍酸奶放到茶几上，直接宣布道，「我今天已經很累了，我得上樓休息會，把我的行李拿出來。」

　　她的父母都沒說話，只是看著她。

　　她藉此離開，轉身逃回自己的房間，希望找到些安寧。

　　走到樓梯頂端時，她覺得自己聽見了她母親輕聲的哭泣，她父親在安慰她，「娜塔~我們會有辦法的，我們好好勸勸她。」

　　「我們什麼時候成功過，托德？離婚是一回事，可一段逼迫而成的婚姻…」

　　赫敏聽不下去了。她進了自己的臥室，把門關上，她感到很沮喪，甚至有點內疚。

　　他們不能理解。她覺得很心痛，雖然她也沒指望他們能理解就是了。

　　克魯克山已經在她床上紫色和白色相間的拼色被子上縮成了一團球，它的女主人坐到床上，開始隨意地摸著它薑黃色的毛髮時，抬起頭看了一眼。

　　她的箱子穩穩地立在床腳，裡面都是她學校裡帶來的東西。赫敏知道自己得把行李打開來——她還得在家待上兩週呢——可她全身的關節因為一天都在路上而酸痛不已，她的膝蓋也因為關節炎腫了起來。沒了她父母的陪伴轉移注意力，這會她的全身上下都感覺像著了火似的。

　　把自己的襪子脫了，她沒脫其他衣服就鑽進了被子裡。克魯克山在她腿邊舒服地蜷起來，開始打盹。可它的女主人卻久久不能入睡。

　　她在想，不知道德拉科這會在幹什麼。

　　…他是不是也躺在自己的床上，和她一樣渾身酸痛呢？

　　就那麼一瞬間，她忽然想給他寫信。可她沒有貓頭鷹…而且，她試圖說服自己，今天早上自己剛剛見過他。

　　你真是在犯傻。她責備自己。她伸手去摸克魯克山的時候，貓兒很舒服地開始伸展四肢。控制一下你的情緒，你一週後就要和他見面了…

　　她還可以再等一週，不會有任何問題的…

　　那晚她夢到了自己在格蘭芬多塔樓的床，可這次，和她一起躺在那裡的人有一雙帶著笑意的銀灰色的眼睛。


第43章 對角巷

　　眨了眨眼睛，赫敏好一會才意識到周圍這米黃色的牆壁是自己家裡的房間，而不是她熟悉的霍格沃茨宿舍的石頭牆面。這個房間裡擠著三個放得滿滿的書架，根本沒地方放其他裝飾品。房間裡的其他東西只有她床邊的箱子和一個小時候留下來的海象布偶。

　　床頭櫃上放著一盞小小的瓷質檯燈，那種怪令人討厭的粉色肯定不是她自己挑選的。燈旁邊放著一張四年級時黃金三角三人的合照。和其他魔法世界的照片一樣，裡面的人可以移動：哈利，羅恩和赫敏圍著他們的格蘭芬多圍巾，正在為一個笑話笑的正歡，身後有雪花慢慢飄落。

　　聞到了樓下傳來的咖啡香氣，赫敏坐起身來，渾身咯吱作響地伸了伸懶腰。她感覺濕乎乎的，昨晚沒脫下受潮的衣服就睡了。克魯克山窩在她的床腳，這會身上熱乎乎的，因為它的女主人打擾了它的睡眠，一臉不樂意的樣子。

　　她慢慢地穿衣服準備下樓吃早飯，想到昨晚不愉快的對話，這會還不知道怎麼去見她的父母。她知道他們不會理解這件事的。他們怎麼能理解呢？他們和她已經完全沉浸其中的那個世界根本沒有交集啊。

　　話又說回來，她估計哈利和羅恩也不會支持她這個決定的…而他們和她來自相同的世界呢。

　　問題是，雖然赫敏很高興能回家和她的父母待在一起（這樣的事在一年多以前根本沒法確定能再次發生），她也意識到——除了新娘會面以外——她接下來的兩週內都不會見到德拉科。

　　這是整整兩週的不會一起上課，不會一起巡察，不會看見他在公共休息室學習，不會在級長盥洗室門口偶遇。

　　雖然兩週講起來不是那麼長，可是十四天還是十四天啊…

　　…差不多要半個月呢！

　　事實是，她已經開始想他了。她想念他那種荒唐的壞笑，他那種冷幽默…他那種狡猾又可惡地要挑戰她所有話語的樣子…她想念他那雙杏仁型的藍灰色眼睛周圍那一圈深金色的長睫毛…她想念他那修長的手指優雅地握著羽毛筆奮筆疾書的樣子…她想念他輕輕地吻她時身上的味道…那種隨著吻的深入而湧起的熱情的味道…她想念他的紳士態度，他一直藏著自己的這部分特質…她想念…

　　別想了！赫敏又一次責備自己，趕緊打住自己這越來越危險的思緒。別想得那麼深了，你已經太依戀他了。

　　她帶著沮喪和焦慮下樓吃早飯去了。

　　「我還是不喜歡你和那個男孩攪在一起，赫敏。」

　　自從早餐擺上桌以來，這是格蘭傑先生第五次這麼說了，他們正在收拾早餐剩下的東西。格蘭傑夫人給自己倒了第二杯咖啡。赫敏覺得自己的太陽穴開始跳動。

　　「可是，這事還是得發生啊，爸爸。」

　　「我還是不明白這有什麼必要。對，你可能將來是不能和別人以魔法的方式結婚，那又怎麼樣？對的時候到了，你可以像正常人一樣結婚就行了。就像你媽媽和我這樣，我們就挺好的啊。」

　　「這不僅僅是關係到我未來的另一半，不管他是誰…」她捲起了自己的左臂袖子，讓她的父母看到了那裡的黑魔標記。看到不同於魔法世界對這個標記的反應其實挺有意思的——魔法世界的人當然知道這代表著什麼——可是麻瓜們，在他們眼裡這只是一個紋身罷了。「我現在有這個了。這是德拉科身上的，我不喜歡這東西也在我身上…」

　　「是挺醜的，」娜塔莉評價道，皺了皺鼻子，彷彿有誰在他們家裡腳臭但是不穿鞋似的。

　　實在不想解釋這個東西意味著什麼，以免加劇他們的恐慌，赫敏把袖子放下來，又補充道，「我還承受著他的關節炎。」

　　「這男孩只是個青少年，」托德冷笑道，「他怎麼會有關節炎？」

　　「德拉科被人折磨過，爸爸！他自己願意被折磨，這樣那人才肯放過他母親。」她又加重語氣補充道，「那個他盲目相信的黑巫師，用魔法瘋狂地折磨他，結果他現在每一天都要承受著渾身的疼痛…現在我也能感受到那些了…」

　　「哦！」娜塔莉吃了一驚，「你需要消炎藥嗎？我有布洛芬。」

　　「你倆都沒抓住重點，任何一個都沒有。」

　　「我們只顧著擔心你，實在沒心思為那個男孩難過…」她父親指明道。

　　赫敏嘆了口氣，合上了眼睛，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她並不覺得自己的想法有錯，可她也實在不願意讓她的父母難過，「我已經答應會在十二月二十六號那天去德拉科家裡和他碰面。然後我倆會商量下什麼時候最適合去…」

　　她支吾起來。

　　去完成結婚儀式，將我倆結合起來，只為了某一天我們倆能徹底地解綁，徹底地讓我們自由…可再之後呢…

　　她輕聲地說完，「去做那件事。」

　　赫敏幻影移形到對角巷，她的腳落在熟悉的鵝卵石街道的那一瞬間，和她父母爭吵後的那種壓力感立馬煙消雲散了。

　　兩邊的店鋪大多才剛剛開門。很多租戶在戰爭期間都關門了，現在也只有四分之三的店鋪重新開張營業了。她注意到摩金夫人長袍專賣店的巨大玻璃櫥窗裡展示著全新的巫師服裝——從霍格沃茨校服到最新式樣的禮服長袍都自豪地展示在模特們身上，朝過往的路人搔首示意。隔壁的帕特奇坩堝店入口處掛著的橫幅，宣布著這家店上週剛剛重新開業。（「全新自動攪拌系列熱銷中」）

　　赫敏又看了一眼自己的聖誕節購物清單，才開始正式走起。和往常一樣，為她的朋友和家人購置聖誕禮物是樁令人興奮的事兒。她看到盧娜在藥房那裡對自己揮手示意——這家店從未關門過，哪怕是戰爭最激烈的時候也是——她回敬了一個笑容。她看到帕德瑪和帕瓦蒂·帕蒂爾進了普尼爾夫人美容魔藥店，這家小店專為女巫們出售一些美容魔藥和美容產品。赫敏從沒進過這家店，整個店的風格粉嫩得實在不是她的菜。

　　咿啦貓頭鷹商店還是圍著隔板，沿街放著的空籠子下面依然到處都是貓頭鷹的糞便。韋斯萊笑話商店看起來一如既往得顏色鮮明，可好多櫥窗那裡都是空的，前門上掛著一塊小牌子告知目前歇業中，開門時間另待告知。她快步走過，希望今年聖誕的時候還能見到喬治。

　　購物讓她忙得團團轉，她發現自己忙著在脫凡成衣店為金妮挑選和她髮色相配的圍巾時；或是在維澤艾克魔法用具店，糾結給她父親辦公室用的塵無蹤書夾的價格時，能分神不去想其他令人糟心的事也是一種短暫的解脫。

　　她剛開始擺脫自己的焦慮時，路過了奧利凡德魔杖店門前，看到了那塊牌子「奧利凡德，創立自公元前382年的魔杖店」掛在鉸鏈上，裂成了兩半。她忽然在想，不知道奧利凡德先生從馬爾福莊園逃出來後，現在過得怎麼樣了。顯然他需要在被折磨以後好好休整一段時間。

　　想起在馬爾福莊園的恐怖之夜，讓她又想起和德拉科計劃的見面。她為自己在雕杆羽毛筆店買了一支新筆，試圖讓自己轉移下注意力，差一點就成功了。

　　她剛為她父母買完傳統科目，毛毛牙薄荷糖，（作為牙醫，這種新奇的糖果是他們最喜歡的魔法世界零食了）又檢查了一遍自己的購物清單，只剩下哈利和羅恩的了——幸好魁地奇精品店還開著門。

　　把清單放回自己的包裡，她買來的所有東西都縮小以後塞了進去，她幾乎已經忘了馬爾福的事，可就在這時，她撞到了一個人的身上。

　　「哦，我很抱…」她趕緊道歉，「德拉科？」

　　這人的確是德拉科，雖然他戴了一頂完全遮住自己鉑金色頭髮的冬帽，而且還有他的眼鏡，赫敏從沒見他在任何公共場所戴過這副眼鏡。結果就是，他看起來都不是那麼像那個她熟悉的馬爾福了，只有仔細看才能看出來。路過的行人們都忙著抱著自己的聖誕採購品，誰也沒多看他一眼，儘管他們家的人這會已經臭名昭著。

　　「你在這兒幹嘛？」

　　「你說過你今天會來這裡的，我想見你了。」

　　「見我？」她喃喃道，想到他話裡暗示對她的思念，臉上開始泛起一絲粉色。忽然覺得一陣輕鬆，原來自己不是唯一那個覺得兩週很長的人。「為什麼？」

　　他只是聳聳肩，眼睛盯著四周忙碌的聖誕節購物人群看來看去。

　　她邀請他，「如果你願意一起來的話，我正好要去給男孩們挑幾雙魁地奇手套。羅恩的已經磨損的挺厲害了，哈利的手套在我們去年逃亡的時候弄丟了——他一直用的是從查理那裡借來的一雙舊手套。我對這些東西真的不懂，或許你能幫我挑一挑。」

　　發現她並不想擺脫自己，他站直了一些，德拉科建議道，「那你得去魁地奇精品店，這邊走。」

　　兩人在擁擠的商店裡看了幾種不同的運動型手套。赫敏都不知道有這麼多種類。還好店家正忙得不可開交，德拉科發現自己沒被認出來更加放鬆了一些。他花了幾分鐘向赫敏解釋每種手套的特點和用處，她忽然意識到她從沒見過他一次說這麼多話。

　　「你自己的話會買哪一種呢？」她問道，「別挑什麼貴的嚇人的，拜託。」

　　他想了一會兒，然後拿下一副掛在牆上的無指手套，「這雙。」

　　她看了看價錢，「太好了，我就拿兩副好了。」

　　「這可不行。」

　　「為什麼？」

　　「這副手套很輕薄，彈性好，而且還是無指的，」他解釋道，「只是用來抵擋寒風用的——找球手用正好。你可以買一副送給波特。」

　　「但是…」

　　「如果是從其他方面考量的話，」他從另一個架子上拿下一副手套，「這副更加厚實結實，靈巧不是最重要的。這副你可以買給韋斯萊：它們能緩衝接住鬼飛球時的力道，很適合一個守門員用。」

　　赫敏拿著這些去忙碌的店主那裡付了錢，把最後的這些禮物塞進了自己的包裡，打算晚點再一起包裝。

　　「我都不知道魁地奇手套原來這麼講究。」他倆離開魁地奇精品店時，她承認道。兩人回到了對角巷的主街上，「還好你今天出現了。如果換我自己肯定買不對。」

　　他似乎不在意她的稱讚，可赫敏還是注意到他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

　　「你想一起吃午飯嗎？」

　　唇邊的笑意不見了，德拉科看了看周圍還是沒注意到他們倆的人群。「你是在邀我約會嗎？」

　　我是嗎？

　　真有意思，他看起來還挺緊張的。

　　不管怎麼說，我倆都快結婚了…打算冒個險，她答道，「如果你希望是個約會的話。不然的話，就只是午餐而已。」

　　他開始擔心起來，「我估計這裡沒幾家餐館現在願意接待我們家的人。」

　　「我們可以去倫敦的其他地方，」赫敏輕快地提議道，「我知道附近的一家小店，食物很不錯，很隨意的一家店。那兒沒人認識我們。」

　　「麻瓜倫敦？」

　　她點點頭，不知道這個建議中的哪個部分更讓他擔心。

　　他慢慢地回答道，「我從來沒去過。」

　　「沒什麼很大的不同，」她向他保證，「人們還是人們——只是沒有魔法而已。」

　　她等著他思考一下這個邀請。最後，他聲音裡帶著一絲不確定，低聲道，「幹嘛不試試呢？」

　　「太好了。可是，還有件事要先辦。」她自己這會環顧四周，確保不要被人偷聽了去。告訴他，「我本來打算今天來的時候，去一趟翻倒巷的。」

　　德拉科眼見著臉色慘白，雖然平時他的臉色就已經夠蒼白的了。把她拉到旁邊的一個偏巷裡，這裡堆滿了垃圾桶，沒有人路過。他問道，「去幹嘛？」

　　「我想去找找看毒蛇口信，試試運氣而已。」

　　「像你這樣的女生不該去那種地方的。」

　　「我以前去過那兒的，德拉科。」

　　看她一臉堅定的樣子，他只能咽口氣，赫敏注意到他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陣，「行吧，只是，」他又把她往巷子裡拖了拖，確定離人群更遠一些。「我們得稍微偽裝一下，我倆都不能被人看見在那裡出現，我倆都有理由這麼做。」

　　「行，沒問題。我們能快點去嗎，這裡的垃圾味道太大了。」

　　可能德拉科也覺得這裡的垃圾桶怪噁心的，他很快揮了下魔杖，把自己的頭髮變成了黃褐色。這個改變配上他的眼鏡，讓他看起來簡直成了另一個人。雖然赫敏一直覺得他戴眼鏡挺好看的，不過她這會不確定自己喜不喜歡這個沒了他標誌性金髮的版本。他看起來不一樣了。

　　「別在我身上施咒語，」她不安地說道，「我還記得三年級時，拉文德·布朗想把我的頭髮變回去時發生了什麼。我可以把我的外套和帽子變一下來藏住我的臉。」

　　「把你的外套變成一件披風好了，」他對她的執拗只能妥協，「把兜帽戴起來。」

　　偽裝好以後，赫敏和德拉科再次回到熱鬧喧譁的對角巷主街上。沒多久就走到了那扇通往翻倒巷的扭曲的鐵門前。只有最近的店鋪上鑲著的一塊斑駁字體的舊木板標識著這個地方的名字，

　　「你確定嗎？」他又開始緊張地四處張望。

　　「我們走吧，」赫敏下定了決心，一把拉住他的手，拽著他一起往裡走。

　　不像他們身後的對角巷一樣明亮喧鬧但有條不紊，翻倒巷這裡實在是昏暗又骯髒。大多數的對角巷商店都忙著重新開張，可翻倒巷這裡大部分的店鋪不是用隔板擋了起來，就是已經被拆了。店鋪前的空地和巷子裡的鵝卵石路上到處有碎玻璃渣。路上還留下了一個巨大的坑，旁邊有明顯的燒焦的痕跡。

　　不像對角巷那裡的路都是標準的十字狀交錯的，這裡的小路都是不規則的交叉扭結在一起的。一個披著破爛披肩，滿口不整齊的黃牙的老巫婆，在他倆快速路過時從窗戶後面對著他們怪笑。她門上掛著的手繪標牌寫著她是個給人算命的。赫敏在想不知道西奧多會怎麼評價她。

　　隔著兩個門，櫥窗裡放著一套破損的帶黑色玫瑰花的瓷質茶具。旁邊放了一個小小的標牌：已被詛咒！店主在旁邊還放了一件隱形獸皮毛做成的隱形斗篷，披在一個大半睫毛都已經脫落的假人身上。

　　赫敏在門口停了一下，「他們會有嗎？」

　　「在這兒找不到我們要找的東西的，」德拉科向她保證，都懶得停下來。「他們賣的是家居用品：家具，衣服，那一類的。」

　　他們繼續往前走。拐過前面一個彎，看到了一家叫做薩拉查的石頭的小酒吧。

　　「這裡接待吸血鬼，還有其他一些生物。」德拉科微微抖了一下，和他的同伴介紹道。「他們居然還在營業，我挺吃驚的。我聽說戰爭期間這家酒吧的店主有向格雷伯克傳遞消息來著。我們走快點！」

　　赫敏不用他說第二遍，終於，兩人來到了看似是翻倒巷盡頭的地方，因為前面明顯是條死路了。七家店鋪的位置上，只有三家還開著門。

　　第一家店面的門框上鑲嵌著玫瑰金的紋飾，和周圍的建築比起來簡直新的詭異；這裡主營拷問器材，還有其他一些看起來很嚇人的機器和紀念品什麼的，全都擦的鋥亮。再看一眼，赫敏覺得這地方看上去更像個博物館，而不是一家店。

　　第二間是一家破破爛爛的書店，叫「默默然書店」。屋子裡瀰漫著一股綠色的薄霧，櫥窗裡放著的唯一一本書，是介紹關於五芒星知識概要的。

　　「想都不用想進去這件事。」德拉科低沉地說道，把赫敏從櫥窗那裡拖走了。

　　「如果有我們需要的書呢？」

　　「這裡只有一個地方可以去看看，我也不想在這多待一秒鐘。」一邊說著，他帶著她來到路盡頭的那家店，博金博克。

　　門鈴的叮噹響宣布著他倆的到來，不過油膩膩的博金先生過了幾分鐘才出現。赫敏注意到這個人比她上次見到時，頭髮更加少了，雙頰也更加凹陷。

　　「能幫您什麼呢？」

　　德拉科清了清嗓子，聲音聽上去和他本人平時也不同了——那種和他父親極其類似的居高臨下的口吻讓赫敏打了個寒顫——他接話道，「下午好，博金。」

　　那個男人的眼睛瞪得老大，聲音有些顫抖，「馬-馬爾福先生？抱歉，我前面沒認出您來——不過當然您來這裡是得偽裝一下,」

　　「我時間不多，博金。我在找一樣特別的東西。」

　　「當-當然，您在找什麼…」

　　赫敏發現博金先生看到德拉科以後似乎十分害怕。她想起六年級開學前的那週，她和哈利，羅恩跟著德拉科到了這裡。這之後這兩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些什麼呢？她讓德拉科陪她來這裡是不是個錯誤的決定呢？

　　忽然嚇了一跳，她發現自己站在了一個整齊地裝滿了人的眼球的四英尺高的玻璃罐旁，她發出一聲嫌棄的嘔聲，趕緊挪開。

　　「...是幫這位女士找什麼嗎？」博金在問。

　　「不是的，博金。是我在找毒蛇口信。」

　　「毒蛇口信啊，這很難弄到啊。」這個男人緊張地喃喃自語。「我曾經得到過一小份，不過那也是九、十年前的事了。」

　　赫敏心一沉，第一次開口，「你還能弄到一些嗎？如果有人真的需要的話？」

　　雖然她的臉還被兜帽擋著，可她卻覺得博金的視線能看穿她的頭骨似的，他那雙冰藍的眼睛似乎在算計著是否曾經聽到過她的聲音。她抬起手把兜帽再往下拉了拉，德拉科說的沒錯，她不想在這裡被認出來。

　　她手腕上的東西引起了這個店主的注意。「這位女士，很有可能自從我十年前賣出那份毒蛇口信以後，都沒有新的毒蛇口信被採摘過。不過，如果我沒看錯的話，你腕上的這件東西可是個寶貝啊：一整條可以用來甄別真話和謊言的手鍊，我能看看嗎？」

　　她略帶驚訝地看著手上那條在她生日時，哈利和羅恩送她的手鍊，「我覺得還是不必了，謝謝你。」

　　博金先生後退了一步，臉上很是失望，「當然，當然…雖然為了這麼一條手鍊我倒是很願意去找找毒蛇口信什麼的。」

　　赫敏遲疑了一陣，只是禮貌性的回覆，「不用了，謝謝。」

　　「看來你也幫不了我們，博金。」德拉科插進來，赫敏覺得他聽起來似乎鬆了一口氣似的。「那我們就先走了。」

　　兩人趕緊從那家店裡走了出來，滿心欣慰終於可以離開那位油膩的店主了。等他倆走到通往對角巷的那道鐵門時，赫敏覺得她從未因為這條狹窄的明亮小巷感到如此開心過。他們回到前面那條無人的偏巷，讓德拉科解除了他頭髮的偽裝，又變回了它們本來的顏色。赫敏也把自己的衣服變回了原來的樣子。

　　「為什麼博金對我的手鍊那麼感興趣？」她拉上外套拉鏈時問道。

　　「我也想知道你從哪弄到這個的。我之前看到你戴著它，可我也沒反應過來到底是什麼。」

　　「哈利和羅恩在我生日的時候送我的。真的很值錢嗎？」

　　「難怪你不願意拿它去換其他東西——做的好！那個混蛋根本不該擁有這個東西，而且真的和他交換的話，他可便宜占大了。」

　　德拉科抬起她的手，仔細去看她手腕上的那條手鍊。他碰到她的一瞬間，赫敏覺得渾身一激靈，她又想起了兩人之前那些「二人世界」的時間，腹部那裡一陣熟悉的緊張感。她好想去親他。

　　他推斷著，「這種石頭十分稀少，能用來做成珠寶首飾的更少。大部分的石頭都已經有主人了。哪怕是在戰前，我們家的資源還很充足的時候，我估計也挺難弄到這麼一條的。我倒是很想知道波特和韋斯萊從哪弄來的。」

　　「你這麼說，我也很想知道了…」她低聲應道。

　　似乎這才反應過來，他這會在一條臭烘烘的巷子裡握著她的手腕，德拉科一下子鬆手，喃喃道，「我們趕緊走吧。」

　　「我記得你答應了和我一起吃午飯的，」她趕緊提醒他。

　　「一個巫師得言出必行啊。」

　　赫敏提到的那個麻瓜倫敦的餐館就在離破釜酒吧幾條街的地方，那地方嚴格來說都算不上是個餐館，只是個熟食店罷了。他們走出酒吧來到擁擠的街上前，赫敏把德拉科的斗篷變成了一件黑色的雙排扣大衣，這樣在人群裡不會太顯眼。

　　雖然他倆來到破釜酒吧的時候還有點小緊張，可這會酒吧裡擠滿了假日的客流，根本沒人注意到這對往麻瓜世界方向走去的年輕人…就算有人認出來了，也沒人攔住他們。赫敏很高興德拉科戴上了帽子和眼鏡後，看起來一點也不扎眼了。她知道如果預言家日報拍到了他倆在一起，那簡直是場災難。

　　兩人在熟食店裡一個角落的卡座坐下時，他什麼也沒多說，赫敏注意到他之所以如此是因為這會正忙著四處張望。這地方擠滿了假日採購中途來休息的麻瓜們。

　　她拍拍他擱在桌上的手臂，「德拉科？」

　　他這會正聚精會神地看著櫃臺後面的一個雇員熟練地用切肉刀片著肉。不過他馬上轉過頭來，「嗯？」

　　「那個女服務生很快會過來問我倆要點些什麼。我們先看看菜單吧。」

　　可看了一會後，德拉科喃喃道，「麻瓜真的會在三明治裡放舌頭肉嗎？」

　　「那是牛舌，」她解釋道，「是的，有人挺喜歡的。」她又去看自己的菜單。

　　可德拉科還是好奇地在看四周，他身子越過桌面，對她耳語道，「那個人不知道戴著帽子進餐很不禮貌嗎？」

　　赫敏抬頭看了看他說的那個人，「那是猶太人的圓頂帽，這是他宗教信仰的一部分。」

　　「哦，」他身子坐回去，盯著他們的桌子，然後又去看那個人，突然衝着她的臉說，「我知道宗教信仰的。」

　　合起自己的菜單，她問道，「巫師們也有宗教信仰嗎？」

　　德拉科搖搖頭，「我們中的大多數隻相信我們能看見和證實的東西。」

　　「我爸媽是天主教徒，不過我們一家不怎麼去教堂就是了。媽媽自己倒是經常會週日去，可爸爸說他沒這習慣，一般只在重要的節日或是媽媽強迫他陪著時才去。」

　　「什麼節日是重要節日呢？」他很想知道的樣子。

　　「我們可能聖誕節前夜會一起去的。爸爸一般復活節的時候也會去。」

　　德拉科對此似乎有很多問題，赫敏在女服務生來之前都盡量解答了。

　　「抱歉讓你們久等了，」這個姑娘道著歉，「你們想來點什麼？」

　　「我要一份熏鮭魚加奶油奶酪套餐，」赫敏點道。

　　「山柑和洋蔥呢？」

　　「來一份。」

　　「謝謝，」女服務生一邊說著一邊收起那張菜單，她轉過去問德拉科，「你要點什麼？」

　　他看著菜單出神了一會，說道，「和她一樣。」

　　「太好了。」他的菜單也被拿走了。「土豆煎餅上要加蘋果醬還是酸奶油呢？」

　　德拉科一臉茫然地看著她。

　　「哦，他都沒試過，」赫敏解釋道，「你能兩種都幫我們加一點嗎？」

　　那個女生走開為他們下單時，這對年輕人安靜地坐了一會。還是德拉科打破了沉默，「我猜我只是不能理解，為什麼要把你的信念投注到一些你都不能證實存在的事物上而已。」

　　「宗教信仰沒那麼絕望啦，」赫敏對他解釋，「只是讓你有個理由相信事情為什麼會發生，如果你不能理解事情本身的話。或者讓你的情感能有個寄託，特別是當世界上沒什麼其他東西能支持你的時候。其實就是把你自己的信念投注給了希望。」

　　「我覺得…」他開口了，可看到她眼睛的一瞬間又停住了。

　　「什麼？」

　　「沒什麼。怪蠢的。」

　　「告訴我嘛~」

　　「不要。」

　　「求你了？」

　　他從鼻子裡深深地呼出一口氣，聲音低得剛剛好能被她聽見而已，他坦白道，「我覺得我能感覺到的最接近有信仰的時刻，就是和你在一起的時候。」

　　不論她以為他會說什麼，絕不是現在這句話。赫敏覺得自己的胸中炸開了小小的煙花，臉開始慢慢熱起來。接著湧上來的那一陣強烈的情感將她淹沒，她努力了很久才強壓下去故作鎮定。

　　看她沒直接回答什麼，德拉科的臉也微微地紅了，他趕緊解釋，「我知道這話真的很蠢…」

　　她馬上反駁，「哪有。」

　　德拉科看起來不相信的樣子，又好像有點犯噁心了，「我也知道我今天不該來這兒的。像個傻瓜似的，我沒理智地思考過。」

　　「我很高興你來陪我了！你不來的話，我沒法選到合適的魁地奇手套，也沒法一個人去翻倒巷。」

　　可這話似乎說錯了。赫敏眼看著德拉科在她面前又戴上了自己的面具，冷冷地答道，「是啊，這些事還真是不能出錯啊。」

　　「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

　　「我只是很擔心我倆…」

　　他盯著她等她繼續說，自己一言不發。

　　她的腦子裡和心裡各種矛盾的情緒交織，終於開口道，「我很擔心我倆會越來越依戀對方。我知道我得，把這件事看成純粹的學術問題去解決，不應該去…」她深深地嘆了口氣，似乎實在沒法說出一個完整的句子。

　　「怎麼了？著名的格蘭傑小姐居然沒有正確答案了？」他開始奚落她。聲音裡有他以前的那種影子在，似乎不完全是在和她開玩笑。

　　他們的點餐送來了，暫時打斷了兩人的談話。我怎麼才能讓他明白啊？可我自己都不能說出口！

　　等到女服務生走開後，她問道，「我邀請你的時候，你希望這是一個約會嗎，德拉科？」

　　「我不知道，」他承認，帶著一絲好奇看著盤子裡的食物。「一方面來說，多了解了解你挺好的。另一方面，似乎太了解你以後，對我倆現在的境遇也不是什麼太好的事情。」

　　「我也是這個意思啊！」她叫出來。

　　他衝她抬了抬眉毛，「看來我倆這是一個死局。」

　　「看起來是。」

　　他追問道，「做我的妻子你什麼感覺，哪怕只是秘密的？」

　　她停下來，用手揉著餐巾，只是想找點事做。「我發現沒我以前以為的那麼讓我煩惱。我很高興我倆能從朋友開始做起，既然我們已經決定走這條路了。」

　　德拉科看來對這個答案還算滿意，他的面具這會又拿掉了。過了一會，他的眼睛一直在盯著她的手看，她還在緊張地擰著那張餐巾。

　　她問道，「那你又是什麼感覺呢？」

　　德拉科盯著她的眼神似乎能穿透她的靈魂似的，可他開口的時候又那麼地坦誠，「到了這份上，我覺得我已經把我的想法說的很清楚了，赫敏。」

　　她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和格蘭芬多紅一樣深，感覺整個人都紅到了髮根了。這麼依戀一個人太糟糕了！她的理智在尖叫。雖然過去幾週她一直強迫自己否認這種感覺，可這會真相正用那藍灰色的瞳孔直直地看到她的心裡去。


第44章 我知道你可以

　　手插在他變了形的外套口袋裡，走到破釜酒吧附近的一條小巷時，德拉科放慢了腳步。跟在後面的赫敏差點一頭撞到他背上，這會她自己只顧著欣賞這人穿著黑色雙排扣大衣戴著眼鏡的樣子。「你知道埃夫伯裡那裡的巨石陣嗎？」

　　她點點頭表示知道，在他身邊停下腳步。這會她的思緒很亂，像一團擰爛的草繩似的。

　　「我們倆節禮日那天可以在那碰頭，中午的時候。你覺得可以嗎？」

　　她應道，「我倒是可以。可我以為我們會在你家裡見面的啊？」

　　「因為我父親的緣故，莊園那裡施了反幻影移形咒，」他解釋道，「我覺得最好還是步行過去比較好。這樣的話如果你反悔了，也有時間能回頭。」

　　她吃了一驚，「反悔？」

　　「是啊，」他衝她抬起自己淡色的眉毛，「我不是個暴君，你要知道。如果你一週後要和我碰面，希望你是自願來的，而不是被我逼迫來的。」

　　赫敏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不過德拉科顯然也沒在等著她的回答，因為過了一會，他走進巷子裡，準備幻影移形走了。

　　「德拉科，」她叫住了他，不想他這麼著就走掉。

　　他午餐那會的告白之後，赫敏覺得心裡亂亂的，整個人有點懵，心裡還有那麼點說不出來的心痛。不幸的是，他把她的沉默當成了反對和抗拒，結果午餐剩下的時間裡一直對她冷冰冰地以禮相待。

　　聽到她的聲音，他抬起頭，等著她接下來的話，他的表情看起來有點無聊的感覺，「怎麼了，格蘭傑？」

　　聽到他又開始稱呼她的姓氏，她心一沉，那一瞬間她覺得自己快要哭出來了。我到底怎麼了？振作起來，赫敏！

　　她小心翼翼地湊上前去，在他的臉頰上輕輕地親了一下，低聲道，「聖誕快樂。」

　　他嘴角動了一下，都不算得上是有笑意，他回敬了個相同的動作。他吻上她臉頰的時候，那種冰冷冷的態度稍稍緩解了一點點。

　　「聖誕快樂，」他答道。然後他幻影移形走了，留下她一個人待在麻瓜倫敦的陋巷裡。

　　她靠在能看見廣闊的花園的陽台上的雕花石砌欄杆上。已經在下雪了，雖然她穿著一件無袖的禮服，可她並不感覺到冷。

　　「赫敏？」

　　她轉過身看到德拉科向她走來，他自己穿著一身訂製的西服。他看上去像從布魯克斯兄弟的服裝廣告畫上走下來的一樣。

　　不像往常那樣慢慢走上前來——他總是擔心自己動作太快的話她會像隻受驚的小動物那樣——他大踏步地走過來直接把她摟進了懷裡。「你肯定很冷吧。」

　　「我不冷，」她笑著看向他，「謝謝你關心。」

　　「你幹嘛不進屋來，我擔心你會生病的。」

　　「好吧。」

　　拉著他的手，她讓自己被領著穿過寬大陽台對面的一扇扇法式門廊…

　　赫敏第二天早上醒來時，已經忘了這個夢的大半內容，她越是努力去想其中的細節，它們似乎越是掙脫著逃開，直到完全消失。

　　可夢中的那種情愫還在，即便她不再想得起其中的細節，還是會為之顫抖。

　　這一週過得既漫長又飛快。時鐘似乎完全按照自己的心意在走動，完全不考慮多少時間和空間受到了影響一般。

　　週一那天下雨了，赫敏在家讀了很久的書，因為不再需要為了她和德拉科的結婚問題再做什麼研究，她很享受讀書的過程。很難說清楚她從什麼時候開始已經徹底接受要成為他的妻子這件事了，而這段婚姻彷彿只是附帶的形式而已…

　　週二的時候，天氣又變得異常的好，托德帶著她騎摩托車去兜風。他們去了倫敦，參觀了大英博物館，他們時不時會去那兒來著。被來自全世界各地的展品和古代遺留下的物品包圍著，赫敏只想著如果帶德拉科來這裡，他一定會被這裡的藏品震驚到。

　　週三那天，她終於開始把自己的行李拿出來。她在箱子的最深處找到了那封德拉科轉交給她的，愛爾蘭鍊金術士的回信，她慢慢地又讀了一遍：

　　米勒娃·麥格校長

　　霍格沃茨魔法學校

　　您的學生們所處的困境實在令人擔憂。鍊金術是一門複雜而多變的學科，不應該輕易地做一些危險的嘗試。

　　換我的話，我會向這對年輕人強調，他們通過連結兩人身體帶來的這些後果很可能是無法逆轉的，除非他們能通過更複雜的鍊金術魔法來提取到第五元素。這並不是個令人安心的解決方案，太多的人們花了一輩子也沒有成功地完成這一結果。

　　就我所知，在撒哈拉以南的非洲部分地區的人們，有時候為了表示對另一半的忠誠也會進行類似這樣的連結儀式。不過，既然問題裡的兩個年輕人使用的是鹽之精華（鍊金術定義中的身軀）繪製了他們的法陣，我得提醒一下，如果他們決定嘗試提取第五元素這種方法的話，兩人之間最好不要發生任何形式的交-配活動，如果那樣做的話他倆身體之間的連結只會變得更加緊密。

　　如果您還希望我提供其他信息或幫助的話，請隨時聯繫我。

　　康科拜爾·巴克利

　　儘管赫敏已經讀過這封信很多遍了，信的作者的意圖已經再清楚不過。有意思的是，用來寫這封信的羊皮紙皺皺巴巴的，好像在她之前這張紙已經被人用過很久似的。

　　康科拜爾·巴克利的信的內容和普利亞、因陀羅·鄔波馱耶來信建議的內容完全相反。

　　這真是令人費解啊。赫敏真的很想知道事實到底是什麼樣的。

　　為什麼要知道呢？你都沒打算把第四個選項告訴德拉科啊。

　　可她自己知道為什麼…

　　週四，格蘭傑診所的前台休假了，赫敏自告奮勇頂了她的位置，這樣就能不要總去想腦海裡揮之不去的馬爾福。可問題在於，她越不想去想他，他就一直在腦海裡跳出來。

　　牙醫辦公室裡的廣播在播著歡樂的聖誕歌曲。

　　「我夢想一個白色的聖誕節~」歌手在歌唱，「就像我記憶中的那個一樣~~~」

　　赫敏想起了德拉科求婚的那天。他倆踏著厚厚的雪從霍格莫德走回學校，然後他把她拖到那叢常青樹木後面。那天安靜得像在修道院似的，落下的雪花似乎也在盡力給他們一些私人空間。

　　德拉科，我真的對這一切都很抱歉。

　　說實話，赫敏，他那麼溫柔地對她說，如果這件事注定要發生…如果一定要選一個人…

　　「...樹頂在閃耀，孩子們在聆聽…聽著那雪橇的鈴聲…」

　　週五是聖誕節前夜，赫敏在她母親的堅持下陪著他們去了教堂。想到家裡最近發生的那麼多事，赫敏不敢反對得太激烈。她穿上她最好的教堂裝束，鑽進了格蘭傑家轎車的後座。他們到了之後，她馬上被一群小時候就認識，然而已經多年沒見的熟人給包圍了。她逼著自己集中注意力，千萬不要不小心說出什麼關於霍格沃茨或是魔法世界的隻言片語。等他們終於擠到教堂中部的座位上坐下時，她已經覺得筋疲力盡。

　　週日的彌撒開始了，她卻莫名地想起了西奧那張賤兮兮表情的臉。她想起自己曾對他說：我想我不介意第四次告訴你，在任何可見的未來，我都不會和德拉科結婚的。

　　問題就在這，甜心~，他當時笑著說，這就是可見的未來。

　　真的是可見的嗎？她猜想大概真的如此吧…

　　赫敏·馬爾福。

　　雖然她的眼睛盯著牧師那做禱告的手勢，赫敏又回到了那個倫敦的猶太人熟食店，和德拉科在一起，我覺得我能感覺到的最接近有信仰的時刻，就是和你在一起的時候…

　　她又感到自己的心臟彷彿要跳出來，跳到這教堂的地板上自我了斷一般。

　　赫敏·格蘭傑墜入愛河了。

　　這種情況實在是非常的不方便——更別提讓人很惱火了——因為她曾經對自己發誓，絕不要愛上德拉科·馬爾福。

　　…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聖誕節那天上午的一陣沒來由的長時間驚懼發作迫使赫敏不得不改變了原來的計劃。上午十點半的時候，娜塔莉上樓來查看為什麼她女兒還沒起床，結果發現她蜷在地上，緊緊抱著克魯克山，因為自己情緒的洶湧而哭泣著。

　　「噓，親愛的，」她走上來安慰她，也坐到地上，緊緊抱住自己的女兒，直到赫敏的眼淚慢慢地止住。「沒事的，沒事的。」

　　可並不是一切都沒事啊，赫敏知道的。

　　當她的驚懼發作漸漸消退時，還沒來得及掩飾自己，她突然坦白道，「我愛他，媽媽。」

　　「我知道，親愛的，」她母親沒有一絲遲疑地低聲答道，手指拂過她滿頭的卷髮。「我知道你愛他。」

　　情緒雖然不大穩定，赫敏那天晚上還是去了陋居參加聖誕晚宴。金妮·韋斯萊一個人出來迎接她，她一直在門廊那裡等著她來。

　　只說了一句「聖誕快樂」，金妮拉起她的手，半拖半拽把赫敏拉到陋居一樓自己的房間裡。到了那兒，赫敏沒想到她居然突然哭起來了。

　　「金妮！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金妮·韋斯萊的房間很狹小，估計以前曾是個稍大一點的壁櫥或是儲藏室。不過有一扇能看到果園的巨大的凸窗。牆壁刷成了粉紅色，貼著兩張海報：一張是樂隊「古怪姐妹」的，另一張是格韋諾格·瓊斯，霍利黑德哈比隊的擊球手和隊長。高高斜斜的梳妝檯擠在房間裡，都快碰到屋頂了。單人床旁邊一張小小的床頭櫃，窗邊一張窄窄的寫字檯，就這麼幾件家具而已。和書桌配套的扶手椅上堆滿了金妮丟在那裡的衣服，赫敏如果不坐在地上的話，只能和她朋友一起擠在那張小床上了。

　　她更小的時候，金妮因為少女的各種煩人心事也經常哭泣——更別提密室的那件事了——不過赫敏已經好幾年沒見過她朋友這樣哭泣了。當她開始顯露出自己的個性，茁壯成長時，金妮簡直勢不可擋。正因如此，她這會忽然的崩潰感覺都有那麼些刻意了。

　　她抽泣得那麼厲害，好半天才能說出一句連貫的話。她終於邊忍著自己的嗝邊開口道，「我-我們今天早-早上，才第-第一次意識到，這個聖-聖誕節，」她又哭了出來，「弗-弗雷德，他…」

　　「不在這兒了，」赫敏替她說完，「哦，金妮。」

　　她金妮拉到懷裡，金妮抱住她直到胸中的悲痛完全哭出來才停下來。這和赫敏當天早上自己的悲痛狀況差不多，只是這一次，她成了安慰別人的人。

　　「我知道他-他不會在這兒了，可是，你有看到喬-喬治…」

　　赫敏搖了搖頭，她覺得沒必要提醒金妮，自己剛到就被她拖到了這裡來。「喬治怎麼樣了？」

　　金妮搖了搖頭，「他一直在看心理治療師——一個麻瓜醫生，聽說很厲害。爸爸和比爾幫他一起搬出了笑話商店那裡原來和弗雷德一起住的屋子。他們覺得讓他再回去對他不好。」

　　「我也這麼覺得。他一直住在這裡嗎？」

　　她點點頭，「他一直對鏡子有恐懼，直到查理建議他索性把頭髮留長。他照鏡子的一半時間，會覺得看到了弗雷德。媽媽把所有的鏡子都扔了，然後他開始看到水裡的倒影。爸爸覺得他在找弗雷德…」

　　「長髮讓他能夠意識到那個人是他自己，而不是弗雷德，弗雷德從來沒留過長髮。」赫敏推斷道，「這真是，太令人心碎了，金妮。」

　　拿手擦了擦眼睛，金妮說到，「我知道和他比起來，我現在的這個樣子其實很自私。」

　　「當然沒有！弗雷德也是你的哥哥啊！」她安慰道。「其實，我覺得你一直都努力裝作沒事的樣子，這其實才是最難受的。你不能總是這麼藏著壓著你的情感。」

　　「可哈利有時候會變得很抑鬱…喬治也…」

　　「就算如此，你也沒有義務裝作你一點事也沒有啊。」

　　「我知道，」金妮承認道，看著自己的雙腳。她沒有在哭泣了，可她的臉看起來腫腫的。「我也有忍不住的時候，讓我覺得自己其實挺脆弱的。」

　　「那你看看我呢，我的那些驚懼發作。」赫敏試圖和她理論，「它們肯定沒讓我好受，可也比一直忍著直到我崩潰要來的好。沒人能熬過那場戰爭毫髮無損。金妮你做不到，我也做不到，哈利也是，甚至是羅恩——不過他看起來大概是我們四個人裡恢復的最好的了。」

　　「羅恩是羅恩，他的性格一直如此。」金妮略略笑了一下表示同意。又抽泣了一下，她問道，「你和馬爾福的情況怎麼樣了？」

　　「哦，還好吧。」

　　金妮抬起她的眉毛，重複道，「還好？」

　　赫敏笑起來，雖然聽到那個人的名字被提起來的時候胃裡一陣緊張。她解釋道，「沒什麼新進展可以報告。」

　　其實也不算是個謊言啊…她試圖說服自己，可感覺上還是像個謊言。

　　「你看看我，自私地把你拖來這裡，你還沒和男生們碰面呢。」金妮有些自責，「來吧，大家見到你肯定都很高興。他們等了一天了。」

　　雖然戰爭過去不算太久，雖然韋斯萊家失去了一個兒子，可聖誕晚宴還是一如既往地豐盛無比。來參加的人數就能證明這一點。

　　韋斯萊夫婦見到赫敏十分開心，分別握了握她的手，還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比爾和芙蓉也來了，還有查理，珀西，珀西談了很久的女朋友奧黛麗，喬治，羅恩和金妮。哈利整個假期都待在這裡。

　　所有人裡，喬治是變化最大的。赫敏覺得如果不是金妮說他留了長髮，自己估計都沒認出他來。不像他們的大哥那樣，喬治的頭髮留到披肩的位置，居然還帶著些波浪的感覺。赫敏猜他估計用了魔法讓頭髮快點長起來的。知道這個變化的原因，再加上他一直悶悶不樂的樣子，赫敏很為他心痛。

　　讓赫敏沒想到的是，這個家庭聚會還來了另外的意想不到的客人：安多米達·唐克斯和小泰迪·盧平。雖然她和安多米達本人絕對沒有過節，赫敏還是盡量離她遠一點。這個女人和她已經死掉的姐姐貝拉特里克斯實在是太像了。赫敏看到那長長的黑色卷髮和眼皮鬆弛的雙眼就起雞皮疙瘩。她只好讓自己忙著抱起小泰迪在腿上顛來顛去。只有幾個月大，這孩子這會一邊笑著，頭髮一邊從綠色變成了淺灰藍色。

　　韋斯萊夫人出色的美食讓他們大快朵頤一番後，哈利、羅恩和赫敏躲到了頂層羅恩的房間裡。閣樓裡的那隻食屍鬼看起來也正在享受聖誕節的氛圍，聽見他們來的時候興奮地敲起來。

　　「喂，你安靜點！」羅恩衝着臥室的天花板吼道。

　　那隻食屍鬼也低吼著呼應他，雖然沒放棄敲打，但是聲音還是小了下去。

　　「它很懷念待在我的房間裡的日子。」羅恩和他的朋友們解釋。韋斯萊家的人之前把這隻食屍鬼裝成羅恩本人，說他得了死斑谷病，作為戰爭期間不去霍格沃茨上學的藉口。「我一直沒拿回我的睡衣，它喜歡它們。」

　　「你可能也穿不下了，」哈利打趣道，「你大概又長高了一英尺吧。」

　　也許是為了報復這句話，也許是想強調自己的不滿，羅恩從哈利的臉上抓下他的眼鏡，拿在哈利的頭頂上晃悠。

　　「嘿！羅恩！」

　　哈利不戴眼鏡視力基本很差，而且他也沒有他的朋友那麼高，他只能對著面前羅恩形狀的那片模糊影子瘋狂地伸手去抓。

　　赫敏笑著在旁邊求情，「哦，還給他吧，羅恩。哈利只是和你開玩笑而已…」

　　「我只是在幫你罷了，兄弟，」雖然開著玩笑，羅恩還是把眼鏡還給了哈利。「你肯定不想要它們的，你不是得和米麗森·博斯德公用一個公共休息室嗎？她的臉和牙牙似的。」

　　說笑著，黃金三角在地上開線的地毯上坐成一個圈，這是唯一能讓三個人坐得下的地方了。赫敏又變出一瓶藍色火焰浮在三人之間。這甜蜜的一刻感覺回到了從前。

　　哈利開口了，「你們知道嗎，我都不敢相信我會這麼說，可我挺懷念以前和斯萊特林一起上魔藥課的。」

　　羅恩倒抽一口氣，赫敏抬抬眉毛問道，「你再說一遍？」

　　他聳聳肩，「我也說不清楚…那種把格蘭芬多，斯萊特林和不安分的魔藥放在一起的時候，很有意思。」

　　羅恩一臉不可置信，「看來你真的腦子不正常了，兄弟。」

　　三個好朋友又說笑了一陣，任何嚴肅的話題都沒有談論太久，赫敏忽然想起來，「我還想問你們倆來著，你們送我的那條手鍊是哪來的？」

　　「小天狼星在古靈閣的金庫裡找到的，」哈利解釋道，看著她手上的這個飾品。「那次闖入以後，古靈閣要求所有開戶人去確認他們金庫裡的東西。我到那時之前都沒意識到，布萊克家居然雇了一個妖精當會計專門打理他們家的財產。我夏天的時候去了一趟，和他把整個金庫裡的東西都看了一遍。這條手鍊引起了我的注意，所以羅恩和我就把它重新弄了弄送給你了。」

　　「之前真的可難看了，赫敏。」羅恩附和道，「哈利和我都覺得不好看。」

　　「你怎麼想起來問這個的？」哈利想知道原因。

　　「我做研究的時候，正好看到這種石頭的介紹。」就像之前和金妮對話那會一樣，這其實不算是個謊言。「它們十分稀有，所以我有點好奇。」

　　「說到做研究，赫敏，」羅恩插話道，「和那個死白鼬的解綁計劃怎麼樣了？」

　　「沒什麼新的進展可以報告的，」她答道，和之前回答他妹妹的話完全一致。

　　她的回答似乎讓羅恩平靜下來，他拍拍她的背表示同情，「等我們回到霍格沃茨，我們接著幫你一起再做些研究。」

　　可她注意到哈利安靜了下來。讓她不爽的是，他這會正眯著眼睛，很是斯萊特林的樣子打量著自己，然後盯著她手上的那條手鍊。那裡的石頭變成了黑色。


第45章 新娘會面 上

　　赫敏懷疑地盯著自己的衣櫥，拉出一堆衣架想找一件…好吧，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找什麼樣的衣服。她穿去參加比爾和芙蓉婚禮的淡紫色長裙就在手邊，最近剛穿過。她開始在一堆很久沒有穿過的衣服裡翻尋，居然找到了第一次聖餐禮的裙子，還有萬聖節戲服這樣的『古董』（在她發現自己是女巫前的兩年，她真的裝成了一個女巫的樣子）。一條她七歲時穿過的塔夫綢舞裙散發著一股霉味，讓她皺了皺鼻子。

　　人們一般穿什麼去新娘會面呢？

　　克魯克山趴在她床上伸著懶腰，很是滿足地看著它的女主人。她看了一眼它的黃色大眼睛說道，「你覺得，克魯？牛仔褲和毛衣怎麼樣？」

　　她的貓沒反應，反而準備接著打盹。

　　「你是對的，」她自言自語道，繼續翻找著。換了從前，她可能很高興花時間找點不正式的衣服出來穿——特別是這件事如果不是馬爾福家堅持，她根本就不想出席。

　　她真的打算隨便穿穿就去了，可這時櫃子深處的一件什麼東西引起了她的注意。把它拿出來還花了點功夫，可把它刨出來以後，赫敏盯著這件她三年級前穿去她父母同事婚禮的裙子，來回打量。這條裙子簡直是格蘭芬多配色的翻版：深紅色的裙子，在邊緣和袖子那裡鑲著金色的鑲邊。其實，十三歲那會，她完全是出於這個原因才挑了這條裙子。想到自己穿著自己前學院配色的衣服去馬爾福莊園，她就笑了起來，不過這裙子她現在穿實在是太小了點。

　　你是不是個女巫啊？十二歲的羅恩奚落她的話在腦子裡響起。

　　她坐到床上，把那條裙子攤在身邊。下意識地去摸克魯克山，她腦補了一下納西莎看到她身穿格蘭芬多色的樣子。這個想法讓她有點小興奮。

　　她在抽屜裡找著有沒有什麼相配的上衣，找到了一件深紅色的羊毛衫和一件黑色的打底衫。把它們放到裙子旁邊，她看看自己的選擇覺得挺自豪的。她理解的新娘會面不過是魔法世界對商定和簽署婚前協議的代名詞而已…她決定得讓馬爾福一家知道——不管是不是拉文克勞——她還是一個格蘭芬多。她不是什麼纖細柔弱的純血小女巫。她是赫敏·格蘭傑。

　　「速速變大。」

　　讓這幾件衣服變得好看起來花了不少複雜的變形魔咒功夫。這條裙子需要在臀部那裡重新拆開，到腰線那裡收進去一些…她甚至一度把整個邊緣部分全部拆掉試著把裙子變長一些。大約過了二十分鐘，她成功地把原本鑲金邊的深紅裙子改成了另一副樣子，又費了好大功夫把那件羊毛衫的顏色變得和裙子能相配。

　　忙完的時候，她很滿意地看著自己的成果，開始換衣服。站在鏡子前，她仔細打量自己。這衣服感覺穿去馬爾福家搞什麼會面真是再合適不過了，裙子剛剛到她的膝蓋那裡，羊毛衫的樣式也夠得體。她視線落在自己的前臂：有著德拉科的黑魔標記的那隻，再看看有著「泥巴種」傷疤的那隻。

　　很好，她有些刻意地下了決心，雖然她自己都不願意看到這兩個標記，讓他們記得為什麼我們要做這件事吧。

　　離馬爾伯勒六英里，在埃夫伯裡村附近坐落著著名的巨石陣。令人驚嘆的巨石排成了三個環狀——兩個略小一些的環圍在一個較大環狀石陣中間——它們是那已被遺忘的遙遠時代的遺留，甚至比英格蘭成為英格蘭之前還要更早就出現了。最外面的那個圈，只剩下一些壕溝和斷壁，可這裡整體的風景還是很壯觀的。一群羊慢慢穿過這片歷史遺跡，幾個零星的淡季遊客忙著拍照留念，似乎都毫不在意這十二月下旬還溫暖的不可思議的天氣。昨晚下了雨，空氣中霧氣很重，給這整個地方又罩上了一層神秘的光暈。

　　德拉科在他說好的地方，內環的石陣那裡等她。他還穿著上週赫敏幫他變化的那件黑色雙排扣大衣，又加了條灰色的圍巾。他的頭髮鬆鬆地披下來，前額那裡有一綹被風吹得有些凌亂。看到她到了以後，他站起身來，穿過還是綠色的草地向她走過來。

　　「抱歉我稍微晚了點。」她開口道歉。她自己也穿著一件長長的雙排扣大衣，罩在最外面，只能看見裡面裙子的金色下擺。「媽媽一直在嘮叨。」

　　她沒說自己和托德又因為這結婚的事情差點吵起來。

　　「說實話，我大概一半概率覺得你會放我鴿子。」他告訴她。

　　「我是想過，」赫敏誠實地回答。這不是假話，她當天早上又差一點驚懼發作。「但我還是來了。既然我們已經開了頭，就有責任做完它。」

　　「然後走向你的終結。」他略帶嘲諷地開玩笑。

　　笑了一下，她挽住他伸過來的胳膊，兩個人慢悠悠地穿過草地走起來。

　　兩人一邊走著，德拉科一邊給她詳細介紹了下巨石陣的來由，這些石頭曾經在異教徒的儀式中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差不多在大多數巫師們都開始躲避麻瓜們的視線的那個年代，那些多疑的基督教徒把這個地方基本全毀了，讓它沒法再承擔任何的儀式用途。」

　　「這麼有意思的故事啊，」她看著這些殘留的石頭發出感嘆，「它們最早到底是用來幹什麼的？」

　　德拉科開始向她介紹異教徒們如何祈禱好天氣，祈求季節的恩賜之類的。他們慢慢離開這個地標性的位置，走向旁邊的一片樹叢。周圍目力所及之處全是空曠的開闊地帶，赫敏在想他們真的是去馬爾福莊園嗎？

　　她不用懷疑太久，等他們踏上一條不起眼的小徑，原本看起來只是一片小樹叢的地方忽然變成了眼前的一片樹林，他們離莊園很近了。

　　這裡用魔法隱藏起來了！她忽然反應過來。那片樹叢其實是一整片的樹林和莊園所在地。

　　赫敏還在欣賞這整片地方的風景，尤其想到那幢大宅子，感到很是震驚。這會兒，他們走到了主車道上。

　　說這是車道都有些過分，因為這條路沒有和其他任何路有連接。碎石路面兩邊高高聳起了修剪整齊的灌木叢，車道盤旋直到一扇簡潔的巨大鐵門前停住。赫敏認出了這扇門，去年五月她和哈利、羅恩被抓後也是通過這扇門進到莊園的。她的呼吸開始有些不平穩了。

　　德拉科在旁邊若有所思地看著她，彷彿猜出了她的想法似的。他平靜地安慰她，「我們不走那邊，旁邊有個小門。」

　　她試著裝出自己並沒有馬上放鬆下來的樣子。

　　「往這走。」

　　他伸出手來，她毫不猶豫地握上去——幾個月前這種動作絕對不會發生的——他帶著她往車道兩邊那些看起來森嚴嚇人的屏障走去。她問道，「我們要穿過這些灌木叢嗎？」

　　「魔法而已，」他輕快地回答她，似乎為了解釋得更清楚，他說道，「我現在是我們家的家主了。只要你和我在一起，莊園也會為你敞開大門的。」

　　赫敏低頭看看兩人交握的手，注意到他的手指上真的戴著那枚馬爾福家的家族戒指。過了一會兒，他們輕鬆地穿過那片灌木叢，彷彿它們只是一團煙霧而已。

　　眼前的景致很是壯觀。精心打造的花園在他們面前延伸開去。冷杉木搭成的形狀複雜的木支架上至少種了四種不同的葡萄。不遠處有三個小池塘，平靜的池面上盛開著水生百合，下面能看見橘色和白色的魚兒游動的身影。其中一個池塘邊還放著一張有著華麗雕花的長椅，正好就在幾棵無花果樹的陰影下。他們右手邊一條蜿蜒的碎石小路穿過一大片修剪齊整的灌木叢，通往莊園主宅。整個花園的中央是一座巨大的噴泉，噴泉中央立著三座美人魚石雕，做成背靠背的姿勢。他們的表情十分欣喜，嘴巴和眼睛都大張著，噴泉水從他們的口中噴出。

　　挽住德拉科的臂彎，赫敏完全跟著他的節奏和方向，一下子感覺有太多東西可以看。他們進來方向的紫衫木籬笆上，有白色的孔雀趾高氣昂地漫步。

　　「孔雀？」赫敏的語氣有些淘氣，眼睛看著德拉科的方向希望他接話。

　　他嘆口氣，「它們是我父親養的，他離不開它們的。」

　　「盧修斯·馬爾福溺愛他的漂亮孔雀，這誰能猜到呢？」她語氣裡帶著一絲調笑的意味。

　　「小滑頭。」他低聲道，雖然自己的嘴角也浮上了一絲笑意。

　　他們倆在莊園裡繞了不少路，好讓德拉科帶著她四處看看。最有意思的大概是他把她帶到溫室後，兩人足足花了二十多分鐘欣賞這裡各種稀奇而美麗的植物。他特意指了一朵花讓她看，花朵是寶石綠的，花瓣微微閃著光。

　　「這種花幾乎不會衰老，」他解釋道，「也就是說，」

　　「它們在受到傷害後會重生，」她替他說完。「太有意思了！和海星差不多了。」

　　他的嘴角微微一笑，「我該知道你已經知道這個的。都忘了我在和誰說話了…」

　　她笑起來。

　　「這個讓我想到了你。」

　　她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想到我？為什麼？」

　　「想想你經歷過的那些事…看看你現在的樣子。根本看不出來你受過任何傷害的樣子。」

　　有些吃驚，她結結巴巴地說，「待會我脫了外套，那些傷疤露出來的時候你就不會這麼說了。」

　　「我不是說身體上的，」他解釋道。

　　赫敏的臉頰又開始泛起紅暈，「我不知道能說什麼了。」

　　「你什麼也不用說。」他接道，「只是看起來是這樣而已。」

　　過了一會兒，他們離開了溫室，繼續朝莊園主宅的方向走去。她想和他隨意聊聊，問道，「你們家聖誕節的時候一般都做些什麼？」

　　「交換聖誕禮物，聖誕晚餐什麼的，」他慢吞吞地答著，「西奧來了。他還問起你的事呢。」

　　「沒必要吧。」她表示不屑，「好像他不知道我到底怎麼樣了似的。」

　　「你呢？節日的時候搞點什麼惡作劇了沒？」

　　忽視他這句有點過分的調侃，赫敏答道，「爸爸媽媽和我早上交換了禮物，不過我覺得克魯克山是最開心的。它喜歡去玩那些揉皺的包裝紙團。然後我去了韋斯萊家。」

　　聽到這裡他那種明顯的冷笑，很清楚地表明了他的不屑，雖然他一句話也沒說。

　　「他們一家人都很好的，德拉科。」

　　他只是衝着她歪了歪頭。

　　這段對話的內容在他倆拐了個彎，朝著宅子的東面走去時就被忘了。前方有一座圓頂玻璃房子，離主宅有一段距離。

　　她愣了愣，「這就是陽光房？」

　　德拉科點點頭，「你準備好了嗎？」

　　別害怕，別柔弱。她內心的格蘭芬多給自己打氣。抬了抬下巴，她答道，「走吧。」

　　陽光房東面的木結構涼亭裡到處開著玫瑰花和其他一些赫敏叫不出名字的美麗花朵。有那麼一瞬間，她很奇怪花園在十二月怎麼還會如此繁花似錦，然後想起了德拉科說的那句「魔法而已。」

　　沒錯了。

　　那棟建築朝西的牆上開著一扇玻璃門，牆邊放著很多植物，散發出奇特的香氣。陽光透過玻璃天花板射進來，營造出一種類似天堂般的氛圍。德拉科沒說錯，這裡和馬爾福莊園主宅那種時常讓她噩夢不斷的氛圍完全不一樣。

　　屋子中間放著一張足夠坐下十個人的玻璃長桌。桌子一側的托盤上堆滿了赫敏能想到的所有下午茶的東西。一個畫著柳葉花紋的水壺安靜地冒著熱氣，與其花紋相配的餐盤裡堆著司康餅，凍奶油，黃瓜三明治，花式小蛋糕和其他各式點心。

　　真可愛，如果格蘭傑夫人看到的話肯定會這麼說。

　　屋子後面有一段樓梯通往一個能俯瞰整個陽光房的內部陽台。頂端還有一扇門通往別處。

　　德拉科幫她脫下外套，露出她深紅的鑲金邊裙子和雙臂上的傷疤。他看到她的裝扮，略略倒抽一口氣。這簡直是宣戰宣言了，赫敏在想不知道他這會腦子裡在想什麼。雖然他掃視她的時候臉上有些惱怒，不過什麼都沒說出來。

　　沒過多久，樓梯上的那扇門打開來，納西莎現身了。「啊，德拉科，很好…格蘭傑小姐。你們還真是挺慢的。」

　　「你好啊，母親。」

　　她開始走下樓梯，那隻蒼白的手優雅地拂過樓梯扶手。她看起來很美，一頭金髮整齊地束在一個低低的髮髻裡。「你父親馬上就到了。」

　　決定還是表現得禮貌一些，赫敏主動開口，「下午好，馬爾福夫人。」

　　納西莎看到她的客人的打扮，臉上閃過一絲蔑視。看到那金色的裙子鑲邊，她的嘴唇抿緊了一些，接著她看到了赫敏的左前臂，那裡有那個黑魔標記；右邊的手臂上，歪歪扭扭地留著她那個瘋子姐姐的『傑作』。

　　幸好這會盧修斯來了，赫敏才沒被這個女巫譏諷。他的樣子和以前一樣：高大，肩膀很寬，不過馬爾福先生從前那頭淡金色的長髮不見了，這會他的頭髮修剪的很短，全部朝一邊梳著，看起來就像個生意人或是政客一般。這種外貌上的變化讓他的臉部特徵更加明顯了，他的鼻子和下巴感覺比以前還要尖，灰色的眼睛看起來像水銀似的。赫敏在想這種巨大的變化不知道到底是怎麼發生的。

　　盧修斯走下樓梯，來到玻璃桌旁的人們中間。

　　赫敏注意到他走的很慢，重重地倚著那根他一直隨身攜帶的拐杖。不像他的妻子那樣，馬爾福先生看見赫敏的打扮後沒有抿起嘴，只是側了側腦袋，冷冷地招呼道，「格蘭傑小姐。」

　　她回了禮，四個人都坐了下來。一陣甚是尷尬的沉默，赫敏微微打了個顫。盧修斯掏出一支誇張的羽毛筆，然後轉頭去看旁邊的一大堆羊皮紙。赫敏發誓前面幾秒鐘時桌上根本沒這些東西。

　　沒這麼長吧？她內心暗自詛咒著，這堆羊皮紙看起來足足有八英寸高！

　　納西莎在她丈夫翻看那一堆羊皮紙時，給每個人都倒上了茶。就連準備茶的動作看起來都和什麼儀式似的，赫敏注意到納西莎先給德拉科倒了茶，而不是她自己的丈夫。

　　「格蘭傑小姐，你想在茶裡加點什麼嗎？」

　　「只要一點點檸檬就好。」

　　我在和馬爾福一家人一起喝茶。生活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奇怪了？

　　盧修斯看起來終於理完了那堆文件，開口道，「我們開始嗎？」

　　「趕緊吧，讓我們速戰速決。」納西莎啜飲著她的茶，催促道。「這讓人頭疼的事，沒必要再拖拖拉拉了。」

　　赫敏內心那團怒火又開始燒起來了。「我得提醒你這可是你的建議，你給我和德拉科寄了那麼多催婚的信什麼的。」

　　「誰都能看出來這段關係的用意，至少是短期的。」納西莎打斷她，視線又去看赫敏胳膊上的傷疤。「這不代表我內心是贊同這樁婚姻的。」

　　「還好你同不同意根本不是關鍵。」德拉科語氣有些重，瞪了他母親一眼。「請你態度好一點，母親。」

　　納西莎衝着她兒子叫起來，「你讓我對一個幾個月前還被當成逃犯抓到我們家來的女孩，態度好一點？這個女孩，估計想到會讓一個已經延續了近千年的純血家族不再純潔這件事，都要樂壞了吧。」

　　「你的言論才是非常地不合適呢，母親，」德拉科還是慢條斯理的，可他這會已經眯起了眼睛。「如果你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那我只能請你離開這裡了。」

　　她瞪大了眼睛，如果不是德拉科語氣裡甚是嚴厲，她的反應看起來真的有點滑稽。

　　「我是你母親，德拉科！」她提醒他。

　　「是的，可這也改變不了我請你離開這個決定。」

　　納西莎偽裝的禮貌頓時不見了，赫敏驚奇這個怒氣沖沖的女巫，幾分鐘前還甚是禮貌地問她喝什麼茶來著。「你為什麼不能挑一個別的女巫呢，德拉科？就算你一定要選一個泥巴種，你也不用一定要挑這個這麼有名的吧？」

　　「母親…」

　　可她沒理睬他，「我們可以…我不知道啊…為那個女巫編出幾個魔法世界的親戚什麼的。可如果是她，什麼也做不了。」

　　「你為了能讓我和一個麻瓜出身的女巫結婚，可以編造出幾個魔法世界的親戚？為什麼？難道這一切——我們的生活，這場戰爭，所有的一切——都要和純血掛上關係嗎？」

　　「這是關乎家族名譽的事，你這個蠢孩子！」

　　「納西莎，」盧修斯耐心地插話進來，「離開這裡，讓你自己冷靜一下吧。我待會就去找你。」

　　又充滿敵意地看了赫敏一眼，納西莎居然很輕柔地放下了自己的茶杯，然後還是怒氣沖沖地沖出了這間屋子。她把門在身後重重地砸上，過了一會兒，他們聽到主宅那裡傳來充滿怒氣的尖叫聲。

　　「好吧，這所宅子的女主人已經離開這裡了，」盧修斯慢慢開口，似乎對剛才發生的一切毫無興趣，「也許我們能繼續手頭的任務？」

　　盧修斯這種徹頭徹尾的漠不關心真的讓人很是驚奇。

　　德拉科轉向赫敏，他眼裡還留有怒氣，不過她知道這不是衝着她來的。「我為我母親的行為道歉。她最近壓力很大，雖然這不應該成為她這麼無禮的藉口。我們繼續之前你要休息一會兒嗎？」

　　赫敏搖搖頭，沒他以為的那麼嚴重，「不，謝了。早點開始就可以早點結束了。」

　　「那我們開始吧，」盧修斯說道。德拉科從自己的長袍口袋裡摸出了那副眼鏡戴起來。赫敏在看到他戴眼鏡的樣子後，心跳習慣性地加快了一拍。

　　她沒想到他們要看的文件這麼長。估計能超過80頁了，大部分內容都是各種條款和規定——都是些法律相關的內容，這麼長的文件如果不經過魔法處理，估計都塞不進她的包裡。

　　他們逐句細看，有的地方要多看兩遍。當達成一個協議時，盧修斯會做個筆記，然後繼續。赫敏這會希望自己能從他的視角去看那些文件，馬爾福先生讀出那些文檔的時候都沒有抬頭看她或是德拉科。

　　文件的大部分內容講的都是財產的分配。這倒也不奇怪，各種財務保護條款，債務保障，各類規定保證馬爾福家的財產是屬於這個家族的。有整整五頁大概都在描述莊園和其中財物的繼承問題，明白地表示哪怕現在的三個馬爾福都死了，赫敏也得不到一個銅納特。

　　「不管你信不信，我對你們家的錢沒興趣。」她冷笑著，聽著盧修斯讀出這些條款覺得很受冒犯。

　　他沒理她，赫敏這會希望自己應該雇個律師來的。

　　各自的銀行賬戶，各自的財產…這文件簡直沒完沒了。差不多過了一半，到了相應的部分時，德拉科問她，「這個家庭有新人嫁進來的時候，傳統上要給新人一件家傳珠寶或是戒指。你覺得哪個更…？」

　　「我倆還要有婚戒？」她叫出聲來。

　　他對她突如其來的插話眨眨眼睛，「呃，對啊。」

　　臉色有些發紅，她有些惱怒地問道，「我以為我倆的這段婚姻會保密的？」

　　「我們還沒過到那個部分呢，」盧修斯的語氣有些尖酸刻薄。

　　「只是如果我們要保密這段婚姻的話，戴著戒指豈不是沒有意義嗎？」她強調。

　　德拉科皺皺眉，「這只是傳統。」

　　「可能吧——如果是出於真愛的婚姻的話，有可能。」

　　他眉頭皺得更深了，「沒人讓你戴在手上，只是給你而已。」

　　「好吧，」她不耐煩地答應了，她滿腦子都在想那些法律術語，「簡單的婚戒就行了，不要什麼太誇張的款式。」

　　盧修斯抬了抬眉毛，不過沒做什麼評價。「這個能辦到的。從金庫裡拿出來以後你是願意讓古靈閣的妖精做個檢查呢，還是你自己帶人來檢查一下呢？」

　　她倒沒想到這茬，「古靈閣的人就行了。」

　　「聽你的，」他冷冷地回應，在文件上做了個紀錄。

　　文件還在繼續，每個細枝末節都被考慮到了，蜜月期間的費用由哪個基金來出（「哪有什麼蜜月！」她驚呼，臉紅紅的），保密條款（這部分就有九頁紙。）還有對各種未知情況的預估，簡直沒完沒了。

　　「我得休息一會兒，」她終於受不了了，站了起來。他們才過完了三分之二，她已經感覺自己快瘋了。「也許休息個一刻鐘？」

　　德拉科也站了起來，「我陪你。」

　　「這倒也沒必要…」她開口道。

　　「今天天氣很好，」他的語氣不容置疑和反對，「呼吸點新鮮空氣對我倆都有好處。」

　　盧修斯還是沒從那堆羊皮紙上抬起頭來，只是喝了一口茶。和德拉科相處了這麼久，赫敏已經能注意到他其實一直在假裝不經意地看著他倆的互動。他勸告他倆，「別走的太久了，還有很多細節要過呢…」


第46章 新娘會面 下

　　「抱歉要處理這麼多文書工作，」他們倆往莊園空地上走的時候，德拉科向她道歉。他們沒穿外套，只是往自己身上施了保溫的咒語。「我警告過你這些很煩人的。你能想像靠貓頭鷹傳信或者其他方式來處理這件事嗎？」

　　「不能。」赫敏表示同意。他在前面帶路，她一開始還沒注意到，可這裡不是他們前面來的那個方向。「當面處理是實際很多，可是…這一切到底有什麼必要啊？」

　　他停在了一叢修剪得過分整齊的黃色玫瑰花叢前面，「這座莊園很大，相關的事務也很複雜。」

　　她搖搖頭，「不，我指的是這浮誇的儀式感。我自己對魔法法律做了一些研究，這些手段真的沒什麼必要，也不見得多好…為什麼呢…？」

　　他只是聳聳肩，「我猜，可能因為一直以來都這麼做的緣故吧。」

　　「可是你和我之間，和那些傳統純血聯姻相差得太遠了。幹嘛還非要去遵守這些繁文縟節呢？」

　　德拉科摘下一朵玫瑰，去聞花的香氣。「我猜，可能我從來沒想過不這麼做吧。」

　　「這也太荒唐了點！事情不是因為一直以來這麼做，就一定是最好的做法啊。」

　　大概為了平息她的怨氣，他把那朵黃玫瑰別到她的耳後，幫她理了理頭髮，讓花朵戴得更穩當些。「你是因為這個操作本身被嚇到了呢，還是因為覺得這是一種倒退的行為？」

　　「兩者兼有吧。」她的手去摸那朵玫瑰。就她那滿頭亂髮，估計能把這朵花完全吞沒其中，幾天都找不見蹤跡吧。

　　他們接著走的時候，他似乎在考慮她的說辭，「麻瓜們一般怎麼處理這些事呢？」

　　「一般就是全身心投入，希望結果能好。」她誠實地告訴他，他們沿著灌木叢的拐彎處向前走，離主宅越來越遠。

　　「魔法世界就…」他提醒她，揮了揮面前的空氣。

　　「哦，是了。可是…」

　　沒有任何預兆的，他彎腰去吻她。感覺兩人已經很久沒有接吻了，赫敏一下子愣住了，因為期待而安靜了下來。她馬上忘了自己之前和他的爭執。他停在她的唇上不動，似乎在等著什麼歡迎的信號。她等得不耐煩，自己貼過去吻住他，輕柔地誘惑他繼續，他馬上熱烈地回應起來。

　　他的手鑽進她的卷髮，長長的手指纏在她的頭髮裡，用力拉近她的腦袋，加深吻的力道。她的嘴唇微微張開，赫敏用力地用雙臂環住他的脖子，把他拉得更近一些。她能感覺他唇邊的那抹壞笑，這會他的手指放開了她的頭髮，開始上下到處摸起來。那雙手撫過她的脖子，手臂，沿著她的腰部曲線滑向她的臀部附近。德拉科的手指隔著她的裙子在她髖骨那裡摩挲著，她微微一顫。她內心的慾念之火被他的溫柔戲弄給引了起來。他倆的舌尖不斷地交纏，分開，再交纏——那個瞬間，整個世界都是美好的。

　　她的腦袋裡在飛快地旋轉著什麼，他帶著剛剛喝過的茶的味道，又混合著那種純粹的慾念的氣息。他緊緊地貼著她的身體時，她渾身彷彿通了電一般。

　　輕柔地宛如蜻蜓點水一般，他的手掌覆在了她的胸部。發出一聲低吟，她斷斷續續地問道，「我們倆…不會被看見嗎？」

　　「不會的，」他雖然這麼說，還是把兩人往玫瑰花叢裡推了推。她以為會被尖刺扎到腿和背，可只是靠在了一片柔軟之中。

　　他把自己擠到她兩腿之間的時候，赫敏的大腿內側能感覺到他的堅硬，他接著開始吻她。她把自己的手抵在他的胸前，其中一隻慢慢地往下伸去。

　　她的手碰到那裡時，他放開她的唇發出一聲嘆息。「我們…不能在這兒…回去的時候就太明顯了。」

　　「我們不能幹嘛，德拉科？」她調皮地問他，瞪大眼睛裝作一臉無辜。

　　「你這妖精！」他驚呼一聲，這會她的手隔著布料上下撫弄著他堅硬的部位。

　　她主動去吻他，這一次換她的嘴角帶著那種自得意滿的笑意。

　　他的一隻手摸到了她裙子裡面，沿著她的腹部向上，伸進胸罩裡去擰她的乳尖，讓她發出一聲尖叫。似乎很滿意，德拉科繼續用手指擺弄她敏感的頂端。她拱起自己的背配合他的動作；她手中感到他那裡在顫抖，然後發出一聲低吼。

　　似乎已經喘不過氣來，他在她的耳邊低語，「這附近有個沒人的地方，一個舊獵鷹房，如果你願意去的話…」

　　「獵鷹房？」她重複著，忽然反應過來他在暗示什麼，有些驚住了。

　　「就在那邊，穿過那片樹叢。」他指了指，又補充道，「如果你願意的話。」

　　「帶我去吧。」

　　他整了整自己緊繃的褲子，拉著她的手，帶她穿過主花園邊上的鵝耳櫪樹叢。他們穿過這片低矮的灌木後，眼前出現了一座小屋。赫敏還沒來得及仔細看看這屋子的木質結構，德拉科就把她拖了進去。

　　這裡很明顯以前是用來養蒼鷹的，屋子中央還留著堆放整齊的馴鷹術工具和套件，還有一些掛在牆上或是放在桌上。右手邊四間金屬棚頂的鷹房依次排列著。

　　一句話也沒說，德拉科伸手把屋子中央那張矮桌上的東西一下子掃乾淨，那些工具全部掉在了地上。他對著工作檯施了個『清理一新』——雖然本來看上去也挺乾淨的——一把將赫敏抱起來放到桌上，面對著自己。下一秒鐘他已經站到她兩腿之間了，她的裙子被拉上來，堆在腰部附近。她這會想到自己被他看了個透，滿臉通紅。可沒時間糾結這個了，因為他又著急地吻了上來。

　　「讓我用舌頭幫你吧。」他又在她耳邊喃喃道。

　　她喘著氣，這會他的唇沿著她的脖子一路吻下去已經讓她的脈搏開始加速，「嗯~」

　　他蹲了下去，把她往桌子邊緣拉了拉，將她的兩腿再分開一些。赫敏的大腿因一絲未知的恐懼開始顫抖。德拉科把她的裙子繼續往上推，直推到腰線以上，她的雙腿因為羞澀不自覺地併攏了一些。他似乎有些不滿，把她的雙腿架在自己的肩上，開始用自己的手指沿著她的內褲摩挲。

　　他不緊不慢地逗弄著她，當他終於滿意地把她弄得有些暈乎乎的時候，他開始極其緩慢地幫她把那條褲子蛻下來。先抬起肩上的一條腿，再抬起另一邊的那條腿。把它們丟在地上以後，赫敏看著他盯著自己的私處看過去。

　　有那麼一會兒，他就只是盯著她那裡，這讓她開始緊張。她有什麼問題嗎？她還沒來得及出聲，他已經將自己的手指壓在她的入口那裡，讓她發出一聲嗚咽。

　　「現在讓我做什麼都行，」他似乎在自言自語。她還沒來得及說話，他就試探一般湊上來，舔了舔她的蓓蕾。

　　忍住那陣快感帶來的戰慄，可當他第二次舔上來的時候她沒有忍住還是呻吟出來。這一次他逗弄她的時間更長了。德拉科小心翼翼地用一根手指分開她的花瓣，在她的入口處來回摩擦。她雖然因這種陌生的感覺全身緊張，可她還是很快就投降了，將兩腿分得更開方便他繼續。

　　她剛剛開始完全地去享受這個過程時，耳朵裡聽見了拉鏈拉開的聲音。瞪大眼睛往下看，他這會脫了自己的褲子正在撫摸自己。發現她的視線後，他說道，「別擔心，我還記得那個警告。我只是也需要釋放一下而已。」

　　她的胃部一陣痙攣，「好吧…」

　　他又湊上來舔她，一陣讓人目眩的快感開始在她的腹部那裡堆積。相信他不會逼迫自己更進一步，她這會完全放鬆了。她的視線開始模糊，她能感覺到到自己額頭和上唇那裡有汗珠在凝結。

　　「德拉科…」她發出類似哭泣的喊聲，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高潮忽然間湧了上來，她發出一聲尖叫，但馬上堵住了自己的嘴。他的舌尖還在她的中間打轉。

　　高潮過後，她變得四肢無力，只是看著他用自己的手擦了擦嘴。這個動作讓她忽然清醒過來——似乎剛才兩人沒做什麼親密無間的事似的——她迅速地收回自己的雙腿，把它們蜷坐在胸前，然後盯著他繼續摸他自己。

　　有些不確定地伸出一隻手臂，她拿開他放在自己分身上的那隻手，然後用自己的手掌握住。他因為她的這個動作頭向後仰著。「梅林，這簡直…」

　　赫敏在腦子裡想著自己該怎麼選擇，她可以像這樣就讓德拉科高潮，看著他弄得自己一身，灑在獵鷹房的地上。或者她可以像之前那樣把他含在自己的嘴裡，用自己的舌頭重溫他的線條：那從頂端開始跳動的血管，那柔軟的表皮…

　　或者…

　　不行，她的大腦堅定地提醒她，壞主意。

　　「輪到你了，」她低聲道，站起身來，撿回自己的內褲。「坐到桌子上去。」

　　他照著她的話做了，她在想他有沒有意識到自己下意識地就聽從了她的命令。她彎下膝蓋，看了看堅硬的地面。對著地面施了個墊化咒語，她開始了。前面那麼長的前戲，讓她沒花多長時間就讓他登頂了。他在她口中完全釋放，發出一聲滿足的長嘆。

　　花了點時間平復一下呼吸，兩個年輕人把各自的衣服整理好。剛收拾好，德拉科又吻了上來，赫敏嚐到了兩個人交織在一起的那個味道。

　　「我們倆都滿臉潮紅了，」兩人分開時她說道，「我們得再去走一陣子，不然你父親肯定能猜到我倆都幹了什麼。」

　　德拉科同意了，帶著她稍微逛了逛獵鷹房。告訴她自己的祖父是個狂熱的訓鷹人。阿布雷克斯去世後，他養的那些蒼鷹不是送人了，就是放生了。「這裡定期還是有人來打掃的，」他告訴她，「不過很多年都沒正式用過了。」

　　「我真不敢相信我倆這會的談話這麼正常，尤其是在…」她沒說完，又提到剛才的事臉一下子更紅了。

　　他笑起來，「雖然你臉紅的樣子很可愛，赫敏。可我倆在各種地方胡鬧都這麼長時間了——你剛剛還讓我嚐到了你高潮的味道——你還能這麼害羞，也讓我覺得挺有意思的。不管怎麼說，我父親還在等著我倆回去呢。」

　　想起盧修斯還在等著他倆，她的臉色逐漸變成了深紅色。看向主宅的方向，她想起來還有那看不到盡頭的煩人任務等著他倆。忽然發出一聲神經質般的笑聲，她說道，「也許我倆私奔就完事了。」

　　他瞪大了眼睛。

　　「我開玩笑的，」她看到他一臉震驚，趕緊補充道。

　　「這不是個壞主意…不過我有個更好的建議。你覺得除夕那天怎麼樣？」

　　「這週四？」

　　他點點頭，「週四那天後的一年零一天是2000年1月1日。」

　　「還真是…有象徵意義啊。」她喃喃道。心裡忽然又是一陣空落落的感覺，嘴裡一陣說不出來的苦澀感。抬起眼睛看著他，她說道，「開啟我們人生的新篇章。」

　　「正是。」

　　他回答得這麼乾脆——簡直是冷酷無情——赫敏覺得自己內心彷彿被踩成了碎片，直線下墜一般。「你的意思是，早點把這事搞定是嗎？」

　　「這不是你想要的嗎？」

　　我想要你。

　　可她開口的時候卻撒謊道，「我已經不知道我想要什麼了，德拉科。」

　　他抬了抬眉毛，「完全不知道？」

　　她咬著自己的下唇。然後似乎為了讓氣氛輕鬆一點，她笑道，「我不想做那些文書工作。」

　　他的表情似乎覺得這很有意思，答道，「我猜私奔的話倒是有這個優勢的…我們可以讓魔法部起草個最基本的文件就行了。」

　　雖然他這話說的實在隨意，可他倆走回主宅的路上赫敏腦子裡一直在想這個主意。

　　他倆從剛才走出來的邊門那裡回到了陽光房。盧修斯這會正在讀一本書，用魔法給自己又倒了一杯茶。赫敏走上前時他頭都沒抬，對她來說挺好的，因為估計他沒猜到她接下來的這個動作。

　　「火焰熊熊，」她對著那整堆羊皮紙施了這個咒語。

　　當最後一點羊皮紙燃盡落到地面上時，這個前食死徒抬起頭來問道，「我能問問你這麼做有什麼必要嗎？」

　　她直接無視他的問題，單刀直入地告訴他，「如果一年零一天以後我和德拉科還會維持結婚狀態的話，我們再來起草一份正式的文件好了——在雙方律師都在場的情況下。」

　　「任何形式的婚姻都要有一份法律文件才有效，你這個傻姑娘。」

　　「當然。我們可以用魔法部為那些私奔的人準備的最基礎版本的就行。我不想要你們家的任何東西，他也無權擁有我的任何東西。我們倆的東西可以繼續完全分開，就和你希望的一樣。」她想了一會又加了一句，「我得保留我原來的姓氏。」

　　盧修斯的鼻翼一張一合，臉色蒼白，看得出來他很生氣。「你的合法名稱隨著你在魔法部登記結婚就會自動變更的。你剛剛毀了需要花大量時間才能重做完成的工作…」

　　「不。」

　　他的聲音裡有一絲危險的意味，「不？」

　　「沒有律師在場的時候，我很不願意簽署這麼複雜的有法律約束力的文件——如果你和你兒子希望有一天徹底擺脫我的話，最好接受這個現實。」她兩手在胸前交叉，站在那裡俯視著他，希望自己的樣子夠嚇人的。「我倆這週四會在魔法部結婚，而且就像我說的那樣，我不從德拉科這裡得到任何一樣東西，他也不從我那裡得到任何東西。」

　　終於反應過來她這麼無禮的鬧了一齣，德拉科趕緊補充，「只要我們加上如果離婚失敗時，需要補充相關正式文件的條款就行了。」

　　如果離婚失敗的話…

　　他難道是想…？

　　盧修斯的嘴巴已經抿成了一條線了，可他再開口和他兒子說話時，口氣卻像是在談論天氣似的，「這種情況下，禁慾是一種美德，德拉科。」

　　「不管你寶貝的純血血脈對你到底值多少，」赫敏很不客氣地反擊道，「我可是要嫁給個他父母居然默許我在他們家被人折磨的人。」

　　「我那死去的小姨子可能是個無藥可救的瘋子，女孩，可她那晚對你做的都算不上是玩弄。你承受的那些——根本算不上什麼——根本比不上我妻子在黑魔王手裡遭受到的那些非人的折磨。」

　　赫敏的話裡還是帶著些諷刺，「哦，所以她現在表現的這麼不正常？」

　　「部分原因吧，」德拉科壓著嗓子說道。

　　赫敏以前從不知道這些，所以她閉上了嘴，看著他的眼睛希望這些都是真的。

　　「只是一部分的原因，」他解釋道，「她現在比以前更加易怒，也沒那麼鎮定了。」

　　「德拉科，我覺得你母親會希望你…」

　　「我不確定我還是不是在乎她希望我怎樣，父親。她已經說的很清楚，我的願望她不會加以考慮的。」

　　盧修斯的表情，彷彿被他的兒子打了似的。

　　轉身對著赫敏，德拉科說道，「我送你回巨石陣那裡不？」

　　雖然這聽起來像個建議，可完全沒打算給她反駁的餘地。赫敏在想不知道他對自己這麼撕毀婚約文件的行為作何感想。不管怎麼樣，她拿起自己的外套，和他一起走出去。

　　感覺沒花多久就回到了埃夫伯裡，走到一半的時候，德拉科說道，「不太順利啊。」

　　「是啊，」赫敏冷冷地答道。「我就知道去參加這個會面是個壞主意。你為什麼告訴我你父親想見我？你明明看得出來他根本…」

　　「他在那份文件上花了幾個星期的功夫了。現在他能為莊園做的唯一的事情似乎只有這個了。我估計他被關在這裡幾個月，只有我母親陪著他所以已經有點快發瘋了。」

　　「她真的，她真的被折磨得很厲害嗎，德拉科？」

　　「是的。」

　　「那你呢？你也代替她被折磨過，不是嗎？」

　　他沒說話。

　　「你知道嗎，我覺得其實你也能做一個格蘭芬多的。」

　　德拉科冷哼一聲，鄙視地看了她一眼。

　　她大笑起來，「你不覺得這有可能嗎？你可能會被重分到格蘭芬多，我可能被重分到斯萊特林。那該多有意思啊！」

　　「那樣的話我會趕第一班火車回家去的。」他對此嗤之以鼻，然後又看看她，說道，「你身上的斯萊特林特質，倒是明顯的很。」

　　「德拉科，我剛剛放火燒了你父親幾個禮拜的心血，在他面前指責你母親不正常，」她提醒他，「我可是個徹頭徹尾的格蘭芬多。」

　　「哦，是啊，你這頭無禮的小母獅，」他露出一個懶洋洋的微笑，然後略帶認真地補充道，「我很期待週四。」

　　我想要你。

　　想起他倆結合的理由，她露出一個傷感的笑容，半是真心的答道，「我也是。」


第47章 除夕

　　那晚森林裡一片黑暗，連月光也沒有。赫敏往前走著，那些樹木變得越來越粗壯，扭曲。她不知道自己在往哪走，一陣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沿著她走的小路往前，一群建築物的影子突然憑空出現，她想放慢腳步，可她的雙腳彷彿有自己的意識一般不受控制。沒多久，一個巨石陣圓環出現在她面前。

　　她走到圓環中央等待著——雖然她自己也不知道在等待什麼。

　　她的頭頂上，天上的星星一顆一顆地熄滅，直到一片漆黑。

　　她還在等待。

　　到最後，娜塔莉堅持讓她至少為了這個場合買條新裙子。一開始，赫敏只想等到那天那個時間點，然後穿著自己的牛仔褲和毛衣就去參加儀式，只為了標榜自己的觀點。可格蘭傑夫人堅持不懈地對著她長篇大論一番，她終於放棄妥協了。

　　「不管怎麼說，一個女孩的結婚之日是很特別的，」娜塔莉拖著她的女兒進了倫敦的一家服裝店。

　　買來的那條裙子不是什麼花俏的款式。裙子是米黃色的——赫敏堅決反對買象牙白之類的顏色——質地是那種絲綢質感的。有著高高的船型領口，長長的袖子一直到腕口那裡，可以蓋住她的傷疤。裙子在她腰部那裡微微收進去一些，長度正好能蓋住她的膝蓋，裙邊那裡嵌著一些黑色的塔夫綢裝飾。除此以外，沒有其他花紋。

　　1998年12月31日早上，赫敏套上這條裙子，把衣服前面拉拉平整。這衣服的麵料很柔軟，貼身穿著很舒適。

　　撓著克魯克山的腦袋，免得它不停地在她雙腿之間繞來繞去，費力地引起她的注意。赫敏從櫃子裡面翻出了一雙黑色的低跟皮鞋，她只在兩年前的冬天，自己的祖父葬禮那天穿過一次。她本來想試著用假期前麗薩教她的咒語把頭髮弄得平順一些，可還是放棄了。今天，她覺得卷髮更像她自己。

　　她最後在手腕上扣上了哈利和羅恩送給她的手鍊，她可能不會邀請她的好朋友來見證這個決定，可戴著他們送的禮物，感覺精神上就與他們同在了一般。

　　她慢慢轉身去看自己臥室裡的那面全身鏡，不知道會看到怎樣的自己。她注意到自己的手一直在緊張地顫抖，閉上眼睛，她深呼吸了幾下，去回想她以前驚懼發作時德拉科和她說的那些安慰的語句。

　　她還沒法正視鏡子裡自己的這個樣子。

　　「你看上去真美，」門口那裡傳來一聲讚嘆。

　　娜塔莉站在她門外的走廊上，盯著她看，眼裡似乎霧蒙蒙的。赫敏馬上走過去，被她緊緊地抱住了。格蘭傑夫人愛憐地撫摸自己女兒的頭髮，就像她小時候自己一直做得那樣。

　　「你可以臨時放棄的，親愛的。」

　　「不，我得完成這件事。這是我倆最好的選擇了。」

　　「哦，我的寶貝，」娜塔莉嘆氣道，把她推開又好好地看著自己的女兒，她審視了一番後說道，「我有一條你爸爸送我的珍珠項鍊，我覺得和你的裙子會很搭的。」

　　到了現場後，赫敏很高興她母親堅持讓她穿了件像樣的衣服，因為德拉科明顯為了這個場合打扮了一番。他穿了一件傳統的巫師罩衫，戴著黑天鵝絨的領結，裡面是一件白色的高領襯衣。那件罩衫貼身剪裁，把他那找球手的身材襯托得十分突出。雖然她知道這一身打扮是典型的巫師裝扮，可赫敏還是覺得他看起來像是BBC的攝政年代劇裡走出來的人物，（娜塔莉很喜歡這類電視劇，托德一直拿這個開她的玩笑）神奇的是，哪怕是在這麼一間毫無特色的魔法部辦公室裡，德拉科也能自帶那種貴族般的光環。

　　這是他身上馬爾福的部分吧。赫敏暗自想著。換在平時，她大概會覺得挺好笑的…可今天不會，她今天就要和他以及他身上代表馬爾福的一切正式地，以法律形式綁定在一起了。

　　她已經不是第一次強烈地感受到兩人教育的巨大差異了。她這會穿著一件最不像結婚禮服的衣服，還是她母親逼著她在麻瓜倫敦買來的。而德拉科，全身一套訂製的巫師行頭，不論和誰結婚他都會這麼打扮的。

　　她能肯定，他倆原本想像中的婚禮要和今天這樣的大不一樣。

　　赫敏在德拉科注意到她之前就已經到了，這樣有了點時間能在遠處觀察他一陣。她得承認，今天他的頭髮沒有全部梳到腦袋後面，看起來真的十分英俊。他手指那輕微的不安顫動說明他很想抽煙，他焦慮時的典型症狀。

　　回頭想和她母親解釋這一點，赫敏卻發現娜塔莉滿臉欣賞地在上下打量他。

　　梅林，這也太囧了吧！她希望德拉科千萬別注意到，不然他又要洋洋自得了。

　　他一發現格蘭傑家人的到來，德拉科的眼睛就鎖定在了赫敏身上，用之前她打量他的那種方式目不轉睛地看著她。等她走到他面前時，他低聲道，「我以為你肯定會穿著牛仔褲和毛衣就來了呢。」

　　「我本來是這麼打算的，」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承認了，「媽媽堅持我該買條像樣的裙子。」

　　「你看起來很漂亮。」

　　她又臉紅了，暗暗責怪自己怎麼又這樣了——還有幾分鐘她就要和這個人結婚了，她不該再因為他稱讚她可愛或者漂亮，而像個女學生似的動不動就臉紅。

　　沒多久，一個工作人員站到了他們面前的小講台上。她的皮膚漆黑如夜，頭上扎了無數個髮辮，而且長得已經夠到她的膝蓋那裡了，不得不用一塊紫色的圍巾綁成了一個巨大的馬尾。她標準的綠色長袍上鑲著一個紫色的M字母，這大概是這間毫無特色的房間裡的唯一亮色了。

　　伸了伸脖子，赫敏向後看了看，注意到納西莎坐在遠處的牆角那裡，一臉慍怒。雖然如此，她還是穿了一身她最好的傳統巫師長袍，甚至還把自己那一頭完美無瑕的金髮挽成了一個優雅的高髮髻。

　　托德——雖然還是覺得自己女兒這種不顧他勸阻的行為實在是蠻幹——穿著他第四好的寬鬆長褲，一件高爾夫襯衫，做出一副默默抗議的姿態，面無表情。娜塔莉穿著她自己最好的一套套裝，看起來為了支持自己的女兒有點緊張，同時盡量去忽視馬爾福夫人的冷笑和自己丈夫喋喋不休的埋怨。

　　「你父親不願意來是嗎，」赫敏低聲對德拉科說，這是個陳述句，不是個問句。兩人都知道原因。

　　「他還在居家監禁呢，」他溫和地提醒她。

　　「他們就不能放他一個小時，讓他參加自己兒子的結婚儀式嗎？」

　　臉上一下子沒了表情，德拉科答道，「我估計他都沒去申請要求離開吧。」

　　「哦。」

　　這該怎麼接話呢？她想著，至少我父親嘗試了…可這也不是什麼真正的婚姻啊。這只是一段需要維持一年零一天，然後用離婚來終結的時候，才被認為是成功的結合而已。

　　一個緊張的細小聲音在她腦海裡重複著，如果離婚失敗的話…

　　「我倒沒有很吃驚，」她很坦白，「尤其我在週日時候燒了他的文件之後…你父母認為這一天是對家族的恥辱這也不是什麼秘密了。」

　　「我不這麼認為。」他平靜地說道。

　　我愛你。她很想喊出來，可她又做不到。

　　那個工作人員向他倆打了招呼，問了問他倆是否準備好了。請兩人站到了講台上。赫敏抓起德拉科的手，朝他笑了一下——為了好運——他也對她笑了一下。他倆一起走上前去，她的心臟猛地翻了一下，又落回到胸腔的那種感覺。

　　根據他們之前的約定，這個工作人員在開始之前先進行了宣誓保密。然後她開口道，「我們今日聚集於此，共同見證這位男士和這位女士，以婚姻形式結合在一起。」

　　哦，不，不，不…她能感到一陣驚懼發作開始冒頭。她現在不能發作！她知道這些會發生啊…她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了。她的呼吸開始有些急促，她閉上了眼睛。德拉科肯定是注意到了，他開始捏著她的手，用拇指在她手上划著圈。因為這個熟悉的動作，她忽然想起了之前他安慰自己的話，開始慢慢平靜下來。

　　「德拉科·盧修斯·馬爾福，你是否願意和這位女士結為夫妻？對她忠心忠誠，毫無隱瞞？對她尊敬有加，無論疾病或健康，決不放棄，只要你們仍然結合在一起？」

　　赫敏睜開眼睛去看他。他們已經談過這件事很久了——只是純粹為了實際目的才這麼做的——可她還是覺得自己的心跳開始不規律起來，脈搏加快了。

　　他看起來似乎…似乎什麼來著？

　　緊張？

　　馬爾福家的人會緊張嗎？

　　他的聲音沒有任何遲疑，「我願意。」

　　他把那枚簡單的戒指戴到她的手指上，感覺沉甸甸的，彷彿能壓住她的整隻手。

　　「赫敏·簡·格蘭傑，你是否願意和這位男士結為夫妻？對他忠心忠誠，毫無隱瞞？對他尊敬有加，無論疾病或健康，決不放棄，只要你們仍然結合在一起？」

　　德拉科用他那雙藍灰色的眼睛直直地盯著她，她似乎能讀出他眼神裡的意思：我知道這一切都太突然了，而且你很害怕。但是相信我。

　　她的手顫抖著，把第二枚戒指戴到了他的手指上。「我願意。」

　　「那麼，」這個工作人員宣布道，「我祝願你們的生活有陽光明媚，無論天空是否灰暗。我祝願你們的生活有雨露滋潤，讓你們更加珍惜陽光普照…」

　　這就是祝福了吧。赫敏忽然意識到。她想起在比爾和芙蓉的婚禮上也聽到過這段話，可她之前完全不知道這段話的重要意義。

　　「...我祝願你們能嚐到足夠的苦難，才能放大生活中的點滴快樂。我祝願你們收穫滿滿，心中所想得償所願。我祝願你們偶有所失，才能更加珍惜所擁有的的一切；我祝願你們足夠快樂，讓你們的靈魂始終充滿活力，永恆不滅。」

　　工作人員揮舞起她的魔杖，一陣旋風式的繁星落在了新娘和新郎身上，以魔法的力量將兩人連結。赫敏能感覺到一種歡欣的觸感在皮膚上跳躍。讓她回想起那個讓他倆落到現在這副境地的那陣風、水和冰晶混合而成的美妙旋渦。

　　「以英國魔法部之名，我宣布你倆正式結為夫妻。你可以親吻你的新娘了。」

　　德拉科把她臉上的一綹卷髮撥開，低頭完成儀式。赫敏從他的吻裡感受到了很多：有些情感她能感同身受，可有一些卻讓她又有些困惑，還有一些實在是分辨不出到底是什麼樣的感覺。

　　這個吻實在是很短。

　　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她站在那個工作人員面前，聽著她的祝福賀詞；一會兒她又站在了自己父母面前，和德拉科一起。她怎麼跑過來的？她都想不起自己移動雙腳走過來的動作。

　　「德拉科，明天如果你不忙的話，托德和我想請你來我們家吃晚飯，」娜塔莉臉上擠出一絲笑容邀請道。托德在她背後臉色鐵青，很明顯表明他對這個建議不感冒。納西莎還是保持著她的距離，赫敏模模糊糊地在想，不知道儀式前德拉科有沒有和她說過話。

　　「我很榮幸，」他很是感激地答道。朝她看過來，德拉科問道，「我能單獨和你說句話嗎？」

　　「當然可以，」赫敏聽到自己的嘴裡說出了這句話，可她的意識似乎還是雲裡霧裡的。

　　他把她帶到外面的走廊上，這裡沒有其他人。英國各地的人們都在和親密的人一起慶祝舊的一年馬上就要過去，新的一年就要來臨了。

　　「你沒事吧？」

　　「哦，沒事。」

　　他看起來根本不相信她，可出於禮貌也不想反駁。他似乎半開玩笑一般笑著說，「你母親請我明天去你們家呢。」

　　「對，」她點點頭，「她想多了解你一些。她知道我很在意你。」

　　…而且我愛你。赫敏既希望他能明白，又不希望他真的知道…雖然過去的四個月裡發生的一切都歷歷在目，可他倆中間始終橫著那互相敵視的七年光景…而且他是一個馬爾福啊：狡猾又謹慎。她知道如果不是現在這種情景下，他倆根本不可能會結婚。和他坦白未免太過衝動和冒險。她只是，還不能說出口而已。

　　「我也很在意你。」他湊過來吻她的臉頰，「現在，我的小妻子，你最好回家休息休息，你看上去很累。」

　　赫敏的心又猛地一跳，「我是累了，我昨晚根本沒睡好。」

　　「我也是，」他承認道。

　　「可我明天還能見到你嗎？」她追問他。

　　「如果你願意的話，我一整天都可以陪你。」

　　想到要和他分開，她突然覺得特別想黏著他，「你能早飯後就來嗎？」

　　「那就早飯後吧，」他答應著，「你媽媽把你們家的地址給我了。」

　　「也許…」她停了一下，咬著自己的嘴唇，「你能不能去博克斯樹林舊修道院那裡和我碰面？就在我家附近，我們能先單獨待一會…如果你願意的話。」

　　她說完這段話，覺得自己未免太心急火燎了，德拉科這會看起來只是單純地在打量著她，可他的眼神裡似乎什麼都明白…而且還似乎有種解脫的感覺。

　　「我會在那裡等你的。」

　　就像兩人的那個吻一樣，他倆分開得太快了。

　　當晚她的關節炎特別嚴重，赫敏很早就上床休息了。娜塔莉給她端來了一杯水和幾片布洛芬。

　　那件米黃色的絲質長裙被塞進了滿滿的衣櫃，借來的那串珍珠項鍊也還了回去。她從小住的這間臥室裡還是熟悉的紫白相間的拼花被子，相同的單人床。事實上，除了手上新添的那枚細細的戒指，赫敏沒有感到任何的不同。

　　從窗戶裡，她能看到鄰居們正在開著新年派對，那棟房子裡擠滿了等著和朋友、家人一起敲響新年鐘聲的歡樂的客人們。

　　「你感覺還好嗎，親愛的？」

　　「沒事的，媽媽。只是累了而已。我感覺自己像一塊被用力擠過太多次的海綿似的。」

　　坐在她的床角邊，娜塔莉用手在她的被子上摸著，然後平靜地說道，「那是因為你愛上一個人了，寶貝兒。」

　　微微一笑，赫敏開玩笑道，「如果這就是愛上一個人的感覺，我真希望能休個假讓我緩口氣。」

　　「哦，我的甜心，」娜塔莉嘆了口氣，明顯一眼看穿她是在開玩笑，「愛情不會在我們歡迎它的時候才來臨，它只在我們向它投降時才真的降臨啊。」

　　雖然前一天晚上她根本沒睡好，今晚赫敏一樣難以入眠。每一次的翻身，她都覺得自己彷彿睡在了一堆玻璃渣上一般。


第48章 元旦

　　母子兩人一從魔法部回到馬爾福莊園，德拉科馬上開口道，「我今晚在自己房裡用餐。」

　　「隨你便，」納西莎冷冷地回應，再沒多說一句話就跑去找一杯酒喝了。盧修斯不知道去哪兒了，德拉科估計他這會在自己的書房裡，按著舊習慣吞雲吐霧，抽他的雪茄呢。

　　他慢慢地走上去莊園東翼的樓梯，邊走邊鬆開自己的領結，把它甩到肩膀後面。然後開始去解開罩衫的扣子。他回到自己的套房時，差不多都解開了，他想趕緊脫下這套結婚禮服。這套衣服雖然他只穿了不到一小時，不過其實價格不菲，哪怕以他的標準來看也是。

　　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脫衣服感覺怪怪的。德拉科希望這會幫他脫衣服的是赫敏。他在想，如果那樣的話，他們倆是會輕柔地吻對方，還是會像世界末日就要來臨那樣互相啃咬一番？他們倆的話，總是在兩個極端間跳躍呢。

　　赫敏穿著那條米黃色的絲質長裙非常完美，那頭卷髮一如往常的凌亂而蓬鬆，而且這件衣服完全證實了德拉科在萬聖節那天對她身材的懷疑：她的身材真的太好了…雖然不高但是很輕盈，曲線優雅而完美。她真的很美——太美了——不過她一直如此啊，哪怕穿著太過寬大的毛衣，頭髮因為魔藥課之後亂到不可思議…

　　好吧，他理智地想了想，可能不加上受到魔藥課影響的頭髮更準確一些。想到這他忍不住開始臉上露出微笑，走進了自己的套房。

　　決定去泡個澡，他把領結和罩衫扔到了寬敞的前室裡的一張綠色緞面沙發上。茶几末端危險地放著一包前一天西奧來訪時留下的雪茄。德拉科把自己的衣服扔過去的時候，差點擦到那包煙。

　　把東西隨意扔了一地，德拉科走進浴室，用魔杖點了點水龍頭，等著水池蓄滿的時候脫完了剩下的衣服。低頭看看自己的手，他頓了一下去看那枚結婚戒指。

　　這是枚很簡單的戒指——按照赫敏希望的那樣打造的——不過質地很是沉重。他回到臥室裡，拿下戒指放在了床頭櫃上。放下時發出一聲鈍響，他盯著它看了一會兒，再次拿起來，輕柔地放到床頭櫃的抽屜裡去了。關上抽屜，他坐在自己的床上，用手在床單上慢慢地摩挲著。這張床他從五歲起就開始用了，馬爾福家的傳統到了那個年紀就需要有一間單獨的個人套房，這間套房和裡面的家具，都是準備讓他用一輩子的。這張德拉科童年和青少年時期一直使用的床，寬大又華麗，他將來也被期望在這裡生兒育女。

　　伴隨著魔法婚姻的祝福，馬爾福家族婚約裡也一般會添加上額外的祝福；這個祝福一般是會添加在新人需要共享的那張床上的。盧修斯忙著起草那份令人頭疼的婚約書時（然後被赫敏毫無預兆地毀了），費了很大勁去解綁這個額外的祝福，這個祝福在新娘懷上健康的男性繼承人的時候就是完成並失效。

　　我們根本不需要再考慮這個問題了，盧修斯壓著嗓子解釋他為什麼刪除了這一項祝福，等你和你真正的妻子結合時我們再加上去就行了。

　　他的話一直縈繞在德拉科的腦中：他真正的妻子。

　　這句話暗示赫敏不是他真正的妻子。

　　他自己當然知道——可聽到別人這麼說感覺完全不一樣。想到要和她離婚，然後各自分道揚鑣他就感到一陣噁心。他想像著自己解除了連結後又要回到魔法社會開始尋覓他人，就覺得十分疲憊。

　　耐心點，他的大腦告訴他。德拉科滑入浴池時，一股暖流湧遍他全身的骨頭，體溫變化帶來的舒適讓他忍不住嘆出聲來。

　　他的內心靜靜地答道，耐心點，可是要等到什麼時候呢？

　　雖然覺得自己實在是有點傻，德拉科還是在太陽升起後就出發去博克斯樹林的舊修道院了。既是為了早點見到赫敏，也是為了趕緊從馬爾福莊園逃出來——雖然那裡是他的家，可在一夜噩夢之後，那個地方只讓人覺得壓抑、黑暗，各個角落裡都殘留著戰爭的印記。

　　博克斯樹林的舊修道院只剩下一堆廢墟了，離最近的教堂不過幾步遠。德拉科四處走了走，那座現代造型的教堂的墓地裡，墓碑的樣式還是古老的和馬爾福家族差不多的感覺了。赫敏雖然說那裡是個舊修道院，可真的只剩下些殘垣斷壁了。主建築的屋頂已經不見了，不過大部分的山牆還堅挺地立在那裡。

　　雖然他帶來了拉文克勞和斯萊特林的筆記用來打發等待的時間，德拉科還是覺得難以集中注意力。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早就上這來，你這個基佬。」

　　德拉科馬上掏出了魔杖，這是戰爭期間留下的下意識反應。當他認出來人時，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諾特，你這瘋子，我可能會對你下咒呢。」

　　西奧朝他笑得正歡，他的頭髮在德拉科兩天前見過他之後，剛剛剪得短短的。德拉科知道自己要剪這麼個頭肯定看起來很傻——馬爾福家的一個特徵就是他們的頭髮。

　　「不用對我下咒，打個招呼就行了。」

　　德拉科皺著眉問道，「你在這兒幹什麼？」

　　「到這個破爛的廢墟來陪你，免得你一個人像個可憐的吉普賽人似的再等上個兩小時。」他在德拉科身邊的廢墟北牆上坐下，西奧從口袋裡拿出兩根雪茄，對著他的朋友邪氣地一笑，「你家小女巫還要過一會才能過來，你先別抗議，這是雪茄，不是香煙。」

　　這會能有個伴真的挺不錯的——如果赫敏真的還要兩小時以後才到的話——德拉科沒發出抗議。西奧多仔細地切掉第一根雪茄的頂端，遞給他。他感激地接過去，慢慢點燃的時候習慣性的想吸一口——不過還是及時制止了自己。

　　成功地點燃了雪茄後，西奧開口道，「我去見了布雷斯。」

　　「哦？」

　　「老夫人逼著他畢業後趕緊結婚呢。」

　　想起布雷斯一直以來對各類女巫的熱情追求，可一旦得到她們的回應就馬上沒了興趣。德拉科很是嘲諷地慢慢說道，「這不是很顯而易見的事嘛。」

　　「提醒你，這只是其中之一的可能。」

　　「你看過了？」

　　「你知道我的，我就是個好管閒事的。和扎比尼自己差不多了。」西奧往空氣中噴了一大口煙霧。「他的未來有好幾種可能，就看他自己怎麼選擇了。」

　　德拉科皺起眉頭，「如果未來是不清晰的，你為什麼對我的未來那麼確定？」

　　得意地笑笑，西奧解釋道，「因為那個愚蠢的鍊金術實驗，你和人民公主真的沒多少選擇。理智的人們總是更容易預測。更不用說，她這會已經瘋狂地愛上你了。」

　　赫敏愛上他這種說法——說真的，她會愛上他這樣的人嘛——讓德拉科不是太舒服。

　　不是說他不知道愛本身是什麼樣的。他覺得他是愛自己的父母的，這是他的責任，而且他們一直希望能給他所有最好的東西，不論那些東西是不是正確的。他為他們忍受了非人的折磨，他知道哪怕再來一次他也不會猶豫。可非親情的愛呢？德拉科沒有體驗過那種感覺。那會讓自己變得脆弱，他不想冒這個險。他從小被教育，和自己的另一半互相尊敬遠好於愛上對方。那是一種混亂的情感，甚至是瘋狂的——就像一個溺水的人拚命想呼吸到空氣那樣…太可怕太不優雅了。不過，如果西奧的話可信的話…赫敏已經達到了那種未知之境了，而他，德拉科只能毫不遲疑地跟上去…

　　不知道如何判斷一個人是否戀愛了，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將來是不是也會這樣…還是說這已經在他身上發生了？他真的很難相信生活還能比如今偶爾的痛苦更讓他難以忍受。可能一切都已經太晚了吧。

　　失去赫敏絕對會對他帶來沉重的打擊，特別是知道她也在意著他之後。這都不需要西奧來告訴他。她如今也變得脆弱了（德拉科沒打算利用這一點），讓他覺得這也是一種純粹的表現。他把自己身上的這種脆弱當作一種負擔——可在她身上，只是一種勇敢的行為罷了。

　　沉默地抽他的雪茄，過了會他才反應過來，責怪對方，「你不是說你不能讀人心，只能看到事實嗎？」

　　「是啊，」西奧表示同意，停了一下，朝空中吐出一個完美的煙圈。這會天氣開始有點變暖了，雖然天色還是有些陰沉。「我看見她承認了，和她媽媽說的。就在幾天前。」

　　德拉科瞪大了眼睛，「你確定嗎？」

　　「確定。在她的一次驚懼發作的時候。」接著用一種調侃的語氣說道，「不過我認同所有意識到他們的幸福都繫在你身上的人，大概真的會精神崩潰吧。」

　　「能不能別再說這個了，」德拉科打斷他，「你這人真是不懂得尊重隱私，格蘭傑的感受如何是她自己的事。」

　　「喂喂喂，放鬆點，行不行啊？」

　　這會的失控讓他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似乎為了解釋似的，他說道，「我最近都睡得不好。」

　　西奧對這句當作道歉的話並不在意，「你就不想知道你倆一年後會怎麼樣嗎？」

　　德拉科從來沒問過他這個問題。既是因為他不想為了問這個問題被他嘲笑，也是因為他也不確定自己是否想提前知道答案。他緊張地吐著煙圈，「我想要知道嗎？」

　　「其實你的未來有兩種可能，其實無論哪種結局你都挺好的。」西奧安慰他，「一種可能下，你在時間到了的時候決定還是離婚。你有一段日子過得很痛苦，不過過了幾年會和阿斯托利亞·格林格拉斯結婚。她很忠誠，也有同情心，你會很尊重她。你倆是一對完美的馬爾福夫婦，她給你生了孩子，然後十三年後去世了。接著你又孤獨痛苦地熬了幾年，到最後和一個年輕漂亮的法國女巫——應該是個混血的——差不多算在一起了，她讓你很開心，不過你一直沒娶她，因為你擔心她只是衝着你的錢來的，而你希望把一切都留給自己的兒子。」

　　德拉科做了個苦臉，「這些聽起來真是毫無吸引力啊。」

　　「所以你對另一種可能更好奇？」

　　他有些不耐煩，「你到底打不打算告訴我？」

　　「脾氣真是夠臭的~」

　　他誇張地翻了個白眼。

　　「另一種可能，你和赫敏找到了解決你倆困境的另一種方法，然後決定維持婚姻狀態，因為你們不再需要通過離婚來解決這個問題了。」

　　德拉科抬起頭來，「有其他方法？」

　　「我想解釋也說不清楚。我的鍊金術一團爛，你知道的…而且那個方法在我這種水平看來，都挺瞎搞的。」

　　沉默了一陣，他在消化剛剛聽到的這些內容，過了一會德拉科又問道，「所以…如果我們倆不分開，會發生什麼呢？」

　　臉上帶著譏諷的笑容，西奧揭開謎底，「你倆的婚姻維持了超過90年，她給你生了三個孩子。」

　　三個孩子？德拉科一下子腦補出赫敏帶著兩個淡金色頭髮的男孩和一個同樣髮色的女嬰的畫面，忽然有些心痛。超過90年…

　　他估計想了很久，因為再次聽到西奧的聲音時，感覺彷彿從遠方傳來似的。「你很幸運，你知道嗎？」

　　德拉科把腦子裡的那團迷霧甩甩乾淨，就好像它們像自己手裡的雪茄發出的煙霧似的，「為什麼？」

　　「能擁有赫敏。像她這樣的已經很難見到了。」

　　似乎為了掩蓋自己的內心的真實想法，德拉科虛張聲勢地調侃道，「你是嘴上抹油了嗎？」

　　西奧盯著面前的地面，只是聳了聳肩。

　　「你是不是還是不打算告訴我，你都看到自己的哪些未來？」

　　「是的。」他馬上答道。然後語氣柔和了一些，「再說，你家那個女巫這會朝這邊來了。」

　　「現在？」德拉科驚道，不自主地用手去抹頭髮，差點把手裡的雪茄掉了。

　　「你的頭髮看起來沒毛病，你這傻子，別弄了。」西奧冷嘲熱諷的，「梅林，我就該讓她嚇你一跳才對。」

　　德拉科熄滅了手裡的雪茄，對著自己的衣服用了個旋風掃淨把味道清除，接著把雪茄煙變沒了。西奧根本沒在意，繼續抽自己的。

　　赫敏確實很快就出現了，走過來的。她戴著拉文克勞的圍巾，穿著一件灰色大衣。她的頭髮紮成一個馬尾，在背後看起來想團炸開的煙花似的。她的眼睛因為走路過來顯得亮晶晶的，閃著那種充滿希望的光芒。

　　你倆的婚姻維持了超過90年，她給你生了三個孩子。

　　德拉科第一次不知道該對她說什麼。一陣輕微的焦慮湧上來，還好…

　　「哇，這不是我們羞答答的新娘子嘛！」西奧大聲地喊出來，對她壞壞地一笑。

　　「西奧多？你在這兒幹什麼？」

　　「你這算哪門子的打招呼啊？」他抱怨起來。

　　還是有些恍恍惚惚，德拉科轉過去對著赫敏道歉，「我也不知道他會過來，格蘭傑。」

　　沉默了一秒後，西奧多臉上綻開一個大大的笑容，糾正他道，「除非你已經忘了過去二十四小時發生的事了，德拉科，她現在是馬爾福了。」

　　「哦，不，」赫敏抗議著，臉色有點泛紅，「我還是保留著我的姓氏的。這都是個秘密，你知道的。我們得裝作一切照舊。」

　　「這簡直是自欺欺人，自降身段的做法，」西奧嘲笑道，淺淺地吸一口煙只為含在嘴裡。「所以你倆這麼做我倒也沒很奇怪。」

　　「說什麼呢，西奧多。」

　　他不肯認錯，「別搞得一副很吃驚的樣子。」

　　「哦，我沒有，」赫敏臉上的笑容有些頑皮，「我只是不知道你到底懂不懂禮貌而已。」

　　「禮貌？」他冷笑道，吐出嘴裡含著的那口煙，「我要禮貌幹什麼？」

　　「哦，我不知道，一般人會覺得那樣的話你是個好人？」

　　「你覺得我是個好人嗎？」

　　德拉科拖長音調打斷他，「諾特，好事走到你面前，砸到你臉上你都不會知道的。」

　　「哈！」西奧聽到他朋友的這番評價好像很歡欣的樣子。

　　皺了皺鼻子，赫敏把手插進自己的口袋然後問道，「你倆一早都在這抽煙嗎？」

　　「沒，我只是來陪陪馬爾福，免得他一個人看起來像個遊手好閒的流氓似的。」

　　「…你不是要走了嗎，」德拉科幫他說完，瞪了他一眼。

　　還是那副懶洋洋的樣子，西奧抽完最後一口煙，熄掉之後打算離開了。

　　「見到你很高興，西奧多。」赫敏笑著對他說。

　　「學校見了，親愛的，」他眨眨眼答道，發出一聲輕響，他幻影移形走了。

　　西奧多離開後，德拉科才意識到這是他和赫敏結婚後第一次單獨待在一塊。他試著找點話說，可什麼也想不出來。什麼都沒有。一般情況下他腦子裡想說的太多而不知道從何開口，可不會是想不到說什麼的情況啊。

　　一陣勁風吹過，赫敏的頭髮被吹起來，那些短一點的髮絲被吹得從髮辮裡掉了下來。她不耐煩地把它們從臉上撥開，「我希望你沒等太久…」

　　他馬上反應過來，故意擺出一副壞笑，誇張地答道，「等得天荒地老了…」

　　赫敏的嘴邊浮出一絲笑，她的嘴唇很好看，又飽滿…德拉科希望自己能讓她一直這麼笑下去。這個想法讓他一下子害怕起來，他的潛意識裡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可他不願去接受這個想法。他不想自己變得脆弱不設防，他心裡有那麼一小部分怪她讓自己變成了這樣。

　　「那我該怎麼補償你呢？」她假裝擺出一副難過的神色。

　　聽到這句話，他走到站在廢墟中央的她的身邊，吻了上去。她嘗起來有榛子咖啡的味道，雖然兩人的面前還有困難重重，阻礙無數，可當德拉科聽見她發出的那種滿足的哼哼時，一切都感覺是對的。

　　他們聊了很久，好幾個小時。差不多午飯時分，這對小情侶開始朝著格蘭傑家的房子走去。赫敏領著德拉科穿過修道院的廢墟，慢慢地走向她居住的奇切斯特小鎮。

　　德拉科一路上想到要見到格蘭傑一家人都在緊張，格蘭傑家的房子終於出現在了視線中。他內心小小地觸動了一下，這間房子比馬爾福莊園小太多了——不過大多數人的家都是這樣的吧——不過這房子看起來維護的很好。尤其是當你想到花園和草地都是不能用魔法來打理的情況下。

　　一間巨大的車庫前停著一輛轎車。他下意識地停下腳步仔細去看那輛車。他以前也見過汽車，他也知道它們是用來做交通工具的，不過他從沒真實地觸碰過一輛呢。他伸出一隻手摸了摸車的側面，握住了一隻車門把手。

　　格蘭傑夫人打開廚房的窗戶，探頭出來，「赫敏，是你嗎？我覺得我聽見你的聲音了。」

　　「來了，媽媽，」她拉過德拉科的手，拖著他走進起居室。

　　一進屋，感覺有好多地方可以看。這間屋子的牆上正中央是一個磚砌的壁爐，天氣還算和暖所以並沒有點燃。壁爐架也是磚砌的，上面擺著一隻巨大的荷蘭鍾。許多的帶框相片——它們都不會動，這讓德拉科怪不習慣的——掛滿了整面牆。一個可拆卸的沙發放在遠處的牆邊，對面是一個看起來有屏幕的狹長盒子，上面顯示著一個女人正在切胡蘿蔔，然後把它們扔進了一口放了洋蔥和大蒜的油鍋裡。

　　德拉科試圖不要到處東張西望。不可能真有個女人困在那個盒子裡吧？可他也想不明白麻瓜不用魔法的話是怎麼讓她出現在那兒的。

　　起居室那頭有一段走廊，那裡放著一個巨大的水族箱，養著顏色鮮艷的海魚和珊瑚。牆上掛著表彰格蘭傑醫生做牙醫慈善事業的勳章和獎狀。

　　赫敏又抓住了他的手，德拉科一下子不再四處張望了，她還輕輕地捏了他一下。雖然臉上沒什麼表情，可他挺喜歡這個小動作的。她對他的那種無所畏懼——很是天真也很親切。

　　「哦，赫敏，我都要開始擔心了，你去了那麼久。」

　　「對不起，媽媽，我們回來的時候在鎮上逛了逛。」

　　站在遠處的廚房門口，格蘭傑夫人拿著什麼遙控的東西對著屏幕上的女人撳了一下，把屏幕關掉了。那個做飯的女人消失了，這讓德拉科確信她肯定沒被關在起居室的那個小盒子裡，雖然他還沒搞明白這是怎麼做到的。

　　「德拉科，歡迎你來我們家。」

　　「謝謝，」他答道，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在魔法世界的裡，他會需要用特殊的方式對女主人表示感激——至少他的父母一直都是這麼教育他的——不過他不知道在這裡他該怎麼做，可能會有點誇張吧。

　　從來沒有感到過這種社交障礙，所以當不知哪裡的房間傳來廣播的聲音時他渾身一松，「雖說天氣陰鬱多雲…我內心卻晴空萬里…」

　　「爸爸不知道我們來了嗎？」赫敏低聲地問她母親。

　　「即使屋外寒冷無比~」這個歌手唱的很入戲，「我卻好似沐浴五月春風~」

　　似乎也是為了回答她女兒，娜塔莉對著德拉科解釋道，「這是我丈夫最喜歡的歌之一。」

　　「我猜，」歌手還在繼續，「你會在想…為何我如此樂開懷~~我的姑娘~我的姑娘~我的姑娘~~~」

　　「爸爸！」赫敏對著走廊那頭吼著。

　　娜塔莉又解釋道，「赫敏小的時候，托德經常在起居室和她一起用這支曲子跳舞來著。」

　　德拉科懷疑托德放這首歌是故意的，為了說明什麼。他估計赫敏不是很能認同，因為她又吼了一聲，「爸爸！」

　　「金錢，財富，名譽我皆無所需~男人能擁有的一切珍寶我都已得到~」

　　「爸爸！」赫敏又試了一次。

　　格蘭傑夫人問道，「來點茶不？」

　　「謝謝。」他欣然接受。

　　茶壺被放在了爐子上，娜塔莉剛把德拉科和赫敏在起居室安頓好，那首歌終於開始結尾了。抓住這個機會，娜塔莉似乎為了躲開屋裡這有些尷尬的氣氛，伸出頭對著走廊那裡喊道，「托德，來起居室這裡坐會吧。赫敏回來了，德拉科也來了。」

　　他離開自己辦公室花得時間真的長的都不大禮貌了。格蘭傑先生終於出現在了起居室裡，胳膊下面夾著一小本貼了好些標籤的書，說明經常翻看來著。德拉科再一次被這個人的年輕樣子驚到。他真的可以做赫敏的大哥了，如果德拉科不知道實情的話。

　　托德穿過房間，走過來摸了摸赫敏的頭頂，「你一早上都在外面嗎，小南瓜？」

　　小南瓜？德拉科在心裡重複了一句，覺得這個暱稱很有意思。真的挺可愛的稱呼。

　　「是的，爸爸。德拉科和我打算在回學校之前花點時間獨處。」她簡潔明瞭地回答。

　　想起自己該有的禮儀，德拉科向這個男人行了個禮，「下午好，先生。」

　　托德挑剔地打量著自己家的客人，「來吃飯的，是嗎？」

　　德拉科點點頭。

　　「嗯…」

　　很顯然格蘭傑先生不是很喜歡自己的新女婿。托德把手裡的書放到茶几上，在旁邊的一張扶手椅裡坐下，他深色的眼睛仔細地打量著這個他認為是闖入者的年輕人。

　　德拉科從小就是個自信十足的孩子，作為一個巫師，一個純血，一個馬爾福，他是很特別的…至少他父親一直讓他這麼認為的。哪怕在他被構建出來的童年世界裡，他也是一個勇敢的戰士，一個王子，一個妖精獵人，一個大膽的冒險者，一頭會噴火的龍——總之他是可以戰勝一切的。

　　他們家人走到哪裡都能引起別人的竊竊私語。大多數是正面的——有一些也不是。黑魔王再次崛起，可盧修斯帶著整個家族走向了毀滅，一點一點的，德拉科從小建立起來的那種自信，那種作為馬爾福家族一員的無敵的感覺慢慢地被抽光，直到他毫無抵禦之力。現在，好不容易幸運地娶了一個什麼都是一流的女巫做妻子，他還要面對這個女孩的父親那種對他的過往的極度不肯定。還無敵呢，真是的。

　　「你能來幫我一起準備正餐嗎，赫敏？」娜塔莉問道。

　　「當然可以，媽媽。」

　　格蘭傑夫人轉頭對著自己的丈夫，「我和赫敏要去忙一陣子，托德，你幹嘛不帶德拉科去看看你收藏的摩托車呢？」

　　赫敏發出一聲哀嚎，「他們要一整天待在車庫裡了。」

　　「怎麼會呢，親愛的。」娜塔莉反駁道，雖然她自己的話也聽起來不是那麼得有說服力。

　　兩個女人溜進了廚房。德拉科和格蘭傑先生兩人很是尷尬地沉默了一陣，好像托德在等著德拉科隨時撕下面具偽裝，暴露出內心的本性似的。

　　這個男人還是放棄了，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他問道，「你見過真正的杜卡迪怪獸嗎？」

　　「什麼是杜卡迪怪獸？」德拉科小心翼翼地問道，在想自己是不是得帶上魔杖。

　　「什麼是…！」托德要語無倫次了，他吃了一驚，「杜卡迪是什麼？！」

　　他的女婿只是迷茫地眨著眼睛。

　　就這樣，德拉科發現自己被拖到了格蘭傑家的車庫，然後開始有人詳細地給他介紹高端摩托車。他聽說過摩托車，可從來沒親眼見過。它們和他想像中的完全不一樣。

　　「這是第一批製造出來的杜卡迪怪獸900系列，93年第一次發售時只有20輛在市面上出售。這輛車是第二批次發售的。」托德熱情地介紹到，用手拂過刷著紅漆的車身，那種樣子彷彿在撫摸自己的愛人似的。

　　一下子反應過來，德拉科意識到托德對摩托車的這種愛撫，大概和赫敏在圖書館時腦子裡希望對那些書本做的動作是一樣的。

　　「…這輛車花了我不少錢，我可以這麼說。」

　　德拉科歪著腦袋，仔細看這車子的細節，「用來幹嘛的呢？」

　　「興趣愛好，大體來說。」

　　「而且，麻瓜可以用它來當交通工具吧？」

　　「這輛車，更多的為了享受騎車的樂趣。杜卡迪是一家知名的意大利高端摩托車生產製造商。怪獸系列是一款很受歡迎的車型，因為它們速度很快。」

　　「和競技掃帚一樣。」他猜測著，帶著一絲新奇和興趣看著這造型奇特的機器。

　　這會換成托德有些發愣了，「呃，算是吧。」

　　「我有一把光輪2001，」德拉科解釋道，「這是過去五年市面上第二快的掃帚了——僅次於火弩箭。很多掃帚製造商都想超越火弩箭，可目前還沒有成功的。就連火弩箭都有長長的等待名單才能買到。」

　　「如果五年了市面上還沒有更好的產品出現，那也是個挺小的市場了。」格蘭傑先生雖然這麼說著，可明顯也挺感興趣的。

　　「研究好的飛天掃帚是很花時間和精力的。火弩箭理論上可以飛出大氣層，不過大多數巫師根本沒法驗證這是真是假，除非他們飛出去之後記得給自己施咒補充氧氣。我加入學院魁地奇球隊時，父親給我買了現在的這把光輪掃帚。那是在火弩箭上市的前一年。」

　　托德·格蘭傑從沒聽過自己的女兒談論到過任何魔法世界的體育運動，不過話又說回來，她本人一直更熱衷於獲取知識而不是參加體育運動。「魁地奇是什麼？」

　　「魁地奇是什麼？！」德拉科開始介紹這項運動時，眼睛裡開始發光——每隊七個人騎在掃帚上——計分的方式。當他開始介紹不同的球的用處時，他發現自己很享受這個過程；托德的興趣也被吊了起來，雖然有些將信將疑的。

　　「所以有兩個球只是為了把你撞翻下去的？」

　　「遊走球，是的，」德拉科確定地答道，「挺煩人的東西，我二年級的時候被撞下來過一次，差不多從三十英尺那麼高摔到地上。」

　　「我總是忘記你們是不用公尺計量的，」托德嘆了口氣，搖搖頭，「和我說說場上的不同位置吧。」

　　這讓德拉科又開始介紹三個追球手，兩個擊球手，一個守門員和一個找球手的區別。他解釋道，「我以前是斯萊特林的找球手，我的任務就是抓住金色飛賊，為我的隊伍贏得150分。任何一隊的找球手抓住了金色飛賊，比賽都會結束。」

　　「我能想像這應該挺花時間的，」這會兩人都忘了摩托車的話題，「你不是說其中一個球只有核桃那麼大嗎？」

　　「有史以來最長的一場比賽持續了三個月。他們得不斷換替補球員上場。」

　　托德輕輕地吹了聲口哨，「我以為板球賽有時候已經夠長了呢。」

　　德拉科一臉迷惑，「板球是什麼？」

　　托德不得不開始以同樣詳細的講解介紹板球，德拉科試著跟上他的節奏。要介紹清楚各項規則其實不大容易，又沒有現成的比賽可以作為參考。他只好說，「這裡面的規則什麼的實在太複雜，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

　　德拉科想了一陣子，慢慢地應道，「我還挺想看一場板球賽的。」

　　托德一下子來了精神，「真的嗎？娜塔莉和赫敏對體育運動都沒什麼興趣，所以我也從來不買板球賽的門票。如果我沒記錯的話，赫敏最接近體育運動的時候，大概是她小學時候參加過女子曲棍球隊了…不過她一直更喜歡讀書就是了。」

　　「這我也知道，」他笑起來。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騎怪獸出去兜兜風？」托德提議道，這會和他的女婿交談完之後，他明顯態度友好了很多。

　　他懷疑地看了看面前這閃亮的機器，「安全嗎？」

　　托德扔給他一個頭盔，「得戴上這個保護你的頭，以防萬一。我還有多餘的皮夾克可以給你穿。」

　　這些話沒讓德拉科的擔心少一分，不過他還是接過頭盔戴到了頭上。那件皮夾克很貼身，感覺他們倆的身材差不多。托德把那輛摩托車推到車道上，戴上了自己的頭盔。

　　「它還合適吧？」他問道，點頭示意德拉科頭上的頭盔。

　　「還不錯。」

　　「下巴的扣帶那裡你能放得下兩根手指嗎？」他們準備就緒後，托德告訴他，「好的，我來開車。你坐到我後面。看到沒，你可以踩在這裡的踏板上，記得坐穩。好的，抓緊了。」

　　「這個很快嗎？還是…」德拉科剛開口，他的聲音就被轟鳴的摩托車馬達聲蓋住了，沒有什麼提示，他們從格蘭傑家的車道上衝了出去，開到了街上。

　　德拉科已經得到了他要的答案：杜卡迪真的很快。托德看起來是個熟手，他輕鬆地開過小鎮的街道。很快他們就開出了奇切斯特，沿著一條筆直的大路加速開過去，已經快趕上德拉科自己的光輪掃帚的速度了。雖然一月的寒風撲面，可感覺卻好極了。

　　他們開始回程的時候，托德開始減速，停在了一個看起來像是小型停車場的地方。離主路不遠的地方能看到一片美麗的池塘旁邊環繞著一些樹木，水面有些結冰。

　　停車後，德拉科主動下了車，把頭盔脫了下來。雖然他能明白戴著這傢伙的用處，不過他不是很在意有沒有這東西，這會他的頭髮因為出汗貼在了額頭上。

　　脫下他自己的頭盔，托德指著眼前這一片風景說道，「赫敏小時候我就是在這兒教她游泳的。她以前很愛上這兒來。」

　　這個男人嘗試對話時的手勢和赫敏一模一樣。雖然外表上更像娜塔莉一些，可赫敏的很多個人特徵還是承襲自她的父親——特別是那些格蘭芬多的特質。

　　「那麼，」托德繼續道，眼神起了變化，「這會我們已經離開姑娘們了，你對我女兒到底有什麼企圖？」

　　德拉科站直了一些，意識到這是個很重要的對話。

　　「我也知道應該在你們結婚前就找你談談的，」這個人繼續道，「不過現在找你談也總比不談的好。」

　　他費了好大勁才答道，「赫敏她…她只是…她和我認識的任何一個女巫都不同。」

　　托德看起來有些困惑，「我女兒是個很頑固很獨立的人，她為了達到目的也會採取一些過激手段。你們的那場戰爭爆發時，她對自己的父母玩了一手間諜007，把我們送去了澳大利亞，讓我們把自己當成了完全不同的人，沒有孩子的人。」

　　「她告訴過我，」德拉科的回答很簡短，希望自己有猜對007是什麼。

　　「情況好轉以後，她恢復了我們的記憶，可這整件事都讓我心裡很不是滋味。」仔細端詳了德拉科一陣，托德又說道，「我知道你們是這場戰爭的主要挑起者，雖然她一直強調你本人在這其中發揮的作用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德拉科沉默了。

　　「所以，這一年我的女兒——那個你認識這麼多年來一直在欺負的女孩——要成為你的妻子了。告訴我，這對你來說意味著什麼呢？」

　　「我打算完全帶著十分的敬意對待她，如果你想問的是這個的話。無論如何，我對她沒有任何多餘的企圖。」

　　「讓我說清楚一件事：也許我不是什麼魔法人士，我女兒也已經成年了，可她還是會在我的保護範圍內的…」

　　「當然…」

　　「而且我也從沒掩飾過對赫敏和你結婚的那些理由的憎惡，尤其還是和你這樣的人結婚。」

　　德拉科平靜地接受了，「不管怎麼說，我也不喜歡那些理由。」

　　「嗯，不過你看起來沒我最初想得那麼糟糕——可我還是會留心你的。」

　　「當然，先生。」

　　托德滿意地轉頭示意摩托車的方向，「準備好回去了嗎？不管我妻子到底在家都幹什麼去了，估計這會已經做好飯在等我們了。」

　　雖然他從沒希望過有這樣的對話，可結束的時候他還是慶幸這對話的發生。德拉科把頭盔戴回到頭上，他意識到這是他第一次很認真地聽一個麻瓜說話——他毫不懷疑托德·格蘭傑每一句話都是認真的。

　　「你們終於回來了！」杜卡迪穩噹噹地停進車庫時，娜塔莉大喊道。「可以開飯了。」

　　「很好。」托德接道，馬上精神一振。他對著德拉科問道，「你覺得怎麼樣呢？」

　　把頭盔夾在胳膊下面，德拉科把臉上的頭髮撥開，「簡直太棒了——感覺和騎掃帚差不多了。」

　　發出一聲衷心的笑聲，托德伸手拍了拍他的背，「你可以把頭盔放在那邊的桌上，和我的放在一起。我得在收起來之前讓它們透透氣。」

　　這會兒赫敏在車庫門那裡出現了，看起來略有些不安。聽到她父親的笑聲，再看到德拉科臉上的笑容，她明顯放鬆了下來。他在想是不是自己和她父親在一起騎車兜風的全程，她都一直在擔心。這個念頭讓他很是欣慰。

　　托德解開自己皮夾克的拉鏈，進屋找他的妻子去了。

　　這會又單獨在一起了，德拉科去看赫敏。可她沒有和他對視，反而在打量他的全身上下。穿過車庫走到她面前，她才停止這個舉動。

　　他有些色-眯眯地彎腰到她耳邊低語，「你剛才是在看著我腦補些什麼嗎？」

　　讓他得意的是，她雖然嘴上不承認，臉卻開始泛紅，「好像我願意讓你更自大一點似的。」

　　「你還真的在腦補些什麼啊~」他的手指去繞住她的一縷頭髮，往下拉著，又鬆手讓它們彈回去。「拉文克勞加十分。」

　　她開玩笑似的推了他一把，「只是這件皮夾克的緣故，和你沒什麼關係。」

　　把她一把拉過來，靠在自己的身上，他追下去說，「所以你的意思是，喜歡看我穿皮衣囉？」

　　「你要不要臉啊，德拉科。」

　　「這麼說真是粗魯，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你幹嘛總要做一個…」

　　她的話被他輕輕啄上來的一個吻打斷了。他退回去的時候她的臉還紅紅的，他這會很不情願地開始脫那件皮夾克。「走吧，不然你爸媽要出來找我們倆了。」

　　這一餐很順利，也非常美味，這讓德拉科放鬆不少。

　　開飯沒多久，托德問他的女兒，「你怎麼從沒和我說起過魁地奇呢，赫敏？」

　　看起來有那麼點驚訝，她平淡地答道，「估計從來沒想到過吧。」

　　「那種魔法世界的運動？」娜塔莉問道。

　　似乎憋了很長一口氣後，托德怨念地對他女兒說道，「她怎麼會知道的呢？」

　　「胡說什麼，親愛的。你不記得赫敏那個保加利亞的筆友了嗎——維克多也是個魁地奇球員吧？」

　　「克魯姆？」德拉科突然插話，一臉吃驚。

　　「是啊，」赫敏毫不掩飾，「維克多和我多年來一直有通信。不過自從比爾和芙蓉的婚禮之後，我們就沒再聯繫了，也沒見過面。媽媽你說的沒錯，他是有在玩魁地奇。」

　　在哄著娜塔莉說了不少關於赫敏童年時期的『黑歷史』之後，他自己也開始被問問題。如果曾經的德拉科擅長什麼的話，那就是談論他自己——只不過現在，他很不喜歡這麼做了。

　　「沒被重新分到格蘭芬多，赫敏一開始很失望。」娜塔莉在說話，「不過也只剩下半年了。我沒記錯的話，你也是第一次被分到拉文克勞，對吧？」

　　「是的。我以前是斯萊特林的。」

　　「拉文克勞你還喜歡嗎？」

　　接下來的對話都和這些一樣，娜塔莉溫柔地提出問題，讓他不覺得自己像被審問似的。德拉科開始懷疑，如果這個女人也有魔法的話，大概會是個拉文克勞。（托德肯定是個格蘭芬多）

　　甜點吃完後，德拉科起身道別，再次感謝格蘭傑一家的熱情款待。

　　「我很高興你今天能來，」娜塔莉回答道，「這會我對這整件事感覺好了很多，因為我好像有了解你一些了。」

　　說了再見後，赫敏陪德拉科走到後門的門廊那裡，低聲道，「謝謝你今天這麼容忍我父母，我媽媽真的問了太多問題了。」

　　「這沒什麼——其實挺愉快的，真的。特別是我們明天就要回去了。」

　　「哦，是啊。」她停下來，咬著自己的腮幫子，「我都忘了呢。我很高興在回去之前我倆能多待一會兒——結婚之後第一次坐霍格沃茨特快回學校感覺好尷尬，你不覺得嗎？」

　　「無比尷尬，」他表示同意，「我都不能做這個，」他吻了她一下，然後又輕柔地吻了第二下，「誰知道我倆什麼時候能再這樣？」

　　「週一的級長巡察吧，我猜。」她沒有一秒的遲疑。

　　她說這話時眼中的光被德拉科看到了，「我很期待。」

　　踮起自己的腳尖再吻他最後一下，她喃喃道，「明天見了。」

　　他發出一聲輕響，幻影移形走了。

　　回到馬爾福莊園，德拉科走到自己家的門廊上，漫不經心地把衣服前面的一根薑黃色貓毛拿掉。

　　「你這一天上哪去了，德拉科？」

　　他抬起頭來，看見他母親正從東翼方向的大理石樓梯上走下來，定睛看了她一眼，他說道，「去見赫敏了。我和格蘭傑一家吃了飯。」

　　她的表情馬上一臉嫌棄，「為什麼？」

　　胸中湧起一陣無畏的感覺，這是德拉科從未感受過的一種感覺。他覺得自己彷彿活過來了一般，充滿了活力…彷彿胸中燃燒著火苗，但不是曾經有過的那種怒火。他覺得都可以當著她的面笑出聲來了，「還記得你幾年前和我說過的，追求讓我靈魂燃燒的東西時要無所畏懼嗎？」

　　納西莎臉上所有的顏色都一下子消失了。

　　「就是這個原因。」他簡單地答道，走上樓梯經過她身邊，一句話也沒再多說。


第49章 秘密

　　「最後一學期愉快，寶貝。」

　　「我會的，媽媽，」赫敏答應著，在她母親的兩頰上親過去。

　　「別惹麻煩。」

　　「我會盡力的，爸爸~」

　　「嗯…」托德感覺不是很相信她。

　　調轉推車朝著第九和第十站台間走去，赫敏隨意地靠在牆上和父母揮手告別。一群嘰嘰喳喳的少年們經過，她離開了麻瓜的世界。把行李放到了站台上的指定位置後，她拎著克魯克山的籠子，伸長脖子找著…好吧，她告訴自己她在找的是哈利，金妮或者羅恩，可她也希望自己能看到德拉科。

　　「赫敏！」一個熟悉的聲音蓋過站台上各種含淚告別，貓頭鷹尖叫和一個四年級學生箱子裡的費力拔煙火爆炸的嘈雜聲，朝她喊道。

　　看到了韋斯萊一家的標誌性頭髮朝她走來，赫敏喊道，「金妮！」

　　兩個女巫擁抱在一起，赫敏注意到對方眼裡閃著的調皮神色，「哈利已經幫我們占好了一個包廂了，來吧~」

　　在她被拖走之前，赫敏又掃視了一下站台上，還是沒看到任何馬爾福家的人。帶著一絲失望，她跟著金妮走到列車後方的車廂裡，哈利已經在和納威、盧娜敘舊了。

　　「嘿，赫敏。」她的好朋友招呼道。他臉上那種無憂無慮的笑容赫敏很久沒有見到了，這會看著還有點不習慣了。哈利一直以來都受到各種壓力，這種輕快的新面貌可能才是他真正的自我吧，如果哈利從不是那個大難不死的男孩的話。他開心地拍拍她的肩膀，「假期還愉快嗎？」

　　「挺平靜的，」她又撒了個謊，「嗨，納威，盧娜…羅恩上哪去了？」

　　盧娜一臉認真地說道，「我希望他不要被『搗蛋飛艇』迷惑住了，它們每年這個時間段很活躍的。」

　　沒人問下去。

　　金妮冷笑一聲，「估計這會黏在達芙妮·格林格拉斯的臉上呢。」

　　「她人看起來挺好啊，」哈利說道，開心地坐到他女朋友旁邊去。

　　「她的確是，」赫敏附議道，在納威身邊坐下了。

　　金妮說道，「她聖誕節後來陋居拜訪我們一家人了。媽媽想見她。對一個願意和羅恩約會的人來說，她算不錯了。」

　　「她之前不是斯萊特林嗎？」納威看起來很好奇。

　　「不過她現在是拉文克勞了，」赫敏趕緊維護她。「她是我的朋友。」

　　納威笑起來，「別著急，赫敏。我覺得大家都過了那個會根據所在學院對人產生偏見的時候了。看看哈利和金妮，再看看迪恩。我要是再說討厭斯萊特林豈不是很傻。再說，我和西奧·諾特一間宿舍，他以前也是蛇窩的呢。他人不算壞…只是不大合群…」

　　羅恩過了一會也來找他的朋友們了，火車已經離開了車站。他臉上那副得意又滿足的表情證實了金妮之前的猜測，不過他自己倒是沒提起來。和整個車廂的人打完招呼，他照舊靠著哈利坐下來，看起來很是欣喜，「還有六個月就要畢業了…然後我們就可以開始傲羅訓練了！」

　　赫敏想到德拉科之前提到的，要和雇主解釋自己的結婚狀態只要再維持六個月是件尷尬的事，胃裡一陣緊張。魔法部的傲羅辦公室，大概對這對新婚夫婦的印象會是最不好的吧。想到自己把這麼大的事瞞著自己的朋友們（他們一起經歷了那麼多，這種事真的不該瞞著的）她真的很不好意思，這會感到一陣強烈的懊悔。彎腰打開克魯克山的籠子，讓它能自由在車廂裡玩耍，赫敏趁此緩和一下自己糾結的內心。

　　「想想看，」他還在說，「我們三人再次聯手，就像從前一樣~」

　　她覺得現在這個機會再合適不過，清了清嗓子，赫敏說道，「其實，我打算畢業之後先去旅行一段時間。」

　　羅恩吃了一驚，「可那樣的話，你的訓練就會落後了啊。」

　　「我想在正式參加工作之前，看看這個世界，僅此而已。還有什麼更好的時間嗎？」

　　帶著一些懷疑，哈利問道，「為什麼突然改變計劃了呢？」

　　她聳聳肩，「就當這是我繼續教育的延續吧，我只是覺得，關於這個世界我還有更多想去學習了解的東西，魔法部可以稍微等一等。」

　　她的理由聽起來很實用可信，納威說道，「哇哦，赫敏，這個主意很好啊。想想你能看到多少有趣的事情啊。」

　　是啊，赫敏內心斥責著自己，如果你不是因為好奇心過度，你能做多少有趣的事情啊！

　　感到她想換個話題，金妮仔細看了看赫敏，然後轉移話題說道，「我很想來一局噼啪爆炸牌，誰有興趣？」

　　「歡迎回來，同學們！」麥格校長對著人群大聲說道，和她以往任何時候開口一樣，大禮堂裡立刻安靜下來。「我代表霍格沃茨全體教師，真心希望你們的假期過得很愉快。在宴會開始前我還有一件事要宣布…」

　　「你們都知道，今年因為要安置一些原本去年五月就該畢業，但由於戰爭的原因回來上八年級的學生的關係，學年的計劃有些特殊。正因如此，前半學年由厄尼·麥克米蘭和帕德瑪·帕蒂爾擔任了男女學生會長的職務——他們現在將會把這個職務移交給七年級的兩位同學：亞登·昆蘭和莫拉格·弗朗西斯。」

　　大禮堂內響起一陣掌聲，格蘭芬多桌子那裡發出一陣喝彩，亞登和莫拉格站起身來。莫拉格——一個很漂亮的前拉文克勞女生，現在是斯萊特林了——很有人氣。亞登是赫奇帕奇的，不過赫敏覺得以前在和金妮同年級的獅子們中看見過他。

　　大多數學生都坐在他們現在的學院桌子邊，赫敏不由自主地去看帕德瑪，這會正坐在她對面。蘇，麗薩和達芙妮也在看她。

　　「這樣才最公平，如果要說的話，」掌聲開始低下去時，帕德瑪和她的朋友們解釋道。「厄尼和我能得到那個位子都算十分幸運了。亞登和莫拉格本來一整年都應該當選的。」

　　「廢話不多說，」麥格教授結語了，「盡情開吃吧~」

　　宴會的食物和從前一樣無可挑剔。赫敏給自己倒了南瓜汁，拿了一大塊罐烘蔬菜餡餅，和女孩們一起談論著各自的假期。

　　「你幹了點什麼，赫敏？有什麼有意思的事嗎？」麗薩在講完自己哥哥和嫂子在挪威滑雪的故事後，開心地問道。

　　「沒什麼特別的。我聖誕節那天去了韋斯萊家參加晚宴，他們家的宴會一直都很愉快的。」

　　哦，然後我和德拉科·馬爾福結婚了。

　　「我爸媽帶我去愛爾蘭見了我的姑姥姥。」蘇聳著肩膀說道，「還是那麼嚇人…她喜歡收集瓷娃娃。你不管往哪看，它們都瞪大眼睛盯著你。」

　　對話內容安全地略過了她，赫敏又試著掃了一眼坐的滿滿的大禮堂，尤其仔細看看拉文克勞的桌子。她看到德拉科和扎比尼坐在桌子的盡頭那裡。他看起來和往常一樣，不過好像最近休息的好一點了。赫敏在想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和他單獨待一會。

　　很快，最後一點甜點都從盤子上消失後，學生們開始推開長凳，準備回宿舍休息了。赫敏準備和她的朋友們一起回拉文克勞塔樓去了，這時麥格教授隔著人群喊過來，「格蘭傑小姐！馬爾福先生！」

　　麥格教授要見她？可是為什麼啊？

　　她的四個室友都一臉疑問地看著她，可她搖搖頭表示自己也一頭霧水。

　　「我們在塔樓裡再見吧。」帕德瑪說道，從赫敏身上看到那個正向校長走去的淡金色腦袋那裡。

　　女孩們沒多說什麼就離開了，雖然達芙妮直到消失在大禮堂外的走廊那會還在審視她。

　　想不明白她和馬爾福又做錯了什麼，他們才回學校幾個小時啊，赫敏想去找德拉科，可她先看到了金妮的眼睛，她懷疑地看著赫敏，眼神陰沉地從她身上看到麥格那裡，抬起眉毛似乎在猜測什麼。赫敏聳聳肩，希望對方明白她也不知道這是幹嘛。不過很快金妮也和其他斯萊特林一起離開了大禮堂。

　　她走到這間屋子的前方，德拉科已經到這裡了。這會，大禮堂幾乎已經空了，連其他的教師也走得差不多了。赫敏走近時，臉上帶著疑問看著她的教授，可米勒娃只是開口道，「請跟我來，你們兩人一起。」

　　帶著他們從邊門出去，赫敏偷偷去看德拉科。引起他的注意後，她看看麥格教授的後背，再回看到他身上。他看起來和自己一樣迷惑，雖然他的灰色眼睛裡有一絲擔憂。

　　三個人在走廊裡到處穿行，赫敏的第六感告訴她，她知道了，通過某種方式…

　　他們穿過一群和他們反方向要回到自己公共休息室的赫奇帕奇學生，其中幾個還沒睏得睜不開眼睛的，好奇地看著德拉科，赫敏和麥格教授的奇怪組合。赫敏慶幸羅恩不在其中。

　　到了二樓的樓梯那裡，三個人又落單了，赫敏鼓起勇氣問道，「教授…你這是帶我們去哪兒？」

　　「格蘭…」他們開始爬樓梯時麥格教授開口了，然後停下來用很是奇怪的眼神看她一眼，糾正自己道，「馬爾福夫人，我向你保證我不是來懲罰你們的。」

　　赫敏聽到她這麼稱呼自己馬上臉紅了，她注意到德拉科的臉也有些泛起紅暈。她就知道，麥格已經知道了啊！

　　德拉科的語氣有些生氣，「我們讓魔法部的工作人員宣誓保密了。你怎麼知道的？」

　　「任何霍格沃茨的學生一結婚，就會從魔法部自動發出通知給到學校，不論學生的年紀多大。」他們開始往三樓走，等著樓梯調整好位置時，麥格教授對著他倆說道。「那個工作人員沒有違背自己的誓言。登記員只是完成了份內工作而已。霍格沃茨從1908年起就沒有在校學生結婚的先例了，所以你不知道這條特殊的規定我也不奇怪。」

　　德拉科的臉色這會很難看，似乎十分地憤怒——他看起來很想告魔法部的樣子。赫敏走在離他稍遠的地方。很快，她繼續問道，「可是，教授，我還是沒明白您這是帶我們去哪兒。」

　　校長停在了三樓蜿蜒曲折的走廊中間的一座醜陋的滴水獸石雕前，這整條走廊都排列著類似的石雕，只是形態和表情都不相同而已。這一個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頭上還有一對短短的尖角，它的鼻子是球狀的。走廊盡頭的一扇沒有任何標記的門讓赫敏想起來了，這就是她和哈利、羅恩在一年級時不小心發現守衛活板門的毛毛的地方。

　　麥格教授對著那座石雕開口說道，「請讓我們進去。」

　　那座石雕活了過來，抬起它的頭，整座雕像的底座移動開來，露出一個入口。

　　「來吧，」麥格教授吩咐道，把她的兩個學生趕了進去。

　　裡面的房間是很寬敞的圓形屋子，牆壁都是石頭的，沒什麼特別的地方。牆上掛了張畫著霍格沃茨校徽的掛毯，還有幾幅中規中矩的油畫：一幅裡畫著一個中世紀的修道士在整理花園，另一幅畫裡有一隻粗毛的狗在啃骨頭。一幅比德拉科還要高的畫掛在他們剛剛進來的門的位置那裡，赫敏以為她看到了卡多根爵士，不過發現認錯了以後輕鬆下來。這只是個普通的騎士。

　　「我把你們帶到這來，」米勒娃終於開始解釋了，「是因為這是霍格沃茨為未畢業的已婚學生提供的傳統項目。這間小套房——還有其他幾套類似的——大約建於1600年前後，主要是為了給像你們這樣的學生用的…」

　　「可霍格沃茨：一段校史裡什麼也沒寫啊！」赫敏不敢相信。

　　「是本不錯的書，不過不是特別全面就是了。」

　　壁爐裡這會燒的正旺，正前方鋪著一張銀線和黑線交織而成的地毯。壁爐兩邊各有一個裝的半滿的書架，赫敏注意到上面的書很多經常在圖書館都不大容易借到，還有幾本她都沒認出來。一張漂亮的皮質沙發和幾張帶靠墊的相配的扶手椅擺放在壁爐前面。雙層玻璃窗前放著一張小小的木桌子，上面擺了一瓶新鮮的薰衣草樹枝。四張結實的木椅子整齊地立在桌子旁邊。還有兩扇門通往其他的地方。

　　「我得坦白說，你倆是我想不到會選擇結婚的兩個人，雖然你們面臨的那個問題實在是棘手。」麥格教授倒是夠坦誠，「不過我覺得我可以理解你們這麼做的原因，雖然有一定的合理性，可我還是希望你們能理解自己做出的承諾是多麼的艱巨。」

　　「可是，教授，」赫敏發出懇求一般的聲音，「我們倆沒打算像這樣住在一起啊。」

　　「這個套房很不錯，」德拉科開口了，帶著一絲讚許看著這個地方。不過在看到赫敏的表情後，他補充道，「不過我倆是約定了對其他學生和教師們保密我們的情況的。」

　　「你們必須理解我無法忍受你倆互相溜到對方的宿舍去這種事，雖然可能在你們已婚的前提下這不算什麼過分的事。」

　　赫敏從沒想過自己能臉紅到這種程度，她覺得自己的脖子和胸口估計都已經紅了。她趕緊辯解，「這不是一般的那種婚姻。」

　　「嗯…好吧，我還沒把你倆的事和其他教師提過呢，」麥格教授向他們保證，「如果你們堅持的話，我會繼續保密的。」

　　「拜託了，」她趕緊答道。

　　德拉科似乎低聲地嘟囔著，這事已經有太多人知道了。麥格教授要不就是沒聽見，要不就是故意無視他。

　　「我還想提醒你們倆，請在級長巡察的時候不要行為不當。我想過撤銷你倆的級長職務，讓麥克米蘭先生和帕瓦蒂小姐替任——以保證你倆不要被分心，記得專心研究解綁的事情。」

　　「我向你保證，校長夫人，」德拉科在赫敏開口前答道，「我倆都非常有興趣找到盡快解決這個問題的方法，我們也知道需要花上很多努力才能成功。」

　　赫敏趕緊拚命點頭，「德拉科說的沒錯，我們還是打算深入地研究一下這個問題的。結婚只是以防萬一我們的研究失敗的話，還有另外的解決方法而已。搬出我們的宿舍只會讓別人起疑。」

　　「我明白，格蘭傑小姐。你的同學們在你告知他們之前，不需要知道這個變化。你們可以繼續住在拉文克勞塔樓，不過我還是會為你們留著這個套房的。至少，可以在這裡不受打擾地研究你們的鍊金術項目。」

　　「這，倒是個好主意。」赫敏表示贊同，德拉科也點了點頭。

　　「你倆隨便看看吧，看完以後，請立刻回拉文克勞宿舍去。」麥格教授準備走了，走到門口時，她把手撐在門廊上，回頭透過自己的眼鏡審視著這兩個學生。「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你們倆任何時候…改變了主意…關於你倆的關係什麼的…我強烈建議你們最好使用這個套房，畢竟這裡是為你們準備的。晚安，格蘭傑小姐…馬爾福先生。」

　　能聽見石雕滴水獸移動的聲音，說明她真的走了。

　　兩人之間沉默了好久。還是德拉科慢吞吞的聲音打破了沉寂，「剛才真是有夠尷尬的。」

　　赫敏忽然咯咯笑起來，既是因為他說的都是實話，也因為剛才實在是神經太緊張了。

　　「我們四處看看不？」他建議道。

　　「我都不知道還有這種地方。」她聲音裡有些警惕，雖然晚飯時她真的想過不知道何時兩人才能獨處，這會倒是實現了，她反而不知道該對自己的丈夫說點什麼。

　　這間圓形房間裡除了他們進來的地方，還有兩扇門。先去看左手邊的第一間，赫敏抓住鐵製的門把，抬起門栓，把這扇沉重的門向裡面推去。那裡面是一間小小的浴室，看起來功能簡單，卻很不合時宜地放著一個黑色大理石雕成的按摩浴缸，浴缸上方的淋浴頭倒是和房間裡的其他東西一樣，是用很實用的材料做成的。這個淋浴頭看起來是新加的，畢竟在校的已婚學生寥寥無幾。

　　「嗯~」德拉科的反應僅此而已，他那抬起的淡色眉毛表明他對這裡沒有剛才外面那樣印象深刻。

　　又看了一會兒，赫敏關上這扇門，不安地看看另一扇門。德拉科拉起門栓，推門進去，把她一個人有點尷尬地留在外面徘徊。

　　她知道這肯定是間臥室。

　　只有一間臥室。

　　畢竟他們已經結婚了，可以共用一間臥室。

　　事實上，雖然她前面在麥格面前堅持她們倆之間「不是那種婚姻」，可赫敏也十分清楚，她和德拉科的關係是她目前為止和一個男生能達到的最親密的那種了。難道他倆不是已經對對方的身體都十分熟悉了嗎？他倆的關係是那種能互相理解，但又時不時在強烈的生理吸引，和因為個性和人生經歷不同碰撞時不知道能和對方說什麼的奇怪情景下，搖擺不定的關係。她是已經愛上了德拉科·馬爾福，這點沒錯…可她不敢告訴他，因為不知道對方聽到這樣的坦白會作何反應。她愛他，可他也讓她感到害怕。他在法律上是她的丈夫，可他真的是嗎？

　　赫敏腦子帶著這樣的困惑走進了那間屋子，這裡的確是臥室。

　　內部裝飾很簡單，一張四柱床，寬度是他們在宿舍裡那種的兩倍。床單和拉文克勞代表色一樣是天藍的。床幔也是那種天藍色的碎天鵝絨拼接而成的。角落裡有一張高高的獸腳梳妝檯，旁邊有一張相配的寫字檯面對著唯一的一扇窗戶：說它是窗戶，其實更像是一個高高窄窄的垛口罷了。

　　「這裡不大，」德拉科有些抱怨的意味。

　　「你以為會是什麼？豪華套房嗎？」

　　他只是聳聳肩，帶著暗示的意味看著她，「至少這裡夠私密。」

　　「嗯，」她不是很情願地應道，知道他這會想到什麼地方去了。腦子裡突然警鐘一響，「我們該回拉文克勞塔樓去了，其他人肯定在想我們到底去哪了。」

　　就算他不想離開，德拉科也沒表現出來。他只是禮貌地答道，「你先請。」

　　這對年輕人在離開那間套房後，一路都說著無關痛癢的話題，回到拉文克勞塔樓。說好了剛才麥格叫走他們是為了討論一下鍊金術的那個作業，赫敏很滿意這個說辭。德拉科也表示，知道他們過去的人都不會表示懷疑。

　　那個熟悉的鷹頭守衛在等著他們，「如果我有的話，我不會分享；如果我分享了，我就沒有了。」

　　「秘密，」他倆異口同聲。

　　互相對視一眼——赫敏有點後悔剛才獨處的時候沒和他胡鬧一陣——他走進了公共休息室裡，頭也不回地上樓去男生宿舍了，只是含糊地說了句，「晚安。」

　　「晚安，」她對著他的背影重複道，他走了之後，她覺得自己的心也隨著他走丟了一部分。赫敏知道他倆這已經開始快速發展的感情需要保密，可是德拉科這個前一天還陪她父母吃飯，輕柔地和她吻別的迷人的年輕人，忽然又變成冷冰冰的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覺，這讓她心裡很痛。

　　她回到自己的宿舍時，室友都還沒睡。蘇在逼著達芙妮說出去羅恩家見他父母的細節，可看到赫敏進來了，馬上戛然而止。

　　「麥格教授有事嗎？」麗薩很好奇。

　　「只是提醒我和馬爾福，一起做鍊金術研究時要對對方客氣點…級長巡察的時候也是。」

　　「哦。」

　　這個答案一點意思也沒有，蘇又開始逼問達芙妮，赫敏準備去睡覺了。她在床邊的箱子裡翻著自己的睡衣時，手指摸到了一雙襪子，裡面似乎有什麼東西。好奇心起來了，她掏出那雙襪子，才意識到那是她第一次和德拉科去羅伊娜書房時，偷偷拿出來的一小瓶真言粉。瓶子裡的銀色粉末閃著無辜的光芒，簡直像精工細作出來的閃粉似的。

　　她看著這瓶粉末，腦子裡突然閃現了一個念頭。躺到床上的時候，各種假設和計劃開始在腦海裡成型，搞得她根本沒心思去聽室友的八卦。還好，這幾個拉文克勞因為一天的旅途也都累了，沒有待很久就都睡了。當女孩們一個個熟睡過去時，赫敏還是清醒地躺著，腦子飛快地旋轉起來。


第50章 德彪西和滴水獸

　　這天是週日，圖書館擠滿了最後一秒鐘來這裡查資料，補做他們假期前作業論文的學生。一大群五年級生，其中多數是拉文克勞的，把幾張桌子拼了起來，互相為變形課的OWL考試出題測試著。平斯夫人正在教訓一個二年級生，他還回來的那本書多了很多折頁的部分。赫奇帕奇隊的隊長，梅根·瓊斯，正在參考一本體育方面的書，桌上還攤著不少看起來像是戰術布置的圖表。

　　赫敏和西奧一起坐在一扇能看到魁地奇球場的窗戶附近，室外盡快天氣惡劣，還是能看到幾個綠色的身影飛來飛去。

　　「外面這群人估計都在罵髒話吧，」西奧看到斯萊特林隊在訓練時，評價道。

　　一聲驚雷伴著雪花打下來，似乎在作證他的這番話。赫敏無意識地點點頭，「也是。我不明白哈利幹嘛選這種天氣訓練，而且我們剛剛返校。」

　　她的同伴搖著自己的椅子，這會把一支長尾羽毛筆擱在上唇上面平衡著，就像長了鬍子似的。「我估計吧，當你的人生被什麼變態的鬼臉魔王攪得一團亂之後，這種雷雪交加的天氣騎個掃帚什麼的都不算事了。」

　　「你說話也是夠刻薄的，西奧多。」她有些好笑地對他講完，又去看面前那本巨大的書。

　　「你到底在看什麼啊？」

　　赫敏已經習慣了西奧的說話方式，他這種調調只是友好地開開玩笑，沒有任何冒犯的意思。她皺了會眉頭，「你還記得斯拉格霍恩教授告訴過我們的精油和魔藥的區別嗎？」

　　「你能說的具體一點嗎？」

　　「戈巴洛特第三定律告訴我們，一種混合毒藥的解藥，可以通過將不同毒藥的解藥分別混合後得到。」

　　不像西奧多在鍊金術上那樣一知半解，他的魔藥成績是很不錯的，他回憶道，「是的，你可以分別找到不同毒藥的解藥，然後合在一起去抵消混合毒藥的藥性。」

　　「在那個基礎上，」她繼續道，「戈巴洛特第二定律定義了解藥是指對生物體覺得有害的物質有反效果的東西。同時，第四定律定義了精油是可以增強免疫系統功能的一種物質…」

　　「這有什麼意義嗎？還是我可以假設你已經打算對德拉科下毒了？」

　　「他和我的事應該是個秘密！」她嚴肅地提醒他。

　　「你看到我剛才施了閉耳塞聽了啊！」

　　「還是小心點好嗎，要命的！這個咒語沒法阻止人們讀唇語的。」

　　「赫敏，放輕鬆點！」

　　「不，我不打算給他下毒，告訴你吧。我只是在想，如果混合毒藥的解藥可以用單一的材料製作出來的話，那精油是不是也可以呢？」

　　他看起來思考了一會，「我不懂為什麼不能呢？」

　　…如果我能找到一種東西可以同時抵消吐真劑和真言粉的作用，為什麼不能找到一種化學的方法來逆轉那個鍊金術法陣中水和空氣元素的效果呢？

　　雖然這麼做風險很大，不過值得一試。

　　那天早上赫敏翻出了她之前在麻瓜藥劑師那裡購買硫酸和水銀的收據，證實了她之前記的沒錯：她和德拉科之前在法陣裡用的硫酸，是用磨成粉狀的硫磺和過氧化氫化合成的。按照物質形態來說，硫磺是粉末狀，水銀是液體狀的。吐真劑和真言粉也是類似的形態。

　　「你還記得麥格教授在鍊金術課上教我們的關於固體，液體和氣體的內容嗎？」

　　「不記得了！如果你要開始扮演學霸的話，我走了。」西奧把腳擱在了圖書館的桌子上，並沒有要走的樣子。

　　一聲驚雷嚇了赫敏一跳，她希望哈利和金妮在魁地奇球場沒事。「不管怎麼說，先把你的腳拿下來！」

　　「隨你的便，格蘭傑。」他接話道，笑得挺開心的。把他的腳挪下來後，他又盯著她看了好一陣，然後去寫他那馬上就要交的魔咒作業了。

　　雖然赫敏的生活發生了很大的變化，可霍格沃茨的日常似乎還是沒什麼變化。週一早上先是和斯萊特林一起上的變形課，她又開始幫著哈利無聲施咒。

　　「集中注意力，哈利！」她有些著急了。

　　她好朋友的臉憋得通紅，眼鏡後面的眼睛閉得緊緊的，「我在集中注意力！」

　　「是的，可是你得關注…」

　　「這不是一個意思嗎？」他有點不耐煩了。

　　「不完全是，」她嘆了口氣，幫他調整了魔杖的姿勢，「像這樣…」

　　課後，她和哈利在樓梯那裡和羅恩會合，黃金三角一起下樓去溫室上草藥課。

　　「今天去七號溫室！」斯普勞特教授朝學生們喊著。教授的手上纏著繃帶，當她和學生們揮手示意時，肩上的長袍滑落下來。他們看到繃帶至少已經纏到那隻手的手肘那裡了。這看起來可不是什麼好兆頭。

　　他們整整兩節課一直在忙著修剪尖叫鐵木杉，任何人靠近它們時都會發出駭人的尖叫，揮舞著帶刺的枝葉，被扎到的地方馬上鼓起紅紅的腫塊。下課後，他們幾個趕緊回到城堡去處理傷口。

　　「誰會想要這些東西啊！」羅恩很是不爽地咒罵了幾次，吮著他火辣辣的手指。「這鬼東西也太嚇人了。」

　　「它們的葉子曬乾了藥用價值很高，」赫敏雖然這麼說著，也希望自己的指關節那裡要是不被扎到就更好了。

　　哈利一言不發，看起來和羅恩一個想法。

　　他們一起到了大禮堂，哈利就獨自離開去找金妮了，羅恩也去找達芙妮了。赫敏伸長脖子在人群裡看過去，然後看到了帕德瑪，麗薩和蘇正坐在拉文克勞的桌子邊聊著天。

　　「嘿，赫敏。」她走過去的時候麗薩招呼道。

　　「帕德瑪正好在說關於你的趣事呢，」蘇這句算是歡迎她了，「再說一遍不，派德？」

　　「我和你說過多少次了，別這麼叫我！」帕德瑪嘆口氣。前學生會長這會繞著自己的叉子，看到赫敏臉上，然後一臉神神秘秘地開口，「聖誕節前的那個週日我在對角巷看見你了，赫敏。你和一個男生在一起。」

　　麗薩開始咯咯笑起來。

　　蘇一臉審問的表情，「這個神秘的男士是誰啊，赫敏？」

　　真不巧是我丈夫~赫敏心裡想著。她先挑了些雞肉沙拉，這會不敢去看她的朋友們的眼睛，只好輕描淡寫地說道，「就是個朋友而已。」

　　「他是誰啊？」蘇轉頭去問帕德瑪，發現赫敏不會正面回答她的。

　　「我沒看到他的臉。」

　　「真的，姑娘們，」赫敏笑起來，略微放鬆了一些，「就是個朋友而已。」

　　蘇有些失望，不過很快湊到另外三個姑娘面前神秘兮兮地低語道，「你們知道我想和誰做朋友嗎？布雷斯·扎比尼。」

　　麗薩尖叫一聲，赫敏感覺徹底輕鬆了。

　　「我是說，你們注意看過他嗎？簡直完美好嗎…那個顴骨，那個下顎線…」

　　赫敏在心裡翻了翻白眼，安靜地笑了笑。

　　整個週一都裝作和德拉科完全不熟的樣子，赫敏到快要巡察的時候已經坐立不安了。可能他也一樣，因為兩人都比預定的時間提早出現了。

　　「有點早啊，」他說到，嘴角帶著笑意。「管他呢，我們走吧？」

　　他倆到了拉文克勞塔樓下方，赫敏才覺得他放鬆了下來。冬天日落早，外面已經天黑了，走廊裡點燃的火炬在螺旋樓梯的石牆上照出特殊的影子，時不時照到窗戶玻璃上，又投射回到台階上。

　　「感覺還和以前一樣。」他倆到了五樓走廊上時她對著德拉科說。「當然，其實一切都變了。」

　　「所以這會你的格蘭芬多衝動之心是不是應該冒出來，把謹慎小心都拋到腦後，然後我倆在這走廊裡就可以開始卿卿我我了？」

　　有些吃驚地回頭去看他，「德拉科·馬爾福會開玩笑了？讓我刮目相看啊。你接下來是打算耍點雜技，還是今天所有不可思議的成就都做完了？」

　　「不可思議的成就，」他重複著，心情倒沒什麼影響，「我會記住你這句話的，你這個悍婦~」

　　「你說的沒錯~」她雖然沒反駁，可還是渾身一個激靈。

　　他們從檢查五樓的音樂教室開始，赫敏發現這裡的古鋼琴蓋子沒有蓋好。

　　「等一下，」她說著走進了空教室。穿過一排排譜架和長條木凳走到這件樂器前，正準備合上蓋子時，她的手指碰到了那象牙色的琴鍵，發出的聲音在屋子裡迴盪。

　　「你會彈嗎？」她沒注意到德拉科已經跟了過來。

　　「只在小時候彈過一陣，」看他坐到了這件樂器前的高腳凳子上時，她突然想到，「你會彈嗎？」

　　他伸出手指放在琴鍵上，赫敏想起自己之前看到他的手的時候就覺得，它們看起來很適合彈鋼琴。彎了彎自己的手指，他開始在這件樂器上彈出一支憂傷的調子。

　　坐在他身邊的凳子上，看著他彈琴感覺很奇妙。雖然她沒聽過這支曲子，曲調裡的那種黑暗和暮光交織的感覺卻很明顯。古鋼琴——和麻瓜常見的鋼琴不大一樣，它的音槌包裹著皮革而不是毛氈——聽起來不像現代鋼琴那樣力量感十足，反而柔和很多。這種柔和的音色和德拉科彈得曲子很是相得益彰。

　　她試著伸手去摸左半邊的琴鍵，彈出了她唯一還記得的一隻調子，德彪西的月光的主調。德拉科看起來挺喜歡小三和弦的，赫敏特意把調子提升了一點…「用星光照亮他的黑暗」。有時候兩人的曲子有些衝突的感覺，那是因為這兩人的心境完全不同。

　　感覺他這首曲子快彈完了，她也即興切到了自己曲子的結尾。

　　曲子結束後，他的視線還留在琴鍵上，德拉科問道，「你彈的是什麼曲子？」

　　「月光，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不過我不確定我彈的和原曲完全一樣了…」

　　「你彈得很好。」他評價道。

　　「沒有很好，」她糾正道，「勉強過得去吧。」

　　「好，你彈的勉強過得去。」

　　她開玩笑似的推搡了他一下。

　　「我母親在我小時候很希望我能好好學來著，」他解釋道，「可父親覺得學這種樂器沒什麼必要。」

　　赫敏很少聽到德拉科談起自己的童年，「可惜了。你彈的那麼好。」

　　「也沒有很好，馬馬虎虎吧。」他帶著戲弄的口吻。

　　她笑著望過去，兩人的視線鎖在了一起。火把照出的那些深藍色的影子，讓他原本灰色的眼睛看起來更加深邃。她的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到他的唇上，她想去吻他，可腦海裡有一個聲音讓她耐心一些。

　　兩人在古鋼琴前坐了好久，直到德拉科開口，「我們該繼續巡察去了，在這停留得有點久了。」

　　「是啊，」她同意地從凳子上站起來，一下把鋼琴的蓋子蓋好。

　　週一接下來的巡察毫無波瀾，直到又在魔藥課教室附近的洞穴裡趕走了潘西·帕金森和她這會的『愛人』。

　　「你為什麼還要到這裡來？」赫敏有些無語地質問道，「你明明知道自己會被抓個正著。」

　　沒回答她，潘西只是瞪著赫敏，然後手裡捏著自己內褲趾高氣昂地離開了。這個前斯萊特林朝著赫奇帕奇宿舍方向走開後，赫敏氣得鼻子裡直哼哼，不過沒和德拉科再多說什麼。

　　當兩個人開始往拉文克勞塔樓方向回去時，德拉科停在三樓走廊問道，「要不要再去我們倆的房間看看？上一次也沒仔細看得很清楚。」

　　她不信任地看著他，抬起一邊的眉毛，「這是有什麼別的意圖嗎？」

　　「可能吧。」

　　似乎帶著一絲優越感，她嘲笑起來，「這大概是你做過的最不隱晦的事情了。」

　　「你錯了，」他反駁道，「我做過的最不隱晦的事，是做出了那些『波特臭大糞』的徽章。」

　　「那些徽章簡直糟透了，」她的語調裡嘲諷的意味沒有變，回想起當時場景又忍不住想笑。在當時來看，這個行為真的是粗魯又很傷人，可如今隔著那麼久的記憶就…到底都發生了多少事啊？

　　兩人沒多久就來到了那條走廊，半路停下來，德拉科問道，「你還記得是哪個滴水獸雕像嗎？」

　　「那一個，」赫敏指了指，因為它正對著曾經關過三頭犬毛毛的那扇門。兩人走近的時候，她的心跳開始加速，兩腿感覺有些無力。停在雕像面前，她自言自語道，「我們怎麼進去呢？」

　　「哦，是你們倆啊。」

　　嚇了一跳，赫敏注意到德拉科這會都掏出了魔杖。

　　「放鬆點，」那隻滴水獸雕像聲調裡滿是挖苦，「你們以為我是一座普通的雕像，又聾又啞嗎？」

　　看著這雕像，赫敏似乎明白了些什麼，很禮貌地說道，「抱歉我們犯了個錯，你能告訴我們該怎麼進去嗎？」

　　「兩天前，你倆走的時候忘記設置密碼了。」那雕像告訴他們，「然後你倆一直沒來過，這會我估計你們可以選一個密碼。」

　　赫敏去看德拉科，「你覺得呢？」

　　想了一會，他說，「聰明絕倫？」

　　她搖搖頭，「太刻意了吧。」

　　他聳聳肩，「那就選個和拉文克勞相關的，稍微中立點的詞好了。」

　　「嗯…」

　　「趕緊的！」雕像開始催促了。

　　「鷹之巢怎麼樣？」她提議道。

　　「好，行了行了，」那座滴水獸趕緊打斷她，「就鷹之巢吧。」

　　石雕底座移到一邊，讓這對年輕人進到裡面。似乎感應到了他們的到來，壁爐裡自動燃起火苗。沒有燒斷木柴的噼啪聲和偶爾濺出的火星，壁爐十分安靜。

　　「這裡挺溫馨的，」赫敏低聲道，「在晚上感覺特別平靜。」

　　她想轉身來著，可德拉科已經站到她背後，從身後環住了她。「你意識到自己剛才剛把這裡稱作一個窩了吧。」

　　「哦，」她還沒聯想到那裡。

　　他好像猜到了她的心思似的壞笑起來，然後歪著頭吻在了她的嘴角。很快，她轉過身去把自己的胳膊環在他的脖子上，他開始沿著她的唇縫一下下地啄著，直到她張開嘴讓他進去。

　　她的大腦在尖叫，她感覺自己已經離開他的懷抱太久了。

　　赫敏熱烈地回應他，拚命想熄滅那股欲望之火似的越吻越深。同樣的狂熱情緒讓德拉科霸占了她整個口腔。他用雙手捧住她的臉，她的手指伸進他的襯衫裡渴望觸碰更多。這個動作讓他想被一下子觸發了似的，馬上將她的校服上衣從裙邊那裡翻上來，然後從她頭上整個脫了下來。

　　雖然壁爐的火焰很溫暖，渾身熱血沸騰，她的胳膊上還是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德拉科暫停一下把自己的襯衣也趕緊扒拉下來，帶著兩人往沙發那裡移過去。然後他從她的耳朵那裡開始，一路沿著她的喉嚨吻下去，時不時在她脈搏跳動的地方輕咬著，她忍不住地顫抖——整個人像是融化了一般的感覺，她冰涼的手指在他溫暖的皮膚上拂過。她下意識地扭過脖子讓他更加方便，她的手指插在他的頭髮裡，讓他一路啃咬下去。

　　按住她的髖骨，德拉科的手一路滑到她的臀部，沿著大腿往下走，抓住她膝蓋下方；然後抬起她的兩腿環在自己的腰間，把她慢慢推到沙發上。完成這個動作後，他的手又沿著她的腹部慢慢回到她的胸前。

　　她睜開眼發現他正盯著自己，眼神中明顯在問：這樣可以嗎？會不會太過分？

　　她微微點了點頭，看見他眼中有火花被點燃。勾起手指解開她的胸罩，從一邊的肩膀滑下，再將另一邊也滑下。她把自己胸前的那一片風光完全暴露出來。

　　他開始深呼吸，赫敏的大腿能明顯感到他迅速變硬的那個地方，忽然覺得自己能讓他如此誠實地反應劇烈，很是滿足。

　　「赫敏，你有我見過的最漂亮的胸部。」

　　她還沒來得及回答他又吻了上來。她為他揉捏著自己左胸的手指的微微顫抖感到一絲得意。當他又親到她脖子上的敏感點時，她忍不住發出一聲呻吟，忽然為自己的情不自禁小小慌亂了一下，可想起他倆這會在的地方，想起他倆這會不會被人打擾，又放鬆下來。

　　他咬住她的乳尖時讓她倒抽一口氣——他的動作很輕柔，彷彿吃不准力道一般，雖然兩人之間已經發生過那麼多事——赫敏這會完全放任自己內心的原始衝動。她的手沿著他的身體兩側摸下去，隔著校服褲子抓住他的臀。她一邊把雙腿繞的更緊，一邊按住他靠的更近在自己的兩腿間摩擦著。

　　他的嘴離開她的胸前，發出一聲低吟，「上帝…」

　　慾念之火燃燒著她的理智，赫敏這會完全迷失在這個巫師的觸感，氣息和味道裡。他的一隻手去把環在自己腰上的雙腿鬆開，另一隻手揉捏著她右邊的乳尖。她迷離中聽到解開的皮帶搭扣扔在地上發出的響聲。接著他在她身上到處地吻著，聲音和呼吸彷彿都已經成了遙遠的記憶。

　　「讓我幫你，」他的臉色這會開始潮紅，沿著她的胸前的尖尖重重地舔過去，這個動作讓她渾身一顫。

　　「不管你做什麼，」她的聲音因為喘息開始不平穩，「別停下來。」

　　聽到她的邀請之詞他發出一聲低吼，她的胸罩還掛在身上，德拉科沿著這件內衣的邊緣一路吻下去，從她的腹部來到了裙子的邊緣。一點一點撩起她還沒脫掉的校服，露出白色的內褲時，他的眼神暗下去，滿是欲望之色。

　　我真的該去買點好看的內衣內褲，赫敏第一次有了這樣的想法。在這之前似乎這從來都不是個問題。

　　用拇指隔著這層布料的邊緣摩挲著，德拉科把它從她的雙腿上慢慢脫下來，第二次完整地看到她的私處，在她的入口那裡按壓著，然後吐出一口氣，「你全濕了。」

　　他又抬頭去看她的臉，急切地吻了上去，他的手還留在那裡，這會開始捏住她的一塊凸起，不停地逗弄著。

　　「這都是因為我嗎？」他問道，赫敏能感覺到他唇邊的那抹得意的笑，自己忍不住地發出低吟。

　　她只能發出嗚咽般的呻吟。

　　「說出來，」他不肯放過她，「說這都是因為我。」

　　「是，」她感覺發不出聲一般，「都是因為你。」

　　很滿意她的回答，他伸進一隻手指，其餘的仍然在入口那裡肆意揉捏，沾滿了她的濕潤。她開始放縱地哼出聲來，完全沉溺其中。

　　「那，」她喃喃著，努力維持著一絲清明，伸手解開他的褲子，抓住他完全直立起來的分身。「告訴我，這都是因為我。」

　　「你明明就知道這都是因為你。」他的聲音在顫抖。

　　彷彿被逼上了懸崖又毫不在意會粉身碎骨一般，劇烈的高潮因為德拉科的手指向赫敏襲來。終於從那種眩暈中平靜下來後，她才意識到自己一直抓著他的分身在上下撫弄。

　　「你太性感了，」他很是直接。

　　她笑起來，這會滿身汗濕地黏在了皮沙發上，她坐起身來，「我應該要回禮嗎？」

　　「呃，」他有些尷尬地嘟噥道，「不需要了。」

　　她低下頭才注意到他已經釋放了出來，抬起眉毛有些疑問地看著他。

　　「我有點激動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道，伸手去拿魔杖清理他的校服，「清理一新」。

　　她臉上的笑意加深，而他看起來越發有些惱怒。她開始穿衣服，兩人都沒說話。

　　「我知道，」他終於忍不住了，「不是我表現最好的時候，畢竟隔了挺久了。」

　　「也沒有那麼久吧，」她還在戲弄他。

　　他不爽地低吼了一聲。

　　似乎為了安慰他，她帶著那種事後的一臉滿足，整個人靠在他身上。他估計也感覺到了她的滿足，這會不再糾結，很高興和她能兩人相依在一塊。

　　「我能問你個問題嗎？」過了一會她問道。

　　「當然。」

　　「我倆這算什麼？」

　　「我倆？」他的表情有點複雜。

　　「是啊，」赫敏聽到他這樣的聲音感覺彷彿雙膝發軟，只能擠出這麼一句答覆，「我對你來說到底是什麼？」

　　德拉科似乎在思考著什麼，看著她慢慢地開口，「你是我的妻子。不記得了嗎？」

　　「我知道，」她強調，「我是說…現在。你和我，我們倆…總是從一個極端跳到一個極端…這會親密無間，然後又裝作我倆完全不認識似的。」

　　「我們約定過的。」他提醒她，「我倆的婚姻得保密。」

　　對話的走向已經不是她期望的了。帶著一絲不耐煩她嘆了一口氣，「算了吧。」

　　「赫敏，」他打斷她，握起她的雙手，在這張屋子正中央的沙發上坐直身子。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告訴我你在想什麼。」

　　她裙子捲起來的那裡，大腿還黏在皮沙發上。她把身子朝沙發邊緣挪了挪，可這個動作讓她看起來笨手笨腳的。感覺不舒服，她只是答道，「沒什麼。」

　　「在你之前我是沒和別人結過婚，可我也知道當女人說沒什麼的時候，一般肯定有點什麼。我們結婚還不到一週呢，我可不想開這麼個頭。」

　　雙手放在腿上扭著，她承認了，「我只是對我倆這種跳躍不定的關係不是很舒服而已。我是不是…」她停下來深吸一口氣，「對你來說，我是不是只是興致來了的順手之人呢？」

　　如果不是這段對話實在是很重要，她會覺得這會德拉科的反應很滑稽。他張著嘴，瞪大眼睛彷彿不知道說什麼好。他慢慢抬起一隻手穿過自己的頭髮，然後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

　　「天哪！」她低聲驚駭，她的問題讓他這麼尷尬，那肯定猜的沒錯了！

　　她想轉身站起來離開，可他拉住了她的胳膊。她看著他抓住她的地方，眉頭緊鎖。似乎覺得自己失禮了，他馬上鬆開手，「對不起。別走。我只是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眯縫著眼睛，她重新坐回到沙發上——這回離他隔開點距離，靜靜地等著。

　　「梅林!」他嘆道，「你真的是這麼想的？」

　　她有些敏感地答道，「我不知道該怎麼想。每次我倆開始親熱，你就縮了回去，然後感覺我倆中間隔著冰山似的。」

　　「我…」他似乎在糾結，「我從來不是很會說話，我告訴過你的。」

　　「你可以試試啊，」她的懇求裡帶著專橫的味道。

　　他閉上眼睛雙手捂住臉，聲音被蓋住了一些，「直接說出我的感受這種事我天生不擅長。」

　　她還在等。

　　終於抬起頭來，他告訴她，「我不會長篇大論，赫敏，這不是我的風格。可是…」他看起來真的很是掙扎的樣子，赫敏覺得這會自己看到的很是奇妙：德拉科·馬爾福在她面前展現出他人性的一點痕跡。「...我不是那種會和那些我不尊重的女巫糾纏不清的人。」

　　「尊重，」她慢慢地重複著。

　　「我沒忘記你提出的條件，」他提醒她，「那天晚上在陽台上的時候。」

　　赫敏也想起了那天晚上他對自己的承諾：我會完全地尊重你的想法，即便這意味著在你準備好之前，得遠離那些婚姻裡有趣的事…

　　她內心深處傳來一個抗議的聲音：可我那時候太傻了！我那時不像現在這麼想要他…我已經準備好了啊。

　　準備好了…

　　她什麼時候開始準備好的？

　　可能是給鄔波馱耶姐妹寫第二封信那會吧，她告訴自己，如果不只是為了解除鍊金術法陣的影響，可能和他發生關係也不是那麼令人排斥吧…

　　想到這裡，她微微顫抖了一下，「我只是不想從現在這個樣子，一轉眼到了白天又要裝作陌生人那樣。實在是太不自然了，我的腦子有時候無法分辨哪一種狀態才是真實的。」

　　這麼想著，赫敏盯住德拉科的眼睛，猶如一池藍灰色的池水似的。他問道，「你希望哪一種是真實的呢？」

　　一臉誠實地盯著他，她反問道，「你為什麼總是要問這種開放結局的問題呢？」

　　他湊過來吻在她唇上。

　　她問道，「你親我是為了讓我閉嘴嗎？」

　　「也可能是個答案呢。」

　　赫敏感覺又溶成了一灘水。

　　他聲音裡很是溫柔，「我們要不要回塔樓去？」

　　「我們需要回去嗎？」

　　他發出一聲低笑，「為了裝裝樣子還是要的。」

　　「我知道你說得對，可這還是太扯淡了。你覺得我倆能折中一下嗎？」

　　「那你建議我們倆該怎麼做？」

　　「嗯，」她邊想邊慢慢解釋，「我們當然不能在其他人面前成為一對，但是，這不意味著我們不能做朋友啊。」

　　「你不覺得那樣的話很可疑嗎？」

　　她揚了揚頭，有些任性似的，「我已經受夠了別人對我交什麼朋友指手畫腳了。」

　　「也許不止是朋友吧。」

　　她愣住了。其實想像著像和西奧多或者達芙妮一樣，去和德拉科做朋友並不難，她只是沒法去想像一旦人們開始懷疑他倆的關係不止於此，她是否能夠承受。媒體什麼的絕對會一夜之間鋪天蓋地，她到現在每週還至少能接到兩次採訪的邀約，儘管她大多數時候都是拒絕的。哈利幾乎每天都有人邀約。

　　再想到，如果兩人公開離婚後，社會輿論可能的反應…

　　可能我們真的不用公開吧…她想了想，又想給那對印度鍊金術士寫信了。

　　耐心點。她內心的聲音告訴她，一步一腳印地走。

　　「你想做朋友？」他重複著，眉毛抬得都快看不見了。

　　「至少在別人面前吧，」她趕緊接道，「那樣我們就不用總是冷冰冰地對待對方了。再說，也沒那麼奇怪的，我和西奧、達芙妮也是朋友，你知道的。再多一個斯萊特林又怎樣？」

　　「小心點，不然霍格沃茨的人還以為你喜歡收集蛇呢。」他開起玩笑來，「下一個是誰，帕金森？」

　　「不。」她馬上拒絕了。

　　聽到這句他又笑起來，「好吧，那和偉大的赫敏·格蘭傑做朋友要注意點什麼呢？」

　　「哦，你肯定很快能自己想出來的。」她也逗他，站起來朝出口那裡去。「你能被重新分配到拉文克勞總是有點原因的吧。」

　　「滑頭。」他雖然這麼說，看起來卻很開心。

　　離開他倆的套房，又爬了三層樓到了拉文克勞塔樓。鷹頭守衛這次給他們準備了個新的謎語：只有你給我了，我才會同樣給你。

　　「感激？」赫敏試了試。

　　守衛搖搖自己青銅色的腦袋，「大概不是吧。」

　　「尊重，」德拉科答道。

　　「很聰明嘛，」守衛很滿意，打開門讓他倆進去。

　　公共休息室差不多都空了，赫敏還挺開心，因為這會德拉科的嘴唇看上去還是紅紅的，她自己臉上也還帶著些傻笑…兩個人臉上完全藏不住任何秘密啊。


第51章 親近有度

　　因為在算術占卜課後留下問維克特教授問題，赫敏和帕德瑪比其他學生都要晚去大禮堂吃午餐。邊走邊翻著手裡的幾頁筆記，帕德瑪第五次發出哀嚎，「我大概永遠也搞不懂自己當時幹嘛選了這門課的NEWT。」

　　「你會沒事的，」赫敏給她打氣。

　　「這門課太難了…那麼多公式要背下來…」

　　「也許吧，」她略讓一步，「不過聽起來，維克特教授打算過幾個月再檢查這些內容呢。」

　　聽到她這麼提醒，帕德瑪似乎好了一些，不過又補充說道，「我媽媽當年也選了算術占卜，她說這是她考過最難的考試了。」

　　「至少你還能和她聊這些話題。我媽媽學過的最接近的課程大概就是高等數學了。」這麼說著，赫敏想到臨近的NEWT考試也開始有那麼些焦慮——雖然還有五個半月呢——但她上週還是擬定了一整張學習計劃表。

　　「還好你也選了這門課，」帕德瑪嘆道，「也許我們倆可以交換下課堂筆記？」

　　「當然，」赫敏高興地答道，「不過，你知道只有我們五個會去參加這門考試——不如一起組個學習小組什麼的。」

　　這個前學生會長稍稍猶豫了一下，「蘇珊和特里我倒沒意見，只是我不確定和馬爾福一起…」

　　「瞎扯，他也是個很聰明的巫師啊。」

　　帕德瑪盯著她看了一會，「他總讓我覺得毛骨悚然的。」

　　「你怎麼搞的和麗薩一樣。」

　　帕德瑪這下子顯得十分好奇，「你們倆一起巡察的時候都聊點什麼呢？他提過六年級時做的那些事嗎？」

　　「沒有，」赫敏馬上答道，「我們不大談論那些的。」

　　「那你們都聊什麼？我沒法想像和前食死徒隨便聊天什麼的…而且他還把其他食死徒領進了霍格沃茨…」

　　腦子裡湧上一大堆想反駁的話，可赫敏還是忍住了，她知道大多數霍格沃茨的人們都是這麼看待德拉科的。帕德瑪只是說出了其他人不敢說出來的話而已。赫敏知道自己現在是站在德拉科這邊的，可她也明白帕德瑪有自己的看法也沒錯。畢竟，德拉科是做過一些可怕的事啊。

　　她停了停又繼續道，「我也不認同他在戰爭期間做的那些事。他也只是盡力在保護自己的家人而已。我們都做過一些不那麼光彩的事情。」

　　「連你也是嗎？」

　　「包括我，」她肯定道，上一年發生的各種事情湧上心頭。

　　帕德瑪搖搖頭，眼裡流露出很真切的感情，「赫敏，我真的很高興你今年來了拉文克勞。可對我而言，你也永遠是一個格蘭芬多。」

　　笑了笑——雖然有些勉強——赫敏答道，「謝謝你。」

　　兩人到了大禮堂，帕德瑪去找了她的姐妹和其他幾個格蘭芬多，赫敏沒打算也加入他們，她和帕瓦蒂的關係實在是一般般。

　　在整個禮堂裡找著有沒有熟悉的臉孔，她先看到了哈利和金妮，兩個人在斯萊特林桌邊交頭接耳看起來很親密。同一張桌子遠處，麗薩正和蘇珊·博恩斯因為賈斯汀·芬列里說的什麼笑話開心地大笑著。

　　整個赫奇帕奇魁地奇球隊又坐在了一起——從其中幾個人的手勢來看，他們應該在談論臨近的斯萊特林對拉文克勞的比賽。羅恩也在其中，說話時用拳頭砸著桌子似乎在強調什麼觀點。看到拉文克勞桌子那裡，她發現蘇也和其他魁地奇球隊的隊員坐在一起，不過他們看起來沒有赫奇帕奇隊那麼興奮，這會隊長戴米安·沙菲克正鋪開一張圖表講解著什麼。

　　赫敏看到盧娜一個人坐在靠近格蘭芬多桌子盡頭的地方，本來想去找她一起坐，可突然想到兩人那天在羅伊娜的書房裡討論性-愛儀式，還是作罷了。

　　還是下次吧，她暗自決定。她當然是喜歡盧娜的，只是還沒準備好被她一連串奇怪的問題追擊而已。

　　納威也坐在同一張桌子的較遠地方，這會漢娜在餵他吃東西，一邊笑個不停。赫敏差不多準備放棄找個朋友一起坐的時候，她在桌子的最最頂頭看到了達芙妮、西奧和德拉科。

　　完美，她心裡暗自道，如果她要和德拉科在大眾面前開始做朋友，這倒是個不錯的開端。

　　下定決心，她把快滑下來的書包重新背到肩膀上，朝著格蘭芬多桌子盡頭那裡走去。她坐到達芙妮旁邊，德拉科對面時，西奧和她打招呼道，「哇哦！看看誰來了~」

　　「你好，西奧多。」

　　她旁邊高大的拉文克勞女生歡迎道，「嗨，赫敏。」

　　「嘿，達芙妮~」她把自己鼓鼓囊囊的書包放在了腳邊，開始把自己那一頭亂毛紮成一個馬尾辮。

　　然後她聽到一聲，「格蘭傑。」

　　抬起頭去看馬爾福的眼睛，她想起了昨晚兩人的對話，「馬爾福…」

　　西奧看著他倆的交互，挑了挑眉毛。還好達芙妮好像沒注意到。

　　敏銳地察覺到這會，作為戰爭英雄的赫敏正和三個前斯萊特林一直吃飯——其中一個是前食死徒，另一個是食死徒的兒子——達芙妮趕緊找了個話題免得氣氛繼續僵在那裡。「這週五斯萊特林對拉文克勞。有人願意打個賭嗎？」

　　「斯萊特林會贏的，」西奧懶洋洋地說道，「不過贏得很險。」

　　達芙妮抬起眉毛，轉向德拉科，「覺得我該下注嗎？」

　　「別。」赫敏馬上答道，順便給自己倒了一杯南瓜汁。

　　德拉科發出一聲嗤笑，而西奧則笑得肆無忌憚。

　　「斯萊特林今年全勝的概率是挺高的，」達芙妮衝他倆翻了個白眼後補充道。坐在附近的一些學生已經開始對赫敏的座位選擇竊竊私語起來，達芙妮繼續這個話題，「如果拉文克勞能贏的話，也挺好。」

　　德拉科聳聳肩，「找球手的水平實在一般。他拉了整個隊伍的後腿。」

　　「蘇有一次也這麼說過，」達芙妮點點頭，「可沒有其他人備選了。」

　　「說到李…看看那是誰開始行動了。」西奧朝著拉文克勞桌子中部方向點點頭，蘇和其他魁地奇隊員就坐在那裡。

　　赫敏歪過頭去看西奧在說誰，她注意到，蘇坐在那群人的最邊上，這會正和布雷斯·扎比尼說話。

　　「哦~」達芙妮壓低聲音說道，「他倆眉來眼去的有一陣子了。」

　　赫敏不再去看那兩個人，卻撞見了羅恩的視線，他正好在自己的視線方向上，這會看起來很生氣。

　　她湊到達芙妮身邊說道，「羅恩有什麼不開心的事嗎？」

　　那個女孩也將視線從蘇那裡收回來，後者這會和扎比尼已經打得火熱了。她也看到了羅恩的視線，他這會似乎怒不可遏地盯著這兩個女生，只是偶爾瞟一下旁邊的德拉科和西奧的後腦勺。

　　赫敏不舒服地抓了抓袖子下面黑魔標記的地方。當她看到德拉科盯著她的動作時，把手放了下來。

　　「哦，他就是那個樣子。」達芙妮壓低聲音解釋道。她這會盯著自己面前的差不多空了的盤子。

　　赫敏看到她朋友的盤子裡只放了一片抹了黃油的麵包，也只咬了幾口。「你們倆上次因為你和朋友們坐在一起吃飯的事後，有說過話嗎？真的其實和他沒關係。」

　　「說過，我倆說好了不再談這件事了。」

　　「那他幹嘛瞪著我們？」

　　「嗯，他只是不談這件事啊。」

　　「放鬆點，格林格拉斯，」西奧慢吞吞地開口，插進了兩人的私人談話裡。「你又不是要和那傢伙結婚囉。」

　　赫敏馬上去看著西奧，不知道他說的是不是真的，他這會在給自己挑第二塊三明治。

　　「你這話一點用也沒有。」德拉科在赫敏開口之前已經在幫腔了。她帶著感激地看著他。

　　「哦，沒事的，」達芙妮說道，這會臉有些發紅，「我們都太年輕，誰知道未來會和誰結婚呢。我們又不能預知未來囉…」

　　西奧咬著三明治差點笑噴出來。赫敏注意到德拉科故意移開了視線。

　　這段不太舒服的對話，在特蕾西·戴維斯來的時候終於暫告一段落——也是個前斯萊特林。她幾乎像是飄過來的似的。她戴著紅色金色相間的領帶，說明她現在是格蘭芬多學院的了。她留著一頭及腰的紅金色長髮。臉部線條很柔和，顴骨高高的，只是那雙淡棕色的眼睛實在是冷漠無比，嘴角總是撇著看起來不大開心，不然她該是個令人驚嘆的美人。

　　「嘿，特蕾西，」達芙妮打著招呼，把她沒吃幾口的午餐推開，去扣她的書包。「要上占卜課了嗎？」

　　特蕾西點點頭——但她沒在看達芙妮，她盯著的是赫敏。讓大家都挺吃驚的，可能除了西奧以外，她伸出手來，「我們應該沒正式認識過，特蕾西·戴維斯。」

　　赫敏因為吃驚微微愣了一會，然後接過她伸出的手，「赫敏·格蘭傑。」

　　「很高興認識你，」特蕾西很快地握了一下手就鬆開了，她那副不開心的表情也沒更加糟糕。她漫不經心地朝男生們點點頭，「馬爾福，諾特。」

　　「戴維斯。」他們兩人異口同聲。

　　斯萊特林還真是不喜歡表現出任何親密的關係啊。赫敏內心不是很認同他們之間這種冷冰冰的打招呼方式。不過倒也一點不覺得奇怪。

　　「回頭見了，」達芙妮和他們道別。一會兒的工夫，她和特蕾西就往通往北塔樓特里勞妮教授的教室方向去了。

　　這會單獨和兩個男生待在一起，赫敏才意識到達芙妮真是把保護傘。要求德拉科在所有人面前和她做朋友是一回事，可真的這麼做了就是另一回事了。特蕾西的那番自我介紹之後，大禮堂裡多了不少人盯著赫敏這裡看，肯定都在想不知道黃金三角的智囊這會在幹嘛啊，居然和這麼多斯萊特林都交往甚密。

　　似乎察覺到了這點，西奧說道，「這下你又多認識了一條蛇哎~」

　　「我該認為她主動和我打招呼是示好的意思吧。」

　　他為她的天真笑出聲來，「沒你想的那麼簡單，公主。」

　　「哦？」

　　把頭朝德拉科那裡示意一下，西奧解釋道，「她跑來和你打招呼，是因為斯萊特林的王子先接受了你啊。」

　　發出一聲不爽的嘆氣聲，德拉科說道，「和你說過多少次了，不要這麼叫我！」

　　「那你想換個什麼樣的高貴的綽號呢？敬畏的毒牙一號？」

　　赫敏忍不住笑起來，西奧真的太貧嘴。

　　德拉科去看她，那雙藍灰色的眼睛有些哀傷，嘟囔著，「你別也這樣…」

　　她又笑出來。

　　被人提醒特蕾西·戴維斯主動來和她打招呼是因為德拉科先認可了她，赫敏不由得想起過去那麼多年，她丈夫的確整天被各種斯萊特林包圍著。如果說他某個特點發生了巨大的改變的話，那就是戰後的馬爾福不再像戰前那樣喜歡被一大堆傾慕者整天圍繞著。其實，德拉科現在都已經很少出現在大禮堂了。在這之前，他總是和克拉布、高爾待在一起，經常還有潘西和一堆斯萊特林女生跟著——包括達芙妮和特蕾西。

　　西奧邊笑邊吃完了他的三明治，然後又向赫敏進一步說明，「德拉科可能的確不再是斯萊特林學院的『元首』了，不過我們這些前蛇院的還是有點習慣跟著馬爾福家行事就是了——這不僅僅在霍格沃茨之內哦。」

　　「哼，現在戰後這麼說可不大準確了，」德拉科不開心地說道，不過很難說清究竟是西奧的哪句話惹毛了他。「戴維斯一家是混血，所以你很難說清他們到底站在哪邊。無論如何，除非伯斯德來請她喝茶，不然她對社交政治沒什麼好擔心的。」

　　想到米麗森·伯斯德——一個高大魁梧的不太討人喜歡的姑娘，即便重新分院後還繼續留在了斯萊特林——赫敏臉色發白。

　　「哦，我必須得知道這是為什麼，」西奧簡直要唱起來似的，閉上了他的眼睛，「我們的獅子小姐幹嘛這麼怕我們的米麗呢~」

　　「你別！」赫敏打了他一下作抗議，不過沒什麼用。

　　「哎喲~可憐的小格蘭傑，」這個先知者笑起來，睜開了眼睛，「因為高高大大的米麗在二年級的決鬥俱樂部裡差點讓你窒息？」

　　瞪著他，她的威脅直截了當，「我再也不和你坐在一起了。」

　　「你和我都知道這純粹是撒謊。」

　　「呃！」她發出不滿，覺得自己又被耍了。

　　聽取了麥格教授的建議，赫敏利用午飯後和古代如尼文研究課之間的間隙時間，帶著鍊金術的相關材料去了她的新私人套房，想著可以把公共區域改造成一個私人學習空間。還沒走出大禮堂就被金妮逮住了，然後被逼著答應當晚去斯萊特林宿舍找她，因為她的兩個室友今晚都要去高步石遊戲俱樂部。

　　不難猜測，估計金妮是準備好好「審問」她一番了——前面赫敏就注意到她在盯著自己和德拉科，達芙妮和西奧一起吃午飯了。

　　還好金妮要趕去上魔藥課，也沒纏著她太久。赫敏很快從大禮堂那裡躲了出來。可她還是多心地繞了點路，疑神疑鬼地擔心有誰會發現她居然去了已婚人士的地盤，然後開始問些尷尬的問題什麼的。

　　找到了那座對的滴水獸石雕，她剛想開口說出密碼，就被粗魯地打斷了，「哦，是你啊。」

　　被石雕這很不友好的樣子弄得說不出話來，她只能回應一句，「呃…」

　　石雕嘆口氣，「我估計你來是想進去對吧？」

　　「是的。」

　　「都沒人來這裡聊天的，」它又嘆了口氣，感覺內心掙扎似的，然後突然又有些興奮地低聲問道，「嘿，我說，你知道要餵飽一隻龍需要多少隻家養小精靈嗎？」

　　赫敏抬了抬眉毛，「我不知道。」

　　石雕突然笑出聲來，「要看這龍有多餓啊！」

　　真是夠了，她陰鬱地這麼想，不僅是座愁眉苦臉的石雕，還喜歡說這些沒品的笑話…她說出了密碼：鷹之巢。

　　看她笑都沒笑感覺有點小失望，這守衛咳了兩聲，「好吧，好吧…」打開入口讓她進去。

　　和昨晚一樣，她一進來壁爐裡的火就自動燃了起來，歡快地照亮了屋子。看起來那天上午德拉科已經來過了，公共區域的圓桌上放著他留下的一小堆書籍，他的眼鏡還擱在上面。帶著些好奇，赫敏拿起他的眼鏡，發現那堆書裡有拉文克勞和斯萊特林的筆記，還有一本名叫《魔法法陣概略》的書。

　　看來他對解綁也是認真的，赫敏把自己帶來的東西也放到桌上。書包裡裝滿了她開始研究以來的各種資料，放下那本《巨蛇與黑魔法》，她的視線不自主地去看斯萊特林的那本筆記。雖然本來打算用這段時間做點別的事，可還沒等她自己意識過來，她的手已經伸去拿那本小小的皮製筆記本了。

　　這本筆記100頁都不到，斯萊特林的字體尖尖細細，都是斜體字，赫敏讀起來很快。快速翻過一頁頁，她停在了這位霍格沃茨創始人描述在逆向法陣中使用毒蛇口信的段落。

　　可德拉科和我呈現出來的更像鏡像，而不是等分的狀態。她試著說服自己，同時也明白雖然兩人不是等分的狀態，但嚴格意義上來說，還是挺符合筆記中描述的場景的。我們共享所有的標記和傷疤，毒蛇口信有拆分的效果——可既然我們倆一開始也不是等分的，那就可能出很大的問題。

　　這也就意味著，雖然一開始這就不是個特別合適的選擇，毒蛇口信也不應該再去考慮了。

　　她又想起了那個德拉科和她求婚的清冷的十一月的日子。如果我倆結婚一年零一天後離婚也沒用，那我們可以再試試毒蛇口信。他當時是這麼承諾的。雖然這是最後的選擇了，可總是條路。

　　還真是無奈的計劃啊，她冷冷地在腦海裡說著。

　　把瀏海從眼前撩開，赫敏把那本筆記放回德拉科的那堆書裡，開始翻看自己帶來的東西，然後又開始糾結了。當她開始整理自己的各類筆記和圖表時，幾張揉的皺巴巴的羊皮紙散落到地上。彎腰去撿起來的時候，她注意到這是普利亞和因陀羅·鄔波馱耶的回信。

　　你們身上的性能量覺醒將會同時帶來魔法能量的巨大增強。那封信當時寫道，請記住這一點，如果你們試圖覺醒性能量的時候，那麼使用和之前完全一樣的法陣可能是解決您現在的問題的關鍵所在。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這封回信，想起自己之前想著要給這對姐妹寫回信來著。

　　這可能才是答案吧。

　　「不過也不一定。」她趕緊提醒自己。

　　雖然一想到要因為這種原因和這種方式把自己給德拉科，她還是覺得渾身一冷，不過又沒有像一個月之前那樣那麼令人不悅了。她這會的感覺更偏向焦慮和羞恥，而不是覺得這整個建議就令人無比反感。她想像著德拉科的手指沿著她的脊柱一路滑下去，不由得打了個顫；彷彿他這會突然出現了似的。之前感到的那種冰冷逐漸變成了如月光般清冷的那種涼意。

　　既然決定了，她拉開桌子邊的椅子，開始坐在窗前翻找自己包裡的墨水瓶，羽毛筆和空白的羊皮紙。

　　親愛的普利亞、因陀羅，

　　感謝你們幾個月前回覆了我的詢問。很抱歉這麼久也沒有給你們答覆。你們的回信讓我思考了很久。我希望能多了解一些你們提到的那個建議。關於這個話題你們能推薦一些書籍供參考嗎？我自己也做了很多研究…

　　她停在這裡，想到自己做的那些關於覺醒昆達里尼的「研究」感覺有些不好意思。要說起來的話，在所有給到她和德拉科的建議中，這個話題是她研究最少的了。

　　…根據我的研究發現的一個建議，如果為了解綁而在一個完全復刻的法陣中使用昆達里尼的能量，最好的時機是在春分。今年的話是在三月二十一日，週日那天。因為這個日子已經越來越近，我希望早點能做出決定，畢竟還要事先花很長時間提煉鹽之精華。如果順利的話，至少需要提前一個月開始準備。

　　再次謝謝你們回復了我的第一封來信，希望能很快得到你們的答覆。

　　赫敏·格蘭傑

　　把羽毛筆扔在桌上，她盯著自己寫的回信，雖然自己曾經為了大義做過很多冒險的事，可她還是時不時會被自己的大膽給驚到。

　　如果這次的回覆還算可以參考的話，我可以和德拉科討論下這個選項。他畢竟有權知道的…

　　她腦海裡一個嘲笑的聲音提醒自己，就像哈利和羅恩有權知道你已經結婚了一樣嗎？

　　她趕緊不去想這個念頭，這讓她不太舒服。

　　你今晚一晚上都要和金妮待在一起，你也不打算告訴她是嗎？那個聲音還在繼續。那個法陣的事情，她是你第一個告訴的人…

　　可她討厭為我的事情保密！她一直不停地逼著我告訴哈利和羅恩。

　　他們無權知道嗎？

　　「別想了，」她不想再去糾結，知道自己只會陷入一個死循環。再說，這也是為了大家好。

　　她只能這麼安慰自己。

　　考慮到自己和德拉科之間的這種連結還有太多未知的東西，她覺得還是暫時不要和自己的朋友們透露太多信息。再說毒蛇口信基本上已經不用去考慮了，而提取第五元素也基本不可能實現，真的只能靠離婚了…這和德拉科設想的倒是一致。不過想到如果離婚成功，他們倆就再也無法以魔法的形式再次結合在一起了…

　　再想到自己這會還有事情瞞著他，又一陣負罪感湧上來。把剛寫完的那封信封好，她決定選一隻學校的貓頭鷹去送信好了。

　　當然啦，她安慰自己，也可能有第五種選擇吧…可她腦子裡設想的解構真言粉做法，在她弄到一些吐真劑之前也沒法實施。怎麼弄到呢？這東西現在受到魔法部的嚴格管控。她估計哈利想弄到一些都不容易，畢竟他現在也很憎惡利用自己的名聲去博取一些其他的東西。

　　也許…德拉科有法子？

　　還是決定去問問他能不能弄到這種很難搞到的東西，赫敏又改變主意還是打算借他的貓頭鷹送信，畢竟，學校的貓頭鷹可能也不適合國際長途飛行吧。

　　這真的不是找他說話的藉口。

　　真的不是。

　　…她想騙誰啊。

　　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和她上學期來參加派對時一模一樣：那像水族館一樣的能看到黑湖底部的玻璃牆壁，整個屋子有一種綠瑩瑩的感覺，壁爐的火苗的光影讓整個屋子感覺更冷了。

　　繞過那幾個裝滿骷髏的裝飾用柱子，金妮看起來已經習慣它們了，因為她完全沒去多看一眼。可赫敏看到它們的時候還是心裡一抖。她走過時幾個斯萊特林看了她幾眼，不過感覺上也不是金妮第一次帶外人進來的樣子了，雖然這件事明面上說是不可以的。

　　「我的宿舍就在這後面，」這個紅頭髮解釋道，停在了一幅畫著中世紀內容的掛毯前，一把撩開，一扇帶著簡單鑲邊和銀色門把的深色木門出現在眼前。她推開門走進去。

　　跟著她的朋友進門，赫敏馬上站住了腳，她呆呆地看著眼前的屋子。

　　格蘭芬多，拉文克勞和赫奇帕奇的宿舍，其實風格都差不多。可斯萊特林的就完全不一樣了。宿舍房間不是那種圓形的布局，而是像一個長方形似的，沿著一排階梯慢慢延伸到屋子深處。每張床都像放在一個舞台上似的。在房間的最深處，最高的那個台子那裡，一扇巨大的舷窗式樣的窗戶外是黑湖的景色。窗戶旁邊放了幾個深綠色的稜鏡，把水底透過來的光線折射成怪異地磷光一般，照在屋子的牆壁和地板上。屋子盡頭那裡搞得有點王座的感覺，讓人忍不住去看最遠處的那片區域。

　　這裡只有三張床，不過赫敏還是能想像潘西·帕金森像個公主似的，坐在華麗窗邊的奢華床上的樣子。這裡的布置絕對讓你感受不到平等和親近。

　　這裡的四柱床是金屬框架的，掛著深色的緞面床幔，深色的床單和枕面都是絲質的。每張床的下半截都鋪著保暖用的綠色羊毛毯，床頭也都掛著照明用的銀色燈籠。

　　另一個很大不同是牆壁，其他學院的光禿禿石頭牆壁在這裡畫上了壁畫，和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裡的那些掛毯一個風格，只是它們是直接畫在牆壁上的，畫面上時不時鑲嵌著一些銀質薄片和珍珠什麼的，不過畫面還好是靜止的。

　　「發什麼呆啊，赫敏，快點進來啊！克里斯汀和麥迪都去了高步石俱樂部了，我們至少能單獨待兩個小時。」

　　「只是，你們的宿舍，有點…」

　　「精英主義？」金妮冷淡地問道，「是啊，斯萊特林和他們的等級觀念。」

　　指著最遠處那張高高在上的床，赫敏問道，「那張床是誰的？」

　　「克里斯汀。她重新分院前也是斯萊特林，那會她宿舍的人總讓她睡在最低的那張床上，只因為她是個混血。所以麥迪和我就讓給她了。我以前是格蘭芬多，麥迪以前是拉文克勞，我們才不在乎這個呢。」

　　兩個人坐到了中間那張屬於金妮的床上，這地方實在太適合讓金妮開始自己的審問了。

　　「好吧…你和馬爾福，你們倆到底什麼情況？」

　　「你確定你是斯萊特林嗎？」卷髮的女巫表示懷疑，「這開場白也太格蘭芬多了吧。」

　　「別想岔開話題，直截了當最好。你午飯時和他坐在一起了！」

　　「還有達芙妮和西奧…」

　　「我對他倆沒興趣，趕緊老實交代！」

　　赫敏深深嘆了一口氣，「德拉科和我一直在研究能解決我倆之間問題的方法…」

　　「哦~他現在是德拉科啦？」

　　「金妮…」

　　「得了，赫敏。我沒興趣聽你的鍊金術問題研究——雖然作為你的朋友，我還是很關心你的——我的意思是，你還和馬爾福糾纏不清搞在一起是吧？」

　　她能覺得自己的臉在變紅。

　　估計實在是太明顯了，金妮已經開始催促了，「快點說啊！」

　　「想都別想。」

　　「求你了？我可以告訴你哈利和我假期都幹了點啥。」她開始引誘她。

　　「我不想知道！」赫敏喊出來。

　　「告訴我啊！」

　　「不！」

　　「嗯，哈利和我吧…」

　　「我說了我不想知道！」

　　「…假期的時候做了呢。」

　　用手捂住自己的耳朵，赫敏發出一聲痛苦的抗議。

　　然後金妮大叫一聲把一個枕頭砸在了赫敏的臉上。

　　「嘿！」

　　不過已經太遲了，金妮的枕頭大戰技巧可是史詩級的。她一旦開始簡直勢不可擋。接下來差不多一刻鐘，赫敏都在勉強躲過她的攻擊。

　　到兩人終於停下來的時候，一個羽毛枕頭都已經崩開了。兩人都笑得累了，金妮開始把赫敏頭髮裡沾到的羽毛一根根拿下來。其實沒什麼用，家具和地毯上也到處是飛出去的羽毛。兩人頭上都沾得滿滿的，然後一起倒在了金妮的床上。

　　金妮把笑出來的眼淚用手抹掉，然後狡黠地說道，「你知道嗎，我其實覺得馬爾福比里弗斯要好多了。」

　　完全沒想到她會這麼說，赫敏只能問出一句，「什麼？」

　　「不過吧，羅恩真的超級嫉妒里弗斯…」

　　「可奧利弗和我都沒正式約會過！我們倆就一起出現過一次，都不能算什麼。」

　　「可他是想和你在一起的。」

　　赫敏覺得這也是實話，奧利弗自己本人都承認了。

　　「你和羅恩到開學那會才分手，不是嗎？我是說，他本來擔心你倆分開後會挺尷尬的——別說他了，哈利和我也擔心過——因為你們三個整天就在一起什麼的，不過你和我也經常在一起就是了。」

　　「羅恩現在有達芙妮了。」赫敏趕緊找個託詞。

　　「是啊，她看起來還不錯，雖然我也不是很了解她。我的意思是，里弗斯和我們經歷過的那些事毫無關聯，你明白嗎？我是說，你不是告訴我戰爭一開始他父母就把他從學校接走，然後全家去了比利時的親戚那嗎？」

　　「他是這麼告訴我的。」她同意道。

　　「就是了，」金妮停下來，若有所思的咬著自己的臉頰。「他藏起來了。」

　　「所以呢？」

　　「所以我在說，他沒有像我們那樣經歷過戰爭。你，哈利和羅恩一直在逃亡。我在霍格沃茨熬過了戰爭，里弗斯卻沒有。」

　　「那德拉科呢？」

　　「他也經歷了整個過程，不是嗎？他只是站在另一邊經歷了所有這一堆爛事而已。」

　　赫敏沉默了。她朋友的話讓她好生思考了一下。金妮似乎察覺了她的沉思，過了一會兒，又開始從兩人的頭髮上清理起羽毛來了。

　　「那件事是什麼樣的感覺，金妮？」

　　「什麼事？」

　　「做-愛。」

　　「你難道打算…」

　　「不，不，」赫敏趕緊否認，「我只是好奇。」

　　金妮看起來完全不相信她的樣子，做了個鬼臉。

　　「不，真的沒有。」她抗議道，用手肘撐起自己的身體，看著她朋友的眼睛說道，「如果按照麥格教授諮詢的那個鍊金術士的建議，這可不是好主意，只會讓我倆的連結更加緊密。」

　　「那如果不是這樣的情況，你會考慮？」

　　她不想撒謊，直白地答道，「可能吧。」

　　金妮的表情看起來不是很認同，不過她也沒說什麼，「其實…第一次感覺不大好，也沒有持續很久，哈利和我的表現都挺糟糕的。第二次就好多了。第三次就很好了。第四次已經不可思議了，第五次就…」

　　「你倆到底做了多少次？」赫敏簡直聽不下去了。

　　「這麼說吧，我倆差不多『臨幸』了格里莫廣場所有的地方，有的地方還兩次。」

　　「我再也不要去那個地方了。」她一臉驚悚地低語道。

　　金妮調皮地頂了頂赫敏。

　　「會很痛嗎？」

　　「也沒有吧。你知道我一直在打魁地奇的。所以都沒什麼好讓哈利『闖進來』的，如果你能懂我在說什麼的話。」

　　「聽起來像是你把你的處子之身獻給了飛天掃帚似的。」

　　她臉上又被一隻枕頭砸了一下。


第52章 戈巴洛特第三定律

　　週三的時候，赫敏做了件非常赫敏的事情，她沒去吃午飯，好在魔藥課前多點時間泡在圖書館裡。她的努力沒白費，找到了一本十分不起眼的書，《毒藥，解藥和你》。

　　書名雖然看起來有點無厘頭，可裡面的內容正是上週日她在圖書館試圖和西奧求證的那部分：理論上，在戈巴洛特第三定律下，是可以像分解解藥那樣去分解一種精油的。

　　我真的需要一些吐真劑，她內心在哀嘆，下回見到德拉科的時候，我得問問他能不能搞到一些。他不行的話，就去找哈利。這期間，我可以試著去分解真言粉。如果我能把它分解到最基礎的元素狀態，再加上弄到吐真劑後也同樣分解的話，我就能從理論上找到兩者共通的解藥了。

　　下午課程的第一遍鈴聲響起了，嚇了她一跳。都沒意識到自己在圖書館裡待了那麼久，她趕緊合上書，跑到平斯夫人那裡辦理借書手續。雖然覺得自己有點傻。

　　她知道自己在計劃的這件事以前沒人做過，如果成功的話，不僅僅能在解決她和德拉科的問題上前進一大步，甚至可能成為歷史上的先鋒呢。如果她能找到吐真劑的解藥（不去考慮背後同樣可以應用的到解除法陣效應的複雜原理），就等於可能發現了整個魔法界都尚未知的物質啊。

　　「一步一步來吧，赫敏，」她在去地下室的路上對著自己喃喃道。

　　雖然有兩節課的時長，可魔藥課感覺一下子就過去了。赫敏的心思根本沒法集中，差點沒注意到哈利往他們的幻身藥劑裡加豪豬刺加的太早了。還好她在『悲劇』發生前制止了他。

　　「該死的，」哈利低聲咒罵了一句，看到她及時出手鬆了一口氣，「我覺得傲羅訓練肯定需要記住這個方子的，如果這個做不好我大概是通不過訓練的。」

　　「放鬆點，哈利，」她安慰道，把一小堆薰衣草枝扔進坩堝。「這就是你留在學校的原因啊：學習。而且，傲羅訓練營只看你以前的功績大概也會讓你通過的吧。你畢竟是打敗了伏地魔的巫師啊。」

　　「可我不想因為這個通過訓練考試。」他平靜地喃喃道。

　　羅恩那邊，他和達芙妮的藥水溫度太高了，從鍋裡漫了出來，把他們的工作檯都熔化了一塊，達芙妮在藥水漫到材料包那裡前及時閃開了。羅恩慌張地想用魔法清理乾淨，可考慮到這魔藥的特性，結果只是更加糟糕了。

　　下課以後，赫敏堵住了斯拉格霍恩教授，一直詢問關於精油的問題，直到他不耐煩地編出了個理由把她轟走了。還不肯馬上放棄，她朝著自己的『婚房』走去，準備搭一個迷你魔藥實驗室。

　　把那張茶几變長當作工作檯，她很快架起了一口坩堝。打開《高級魔藥製作》，翻到戈巴洛特第三定律的章節，她開始幹活。

　　「魔藥製作者需要找到一種單一的材料，加入到混合的解藥後，能夠像鍊金術那樣轉化並融合到可以整體對抗相對應毒藥的解藥中去。」她把書上的內容大聲讀出來，手指順著那些文字劃過。「簡單點說，混合毒藥的真正解藥不是簡單地把各種解毒藥劑混合在一起那麼容易。」

　　這個實驗裡有太多的假設——不過在德拉科和她一起嘗試過那個鍊金術法陣後，這種好奇已經讓她停不下來了。

　　溶解劑準備好了，她馬上開始下一步，只取了一點點真言粉嘗試著分解。她的直覺告訴自己不能一下子全浪費掉。坩堝裡冒上來的蒸汽很快把她的卷髮熏得像團野草似的，不過她毫不在意。

　　這個過程十分繁複，她在鍋邊守了差不多兩小時，撈起每一種浮起來的物質，試著分析真言粉是由哪些材料製成的，她知道自己看起來肯定很嚇人——熬了這麼久的魔藥，她的頭髮一般情況下都是慘不忍睹的，看起來像是要把她的腦袋吞了似的捲曲而雜亂。等著鍋裡的東西熬製的時候，她盤腿坐在地毯上，鼻子都快伸到書本裡去了。面前的地上提取出來的超過30碟的物質排成了一個半圓，其中還散落著其他幾本書。

　　他清了清自己的喉嚨，歪著頭看她。

　　「嗨，」她招呼了一下，她的喉嚨都嘶啞了，她不得不也清了清嗓子，這下覺得更不好意思了。

　　他慢慢地走過來，眼睛一直沒離開她，直到站到了她面前。然後彎腰去看她那本《高級魔藥製作》，注意到翻開那頁的內容，問道，「戈巴洛特第三定律？」

　　「呃，是的。」

　　他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你臉上有什麼東西…」

　　她抬起手去擦自己的臉，碰到了一點橘黃色的黏糊糊的東西，大概是一小時前從鍋邊沾到的。這會還沒看出來是什麼材料。

　　「哦，還真是有點囧…」她一邊喃喃著，一邊用一塊小毛巾擦著手指。

　　「激進的魔藥師都難免這樣，」他看著地上那麼多的材料，然後又去看她，「哇，我的妻子，你在做什麼壞事啊？」

　　「這是你第二次這麼叫我了，」她突然指出來。

　　「叫你什麼？」

　　「妻子。」

　　他一下笑得很歡，「你現在就是啊。好吧，願意分享下你在幹什麼嗎？」

　　「我…其實…」

　　「這是什麼？」他指著那麼多材料問道，「馬爾福夫人是在做什麼見不得光的事嗎？」

　　赫敏渾身一抖，絕對不是因為窗外呼嘯的風聲的原因。「你怎麼把這事說的這麼下-流呢？」

　　似乎覺得更有趣了，他停在她身後，又輕輕地吻了下她的耳朵後面，「那是因為你希望如此啊。」

　　她又抖了一下，手停了下來。「我沒這麼覺得。」

　　「那你到底在做什麼調皮的事呢，妻子？」他在她耳中低語，吻上她的耳垂。「告訴我吧。」

　　「德拉科，」她喃喃地應著，手裡完全沒了動作。

　　「嗯？」他哼哼著，這會開始沿著她脖子上脈搏的跳動吻下去，「這說的一點也不具體哦。」

　　他吻到脖子上最敏感的那裡時，她倒抽一口氣，「我知道。」

　　「那，」他還在低語，這會從後面把下巴擱在了她的肩膀上。「告訴我你在做什麼？」

　　「我在…」

　　「別撒謊啊，」他警告道，蹭了蹭她的脖子，「我能聞出來你腦子裡在編故事呢。別麻煩了，趕緊告訴我。」

　　說實話有那麼糟嗎？她舔了舔嘴唇，還是明智地決定這麼說，「可能我是在調皮呢。」

　　德拉科靠在她背後的身子移開了一些，似乎被提起了興趣，「哦？」

　　拿起手裡那瓶真言粉，赫敏把瓶塞塞緊後，舉到他面前，轉過身去看著他的眼睛問道，「你還記得這個嗎？」

　　眼裡閃過驚異和感興趣的光，他一開始沒開口。

　　看他不說話，她問道，「德拉科？」

　　把那個瓶子從她手裡拿走，放在自己手裡仔細看了看，「你從拉文克勞的書房裡帶出來的？」

　　有些不服軟地抬起下巴，她說道，「是啊。」

　　他盯著那瓶子又看了一會。

　　「我不後悔我這麼幹了。」

　　把那瓶子還到她手裡，他說道，「你誤解我的沉默了。我對你懊不懊悔沒興趣，我倒是挺佩服你的。」他的視線去看散落一地的各類原料，又去看那本放在桌上夾起來的《高級魔藥製作》，「你是想分解這個粉末，就像分解合成魔藥那樣，然後試著找到解藥？」

　　「是的。」

　　他皺了皺眉，「為了什麼呢？到現在為止，都沒有人成功製出吐真劑的解藥，我知道你很聰明，可又憑什麼覺得一個學生可以拿著原型藥粉和一本書就能做出解藥呢？」

　　赫敏拿過那本《毒藥，解藥和你》，「這本書裡認為利用戈巴洛特第三定律，大部分的精油類物質也可以像毒藥和魔藥那樣被分解。我想試試看能不能分解這種藥粉…拿來嘗試應該很合適，很多簡單的魔藥也有粉末形態的，其他一些更複雜或藥效更強的往往都是液體狀態的。」

　　「可到底為了什麼呢？」德拉科這會站起身來，俯視這滿地的雜亂，眼神在各種材料之間來回看著。她周圍這些玻璃小碟子裡都裝著不可思議的東西，她手邊的是一坨橘黃色的黏糊糊的東西，還有些藍綠色的液體，幾堆濕乎乎的粉狀原料，一整個縮成一團的球狀物，看起來像是肉豆蔻似的。

　　「我有個假設，」她解釋道，用篩子從坩堝表面撈起一堆像是碾碎的乾胡椒一樣的東西，然後用吸管放到另一個玻璃碟子裡。一邊解釋一邊逆時針攪動著鍋裡的東西，「如果我能找到有那麼點抵消真言粉作用的解藥，我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找到了解決它藥效的關鍵。」

　　「可你也需要吐真劑來檢測是否真的有效啊，」德拉科指出關鍵了，他這會在看著那口坩堝，她停止攪動後鍋裡開始噴出一些銀色的火花。「只有那樣你才能知道自己到底成功沒有。」

　　「我知道。我接下來就打算測試這個呢。」

　　他眼神敏銳地盯著她，問道，「那你打算從哪弄到吐真劑呢？這東西現在被魔法部嚴格管控著。戰爭之後更加嚴重。」

　　「其實，我想找你幫忙來著的。如果我能找到吐真劑這種強大的藥劑或是這種很厲害的真言粉的抵消材料，我為什麼不能從化學角度抵消法陣的效果呢？畢竟我們使用的是粉末狀和液體狀的材料才把我們倆綁定在了一起的。如果我能用找到解藥的分解方式，分解出那些法陣原材料的雛形，也許我們就能通過化學方式找到解決方法了。」

　　德拉科只知道瞪著她看，她都能感覺得出剛才那番話讓他的大腦在飛速旋轉。

　　「設想一下。可能只需要像喝藥那樣，我們因為水銀和硫磺在法陣中產生的效果就可以被抵消。就像彈開了一個電燈開關那樣。」她說完之後才意識到，估計德拉科都不知道電燈開關是什麼。不論如何，她繼續說道，「我們也許沒辦法逆轉整個法陣，但可以嘗試這一個方法。說不定可以抵消整個法陣的結果。」

　　「這，有太多的東西，可能出問題，」他話都說不連貫了。「只是，如果成功的話，那真是太，天才了。」

　　「如果成功的話，」她機械地重複了一遍，「我知道我的這個想法有多天馬行空。你還記得麥格教授上課時講到的聖日耳曼伯爵的事嗎？」

　　德拉科沉思了一會，如果他沒記錯，那節課正是赫敏缺席的那一次，而他自己在課上睡著的那節課。「哪個部分？」

　　「我想是他認為的，在鍊金術中，所有粉末的基礎狀態都是類似的，所有的液體也是。」

　　「所以如果這句話是真的，那麼真言粉和硫磺粉本質上和相似，水銀和吐真劑也是。這個想法很有意思嘛。」

　　「是的。」赫敏停下把這會浮到鍋上的一種基礎原料撈了起來。把這濕乎乎的看似獨角獸尾毛的東西放到玻璃碟子上，她又朝鍋裡望了望。整個分解過程貌似已經完成了，這會鍋裡不再冒出火花，一片深棕色。「你能幫我嗎？」

　　「怎麼幫？」他問道。

　　「你能幫我弄些吐真劑嗎？」她說道，「如果有困難，我可以去找哈利幫忙…」

　　「我試試看吧。」他馬上打斷她，「不需要去問波特。」

　　她偷笑一下，有些人吧，當對手習慣了，真是改不了。

　　「不過，」他又提醒道，「如果我的朋友能幫我們，怎麼見到他會是個問題。他不能來霍格沃茨也不經常旅行。」

　　赫敏向他承諾，「如果必要的時候我能帶我倆出城堡。」

　　「我以為你很反對違反校規呢，」他嘲諷道。

　　「和哈利做好朋友就是這樣，」她不服氣，「規矩什麼的都隨風飄散了，我能帶我倆出去的。」

　　「我今晚就寫信，」他保證。

　　你的貓頭鷹回來以後也許可以借我寄封信，她心裡默道，想起了她藏在書裡的寫給鄔波馱耶姐妹的回信。

　　第二天的週四晚上，新的學生會長就召開了級長會議。赫敏到的很早，挑了個在中間的位置，裝作看書的樣子，每次門打開的時候都忍不住抬頭去看來人。德拉科幾分鐘後晃了進來，隨意地掃視了一下教室，看見她的時候猶豫了一下。和他視線相交，她微笑一下，眼神示意他坐到身邊。他看到後很是小心地晃過去，好像一隻不想打擾自己獵物的貓似的。過去的會議上德拉科總是一個人坐的——其他級長們還是挺歡迎他這麼幹的——這次坐下後馬上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赫敏雖然能聽到隱約的議論，可她覺得忽略這些。

　　新男學生會長亞登·昆蘭滿頭金色卷髮，滿臉痘痘，鼻子很大還戴著一副眼鏡。他基本是讓女學生會長來主持會議的，大多數的霍格沃茨學生都覺得她很漂亮，莫拉格·弗朗西斯身材嬌小，棕色的頭髮，笑容很有感染力。

　　「我們的校長要求我們再舉辦一次學校活動來提升大家的士氣。」莫拉格宣布道，「去年的萬聖節舞會很成功，亞登和我決定舉行一次春季狂歡節，需要大家幫忙一起來計劃！」

　　這個決定讓大多數的女生們都很興奮，不過也有那麼幾個男生發出不滿的哼哼。六年級的赫奇帕奇級長西蒙·布洛克赫斯特這會抱怨的很大聲，「什麼時候『級長』成了『派對策劃者』的代名詞了？」

　　「會很有意思的！」女學生會長輕快地解釋道，決定忽略那些反對的聲音。

　　赫敏內心很同意西蒙，會議結束的時候，她和德拉科對視一下，朝出口那裡點點頭。於是他站了起來，她也跟著出去了。他們倆今晚還要去巡察。

　　當離開會議室有段距離後，德拉科打破沉默說道，「我有些好消息。」

　　「哦？」

　　他伸手從長袍口袋裡拿出一封蓋著巨大蜡封的信件。蠟封已經破了，說明他已經讀過了。他展開那封信，「我朋友給我回信了。」

　　「這麼快！」她滿是歡喜，「怎麼說呢？」

　　「你運氣不錯。」

　　「他有吐真劑？」她叫出來，「哦，德拉科！」

　　她激動地摟住他的脖子。他順勢抱起她轉了個圈，然後深深吻住她。笑著把她放下來，赫敏注意到他眼裡覺得自己很好笑，「這就能贏得一位女士的心啦？」

　　她大笑起來，踮起腳尖又去吻他。

　　似乎想到了什麼，他解釋道，「他想明天和我們在霍格莫德碰頭。」

　　「明天！」她有些吃驚。

　　「是的。他是個很忙的人，這幾天會待在他巴黎的家裡，然後就要去美國那裡處理生意上的事了。」

　　「你朋友是美國人？」她有些驚訝地問道。

　　「是的，不過我父親是在法國的時候認識他們一家的。」

　　「你能相信這個人嗎？」

　　「在這類事上我還是挺相信他的，希望他能保住秘密吧。」又想了一會他說道，「不過我應該不會把命交到他手上，畢竟他是個生意人。」

　　赫敏皺皺眉，「還好我們只需要他幫忙弄到吐真劑。」

　　德拉科遲疑了一下，「不過在村子裡和他會面還是有風險。如果他選在週六這天倒沒什麼，反正那天本來學生們就可以去霍格莫德。不幸的是，他說他週六有幾個重要的會議，只能週五晚上和我們見面。」

　　她揮揮手表示不在意，「交給我吧，我們能出的去城堡的。」

　　他抬起眉毛看看她，她知道得解釋一下。

　　「是這樣的，」她開口了，「和哈利做朋友的話，你能知道霍格沃茨的不少事情，城堡裡有通往外面的秘密通道。」

　　「地下室那條通往的魁地奇球場的肯定不行，」他提醒她，「而且明晚還有一場比賽。如果你說的那條密道是有求必應屋那裡，我拒絕去那。」

　　「不是的。」她趕緊安慰他，伸手幫他撩起一綹掉到眼前的淡金色頭髮，碰到他時他一副有點炸毛的樣子，「我怎麼會要你去那兒呢。」

　　雖然他似乎放鬆了一些，可聲音裡還是有些緊張，「那是哪兒呢？」

　　「城堡裡有七條通往外面的秘密通道。費爾奇大概知道三條，第四條已經封住了。我們最好的選擇是哈利在三年級時發現的那條，盡頭通往蜂蜜公爵地下室的一扇活板門。」

　　「聽起來更像非法闖入了，」他有些尖酸地諷刺道。

　　「那會店門肯定已經關了，而且我們只要到活板門的位置，離開學校的反幻影移形區域就行了。我們可以從通道裡幻影移形走的。」

　　打消了德拉科的顧慮，赫敏很高興他終於認同了這個計劃。

　　「太好了。明天大家都去看比賽的時候，我們在三樓的獨眼女巫雕像那裡碰頭，沒人的話我們就能馬上離開了。」

　　「看來你真的希望這個吐真劑的計劃可以成功啊。」

　　「你不希望嗎？」

　　「雖然希望不大，可如果能成功的話…」他的聲音低下去。

　　「如果成功的話，」她附和道，如果不成功的話，我還有其他的備選方案。

　　清了清喉嚨，她又提起了那件事，「現在你的貓頭鷹回來了，我想問你能不能借我寄封信呢？」

　　他懷疑地看看她，「學校的貓頭鷹不能用嗎？」

　　「是封國際長途信件，」她含糊地解釋道。

　　德拉科審視了她一會，「上學期麥格說你在給很多鍊金術士寫信，這也是其中之一嗎？」

　　她點點頭。

　　「我倒是對那些回信挺有興趣的，能分享一下嗎？」

　　「如果你想看的話，」她有些勉強，又慶幸自己把那對姐妹的回信單獨放在一個地方。她希望在德拉科知道更多細節前能確認清楚。

　　「哦，那拜託了。」

　　兩人結束了巡察後，去到他們的私人套房，讓赫敏取回那些信件，然後去了西塔的貓頭鷹房。

　　石頭階梯又長又窄地向上盤旋，爬起來很吃力。快到頂層的時候，德拉科扶住赫敏的後背，「小心一點，這兒有結冰。」

　　頂層差不多算是半露天了，月光下真的看得到有大片結冰的地方。小心地看著地上，赫敏走進了貓頭鷹房。

　　這裡大多數窗戶都沒有玻璃，所以通風又寒冷，貓頭鷹倒是方便來去自由。地上鋪滿了稻草，綴滿貓頭鷹的糞便，零星有田鼠和老鼠的骨頭什麼的。這會已經是晚上了，這裡大多數的住戶都外出覓食了，留下的那些這會吵得厲害，很難聽到其他聲響。

　　「諾克托！」德拉科喊著他的貓頭鷹。

　　隨著翅膀的扇動聲和一聲低鳴，一隻巨大的鳥兒落到他們面前，它的體型看起來簡直可以吞了克魯克山當早餐了。它的頭部點綴著黑色光亮的羽毛，那雙厲害的爪子正抓著一隻黃鼠狼。赫敏以前見過這隻貓頭鷹，經常送東西到斯萊特林桌子那裡給小時候的馬爾福，不過她沒想到近看它居然這麼巨大。她這才注意到這隻貓頭鷹缺了什麼：只有一隻橘黃色的眼珠盯著她看。

　　「他的眼睛怎麼了？」她問道，還在被眼前這隻生物震懾著。

　　「她的眼睛，」德拉科糾正道，「諾克托是母的，她一年半之前幫我送信時失去的眼睛。」

　　「太糟糕了吧。」

　　「我猜是吧，她那次出門回來的以後的樣子，你如果能看到襲擊她的到底是什麼大概會沒那麼難過，」他的聲音裡充滿了對自己的鳥兒的自豪，「她把信完整地帶回來了，渾身是血，不過大多都不是她自己的血。」

　　諾克托啄了啄自己的羽毛，伸出左爪，因為這隻還沒抓著什麼獵物。

　　「姑娘，你有活要幹了，」德拉科招呼他的鳥兒，他伸手讓赫敏把信遞過去，她開始懷疑這是不是個好主意。她想像著諾克托會帶回來什麼東西，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相信這隻鳥。它眼中那種兇猛完全沒法讓人安心。她還是把信遞給了德拉科，拴在了那隻鳥的腿上。「我需要你把這封信送到…」

　　他停下來，看著赫敏詢問地址的樣子。

　　「印度，」她補充道。

　　似乎被這距離嚇到了——畢竟快5000公里遠呢——德拉科只是禮貌地重複了一句，「對，印度。路很遠，走之前你先吃完東西再說。你得保持體力。」

　　諾克托沒理睬自己主人的建議，一口咬下獵物的腦袋，把身體的部分扔在了地上。稍微有些困難地吞下肚，它準備起飛。當它舒展開自己的翅膀時，赫敏覺得它們至少有六英尺那麼長了，然後它消失在了安靜的夜空中。

　　「德拉科？諾克托回來的時候，能讓我先打開信嗎？如果她把信先帶你的話。」

　　眯了眯眼睛，他直接地問道，「為什麼？」

　　「我保證我會告訴你內容的，可是其中…有點，」她努力想個藉口，「有點私人的內容。」

　　「好吧。」過了一會，他歪著頭說道，「隨你所願好了。」

　　「謝謝你，」這會信已經寄出，感覺胸中一陣輕鬆，她只需要等待回信就好了，赫敏又踮起腳去親他。

　　「這是什麼意思？」

　　「謝謝你啊，」她回道，「為你所做的一切。」

　　她想轉身離開，可他拉住她吻了上來，這一次吻得很深。感覺到他的舌頭伸進來，她熱烈地回應。

　　過了幾分鐘，兩人終於分開了，她開玩笑似的說道，「誰能想到一個到處是貓頭鷹糞便的地方也能這麼浪漫呢？」

　　他翻個白眼，「一點也不浪漫好嘛，我們走吧。」


第53章 那些無盡的夜晚

　　赫敏帶著德拉科偷溜出城堡的計劃天衣無縫。

　　「你可以早點告訴我這下面這麼髒的，」他倆走在密道裡時德拉科抱怨道。

　　「這是個地下通道。這難道不是很正常的嗎？」

　　他有些生氣地哼了哼，不過沒再抱怨什麼了。這地下通道感覺無窮無盡，有的地方很狹窄有的地方很潮濕。赫敏甚至還一腳踩進了一灘水窪中。德拉科又低聲罵了句什麼，可她繼續朝前走，沒理睬他和自己濕透的襪子。

　　終於，這條路開始向上爬坡，直到赫敏點亮的魔杖照到了那扇活板門。赫敏有些竊喜地低聲說道，「我們到了。」

　　「我們從這兒幻影移形去尖叫棚屋吧。」他馬上建議道。「這會兒那裡肯定沒人，我們可以先整理一下自己，再去三把掃帚酒吧和卡西姆見面。」

　　赫敏點點頭，雖然這裡太暗德拉科似乎沒注意到，「到了外面碰頭吧。」

　　兩聲輕響後他們幻影移形走了，很快出現在那座老房子的陰影下，隔開幾尺的距離。德拉科猜的沒錯，這裡連個人影都沒有。他們盡力把自己弄乾淨了點，今晚赫敏第一次為麗薩堅持為所有拉文克勞女生做頭髮感到慶幸。

　　她一開始拿要去看比賽作為藉口噴了點淡香水。結果突然間她奇怪地病了，至少其他女生是這麼以為的，她估計得在校醫院待一整晚了。她被拉直的頭髮這會盤成了一個荷蘭皇冠辮，繞在頭上像個花環似的。頭髮高聳很容易把地道裡沾到的灰塵弄乾淨。

　　「赫敏，」他們朝著目的地走去時德拉科突然開口，「無論如何，不要告訴卡西姆你需要吐真劑的真正理由。」

　　天生好奇心重的她，很想問他這是為什麼——不過沒開口還是忍住了。到了這會，她已經和斯萊特林們處了很久，理解他們希望保持秘密的理由了。就像打撲克牌一樣，留一手總是好的。

　　卡西姆的身高都快趕上羅恩了，他筆直地站著，彷彿自己是尊銅像似的。這個巫師深色的眼眸，眼神犀利，有著野獸般的那種危險感覺。可他嘴邊的笑容卻異常的真誠，赫敏懷疑他頂多二十多歲。

　　「馬爾福，你這無賴~」他的口音很奇怪，笑著打起招呼。他伸出一隻精心修剪過指甲的手，握住馬爾福，「你這該死的最近怎麼樣了？」

　　他看起來還真是友好。赫敏想著。

　　「還行吧，」德拉科答道，把手縮了回來。「我能給你介紹下赫敏，我的妻子嗎？」

　　她大腦一下停住了。

　　他剛才是不是…？

　　他真的說了。

　　什麼？！

　　那人的眼神馬上顯出好奇的神色看向她，卡西姆半鞠了個躬，舉起她的手吻了一下，「幸會，夫人。」

　　德拉科揮了揮手讓他走開，可臉上掩不住的得意笑容，「我們的婚姻還沒公開，謝拉夫丁。我知道你看見女人什麼樣，才告訴你的。」

　　他爆發出一陣笑聲，承認道，「這倒是真的。」

　　「我們進去嗎？」赫敏建議道，她看著近處的三把掃帚酒吧入口。

　　「啊~」卡西姆似乎很惋惜，他閃著光的眼睛一寸一寸地打量著她，「你倆好不容易才溜出學校？像你這樣的珍寶應該讓整個巴黎都看見…」

　　赫敏不可遏止地臉色越來越紅。還好沒來得及答話，德拉科就替她開口了，「我們倆都是便服出來的，你沒看到嗎？」

　　他的朋友似乎根本不相信他，「別告訴我你只是來純粹談生意的。這簡直可恥~！」

　　「我們不可能今晚去法國的，你這白痴。」德拉科還保持著態度良好。

　　「你們當然能去！你們在英國經歷了那樣的戰爭，該去享點樂子了…我這有把回我在巴黎公寓的門鑰匙，明早你們可以用能夠國際旅行的火爐回來。」

　　德拉科猶豫了一下，她注意到他慢慢地朝自己看過來，似乎在估摸她對這個建議贊成與否。

　　卡西姆又在一邊說道，「我的朋友，除了生意上的來往我們真的很久沒聯繫了。」

　　向赫敏身邊靠了靠，德拉科低聲問道，「你覺得如何？」

　　從前的她自己這會在腦子裡大喊，你怎麼還能思考要不要去？你已經違反了差不多二十條校規了！

　　可我們已經出來了啊，她的叛逆的一面理論道，都出了學校了，我還能怎麼違反校規呢？

　　她問德拉科，「這安全嗎？」

　　卡西姆發出一聲大笑，雖然她沒想讓他聽見自己的問題。「我親愛的夫人，你會挺安全的——雖然我沒法百分百保證——如果真是為了這個原因，那我向你保證你會渡過一個愉快的夜晚的。」

　　她又去看德拉科，這會他抬起眉毛，嘴邊的笑容帶著一絲戲謔似的。

　　又去瞟卡西姆，赫敏終於讓步了，「也許別待太久的話…」

　　「太棒了！」這個美國人發出滿意的哼哼，「我答應你們的吐真劑也在那兒。」

　　「你這混蛋！」德拉科罵道，「你根本不打算接受拒絕是吧？」

　　卡西姆狡猾地笑笑，雖然德拉科看起來其實沒那麼生氣，反而有些感激他朋友似的。赫敏有些不屑地哼了哼。卡西姆這會忙著從長袍口袋裡拿出門鑰匙，準備激活。赫敏這會想著如果德拉科的這個朋友來霍格沃茨讀書的話，估計會是個斯萊特林。

　　這沒什麼的，她有些擔憂，可也有那麼點興奮，然後握住了門鑰匙。那種熟悉的被人拉住了肚臍中心的感覺帶她穿越時間和空間，梅林才知道他們會到哪去…

　　三人的腳落在了柔軟的地毯上，這件屋子十分豪華，大的能裝下整個拉文克勞的公共休息室了。這裡的裝修是前衛派的風格，天花板不高，家具的樣式更像赫敏在那些現代藝術館裡會看到的樣子。這裡和霍格沃茨，霍格莫德完全不同，第一次看到不由得有些吃驚。

　　「我們這是在哪？」她問出聲來，有些沒了方向。

　　「歡迎來到巴黎，夫人~」卡西姆答道，「具體點說，我們這會在塞納河邊的我的公寓裡。趁我們還沒迷失在夜晚中，而我還沒忘記之前，」他走到旁邊的一個櫃子前，拿出了一個裝著清澈液體的小瓶子。「你的吐真劑。」

　　她接過這裝著藥劑的小安瓶，安全地裝到自己的長袍口袋裡。不經意間抬頭看到了窗外的塞納河。我肯定在做夢吧。

　　「你把這地方買下來了？」德拉科問著，很是欣賞地環視著四周。赫敏覺得他在這完全現代的屋子裡看起來有點格格不入。

　　「我父親送我的。」

　　「卡西姆？」遠處傳來一聲輕聲叫喚。

　　「啊~艾洛蒂~克里斯泰勒，我美麗的女士們~」

　　果然有兩位女士在等著他，赫敏好奇地抬頭去看，不過發現她們只穿著寬大的睡衣時又馬上把視線移開了。

　　「我們一起出去吧，親愛的們~」他對著這兩個人說道，「克里斯泰勒，幫赫敏打扮一下吧。赫敏，克里斯泰勒會幫你找件合適的衣服的。你倆看起來尺寸差不多。」

　　兩個女人中較矮的那一個——一個苗條的金髮女郎——優雅地飄到她身邊，赫敏看到這個法國女郎的完美樣子突然有些自卑。這個女巫上下打量了一番她，然後拉起她的手，說道，「跟我來…」

　　被她拖走的時候，赫敏回頭看了德拉科一眼，希望他能跳出來阻止。可他只是衝着她壞笑。顯然這讓他覺得很有趣。她暗自不爽，責備自己怎麼會指望他來阻止這件事呢。

　　克里斯泰勒看起來英語不是太好，而赫敏幾乎不會說法語，兩個女人就開始用肢體語言交流了。這個女巫的閨房到處都是黑色和粉色的絲綢裝飾，從窗簾到床單，再到丟了一地的各色衣服。看起來她在卡西姆這裡是個長住客了。

　　這個法國女巫讓赫敏坐在一張精緻的扶手椅上（靠背當然也是粉色絲質質地的），然後伸手去把麗薩花了幾小時做的髮辮解開。赫敏的頭髮披散下來，因為前面的拉直和編發的關係，顯得十分閃亮有彈性。

　　「多美的頭髮啊！」克里斯泰勒讚賞地發出感嘆，用自己修剪整齊的手指順著赫敏的卷髮，解開一兩個打結的髮捲。

　　等到克里斯泰勒開始為赫敏找一件合適的衣服時，真正的挑戰才開始。第一個障礙就是，這個女巫的大部分衣服看起來只是在關鍵地方稍微縫起來的簡單布料而已，可以蓋住身體的部分實在是不多。而且赫敏也不願意露出她和德拉科共有的那些傷疤，尤其是她手臂上的那些。好像還不夠糟似的，克里斯泰勒的大多數衣服都是粉色的，這和赫敏的膚色實在不搭。

　　黑色與粉色絲綢鋪成的床上，被放棄的衣服越堆越高，大概試到第二十件時仍然不行，克里斯泰勒看起來已經沒耐心了。

　　她發出不滿的嘟囔，把赫敏皺眉拒絕的第四件衣服塞回到她手上。沒得到允許，她一把抓住赫敏毛衣的邊緣，把這件衣服從她頭上脫了下來。赫敏發出尖叫——吃驚的成分大過了其他——雖然還穿著襯衫和內衣，還是下意識地去擋住自己的身體。克里斯泰勒把她的手打開，開始解她襯衫的扣子。

　　「我自己能來！」赫敏有些怒了。

　　那個女巫卻發出了銀鈴般的笑聲。等赫敏脫到只剩內衣和短裙時，她又開始伸手去拉她身上的裙子。

　　「你還真是不注重禮節啊，是吧？」赫敏真的有些發火了。

　　克里斯泰勒估計是聽出了她語氣中的怒意，她這會晃著那件希望讓赫敏穿上的衣服，「穿上它嘛~」

　　赫敏一把奪過那件衣服，在自己身上比劃起來。反正她這會也只穿著內衣了，索性把睡衣襯裙脫了，趕緊套上這件柔軟的裙子，讓自己趕緊回到能見人的樣子（雖然有些慌亂，至少她這會不至於在克里斯泰勒面前太失態）。這個法國女巫又塞給赫敏一雙鞋子，用魔杖為她調整了下尺寸。

　　「萬美~」她感嘆著，把赫敏拉到一面全身鏡前，「小姐，來看看效果~」

　　這件衣服換了赫敏自己肯定是不會買的，不過至少這件不像其他克里斯泰勒推薦的那些，能看到她的大片胸前風光。這是件有四分之三袖子的露背裝，黑色，整個背部基本上毫無遮掩。長度直到大腿中部，赫敏忍不住地把裙邊往下拉，最後還是拿起魔杖想把它變長一些。似乎察覺了她的意圖，克里斯泰勒趕緊阻止她，搖搖自己金髮的腦袋。

　　「則裡似巴黎~」她的口音實在是很重，彷彿這句話就是全部的解釋。也許她說得對吧。

　　克里斯泰勒自己換上了一件亮紅色的深V禮服，胸口的部分用魔法處理才勉強不走光，她很快就準備好了。

　　等她倆出現時，德拉科，卡西姆和艾洛蒂已經等在門廊那裡了。卡西姆在勸德拉科嚐嚐他的加利福尼亞葡萄園出產的酒。艾洛蒂的英文明顯比克里斯泰勒好很多，這會拿著自己的酒杯，笑得有些出神。她倆來了後，她馬上綻開笑容伸手歡迎克里斯泰勒。她自己倒是穿了一件相對保守的莓紅色緊身連衣裙。

　　卡西姆似乎也為德拉科找了件衣服換上。雖然兩人身材差異還不小，德拉科這會穿著一件天藍色的襯衫和駝色的長褲，外面套了一件挺合身的短外套。赫敏盯著他看了一會，她似乎從沒看過他穿這種略接近牛仔褲的衣服呢——然後他還是合適得彷彿每天都這麼穿來著！

　　「女士們，你們今晚都太迷人了——太棒了！」卡西姆一邊讚許地打量三人一邊說道。

　　我明白德拉科為什麼那麼說他了，赫敏暗自想到，她禮貌地回了個笑，站到了德拉科身邊。有意思的是，她這個動作似乎讓德拉科鬆了口氣，卡西姆看起來似乎被逗樂了。

　　這裡的主人又停留了一會，忙著向赫敏推薦他的加利福尼亞葡萄酒，她勉強接過去，只是不想顯得太沒禮貌——味道還不錯…再說，德拉科自己的那杯都快喝完了。

　　「你今晚真美~」她開始啜飲自己的酒時，他在耳邊低語。

　　赫敏還沒來得及回答，卡西姆左手挽著克里斯泰勒，右手挽著艾洛蒂，大喊一聲，「我們出發吧！」

　　街道上每隔幾米就種著一棵樹，這條路看起來維護的很好。外面還挺冷，赫敏慶幸他們出門前施了保暖的咒語，一月的冷風還挺刺骨，赫敏很高興自己的光溜溜的大腿能得到些保護。

　　卡西姆帶他們去的酒吧看起來有點那種非法經營的感覺，躲在陋巷裡不易被察覺。這裡顯然是個巫師們會來的地方，除了各色男巫女巫外，似乎還有妖精光顧。有一群妖精坐在一個昏暗的角落裡，抽著煙斗，噴出各色的煙霧。

　　看起來大家都認識卡西姆——不過赫敏也不是完全肯定。他們剛坐下就有侍應生過來了，儘管這裡十分擁擠。雖然好像沒點什麼，她還沒看完周圍的情況呢，一杯飲料就放在了她面前。

　　她禮貌性的拿起來喝了一小口，發現其他人也這麼做了，內心埋怨了一下這種無形的壓力。這飲料果味很重，但不是特別甜，喝起來沒有酒精的味道，她也就很快輕鬆起來。

　　很快有另一群巫師走過來和他們這桌人打招呼，用法語談笑著。赫敏對著他們禮節性地微笑，感覺和艾洛蒂、克里斯泰勒的反應差不多——雖然那兩人都很順暢地在加入談話中。她又有些悶悶不樂地去吸她的飲料。

　　德拉科看著她警告道，「那飲料你當心點。」

　　「啊？為什麼啊？」

　　「以我對卡西姆的了解，雖然喝不出來，裡面酒精不會少的。」

　　看看手裡的飲料，她驚愕地發現自己已經喝了一半了。我的天哪，她真的開始對卡西姆有點惱怒了。

　　他們沒在酒吧裡待太久。卡西姆和這幫法國巫師交談完畢，一口喝完自己的飲料，開始想離開了。很高興離開這個酒吧和她的飲料，赫敏準備好一起走了。

　　他們朝門口走去時，她偷偷問德拉科，「我們不用付錢嗎？」

　　他笑了起來，可發現她問的認真，「當然不用。他們會記到他賬上的。」

　　他說的這麼篤定，赫敏也就沒再多想什麼了。

　　他們又去了另一家酒吧，比第一家熱鬧很多。卡西姆把他們領到一張檯球桌前，儘管這裡人擠人，這張桌子卻在他們來到後奇蹟般地空了出來。和剛才一樣，還沒點單，女服務生就端來了他們的飲料。

　　卡西姆慫恿著德拉科和他來一局巫師檯球：一群看熱鬧的，拍馬屁的各色人物擁過來觀看。不去睬這些人，赫敏饒有興致地看著他倆的比賽，發現巫師檯球和麻瓜的那種差不多。不過用魔杖施咒替代了球桿而已，而且有時候一個球會突然間燒起來，讓整個遊戲氛圍被點燃。有時候球也會不受控制地自己亂飛，這讓得分成了件十分有趣的事。

　　德拉科險勝了卡西姆，可他們的男主人完全沒有掃興的樣子，他們喝完飲料後又啟程去下一個地方。

　　整個晚上差不多都是這樣。赫敏開始懷疑，在巴黎到底有多少提供巫師夜生活的場所時，卡西姆突然宣布他們的下一個目的地是麻瓜生活的區域。

　　他們拐上蒙特默倫西街時，赫敏腦海中似乎想起了什麼，她戳了戳德拉科，「這不是尼可·勒梅一開始研究鍊金術時住的那條街嗎？」

　　卡西姆的耳力似乎好的不可思議，他答道，「你說的沒錯，夫人。這個著名的鍊金術士在目前巴黎最古老的石質建築裡開了一家書店。那幢房子現在大部分已經成了一家麻瓜的餐館。不過那房子應該還藏著一些秘密。事實上，我們要去的正是那裡。」

　　這是條再普通不過的小巷，狹窄得只能開的下一輛車。幾個穿著休閒衣服的麻瓜站在餐館門前抽著煙。

　　「我們得等到他們進去以後才行，」卡西姆對德拉科低聲道。德拉科把臉上的一綹鉑金色頭髮撩開，大方地走上去問幾個麻瓜借根煙。

　　赫敏看到他抽了一口內心暗自罵了一句，不過也沒說什麼，離得遠一些不想聞到煙味。卡西姆，克里斯泰勒和艾洛蒂一臉看好戲地樣子盯著他和那幾個麻瓜說話。

　　「你對我朋友都做了什麼啊？」卡西姆悄悄對她說。

　　這會對面前的這個男人感覺淡淡的，她冷冰冰地答道，「我不知道你什麼意思。」

　　「馬爾福向我介紹你時，我認出了你的名字。你是那個和哈利·波特一起對抗黑魔王的著名的麻瓜出身的女巫對吧？」

　　「哈利是我最好的朋友。」她答得過於激動了一些。她心裡忽然為哈利感到十分自豪，每次有人提到他的功績時都會如此。「我很高興我能盡力幫他打敗那個變態。」

　　「什麼樣的女巫能讓馬爾福這麼大的家族的唯一繼承人如此推崇，很讓人好奇啊。」卡西姆若有所思地說道，似乎在看著馬廄裡的什麼純血馬匹似的，「特別是——請恕我冒犯——考慮到你的血統。」

　　赫敏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我溜出霍格沃茨就是為了再次被人偏見以待嗎？

　　似乎察覺到了她的想法，他解釋道，「這不是我個人的想法。馬爾福家族看重純血血統也不是什麼秘密，你倆的結合在他們的眼裡大概是屈尊紆貴了吧。」

　　「我倆的婚姻是要保密的，」她平淡地提醒他。

　　「這又是個我不能理解的謎題了。哪個巫師娶了你能願意保密呢？」

　　這句恭維話一出來，她就感到自己臉上開始發熱。她很感激這會德拉科抽完煙回來了，雖然看著他的表情還是難免有點責備。

　　「這我沒辦法的，」看她的表情這樣，他開口辯解，「我喝酒的時候總是抽煙的。」

　　我自己也得來一杯，這個卡西姆真難對付。

　　很快，那幾個麻瓜重新回到餐館裡去了。一幢石質建築從外面突然顯現出來，露出一個不起眼的入口。

　　跟在德拉科身邊迅速進了門，來到門廊時赫敏驚訝地發現這裡是個文藝復興前風格的小酒館。那兩個女巫很快混進了面前這許多打扮時髦的人群中，赫敏遲疑了一會，又拉了拉自己的裙邊，希望這衣服能長點就好了。

　　「你沒事吧？」德拉科問道，在她身邊停下來。

　　「我只是覺得挺不適應的，」她誠實地低聲應道。

　　「訣竅在於裝出你很適合這裡的那種自信，其他人能感受到，很快你就不會覺得格格不入了。」

　　她忽然想起自己假扮貝拉特里克斯·萊斯特蘭奇時，就不是那麼地自信呢。「我明白了。」

　　「而且，」他補充道，拉過她的手往人群那裡走去，「你看起來那麼美。」

　　「這裙子是克里斯泰勒的，實在是太短了…」

　　「沒人會去看那條裙子的，只會看著穿著它的迷人女巫的…你選了件黑色的，完美的選擇。」

　　她冷哼一聲，「我知道你們斯萊特林有多喜歡黑色。」

　　「黑色是狂歡的顏色，是無盡夜晚的底色。」他很是聰明地這麼說著，「喝杯飲料吧，和我在一起你不會看起來像個傻瓜似的。」

　　不知為何，她感到了一陣之前未注意到的隱隱的恐懼。決定相信他，她接過克里斯泰勒遞過來的一杯飲料，嘗了一小口。很快她就放鬆下來，又能和卡西姆聊天了。

　　過了一會兒，招待他們的主人和吧檯後面報了自己的名字，五個人被領進了掛著珠串薄紗帷幕的後面，那裡有樓梯盤旋向下。他們來到了一個昏暗的地下室，到處漂浮著燈籠和蠟燭。中間的天花板上掛著巨大奢華的金屬吊燈，發出紅色的光亮。這個屋子裡滿是煙味和各種異國香料的味道。

　　這會在酒精的作用下放鬆了不少，赫敏好奇地四處張望。有些人圍著圓桌而坐，還有些人坐在地上的地毯和靠墊上，其他還有坐在矮凳和沙發上的。有一群人這會正開心地交談大笑著，喝著茶和酒，吃著芝士和其他點心，抽著水煙，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嗡嗡的說話聲中能聽到輕柔的背景音樂。

　　「你以前抽過水煙嗎，赫敏？」卡西姆把他們帶到一張圓桌前問道。他坐在地毯上的樣子看起來彷彿在自己家裡似的，他們的女主人開始在桌子中央加熱水煙筒，往裡面塞了把水果香氣的什麼東西，感覺也不是那麼令人討厭的味道。

　　德拉科聽到這句問話差點要大笑出來，他只是對他的朋友說，「你別逼她。」

　　「其實，我還挺想試試的。」

　　德拉科吃驚地看著她真的試了試。接過煙筒，她學著前面克里斯泰勒，卡西姆，艾洛蒂和德拉科的樣子抽起來。第一口煙讓她嗆到了，在被告知了如何正確地吸時，她的腦袋已經被第一口煙弄得輕飄飄起來。讓她自己吃驚的是，赫敏覺得自己很享受這種身體全部輕起來的感覺，雖然這東西的味道她真的不是那麼喜歡。

　　他們很快放鬆下來，喝著酒，吃著芝士和果凍。赫敏不知道他們五個在這待了多久，不過感覺過了很久她的大腦才回到自己的身體。克里斯泰勒蜷縮在她旁邊，都快睡著了。

　　「我們接下來去哪？」她很想知道，坐直身子打破這會的昏昏欲睡。

　　德拉科的臉色這會也因為放鬆和興奮略微有些泛紅，他也從自己的靠墊上坐起來，問道，「是啊，接下來是哪？」

　　卡西姆爆發出一陣笑聲，驚得克里斯泰勒坐了起來。這個金髮女郎看上去還迷迷糊糊呢，赫敏不得不扶著她。

　　「謝謝~」她臉上一抹迷茫的笑意。

　　「去賭場！」卡西姆宣布道。「他們有全歐洲最高級別的賭注。」

　　他的朋友皺皺眉，「從沒聽說過。」

　　「你不可能聽說過，都快八個月沒開門了。」

　　德拉科臉上浮起一絲笑意，慢慢地開口，「我怎麼聽起來感覺你想去贏回一些錢呢？」

　　卡西姆又大聲笑起來，伸手去摟住艾洛蒂，她這會還在喝杯子裡剩的那點飲料。

　　她站起來的時候，赫敏有點後悔自己建議大家這麼快換地方，她的腦袋這會因為酒精和水煙還暈乎乎的。她這會剛扶著德拉科以免自己摔倒——雖然他自己也站的不是很穩——下一刻他們已經走到了外面。很快他們回到了巫師們的居住區域，下到一個像是洞穴一樣的地下室，和她聽說的著名的巴黎地下墓穴感覺很像。

　　過了一會兒，他們五人來到了一座看起來粗糙但還算整潔的屋子裡，又一杯飲料出現在赫敏手上。她努力在卡西姆下注時保持清醒，她應該是有點醉了吧。她以前還沒喝醉過呢。

　　「謝拉夫丁，這麼快又在這見到你真是高興啊…」他們身後響起一個低低的聲音。

　　赫敏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有人在叫卡西姆的姓氏。她回頭去看那是誰，卻發現來人是格雷戈里·高爾。如果她見到高爾很吃驚的話，那德拉科的表情算得上震驚了。

　　「馬，馬爾福？」他一下子結巴起來，第一句話裡的那種自信完全消失了。

　　「高爾，」他簡單地打個招呼，伸出了手。

　　這兩人還挺冷淡的啊，如果想到以前他們的關係的話。赫敏心裡想道。

　　高爾接過那隻手慢慢地握了握。「見到你很高興。」

　　他看起來是真心的，德拉科問道，「你在這裡做什麼？」

　　「這裡是我的地方，」他揮揮手示意了一下，「戰後我又重開了這裡，我得離英國遠點。」

　　德拉科藍灰色的眼裡閃過一絲類似理解的神色，「和我們喝一杯不？」

　　「很榮幸，」高爾同意了。

　　他看起來很不錯，比在霍格沃茨那會瘦了一些，更健康的感覺，雖然他的粗眉毛還是看起來讓人覺得像個原始人似的。高爾走到附近的一個服務台那裡去點飲料回來，才剛剛注意到搭著德拉科手臂的赫敏，明顯吃了一驚。

　　德拉科沒錯過這個表情，趕緊說道，「哦，對了…高爾，你還記得赫敏·格蘭傑吧？」

　　這會氣氛很緊張。有那麼一秒，赫敏想起了在一片魔火焰中騎著飛天掃帚，拚命想著快點飛出有求必應屋…終於安全地摔到了霍格沃茨走廊的石地板上...哈利，羅恩，德拉科，高爾和她都勉勉強強地安全逃了出來。

　　不過她這會待在賭場裡，周圍瀰漫著人們說笑的聲音，煙氣，酒精的味道，奇怪的陌生人千金一擲的豪爽…而格雷戈里·高爾正盯著她，眨眼的樣子和當年老師們問他一個答不出來的問題時一模一樣。

　　她抬頭去看德拉科，才意識到自己這會正把手環在他的臂彎裡。趕緊把手縮回來，她對高爾伸出手去，平靜地說道，「很高興見到你。」

　　實在藏不住他的驚訝，高爾愣了一會才接過她的手，微微握了一下，松的太快了些。他抬頭去看德拉科，眼裡滿是疑問。

　　卡西姆在隔壁桌贏了一大把後，飲料端了上來。知道這兩個老朋友估計想私下待一會，赫敏告辭去看那個美國人已經開始下第二把賭注了。她很慶幸自己走開了，因為德拉科和高爾很快談了起來，估計兩人要好好敘舊呢。

　　艾洛蒂用肩膀頂了頂克里斯泰勒，卡西姆在勸一個輸光了籌碼的賭徒再來一局。赫敏安靜地喝著她的酒，希望不要引起什麼人的注意。

　　「你肯定是個英國人，」一個男人親暱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再顯而易見不過了。」

　　赫敏轉身看到一個她不認識的人，「我認識你嗎？」

　　「當然不認識。不過我倒是很希望能和你多熟悉一下…」

　　她聞到那人身上的味道，皺了皺鼻子，「不用了，謝謝。」

　　「哎，別這麼冷淡嘛，甜心~」

　　她還沒開始動手教訓這傢伙，德拉科已經站到了她身邊，「她說了不用。」

　　那個男人倒退一步，「嘿，別緊張，金髮小子，我不知道她有伴了…」

　　「那你現在知道了，」德拉科有些惱怒地威脅道，伸出手環住她的腰。「你可以走了。」

　　這個臭烘烘的男人一句話沒說就走了。赫敏長舒一口氣，「感謝梅林，我差點就要給他下咒了。高爾去哪了？」

　　「他有些事情要處理。」德拉科還有些咬牙切齒，盯著那個陌生人離開的背影，這人這會已經走到屋子那頭去了。

　　「啊，真倒霉！」卡西姆發出一聲抱怨。看來這會運氣已經用完了，他的對手這會笑得合不攏嘴，看著他面前的金加隆全部消失了。

　　「你是個白痴，你知道嗎？」德拉科火上澆油，「一副牌居然賭上所有的錢。」

　　「看來這次幸運女神沒有垂青我，」他嘆口氣，「接下來去哪？」

　　「接下來去哪？」德拉科似乎不敢相信似的重複道，他的手還抱著赫敏，她這會靠在他身上感覺很安全，也實在是累了。「現在已經是凌晨三點了，你這混蛋。」

　　「是呢，」卡西姆看看自己的懷錶，發出一聲象徵性的驚呼。

　　赫敏嚇了一跳，凌晨三點了？

　　儘管如此，他們很快到了卡西姆在巴黎人造海灘附近的一處房產那裡，這是塊建在塞納河上的人造海灘。赫敏估計肯定是用了魔法吧，他們居然還生了一堆篝火。她手裡還拿著一瓶半空的香檳酒，她都記不起來怎麼拿到的了。

　　一兩杯酒之後，她的理智似乎開始變得混亂和不清晰。

　　赫敏的香檳不見了，克里斯泰勒在教她怎麼用魔杖噴射煙花。這會醉成這樣，語言障礙似乎已經無關緊要了，兩個女孩在沙灘上你追我趕，時不時絆倒在一起，然後一起開懷大笑，彷彿已經認識了一輩子似的。

　　沒多久，赫敏的鞋子也不知道上哪去了，她接過了一瓶在五人之間傳遞的普羅塞克酒。

　　再之後，她開始教克里斯泰勒怎麼用魔法變出泡泡來，這個年輕女巫吹著魔杖前段的泡泡，看著這些輕柔而閃著虹光的球體浮到空中，慢慢地飄出他們的視線。

　　卡西姆在分發雪茄煙，完全不記得自己以前那麼討厭它們了，赫敏在德拉科遞給她的時候還嘗了一下。他的手那麼輕柔，和她接觸的時候彷彿有電流流過，他教她怎麼把煙圈吐出來，而不是吸進肺裡。

　　…不知怎麼了，艾洛蒂這會上身赤裸著，卡西姆在往她胸前倒著普羅塞克酒，一圈一圈地倒著。

　　這大概是赫敏能記得的最後的真實片段了。時間似乎變得十分不真實，好像一連串地電影膠片那樣略過。

　　…她和德拉科跌跌撞撞地走回了卡西姆屋子那裡，她摔倒在地上，發出一陣大笑，德拉科想去攙扶她，結果自己也絆倒了。

　　…他倆爬上樓梯時都已經氣喘吁吁了，赫敏不清楚他倆這是去哪，可她沒法停止傻笑，整個世界似乎都在轉圈。

　　…她把德拉科按在牆上，急切地吻著他…他的唇沿著她的脖子和肩膀一路吻下去，手指不聽使喚一般，笨拙地解著她脖子那裡的裙子搭扣…

　　…她赤裸著上身，那條裙子掉了下去，她的胸部暴露在空氣中，德拉科低頭喊住她的胸前時，她感覺渾身顫抖，忍不住叫出聲來。

　　…這會她躺在了柔軟的床上，那條借來的裙子被推到了腰部以上。她這會差不多全身一絲不掛了，德拉科鉑金色的腦袋埋在她兩腿之間，她因為快感不停地發出呻吟。

　　…她的高潮來的急促而強烈，完全無法壓抑住任何感官的尖嘯。赫敏覺得自己眼前金星一片，渾身洩了氣一般。她睜開眼睛，這件昏暗的臥室裡只有月光和外面的路燈照進來一絲光亮。德拉科靠在她身邊，身上只穿著內褲，他盯著她看，眼裡滿是欲望。

　　…她沿著他的腹部一路舔下去，明顯能感到他那種帶著期待的渾身緊縮。

　　…她急切地盯著他的堅硬，她準備好了，她要把他含在嘴裡上下撫弄。她在他的分身上盡情地吸吮，吞吐著。

　　…一隻手抓著她的頭髮，另一隻手緊緊捏住床單。他雙眼緊閉，在她的嘴裡開始變得更硬。低吼一聲，他把自己從她嘴裡拔出來，濃稠黏膩的精華灑在了她的脖子和胸前，能感覺到那種灼熱的溫度。

　　…他又在深情地吻她，似乎下定決心奪走她的一切似的，雖然這會兩人都已經釋放過了。

　　他倆應該是睡去了，因為在這之後她的意識漸漸模糊，什麼也不記得了。

　　赫敏第二天醒來時，頭昏沉沉的。不知哪兒的窗戶射進來的光線，讓她坐起身，她注意到除了裹在身上的被單，自己幾乎什麼也沒穿，昨晚的裙子還堆在腰間。

　　頭疼的厲害，她努力睜開雙眼，看見了一個全裸的德拉科，趴在床中央。雖然他這個時候還算正值青春年少，而且屁股朝上，不過頭髮亂得一塌糊塗，把臉壓在了床墊上，嘴巴半張著，實在不是什麼優雅的場面。

　　「呃，」她按著腦袋低吟著，她的眼睛覺得陽光很是刺眼，嘴裡的味道十分難聞，好像剛剛舔過國王十字車站的站台牆壁似的。她決定了，「我需要咖啡。」

　　她找不到自己的衣服，只好用魔杖施了飛來咒，居然試了兩次。她的校服和裙子在克里斯泰勒的臥室地板上窩了一夜，這會皺巴巴的，不過也顧不得這麼多了。她努力把它們弄得平整些，穿在了身上。然後套上繡著霍格沃茨校徽的套頭毛衣。那小瓶的吐真劑還安全地待在她的長袍口袋裡。

　　雖然她很容易找到了廚房，可她開門的瞬間就僵住了。卡西姆，克里斯泰勒和艾洛蒂三人赤身裸體地纏在一起，躺在廚房地上睡得正香。雖然看起來很像醉倒的，可三人身上都塗滿了奶油，巧克力醬和水果。

　　「還是另想辦法吧，」赫敏對著自己喃喃道，趕緊退了出去。

　　仔細想了一會，她記起昨晚回來時似乎在一個街區外看到過一家咖啡館。下定決心，她確定了自己帶著魔杖後，出門去給德拉科和自己買咖啡。

　　這會思緒混亂，再想到昨晚的點滴實在是害羞不已，她差點錯過那家咖啡館。進門之後，她很高興地發現櫃臺後面的姑娘英文還不錯可以幫她點單，可馬上又很窘迫地發現自己沒帶錢。

　　「我來吧，」她還沒想好怎麼接下去，一位口音有些奇怪的中年紳士把一些巫師錢幣放到櫃臺上，那姑娘遞過來兩杯咖啡。

　　「謝謝，」她有些結結巴巴，「真是太感謝了。」

　　「這沒什麼，」這個男人似乎毫不在意，「你是那個，我沒弄錯的話，英國的戰爭英雄？赫敏·格蘭傑小姐吧？」

　　他讀出她名字的音調很奇怪，可這人剛幫她買了咖啡，赫敏覺得去糾正的話挺不禮貌的，「是，我是。請問我認識您嗎？」

　　「哦，不。不過我還是挺關注世界各地的事件的。可以的話，我在想，您有空和我坐一會嗎？」

　　雖然她真的很想回卡西姆的房子去，可她也不想太不懂禮貌。這人看上去很和善，他指了指旁邊的一張桌子，她坐了下來，感激地攥著自己的咖啡。


第54章 耳邊低語

　　德拉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一個人。正午的陽光從凸窗裡射進來，直接照在他臉上。他覺得頭疼得厲害。他坐起身來，發出一陣呻吟，揉了揉自己睏倦的雙眼，結果讓頭疼更加厲害了。他的每個關節都痛的像著火似的，他估計昨晚喝的止疼藥已經過了藥效了。這會他的關節炎正甦醒過來。

　　過了一會兒，過去24小時發生的事情慢慢浮現在腦海裡。

　　赫敏…

　　她這會不在客房裡，可她昨晚穿的那件裙子還在，證實了他腦海裡兩人的約會不是假的。這會他仔細想得話，還能記得她唇上的味道。

　　他穿好衣服去盥洗室，在卡西姆的櫃子裡翻到了一些解酒藥劑，喝了之後感覺好了很多。他覺得眼睛很累，從長袍口袋裡掏出他的眼鏡戴上，希望在頭疼消失之前能緩解一些。

　　直到其他人也不知道赫敏去了哪時，他才開始擔心。

　　「也許她出去了？」卡西姆猜測著，試圖讓他不要那麼緊張。他已經灌了三瓶解酒藥劑了，可還是扶著廚房裡的桌子有些站不穩，衣服還沒穿戴齊整，看起來好像被騎士巴士撞了頭似的。

　　「和誰也沒說一聲？」德拉科真的開始擔心了。

　　如果他指望很快找到赫敏，並把她的失蹤當成一個誤會的話，德拉科要失望了。

　　「她會不會不等你自己回了蘇格蘭？」卡西姆問道。他喝了兩杯濃縮咖啡後看起來像樣多了。

　　「我不知道，」這是實話，他真的不知道。

　　他們在卡西姆所住的巫師聚居區找了差不多兩小時，可到了那家咖啡館時也沒遇見任何人。那個女服務生——她的班次快結束了，這會有點語無倫次——告訴他們早上來了一個說英語的年輕女巫，然後一個年紀大一些的巫師為她付了咖啡錢。

　　「他們待在這裡的嗎？」卡西姆問那個女生。

　　「只待了一會，」她看起來很累了，努力去回憶，「我記得他們是一起走的。」

　　她和一個年紀大的巫師一起走了？赫敏在巴黎不認識什麼人啊…

　　這會毫無進展讓人焦頭爛額，德拉科真希望這會自己帶著西奧。諾特雖然有他煩人的時候，可這會可以用他的預見能力定位一下赫敏在哪啊。他不喜歡她和一個陌生人待在一起這個念頭。

　　「你認識那個巫師嗎？他經常來這裡嗎？」卡西姆還不肯放過那個女服務生，臉上是他招牌的邪惡魅惑的笑容，這似乎挺有用的。

　　伸手去撫平自己的頭髮，那個女服務生笑了笑，眼睛盯著卡西姆，「我在這兒見過他，不過不能說他是個常客。他叫熱爾曼，喜歡喝黑咖啡。我只知道這些了。」

　　我需要西奧，德拉科決定了，可能是他太多疑了——可這樣做真的不是她的風格啊，如果赫敏有麻煩的話真的不能再浪費時間了。

　　和任何的霍格莫德週末一樣，村子裡到處都是霍格沃茨的學生。德拉科的頭疼這會已經好了，不過關節炎卻一副愈演愈烈的架勢。在人群裡穿梭著，他只有一個念頭：找到西奧。諾特的能力至少能幫忙看到赫敏是不是有危險，最好也能定位到她到底在哪。

　　好好想想，他告訴自己，如果你是西奧，這會你會去哪呢？

　　他逐一排除各種情況的可能性，最後覺得諾特這會很有可能在村子的什麼偏僻地方抽煙來著。他朝北走去，那裡是學校的方向。

　　還好運氣不錯，他沒猜錯。離學校場地不遠，剛剛進入霍格莫德地界那裡，他找到了一起抽煙的西奧和布雷斯。

　　「馬爾福。」扎比尼看見他就和他打招呼了。

　　「哦，看看這隻貓狸子也來了呢，」諾特打趣道，翻著他自己那包煙，遞給他一根，「抽嗎？」

　　他實在太緊張赫敏的事，於是接了過去。布雷斯用自己的銀質打火機幫他點了煙。他吐出第一口煙的時候，都能感覺到赫敏會怎麼責備他。

　　「你的床昨晚空著呢，」扎比尼開口道，饒有興致地盯著他。

　　「別犯傻了，」他不耐煩地打斷他。

　　「你什麼時候開始戴眼鏡了？」

　　他都忘了自己還戴著它們。他不喜歡在人前戴眼鏡的——除了在赫敏面前，因為她似乎很喜歡自己戴眼鏡的樣子。一把拽下它們，他有些生氣地把眼鏡塞進口袋裡，沒回答布雷斯的話。

　　西奧對著布雷斯問道，「你不是說你要去見蘇·李的嗎？」

　　扎比尼聳聳肩，深色的眼睛還在打量德拉科。他的表情一下子似乎想明白了什麼似的，可德拉科這會懶得去揣測扎比尼腦子裡在想什麼。她到底在哪兒啊？她是不是被綁架了？強-暴了？還是已經被殺了？他一個人要怎麼活下去…

　　感謝上天布雷斯終於走了，估計是和他這個月的情人見面去了。他剛走出事先，德拉科就對著西奧說，「我得要你幫忙。」

　　吸完最後一口煙，諾特問道，「哦？」

　　「你還記得卡西姆·謝拉夫丁吧？」

　　「他爸和你爸有交情的那個富得流油的美國佬？」

　　德拉科點點頭，「赫敏和我昨晚去見了他，我們一起在巴黎待了一夜。我睡著時她還在我旁邊——別給我擠眉弄眼的——可我醒過來的時候，她就不見了。她沒告訴我們她去哪了，也沒留張字條什麼的。」

　　「...你想讓我看看她在哪兒，」西奧接道，踩滅了他的煙頭，「沒問題。」

　　不知道會聽到什麼答案，德拉科覺得很緊張。拜託一定要安全啊。他默默地祈禱。

　　「嗯，她不在霍格沃茨，」西奧告訴他，「她還在巴黎呢。她在和一個…」

　　可他停在了這兒，眉毛皺起來。

　　「怎麼了？」德拉科不耐煩起來。

　　「抱歉，德拉科，我不大看得懂這些。可如果我告訴你她在哪兒了，這會改變你倆的未來，很糟糕的結果。」

　　「她安全嗎？」

　　「看起來挺安全的。不過還有點宿醉的樣子，她還活著，也沒被關在什麼地下室之類的地方…也沒哪個混蛋傢伙對她動手動腳的。」

　　德拉科閉上眼睛，「你不用說的這麼具體。」

　　「她沒事，你這傻瓜。」

　　「那她為什麼一開始什麼都沒說就走了？」

　　他停了下來，「這你得問她了。」

　　「我需要你幫我找到她！」

　　「我不能，」西奧很堅持，退後了一步。

　　「為什麼？」德拉科不肯放棄。

　　「如果我現在幫了你，她以後會和別人在一起的。」

　　似乎呆住了，德拉科對這個消息眨了眨眼，「怎麼會呢？」

　　西奧態度不明地聳聳肩，盯著他前面扔在地上的煙頭。

　　「那我得回巴黎自己去找去。」

　　「你也不能這麼做。不能馬上去。你在這得先完成一件事才行。」

　　拚命想了想還有什麼法子，德拉科突然醒悟一般，雖然自己也被這個主意驚到，他忽然意識到了，「我知道我得做什麼了。」

　　「做什麼？」

　　「我得去找波特。」

　　西奧瞪著德拉科的樣子，彷彿他剛剛宣布自己打算以後去做兒童木偶似的，「你不是認真的吧…」

　　他自己抖了一下，「不幸的是，我從未如此確定過，他在哪兒？」

　　西奧閉上眼睛，然後答道，「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

　　德拉科撇撇嘴，居然要去自己以前的老巢找這個奇蹟男孩幫忙…

　　「我需要密碼。」

　　「我不知道，」諾特說道。

　　「看看過去找一找。」

　　西奧似乎驚到了，「我倒沒想過這樣呢。我會惹上麻煩的。在你發火之前，這個月的密碼是『聖哉』。」

　　聖哉…神聖的純潔…

　　德拉科都快忘了，斯萊特林的密碼一向都是隱藏著精英主義意識的。現在想想，真的挺傻的。他曾經是不是也是那樣的人呢？難道他的父母真的覺得血統已經重要到了可以去肆意殺人嗎？赫敏這樣曾經對他來說禁忌的人——某些層面上來說，現在還是禁忌的——他倆的婚姻是不是在別人眼中也是令人不齒的。

　　你們的婚姻持續了90年，她給你生了三個孩子。

　　這對他來說怎麼可能沒有吸引力呢…事實上，他現在知道了這種可能性，其他一切似乎都無法超越這個結局了。

　　彷彿忽然醒悟一般，他知道了：他已經陷進去了，她就是那個唯一。

　　德拉科·馬爾福陷入了愛情了。

　　有了密碼，要進入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簡直簡單得可笑。地下室的牆壁在他眼前裂開，露出公共休息室的入口，德拉科一瞬間既是懷念又有一絲厭惡。他內心掙扎了一下，最後還是告訴自己，他更喜歡拉文克勞塔樓的圓頂，還有那兒的午夜藍和空曠。那兒更讓人喜歡，更像一片樂土。

　　這裡，這裡居住著的都是一窩蛇。

　　他整理了下心情，走進了斯萊特林的公共休息室，彷彿他是這兒的主人似的。周圍的一切一如既往地閃著那種綠色的光輝，他試著去忽略自己心中那種奇怪的感覺。

　　這地方看起來和他記憶中一樣，黑色大理石的壁爐裡火焰熊熊燃燒著，升到天花板的玻璃柱子裡堆滿了古老的人頭骨，它們是力量和高傲的象徵。可還是有哪裡不一樣了，似乎氛圍發生了一些變化。

　　屋子中央，一個年長的斯萊特林在教一個年輕的學生什麼咒語。遠處的角落裡一對五年級的學生在偷偷接吻。幾個不同年級的男生在一張圓桌邊開著什麼會——再仔細看看，他們似乎在模擬什麼魁地奇俱樂部似的。在德拉科的斯萊特林記憶中，從沒有過這種如此公開的友誼和親密事件。哪怕當時他和帕金森在一起時都沒有，而她是個出了名的黏人的姑娘。

　　別這樣，他告誡自己，抓著過去不放沒意義的。發生了的就是發生了，這會赫敏失蹤了，不管是不是他的妻子，她早已變得比當初的帕金森對他而言要重要的多得多，他對她的關愛完全超出了他自己的想像。

　　他閉上眼睛，有那麼一會他似乎能感應到她，那種若有若無的茉莉花香，她大腦飛速運轉時散發出的那種能量場，在吻他之前用手指輕柔劃過他下顎的動作…

　　他得找到波特。

　　德拉科·馬爾福出現在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的情景，大概只有幾秒鐘的時間沒被人注意到，馬上引起了一陣騷動。不去注意這些盯著他看的人群，他很快找到了波特，徑直走到遠處的沙發那裡去找他。這會這個巫師正在和新斯萊特林魁地奇球隊的兩個隊員商討著戰術。

　　「下一場是赫奇帕奇對拉文克勞，」追球手西蒙斯說道，推了推自己鼻子上的眼鏡，「他們的戰術完全不一樣。不過我也不想再直面埃斯波西托雙胞胎一次了。」

　　「拉文克勞更好一些，」他們的守門員喬杜里說道，她一邊說話一邊隨意地編著自己的頭髮。「別搞錯了，我們是要和鷹們爭奪冠軍的。」

　　波特看起來想說點什麼，可他抬起頭卻只看到了德拉科。臉上馬上露出困惑和驚愕交織的表情。「馬爾福？」

　　西蒙斯和喬杜里也回頭去看他。

　　「波特，」他回應道，知道他不怎麼受新斯萊特林們的待見。忍住想對著這張雀斑臉下咒的衝動，他盡力禮貌地開口，「我能私下和你說句話嗎？」

　　「當然，」這個巫師馬上答應了，慢慢地眨眨眼，「宿舍這會應該空著的。」

　　雖然西蒙斯和喬杜里都沒開口，可兩人一臉嫌棄的表情已經表明了態度。

　　兩人進宿舍時，只有迪恩·托馬斯在裡面。看見哈利進來時表情還算正常，可看到後面跟進來的那人馬上一臉疑惑。

　　「能讓我們單獨待一會嗎，迪恩？」

　　「行吧，」這個斯萊特林嘟囔著，拿起自己的書，穿過長長的房間出門去了，整個這段時間都盯著德拉科在看。

　　他倆一落單，波特對門施了個閉耳塞聽咒，把雙臂交疊在胸前，「有事嗎？」

　　他的嘴巴一下子變得很乾，「我需要你的幫助。」

　　哈利看起來更加疑惑了。

　　「赫敏失蹤了。」

　　一下子擔心起來，這個大難不死的男孩放下雙臂問道，「多久了？」

　　「今天早上起。」

　　「我注意到了她沒來吃早飯。」他說著走到自己的箱子前面，他打開蓋子開始在裡面翻找著什麼。

　　德拉科注意到他住的那張床靠門最近，是在最低的那一層台子上的。沒過多久，波特的箱子裡就被翻得亂七八糟，這個巫師拿出一張摺疊的舊羊皮紙。

　　「你在幹嘛？」

　　「找找赫敏在哪啊。」

　　「你打算用那張地圖？」德拉科問道。雖然很好奇，可他語氣裡的嘲諷又冒了出來——只要和波特打交道就會不自覺地這樣。

　　哈利看他一眼，「是的，馬爾福。這能幫我找到赫敏。」

　　想起西奧說的赫敏還在巴黎，他打斷道，「這地圖沒用的，她不在霍格沃茨。」

　　「你怎麼知道的？你查了所有的地方嗎？圖書館呢？」

　　「你覺得我是低能兒嗎？」德拉科有些惱怒了。

　　哈利的手停住了，慢慢地抬頭去看德拉科，「你知道些什麼，馬爾福？她在哪兒？」

　　「她在法國。具體來說，在巴黎。」

　　眯縫著眼睛，他追問道，「她是和你一起去那兒的？」

　　德拉科點點頭。

　　「為什麼？」

　　德拉科不想去看哈利。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處理這件事。他一直以為會由赫敏來和她的朋友解釋這件事：「哦，順便說一下，我和德拉科·馬爾福結婚了…」而這時他會一臉得意地在旁邊摟著她的腰，看著波特和韋斯萊一臉脫水的魚一般的表情。他從沒想過這事要由他本人來說。

　　他也知道估計只有告訴哈利·波特真相，他才願意幫助自己。擠出一絲無奈的笑，他說道，「因為赫敏，現在是我的妻子了。」

　　彷彿丟了一顆炸彈似的，屋子裡安靜得詭異。哈利直直地瞪著他。

　　「你不打算說點什麼嗎，波特？」他冷笑一聲，「如果你再這麼盯著我，我會以為你很失望我已經名草有主了。」

　　哈利嚇得咳起來，「那你指望我說什麼呢？赫敏告訴過我一次，結婚是擺脫你的選項之一…」

　　德拉科內心不大喜歡『擺脫你』這個詞，「除夕那天，我們在魔法部結的婚。這件事我們是希望保密的。」

　　「差不多一個月之前了，」波特計算著，一開始雖然驚愕，這會他的表情已經看起來很受傷似的，「她為什麼不告訴我們呢？」

　　「那你得問她了，如果我們找到她的話。」

　　「好吧，」皺了皺眉，他馬上一臉清明起來，「我們得叫上羅恩。」

　　「不用了吧…」德拉科開口。

　　「我倆是一起的，馬爾福，」哈利不耐煩地打斷他，「你不能只跟我和赫敏打交道，你也不能一個人佔有赫敏。羅恩也是我們的一員。」

　　德拉科有些懊惱，不過他也預料到會如此，雖然還是讓他神經緊張。「行吧，」他嘟囔著，「隨便吧。」

　　打開手上這陳舊的地圖，波特用魔杖指著這張羊皮紙的中央念道，「我莊嚴宣誓我沒幹好事。」

　　德拉科猜這大概是開啟密碼之類的東西。紙面中央出現了歡迎的字句：

　　月亮臉，蟲尾巴，大腳板和尖頭叉子

　　承諾為魔法惡作劇者

　　誠摯地獻上

　　活點地圖

　　他眼前看到的景象見所未見，每個教室，每條走廊，城堡的每個角落都能看到。場地上的每個地方，每條密道都能找到。更神奇的是點綴著的一個個標籤——每個上面都有一個人名。

　　「找到他，」哈利喃喃著，手指摸著地圖找過去。

　　「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和格林格拉斯在一起。」

　　「這還真是張不得了的地圖啊，波特…」德拉科慢慢地說道。

　　哈利看了一眼他從前的敵人，只說了一句，「我們走吧。」他又用魔杖點了下那張羊皮紙，「惡作劇完畢。」

　　紙上的城堡平面圖消失之前，德拉科瞟到了斯萊特林宿舍哈利·波特名字標籤旁邊自己的那個。他忽然意識到，自己真的很早以前就打算不會放開赫敏了。這會他這麼平靜地看著這一切發生，只能這麼解釋才說得通。

　　兩人一路去赫奇帕奇的過程實在是尷尬得緊。

　　「你是個幸運的混蛋，馬爾福，你知道嗎？」

　　德拉科聽到波特的說辭，眼皮抖了幾下，不過他忍住沒有回嘴。

　　「你做了那麼多錯事，結果你和赫敏在一起了。」

　　「我很清楚我過去幹了什麼，波特。不用你再給我上歷史課了。」

　　哈利沒理會他，繼續說道，「我真是不明白了，赫敏為什麼要和你結婚？」

　　「鍊金術實驗出岔子了，」德拉科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他的膝蓋和關節還很痛，可他的同伴這會走的飛快。同時他盡力去忽略一路上盯著他們倆看的其他學生。他也知道，學校裡誰都知道他們倆這麼多年一直是死對頭。

　　似乎根本沒注意到這些旁人，哈利還在繼續，「我們一直在幫她找解決方案來著。」

　　「你確定你要告訴韋斯萊嗎？」他慢吞吞地問道，「這可能會徹底傷了他那顆獾的心兒。」

　　「你不會以為羅恩還對赫敏有意思吧？」

　　德拉科聳聳肩。

　　「他倆不合適。」哈利倒是很堅決。

　　「可大家都是這麼希望的不是嗎？格蘭傑和韋斯萊永遠在一起，白色的木柵欄，鄉下的小屋，養了一條狗和幾隻貓，一群滿臉雀斑的紅毛孩子跑來跑去，頭髮亂得永遠也梳不好似的。」

　　「我，不知道大家都是怎麼想的，」波特很是平靜。他這會仔細地盯著德拉科，放慢了腳步。「你曾經和我說過你在乎她。」

　　德拉科不說話了。

　　「馬爾福？」

　　他這會咬著牙齒。

　　「德拉科？」

　　「我倆已經可以直呼對方名字了嗎，波特？」

　　「我不知道，我們應該嗎？」

　　「這又能說明什麼呢？」

　　「你打算一直和赫敏在一起嗎？」

　　他能怎麼回答？他當然想啊！可要告訴波特的話…似乎就證實了什麼似的。彷彿一旦說出這句話，就沒有回頭路了。

　　我是你的。她那句低語又在他耳邊響起，現在是的。

　　永遠是。他心裡暗暗地想著，其他人都不行。

　　想到也許會失去她，他覺得自己會崩潰的。

　　「你指望我說什麼呢，波特？我沒成為那個被家族期許的兒子和繼承人？因為這個，我以為的真實全部破碎了，我這個人也毀了嗎？」哈利瞪大了他眼鏡後面的那雙眼睛，可德拉科已經在回答自己的問題了，「可，赫敏出現了，不知為何，她總是知道怎麼幫我癒合…那些碎片成了裂痕，裂痕越來越窄，成了傷疤…」

　　她笑起來嘴巴的形狀，她說話時眼裡閃著光的樣子，這會一下子在他腦海裡無比清晰。他都快忘了波特就在身邊。

　　「你想讓我說，因為她的出現，我對人生的期待都不一樣了嗎？我需要她留在我的生命裡嗎？她也同樣傷痕累累，波特——可不知為什麼，她讓我弄明白了我自己想成為什麼樣的人。我想成為那個治癒她傷痕的人…讓她不再記得那些傷害…」

　　他的聲音低了下去，感覺自己剛剛對著自己的敵人如此坦白內心，胃裡一陣翻騰。可一切都太晚了，他承認了一切。

　　「所以你還要問我嗎，波特？我是不是打算一直留在赫敏的生命裡？」

　　哈利費了好大勁才想好該說什麼似的，「我早就知道你愛她了。」

　　德拉科低低地說道，「不可能。」

　　他搖著頭說道，「我知道是因為我和金妮也是這樣的：我在自己意識到之前就已經愛上她了。」

　　他們到了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門口的那一大堆木桶前，因為自己的坦白感到這會很是虛弱，再想到那不可避免的將來的事，德拉科鄭重地說道，「我們有件事得說清楚，剛才的對話從沒發生過。」

　　「隨你願，」哈利聳聳肩，拿出自己的魔杖去敲擊那些木桶。「不過如果你覺得你剛才說的那些話，沒有直白地就寫在你臉上的話，那你才是真的裝傻。來吧，不過最好把你的魔杖準備好，羅恩聽到這事不會開心的。」


第55章 牆上的鏡子

　　「我告訴過她！我告訴過赫敏——開學第一天就說了——讓她找麥格教授換人，不要和這個人一起巡察！你看看現在——她因為你出了麻煩！」

　　「我們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有麻煩啊，」達芙妮很理智地分析道，「她只是失蹤了而已。」

　　羅恩要不就是沒聽見他女朋友說了什麼，要不就是故意不想回答。他這會全神貫注地噴著德拉科：「他們為什麼能讓你回霍格沃茨我都一直沒弄明白！他們應該把你也丟進阿茲卡班，讓你們一家人都爛在那兒。」

　　他們四個人——德拉科，羅恩，哈利和達芙妮——這會站在離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不遠的一段走廊上，兩人前面打斷了韋斯萊教格林格拉斯下巫師棋…不過這個遊戲這會已經徹底被拋到腦後了。波特告訴他們前一晚德拉科和赫敏去了巴黎，赫敏這會不見了的時候，羅恩就爆發了。德拉科慶幸波特在告訴他們之前，先記得給周圍施了個閉耳塞聽咒。

　　德拉科緊緊地攥著自己長袍口袋裡的魔杖，不斷提醒自己千萬別用。他努力去回想二年級時韋斯萊為了給自己下咒結果被反噬，一直在吐鼻涕蟲的美好片段。這段回憶幫助他沒對羅恩出手。他有些不爽地說道，「你弄出這麼一段對話真是了不起啊，波特。」

　　哈利聳聳肩，「惹麻煩的是你，馬爾福。」

　　他的聲音裡滿是嘲諷的語氣，「我猜你大概迫不及待了，要再雪上加霜一把。」

　　可哈利又只是聳了聳肩。

　　波特大概地和韋斯萊，格林格拉斯說了赫敏失蹤的情況，不過沒提到兩人的秘密婚姻。德拉科甚至覺得他是故意沒說的。本來德拉科以為他一開始就會先提這件事，不知道波特在打什麼主意。可能他只是不想在格林格拉斯面前提起吧，挺明智的。

　　他們又讓羅恩發了一通火，這期間，達芙妮一直滿臉疑問和算計地看著德拉科。他們和她大概說了說鍊金術法陣事故的概況，不過他也知道這故事裡有漏洞。他也沒時間去說服她保持沉默——他只是很生氣，這會聽韋斯萊罵罵咧咧，吼的讓人耳朵痛簡直是浪費時間。

　　「我只是不明白這是為什麼！」這個紅髮巫師還在咆哮，「赫敏幹嘛願意浪費時間和你待在一起？你之前都對她做了什麼呢？侮辱她的出身，希望她被開除，然後把她捲進這團鍊金術的麻煩裡！」

　　「總結的真到位，韋斯萊，」德拉科接道，裝著去看自己的指甲。「你說完了嗎？」

　　他一直等著哈利提到赫敏在未告知兩位好友的情況下成了個馬爾福，可他一直沒說這事，他自己可不打算開口招認。那個巫師這會的沉默在他耳中似乎無限放大了。

　　「別嫉妒啊，親愛的，」達芙妮安撫他，拉過羅恩的手輕輕地拍著。「赫敏也許有她自己的原因呢，我肯定是的。」

　　「嫉妒？」韋斯萊吼出來，「嫉妒！我幹嘛要嫉妒一個蒼白的近親結婚生下來的撒謊精白痴啊？」

　　一把鬆開她男朋友的手，她原本那副平靜的樣子一下子從臉上消失了，「夠了！」

　　兩個前格蘭芬多都嚇得去看達芙妮，好像第一次見到她似的。德拉科早就知道格林格拉斯內心可是很瘋狂的，看到這樣的變化無動於衷。

　　「你不能…」羅恩試著反駁。

　　「哦，可我能！」她懟了回去，「你這樣簡直是太幼稚了，羅納德·韋斯萊。在我看來，最遭罪的明明是赫敏！」

　　他嘟囔了些什麼，不過顯然也說不出什麼完整的句子。這會波特盯著他看，等著。

　　達芙妮面對著德拉科，「你的計劃是什麼？回巴黎去找她？」

　　「是的。」

　　「好的，那我覺得我們沒必要在這繼續爭吵了——吵來吵去都是以前的那點破事——和現在有什麼關係呢，你不覺得嗎，哈利？」

　　「我也這麼覺得，」哈利表示同意，「不過我們得定個計劃，去霍格莫德的路現在還能走，可我們得計劃下離開學校後怎麼行動。」

　　羅恩還在嘀嘀咕咕，瞪著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達芙妮。

　　「我們進了村子，就可以幻影移形去我教父留給我的倫敦的房子。」他繼續道，「那裡在戰爭期間是鳳凰社的總部，所以我知道那裡有國際飛路網絡連通，可能還有用，如果在廢棄之前沒人想過取消它的話。」

　　「聽起來是個不錯的計劃，」德拉科插進來，「可巴黎是個很大的地方，波特。我們到了那你打算怎麼找赫敏呢？」

　　另一個巫師馬上閉上了嘴。看來他的計劃只是把大家帶到那個城市而已，可這也沒用，德拉科自己之前還在那裡來著。真是太糟糕了，前面聽到他開始說自己的計劃時，德拉科為自己不計前嫌地來找前死對頭還有些慶幸。可這會他覺得自己前面太樂觀了，希望一下子又黯淡下去。達芙妮看著他們，等著什麼人再提出新的計劃。

　　「廚房裡有個密室，」羅恩突然說話了，他似乎終於冷靜了下來。雖然臉色還因為前面生氣而泛紅。「我有一次半夜去找點心吃時發現的，諾麗斯夫人一直在門外鬼鬼祟祟的。那裡面有一面鏡子，能回答所有的問題。我們可以問問他赫敏在哪兒。」

　　「真的？」達芙妮問道，完全被吊起了興趣。

　　可哈利卻皺了皺眉，「你知道這事多久了？」

　　「就在萬聖節之前吧，我沒記錯的話。」

　　「羅恩！這麼久你也沒說過一次啊！」

　　哦吼吼，這風向轉的，德拉科不由得在內心發笑。

　　韋斯萊提到的那間屋子得穿過廚房才能靠近。德拉科從來沒去過那兒，可波特明顯去過。他沿著走廊走了一小段，在一個側通道那裡猛地轉彎，他的同伴們跟在後面。德拉科快步跟上去，正好看到哈利伸出手去撓一幅畫上的水果；那隻梨子發出尖叫和笑聲，然後變成了一隻綠色的門把手。

　　廚房很大，天花板很高，和上面的大禮堂一個尺寸，四周的石牆上掛滿了閃閃發光的黃銅鍋和罐子，遠處有三個巨大的磚砌壁爐。放著五張和大禮堂裡一樣的桌子——連位置都一模一樣——估計是為了服務的便利。這地方擠滿了家養小精靈。

　　「下午好，韋斯萊先生」一個家養小精靈走上前來行了個禮。「你是來拿點心的嗎？」

　　「現在不是時候，米菲，」羅恩答道，然後似乎思考了一陣，他又說道，「不過如果你有檸檬油酥的話，我也不會拒絕…」

　　那隻小精靈一臉興奮，跑去拿點心了。

　　哈利瞪著羅恩，「這會你還能想著吃東西嗎？」

　　「我們也不知道要花多久才能找到赫敏啊，」羅恩反駁道，那個小精靈已經跑了回來，托著一小盤點心。

　　德拉科咬了咬牙，他們又在浪費寶貴的時間了。達芙妮似乎感到了他的不滿，捏了捏他的手臂，悄聲說道，「我肯定她沒事的。」

　　「她最好沒事。」他有些恨恨地答道。

　　「啊，米菲，」羅恩發出感謝，看起來很高興，把點心塞進了嘴裡。「我們還要去下那間圓形屋子。」

　　口袋裡裝滿點心，四個人在小精靈的帶領下來到了廚房後面，沿路牆上被隔出一個個小小的壁龕和隔間，分別用作食品儲藏室，根莖蔬菜儲藏室，儲肉房等等，還有幾間略微寬敞的做了家養小精靈的宿舍。米菲把他們帶到最遠的角落裡，最後一個壁龕只是牆上一個淺淺的凹陷而已。

　　「我們到了！」韋斯萊喊出來，似乎很是自豪。

　　他們面前是一片空空如也的牆壁，德拉科沒什麼表情了。

　　「羅恩，」哈利不確定地開口了，「這是堵牆，僅僅是堵牆而已啊，沒有鏡子。」

　　「在那扇門後面，」羅恩堅持道，手指著面前的這堵牆，又往嘴裡塞了一塊點心。他有些費力地吞下去。

　　他的三個同伴看起來一臉困惑，德拉科開始心裡冒火，達芙妮和哈利只是越來越懷疑。

　　這時，米菲說話了，「你的朋友們是看不見赫爾加的圓形房間的入口的，韋斯萊先生，只有赫奇帕奇才能找到。」

　　波特彎下腰直接和那隻小精靈對話，「只有赫奇帕奇能看見？裡面有什麼呢？」

　　不像德拉科以前遇到的那些家養小精靈，米菲很坦率，「當很多很多年前霍格沃茨建立的時候，赫爾加小姐設計了這裡的廚房。她從那些虐待小精靈的家庭裡把它們解救出來帶來這裡工作。她在那裡面有一間辦公室，可只有她學院的人才能找到。」

　　赫奇帕奇的秘密房間。德拉科想著，霍格沃茨藏著的秘密還真是層出不窮啊，這些該死的創始人啊。

　　哈利馬上說道，「把門打開，羅恩。」

　　韋斯萊伸手去摸看起來是空氣一般的存在，用力一拉，牆上的一部分脫落下來，德拉科最後的一絲疑慮也消失了。

　　這裡和拉文克勞的書房完全不一樣。

　　這個圓形房間一點也不雜亂，大多數的家具都是淡蜜色的木製家具——也都做成了圓形和整個房間相配。每隔三英尺就有一扇舷窗樣式的窗戶，給他們一種進入了一個奇怪的蜂窩的感覺。一扇明顯最大的窗戶，玻璃上有了裂痕，感覺很多年沒修過了。因為有金色的啤酒花從裂縫裡伸進來，爬滿了整個房間，花朵兒沉甸甸的等待著採摘。

　　這裡到處是各種植物，仙人掌被種在了破損的茶杯裡，沿著窗沿整齊排列。一株六英尺高的向日葵努力挺直它沉甸甸的腦袋，種在了一個大花盆裡，讓旁邊的書桌和書架看起來都十分矮小。一個還不錯的書架立在一邊（這書架估計都入不了拉文克勞的眼吧，德拉科想著），上面主要是一些菜譜和日記。那株向日葵落下了幾片花瓣在書桌上的羊皮紙堆上。其中一堆羊皮紙堆上壓著個陶土杯子，另一堆上放著一副閱讀眼鏡，還有一把用過的茶勺，在紙上留下了一串棕色的汙漬。

　　德拉科一走進這裡，就感覺彷彿是擅自闖入了一個主人不在家的地方似的。

　　「這，不是真的吧，」達芙妮一聲驚呼，聲音被壓得低低的。「我覺得我不該來這兒的。」

　　「瞎說，」羅恩抗議道，「這兒很溫馨。」

　　「我同意達芙妮。」哈利默默地補了一句。

　　「如果只有赫奇帕奇能找到這裡，那一個斯萊特林和兩個拉文克勞在這裡感覺不自在也是很正常的，」德拉科推斷著，他在想不知道羅伊娜的書房是不是有同樣的效果。一個中等大小的壁爐邊放著一雙沾滿泥巴的龍皮靴子。底台那裡還有一盆竹子盆栽，幾個錫鑞制的杯子，一柄長長的陶製煙斗，幾個裝著乾燥甘菊和各類豆子的玻璃罐。有人在火爐邊掛了成串的蘋果片和蔓越莓，這會已經縮水風乾了。

　　簡單的磚砌壁爐的壁爐台上放著一面圓形鏡子，鑲著金色雕花鑲邊，和整個屋子比起來過於奢華了。

　　「這鏡子能回答任何問題，顯出任何地方。」韋斯萊重複了一遍。他一邊說一邊又吃了一塊點心。

　　「這怎麼用呢？」達芙妮問道。她的手放在了爐邊一把很舒服的椅子的背上。她的手指撫摸著椅背上柔軟的羊毛罩墊。椅子上還擺著打了一半的什麼針織物。

　　「看我的，」韋斯萊走上前去，看著那面鏡子，「呃，鏡子？」

　　鏡子裡出現了一張小小的變了形的頑童似的面孔，「你有事嗎？」

　　「哇哦！」達芙妮嚇了一跳，往後一退步，差點撞翻了後面桌子上的一罐裝滿了花朵和奇形怪狀的西紅柿的罐頭。

　　波特卻走上前去兩步，「我們需要知道我們的朋友在哪兒。」

　　那張醜陋的臉孔似乎一臉懶洋洋地，壞笑著開口，「我可以誠實地回答任何問題，讓你們看到任何地方。可我無法預見未來。」

　　「我們的朋友在法國，」哈利繼續追問道，「確切點說在巴黎。我們需要知道她具體所在的位置。」

　　「你的朋友，啊？在我看來她似乎交了個新朋友啊，」鏡子有些無禮地回復道。

　　鏡子裡的那張臉消失了，短暫地出現了一陣迷霧後，顯出了赫敏坐在一間像是老式咖啡館的地方，一杯茶危危險險地擱在自己膝上的情景。她正激動地做著手勢，似乎在和什麼人說著什麼東西。她的手指間染上了一塊墨水的汙漬，手邊放著幾張她自己的羊皮紙。桌子對面坐著一位看起來五十多歲了的巫師。他的臉上有很多皺紋，黑色的頭髮裡也有灰白夾雜，特別是耳朵附近。他衣著得體，留著很是整齊的山羊鬍。

　　「至少我們知道她沒事了。」達芙妮長舒一口氣，眼睛還在盯著那面鏡子看。

　　「這是什麼地方？」哈利問道。

　　鏡子給出了一長串法語的地址。

　　韋斯萊眨眨眼睛。「呃…」

　　「我知道這個地方，」德拉科反應了過來，「這條路上都是私人住宅，我們昨晚路過那裡的。」

　　所以說他一早上忙著和卡西姆四處搜尋時，她就在自己鼻子底下？他煩躁得想大聲怒吼了，而且他很需要來根煙。不過他知道這會兩者都幫不上忙——只會讓他更沮喪。

　　謝過了那面鏡子，四個人離開了這間屋子。一回到廚房裡，德拉科瞬間覺得那種不安消散了很多。赫奇帕奇的房間真的不是很歡迎他們呢。

　　「這面鏡子該能幫上多少忙啊，」他們走回外面的走廊時，波特喃喃道。他的臉色這會陰雲密布的感覺。

　　「我知道，兄弟，」羅恩輕柔地安慰他，拍著他朋友的背，「我們甚至可以救了小天狼星呢。可那會我們沒有人是赫奇帕奇的啊，只有獾們才能找到這裡。」

　　「是啊，」哈利有些不甘心，過了一會，他轉了個話題，「不知道有沒有其他和它類似的鏡子。」

　　「我上次來的時候問過了，好像只有另一面鏡子一樣。落到了丹麥還是德國某個女王的手上，幾個世紀前的事了。製作者把這一面送給了赫爾加·赫奇帕奇。」

　　臉上慢慢浮出一絲驚異之色，哈利數到，「斯萊特林的密室，拉文克勞的書房，赫奇帕奇的圓形房間…不知道有沒有什麼格蘭芬多的秘密場所呢，如果其他三個創始人都有的話。」

　　「如果你們想繼續在這裡瞎猜，那我去找赫敏了。」德拉科宣布道，把他們的注意力拉了回來。他的耐心終於消磨得差不多了，雖然一開始他就沒什麼耐心了。他的手指這會還是很想去弄根煙。

　　「我們也要一起去，」羅恩酸溜溜地對他說。

　　「波特可以一起來，」德拉科同意道，「其他人還是留下吧。你太急躁了，韋斯萊，格林格拉斯這會跟著只是因為她在錯誤的時間出現在了錯誤的地點罷了。」

　　「如果有人該留下，那也該是你，馬爾福！」羅恩又開始暴躁了，臉色開始變紅。

　　「赫敏不止是我們的朋友，她也是我們的姐妹了。」哈利表示同意。

　　達芙妮發聲了，「我不想留下。」

　　「我們一起去，」哈利一錘定音，然後看看達芙妮，他補充道，「再多一根魔杖也沒壞處。」

　　德拉科真想給他們集體下咒，可只是翻了翻白眼，知道自己沒法以寡敵眾。

　　這會決定不再廢話多說，韋斯萊轉過身對著波特說，「你知道的，金妮如果知道我們沒帶上她會氣瘋的。」

　　哈利做了個鬼臉，「我知道的。」

　　要想找到赫敏簡直是要等奇蹟出現。鏡子只給了他們一個大概的地址，可這裡的磚房看起來都一樣。

　　哈利和羅恩不得不釋放了自己的守護神咒去找她。韋斯萊的傑克羅素小型犬沒讓德拉科覺得怎麼樣的話，哈利的牡鹿絕對讓德拉科震撼了。他忽然覺得自己彷彿不該出現在這裡似的，看到達芙妮的表情，估計她也有同感。

　　沒多久一隻水獺形狀的守護神繞著街道向他們奔來，赫敏的聲音響起了，「原地等在那兒，我馬上就過來了。」

　　一隻水獺，他有些好奇了。不過聽到了她的聲音一下子覺得全身輕鬆起來。也是，這真是很適合她的守護神呢。

　　沒多久，赫敏出現在了一座不起眼的磚房的門廊台階上，那座房子和周圍的房子一樣又高又瘦。看起來像是一棟公寓樓。德拉科看著她很快注意到了他們，激動地揮著手向他們示意。

　　感謝梅林，她沒事。他雖然知道西奧說了她沒事，可如果他弄錯了呢？倒不是說他曾經出錯過。

　　他們走上前去，她靠的更近一步，有些結結巴巴，「我真抱歉，我不想嚇到你們的…」

　　「我們都擔心死了！」韋斯萊吼起來，莫名地很像他的母親。

　　「我很抱歉，我忘了時間了…」

　　波特和韋斯萊開始向她解釋整件事的原委。一開始看著波特，然後快結束的時候看向了韋斯萊。赫敏全程只是簡單地點點頭，瞪大眼睛不停地道歉。德拉科覺得有點被排擠在外，這三人根本沒在注意旁人。他這會兩腳跺來跺去，達芙妮捅捅他，似乎為了安慰他似的笑了笑。

　　最後，德拉科實在忍不住了，「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走了呢？」

　　他們四人同時看向他，赫敏深吸幾口氣，一臉懊悔，可又有些興奮，「我真的很抱歉，德拉科。只是，我那會宿醉還沒醒，去買咖啡那會還沒怎麼清醒過來。我本來只想走開一小會兒的，可我遇上了一個完全意想不到的人呢！」

　　他腦海裡想起，西奧退後一步抗議道，如果我幫了你，她就會和別人在一起了。

　　他這會真的已經很煩躁了，慢吞吞地問道，「那個人是誰啊？」

　　「聖日耳曼伯爵！不過他現在自稱是熱爾曼了。」

　　「誰？」羅恩一頭霧水。

　　眉毛抬得老高，德拉科脫口而出，「那個鍊金術士？」

　　「是的，」她用力地點著頭。她渾身都因為興奮而在顫抖。「進來吧，我覺得他可以幫到我們。」

　　幾分鐘以後，他們全部走進了她剛剛跑出來的那棟屋子，爬了一段又陡又窄的樓梯來到這棟公寓房的頂樓。鏡子裡出現的那個男人，還坐在幾小時前他們看到的那張椅子上，這會用一隻老式玻璃杯喝著像是白蘭地的東西。

　　他見到他們的出現完全沒有驚訝之色。「這些是你的朋友嗎，格蘭傑小姐？」

　　這就是著名的伯爵啊…

　　「是的，先生。這是哈利·波特，德拉科·馬爾福，羅恩·韋斯萊，還有達芙妮·格林格拉斯。」赫敏一一介紹過來。

　　把我放在第二位介紹挺有意思的，德拉科忽然注意到了她介紹的順序。不過至少他的順序在韋斯萊前面，雖然還是沒超過波特。

　　「進來坐吧。」熱爾曼對他們表示歡迎。「可不是每一天都能遇見英國戰爭英雄們從家門前路過啊。」

　　德拉科感到一陣慚愧和怒火交織著襲上心頭。他從不愛扮演受害者的角色，所以安靜地進了門，心裡卻極力忍住想要反駁的那種衝動，看著周圍的東西時不免帶上了些個人情緒。

　　不過他還是得承認，伯爵的公寓裡實在是很有趣。讓他回想起了城堡裡拉文克勞的書房，不過這裡更加整潔一些。他估計實在是興趣盎然，這會都忘了生赫敏的氣了。

　　赫敏告訴了他們今天發生的整個故事，這會他們的主人在忙著用魔法為他們泡茶。德拉科注意到他是坐在椅子裡無杖施法的，厲害了。

　　「…熱爾曼覺得我們可以繼續嘗試那個真言粉和吐真劑的假設理論，」赫敏還在興奮地繼續說著，她似乎知道德拉科這會火有多大，根本沒去看他的眼睛。「因為他的幫忙，我這會已經記下了很多對這個假設理論有幫助的筆記了。」

　　羅恩有些笨拙地轉頭去問道，「你真的是個鍊金術士？」

　　「我是的，」伯爵點點頭，他們的茶已經泡好了——還是沒用魔杖——這些茶杯自動地飄到了他的客人們面前。

　　「那你見過尼可·勒梅嗎？」波特問道，伸手拿住空中的那杯茶。

　　「他是我的恩師，」男人回答道，他的口音十分奇特，感覺像是一個會說太多種語言，又經常在不同語言中轉換已經忘了自己的母語是什麼樣子的人似的。「我認識他，也認識他的妻子，佩雷納爾，我們都很熟。他離世之前我們有很長的時間都待在一起。」

　　大難不死的男孩這會啜飲著自己的茶，從茶杯邊緣那裡抬眼審視著這裡的主人，「那你自己肯定也有一塊賢者之石了？」

　　似乎被自己的白蘭地嗆到了，他們的主人沒有回答，只是放下了手裡的空杯子。

　　「是啊！」韋斯萊似乎反應了過來，「我想赫敏肯定已經告訴你了關於，呃，關於她和馬爾福搞出的這個鍊金術麻煩。你可以把石頭借給他們，他們就能解綁了啊！」

　　「羅恩！」赫敏在一旁喝住他，皺了皺眉。

　　「幹嘛？」

　　「很抱歉我不能這麼做，」熱爾曼倒是直截了當。

　　「為什麼不能呢？」韋斯萊看起來不願放棄。

　　「我不能因為有人需要就隨隨便便把這個石頭借出去。」這個鍊金術士耐心地解釋著，「雖然我很欣賞格蘭傑小姐的聰明才智，和她對魔法世界的極度熱情，賢者之石是非常特別的奇蹟產物。我很感激尼可拉斯選擇了我來承襲這一古老的藝術，可人類是不應該永生不滅的，也不應該不受疾病困擾，或者富可敵國。因為每個人都希望變成這樣。」

　　「我不想啊，」哈利平靜地反駁道，「我還曾經幫助毀了一塊這樣的石頭呢。」

　　熱爾曼仔細打量這個大難不死的男孩，臉上的表情晦暗不明，「你麼，的確是一個不一樣的巫師，不是嗎，哈利·波特？」

　　「可現在的情形不一樣啊，」羅恩還在堅持，「他們倆只是意外地綁定在了一起，所以只需要借一下就好啊…」

　　「羅恩，」赫敏再次打斷他，「別這樣，求你了。」

　　「可是，赫敏…」

　　「如果我需要挑選一個學徒繼承這門手藝，那我會願意考慮你們中間這位智慧超群的女巫。」熱爾曼說道，赫敏聽到這句稱讚臉色微微泛紅了。「可是在尼可拉斯去世前，我倆已經達成了協議，永不分享這塊石頭，而時機成熟時，我會成為那個最終毀掉它的人。」他又喝了一大口白蘭地，補充道，「任何研究鍊金術的巫師和女巫都是知道其中的風險的，後果可能不盡如人意，不可消除，沒錯，但這就是一個人魔法生涯的一部分啊。」

　　五個人在這裡喝完了茶，直到波特提醒大家該回到霍格沃茨去了。德拉科很高興終於能離開了，他的茶一口未動，整個會面期間他心情一直很糟，這會胃裡翻騰的厲害。雖然他說不出具體是什麼，可熱爾曼的話裡有什麼讓他十分不安。

　　祝他們回蘇格蘭的行程順利後，這個鍊金術士特別和赫敏道了個別。輕輕地吻了吻她的手，他鼓勵道，「你的智慧才是解決這個難題的最大寶藏，我有信心你一定能找到解決這個問題的方法的。多看看我們倆談話時你做的那些筆記，去嘗試自己的理論假設，說不定你能發現更不得了的東西呢。」

　　「謝謝你，先生。」她答道，眼裡閃著希望的光芒。

　　他似乎又想到了什麼，「說不定，格蘭傑小姐，你自己也能造出賢者之石呢…然後兩百年後我們又可以再相見了，在那之前…」

　　德拉科能感覺到自己咬緊了下巴。


第56章 絲線與坦白

　　五個人回到格里莫廣場12號時已經快天黑了。德拉科之前沒時間好好看看這棟房子——他們前面一到這兒就直接去用了國際飛路網絡——而且他那會實在是太擔心赫敏了，也沒心思看清楚周圍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不過現在嘛，現在就不同了。他雖然之前不確定波特到底住在什麼地方，不過肯定不會是像這裡這樣的。

　　「這裡感覺明亮了很多呢，哈利。」赫敏從廚房的火爐裡走出來的時候，四處看了看說道。

　　也就是說這地方之前更加的骯髒黑暗嗎？德拉科心中暗想著，羅恩最後一個從火爐裡走了出來。他們五個之前去找了卡西姆，可發現那個巫師已經出門做生意去了。還好，達芙妮之前在法國被她的一個姨母訓練過一段時間，幫他們和克里斯泰勒解釋了一番，對方很高興地借他們用了火爐。

　　波特家的廚房很寬敞，中間放了木桌子和很多椅子，廚房一頭有個儲藏室，然後就是他們用的那個挺大的火爐——其他就沒什麼了。

　　「霍格沃茨這會兒應該已經關門了，」哈利看看自己的手錶推測著。「看來我們得用密道偷偷溜回去了。」

　　「你覺得哪條合適？尖叫棚屋？」韋斯萊問道。

　　哈利點點頭，「那裡最合適。不過我們得再等一會。天黑以後我們可以幻影移形去霍格莫德，闖進尖叫棚屋然後回城堡。這樣我們才能不被發現。」

　　「真抱歉給你們添了這麼多麻煩，」赫敏開口道。

　　「說實在的，」達芙妮插進來，用手臂環住她的室友，「我挺高興我們這會能有點時間，我有好多問題要問你。雖然我一直有在拼拼湊湊各種信息——可你和德拉科居然搞砸了什麼鍊金術實驗，意外地綁定在了一起，還兩人跑到巴黎去！然後你們又遇到了著名的鍊金術士，想找到解綁的方法對嗎？我真的滿腦子都是問題啊！」

　　哈利笑起來，「樓上有個起居室我們可以用一下。我覺得大家應該都想完整地聽完這個故事吧。」

　　德拉科眯起了眼睛，他不喜歡剛才波特說話的那種語氣，似乎在暗示還有其他秘密沒有說出來似的。他這會開始嚴重懷疑自己前面告訴這個死對頭，他已經和赫敏結婚了的時候自己是不是瘋了。

　　不管怎樣，他還是跟著其他人一起走上昏暗的樓梯，來到一個長長走廊上。角落裡丟棄著幾卷滿是灰塵的破舊地毯，還有撕下來的大片舊牆紙。走廊角落裡的牆角還能看到舊牆紙的花紋，牆上的煤氣燈照亮了這個地方，火苗閃爍看著詭異極了。

　　「安靜點，」哈利低聲警告道。

　　「為什麼啊？」達芙妮低聲回問。

　　「你不想吵醒那個…」

　　可達芙妮忙著聽哈利解釋，沒注意到拐角處那個巨怪腿形狀的雨傘架，直接撞了上去，把它撞翻在地發出一聲巨響。

　　牆上的一副布簾飛了開來，露出一個又老又瘋癲的女人的畫像。她眼神瘋狂，布滿血絲，流著口水的嘴巴這會尖利地喊著，「血統背叛者！泥巴種！」

　　「啊，糟了，」羅恩暗自咒罵著。

　　「混血白痴！人渣！」

　　「不會吧，」赫敏絕望地哼唧著，「又來了…」

　　哈利跑上前去，試著把畫像前的布簾攏起來，可她的尖叫聲還是傳了過來，「下-流的東西！」

　　「閉嘴！」他也咆哮起來。

　　「哦天哪，」達芙妮驚呼一聲，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畫中的女人伸出一隻手指，指著他們罵道，「不潔淨的雜種們！」

　　「你說什麼？」德拉科這句話已經差不多是吼出來的了。他故意走到那幅畫前面，哈利這會還在努力合上布簾。

　　似乎很滿意又來了個觀眾，畫裡的女人繼續道，「泥巴種和血統背叛者，在我的房子裡…」

　　這會德拉科覺得自己憋了一天的怒氣全部湧了上來，「如果你這麼在意這些狗屎玩意兒，那我得告訴你，我的身體裡流著的是全歐洲最古老的純血血脈。我是古老的馬爾福家族和布萊克家族的後代！我要求你馬上給我閉嘴，一邊涼快去！」

　　真的夠了，這一天還不夠煩人嘛，還要聽這老女人在這罵罵咧咧！

　　讓大家吃驚的是，這幅畫居然安靜了下來。那個瘋癲地流著口水的女人好奇地打量他，「你說你是一個馬爾福？你肯定是納西莎的兒子了。」

　　似乎很驚訝這幅畫居然知道他的族譜，德拉科後退一步，舉起魔杖，「那又怎樣？」

　　「你對你的姑姥姥就是這麼說話的嗎，年輕人？」

　　還好哈利終於成功合上了布簾，可這段對話還是讓德拉科心裡感覺怪怪的。

　　韋斯萊咳了一聲，似乎說了句「近親結婚。」

　　「真抱歉，」達芙妮小聲道歉，「我沒看到那個雨傘架。」

　　「沒事的，」赫敏低聲道，「她一直這副德行。我們也只是不去惹到她而已，我一點也不懷念住在這裡的日子。」

　　赫敏怎麼會住在這裡過呢？為什麼有他家祖先的畫像掛在牆上呢？而且為什麼啊，為什麼他家有這種瘋狂的純血精英主義祖先呢？

　　因為這件事，再加上一整天的焦慮不安，德拉科已經十分疲憊，跟著其他人一起又上了一層樓。樓梯牆上都裝飾著萎縮的家養小精靈的頭顱，掛在牆上的畫框上。波特走在前面解釋道，「金妮和我找到了把它們拿下來的方法，它們不像那幅畫後面那樣施了永久黏貼咒，不過我們也不知道拿下來以後該怎麼處理。感覺就這麼扔了也不大對。」

　　「你可以燒了它們的，」赫敏建議道，德拉科注意到她對這種消亡方式倒是很看得開。

　　他們似乎上到了這棟很高的房子的二樓，波特讓他們進到了一間灰撲撲的起居室裡。

　　「你和金妮真的把這弄得好多了呢，」赫敏看看周圍說道。這是到現在為止他們路過的房間裡，唯一一間看起來有人居住痕跡的。「感覺有那麼點樣子了。」

　　「金妮建議我用一些小天狼星留下來的錢把這裡重新裝修一下。她覺得把錢花在這上面挺好，反正他以前也討厭這裡。」

　　「你們這裡一共幾層樓啊？」達芙妮問道，「感覺樓梯一直伸到很高的地方。」

　　「上面還有兩層，不過到現在我們也就整理了這裡，主臥室和下面的廚房。」

　　「這裡已經很不錯了，」羅恩插嘴道，「可我也是支持前面達芙妮的想法的，赫敏。我也有太多的問題要問…比如說你怎麼會一開始和馬爾福一起在法國過夜的呢？」

　　德拉科在自己的腦子裡加了一句，你為什麼要一句話不說就走了呢？

　　「事實上，」達芙妮糾正道，「我想從頭開始聽一遍這整件事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真的已經很耐心地等了很久了。」

　　赫敏在一張看起來挺新的舒服的沙發上坐下，這會她的視線去看向了德拉科，兩人視線相交。他的眼神估計讓她不是很舒服，她馬上移開了視線。他一點也不吃驚，他還是對她隨隨便便離開很生氣，而這會對他幾乎是無視的狀態簡直更讓他惱怒。

　　她開始講述整件事，而他一個人在房間另一頭踱來踱去。這裡的長窗戶能看到外面的倫敦街景，旁邊還有一個很大的壁爐。掛著的布簾嚴嚴實實地遮住了大半的牆壁，他隨意地朝後面瞥了瞥，只是想滿足下好奇心。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後面的牆上居然繡著一幅純血家族族譜，他走近仔細看過去。

　　這掛毯看起來十分陳舊，很多地方都褪色了，看起來狐媚子沒少糟蹋它。不過，那繡在上面的金線還是隱隱發光的，儘管這幅族譜最早的人物已經是十三世紀的人了。頂部繡著巨大的字句：高貴而古老的布萊克家族。

　　高貴而古老的布萊克家族，德拉科覺得它是這個意思吧。他父親逼著他學拉丁語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在最底下寫著拉丁文的：永世純正。

　　永世純正，德拉科覺得胃裡有些噁心。布萊克家族…不知道這一切怎麼發生的，波特現在擁有了他母親家的祖屋了。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想這件事。

　　看著那些由金色絲線連結起來的名字和日期，有些挺熟悉的，有些完全陌生。偶爾有一兩個人被完全抹去了，說明是被家族除名的，這讓他胃裡更加不舒服了。

　　很快，他就找到了自己想找的：納西莎·布萊克（1955-）旁邊是盧修斯·馬爾福（1953-），兩人的名字間用金線連結起來，同時向下延伸出另一條指向德拉科·馬爾福（1980-）。而他自己的名字旁邊卻伸出了一條黑色絲線，指向了他的對象赫敏·格蘭傑（1979-）。

　　果然這些絲線被施過魔法能自動探測出一段婚姻是否合適。考慮到布萊克家族對血統的重視，這也沒什麼奇怪的。

　　他心情複雜地摸著那條連結著他和赫敏的黑色絲線，難道他這段婚姻的性質是布萊克家壁毯上的一條線能定義的嗎？他的血脈只能靠外面那個瘋婆子和這裡施了魔法的壁毯來承認嗎？他到底繼承了些什麼啊？

　　這就是為什麼赫敏會一言不發地離開的理由嗎？

　　德拉科試圖是想像，未來的某一天赫敏和他的母親能平和地相處哪怕幾分鐘的場景，這樣的場景能一直出現在他未來的人生裡嗎？他想像不出來。

　　他看到了他母親的姐姐，安多米達名字被燒掉的地方。她因為嫁了個麻瓜出身的巫師而被家族除名了。他突然也有了把自己名字燒掉的衝動，可德拉科忍住了，想起就在不久之前，樓下的那一齣已經夠讓別人記得他的血統和出身了。

　　「喂，馬爾福，」韋斯萊還不肯放過他，「在那裡的樹上找你未來的妻子嗎？」

　　「別這樣，羅恩，」赫敏阻止他，她似乎已經講完了整件事件的大概，這會達芙妮看起來很是滿意的樣子。

　　「你能指望我說什麼呢，赫敏~白鼬臉今年給你製造的麻煩就夠多了，我可不想和這傢伙走的太近——就算他以前不是食死徒，就算他從沒用那個詞叫你，或者其他的事…」

　　「羅納德！」她正式地發出了警告。

　　「我是認真的，赫敏。還記得二年級那會你知道了那個M開頭詞語的意思後，哭了好久的事嗎？還記得是誰一開始那麼叫你的嗎？」

　　德拉科感覺腹部被人打了一拳似的。他能清晰地聽到年幼的自己喊出那個詞，「泥巴種！」那句話裡帶著傷害她，侮辱她的意思。這會他只想鑽到這個房間的地毯下面去，雖然這地毯看起來又破又髒的。

　　「戰爭改變了我們所有人，羅恩，」赫敏在替他說話，「包括德拉科也是。」

　　哈利打斷了他最好朋友的解釋，直接問道，「你知道今年我為什麼被分到了斯萊特林嗎，馬爾福？」

　　德拉科翻了個白眼，沒回答他。他還在那邊的地毯上走來走去。

　　「因為是我讓分院帽把我分到那裡的。」

　　「你做了什麼？」達芙妮驚呼一聲，真的被嚇到了。

　　可哈利的眼睛還在盯著德拉科。「一年級的時候，我第一次戴上那頂帽子時，它就告訴我，我在斯萊特林會很成功的。這句話困擾了我很多年。可今年，我排隊等著被叫到，然後赫敏去了拉文克勞時，我告訴自己，伏地魔消失後，我能為重建做的最好最大的事，應該是從分院帽一開始想讓我去的地方開始的。」

　　德拉科不是很相信地冷哼一聲，「如果是老斯萊特林的時候，你大概會被吃個乾淨的。如果不是創始人設置了檢測學院學生是純血還是混血的條件，赫敏都比你更適合斯萊特林。」

　　赫敏臉上的表情，都會讓人誤以為她因為這句話受到了很大的恭維似的。不過似乎也不知道該不該接受這種恭維，她能感覺到兩人之間還得好好解決下遺留的問題。

　　「你別叫她的教名行嗎，」羅恩開始抱怨，「你喊的時候感覺太奇怪。」

　　直接忽略掉他倆，哈利繼續盯著馬爾福，他追問道，「你也做了一樣的事，我沒弄錯的話。你要求被分到拉文克勞，為什麼？」

　　他很清楚這會所有人都在看著他，就連達芙妮這個差不多算是局外人的看客，也死死地盯著他。德拉科沒開口，眯縫著眼睛在想波特打的什麼主意。他還沒忘記這人在六年級時給自己下的神鋒無影咒呢，雖然他自己也是活該。

　　「我沒讓它把我分到鷹巢去。」他還是開口了，「我只是不想回到從前的學院去而已。那頂破帽子大概也知道，如果把我分去和獅子們一起，我大概會轉頭乘火車回家去。和獾窩的人在一起更糟。」

　　「嘿！說什麼哪！」羅恩跳起來為他的兩個學院打抱不平。

　　「那好吧，德拉科，」波特突然總結道，臉上看起來得意的很欠抽，他這麼叫自己的教名實在是讓人不習慣，「看來最起碼你也為重建做出了一定貢獻，我建議你最好告訴赫敏，前面你都和我說了些什麼。」

　　這混蛋！難怪波特前面沒把他倆秘密結婚的事情告訴韋斯萊和格林格拉斯…他就是想看自己知道這件事後，赫敏的反應。內心不由自主地對這個死對頭居然有了些敬意。可能波特還是挺斯萊特林的吧…

　　可這一刻和波特，韋斯萊或是格林格拉斯都無關，這一刻是關於赫敏和他自己的…他去看坐在那張低矮沙發上的她，這會一臉期待地會看著他。她的眉間帶著一絲焦慮，彷彿他對她而言是個不熟悉也看不懂的陌生人。

　　德拉科忽然意識到，這會她估計也累壞了。她的黑眼圈很重，她的頭髮——之前拉直了，這點一直讓他既驚艷又討厭——這會已經開始捲成一團了。他也想起昨晚兩人都沒怎麼睡覺來著。

　　…他勸她跟著自己和卡西姆出去已經超過24小時了嗎？昨晚的那個赫敏，會讓他教自己怎麼吐煙圈，會光著腳和卡西姆的女人在狹長的沙灘上追逐嬉戲，跑動時揚起的沙子和篝火映照下的光影同時在她光潔的兩腿間跳舞，再加上她當時一臉無憂無慮的肆意笑容，這一切都讓他心跳加速。他昨晚對她的行為完全縱容，可這會他知道的，因為他早已決定對她不再放手了。

　　他倆跌跌撞撞回到卡西姆的房子時，一路上因為忙著把對方的衣服脫掉，各種撞到家具和牆壁。老天在上，他那會真的很想上-她，把自己深深地埋在她的身體裡。感受她包裹自己的美妙感覺，聽著她呼喊自己的名字，在她身體裡盡情馳騁。

　　哪怕那會醉的不行了，他也知道不能這麼做。那會不行，他們都醉的沒了意識，很有可能第二天醒來什麼都不記得了。不，他決定了，等他真正地讓這個女巫變成自己的女人時，他必須保證她能記得兩人結合的每時每刻，每分每秒。

　　「德拉科？」她試著問道，把他拉回到眼下。她臉色蒼白，看起來似乎已經猜到了之前他和波特承認了什麼。「哈利什麼意思？」

　　可能還是可以不讓韋斯萊和格林格拉斯知道的吧。他可不想再聽一場韋斯萊的失控的爆發。他知道這次自己是不可能忍住不對他出手下咒的。

　　「我告訴他了。」

　　倒抽一口氣，她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她馬上去看哈利，對方這會正緊盯著她。過了一刻，問道，「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們呢？」

　　「這到底是什麼鬼情況？」羅恩發出一聲尖叫。

　　德拉科可不打算解釋，他不會說出那具體的詞語的——他很清楚。赫敏似乎下意識地也明白這一點，猶豫了一會兒，她還是開口了，「德拉科和我，我們倆，結婚了。」

　　…這下終於說出來了。

　　達芙妮興奮地一拍掌，聲音過於激動已經算是尖叫了，「這，真是，太棒了！」

　　羅恩這會，似乎正在向大家證明一個人的臉上到底能出現多少種不同程度的紅色和紫色似的。過了很久，他嗓音沙啞地問道，「多久了？」

　　「除夕那天開始…哦，小伙子們，我真的非常，非常抱歉沒有告訴你們。我很擔心你們會有什麼反應。」

　　「赫敏，」哈利這會真的挺平靜的了，可還是嚴肅地瞪了她一眼，「我們三人一起經歷了那麼多，和馬爾福結婚真的算不上最糟糕的了。」

　　「我謝謝你啊，波特，」德拉科的聲音裡滿是嘲諷。

　　「我可覺得這不一定吧，」羅恩這會壓著嗓音嘟噥著。

　　「我居然是從馬爾福那裡知道這件事，而不是你自己告訴我的，這讓我很受傷。」哈利說道。

　　「你幹嘛要告訴他啊，德拉科？」赫敏反問道，「你應該遵守保密約定的啊！」

　　「如果你沒有和個奇怪的陌生人私自消失在巴黎的話，我也不會啊。」他這會火又上來了，對她沒有半點愧疚的感覺，都沒人考慮過他的感受嘛！連波特都先收到道歉了呢！「我以為，你被什麼人關在了地下室裡，被人抓起來折磨呢！」

　　「你的意思是，你在自家地下室裡關著什麼人折磨嗎，馬爾福？」

　　「閉嘴，韋斯萊！」

　　可赫敏這會反駁道，「我這麼做只是因為那不是什麼奇怪的陌生人啊，那是聖日耳曼伯爵啊，他是個有名的鍊金術士啊！」

　　「哦，那你以前認識他囉？」

　　「呃，那倒沒有。」

　　「我覺得陌生人的定義就是如此啊，赫敏。」

　　「可是德拉科，他都287歲了。他成功提取過第五元素哎！我知道他能幫到我們的。」

　　「他就算是梅林本人我也不在乎！你失蹤了！你連個字條也沒留！我得去找這兩個傢伙幫忙！」他用手示意了下哈利和羅恩，「讓他們幫忙找你！」

　　「去死吧，馬爾福！」羅恩罵道。

　　「你給我老實點，韋斯萊。你臉上的雀斑我早就看的膩煩了，我不介意給你多加一點。」

　　「你這個死白鼬！」

　　「夠了！」達芙妮吼道。臉色漲得通紅，雖然她根本沒參與這場爭吵。她去問哈利，「我們是不是該回城堡了？這段對話簡直沒有任何繼續下去的必要。」

　　「我早就想走了，」德拉科同意道。

　　「我也是，」哈利附議，快速看了一眼赫敏那裡，他又說道，「我們可以下次繼續這個話題，讓我們都先好好休息一下吧。」

　　赫敏咬咬嘴唇，看起來快要哭了似的，不過她的眼眶並沒有濕潤，「是啊，我們走吧。」

　　回程的路上大家一路無話。五個人都各自有心事。哈利用一根長棍子戳了戳打人柳的節結，讓它不再扭動後，他們幾個人鑽出地面來到學校的場地上。沒過多久，他們就進了城堡，這會城堡裡和平時一樣。

　　大禮堂已經開始空了，羅恩哼唧道，「我們錯過晚餐了。」

　　「至少你離廚房很近啊，」哈利提醒他。

　　「那是。」羅恩回頭看了看赫敏和德拉科，對著哈利說，「祝你在金妮那兒好運。」

　　他一句話沒再多說就走了。赫敏有些擔心地看了看達芙妮，可她似乎對她男朋友的這樣離去沒什麼感覺。

　　「我們明天見了，赫敏？」哈利問道，他綠色的眼睛裡露出一絲暖意，抱了她一下。「你安全沒事我很高興。」

　　「謝謝你，哈利。那我們明天見了。」

　　他也離開了。

　　達芙妮朝著通往拉文克勞塔樓的樓梯方向走了幾步，回頭看看他倆，表面上看起來無動於衷，可德拉科知道她這會心裡忍不住地在偷笑。「你們倆一起來嘛？」

　　赫敏想了一會兒，答道，「我覺得我倆要單獨說句話。」

　　達芙妮笑了笑，眨眨眼睛，和他倆告別，「那我先走了。晚安了，小情侶們~」

　　她消失在視線中後，赫敏朝德拉科轉過身去，她還是不敢和他對視，低頭整理著自己手上的那些羊皮紙。她還沒把和熱爾曼交談時記錄的筆記收起來，又過了一會，她問道，「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氣得夠嗆。」

　　她忽然意識到她其實在等著的就是這個答案，「我們能私下談談嗎？也許可以去我倆的廂房？」

　　他點點頭，兩人出發了。

　　他倆終於出現時，那座滴水獸雕像又開始開嘲諷了，「看到你倆一起真是不容易啊。我很少看見你們一起來，不過現在已經天黑了，所以嘛~」

　　「鷹之巢，」赫敏把密碼丟過去，這會沒心思和它多囉嗦。

　　她不確定地回頭看看他是不是跟上來了，赫敏第一個進了屋。跟在後面進去後，德拉科注意到從窗戶裡瀉進來的月光勾勒出她的背影。她背對著自己在整理煉金材料。她從長袍口袋裡拿出了那瓶吐真劑，放到了自己那一堆的材料裡面。這會還是鋪滿了那張茶几的大部分桌面，旁邊的地上也放了一些。雖然設置密碼那天她把這裡叫做了他們倆的「巢」，可德拉科覺得兩人共用的這個地方更像是工作間或是學習室。他估摸著自己也不該有其他什麼期待的，不管那之後他對兩人的關係有了什麼樣的認識都一樣。

　　畢竟，兩人的婚姻在根本上來說，是有著失效時間的一段綁定關係而已。

　　她偷偷地又去抬眼看他，然後趕緊低頭繼續整理那些羊皮紙，那上面寫滿了和熱爾曼交談時記錄的東西。似乎為了破冰，她開口道，「熱爾曼人很好，幫我梳理了下關於真言粉和吐真劑的理論假設。他的建議讓我覺得很值得思考。他也覺得可以試試我手鍊上的石頭，畢竟它們也是有測謊功能的…找到三者之間的聯繫的話…」

　　手鍊上的藍寶石似的石頭，這會在月光的映照下閃閃發光，像天上的繁星似的。實在沒心思和她討論兩人的鍊金術難題，德拉科直接懟回去，「你為什麼要一走了之，也不告訴我是不是安全無事呢？」

　　「因為…我很安全啊，」她的雙手，前面帶著希望似的握住那些羊皮紙在胸前，這會放低了下來。它們被放到了桌上其他的羊皮紙筆記堆上方。「不過你說的沒錯。我真的應該聯繫你讓你知道的，送個守護神過去什麼的，或者送張字條…」

　　「這就是你給我的全部道歉嗎？」他還是有些激動。

　　「我真的很抱歉，」她再次強調，看起來是真的很後悔。和她平時緊張的時候一樣，這會手指又不由自主地去撥弄頭上那並不存在的髮結。她的頭髮前一晚剛被打理過，這會還沒有那麼明顯的打結的地方。所以她的手又落回到身邊。可看上去更加緊張了，「我不知道你會這麼擔心來著。」

　　「我為什麼不擔心呢？」

　　「我也不知道…我這麼忘記時間真的不對，我無法想像你是多麼焦慮甚至去找了哈利和羅恩。我知道你和他倆關係真的也不是很好。」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鼻翼這會一直在扇動，腎上腺素在全身肆虐，像是一劑毒藥似的。他真的快爆發了，要維持表面的平靜太難了，可他還是努力抗爭著，「我只是不能明白，你為什麼一句話不留，誰也不告訴就和一個陌生人走了。告訴我，赫敏，你是不是已經忘了戰爭時發生的那些事了？」

　　「當然沒有，德拉科，我…」

　　他打斷道，「那你是忘了你和我之間發生過的一切嗎？看起來你肯定是忘了啊，你就這麼輕易地拋下自己的丈夫，和另一個男人說走就走了。」

　　似乎被他話裡的惡意震到了，赫敏走到窗前，把手擱在窗台上。「原諒我。我只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向你解釋我真的很抱歉。你說的沒錯，我今天的表現太自私了。你不該被人這樣對待的。」

　　他似乎毫無所動，還是死死地盯著她。

　　她發出一聲哀嚎，「那你要我怎樣嘛？我也沒法收回已經發生的事啊！」

　　這一瞬間，德拉科似乎洩了氣一般，他全身緊繃了那麼久，這會因為極度的疲倦鬆懈下來。他真的好累，好累。他向前一步，死死攥住桌子的邊緣，指關節都因為用力過猛而發白了。他臉上的表情十分地痛苦，「就答應我一件事好嗎，赫敏，請你永遠，永遠不要再不辭而別了…」

　　似乎這句話馬上說明了，這一切都不再僅僅關乎早上這件意外了。就像那會他莫名對波特坦白了心境一樣（真的剛發生幾小時嗎？），德拉科忽然覺得十分虛弱，無助，脆弱…像一頭臨近死期的動物似的。

　　西奧不是說她已經愛上自己了嗎？德拉科知道，如果不是這個保證，他絕對不會做出這些愚蠢的行為的。她是不是還準備這麼吊著自己，永遠吊著自己？

　　他膽怯地抬頭去看她。那些還沒說出口的話，似乎就橫在兩人之間一般，如同夜晚的霧氣似的，看不見抓不著。赫敏在瞪著他，滿臉震驚，一言不發。

　　「你說點什麼啊，」他忍不住了。

　　她吸了一口氣，一下子臉色蒼白。她聲音很低，勉強吐出一句話，「我愛你。」

　　終於，那種解脫如同長期窒息後突然得到氧氣一般的感覺。

　　他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走過去的了，他只知道下一秒鐘兩人死死地糾纏在一起，彷彿從來都是一體的似的。德拉科覺得自己的心臟都快要跳出來了，似乎呼吸不順暢了，可這一切都無關緊要了。去吻她才是有意義的事。她在自己的唇邊喃喃低語，他的手纏進她的頭髮裡。她不停地唸著他的名字，帶著那種痴狂的迷戀…

　　兩人倒在沙發上，不知過了多久才漸漸分開。她這會半個身子壓在他身上，半邊靠在沙發上。這簡簡單單的表白讓兩人都筋疲力盡了，她閉著眼睛把頭靠在他胸前，他的手指在她的長髮裡穿梭撫摸。

　　過了一會兒，她睜開眼睛，用自己棕色的雙眸認真地去看他。

　　「怎麼了？」

　　她似乎在研究他的表情，「你能原諒我之前的舉動嗎？」

　　他抬起頭親了一下她的額頭，「如果我原諒你，你能保證再也不要這麼幹了嗎？你前面一直沒回答我。」

　　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指了出來，「你也沒回答我啊~」

　　他想了一會才明白，答道，「我覺得我已經表現的夠明顯了，我早就被你死死抓牢了啊。」

　　她對這有些逃避意味的答案明顯不滿意，不過還是發了誓，「我當然不會再這樣對你了，德拉科。」

　　「那麼，我肯定是愛你的啊，你這個瘋丫頭。」

　　很奇怪呢，對她承認這件事，感覺起來比和自己承認，和波特承認的時候完全不一樣。不再感到虛弱和無助，他感到有力而安全…她聽見這句話後對他笑的樣子，是他見過的最純粹的東西。

　　滿足地發出一聲感嘆，她又在他胸口開心地蹭了蹭。雖然他的胳膊被壓得發麻了，可再多待一會兒又怎樣呢？

　　感覺她越來越重，德拉科發現她睡著了。他知道這會留下來後面麻煩不會少。至少，扎比尼就會注意到他沒回宿舍這件事。可他似乎並不在意，把自己的下巴抵在她頭頂，他很享受這種親近。

　　他後面肯定也睡著了，因為他慢慢地進入了那春色旖旎的夢鄉。


第57章 重新結盟

　　「有人昨天沒回宿舍休息呢，而且還不是拉文克勞塔樓的唯一一個~」達芙妮早飯時在大禮堂裡坐在赫敏身邊，聲音裡帶著唱腔一般。她把手臂環在她室友的臂彎裡，神秘兮兮地靠過來想得到些反應。

　　赫敏埋怨自己為什麼總是為了這種話馬上就會臉紅，「你幫幫忙吧，聲音輕一點好嗎？」

　　「為什麼啊？你已經結婚了啊。做點夫妻間的事再正常不過啊。你真是不知道我多想告訴潘西啊，她要知道最後是你成功把德拉科弄上了床，估計得氣死呢。」

　　「你別去！」她著急地阻止著，開始慌張起來，「你不能告訴任何人啊，這還是個秘密。」

　　「我知道的，知道的，」達芙妮趕緊安慰她，「我只是希望我能說嘛~」

　　「我們沒有…我倆還沒有…做過那件事呢。」

　　似乎不敢相信一般，這個前斯萊特林問道，「你是在告訴我，你已經和德拉科結婚快一個月了，你倆居然還沒…」

　　「我不想在大禮堂門口討論這種事，我根本就不想討論這件事。」

　　「可是赫敏，這很重要啊，你倆為什麼不做呢？」

　　「這事太複雜…」

　　「你！」兩個女孩驚愕地回頭去看，金妮·韋斯萊正怒氣沖沖地朝她倆走來，真是很神奇呢，她這會看起來像陣颶風似的。

　　赫敏趕緊咽口口水，「我得走了。」

　　金妮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拖到了大禮堂外面，無視掉看著她倆的人群。走遠了以後，她先施了個閉耳塞聽咒，開始責備起來，「哈利告訴我，你昨天在巴黎失蹤了，因為再之前和馬爾福在那過了一夜。看起來是馬爾福昨天去找他了，告訴他你失蹤了——然後呢——當哈利問那隻該死的白鼬你倆為什麼在一起時，他居然告訴哈利因為你倆結婚了！」

　　「都是真的，」赫敏承認了，很有罪惡感。

　　她的朋友看起來很受傷，問道，「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不想讓你們擔心…」

　　「不想讓我們擔心？」她難以置信地重複道，「赫敏，對於一個平常很聰明的人來說，你有時候真的是個傻瓜！我們愛你啊，我們是你的朋友啊，我們會一直支持你的啊！」

　　「我只知道你們都不喜歡他。」這個理由在她自己聽來都沒什麼說服力。

　　「那又怎樣？如果我和哈利結婚了沒有告訴你們，你什麼感受？你難道不會覺得被冒犯了嗎？你不僅沒有告訴我，你還當著我的面撒謊了，我有問你，你和這位大人最近怎麼樣了，你居然告訴我什麼都沒變化。」

　　她朋友的話讓她覺得自己無比矮小，緊張地咬著嘴唇，她懇求道，「我很抱歉…我最近壓力太大了。我最近也犯了很多錯。」

　　一臉不相信地似乎要看穿她似的，金妮說道，「你得好好交代一下整件事。可我還是好生氣啊。」她跺了跺腳，鼻孔張得老大。「我得需要一天的時間來消化一下這個消息，你晚餐後準備幹嗎？」

　　「我要去級長巡察。」

　　她深深嘆了口氣，「晚飯前呢？」

　　「我空著。」

　　眼角抽了抽，金妮決定了，「好吧。我得趕緊生完你的氣——不過你最好到時候別跑。」

　　「好吧，」她有些心虛地答應了。似乎輕鬆了些，她提議道，「我們在三樓碰頭吧，我要帶你去一個地方，可以不被打擾。」

　　「好啊，我有太多想問的問題，你要是再想瞞著我什麼，那就自求上帝多福吧！」

　　早晨第一節課的鈴聲響起了，沒來得及吃早飯，赫敏的胃咕咕叫起來。

　　「抱歉，」金妮有些不好意思，不過看起來也不是很真心，「我從沒見過羅恩這麼心累的樣子，哈利看起來像被背叛了一樣。」

　　雖然哈利給她留了個座位，可他沒等她一起，就自己一個人爬上六樓的變形課教室了。赫敏對他足夠了解，知道他這會還沒原諒自己對他的不信任。

　　「早啊，赫敏。」他的招呼也太禮貌了點。他眼裡的責備之色證實了赫敏的猜測。

　　實踐課程時他倆一言不發地配合著。這樣子讓她有點小小傷心，他這麼機械地學著她的動作，似乎什麼都沒遺漏，又似乎什麼都沒記住。課後，他們在二樓和羅恩碰頭，赫奇帕奇剛結束前面的魔咒課。

　　「草藥課？」羅恩問道，點頭示意下樓去的方向。「你能相信嗎，弗利維已經開始在逼逼叨NEWT考試的事了，才一月啊！」

　　他完全忽視了赫敏，她的胃又開始翻騰了。

　　羅恩和哈利很快開始討論兩週後，赫奇帕奇魁地奇球隊對戰拉文克勞隊的勝算有多大，赫敏跟在他們倆身後。她又想起了三年級時，哈利收到了匿名的火弩箭禮物，而自己上報給了麥格教授後，她的好朋友們差不多兩個半月沒怎麼和她好好說過話。雖然事後證明那把掃帚是小天狼星買給哈利的，可當時沒人能證明他的動機是單純的。那年的二月他們三人才和好，結果第二天又因為羅恩以為克魯克山吃了斑斑，重新開始吵架了。那次哈利基本是站在羅恩一邊的。她的朋友們都很固執——雖然沒有她本人那麼固執——可那幾個月裡她很是想念他們。那年本來因為使用時間轉換器她就已經壓力很大了。

　　可這一次，她無法責怪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她自己也深知，不應該把這麼重要的消息瞞著他們的。

　　他們會回心轉意的，她希望。

　　三人踩著雪向溫室走去。去草藥課的這條路上，都覆蓋著厚厚的積雪。附近有一對麻雀——蘇格蘭冬天裡唯一能勇敢出現的鳥兒——站在一棵橡樹上，互相嘰嘰喳喳。

　　「格蘭傑！」

　　赫敏回頭，西奧跑上來。他的身後，能看見德拉科和布雷斯高高的身影也朝著溫室的方向來了。

　　他走上前來時，赫敏對他笑笑，「我說過多少次了，讓你喊我赫敏。」

　　「那再多說一次唄~」他還是那副壞笑的老樣子。

　　她覺得聽到了前面的羅恩對著哈利低語道，「又和斯萊特林們攪在一起了。」

　　胸中突然升起一陣怒火，不過她強壓了下去。告訴羅恩他這種行為很偽君子，對修復他們的友誼毫無幫助。雖然哈利也不贊同他，赫敏覺得自己肯定看到了他低頭去看自己綠色銀色相間領帶的樣子，臉上還有一些自嘲。

　　「我今天差點就翹課了。」西奧漫不經心地告訴她，他要不沒聽見羅恩的話，要不就是故意無視掉了。

　　「為什麼啊？」

　　他做個鬼臉，「你等著看斯普勞特讓我們幹啥就知道了。我希望你帶了手套來…」

　　八年級的學生們聚集在七號溫室前，等著斯普勞特教授來開門。那雙藍灰色的眼睛看向了赫敏，讓她的心跳不規則了一拍。她馬上有了那種甜蜜的白日夢一般的感覺。

　　她能感覺到有人在用手指把她的頭髮從臉上撥開，她睜開眼時看到了撒在石地板上的那縷陽光。德拉科小心翼翼地看著她，手還停在她耳後的髮絲上。

　　「早啊，」她喃喃低語，微微翻了個身。她馬上反應過來自己前面的睡姿如何了。

　　「早~」他答道，親了一下她的腦袋，他的手落在她的腰間，一副宣示主權的架勢。「你得喝點治療肌肉僵硬的藥水，因為這關節炎。」

　　她坐起身來，把自己的腿和他的分開。他倆在私人套房的沙發上睡著了。而且看起來睡了一整晚。她的四肢感覺如同著火一般，她能感到自己脊柱很不舒服。

　　「你估計也渾身酸痛吧，」她猜測著，「幹嘛不早點叫醒我呢？」

　　這會德拉科也坐了起來，他在拉伸自己的腿，彎著十指，希望它們不要那麼僵硬。「你看起來睡得很香啊。」

　　她想張嘴抗議，可昨晚他說的那些話又湧上了腦海。放棄和他理論，她改口道，「我是睡得很好。我喜歡在你身邊這樣睡覺。」

　　他吃吃笑起來，看著她，「我也是。昨晚，算是近期我睡得不錯的一晚了。」

　　朝他眨眨眼，她看了一眼壁爐架子上的時鐘。爐火已經矮下去，這會餘燼還在燃燒。可屋子裡還是溫暖舒適的。嘆了一口氣，她提醒道，「我們得去上課了。早餐時間只有四十分鐘了，我們還沒回拉文克勞塔樓拿東西呢。」

　　「你得先去喝止疼藥，」德拉科堅持道，終於站了起來。他的動作有些遲緩，赫敏估計他自己也很需要這種藥。「我留了幾瓶這種藥，為了以防萬一…」

　　打開那些大多還空著的櫥櫃，他拔出一瓶藍色藥水的瓶塞。她覺得現在他的這個動作簡直和他昨晚對她說的話一樣甜蜜。她想起自己說愛他的瞬間，滿心雀躍。他也承認了對她的愛意。

　　「挑一個同伴！」斯普勞特教授朝著八年級學生走來的時候喊道。一大罐看起來像蛆一樣的肥大的蟲子跟著她飄過來，馬上讓赫敏忘了自己的白日夢。「我們今天要餵食肉風琴葉，兩人一株。」

　　她看了看西奧，他的表情似乎在說，都和你說了啊~

　　羅恩不出意料地找了哈利。考慮到昨天的事，赫敏也不奇怪。她看了德拉科一眼，可扎比尼就在旁邊，死死地盯著他倆看。

　　「和我組個隊不？」她問道，眼睛去看西奧。

　　「當然樂意，公主~」

　　「大家都進去吧。」溫室門一打開，教授就趕著學生們趕緊進門。

　　在和西奧多挑選工作檯的時候，赫敏的肚子發出咕咕的叫聲。要是金妮沒拉住她，讓她吃早飯該多好。

　　西奧打開書包去拿手套，結果拿出了一塊摺疊的紙巾，顯然是從大禮堂帶來的。他把它遞給赫敏，她接過去時一臉疑惑，打開那張紙巾，裡面包著一個很大的可頌麵包。

　　看她一臉震驚，他眨眨眼睛，「我知道你需要這個的~」

　　赫敏午飯後有魔咒課，然後在和金妮碰頭前還有一節課的時間空餘。和羅恩那天早上提到的一樣，弗利維教授花了好久提醒同學們很快就要開始最終的考試了。

　　那之後，赫敏想到即將到來的令人討厭又耗盡精力的巫師等級考試（註：英文原文首字母同樣是NEWT），很是焦慮了一番。然後趕緊開始準備學習計劃。雖然其實還有四個月才正式考試。她很快忙得忘記了時間，差點錯過了和金妮在三樓碰頭的時間。

　　「抱歉，抱歉，抱歉，」她飛奔到金妮面前站住。「我開始做NEWT學習計劃，忘了時間了。」

　　金妮很是懷疑地看著她，不過還是忍住了嘴邊想吐槽的話語，「幹嘛在三樓碰面？」

　　赫敏的計劃很簡單，她希望向金妮證明自己毫無隱瞞，那最好的方法就是…什麼都不要瞞著唄。「我要帶你去個地方，跟我來吧。」

　　這個紅毛腦袋跟著她走過走廊，不知為何，這層樓現在沒什麼教室，所以也一直沒有來這裡的理由。當赫敏帶著她拐到那條有著各色雕像的走廊，金妮忽然提起了興趣。她們停在了婚房的門口。

　　「這次帶了個朋友來嘛~」那隻滴水獸忽然開口。

　　「哎呀！」金妮嚇了一跳，後跳一步。

　　「鷹之巢。」赫敏禮貌地說道。

　　滴水獸翻翻白眼，雖然不情願還是閃到一邊開了門。

　　懷疑地看著入口，金妮問道，「這是什麼地方？」

　　「進來我告訴你。我不想留在走廊上。」

　　兩個女孩走進了那間圓形起居室，赫敏馬上跑到茶几邊，那裡還堆滿了她用戈巴洛特第三定律提取真言粉原料時留下的無數個玻璃碟。用魔杖浮起這些材料，她想找個空一點的地方放下，不過還是只能放回原處。其他地方還堆著她的鍊金術筆記和信件。

　　「等一下，讓我騰點地方出來。」

　　金妮瞪大眼睛四處張望，「赫敏，你住在這裡…？」

　　「不算是。假期回來那天的宴會後，麥格教授把這間屋子讓給我和德拉科居住用。因為只要霍格沃茨的兩個學生一結婚，魔法部就會自動通知學校。」

　　「好吧。」她仔細觀察室內的每一個角落，瞪著那張沙發特別仔細地看了很久，「坐在這兒沒問題嗎？還是說你倆已經在這裡的每個角落都做過了？」

　　「金妮！」

　　「我不想知道更多了，赫敏！」

　　「沙發沒事的。」她向她保證，自己先坐了下來。

　　兩人都舒服地坐下後，赫敏開始給她的朋友講述近期的冒險。她從新娘會面那會講起——金妮很是佩服她居然敢和盧修斯正面硬扛，還燒了他的婚前約定——然後講到婚禮那天，接著是她去巴黎的週末，最後遇到了聖日耳曼伯爵的經歷。

　　「所以你打算試試這個？」紅毛腦袋問道，「這個什麼，第五元素？」

　　「沒那麼簡單，」赫敏承認道，「很多東西只是假設，真的。」

　　金妮把雙手抱在胸前，敏銳地盯著她說道，「我以為你一開始和馬爾福結婚的理由，只是為了後面離婚啊？」

　　赫敏咬著自己的嘴唇。她過去24小時裡咬了太多次，這會唇部都腫起來了。「可現在的情況是，我倆都不想離婚了…我倆，算是，相愛了吧。」

　　她朋友馬上吹了一聲口哨，「德拉科·馬爾福…戀愛了？怎麼說呢，我覺得，這不是他的風格啊…」

　　「相信我，我也知道。」

　　「所以你要嘗試著和他保持結婚的狀態？」

　　「我倆還沒正式做什麼決定。不過也許吧。」

　　金妮看似贊同地點點頭，說道，「媽媽告訴過我，如果巫師間離婚的話，就徹底打破了婚姻的祝福，那麼相同的人之間無法再次締結婚姻了。我覺得她一直在打比爾和芙蓉的主意…」

　　「我也查過這個了。」赫敏承認道，緊張地撥弄著放在旁邊的書包搭扣。「如果我倆離婚了，就不能再結婚了。除非我們只是按照麻瓜的習慣結婚。」

　　「馬爾福家不會同意的。」金妮表示，「很多人都不會的。」

　　赫敏也搖了搖頭，「我也不覺得他們能同意。德拉科可能為了我倒無所謂，不過如果能保留第一段婚姻的話那是最好的了。這能增強一家人的魔法能量呢。」

　　金妮舔了舔自己的門牙，忽然臉上沉思起來，然後試探性地喊了一聲，「赫敏·馬爾福。」

　　聽到自己的婚名被叫出來，她微微一笑，說道，「你真的得重新認識他一下。」

　　金妮皺了皺鼻子，還是同意了，「我會試試的。」

　　「還有一件事。」赫敏有些猶豫了。

　　她說出了那對印度姐妹來信的事，以及她們倆的建議。

　　「…我知道她倆哪怕馬上回信，諾克托哪怕不吃不喝也還要等上個一週半才可能回來。」

　　金妮瞪大了眼睛，問道，「馬爾福對這事什麼看法？我敢說他肯定喜歡這個建議啊。」

　　「其實，我還沒告訴他。」

　　她的臉馬上暗下來，「這可不對啊，赫敏。我都不敢相信我這會要站在馬爾福這邊了，可你必須告訴他啊。」

　　「是嗎，這對話可是一點都不尷尬是吧。」赫敏有些沒好氣地說道。

　　「這不重要，」金妮還在堅持，「他有權利知道。」

　　雖然赫敏聳聳肩表示不贊同，可她朋友的話還是讓她心裡打起鼓來。「我可能只是想等等，看她們的第二封信會怎麼說。如果根本沒用的話幹嘛還要去告訴他呢？」

　　「我都不知道我該因為你瞞著所有人而生氣，還是該為你沒那麼相信你丈夫感到高興了。也可能我真的生氣的原因是，你們去巴黎也沒帶上我。」

　　「我真的很抱歉，金妮，我只是…」

　　可她打斷了下面的話，「行了行了，你要再開始道歉，就好像我還在生你的氣似的——說實話，我今天已經氣夠了，我不想再生氣了。再說，你還是省著點用在馬爾福身上吧，等他發現這件事，哎，作為一個斯萊特林我告訴你，他要是發現了絕對不會開心的。可這個話題已經夠了，我們說點別的吧。」

　　「如果你願意的話。斯萊特林的比賽贏了嗎？」

　　「哦，對哦，我忘了你那天不在。我們贏的很險，就多了10分而已。雖然下一場是拉文克勞對赫奇帕奇，然後我們對格蘭芬多。除非赫奇帕奇贏上250分，或者格蘭芬多以410分打敗我們，不然決賽肯定是鷹蛇對戰了。哈利真的打的不錯，我們還少個追球手呢，所以…」

　　赫敏笑著聽她的朋友喋喋不休地聊起魁地奇來。

　　沒多久，金妮就注意到只有她自己在說話了，「哦，抱歉，我知道你對魁地奇真的沒啥興趣。」

　　「沒事啊，」赫敏笑笑。

　　「我準備今年參加NEWT考試了，」她忽然說道。

　　「真的嗎？」

　　「是的。麥格教授給了我們兩個選擇：我們要不像你們一樣再讀個八年級，要不和你們一起五月底考完。我決定參加考試，我可不想再回來一年了，那會哈利就不在了。OWL學生也可以選擇。說起這個，能讓我看看你的星軌圖嗎？」

　　赫敏笑出聲來，伸手去拿自己的書包，「當然可以。」

　　七年級和八年級的課程幾乎一致，兩人開始討論天文學。又過了一刻鐘，門又打開了。金妮抬抬眉毛馬上去看赫敏。

　　「客氣點。」她做著口型。

　　一會兒工夫，德拉科慢慢踱進來，一邊用手扯著自己的拉文克勞領帶。赫敏看到他就心跳開始不均勻。她真的喜歡他穿藍色和青銅色的校服。

　　他停在門廊那裡，看到有人忽然一副防禦的架勢。「看在梅林的份上，她在這兒幹什麼，赫敏？這裡是私人空間，我不打算和女韋斯萊一起分享。」

　　「我會把六分儀扔到你臉上的，」金妮甜甜地威脅著，拿起那個準備當武器的東西。她的星軌圖還鋪開在膝蓋上。「等它砸到你臉上讓你睜不開眼時，我會放聲大笑。」

　　「金妮！」赫敏叫起來，「你不能客氣點嘛。」

　　「是他先開始的。」

　　德拉科一臉不爽地看著赫敏，「她一直這麼殘忍嗎？」

　　她搖搖頭，「看起來她內心的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碰撞之後就這樣了。可能這兩學院的風格不是很搭吧。」

　　他古怪地看她一眼，那種曾經的冰冷距離又出現了。這會他突然變得很像他父親似的，很是嚇人，「是嗎？」

　　「放輕鬆點，馬爾福。」金妮調戲他，「你那麼緊張兮兮的我怎麼和你好好相處呢？」

　　「我們要好好相處嗎？」

　　「你不是和我最好的朋友結婚了嗎？」

　　德拉科有些得意地笑起來，那冰冷的面具似乎融化了一些。他深深地看了自己妻子一眼，那種眼神很熟悉，「這倒是真的。」

　　「媽呀，你倆在一起居然還挺般配！」金妮也露出一絲壞笑。

　　「所以你算認可了嗎？」赫敏裝出很吃驚的樣子。

　　「暫時吧，」她朋友糾正道，去看德拉科，「要看有些事情怎麼樣了。」

　　「考慮到你是個韋斯萊，這簡直是恭維的話了。」他慢條斯理地嘲諷著，然後對赫敏說，「快到晚飯時間了，我們後面還要巡察呢。」

　　「是啊，」赫敏開始收拾東西，把天文學的材料塞到對應的文件夾裡，把書包裡理整齊。

　　「這話的意思是指你倆會在掛毯後面卿卿我我，還是真的去巡察啊？」

　　「為什麼呢，韋斯麗，」德拉科冷笑道，「我倆有這麼個完美的私人場所，幹嘛還要去找塊掛毯躲在後面呢？」

　　金妮皺皺鼻子裝出嘔吐的樣子。可赫敏看到德拉科眼裡那種深沉的暗示，沒來由地小腹那裡一陣發熱。

　　「哎！」紅毛腦袋打斷道，在兩人熱烈注視對方的時候打了個響指，「我還在這兒呢！」

　　「你走了不就行了嗎，很簡單啊，」德拉科冷冰冰地指出這點。

　　「相信我，我馬上就走。我不想參合你倆這，隨便算什麼。」

　　「我和你一起去吃晚飯吧，如果你願意的話。」赫敏問道。

　　「馬爾福那副樣子盯著你，你不用了。他恨不得把你直接瞪懷孕了才好。」

　　「不是的，根本就不…」

　　「可能？」金妮幫她說完，從沙發上站起來，背上書包，「是啊，我以前也覺得不可能。不過現在麼，我得重新評估一下。回見了，馬爾福。赫敏~」

　　她很快就走了。

　　「她走了，」德拉科說道，把自己的書包丟在茶几旁的地上，穿過房間朝她走來，然後順手把領帶也丟在了地上。

　　「我覺得她挺喜歡你的。」

　　他抬抬眉毛，握住她的手。「你為什麼這麼說？」

　　聳了聳肩，這會他碰到自己帶來的那種莫名的期待，讓她很難把想法解釋清楚。「你得了解她以後才能明白。如果她反對我倆在一起，一句話都不會多說的。」

　　「嗯，」他哼哼著，低下頭用鼻子去撓她的喉嚨那裡。「雖然了解韋斯麗在想什麼是不壞，可我寧願幹點別的事…」

　　赫敏閉上眼睛，靠到他的胸前，很享受這種微微目眩的興奮感。晚餐已經被忘在腦後了，她的呼吸開始不均勻，「哦，是嗎？」

　　他的笑意更深了，眼睛裡滿是戲謔，「哦，是的~」


第58章 無聲的風暴

　　兩人的前戲從私人套房裡開始，一直持續到了晚飯桌上。整個晚飯期間，赫敏都能感覺到德拉科在盯著她看。她雖然和哈利，金妮，盧娜，納威，還有漢娜坐在斯萊特林的桌子邊，可她的心思卻在其他地方。確切點說，在拉文克勞桌子那裡，某人正好就坐在她視線的正前方。以她如今對德拉科的了解，他絕對是故意的。這個猜測很快被證實了，因為到了吃甜點的時候，他把伸到蛋奶布丁裡的勺子放進嘴裡後，盯著她的眼睛慢慢地把勺子舔乾淨。

　　她馬上低下頭去，雙頰開始泛起紅暈。金妮還是敏銳得異常，馬上回頭去看什麼情況。不過這會德拉科已經去和布雷斯說話去了，看起來一臉人畜無害。可是金妮還是猜到了，翻了翻白眼，顯然知道兩人之間眉來眼去來著。

　　晚飯後赫敏和德拉科各自瞎逛起來——可又不約同時地朝著拉文克勞塔樓去了，在門口遇到了一群同樣吃晚飯回來的學生，這些人都擠在門口，似乎在猜著守衛的謎語。

　　赫敏在人群後面好奇地踮起腳尖，想看看能不能聽清鷹頭守衛說了些什麼，它正在重複，「我有好幾顆心，可我並不是活物。」

　　一隻手忽然搭在她的下背部，讓她一個激靈，回頭一看，德拉科正壞笑著裝作看著旁邊的樣子。

　　「萵苣菜田！」一個二年級開始瞎猜了。

　　「這個人怎麼分到這裡的？」德拉科帶著鄙視在她耳邊悄悄說道，「一個赫奇帕奇都能答得更好。」

　　赫敏很想回擊點什麼，可又被他的手指弄得分神，這會它們沿著她的脊柱慢慢地摸上來了。

　　「一副撲克牌，」一個書呆子樣子的高年級生猜道。

　　門打開了，那群學生走了進去。赫敏也想進去，可她又不想離開他的手指。她還在糾結的時候，德拉科放下雙手率先進了公共休息室。

　　他要為此付出代價的，她心裡想著，回宿舍去拿她的級長徽章。她覺得她肯定有機會的，待會就要去巡察了。

　　「赫敏！」蘇看見她進來就大喊起來，這個女生靠在自己的四柱床上，拿著一本翻的破舊的《魁地奇溯源》。「你昨晚去哪兒了？」

　　「哦——對不起，」她一邊道歉，一邊心思回到眼前去自己床頭櫃上拿徽章。她那平整無褶皺的床單似乎都在責備她，「我在校醫院呢。」

　　「又去了？」帕德瑪問道，一臉擔心。她坐在自己的床邊，麗薩正在幫她編發。「你好點了嗎？」

　　「哦，好多了，」她繼續瞎編，「真的沒什麼大毛病，胃裡有蟲而已。」

　　麗薩點點頭，滿眼擔憂，可她的手指還在帕德瑪烏黑的長髮裡穿梭著。「我聽說菲諾拉·貝爾比上週也得了這個毛病，可能是她傳染給你的！」

　　赫敏根本都不認識菲諾拉·貝爾比，更不可能和她待在一起過。只是隨意點點頭，「嗯，有可能吧。我要去巡察了，你們不用等我哦！」

　　她的三位室友有些古怪地看看她，她關上門後才意識到自己沒穿上校服長袍。暗自罵了自己一句，還是朝樓下走去了。

　　她想在當晚同樣搞點玩火動作的計劃進行的很順利，德拉科全程十分配合地參與進來。

　　他倆在城堡裡慢悠悠地逛著，各自加碼下注似的你來我往。兩人伸頭去查看一個空教室時，他整個人都貼在了她背後；後來查看一個在壁毯後面的壁龕時，她的手不經意地滑過他的大腿。兩人就這樣看似意外地時不時碰觸一下對方，直到赫敏覺得自己全身的毛髮都快憋得站立起來了。

　　她差點就準備把他按在走廊的牆上直接吻起來的時候，德拉科拖著她走進三樓的走廊裡。

　　猜到了他的意圖，她有些害羞地說，「我們從不來這裡巡察的。」

　　「今晚我們要來。」

　　她的雙腿之間感覺燃起了一團火，整晚那種壓抑著的暗火全部點燃了似的，「好吧。」

　　沒一會兒，他對著守衛不耐煩地喊出，「鷹之巢」。直接把她拉了進去。

　　打算繼續裝傻，她問道，「我們來這有事嗎，德拉科？」

　　「該死的，你絕對知道我們為什麼來這，我的妻子。」他低吼著，把自己的唇壓了上來。

　　互相挑逗了幾小時，這會全身因為這個吻充滿了解脫和感激交織的感覺，她忍不住自己的呻吟。德拉科在她身上到處蹭著，慢慢地把她推到最近的一堵牆上。石頭牆壁有些硌人，可她這會完全沒心思在意，她更關注他伸進來的舌頭。他的手在到處摸著，摩挲著她的校服感受每一寸的肌膚，直到兩手抱住她抵在自己的胸前，開始沿著她的脖子啃下去。

　　恍惚間，她覺得他正帶著兩人慢慢往屋子中央走，可他這會在她身上到處『點火作案』很難集中注意力。沿著她的鎖骨到下顎，他一路又吸又舔，這種甜蜜的折磨讓她快發瘋了。他倆走過門廊那裡，她的頭撞在了木質門框上，也沒反應過來為什麼。

　　他還在帶著她走，直到她的臀部撞上了一個柔軟又結實的地方。她的雙手在身後胡亂地抓著，指甲扣進床單裡。她只能反應到這裡了，因為這會他用雙手捧著她的脖子，手指插進她亂糟糟的頭髮裡。欲望讓她再次呻吟起來——這簡直不像她能發出的聲音——可這讓他的動作更加大膽起來。

　　這會第一次倒在這張從沒睡過的床上，兩人之間那種對對方的強烈渴望如同漩渦一般。可赫敏腦子裡卻開始響起一個警告。

　　不去理睬這個警告，她只能關注這會他沿著自己的脖子和鎖骨不斷地吻著。他把她的校服毛衣脫了下來，她能聽到衣服被扔到什麼家具那裡時，徽章發出的碰撞的輕響。這完全不重要了——這會他的手指在解她的襯衫扣子，在她的胸前留下一片濕吻。

　　「德拉科…」她喘著粗氣，似乎因為壓抑得太久腦子裡已經嗡嗡一片了。

　　他那雙帶著魔力的手這會沿著她的大腿向上，把裙子都推到了她的腰間。他呼著氣問道，「可以嗎？」

　　「當然可以，」她脫口而出，伸出手去抓住他褲子那裡撐起的部位。

　　他嘆息一聲，在她手上蹭了兩下，然後她開始解開他的褲子拉鏈。

　　「赫敏…」

　　她已經感覺渾身起火似的，幫他把已經堅硬的分身釋放出來。她舔了舔自己嘴唇，抬頭看他一眼，然後彎下身去舔弄他的頂端——她以前這麼做時，他似乎很享受的樣子。

　　「赫敏…」

　　「嗯？」她輕柔地加重了舌頭的力度。

　　讓她有些意外，他把她按回到床上，整個人撐在她上方，他的吻變得更加輕柔起來。他一隻手扣住她的膝蓋，另一隻手向上摸到她的頸部。這種輕柔的吻讓她渾身顫抖。

　　「可以嗎？」這是她聽到過的最輕柔的問句了。

　　她明白他想要什麼。之前腦海裡的那個警告這會聲音變得大起來，前面籠罩她全身的那種情慾似乎在一絲絲地褪去。

　　「我們還不能，」她喘著氣，把頭扭開了。

　　這可不對啊，赫敏…你必須告訴他啊…她滿腦子都是金妮幾小時前說的那句話，她覺得自己真是差勁。

　　她視野裡是那午夜藍色的床單，這會眼淚慢慢湧了上來。他會恨我的。

　　可她也知道這個局面完全是她自己造成的。可能現在必須要坦白了吧。

　　「抱歉，」他喃喃道，這會不再有什麼動作，只是繞著她的一綹卷髮。「我沒想逼你，我以為…」

　　「不是你的錯。」她突然說道，忍住一聲哽咽。

　　他嘴角浮起一絲似笑非笑的消遣之色，赫敏看著他的時候都能猜到他要說什麼，「所以你打算告訴我是你的問題，不是我的？」

　　「相信我，」她很想說服他，用胳膊肘撐起自己的身子，「我很想的。」

　　「可是？」

　　向德拉科坦白一切，就像強行扒掉纏住自己全身保護住內臟的繃帶一般困難。她說的越多，越覺得無地自容。她告訴他，幾個月前收到的那封信，她和這對鍊金術士姐妹還有通信…她解釋了她倆的理論假設，什麼是昆達里尼能量，這對兩人作為一對而言意味著什麼，他們有可能得到些什麼…

　　德拉科全程一言不發，她說完的時候感覺自己全部掏空了一般，似乎身體裡有個隨著呼吸在逐漸擴大的空洞，因為埋在那裡的謊言散發著腐爛的味道——這是不信任和猜忌的產物。

　　他臉上的表情讓她覺得更加內心更加空洞了。

　　「我明白了，」他的聲音冰冷，「你本來打算什麼時候告訴我這些呢？」

　　「我希望至少等到諾克托回來，我收到回信之後，」她拚命地想去解釋，「我得確認這個選項有用，才能正式告訴你。」

　　他好一會兒沒說話，雖然赫敏覺得彷彿能聽見他大腦裡齒輪轉動的聲音一般。最後他聲音平靜地讓人想尖叫出來，「這大概是最厲害的背叛了：它們永遠不會來自你的敵人。」

　　德拉科離開後好久，赫敏坐在那張兩人差點公用的空床上傷心哭泣。她很生自己的氣，又因為沒料到如今這一齣感到很沮喪。沒什麼能安慰現在的她。

　　她最終還是一個人回了拉文克勞塔樓，還好大部分學生都已經去休息了。她倒在自己的四柱床上，衣服都沒脫，然後施了一個無聲咒，拉上床幔，尖叫了幾分鐘。金妮一直說這樣有助於釋放壓力，可赫敏完全沒有好一點的感覺。

　　第二天早上她都不想起床。德拉科整節魔咒課上都當她是空氣一般。

　　內心痛苦無比，她差點沒注意到達芙妮這會代替西奧坐在了她旁邊，本以為她朋友會吐槽她那完全沒怎麼打理，隨便扎了個馬尾的一頭亂髮。可沒想到，她開口說道，「我和羅恩分手了。」

　　「什麼？」

　　「我猜你大概只是為了表示驚訝，而不是真的打算讓我再重複一遍吧？」她聲音裡帶著挖苦，從書包裡拿出課本。

　　赫敏覺得她朋友這會看上去精神很差，「發生什麼了？」

　　她聳聳肩，「他上週末的樣子讓我很失望。也讓我看清楚了，他大概永遠不會改變對斯萊特林的偏見，我不覺得我能受得了這個。」

　　赫敏一下臉色慘白，「梅林！他估計要怪我了！」

　　這個前斯萊特林突然轉頭，「為什麼？這和你有什麼關係？」

　　「他會的。」

　　她沒猜錯。

　　和格蘭芬多一起上完魔咒課後，赫敏習慣會等著哈利和羅恩，然後三人一起走去上草藥課。今天她是不指望了，更別說本來她的精神狀態就不好。

　　看到她時，羅恩一改之前不和她說話的狀態，馬上開口道，「還真是謝謝你了，赫敏。你自己和那隻到處亂蹦的白鼬糾纏不清還不夠，你還要毀了別人的感情！我希望你開心了吧，我估計達芙妮已經告訴你了，她今天早上和我分手了！」

　　赫敏想說點什麼，可羅恩已經怒氣沖沖的走了。她眨眨眼睛，雖然之前也猜到這樣的展開，可她還是哭了起來。

　　哈利本來和羅恩走在一起的，靠上前來。他還沒開口，她就逮著他說道，「你打算和他站一邊是吧？」

　　「當然不是。」他平靜地答道，「羅恩自己都不會拿剛才的話當真的。」

　　她的肩膀放鬆了一些，可她的眼角還有些刺痛，「我本來會以為，我們三人去年一起經歷了那麼多，他至少能稍微信任我一點…我很喜歡他和達芙妮在一起啊。」

　　哈利安靜得讓人覺得詭異。

　　「怎麼了？」她爆發出來，心跳開始飛快加速，神經緊張起來。

　　哈利聳聳肩，「我本來會以為，我們三人去年一起經歷了那麼多，你至少會告訴我們你打算和馬爾福結婚呢。」

　　猛地停在樓梯台階上，她瞪他一眼，「我說了我很抱歉，哈利！」

　　他繼續聳聳肩，朝前走去，可她卻邁不開步子。他回頭注意到她還在原地，可還是繼續自顧自走去上課了。赫敏站在那裡，看著他混進上午第二節課的那群學生人群中去。

　　她沒去上草藥課。她又開始感到胸中那陣熟悉的恐慌感覺在上湧，開始往三樓衝去，她的心跳越來越快，視線也開始模糊了。

　　呼吸，赫敏。她喘著氣提醒自己。一個路過的赫奇帕奇看她這副急匆匆的樣子，奇怪地多看了幾眼。

　　「去到那個房間就好了。」她不斷提醒自己，因為爬的太快來到三樓時已經氣喘吁吁。別忘了呼吸，吸氣，呼氣，吸氣，對，就這樣。

　　這會那些滴水獸雕像看起來完全一樣——雖然它們並不一樣。她試著回憶那一座是入口，可似乎她的意識無法連接她的記憶一般，而是不停地讓她感到馬上就要崩潰倒地了。

　　「鷹之巢，」她感覺自己應該到了對的地方，趕緊喊出來。

　　「你說對了，」雕像答道，它的聲音聽起來好像有些擔心她似的，她又聽見了石頭移開發出的摩擦聲。

　　四處看著，希望自己集中去看那個入口，可這才發現自己走過了兩三個雕像的距離。

　　往回退到正確的門前，她只能勉強吐出一句「謝謝」，一下衝進了房間，哭泣著倒在了門廊裡的地毯上。

　　石像門再次移開，德拉科進來的時候感覺已經過了幾個小時了。他雖然看起來小心翼翼的，可當他發現赫敏時趕緊衝了上來，她正坐在屋子中央雙手抱住自己。她知道自己的頭髮這會肯定一團糟了，前面發作時她瘋狂地用手去揪它們來著。

　　他穿過屋子走過來，手搭在她肩膀上，「赫敏？」

　　「我沒辦法忍住！」她叫起來，臉上滿是淚痕，眼睛紅紅的。

　　「發生了什麼？你不會無緣無故缺席草藥課的。」

　　「胖夫人！」她喊道，「她不讓我進去！」

　　他看起來迷惑了，問道，「什麼？」

　　「我的噩夢裡——胖夫人不讓我進去。」

　　「你做噩夢了？什麼時候？」他看看周圍，再看看她，「你又驚懼發作了？」

　　她拚命點頭，還在發抖。「就在剛才…她不讓我進去。她說我不再是一個格蘭芬多了，她不讓我進去。我那麼客氣地請求她——我說，『求你讓我進去吧，只要幾分鐘，我發誓我很快就離開』——可她拒絕了我！」

　　顯然這還是讓他不明白，德拉科搖搖頭，站起來到牆角的櫃子那裡拿出他存的一些藥劑。他倒出半勺無夢藥劑，讓赫敏喝了下去。扶著她去了臥室，在床上放下時，她整個人已經開始變得沉重起來。不一會兒，她就睡著了。

　　當她醒來時，赫敏感覺全身像被霍格沃茨特快碾過似的。她睜開眼睛，努力地坐起身來。

　　「很好，你醒了。」

　　視線聚焦看到了德拉科，這會不知從哪變出把椅子來，坐在離床一定距離的地方，戴著眼鏡在讀一本書。他看起來就是個標準的拉文克勞。

　　還在打顫，她似乎不確定自己看到的是他，開口問道，「剛才那會，你是不是給我餵了什麼東西？」

　　「無夢藥劑，」他面無表情地解釋道，還坐在椅子上。「我一般都會備在身邊，可是身體居然也會產生抗藥性。我只給你餵了很少一點，你也就睡了二十分鐘左右吧。」

　　「我…謝謝你。」她有些吞吞吐吐。

　　他歪歪腦袋，還是沒站起來。他離得有些距離，感覺似乎很陌生，赫敏又用雙臂抱住了自己。

　　「你沒來上草藥課，這可不是你的風格。」

　　她閉上眼睛，抱緊自己。

　　「西奧說我該來看看你怎麼樣了。」

　　她睜開眼睛去看天花板，「還真是不走運，我從戰爭以後就沒發作得這麼厲害過了，我記得我昏倒在地板上了，估計那會我做了個夢吧，因為我是被噩夢驚醒的。」

　　她膽怯地四處亂看，不敢去看他。可他還是謹慎地盯著她。終於開口問道，「胖夫人是誰？」

　　「哦，」想到那個噩夢的片段，她微微有些臉紅，還記得自己前面似乎喊了出來，「她是一幅守著格蘭芬多公共休息室的畫像。你告訴她密碼才能開門。在我的夢裡，我不知道密碼，她不肯讓我進去。」

　　「一幅畫！」他叫起來，啪地一聲合上手裡的書，放在了一邊。「你是在告訴我這一切都是因為一幅畫裡的某個肥婆嗎？」

　　她悲傷地搖搖頭，「當然不是。事情是這樣的：達芙妮和羅恩分手了，可他把這些都怪在了我頭上。哈利本來還是站在我這邊的，可他忽然又生氣了。我覺得他倆現在都不想和我說話了。更別提，你這會也在生我的氣。」她幾乎是低語一般地加了一句，「而這一切我都活該…」

　　「女巫，」他咬著牙，站起來走到床邊，「我總有一天要死在你手上了。」

　　坐在她身邊，他吻了吻她的頭頂，把她抱進自己的懷裡。

　　「我真的很抱歉，德拉科。我也不知道怎麼的，慢慢地你對我是否在意，變得越來越重要了。我不知道如果你突然不在意我了，我該怎麼辦。」

　　他深深嘆了一口氣，把她臉上的頭髮撥開，「免得你再犯蠢，給我聽清楚了，我永遠都不會不在意你的。」

　　她靜靜地答道，「昨晚你看起來就不在意啊，我告訴你那封信的事之後。」

　　「是，」他同意道，用手指繞起一綹頭髮，又鬆手讓它彈起來。她挺驚奇他居然能找到這麼一綹聽話的頭髮，剩下的那些估計已經無藥可救了。「我感覺自己被背叛了。」

　　她只能點頭，感覺更糟了。

　　「你覺得我們和那兩個女人通信很重要嗎？」

　　她抬頭發現他若有所思地打量著自己。知道自己只能說真話，她誠實地答道，「我花了很久心理建設自己，才決定和她們保持通信，不過我覺得我們至少應該聽她們解釋清楚。」

　　他身子僵了僵，「我討厭這個主意。」

　　「我不想和你離婚，」她索性坦白，「如果我沒法弄明白伯爵給我的那些指導意見怎麼辦？畢竟太過複雜了。我倆肉體上的吸引力明顯很強，至少我是這麼覺得的啦，我已經準備好和你走到那一步了。昨晚我倆那種親密程度，我猜你也想的。對我而言在不在一個法陣裡發生沒有什麼差別啊。」

　　「我討厭這個主意，」他語氣加重了一些，眉毛固執地擰在一起。可他接下來的聲音似乎和緩了很多，「可我也不想和你離婚。」

　　「那你願意等到至少收到那兩個鍊金術士的回信嗎？」

　　他似乎內心掙扎了很久，什麼也沒說。他最終還是從鼻子嘆出一口氣，抬眼看她，咬牙切齒道，「好吧。」

　　赫敏試著對他笑笑，她難過了這麼久，這會要咧開嘴笑，彷彿整張臉都被劃開了似的。「謝謝你，德拉科。」

　　「我說的是我願意聽聽她們的意見，」他澄清道，「我這會什麼也不會答應的。」

　　「我知道，」她點點頭。

　　「沒其他秘密了？」

　　這聽起來是個簡單的問題，可她知道他心裡的感受。趕緊承認，「沒其他秘密了。其實，回想一下的話，我也沒答應過你要分享所有的信息啊…」

　　「是，」他同意道，「你是沒答應過。」

　　「如果你願意，我現在可以答應的，」她趕緊示好，然後忽然皺起眉來，看著窗外的場地。「可我們錯過草藥課了…」

　　他似乎毫不在意，「我對草藥課沒興趣。我只對你有興趣而已。」

　　她輕輕地吻著他的臉頰，「我真是配不上你呢~」

　　他那種尖酸刻薄的表情馬上消失得無影無蹤，伸手把她抱緊一些，猛地低頭去吻她。依戀卻不瘋狂，激情卻不粗暴，帶著那種終於坦誠相待的信任感。他停下這個吻後，把自己的額頭抵在她額頭上，「我愛你。」

　　「我也愛你，愛到讓我自己害怕。」她馬上回道。

　　扭頭朝起居室那裡示意一下，他慫恿著，「來吧，讓我們看看你到底藏了多少信息。我得一起看看我倆該怎麼接下去…」


第59章 流言

　　「你的意思這一切都落在共性上？」

　　「是的，」赫敏點點頭，「鍊金術的理論認為，所有的固體，液體，氣體，等離子體——魔法世界再加上一個粉末體——它們在最基本形態的時候是類似的。」

　　她的筆記鋪在兩人面前的地板上，這裡已經是整個套房最大的一塊空地了。那天她從真言粉裡分解出來的超過四十種的原材料，還堆在那張茶几上，擺的有些擁擠。她跪在自己的膝蓋上，去看那一大堆的筆記。德拉科身子朝她傾斜著，這會眼鏡已經快滑到鼻子尖那裡了，他正在看赫敏去巴黎見到聖日耳曼伯爵時做的那部分記錄。

　　他把眼鏡推回到鼻梁上，快速地翻看著她匆忙記錄的那些信息，然後問道，「麻瓜世界不考慮粉末體嗎？」

　　「不考慮，麻瓜認為粉末也是固體的一種形態。可在我們這裡，粉末有著自己的魔法屬性，因此需要單獨區分開來。麥格教授教我們這點是在…」

　　「…第一節課的時候，」他隨口一接。然後似乎想到了什麼，又重複了一遍，「是的呢。」

　　「是啊，」她確認道，「熱爾曼也只是在我提到這個信息的時候，強調了一下它的重要性而已。」

　　德拉科的嘴唇抿的緊緊的，鼻翼開始扇動——他實在是很明顯啊——可他忍著沒說話。他放下手中的這摞羊皮紙，又拿起了另一摞，這次的是世界各地的鍊金術士寫給赫敏的回信。

　　「如果我們同時用上我手鍊上的鑒真石，吐真劑和羅伊娜的真言粉，我們可以找到它們的共性所在。」她開始自言自語，彷彿是從某本巨著裡讀出來的一般，「我們先得找到到底是什麼能讓它們鑑別真假。反正都是些化合物和溶解劑之類的物質…關鍵在於融合了其他什麼東西使得它們形態差異如此之大。」

　　德拉科點著頭放下莫桑比克的來信，又去看中國的那封回信。「這三者其實異曲同工，你的意思是，它們在被製造出來的時候加入了什麼相同的材料或者魔法。我看出來你的意思了，赫敏，可是…」

　　「如果我們能發現這三種相對穩定物質的共性，」她還在繼續，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推理裡，「我們就可以利用同樣的手法去解析三元素。當然它們的性質更加不穩定就是了，我們可能需要盡量少的直接接觸它們。」

　　「是，」他實事求是地點頭道，「可是…」

　　「如果能成功的話，我們就能熬製出一種可以抵消三元素作用的藥劑，然後就可以解除我倆現在身體的這種魔法連接了。」

　　「但是…」

　　「然後可以無效化所有的影響了！」她已經忘乎所以了，「熱爾曼幫我整理了一些要點。我認為戈巴洛特定律很重要果然沒錯。關鍵點都在化合物和溶解劑上。」

　　「赫敏…」

　　「這些定律認為液體魔藥比粉狀魔藥的效果更強大，也更複雜。」她還在繼續，「斯拉格霍恩之前有教過我們的，」

　　「...六年級的時候，」他打斷她，似乎覺得她挺好笑的。

　　她衝他挑挑眉毛，「有什麼好笑的事情嗎？」

　　「我只是在想，波特和韋斯萊這麼多年就這麼聽你喋喋不休的…他們能聽懂你說了什麼嗎…」看她一副要反駁的樣子，他趕緊解釋道，「我沒有貶低他們的意思，畢竟你在巴黎跑掉時，是他們幫我找到了你。」

　　「我說過了我當時…」

　　「...很抱歉，」他截斷她，「我知道。請繼續——可你想做的這種東西聽起來像萬應劑了。」

　　她眨眨眼，對這個詞明顯很陌生，「萬應劑是什麼？」

　　他臉上的笑容一下子變得得意起來，「這是什麼？我居然知道大書蟲不知道的東西？」

　　赫敏不耐煩地翻個白眼，「每個人都知道一些別人不知道的東西啊，德拉科…趕緊告訴我，萬應劑是什麼？」

　　看起來真的很想逗她似的，他答道，「是一種能解除所有人類已知毒藥的靈丹妙藥，得通過鍊金術才能得到。」

　　赫敏的眉頭緊鎖，「聽起來很像長生不老藥似的，不過那種藥應該是可以延年益壽，就算…」

　　「...這人已經瀕臨死亡，」他替她說完，「這兩者倒是不一樣的東西，但是的確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大概也能有製造賢者之石的一半難度了。」

　　他倆的對話突然停了下來，好一會兩人都陷入了各自的沉思中。

　　「問題在於，赫敏，」德拉科開口道，小心地選著詞句以免赫敏再打斷他，「你還記得麥格在教我們分解元素的那節課上說的內容嗎？」

　　「我覺得我肯定…」

　　「一種單一元素是無法再進行分解的，這是麻瓜化學告訴我們的。」他頓了頓，忽然想起了什麼。「對了，就是你因為第二次發現拉文克勞的書房而缺席的那節課。」

　　她原本自信滿滿的計劃感覺出了漏洞，彷彿在她面前開始崩塌。有些垂頭喪氣地，她喃喃道，「所以…我的計劃…」

　　「有著太多的假設成分。」

　　「所以我們要有備用計劃，德拉科，」她眼睛裡帶著懇求，「我知道你不想管鄔波馱耶姐妹說了什麼，可是…」

　　「...伯爵的建議只有很小的可能是有用的，」他再一次替她說完，坦誠地看著她，「人們往往花上一輩子去試著做出萬應劑，或長生不老藥…可能我倆成功的時候都已經七十歲了呢…又或者根本成功不了。」

　　「這就是為什麼我認為聽聽那兩個女人的建議很重要。」她去抓住他的胳膊說道。

　　「我知道你說的都對，」他雖然同意可臉上沒有一絲笑意，「就像我母親常說的，總要做兩手準備。」

　　「你什麼意思？」聽到納西莎的名字，她的手縮了回來。

　　似乎猜到了她對自己母親的顧忌，德拉科聳聳肩，「她只是說，不管在什麼情況下多一個計劃總沒壞處：往前走得到改善，或者往後退確保安全。」

　　雖然不情願，她也同意道，「這…倒是個好建議。」

　　「我都不覺得這能算什麼建議，只是一個看法而已。」嘆口氣，他又補充道，「你真的不用說服我的，關於那對鍊金術士姐妹的事。我說了我會聽聽她們的建議的。」

　　她想到昨天兩人的對話，那會兩人正激情上頭。相信我，我很想的。

　　這句話哪怕放到這會也是真心的。

　　午飯後，赫敏想在下午課程開始前回拉文克勞塔樓洗個澡換個衣服，這會她的校服還因為之前發作的時候被汗水濕透了。可沒想到一回到宿舍，卻被攪進了一場爭吵中。

　　「...你這個共犯！」

　　「蘇，你冷靜點。」麗薩試圖勸架，眼裡十分驚恐。

　　「我才不會呢！」那個嬌小的女生大吼著，滿臉因為氣憤變得通紅。蘇用手指指責地點著達芙妮的方向，雖然後者身材高大，這會卻對室友的責難一言不發。

　　「怎麼了？」帕德瑪問道，從盥洗室那裡探出頭來，身上還裹著一條浴巾。

　　「這條蛇搶了我的男朋友！」蘇喊起來，「就是這樣！」

　　「我一直在和你解釋，」達芙妮語氣懇切，「布雷斯·扎比尼百分之百對我沒興趣…」

　　「好像我會相信你的話似的！」

　　「拜託了，我認識他這麼多年了，我知道他是什麼德行…」

　　「達芙妮自己也剛剛分手啊，蘇，」帕德瑪試圖理論，她站在那裡，頭髮上的水滴到了午夜藍的地毯上。「我估計她根本沒心思這麼快就走出來的。」

　　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可聽到的這些信息還是讓她猜了個大概，赫敏問道，「怎麼了，蘇？」

　　這個嬌小的拉文克勞手指顫抖著，指著面前的達芙妮，「你這個斯萊特林賤-人剛和自己那麼貼心的赫奇帕奇男友分手，然後呢，過了有一天嗎？布雷斯就告訴我，因為她要和我分手了。」

　　「這只是他的慣有台詞。」達芙妮試圖去解釋，「我發誓我不是在侮辱你，不過布雷斯一直就這副德行的。」

　　「你要想侮辱我，還得我先看得起你呢！」蘇還是很憤怒，「我告訴你，我一點也不！」

　　「求你聽我說，」這個前斯萊特林已經帶了些哭腔，一屁股坐到床上，「他真的一直都是這麼做的。」

　　帕德瑪突然插進來，「你不是和他一起去了萬聖節舞會嗎，達芙妮？」

　　「只是以朋友的身份一起去的而已，我倆就只是朋友。」

　　為了讓其他幾個人都看清楚點，赫敏補充道，「達芙妮和扎比尼認識很久了，蘇。也許她說的是實話呢。」

　　「或者她在大言不慚地撒謊！算了吧，儘管維護你的斯萊特林朋友吧，格蘭傑。你這些日子和那些蛇都走得挺近啊，不是嗎？你和諾特一直待在一起，別以為旁人看不出來。」

　　麗薩在這之前一直都安靜得沒說話，發出了一聲驚呼。

　　蘇還沒停下來，「不過我猜你不敢公開也是對的，畢竟他是誰，他父親是誰大家都知道。只是沒人和你挑明罷了，格蘭傑，可你和西奧多·諾特絕對有一腿，是個人都看得出來！」

　　說完這句話，她氣沖沖地離開了宿舍。

　　帕德瑪嘆了口氣，這會頭髮還在滴水，仍然裹在那條浴巾裡，她轉向麗薩問道，「你能跟上去看看嗎？我穿好衣服就來。」

　　麗薩驚恐地看看達芙妮，又看看赫敏，然後答應了，「嗯，好的。」

　　宿舍門第二次關上，帕德瑪搖著頭回盥洗室穿衣服去了，達芙妮和赫敏兩人獨自待在宿舍房間裡。赫敏想開口安慰一下自己的朋友，可卻被打斷了。

　　「不管你打算說些什麼戰爭後學院忠誠度和偏見都已經不重要之類的大話，都別說了，格蘭傑！」

　　然後達芙妮也走了。

　　赫敏坐在自己的床邊上，看著空蕩蕩的宿舍，很難想像幾分鐘前蘇還在這大發雷霆呢。

　　過了一會，帕德瑪穿好衣服從盥洗室走出來，對著自己的頭髮在施烘乾的咒語。

　　「大家真的覺得我和西奧在約會嗎？」赫敏實在好奇。

　　匆忙把頭髮紮起來，帕德瑪對著自己的室友挑了挑眉毛，「你是說你沒在和他約會？」

　　「當然沒有！我們只是朋友而已。」

　　「行吧，」這個拉文克勞女生看起來不是很相信她的話，找了個藉口離開，「我得去找蘇了，得把這事安撫下去。」

　　就這樣，她獨自一人留了下來。

　　達芙妮當晚沒有回到八年級女生宿舍，第二天晚上也沒回來。不過中間她肯定回來過，因為她洗好的衣服被拿走了，課本也被翻過，可其他四人除了上課時候都沒見到她。

　　蘇到處和人說著，達芙妮·格林格拉斯搶走了自己尚未正式確定關係的男朋友的故事。扎比尼似乎對這一切無動於衷。

　　雖然不是很相信達芙妮真的如她所說，可帕德瑪畢竟和蘇認識七年多了，遠長過認識達芙妮。赫敏還是站在達芙妮一邊的，強調扎比尼就是個渣男而已，她真的沒必要這麼生氣。

　　麗薩不知道該站在哪邊，所以乾脆盡力保持中立。

　　爭吵發生的第二天，赫敏和西奧有地下情的流言像野火似的傳遍了整個學校。赫敏強烈懷疑是蘇在背後搗的鬼。

　　「哇哦，赫敏，你看起來像冥王本尊似的。」兩天後的早餐桌上，金妮這麼對她說。

　　「謝謝恭維啊，」她很是嘲諷地回應道，把書包砸到身邊的長凳上，力氣比平時大了許多。

　　看起來有些後悔，金妮有些膽怯地道歉道，「對不起啊，我猜這和最近謠傳的你在和西奧多·諾特，一個前斯萊特林約會的事有關吧？」

　　赫敏臉上那副想殺人的表情讓她確定了。哈利這會坐在他女朋友身邊，全程看著兩人對話，說道，「挺諷刺的不是嗎，這個謠言似乎那麼接近真相，又離真相十萬八千里。我們別理它就行了。」

　　金妮趕緊同意，「這地方的八卦從來都是捕風捉影。」

　　「無視他們，赫敏。」哈利建議道。

　　赫敏記起自己在五年級那會，大家都覺得哈利就伏地魔東山再起一事撒謊時，自己對哈利也提過相同的建議。想起當時那段難熬的時光，眼前這點事似乎變得微不足道了。更別說，哈利似乎願意和她說話了，這就是進步啊。她肩膀鬆了不少，坐直了身子，「你說得對，哈利。」

　　他笑起來，那雙綠色的眼睛微微眯縫著，「我說的對？」

　　「是的，謝謝你。」

　　她的確無視了那些流言。照常去上課，盡量坐在哈利或者納威身邊。羅恩還是不願和她說話。魔咒課上，她坐在了西奧旁邊，這倒讓對方吃了一驚。

　　「看來你不在乎那些八卦啊？」他開著玩笑，好笑地環視屋子裡對他倆的竊竊私語的人群。

　　「當然不在乎。」她很認真地答道，把自己的東西拿出來放到兩人共用的桌上。「再說，這也不是人們對我最糟糕的評價。四年級時，因為麗塔·斯基特亂寫報道說我同時和哈利、維克托·克魯姆約會，我還收到過一整個信封的未稀釋的巴波莖塊膿液呢。」

　　諾特嘴邊浮起一絲不那麼真心的笑意，「知道我比膿液要好很多也不錯。」

　　「胡說什麼啊，西奧多。」她冷冷答道，瞪他一眼，「我們是朋友。再說，能和你約會的女孩都是很幸運的。」

　　西奧什麼也沒說，這會弗利維教授開始上課了。赫敏看向他時，他臉頰上微微泛起一絲紅暈，似乎在沉思著什麼。

　　實在不想待在氣氛緊張的宿舍裡，赫敏盡量多在外面待著。不上課的時候她就忙著繼續研究，只是在吃飯和睡覺的時候才會離開她和德拉科的私人套房。

　　今天，她在用同樣的方法分解吐真劑。想到在巴黎渡過的那個夜晚，她渾身一激靈，趕緊不去想了。

　　集中注意力，她提醒自己，眼睛盯著面前的坩堝。

　　她知道因為三元素的天然屬性，要想找到它們的共性是非常不確定的。這就是為什麼在真正開始嘗試分解這些難以捉摸的基礎元素前，要用其他更加穩定的物質先做練習和試驗。其實在麻瓜世界裡，如果有足夠精密的儀器，是可以分解像水銀或是硫磺這樣的物質的。

　　用魔法會更簡單，她第一百次試圖告訴她自己。

　　想起那晚她和德拉科用法陣召喚出的那種最純粹的魔法的感覺，嘴角不由得上揚起來。

　　其實想想他們兩人的關係是有夠奇怪的。雖然都已經對對方承認了彼此的愛意，也努力著去做朋友，可她和德拉科在大眾面前還是很少交流，哪怕在那些知道兩人之間的事的朋友面前也是。大概除了西奧，再加個達芙妮。

　　我們倆如果一直在一起究竟會發生什麼呢？她一有空閒的時候就會胡思亂想。她拚了命地想找到不通過離婚解綁兩人的辦法，可那麼多的努力卻毫無成果。這讓她越發地絕望起來。

　　「還有其他選擇的，」這個小時裡她已經是第十次這麼告訴自己了。但似乎說的越多越沒有說服力，她希望諾克托趕緊從印度帶封回信來。

　　提醒自己要集中，她把頭髮撥到腦後，繼續按照課本熬製戈巴洛特的魔藥。魔藥熬好後，她在鍋中翻滾的液體裡加了少量的吐真劑，開始等待漫長的分解過程。

　　真言粉：怎麼能讓人說出無意識的真話的呢？

　　吐真劑：如何讓人在被逼問時才說出真話呢？

　　手鍊上的鑒真石：它是如何檢測一個人說的話是真是假呢？

　　真相，真相，真相…真相就是，赫敏雖然知道它們三者有著什麼共同的地方，可互相之間彷彿又是天差地別。

　　吐真劑的原材料遠遠少於在羅伊娜書房發現的那種粉末，不過它們還是吸引了赫敏全部的注意力。那陣蒸汽終於慢慢消散，把她本來就有些雜亂的頭髮熏得更加一團糟。

　　她這副樣子時，德拉科忽然靠了上來。

　　「你一直在這裡熬製魔藥嗎？」他突然間站到了她面前。

　　「難道看起來不像嗎？」她有些不耐煩，那分解出來的滑溜溜的蝙蝠脾臟一直往坩堝裡沉，費了老大勁也撈不上來。

　　「說實在的，你的頭髮看上去像被一隻討人厭的貓狸子糟蹋過，又打算住進去似的感覺。」

　　她努力翻了個大白眼，「這就是我認識和愛著的德拉科·馬爾福了。我的天哪，我得開始擔心了。」

　　「我知道，你離開我的英俊外表和迷人魅力太久了就會感到不習慣的，」他慢吞吞地說道，「不過現在不用擔心了，我來了~」

　　她沒好氣地笑起來。

　　看了看兩人的套房，這會比之前亂了好多，德拉科眉頭緊鎖，「你上次離開這裡是什麼時候？」

　　終於搞定了這討人厭的蝙蝠脾臟，把這已經沒什麼味道的內臟放到腳邊無數的玻璃碟之一中，她接著開始打撈其他分解出來的物質。頭都沒抬，對著他說，「下午下課後。」

　　「你吃晚飯了嗎？」

　　她停了下來，已經要吃晚飯了？

　　她的沉默告訴了他答案。

　　「級長會議前我們得給你找點吃的。」他陰沉地說道。

　　「級長會議！」她叫起來。忙著自己的實驗和NEWT考試複習，她徹底忘了這件事了。

　　「是的，」他幫她確認，「還有一小時不到就開始了。」

　　「哦，可是…我的魔藥…」

　　「已經開始變藍色了，」他指出來，「代表你已經提取出所有想要的東西了。」

　　德拉科幫著她收拾了這個臨時的實驗室，把東西全部放好。在這之後，他拉著她的手到了廚房找了點吃的，然後一路爬上六樓去參加會議。

　　不幸的是，赫敏覺得這個會完全就是在浪費所有人的時間。他們一直在討論臨近的春日狂歡節和其中的細節。德拉科坐在她旁邊，全程看起來無聊的要命。她在想不知道他這會在想什麼呢。

　　說真的，如果今年還要參加一次學校的舞會，如果不和他一起去，她寧可乾脆不去了。

　　看著她丈夫的側臉，赫敏在想不知道他對公開兩人的關係作何感想。這簡直和他們倆結婚那會達成的協議完全背道而馳——不過那時的約定也沒什麼非遵守不可的必要就是了…

　　別做夢了，她責備自己，覺得已經能猜到他的想法了。

　　樹林沐浴在月光之中，在地上灑下蒼白的光斑。赫敏的腳步聲被草地蓋住了，雖然這是夜晚的樹林，又是獨自一人可她卻感到放鬆而安全。

　　她抬頭透過樹葉看向天空，滿天繁星閃耀，感覺和身邊的樹木一樣數不清楚。

　　她回頭看到面前，那銀白色的生物讓她凍在原地。這隻獨角獸像尊雕像似的，等著她發現自己。它雪白的腳下有一個閃著金光的法陣。

　　「你想讓我幹什麼？」她問道，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希望得到回答。

　　那隻獨角獸沒有反應，連動也沒動…

　　這一整個星期她都做著類似的夢。赫敏倒沒有緊張，可這夢境讓她感到一種別樣的不安。雖然還不至於讓她憂心忡忡，可足以在腦海裡揮之不去了。

　　克魯克山在那天清晨安慰了她，它在床腳那裡伸了伸四肢，慢慢爬到她胳膊肘附近，親暱地蹭著她彷彿並不是為了讓自己更舒服一點似的。

　　赫敏那天下樓吃早飯時，還是沒收到諾克托帶來的回信。

　　她們這會肯定收到我的信了吧。

　　這週最後一節的黑魔法防禦課，赫敏注意到羅恩旁邊的座位沒人，她走進教室時，他抬起頭來，臉色馬上轉紅，低頭去看自己的鞋子。

　　她最近已經習慣不要太過介意，赫敏自信地走過去，把自己的書房放到他旁邊的椅子上，「我能坐這兒嗎？」

　　他看起來似乎鬆了口氣，點點頭。

　　「你和達芙妮的事我很抱歉，」她很坦誠，「我挺喜歡你倆在一起的。」

　　羅恩咽了一口口水，「她很特別，像她這樣的人不多見了。可是…赫敏，我也很抱歉。我不應該說那些話的，我那會也知道那些不是真話。」

　　她開玩笑似的頂頂他的肩膀，「你這副樣子可贏不回你家女巫的芳心哦，不是嗎？」

　　羅恩布滿雀斑的臉上綻開笑容，「你原諒我了？」

　　她翻翻白眼，還是笑了，「我一直都得這樣啊，羅納德。你的脾氣也是出了名的…不過這也是你的特色吧。」

　　週日下午，諾克托獨自回到了霍格沃茨，沒有帶來任何回信。赫敏的心一沉。

　　她一整天都不在狀態，哪怕和哈利，金妮，羅恩一起去看了海格也沒好起來。他們回城堡的路上，她還差點微微地驚懼發作起來。當朋友們表示擔心時，她解釋說還在等著一個鍊金術士的回信，可一直也沒消息。

　　「你想去湖邊走走嗎？」哈利擔心地問道，這會金妮在赫敏的背上畫圈按摩著。

　　她搖搖頭，「我們沒時間了，哈利。NEWT考試越來越近了…」

　　「還有好幾個月呢，赫敏。」羅恩叫起來。

　　「…天還很冷。」她把話說完。

　　哈利只好妥協，「那你想去圖書館準備NEWT考試嗎？」

　　赫敏知道他這麼說只是為了讓自己好受點，可她還是點點頭，四人便去了圖書館。

　　「哦赫敏，」羅恩看著她遞過來的寫的整齊美觀的草藥課課堂筆記時嘆道，「沒有你我們該怎麼辦啊？」

　　她真的不知道怎麼回答，不過這句話讓她得到了不少安慰。

　　週一早飯時，一個二年級學生給赫敏帶來了一張校長留給她的字條，讓她想起六年級時鄧布利多為了和哈利講解魂器時留下的那些字條。

　　「上面寫了什麼？」哈利好奇地問道。

　　打開那張羊皮紙，赫敏匆匆掃了一眼解釋道，「麥格教授讓我今天下課後去她辦公室找她。」

　　「沒說為什麼嗎？」羅恩嚼著滿嘴的炒雞蛋問道。

　　她搖搖頭。

　　「可能這個會面只是麥格教授想和你解釋什麼吧？」盧娜一臉正經地說道。

　　這不是第一次赫敏在盧娜身邊感到不自在了。這個格蘭芬多似乎有種感知周圍事物的超自然力量似的，盧娜一直沒提起過她和赫敏重新發現羅伊娜書房的事情，赫敏還挺感激的，那段經歷實在過於私密。

　　「嗯，可能吧，」金妮接話道，然後沒多做評價。她認真地對著赫敏說，「你回頭得告訴我們究竟什麼事啊。」

　　「你越來越斯萊特林了，金妮。」她回敬道，「別擔心，沒有秘密，我知道的。」

　　「別以為我沒注意到，你為了讓我倆組隊做的那些小動作。」赫敏在斯普勞特教授分給他倆一株需要修剪的星星灌木時，對德拉科說道。

　　「你怎麼這麼說呢，格蘭傑小姐。我哪會呢。」他裝作一臉無辜，語氣卻開玩笑一般。

　　「真是個斯萊特林，」她暗暗笑起來，看看周圍，她問道，「西奧上哪去了？」

　　德拉科聳聳肩，「不清楚，我最近沒怎麼看到他呢。」

　　她咬了咬嘴唇，沒再追問了。

　　課程進行得很順利，他從長袍口袋裡掏出了一封和她早上收到的一樣的字條。「我猜你也收到麥格教授的字條了？」

　　「是的。」她都不確定德拉科也收到同樣的字條，自己是吃驚還是不吃驚。

　　「不知道她想說什麼。」

　　赫敏也在想這個問題。

　　午餐後是兩節課的古代如尼文研究，課後就要和麥格教授見面了。好奇心讓她很難集中注意力聽芭布玲教授講課。

　　終於下課了，赫敏和德拉科對視一眼，兩人開始往二樓走去，校長的辦公室就在那條擺滿盔甲的走廊盡頭。石牆上掛著巨大的盾牌和寶劍，讓整個走廊看起來一片肅殺感。

　　看看她的同伴，赫敏對德拉科笑笑，他把她按到沒有掛什麼東西的一塊牆面那裡，深深地吻下去。滿足地發出一聲嘆息，她整個人融化了一般，拉住他的拉文克勞領帶，讓他靠的更近一些。他不需要更多的暗示，這會把雙臂按在她頭旁邊的牆上，把她整個人箍在懷裡，開始熱烈地吻著她。她的手臂環著他的脖子，全身心去感受他，他的味道，他的氣息，他的…

　　「放開她！別纏著她！」

　　他倆馬上分開，赫敏試著平息自己的呼吸。一個扎著金色馬尾辮的小女孩——估計也就二年級——拿著魔杖沿著走廊朝兩人衝過來。雖然臉上還有些嬰兒肥，可那副冷冰冰的架勢感覺能凍住牛奶，一臉馬上要給人下咒的嚴肅表情。

　　「嗨，」赫敏有些尷尬，知道自己這會肯定兩頰潮紅。「你叫什麼？」

　　那女孩停在他們面前幾步開外，魔杖還拿在手上。她眯縫著眼睛飛快地在赫敏和德拉科之間掃視著，然後對著赫敏問道，「他，他，沒傷了你吧？」

　　赫敏看一眼德拉科，心跳加速起來。他似乎認出了這個女孩，一臉羞愧的神色。她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不，當然沒有。」

　　「哦，」那女孩放低了自己的魔杖，「我以為…」

　　「你叫什麼名字？」赫敏又問道。

　　「我是洛蒂·蓋瑞，」然後一本正經地說道，「你是赫敏·格蘭傑。」

　　「呃，對，是我。」

　　她轉頭去看德拉科，眼睛又眯起來，「而你是德拉科·馬爾福。」

　　他看起來很不自在，「是的。」

　　洛蒂把雙臂交叉在胸前，一臉指責一般地問道，「我估計你不記得我了？」

　　「我記得，」他反駁道，「不管你信不信，我都很抱歉。」

　　赫敏的腦海裡開始不自在地亂想，「到底什麼情況？」

　　看起來很受冒犯似的，洛蒂解釋道，「去年他折磨了我。」

　　「就算不是我，也會有別人的，」德拉科趕緊接道，「換了別人可能意願更強烈，反而更糟。他的鑽心咒會更厲害。你更願意那樣嗎？」

　　那女孩裝出一副不害怕的樣子，「我是一個格蘭芬多，咒語是不是邪惡，施咒人是不是意念強烈我都不在意。」

　　哇哦，赫敏對這女孩的一番宣言心裡叫出聲來。她倒的確戴著紅色金色相間的領帶。在她繼續說之前，赫敏插嘴道，「德拉科是個好人，洛蒂。我很抱歉你被折磨了，我也很抱歉是他對你做了那些。」

　　洛蒂再次眯縫起眼睛。

　　「你得試著去理解，」赫敏補充道，「每個人在戰爭期間都被迫做過一些違背本心的事情。」

　　「可你沒有，」那女孩快速答道，「你是個英雄。英雄們不會這麼說的。」

　　「這不全是真話，」赫敏搖搖頭，「我也幹過很多讓我後悔的事情。」

　　洛蒂一臉嘲諷，「比如說吻他？」

　　「這我一點也不後悔，」她反擊道，不過還是想了想加了一句，「雖然這本該是個秘密的…」

　　「為什麼？」

　　「什麼？」

　　「為什麼要是個秘密？如果你不以他為恥的話，為什麼要保密呢？」

　　這姑娘有點正義過頭了。赫敏想著，看向德拉科指望他說點什麼。

　　看到她看過來，德拉科說道，「因為格蘭傑要維持她的聲譽，我只會敗壞她的名聲。」

　　他的話像榔頭一樣砸在她的胃裡。他真的是這麼以為自己的嗎？如果不這麼想他在這個二年級面前還會這麼直接嗎？

　　「還真是，邏輯上說得通呢，」這個小女孩冷笑道，看了看兩人的天藍和青銅色相間的領帶。沒多說一句話，她掉頭就走了。

　　「洛蒂，等一下！」赫敏喊住她。

　　可那女孩跑起來很快消失了。

　　赫敏掉頭問德拉科，「你說的是真話嗎？」

　　「我折磨了她？」他悶悶不樂，「不幸的是，都是真的。去年卡羅兄妹讓我們拿一年級新生做實驗來著。她的情況特別糟——他們足足讓我折磨了她一刻鐘。龐弗雷不得不事後把她救醒。這不是我很光彩的時刻，我能向你保證，我可是有一大堆糟糕的回憶的人。」

　　「不是這個，」她壓低嗓門，可聲音柔和了下來，「雖然這事我也很抱歉，我指的是，你真的覺得你會敗壞我的名聲嗎？」

　　他抬起眉毛看著她，「難道不是嗎？」

　　「我，」她結巴起來，「當然不是，德拉科，我…」

　　「在我身邊時你沒必要裝的，你懂的。」

　　她馬上閉了嘴。感覺有些孤獨和絕望，只能開口說道，「我是愛你的。」

　　「我也愛你，」他答道，拉起她的手，「不過我倆現在還是不要公開的好。」

　　看著洛蒂消失的方向，赫敏不屑地哼了哼，「我不知道還能保密多久了，這會她知道了。她能一天之內就傳遍整個學校！」

　　「你覺得會有人相信她嗎？」赫敏倒沒想到這個。德拉科繼續道，「畢竟你這會應該是在和西奧約會啊，不是嗎？」

　　「哦，」她臉又開始紅了，「你也聽說了？」

　　「格林格拉斯和我都快笑死了，」他隨意地揮揮手解釋道。

　　「我很想她。」

　　「雖然你這麼重情義很好，可我倆和校長的會面要遲到了。」他開著玩笑，嘴角一絲壞笑。「也許我們晚點再繼續傷感？」

　　「也只能這樣了…」

　　他倆安靜地走到校長辦公室門口，停在作為守衛的獅鷲雕像前。

　　「我們來見校長，」赫敏對著那尊青銅雕像說道，「我們約好了的。」

　　這句話看來和密碼有相同效力了，那尊獅鷲開始慢慢地旋轉起來，一段螺旋形樓梯出現了。雖然兩人上次法陣事件後就來過，可德拉科還是一臉狐疑地看著樓梯盤旋向上。

　　「啊，格蘭傑小姐，馬爾福先生，請進。」麥格教授歡迎道。看了一眼時鐘，她說道，「你們遲到了。」

　　「我們有點事耽擱了，教授，」赫敏趕忙道歉，「下次不會了。」

　　「我希望只會花你們一點點時間，」麥格教授從她的桌子上拿起一張摺疊好的羊皮紙。「我昨天收到了一封信，是你的貓頭鷹送來的，馬爾福先生。」

　　德拉科的眉毛挑了挑。

　　「你倆是否能幫我解釋一下，為什麼兩個遠在印度的鍊金術士，要聯繫我希望能連通國際飛路網絡，只為了和你們倆面談一下呢？其實她們根本不需要向我申請，就已經拿到了國際旅行事務司的許可，可以和你們詳談了。不過得在我的辦公室裡，這週四上午？」

　　赫敏的心臟都快跳到嘴邊了，「我…她們居然…哇哦，」

　　「我們倆在和這兩位鍊金術士通信來著，教授，」德拉科冷靜地解釋著，「可我倆只是在等待回信，沒想到她們會提出見面的申請。」

　　越過自己的眼鏡邊框審視著面前的兩個學生，麥格教授追問道，「你倆確信她們有一些能夠幫助你倆解綁的信息？」

　　「有可能，」赫敏答道，這會調整好狀態了，「我們希望至少聽聽她們的建議。」

　　「我們希望能私下和她們聊聊，」德拉科補充道。

　　「不用擔心隱私問題，馬爾福先生，我更擔心你倆不得不翹課了。她倆建議的時間正好在上算術占卜課。」

　　「哦，好吧。」

　　「我沒記錯的話，」教授接著說道，「你倆本來是打算通過離婚來解綁的對吧？」

　　「的確，教授。」德拉科答道。赫敏本想回答來著，不過又閉上了嘴巴。「考慮到現在的情況，我們想看看有沒有什麼更快的方法。」

　　「我明白了，」校長還在審視他們倆，赫敏感覺自己彷彿被人X光掃射了一般，「你倆可以在週四上午使用我的辦公室，我會替你們向維克托教授請假的。考慮到國際飛路旅行的其他問題，還有這兩個鍊金術士申請的許可類型，她們不會整個人出現在這裡的。」

　　「您什麼意思？」赫敏問道。

　　「只是在火裡能看到她們的頭而已，」德拉科低聲解釋道。

　　「正是如此，馬爾福先生。」麥格點點頭，「不過，你倆確定不要一個監護人在場嗎？」

　　「不用，」兩人異口同聲，答得過於快了點。

　　麥格教授挑挑眉毛，「行吧。反正，請在週四上午十一點一刻來這裡就行了。」


第60章 聖名聖典

　　赫敏和德拉科離開校長辦公室後，想到週四上午的會面，腦子裡如同設置了定時炸彈一般開始自動倒計時。她在想不知道他是不是有同感，因為兩人週一的巡察過程十分安靜，簡直就像這學年剛開始的時候一樣。赫敏知道人在內心沉思的時候不喜歡被打擾，也就不去問他什麼了。

　　雖然德拉科親口說過對她一直會另眼相待，可這幾天她還是能感到他身上明顯有了些變化。

　　週二下午的空閒時間，他倆一起去了私人套房，重新過了一遍所有的筆記，兩人都覺得還是盡量回憶起他們當初研究的細節比較好。她讀著自己筆記給他聽，他坐在身邊隨意地用手纏著她的頭髮——後來她去吻他時，他很快地移開了，一句解釋也沒有。

　　週三的雙節魔藥課上，兩人在櫃子那邊拿材料時，他無意間地和她擦肩而過，她馬上感到了他身上那種熟悉的氣息，沒顧忌這會還在教室裡就不由自主地靠了過去。他沒有像往常那樣一臉壞笑，反而側了側腦袋走開了。

　　這期間，沒人猜出了他們倆的秘密關係，雖然赫敏有兩次看到過洛蒂跟著自己。兩人沒有說話，赫敏不知道她為什麼沉默。

　　週四早上天快亮時，赫敏終於放棄了打算想要睡著的念頭，溜去了他倆的私人套房，想繼續看看那些筆記。很顯然德拉科前一晚也很難入睡，赫敏到的時候他已經在了。他懶散地趴在沙發上——這會地上放滿了筆記和各種材料，只能坐在沙發上了——戴著眼鏡在讀拉文克勞自己的那本鍊金術筆記。

　　她覺得他這副樣子實在是性感得很，走上去用胳膊環在他肩膀上，希望他有點回應。能夠轉一下注意力什麼的該多好，不光是現在，這一整個星期她都渴望能和他親近一些呢。

　　對她的熱情沒什麼反應，他只是打了個招呼，「赫敏，」然後繼續去讀那本筆記了。

　　感覺這會兩個人就像普通朋友似的。

　　週四上午不去算術占卜課而往校長辦公室走去，實在感覺怪怪的。赫敏實在是緊張得厲害，本想和德拉科一起去參加會面，可根本沒找到他，只得自己一個人去了。

　　他等在門口的獅鷲青銅像前，手指不停地撥弄著自己書包的搭扣。赫敏不記得他以前有這麼緊張過。

　　「我們走吧？」她問道。

　　雖然前幾天他一直對她冷冰冰的，可這會也很同情她的緊張心情。似乎猶豫了一會，他拉起她的一隻手，她差點因為這個動作哭出來。

　　長呼一口氣，壓下那股想哭的心情，她問道，「準備好了嗎？」

　　「再等一下，」他說道，拉起她的另一隻手，用自己的雙手把它們握在一起。

　　不再有秘密，不再有隱瞞。她答應過要和他坦誠相待的。因為如此她輕聲問道，「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把她的手掌翻過來，用拇指劃過她的掌心，他想了想，「不是，生你的氣。不算是吧。只是這情況…是吧。」

　　「我知道這並不理想，」她極力保持著平靜想安慰他，這會感覺自己像是個面前放著一碗飯，已經餓極了的人，卻被要求只能慢慢吃下去似的。她這一瞬間有太多想對他說的話，可似乎和他雙手相握就已經足夠。「我們今天只要聽她們說什麼就行了。」

　　「赫敏，」他很坦率，看了她一眼，這會不再摩挲著她的掌心了。「如果這兩個鍊金術士有通過性幫我們解決問題的方法，你覺得你光聽聽她們的說辭就能滿意了？」

　　他沒說錯。這個想法在過去的幾天裡也在她腦子裡盤桓，真的，過去幾天她一直想著今天會面的事，根本沒心思去關注其他任何事。所以其實她對該怎麼做已經想了很久了。

　　如果鄔波馱耶姐妹確定在鍊金術環境下利用昆達里尼性-能量在可以幫助他倆解綁的話，那麼…

　　赫敏不確定地抬眼看他，這會因為城堡窗戶裡射進來的光線，他那藍灰色的眼睛彷彿揉進了光暈一般。不過他的眼圈那裡明顯看得出沒有睡好，這讓她又皺了皺眉頭。

　　而且，她從他的眼睛裡能看出，他完全猜得出自己在想什麼：如果這是個可選項，她是願意嘗試昆達里尼能量的。因為知道了她的想法，他這會戴上了自己慣用的面具，無動於衷，事不關己一般。他倆獨處時看到這種表情，讓她很是心痛。她早已習慣他在自己身邊時那種自在的狀態了。

　　她鬆開他的手，他也沒有阻攔。沒必要再回答他的問話了。

　　「我們走吧，」他說道，她沒有異議。

　　雖然他們比約定的時間早了一刻鐘到，可是這會普利亞和因陀羅的頭已經出現在了爐火中，正和校長隨意地聊著天。

　　看到她的學生們進來，校長便起身告辭了。「我和胡奇夫人有事大約需要半小時左右，你們可以待到中午。」

　　這個嚴肅的女巫離開了，牆上那些畫像裡的人都在竊竊私語。看到這麼多圍觀的，赫敏不耐煩的甩出魔杖，施了個閉耳塞聽咒，不少畫像開始發出抗議。不想也聽到他們嘰嘰喳喳的聲音，她又補了個無聲無息。這下霍格沃茨的歷任校長們變得只能乾瞪眼了。

　　試著不去看那些畫像，赫敏把注意力轉到那兩個遠在千里之外的一直和她通信的女人的臉上。帶著一絲疑惑，她開口了，「呃，你們好。我是赫敏·格蘭傑，這是德拉科·馬爾福。謝謝你們安排這次和我們倆的會面。」

　　兩個人中，因陀羅明顯是個美女，她介紹完自己後，赫敏就忍不住一直去看她。她有著濃密的長髮，又黑又直，打理的很整齊。爐火映照下她那泛著藍綠色的顴骨和眼睛讓她的輪廓更加突出。可普利亞的樣子就彷彿超脫世外一般，像個野人似的：她那雙赭石色的眼睛讓人不由得會聯想到大地母親。她看上去很睿智，臉上有了些歲月的痕跡，尤其在嘴角附近，而且似乎很願意陪襯在她美麗的妹妹身邊似的。

　　自我介紹還沒正式說完，因陀羅就開始介紹昆達里尼能量了，普利亞一直目不轉睛地盯著德拉科。一開始，他還想瞪回去，貌似挑釁一般。沒過多久，還是受不了她的注視移開了自己的視線。

　　「昆達里尼能量屬於鍊金術的一個不常用的分支，」因陀羅還在解釋，赫敏在飛快地做著筆記。「通過最原初的魔法能量來影響自然和人體的構造。昆達里尼能量十分古老，是普拉那最核心的構成部分——和性的能量交織在一起不可分割。普利亞和我幾乎一生都在研究這種能量。」

　　「在你們那被稱作鍊金術的學科。」這個女巫繼續道，「在印度被稱為聖名聖典。和你們所說的『化學』也是指代同一種學科。在古代印度，我們認為化學和鍊金術是同一種學科。」

　　「當昆達里尼被喚醒時，你們會感到一種類似於靈魂出竅的感覺。像有很多氣球從你的脊柱那裡把你往外拉的感覺，讓你似乎能脫離地球重力一般。」

　　赫敏皺皺眉，暫時打斷了一下，「這聽起來不是很舒服的樣子。」

　　「有時候的確不舒服。」

　　「哦，」她都不敢朝德拉科看。

　　「不過初始的那些不舒服，考慮到長遠的效果來說還是值得忍受的。」因陀羅向她保證，雖然這會她的腦袋出現在麥格教授的火爐裡，人遠在大洋彼岸，可她的頭髮感覺卻彷彿就在眼前跳躍著。赫敏自己的頭髮從來沒有這麼迷人的瞬間。「你們可以通過這種方式，提升自身的魔法能力，將身體和內心真實的自我真正連結起來。」

　　普利亞在她妹妹介紹完自己後第一次開了口，這會把視線轉到赫敏身上，以同樣的專注審視著她，「你們最大的阻礙只是你們的自我意識而已，它隔在了你們的感知和真我中間。」

　　「這是真的，一旦你們掌握了昆達里尼能量，它會從精神層面影響到你們的日常生活的。」

　　普利亞請他們倆把整件事從頭到尾複述了一遍。赫敏盡量回憶起更多的細節，德拉科從始至終一言不發，只是靠著校長的書桌，時不時換個姿勢，表現得似乎事不關己。

　　她說完之後，那對姐妹對視了一眼，因陀羅說道，「和我們猜測的一樣。」

　　「什麼意思？」他慢吞吞地終於開口了。

　　「我們已經為你們設計了一套利用性-能量解綁的方案。」普利亞告訴他們。

　　「是的，」另一個女巫馬上同意道，「你們的第一封來信描述了很多細節，我們有自信這個方法可以成功。」

　　「抱歉，」德拉科插話進來，雖然他的語氣聽起來一點也沒有歉意，「我們對你倆的資質經歷一無所知，我們怎麼確定你們的方法可信呢？」

　　「德拉科，」她低聲告誡著，梅林！他有時候真讓人下不來台。居然當著對方的面，質疑兩個著名鍊金術士的資質。再加上整個對話期間他那副冷冰冰的態度和毫不在意的樣子，她這會覺得羞得臉發紅。

　　他不打算讓步，「我的同伴和我因為這一次嘗試已經惹了夠大的麻煩了，我不能僅僅相信兩個出現在火爐裡的人頭的話吧。」

　　同伴。兩人互稱同伴，同夥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呢…那天巡察之後發生了那麼多的事。她看看自己的左手，盯著自己沒帶婚戒的那隻手指。結婚那天德拉科給她戴上了戒指的，可兩人現在為了保密都沒有戴在手上。

　　「我倆的資質在印度絕對是得到認可的，」因陀羅強調，「普利亞不光是我的姐妹，她自己也是個非常出名的鍊金術士，我們不需要向你證明什麼。」

　　「所有我寫信諮詢的鍊金術士我都有查詢過，德拉科。」赫敏安靜地補充道，雖然一開始的時候她有些尷尬，可這會卻因為他竟然不相信她會事先做好功課而感覺有點被冒犯。

　　他看向旁邊，咬緊下巴，沒有說什麼。

　　還好，因陀羅像沒被打擾似的繼續說下去了，「你們需要還原和第一次一樣的法陣來實施這個方法。」

　　赫敏點點頭，還好這對姐妹沒太和德拉科計較。認真記下因陀羅的話，她覺得重現之前的法陣是可以做到的，畢竟上一次兩人經過了那麼周密的計算和推理，她肯定還留著當時做的那些筆記和功課。

　　「你們也需要按照上一次操作那樣重新提取三元素。」因陀羅繼續著，「你說過你們是自己熬製鹽之精華的對嗎？」

　　「是的，是德拉科熬出來的。」

　　因陀羅轉向他，「那第二次也必須由你來操作。」

　　他哼了一聲。

　　「你們得從同一個藥劑商那裡購買硫磺和水銀，如果不是單一物質必須確保它們和上一次的製法相同。就連畫法陣用的畫刷也需要和上次使用的一樣。」

　　赫敏聽到這停了下來，她緊張地看看德拉科。上次畫法陣的那把刷子他們沒留著啊，不過他看起來似乎不是那麼在意。

　　「非自然物質會在法陣中受到排斥，包括非天然材質的衣服，首飾，香水什麼的。」因陀羅還在說著。

　　「我們建議使用昆達里尼能量的時候最好不要穿衣服，」普利亞告訴他們，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赫敏。

　　她又臉紅起來，還是不敢去看德拉科。不知為何——她真的不確定他的想法——他似乎無意將兩人的關係發展到那一步似的。其實真的很讓人費解，就在一週前，他明明很想和她真正成為夫妻的。好像這會後悔了似的，也許他在重新考慮兩個人的所有關係。

　　她讓自己趕緊忘掉這個想法，問道，「我記得你們最初回信時說，這個儀式最好是在春分的時候舉行對嗎？」

　　「你說的沒錯，那是萬物復甦的節氣。雖然在印度我們對此認知略有不同，不過既然蘇格蘭原著民是這麼認為的，那在你們的土地上最好如此。這是連結古老大地的魔法，會發揮一定作用的。」

　　赫敏忽然意識到自己之前完全沒有考慮過這點，大地也是有自然的魔法力量的。忽然間，似乎學一個癢癢咒什麼的完全就是在浪費人生啊。

　　「這個，昆達里尼，到底怎麼起作用？」德拉科問道。他還是一副懶洋洋地樣子靠在書桌上。

　　「昆達里尼和鍊金術定義的身軀是緊密交纏在一起的。其中蘊藏著巨大的能量，用正確的方式被喚醒才能發揮作用。它只能沿著脊柱一節節上升盤旋，任何人只要願意都能利用它——雖然非魔法人士用起來更費力一些，不過他們也是可以做到的。不過他們並不是很明白這種力量，畢竟他們不相信魔法。」因陀羅解釋道。

　　普利亞接下去說，彷彿和因陀羅思緒連通一般，「你可以把它想像成儲藏在你脊柱底部的一個個雞蛋，不靠魔法喚醒昆達里尼的話，就像只是把雞蛋殼弄出了些許裂縫，雖然裡面的東西會流出來，可是卻極其緩慢。」

　　「最終，它們會一節一節上升，直至完全覺醒。」

　　「可是，魔法人士可以利用聖名聖典以不同的方式來喚醒它。這樣的話，雞蛋殼就能一下子被打破，裡面的東西就可以完全釋放出來，快速達到覺醒。」

　　「當帶著確定目標去嘗試時，三元素的力量能夠幫助更快更準地達成目標。就是你們之前用到的三種——其中兩種略少，重點在用來綁定的鹽之精華，鍊金術的軀體——你們能達到相同的反應。」

　　德拉科的聲音裡能聽出一絲惱怒，「我們不想達到相同的反應，我們要的是相反的結果。」

　　「這就是你們需要用aag和dharti來連結，而不是用vaayu和jal來連結。」普利亞立馬回道，又用一開始那種專注的眼神盯著他。

　　「用火焰和土壤，而不是用空氣和水。」因陀羅看到赫敏一臉疑惑，幫她翻譯道，臉上露出一絲狡黠的笑意，「這可是四種基本元素裡更性感的那兩個哦~」

　　赫敏皺皺眉想反駁這兩種物質太不穩定了，可德拉科先開口了，「火焰和空氣是外延的物質，而水和土壤是內斂和下沉的物質。」

　　他倆的視線自會面以來第一次相交，他看起來疲憊不堪，他又沒好好睡覺了…

　　「還記得學年開始，」他這會看著她說道，「第二次課上，麥格介紹過恩培多克勒，正因為外延物質和內斂物質的屬性差異，很多魔法人士才覺得土壤和水的基本形態更易於駕馭，因為人類更傾向於內斂而不是外放。」

　　她還記得。每次德拉科說出這樣學術的話語總讓她感覺有點暈乎乎的。

　　「可也有一些長期副作用，」因陀羅警告道，「你們會變得對自然能量極度敏感，尤其是四種基礎元素。」

　　赫敏看向德拉科，他眼裡帶著明顯的疑惑，她替他問道，「如果我們完成了這一切什麼也沒達到呢？有這個可能嗎？」

　　「理論上，有可能的，」因陀羅似乎猶豫了。

　　「可你倆都是處-子之身，」普利亞反駁道，她很坦誠地看著兩人，「難道已經不是了？」

　　「還是的。」赫敏趕緊向這個女巫保證。

　　這個鍊金術士看起來很滿意，說道，「那很好，你倆都沒有可以拿來作比較的過往體驗，而且你倆完全沒經驗這點能更好地感受能量的覺醒…那麼失敗的機率就會很低了。」

　　那種似曾相識的強烈的羞恥感再一次刺激著赫敏渾身的神經和內心。她很久沒感覺到這種感受了，為了達到什麼目的而獻出自己的第一次。過去的一段時間裡，她因為和德拉科相愛了已經忘了這種感覺，他倆一直在嘗試和對方共同生活下去。

　　可現在呢？感覺就像為了快步走，反而卻後退了似的。

　　不過以後再考慮這個吧，她現在得集中注意力在眼前的事上。


第61章 鏡像翻轉

　　「你想嘗試的，對嗎？」

　　這麼個簡單的問題，可背後卻滿是暗示。

　　赫敏咬著自己的下唇，看向德拉科。這會他倆站在麥格教授辦公室的門外，他一直在盯著她看。校長回來的時候發現牆上的畫像都被「靜音」了，立時解除了咒語，讓赫敏和德拉科趕緊結束了和那兩姐妹的會面。

　　她問道，「能去我倆的套房再說嗎？」

　　做了個讓她先走的手勢，算是同意這個建議了。一路上兩人也沒交談。上午的課程還有一刻鐘才到下課時間，因此路上也沒遇到什麼人。

　　赫敏邊走邊想著和那對姐妹後半段的談話，普利亞提到的某部分信息讓她特別地在意和感興趣：你已經很精準地發現你們兩人現在更像得到了對方的鏡像結果，而不是平分了兩人的身體傷痛。那麼昆達里尼能量能夠讓你們重新融合再塑造魔法力量。

　　這已經算是演變了——麥格教授在第一節鍊金術課上就提到過。赫敏想起了那個中國鍊金術士提醒她應該回到鍊金術基礎知識中去尋找答案，看來他某種程度上也沒說錯。

　　兩人各懷心思地回到了套房。沒心情聽那尊滴水獸石像耍貧嘴，德拉科快速拋出密碼，赫敏緊跟在他身後。

　　她看著他穿過擺了一地的鍊金術實驗材料，舒服地坐在了沙發上。壁爐裡的火苗自動點燃了，他倒是十分坦白，「我不喜歡這個主意。」

　　她真的很想衝他大喊：我不在乎你是不是喜歡鄔波馱耶姐妹倆，可我倆現在只有這些選擇了！

　　可她知道真這麼做只能讓情況更加糟糕，於是換了副禮貌的口氣問道，「你不喜歡哪一點呢？」

　　他瞪她一眼，彷彿在責備她故意裝傻讓自己更生氣似的，「她們倆的建議。我知道你想嘗試來著，你眼睛裡寫的清清楚楚的。」

　　「我是很想嘗試來著。」她承認了。

　　他收住一口氣，繼續看著她。她現在已經能看穿他面具下的真實心情了，這會兒，德拉科·馬爾福正在生自己的妻子的氣。

　　她試圖說服他，「德拉科，你聽到她們是怎麼說的了。她們也認為我倆這是鏡像的結果，而不是二分的結果。所以其實毒蛇口信是沒法幫到我倆的。想想看如果你把鏡子翻轉一下會怎樣？看到的東西就會消失了！」

　　繼續看著她，德拉科對赫敏的興奮無動於衷。

　　沒被他嚇住，她繼續說道，「如果我們按照這個方法成功了，有可能消除我們所有的傷疤呢——我們身上的記號——所有的啊！其他的方法可做不到這一點。」

　　雖然他裝作一副不感興趣的樣子，可赫敏還是看到他瞟了一眼自己的手臂，那裡有十六歲起就刻在他身上的黑魔標記。她知道他對這玩意兒的厭惡和懊悔。想到這，她自己的手臂也開始癢起來。

　　「你可以擺脫它的，德拉科，那個記號。你不是伏地魔的傀儡啊——而現在，有了一個從你身上消除他最後印記的機會。我也是，難道你不想試試嗎？」

　　他用手捂住自己的臉，好一會又向上摸去，穿過自己的頭髮。赫敏覺得他這會看起來很是憔悴，一點也不想繼續對話的樣子。

　　感到他的反對情緒沒那麼強烈了，她又說道，「我也不想永遠留著這條刻在我手臂上的傷疤，如果有機會的話，我會嘗試除掉它的。」

　　他發出一聲無奈的笑聲，一點也不開心的樣子，「你不是說應該原諒，不應該遺忘的嗎？」

　　他唇邊露出一絲苦笑，不知道是因為她的話，還是那段記憶，或是眼下的情形。有可能三者兼有。「我知道你和格林格拉斯聊過，所以我估計你是知道…帕金森和我之前的事的，對吧？」

　　這個話題似乎轉的有些突然，赫敏一時語塞。過了一會，她小心地回道，「她告訴我潘西劈腿了。」

　　他閉上眼睛，「可能你聽了會不高興，可那段日子對我而言很難熬。你知道為什麼嗎？」

　　她不安地扭動著，「嗯，人都很難接受吧，自己那麼在乎的人對自己做了那樣的事…」

　　「倒不是她和別人亂搞這事本身讓我不舒服。」

　　她挑了挑眉毛。

　　「不是的，」他重複了一遍，似乎為了向她證明剛才沒說錯，「是她面對劈腿的態度讓我噁心。似乎這事對她來說算不得什麼。這才是讓我無法忍受的地方。」

　　「你說這個幹什麼啊，德拉科？」她直截了當地問道。

　　「你知道嗎，她根本不記得我倆送她回公共休息室的那晚了，」他平靜地說著。

　　這會強壓著心裡那種類似嫉妒的感覺，赫敏想不通兩人關於解除連結的對話怎麼就轉到潘西·帕金森身上了。只好先沉默著，估計後面可能會有些關聯吧。

　　「她其實是個很忠誠的人，帕金森。」他似乎陷入了沉思，「大概這就是她被分到赫奇帕奇的原因吧。這也是她開始酗酒的原因。她對自己的家人十分地忠誠，但是對朋友就…戀人麼，完全沒有。所以，你發現了嗎？我都不值得像帕金森這樣的人渣的忠誠。」

　　「是她配不上你！」赫敏壓著嗓子表示不屑，這會真的很生那個女巫的氣。

　　「我根本不在乎她，」他反駁道，聲音平靜得可怕，「我想讓你知道的是，不管什麼原因，我都不喜歡你願意和我成為真正夫妻的那個理由。」

　　臉色開始變紅，她趕緊抗議道，「我也不喜歡這個理由。可你難道不想擺脫那些記號嗎？你的傷疤？你的關節炎？我也不想因為自私的理由去做那些事，德拉科——我也想為了你做一些事啊。」

　　他盯著她看了很久，「我看得出來你根本不打算放棄。行吧，如果一定要這樣，我大概也只能接受命運的安排了。可能我根本沒資格享受傳統的新婚之夜吧。可能這就是我要為隨意嘗試鍊金術而付出的代價吧。」

　　「德拉科，不是的…」

　　「我會重新熬製一次鹽之精華的，」他打斷她，「我們可以去羅伊娜的書房完成這件事，如果它本來就是在需要的時候才出現的話。或者我們可以來這裡，絕對不能在室外做這件事。蘇格蘭的三月天氣——我倆就算有魔法也會被凍死的。」

　　他站起來朝門口走去，從她身邊擦過時微微地撞了她一下。她很哀傷地說道，「你在生我的氣。」

　　「不是生你的氣，」他回頭看看，停了一下，然後說道，「不完全是你的原因。」

　　然後他離開了。

　　赫敏在感到驚懼發作前往往會有一些徵兆性的反應，比如漏踏了一階台階，胃部開始抽搐…彷彿腳根本踩不到下一級台階似的。這種感覺會一直持續直到那種地獄般的可怕感覺湧上來包圍她。

　　有時候是如同溺水的感覺，不是那種沉入海底的窒息感，而像是頭朝下躺在一片低淺的水窪裡，可她根本無力轉動自己的脖子。她本來應該可以扭轉局面的，這只是個水窪而已。難道一個小水窪就能擊敗她？

　　可又有些時候，彷彿她自己就是那灘水窪，被壓得平平的，動彈不得，卻又在慢慢流失自我。她悲傷無比，聽不進任何理智的言論。人怎麼可能像水窪一樣呢？可她彷彿要被自己溺死一樣——而周圍沒有人能看出她的掙扎和無助，直到她癱倒在地。

　　事實上，到了這會赫敏往往能預感到那些發作的來臨。和那兩個鍊金術士聊完，又和德拉科不愉快地對話完畢，赫敏知道自己是免不了要來一場驚懼發作的。她索性坐在自己套房的地上，背靠著牆，等待那個時刻的到來。

　　地上擺滿了差不多一百多個裝著她從吐真劑，真言粉裡提取出的原材料的小碟子，每種藥劑都至少有50種材料呢。靠牆的小桌子上鋪滿了各種筆記，起居室裡看得到的地方都堆著成堆的書籍。茶几上放著一口坩堝，更多的筆記，還有裝著吐真劑和羅伊娜書房裡拿來的真言粉的玻璃瓶。那裡還放著鍊金術日誌和圖書館裡借來的書。

　　這地方真的看起來不像個住人的地方，尤其不像兩個新婚的年輕人的婚房。

　　開始感覺到驚懼發作的前兆了，赫敏努力站起身來，穩住身體朝臥室的方向走去。她不能待在這兒，這裡的一切都在告訴她，她和德拉科的婚姻只是權宜之計，不論他倆前面爭吵時約定了什麼。

　　她跌跌撞撞衝進臥室時，兩根長長的蠟燭自動點燃了，她坐到了地板上。這裡很冷，那種沒人待過的冷寂感。

　　她顫抖的手試著去摸床單，床上的東西都還疊的很整齊，就像麥格教授第一次帶他們來時一樣。她爬上床，用手在床單上摩挲著。如果他倆是另外的一對夫妻，也許可以在這張床上恩愛無比，纏綿數次。她本來可以在這裡獻出自己的第一次，同時得到他的第一次的。那樣的場景會和兩人之前的親熱一樣的激情四射嗎？也許他會一點一點地侵入她的身體，為了讓她不要太不舒適？赫敏知道有些人的第一次會很痛，可她覺得和德拉科一起的話，這些都沒關係了。

　　可他倆的第一次得在一個法陣裡完成。這倒是夠特別的，但卻有著完成婚姻以外的其他目的。而兩個人的相愛之舉倒退居其次了。

　　她開始覺得自己在慢慢崩潰…

　　德拉科沒說錯，她心裡想著，他們倆不該這樣完成自己的第一次的。

　　他當然說的沒錯。

　　那天晚上，赫敏去了斯萊特林公共休息室找金妮。她的朋友在公共區域和幾個朋友認真做著功課，他們都在準備NEWT考試。可看到赫敏的臉色後，金妮馬上合上書本，把她拖進了宿舍。這會還好沒有其他人。

　　金妮對門施了個閉耳塞聽咒，解釋道，「斯萊特林的人啊。」

　　赫敏只是點點頭。

　　「告訴我怎麼了。」她安慰道，拉起赫敏的手。

　　她把在麥格辦公室發生的一切，以及後來和德拉科的對話，都告訴了她。包括兩人達成的協議。金妮很耐心地聽赫敏全部講完也沒插嘴。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赫敏哀嘆一聲。

　　「哦，你知道的。」

　　她一臉疑惑地抬起頭來。

　　金妮解釋道，「你知道自己該怎麼做的。你總不能一直留著手臂上的…那個玩意兒吧。」

　　兩人的眼睛都去瞟赫敏的左臂，那裡有德拉科的黑魔標記的復刻版。

　　「我知道不能留著。」她同意道。

　　「你只是不知道該怎麼去消化和面對這件事而已。」

　　「再說一遍？」

　　金妮跳下床，開始在床腳邊的箱子裡翻起來。沒多久她那金紅色的腦袋像升起的太陽似的從床邊冒上來，只是這回她手上多了兩本雜誌。她跳回到床上，貼到赫敏身上，把其中一本遞給她。封面上有一個只穿了很少衣服的豐滿的金髮女巫。

　　赫敏有些陰鬱，面無表情地說道，「這是小黃-書嗎，金妮？」

　　「當然不是，這是內衣訂購雜誌。」

　　她又去看看手裡的那本書，雖然看起來是本內衣訂購指南，可某些頁面上還寫著些標題，「時尚定義你的風格」，「我們最高端的內衣系列」，「新娘指南」之類的。赫敏去看金妮一眼，可那個女孩打開了另一本雜誌，自顧自翻看起來。

　　她嘆口氣，「我做不到，金妮。這也沒法幫我的。」

　　「當然可以，」那個女孩還在堅持，把她的那本拿回去，翻了幾頁，「這裡，看這款。你穿著它的時候，他碰到的地方都會變成透明的。」

　　赫敏給她一記眼刀。

　　她毫不在意，繼續翻著，又叫起來，「這款！等下，不行不行，這個不行。這款在他碰你的時候就會震動起來。我猜有些特殊喜好的人會買吧。」

　　「我很感激你的幫助，金妮。我真的…我倆不能在法陣裡穿戴任何非天然材質的衣物。其實，那兩姐妹建議我們最好什麼也別穿。」

　　「哦，赫敏。你真是個天真甜美的小妞呢~」金妮嘆口氣，把雜誌扔到一邊。「哈利和我的第一次也就馬馬虎虎吧，可你可以從我的經驗裡收益很多啊。你得打扮得美美的——不僅是為了他，也是為了你自己。我們會找到合適的那款的。」

　　「可是…」

　　她拿起雜誌衝着她揮舞道，「你難道不希望你倆的第一次能特別一點嗎？」

　　「我…是想啦…」

　　「那不就得了，」她馬上接道，舔下自己的手指，繼續去翻那本雜誌。「這裡總有適合你的。」

　　最後，金妮幫她挑了一套銀色的內衣，（「銀色是他以前學院的代表色哦，」金妮壞笑著，「還是絲質的，這是天然材料，不是嗎？」）赫敏只得無奈地接受了，很大程度上只是為了讓金妮閉嘴，不再繼續翻看那本雜誌而已。她真的已經受夠了。

　　「我會把這套加到我自己的訂單裡的，」金妮很慷慨，「我本來也打算為了哈利買幾套特別的準備著。」

　　赫敏突然哀嚎一聲，「哈利！我怎麼和他、羅恩解釋這事啊？」

　　「男生們不需要知道這件事。」金妮發出一聲低吼，「這和他們沒任何關係。」

　　「可我答應不再有秘密的…」

　　「我會選擇性地告訴哈利一些，讓他不要有問題。」

　　「哦，可是…」

　　「想想他和馬爾福一家的過節吧，赫敏，」金妮懇求道，「我倒沒什麼介意的——雖然如果不是盧修斯·馬爾福的話，我一年級時也不用因為里德爾的日記而遭罪，可那並不是德拉科的錯啊。」

　　赫敏眉頭緊鎖，張嘴想說點什麼，可還是閉上了。

　　「你就交給我好了。我會讓那兩個男孩明白的。這事太過私人了——所以我其實很高興你願意告訴我。」

　　「是啊，我上次可是吸取到教訓了。」

　　同情地笑笑，金妮很能明白這會她的感受，雖然並沒有開口說出來。「行吧，不管你為了什麼目的要去睡馬爾福，你還是得準備幾樣東西。我會從龐弗雷夫人那裡弄點能持續五小時的避-孕藥劑。我們沒必要讓你馬上懷上小白鼬們~」

　　赫敏都沒想到這點。突然很慶幸自己這會來找了金妮。

　　「你知道嗎，我感覺我和哈利像錯過了機會一樣，」這個女巫似乎在開玩笑一般，「我是說，他是個很厲害的巫師——想想看，如果我倆使用了這個什麼昆達里尼能量，能得到多麼大的力量啊~」

　　「這…不是…」赫敏嘆氣道，「你幹嘛這麼說？你知道我已經夠心煩意亂的了。」

　　「所以我才這麼說啊。」

　　她擦著自己的前臂說道，「你真是越來越斯萊特林了。」

　　「是啊~」那個女孩馬上承認，一點也不帶不好意思的。

　　兩個女孩開始為一個月之後即將到來的春分做計劃時，赫敏的腦海裡卻不自主地浮起一陣複雜的感覺。這是為了德拉科，不是為了她自己。雖然她自己也不想一輩子留著那個可怕的黑魔標記，但她更希望能夠幫他擺脫這一切，得到自由。擺脫他的標記，他的傷痕，他的關節炎…所有那些戰爭留給他的傷害，因為那個時候他根本無法掌控自己的人生啊。

　　為什麼他就不能明白這點呢？


第62章 神諭揭秘

　　很少有什麼事情能比週一的草藥課讓德拉科本來就煩躁心情更加糟糕的了。

　　他一開始選擇了這門課的NEWT課程只是為了更加純熟地掌握魔藥技術——已故的西弗勒斯·斯內普一直建議他這麼做來著。雖然那個頭髮油膩的混蛋整天冷冰冰的樣子都能直接凍住鮮牛奶了，可西弗勒斯不僅僅是他以前學院的院長，更重要的他還是他母親的朋友，他自己的教父。他去世後的這麼些年，草藥課已經成了德拉科的一種習慣而已，就像如今要改到去六樓上變形課也成了一種習慣而已…為了躲開多數學生而很早去吃早飯也成了習慣，在宿舍裡聽著麥克米蘭的鼾聲無法入睡也成了習慣，看著赫敏的頭髮被魔藥課上的蒸汽熏得亂七八糟也成了習慣…

　　他停止了思緒，他不想這會兒想起赫敏來，可真的很難做到。

　　候在五號溫室外面的八年級生一個個圍成不同的群，這節課上只有西奧和布雷斯是德拉科前學院的同學，可扎比尼這節課缺席了，因為「家裡有點急事」而請假一週回家去了，（布雷斯對這次急事毫不在意——因為只是他母親第八次的離婚而已）更糟的是，諾特已經習慣在最後一秒才趕到上課地點，德拉科這會獨自一人。他在心裡暗罵諾特，這會沒人在後面做支持，很難擺出那副高人一等的姿態啊。

　　看向赫敏的方向，他注意到那裡還圍著波特，韋斯萊，隆巴頓和艾伯特。隆巴頓說了什麼笑話，惹得艾伯特咯咯笑起來，用手臂環住了他的肩膀，連韋斯萊都大笑起來。赫敏也笑了，只是沒那麼誇張而已。德拉科看向波特時，注意到這個巫師似乎沒在關注他的朋友們，而是盯著自己在看。他趕緊移開視線。

　　「進去吧，大家快進去！」斯普勞特教授走近前來，對著學生們喊道。

　　教授一揮魔杖，溫室的門打開了，靠得最近的學生們開始往裡走，希望趕緊能暖和一點。德拉科停在了門口，回頭看向城堡的方向找尋西奧的蹤跡，可等全班人都進去後，諾特還是沒出現，連個人影都看不到。

　　他慢慢挪進溫室，在後面找了張台子。這裡有土壤和肥料的味道，也有那種植物生長的特殊氣息。以前有學生在桌子上刻下了自己名字的首字母，他伸出一隻手指沿著那些字母摸過去，不知道RL+SB是誰，兩人最後還在一起嗎？

　　「今天兩人一組。」斯普勞特說道。這麼個矮小的女巫都不用喊就能發出這麼大的音量也是蠻讓人驚奇的。德拉科又朝門口看了一眼，不過看起來西奧根本不打算出現了，這對他而言也是有點過分了。斯普勞特似乎也發現了他的缺席，這會在黑板上記了一筆，眼睛盯著德拉科身邊的空位子看了好久。

　　我覺得我一個人也可以的。他心裡有些不耐煩了。抬頭看看赫敏那裡，發現她和韋斯萊組隊了。那黃金三角的另一個上哪去了？

　　一個書包重重地砸到了他所在台子另一半那裡，德拉科猛地抬起頭，「哦，不！」

　　可波特已經開始往外面拿他的手套，一副準備上課的架勢。大多數的學生都注意到了這對不同尋常的組合，開始回頭張望，竊竊私語。

　　「請安靜點！」斯普勞特教授喊道。覺得自己的話肯定能馬上起效，她緊接著就開始講課了，「今天我們要處理的是科洛鉛礦菌絲，它們毒性很強，所以請戴好手套。」

　　「滾開，波特。」德拉科低聲罵道。

　　「怎麼了，馬爾福？」對面的巫師問道，裝出一臉無辜，打開了自己的課本。「你課前預習的閱讀沒做嗎？」

　　「我怎麼可能沒做。」他壓低聲音怒氣沖沖，這完全沒能讓其他學生的好奇心降低，讓他自己更加不爽了。

　　「對，我忘了你現在是拉文克勞了。可能學期開始前就把書都讀完了吧。」裝作沒看見對方一臉嚴厲的樣子，哈利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鏡，開始仔細看書，「這裡說我們要先除掉那些真菌絲，這什麼意思啊？」

　　饒了我吧，德拉科內心在哀嚎，閉上了自己的眼睛。

　　在霍格沃茨這麼多年了，很少有誰能比哈利·波特，這個奇蹟男孩更讓他受不了的。戴上自己的龍皮手套，他拿起一個菌絲樣本和一把解剖刀，開始做示範，「看到這裡的這些突起嗎，在傘帽裡面的？這些就是菌絲。我們用這把小刀，」他把那把刀舉起來，「把它們一根根地切出來。它們曬乾後可以用在解毒劑裡，曬乾能讓藥性得到增強。」

　　哈利笑起來，「你和赫敏簡直一個樣。」

　　德拉科咬了咬牙。

　　拿起兩人共用的工具箱裡另一把工具，波特仔細看了會問道，「這又是用來幹嘛的？」

　　「那是個持鈎，波特，你根本用不著的。」他從自己不受待見的同伴手上奪下那把不對的工具，看到波特還在衝他壞笑更加惱火了。看了看周圍，有不少人正豎起耳朵聽著他倆的對話，又裝作不在偷聽似的。施了個閉耳塞聽咒打發這些人，他解釋道，「你得用鑷子把這些菌絲夾出來，不然你會弄破裡面的膜的。」

　　「這個咒語是赫敏教你的嗎？」

　　「是她。你幹嘛跑這兒來？」

　　「我得找個同伴，你正好有空啊。」

　　「說實話，波特，麻煩你了。」

　　哈利只是聳聳肩。

　　回到手裡的任務上，德拉科把那薄薄的刀片插到了菌絲中間，略有些用力過猛。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不就是個波特嗎，沒必要這麼上火的——他故作鎮定，「行吧，你一定要用那副聖人架勢『洗禮』我的話，你可以回答我幾個問題。」

　　「什麼問題？」

　　用鑷子頭輕柔地把那薄薄的菌膜夾出來，他裝作專心做事的同時看似隨意地問道，「那天晚上你為什麼和鄧布利多一起待在天文塔樓那裡？」

　　一時間似乎吃了一驚，看得出來波特沒料到他會問這個——德拉科就想出其不意來著。又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他有些猶豫，「那天晚上發生了太多不該發生的事。」

　　「對，就像你不該在那出現也是一件。」

　　「你本來應該殺了鄧布利多的，可你沒這麼做。」哈利反駁道。

　　「所以呢？」他酸溜溜地問道。

　　可波特又聳了聳肩，似乎這不是他期望的對話走向。「一切最終都塵埃落定，雖然過程實在是艱辛。」

　　德拉科翻了翻白眼，「你到底打不打算告訴我，我出現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戴好自己的手套，哈利這會專心地處理他的菌絲，「你知道什麼是魂器嗎？」

　　「魂器，」德拉科重複著，眯縫起了眼睛，「聽起來挺耳熟的，可我不能很確定。」

　　「它們可能是任何東西。一個物件——隨便什麼，裡面儲存著某個人的靈魂碎片。」

　　這個說法讓人驚駭，德拉科抿起了嘴唇。他當然知道一個巫師如何做到撕裂自己的靈魂，可他不知道這撕裂開的靈魂還能單獨儲存起來。他合理地推理了一下，「我猜黑魔王大概有一個吧。」

　　「實際上，」哈利糾正道，「他有七個。其中一個是我。」

　　手僵在了那裡，德拉科慢慢抬起眼睛看著身邊的這個巫師，對方這會還在專注地處理自己的菌絲。

　　「鄧布利多以為自己找到了一個，那天晚上，他帶著我去了伏地魔成長時期去過的一個海邊洞穴。」

　　聽到這個名字，德拉科渾身沒來由的一陣驚恐。他知道這個名字已經不能構成任何威脅，可他還是不喜歡聽到。他下意識地把左手邊的校服袖子往下拉了拉，隔著衣料摩挲著那裡。

　　簡單地說了說自己是如何開始找尋魂器的，波特開始詳細描述那個海邊洞穴，還有鄧布利多是怎麼喝下毒藥的。又想起那個洞穴裡那些可怕的細節，哈利感覺自己又被那些陰屍要拽下水似的，德拉科的臉色變得慘白。後來，他們倆很險地回到了城堡——這時德拉科衝了過來，和鄧布利多對峙著，威脅要殺了他。

　　「我知道你不是個殺人犯，你那會明明放低了自己的魔杖。」哈利很坦白。他在回憶這段往事的全程中，都在認真挑著那些菌絲，技術還算過得去。所以德拉科覺得他前面那會根本就是在故意裝蠢。「事實上，鄧布利多讓我發誓會照他所說去做的，所以我按他說的藏了起來。可，他也真的很了解我，知道我有時候有點衝動。」

　　德拉科冷笑一聲。

　　「你出現沒多久後他就把我定身了，然後斯內普出現了…」

　　波特的故事都快講完了，德拉科才意識到第一次這個巫師的敘述裡完全沒有標榜自己任何功績的詞句。一直以來他都覺得這個大難不死的男孩是個很自我中心的人，這會覺得他可能不是反而不知道該怎麼想了。他變了嗎？可德拉科又想不起什麼具體的事情證實自己從前的看法，哪怕兩人過去一直關係很差。可能波特也不像他一直以為的那樣令人討厭吧…

　　「後來，我們知道是你把食死徒們領進了學校，赫敏就說你一個人能修好消失櫃真的是個天才，它們畢竟是很強大的魔法道具呢。」

　　波特說話的期間，德拉科感覺自己又重溫了一遍那如無眠地獄一般的六年級生活。他看了對方一眼，似乎希望他在說謊，可這個巫師看起來並沒有。他只得喃喃地應道，「是不容易。」

　　「她也很特別，你知道嗎？我最好的朋友——可以替代我的姐妹一般的存在。」

　　德拉科能感覺到波特在盯著他，審視著他。這和上次魁地奇比賽後兩人的對話如出一轍，只是這次他的回答會不一樣了，「她是赫敏，她當然不一般。」

　　「想到在那麼多人裡，她居然愛上了你…」德拉科想反駁來著，可波特繼續道，「她當然沒這麼告訴過我，可再明顯不過。我畢竟認識她這麼多年了，她不用告訴我的。我能看得出來。」

　　德拉科的嘴唇已經抿成了一條線了，「我們現在這會有點不大開心。」

　　「我知道。你把她逼的太緊了。」

　　看了看自己妻子所在的方向，他注意到她這會正因為韋斯萊說的什麼話在哈哈大笑。嘲諷一般地低聲說道，「是啊，她看起來還真是一團糟呢。」

　　哈利聳聳肩，「她一向人事分明不會亂牽連，放她一馬行嗎？」

　　德拉科忽然僵住了，問道，「她告訴了你些什麼？」

　　「她其實什麼也沒告訴我。她和金妮說了些女生間的私事，隨你信不信——金妮和我說的那點東西我也能猜個大概出來了。是關於你倆間的私事的…這事讓赫敏很害怕，害怕失去你。」

　　害怕失去我？他內心自嘲道。

　　雖然沒說什麼，可臉上的表情卻一覽無遺，因為這會波特又說道，「不過也沒法安慰她，她下定決心要幹嘛來著，『把你從你的過往裡拯救出來』什麼的。」

　　其實，德拉科明白赫敏為什麼想嘗試昆達里尼法陣，徹底擺脫他的關節炎和那該死的黑魔標記，實在是太過於誘人。可最關鍵的問題在於，他倆得在那個法陣裡發生關係。其他任何形式他都不會這麼介意的。

　　首先，他都沒正兒八經地追過赫敏。第一學期開學沒多久，他就在「書堆」那裡直接「強吻」了她。他應該先帶她去霍格莫德約會的，如果去不了的週末至少應該去湖邊走一走…和她多聊聊，多了解她一些…然後如果堅持得夠長的話，他說不定能偷偷吻她一下，一下就好，能讓她去想如果兩人繼續會怎樣。

　　其次，他感覺自己表現得就像隻發情的動物似的，總是忍不住要去碰她，就像那天在級長盥洗室裡那樣。還好她似乎也沒太介意——可他自己明明可以表現得更加紳士一些的…帶她去個什麼僻靜，私密但是浪漫的地方…在那裡對她溫柔愛撫。

　　再者，他根本就不應該那樣子向她求婚。看在梅林的份上，他母親還在同一個房間裡啊，這簡直就是威逼利誘好嗎！他簡直是瘋了才會這麼做的吧…可她還是答應了，雖然自己都沒事先準備好一枚訂婚戒指什麼的。如果她堅持的話，他們可以施咒讓它變成隱形的，但至少這個有意義的象徵物還是必要的啊。

　　最後就是兩人的結婚儀式根本就像是一場騙局一般。只有那些不想被人知道結婚的人才會在魔法部直接宣誓。既沒有招待的宴席，也沒有蜜月，連個像樣的結婚誓言都沒有。結束之後，兩人就各走各的路回家了，感覺根本不像剛剛締結了一段神聖的契約似的。

　　事實上，兩人唯一還留有的也就是各自的第一次了，他之前就下了決心——從那讓人不舒服的結婚儀式就開始了——不能把這個也搞砸了。他得有耐心，為了她，也為了兩人，必須讓這個過程完美而難忘。

　　德拉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長成了這麼個傳統的人了。也許這種想法過於老式，可對他而言，兩人的真正結合才是婚姻最重要的象徵點，那一刻夫妻兩人才真正地屬於對方了。這一刻他會向自己的妻子證明，他想和她共度餘生，除了她別人他都不想要——和她一起生孩子，給她帶去身體上的歡愉。

　　可她居然連這件事都不打算放過，只是因為可能帶來的結果…因為她想讓他自由。

　　這會又擔心因此失去他？她也許現在是個拉文克勞了，可靈魂深處還是燃著熊熊烈火的。該死的格蘭芬多。

　　而這一切，令人不爽的，還是因為她深愛著他的緣故。

　　「在想什麼呢，馬爾福？」一下子被拉回到眼前，德拉科看到波特在自己面前揮舞一隻手時不滿地哼了一聲，「我看你好像神遊了一般。」

　　德拉科只是翻翻眼睛，「所以你這會逼著我從了赫敏的心願，只為了讓她開心點？」

　　「我怎麼會逼你呢！」哈利反駁道，看起來似乎覺得這想法很有趣似的，「赫敏自己什麼都能做到。不是啦，我來只是想讓大家都放下過去的不愉快。如果你會一直出現在我視線裡，和我最好的朋友成了夫妻，那我也得試著多了解你一點，不是嗎？」

　　似乎被這個答案驚住了，德拉科想不到能說什麼，只能同意，「可能吧。」

　　波特聽到這話似乎挺開心，繼續去處理他的菌絲了，彷彿剛才沒有把多年恩怨一笑化之似的。「不過…你倆還真的挺般配的，不管是本人還是書面上的話。我是說，德拉科和赫敏·馬爾福聽起來很不一般。」

　　「我告訴你，我的教名可是很高貴的，就像它代表的那顆星星一樣。我母親的家族習慣用星座來給孩子們命名。」

　　哈利一臉迷惑地看著他。

　　「…而赫敏王后是莎士比亞的《冬天的故事》裡的人物，」德拉科停頓了一下，又說下去，「我一直覺得她父母應該是從這裡得到起名的靈感的。」

　　「你怎麼知道莎士比亞的？他是個麻瓜啊。」

　　「相信我，波特，你如果想對韋斯麗獻殷勤的話，真的該去讀點莎士比亞。」

　　「呃，我不能想像你對著赫敏背情詩的樣子…」他做個鬼臉，又說道，「這大概是最讓我反胃的畫面了…不過也有可能是因為我無法想像你能對任何人做出這種獻殷勤的事吧。」

　　德拉科愣住了，如果沒聽錯的話，剛才波特那番話有點像朋友間的調侃嗎？一時間有點找不到方向，他很快回過神來，繼續一貫的那種嘲諷口吻，「你可能會覺得吃驚，可是波特，我們不是每個人都有從密室的蛇怪手上拯救出一個女巫，從而得到她芳心的機會的。」

　　哈利的眼睛眨了一下，再一下，然後爆發出一陣大笑。

　　這會班上的其他學生都已經各自忙開了，他們倆的對話也繼續著這種似友非友的畫風——德拉科可從來沒想過能這樣和波特交談。到了午餐時分，他抬起頭才發現赫敏正朝他們看過來。她的眼神裡帶著那種希望的渴求。

　　他在別人發現前趕緊移開視線，因為他能看懂那眼神裡的意思。

　　等其他八年級生都離開往城堡回去後，德拉科拖拉了一陣子，裝作收拾他前面和波特公用的那個台子。他估摸著赫敏和她的朋友們已經走出一段距離後，才收好自己的東西離開。他真的很想和她一起回去，可這會還是保持點距離的好。他覺得自己這會還沒法和她直接面對面，哪怕兩人關於法陣的討論已經過去一週了。

　　他從沒想過自己會愛上誰，或者變得如此需要一個人。他其實沒想過想得到什麼。但她卻出現了——一開始似乎像月光一樣輕柔讓人並不在意——可漸漸地卻把他抓的牢牢的，她開始變得那樣光芒四射。德拉科一下子開始有了無數的希冀——想和她一起得到所有的一切，從她那得到一切——不論怎樣，他什麼都想要。他只希望某天她也能對自己有如此的希冀。

　　他又開始抽煙了，可不再有以前那種讓他平靜下來的效果，反而覺得自己如此放縱有了些罪惡感，再想到這樣做對赫敏的肺有可能也不好。想到這裡，他馬上把煙熄滅了。一週前在『書堆』那裡無意翻到了一本麻瓜的醫療期刊，他開始查看麻瓜們解決成癮問題的方法，覺得可以自己試試。

　　赫敏還在和那對印度的鍊金術士聯繫，這倒是分散了她的注意力，因此他也就不去打擾了。他希望隨著春分的臨近，自己能逐漸接受這個完成婚姻實質行為的動機。可事實上，他越去想就越討厭這個主意。再去看赫敏做的那些筆記，簡直和外科手術指南一樣。

　　正因如此，他幾乎很少和她說話，雖然一週後他開始在她的眼裡看到那種責備的眼神，可還是沒法走上前去搭話。想到兩人要為這樣的理由發生關係，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都被凍住了似的。他簡直都不能去看她。

　　不過，他還是老老實實地每天兩次去查看鹽之精華的熬製過程。他特意挑了和上次一樣的那口坩堝，他甚至還選在了上次熬製的同一個房間，而沒有搬到兩人的套房裡去。讓他不爽的是，整個過程順利的不行，他好幾次甚至想故意搞砸，不過還是制止了自己。

　　時光飛逝，春分越來越近。他們倆的套房變得冰冷而令人壓抑，德拉科根本不想待在那兒。可又免不了要去那裡。

　　大約在約定日期的五天前，他的關節炎開始發作的厲害，逼著他不得不去拿止疼藥。

　　其實說起來挺嘲諷的，這會德拉科因為自己的精神狀態而盡力躲著赫敏，可克魯克山偏偏在這時候開始喜歡上他了，只要和他遇到就極盡所能地引起他的注意。德拉科溜到套房後發現那隻貓也在那兒，這會趴在窗台上睡得很舒服，窗戶玻璃裡射進的陽光暖暖地照在貓身上。看見他進來，貓兒發出一聲歡迎的叫喚。這會已經習慣這隻小動物了，德拉科走上前去，撓了撓它的毛，貓兒發出舒服的哼唧聲。

　　一會兒，門口那裡傳來開門的響動，他不得不和赫敏面對面了，可傳來的卻是一個男人的聲音，「我就知道你在這兒。」

　　德拉科回頭，看見西奧走了進來。「你怎麼進來的？」

　　「你打招呼的禮貌真的一如既往地糟糕。」西奧歪起嘴笑道，「不過我對你也沒什麼別的期待就是了。」

　　「我最近都看不到你人，」德拉科提醒自己的朋友，「梅林才知道你都死哪去了。」

　　這話倒是真的，過去一個月西奧經常缺課，他的同學們和教授們都注意到了。德拉科難得看到他的幾次，他不是說自己在一個人待著，就是說在安慰和韋斯萊分手的格林格拉斯。德拉科倒沒什麼懷疑，西奧這個人一直都獨來獨往的，而且他們這些蛇院的人還是很團結的，即便重新分院後也沒改變。可他還是有點想念這傻瓜…

　　可德拉科這會絕對不會嘴上承認的，他只是說道，「你最近沒怎麼來上課。」

　　「嗯，我也得避著你一點，」西奧解釋道，他看起來面色憔悴，像很久沒好好吃飯似的。「你這一個月來都暴躁的很。」

　　德拉科抬抬眉毛，問道，「然後你就覺得你能自顧自地跑這兒來了？」

　　「嘿，是你教我看回過去找密碼這招的。」

　　德拉科的嘴角不自主浮起一絲笑意，「是我教的。我應該請你坐下的，不過我都不知道你能坐在哪兒。」

　　西奧綠色的眼睛掃視著整個房間，「這都是些什麼啊？」

　　德拉科最近很少來這裡，每次來也盡量不去看赫敏攤得到處都是的實驗器材和材料。本來之前覺得已經夠亂了，而過去的一個月她居然在這裡又添了這麼多材料和筆記。而且不得不變出更多的家具來放置這些東西。只有靠牆的架子、書堆和那些桌子間勉強留出一條通道可以走路。

　　「赫敏在研究提取第五元素。」

　　輕輕吹了聲口哨，西奧擼著自己的頭髮，又四處看了看。然後他去看向德拉科，後者這會正忙著擼克魯克山的毛。「你在找香煙的替代物，是吧？」

　　德拉科點點頭。

　　「我知道你的，我和赫敏說過了，讓她對你耐心點。」

　　他聳聳肩，「只能走著看了。我不是很確定這法子能成功。」

　　「你們會成功的，比你想像的要早。」

　　德拉科又聳聳肩。

　　又隨意環視了一圈，西奧小心翼翼地走近沙發，「所以，不想離婚了？」

　　「希望如此吧。」

　　「我倒不擔心。你們家人一向很能適應變化的。」

　　「這我不好說。我父親可能為了利益勉強同意，我母親卻是個有自己執念的人。」

　　終於走到沙發邊坐下，西奧強調，「赫敏現在這個黃金女孩的身份對你們家的聲望來說…不管怎麼說盧修斯能看懂這點的，如果你們倆的婚姻為大眾所知的話。」

　　「這倒是…」德拉科掙扎了下，「算好消息了。我不指望他們能完全接受了，至少我沒指望過我父親。」

　　西奧仔細查看著茶几上的東西，把裝著材料的小碟子一個個拿起來看，又去碰那口小坩堝的把手。他伸手去拿一瓶綠色液體，看了看放回去，又去查看旁邊一堆毛茸茸的琉璃苣葉子。「所以你倆打算什麼時候公開呢？」

　　「難道你不是應該知道具體時間的人嘛？」

　　「我只是在和你聊天而已…」

　　「我也不知道，可能…西奧，你別碰那個！」

　　太遲了，這會德拉科的朋友好奇心過剩，查看一個小碗裡的東西時不小心打翻了一些，手上也沾到了那熟悉的銀色粉末。

　　諾特這會緊張地看著自己的手，用另一邊的袖子拚命擦拭著。「這是什麼東西？」

　　「真言粉…這下你弄得兩手都是了。」

　　「該死的。和吐真劑一樣？」

　　「差不多吧，別那樣擦，只會更糟糕的，相信我。」他變出一塊抹布，「用這個。」

　　「事實是，」西奧開始先擦自己的左手，「阿斯托利亞和我實在沒結果，因為我對她不是那種感情，她又太年輕，和我並不合適。我倆萬聖節那會約會了一陣，可我在變得認真前就斷了這段關係。」

　　諾特停下擦拭的動作，滿臉驚恐地看著自己的手，又抬頭去看德拉科。

　　「是的，這玩意兒真的很要命。」德拉科略帶責備地看著西奧的臉，「不停地擦就好了，會擦掉的。」

　　「清理一新，」西奧試了試，毫無作用。瞪大眼睛，他捲起袖子開始費力地擦拭起來。一邊擦一邊說道，「我父親猜到我成為先知的可能性很大了，畢竟我是一個第七子的第七子。戰爭那會，我發現他把我的潛力告訴了黑魔王。他都答應把我獻給那個人了。這也是我試圖自殺的一部分原因…」

　　他眨眨眼，加大了擦拭的力度。這會兒，西奧的手臂上還能看到之前那些自殘行為的傷疤，又深又醜。德拉科知道這就是為什麼過去兩年，整個夏天他的朋友都一直穿著長袖，寧可施個降溫咒也要把這些傷痕遮擋起來。

　　諾特的一隻手很快擦乾淨了，他開始擦拭第二隻手。閉著眼睛拚命忍住那粉末讓他吐露的真相。

　　「我真的很想去聯繫我的妹妹，可我預見到除非我離她遠點，不然對她會是個很大的負擔。」

　　德拉科這會為西奧感到難過，看著他使勁地擦著右手上的銀色粉末。他還記得自己和赫敏第一次在羅伊娜的書房發現這東西那會的心情起伏。那會他不想在她面前表現出脆弱的一面——還好這會西奧和他待在一個私密的地方，他還是他的好朋友…一個知道他很多黑暗的過去的朋友。可西奧並沒有顯得輕鬆一些，他看起來嚇壞了。

　　德拉科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他為什麼這麼緊張？只有我在這兒啊…

　　這會諾特看起來簡直如同當初他父親逼著他對自己做出那些自殘行為時一樣的焦慮不安。他在懼怕什麼？難道他不是把一切都已經告訴德拉科了嗎？

　　「赫敏沒有問我她的未來是如何的。」他說道，「我曾試圖引誘她問出這個問題。真是個聰明的女孩，她說不想知道。可她的未來裡有我，如果她不和你保持婚姻狀態的話，未來會和我在一起。」

　　德拉科的眼睛瞪得老大，不知道該說什麼。

　　「該死的！」西奧發出一聲夾雜著勝利和惱怒的喊叫，把那塊抹布扔到地上，用腳狠狠地剁了兩下。雖然終於擺脫了真言粉的作用，可已經來不及了。他慢慢抬起眼睛去看德拉科。

　　兩人沉默了好久，德拉科終於清了清嗓子問道，「你說的赫敏的另一種未來是什麼意思？你到底看到了什麼？」

　　西奧躲閃著低下頭去，像隻在害怕的動物一般，「我不想要她。我希望她和你在一起。」

　　雖然希望能相信他的話，可德拉科真的做不到。如果這是真話，幹嘛不早點說出來呢？

　　「是這樣的，馬爾福，這是真話。去年夏天我成年那會，真的是個轉折點。哪怕我這樣的混蛋有了特殊的能力，你覺得我第一件事會幹什麼呢？」

　　德拉科盯著他，嘴唇抿的緊緊的。

　　「我真的不該這麼做的。」西奧自己答道，「我去看了自己的未來。知道我看到誰了嗎？赫敏，和我在一起——而她十分痛苦。我這麼個混蛋，當然沒辦法讓她幸福的。她，倒是成了我和我妹妹和好的關鍵，可這又讓塞琳娜陷入了另一種痛苦中。」他深吸一口氣說道，「所以我決定了，為了我們大家，我不能和她結婚。」

　　德拉科覺得自己嘴巴發乾，「然後呢？」

　　「然後，」西奧似乎在慎重考慮到底該說出多少事實，德拉科看得出他決定還是坦白的那個瞬間。他清清嗓子繼續道，「一旦我下了這個決心，我又看到了另一種可能，那就是你會和她結婚——你們倆人過得很幸福。雖然還模模糊糊的，可我在內心更傾向於這個。我告訴了你，然後奇蹟一般的，因為我在你腦子裡種下了這個念頭，這種未來的可能性變得越來越清晰。」

　　「後來學年開始那會，我故意把你們倆單獨留在那個陽台上後，」他接著說，「我開始能看到你未來的一些片段。尤其是你們在魔法部結婚的場景。所以我告訴了她，想著這樣能坐實這種可能性，她就能和你一直幸福地在一起了，而不是痛苦地和我困在一起——可必須等到你們倆把自己綁定在一起後，這種幸福的可能性才能更加確定。」

　　「我看到她愛上了你。」他加快語速，似乎想盡量縮短這種痛苦的糾結，「我看到她給你生了孩子，你倆一起迎來了自己的孫輩，我看到她在最後看著你離去。這些我永遠也給不了她，她讓你的生活也變得幸福起來。現在，這一切都已經板上釘釘，我再也不能從你們倆那奪走什麼了。」

　　西奧說完後整個屋子靜的可怕。過了好一會，德拉科才慢慢開口，似乎在刻意維持著冷靜，「所以你就擅自決定改變了我們的人生。拿我和赫敏當成你新發現能力的試驗品嗎？」

　　西奧打了個冷戰，可德拉科看到他這樣只覺得罪有應得。

　　「這就是她失蹤那天我為什麼不能幫你找她的原因，」這個預見者解釋道，「如果我幫了你，結局就會發生一百八十度轉變，她又會和我在一起了。我猜是因為那天她必須得到某些關鍵信息吧，如果沒得到的話…」他沒把話說完，「我不能讓那種結局發生。」

　　這句話彷彿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似的，他嘴角微微上揚，可德拉科卻吼道，「滾出去。」

　　西奧走了，低著頭像隻喪家之犬一般。德拉科看著他離開的背影，盯著他消失的地方很久，直到滴水獸開門關門的聲音消散。

　　所以這就是為什麼西奧今年被分到了格蘭芬多。這個謎團終於解開了，諾特是個勇敢的蠢貨。難怪他會被分到獅子窩去！

　　可另一方面來看，德拉科沒弄錯的話（他覺得自己應該沒弄錯），他這會完全被斯萊特林式的詭計耍了個透。大聲咒罵著，他用力地去踢旁邊的一張桌子，把桌子整個踢翻了，東西灑了一地。雖然他的腳趾很痛，可完全沒有注意，因為這會他的腦子裡已經翻江倒海了。


第63章 讓我做你的妻子

　　一般來說，赫敏的想法和見解總是能得到她同伴們的贊成的，可今晚不同，今晚她計劃和德拉科一起為了一件鍊金術事故而失去自己的處子之身。

　　春分這天似乎在大家毫不知情的狀態下到來了。她裝了滿滿一大包材料，筆記，還有其他一些他們可能會用到的東西——可能帶的遠遠超出需要的分量了，她自己也知道——然後檢查了兩遍，三遍所有的東西是否齊全。她的長袍裡面穿著金妮給她挑選的那套銀色的內衣裙。很簡單的式樣，銀色的真絲材質，在脖子後面打了個結。她到最後一秒鐘時還在猶豫要不要穿——雖然德拉科對他倆這種結合的理由十分嗤之以鼻，但她知道這也是他的第一次。她至少為了他得做點努力吧。

　　她在校服外面套上長袍時，左臂的袖子捲了起來，又看到了那個黑魔標記。

　　一下子視線被吸引住，她仔細看著那輪廓已經有些模糊的醜陋紋身，手指沿著那穿過骷髏的蛇摸過去。不知道德拉科被打上印記的那個瞬間是怎麼想的，不止一次地她又感嘆他真的成長了很多，在心理上來說。他是什麼時候開始改變主意的呢？戰爭之前？之中？還是之後呢？

　　她有些悲傷地把袖子拉下來，又把袍子弄得平整一些。帶著一大包東西往宿舍門口走時，克魯克山跟了上來，在她腿間來回蹭著。

　　「今晚不行哦，克魯克斯~」赫敏輕柔地低聲道。他看著她離開，那雙大眼睛充滿了審視。這簡直是一個不好的預兆。

　　她穿過公共休息室往外走時，覺得其他拉文克勞的人似乎能看出她的長袍和校服下只穿了那件輕薄的銀色內衣裙，根本沒穿內褲。雖然金妮說這衣服在關鍵時候能夠幫助營造氛圍，可這讓赫敏覺得自己暴露無遺。她在想如果現在換掉還來得及嗎？

　　她說好了和德拉科在地下室碰頭。他這會在把鹽之精華取出來，過去一個月他都很不開心地一直在負責熬製這玩意兒。和上次一樣，這是種黏糊糊的紫色物質，散發著淡淡的海水的味道。她內心叫起來，這簡直對營造氛圍毫無幫助嘛！

　　看到她來了，他生硬地問道，「所有東西都帶了？」

　　赫敏點點頭。

　　他頭朝著魔藥教室外面的走廊示意一下，說道，「那我們走吧。」

　　他倆開始安靜地在城堡裡瞎逛——這種安靜一直持續了全程，兩人都各懷心思。德拉科的步子很大，赫敏不得不加快步伐跟上去。很快，她意識到他根本沒覺得兩人應該並排走來著。心裡一沉，她落到後面開始陷入沉思，越來越覺得那條內衣裙是個糟糕的主意了。

　　正當赫敏快受不了兩人間這種壓抑的氣氛打算放棄時，德拉科的聲音從前面的走廊傳來，「我找到了。」

　　她皺了皺眉。雖然兩人刻意尋找拉文克勞的書房已經快一個小時了，真的找到時她還是心情挺複雜的。一方面覺得終於找到鬆了一口氣，可另一方面，她內心也小小地期盼著也許找不到也沒事。如果那樣的話，至少這個在法陣裡進行的計劃也算天不盡人意了。可這屋子似乎在等著被他倆找到似的。

　　可能就是如此吧。她拐過前面的彎時想著。她看著那鑲金門框，忽然覺得它如此閃耀似乎是在嘲笑自己一般。她去看德拉科，他臉上的表情和在拉文克勞休息室門口被謎語難住時一樣，也同樣皺著眉頭。

　　「我不確定我們能找到這兒的。」他低聲道。赫敏覺得他聽起來似乎還挺失望的。

　　她想問他是否打算回頭，可還沒開口，他就打開了門。帶著些許膽怯，她跟在後面踏進了如今很熟悉了的那條堆滿碎石和灰塵的走廊，走到盡頭的那扇毫無特徵的門前。他沒等她就進去了，門還半開著。咽了口口水，她走進了書房。

　　又一次覺得這屋子彷彿剛剛有人離開似的，地板上還是到處散落著各種物件和羊皮紙團，不過有些東西似乎更換過了。有人在牆邊靠放著一柄長七英尺的長矛，隨意的樣子似乎這隻是根拐杖似的。書桌上擺了一摞十分整齊的書，可足足有十五本壘在一起，讓赫敏感覺怪怪的。

　　德拉科在屋子中央等著她，他的腳在海藍色的地毯上緊張地畫著圈。看到她進來馬上停下動作，簡短地問道，「你上次說的那個地方在哪？」

　　她再次想開口問他是不是願意放棄這個計劃，可還是閉上了嘴。畢竟都做了這麼多準備了…這是最簡單的方式了…他們都已經準備好了啊…

　　可我們真的準備好了嗎？在不久之前，她可能並不會對這個問題的答案感到猶豫。可在過去的一個月裡，德拉科對她刻意的冷淡行為，讓今晚的計劃變得猶疑不決起來。赫敏有很多時間和西奧待在一起，他估計也察覺出了兩人之間有了什麼問題，除非赫敏問起，他絕口不提德拉科的事。就算回答她時，答案往往也是模稜兩可，極致簡略。

　　然後，就在四天前，西奧像是人間蒸發了一般。他不再去上課，也不出現在飯點，大概只有梅林知道他躲到哪兒去了。赫敏昨天想問德拉科來著，他卻朝她吼著讓她管好自己，少煩諾特，然後瞬間結束對話就離開了。

　　她開始質疑他們的春分日計劃，自然而然地導致她開始懷疑兩個人的關係。

　　如果德拉科都不願意碰她的話，兩人怎麼繼續相處下去呢？他倆以後還怎麼做一對結了婚的夫妻呢？難道她應該放棄這個計劃直接選擇離婚這條路？

　　不，她堅定地否認了。哪怕有一種方法能挽救他倆的婚姻，她都不會放棄的。

　　她想和他在一起啊…哪怕這個月他對她冷淡無比，可她知道他內心不是如此的。她現在已經很了解德拉科·馬爾福這個人了，她愛著這個人，他那副冷冰冰的面具下面隱藏著一個了不起的巫師。他是自己的選擇——不論他還願不願意繼續選擇自己。雖然可能只有這一次了，至少她是願意和他走到那一步的，不僅僅是為了兩人的解綁。

　　這個想法在腦子裡越來越清晰，赫敏皺皺眉，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呢？她的優先級什麼時候發生了變化的？

　　「奉獻神廟，」她念道，就像那天她和盧娜無意中來到這裡時一樣，一段用打磨得很光滑的木頭做成的梯子從天花板上的活板門那裡伸了下來。

　　德拉科懷疑地抬頭朝著那黑乎乎的活板門後面看去。赫敏在想他這副表情是因為沒戴眼鏡呢還是因為純粹的好奇。

　　「我先上去吧？」她主動提出來，把肩上的書包調了調。

　　沒等他答話，她開始往梯子上爬去，因為負重的關係有些吃力。她這會希望自己的袍子和校服的動作不要讓他看出來自己沒穿內褲，因為這會德拉科就站在下面看著她往上爬。

　　像上次一樣，這裡還是有種森林裡神殿的感覺。低矮的拱形屋頂和牆壁上爬滿了樹枝和藤蔓。小精靈們閃著螢光躲在各個角落，有些藏在樹枝後面，有些躲在青銅色絲線織就的掛毯後面。

　　德拉科的腦袋出現在活板門那裡時，他立馬揚起了眉毛，發出一聲虔誠的「哇哦」。

　　「是啊，」她接道，也有點呼吸急促了。

　　半個身子還沒完全爬上來，他伸出手去摸了摸地板，和上次一樣是一片柔軟的草地，上面開著藍色的小花。他的手指停在最近的一朵花瓣上。

　　「勿忘我，」他認了出來。

　　「麻瓜認為它的意思是不要忘了我。」

　　他抬頭看看她，一用力整個人鑽了進來。他馬上注意到了地上那銀色的法陣圖案。還有地上那堆得滿滿的皮毛地毯。「我不覺得你會忘記在這裡發生的一切的，赫敏。」

　　兩人之間又尷尬地安靜下來，德拉科看起來很是侷促。這是這幾週來他在她面前第一次表現出不是生氣，惱怒或是絕望的樣子，又看到這樣的他，赫敏心跳節奏開始不規律起來。

　　他試著開口，「也不是那個意思，哎，其實我也不知道我來幹嘛…」

　　「我也是的，」她趕緊接話，她的心跳這會越來越瘋狂的感覺，「來吧，我們先看看這個法陣。這只是個大概的輪廓，我們得用鹽之精華在上面畫上自己的。」

　　他們也照做了，不像第一次在黑湖邊畫的時候那樣充滿未知的興奮，這一次安靜極了。

　　德拉科又從廢棄的藝術教室那裡偷了把畫刷，用來替代之前的那把。赫敏開始為需要畫上的代表土壤和火焰的鍊金術符號做準備，在各自的半圓裡先做好標記。終於把硫磺和水銀都倒在了相應的位置，一切準備就緒後，赫敏把旁邊的皮毛墊子挪到法陣上想讓兩人舒服一點。

　　兩人都退後一步，可赫敏卻沒心思像上回那樣欣賞自己完成的法陣圖樣。看看德拉科，他臉色有些發綠，知道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讓他很不舒服。

　　可問題在於，她都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

　　「德拉科？」

　　他轉過頭來。

　　「你想不想…？我是說，你準備好了嗎…？」

　　長出一口氣，他用手緊張地去撫弄自己的頭髮，「什麼，你指來這裡嗎？」

　　似乎猶豫了一下，他伸手把她拉進懷裡，用雙臂抱著她。把頭枕在他的胸口，能聽到心跳的聲音。他的心跳聽起來沒什麼不規則的感覺，可他身上那種一直帶著的淡淡的自信這會卻消失了。好久沒和他如此靠近了，她想就這樣一直靠在他懷裡。可他們沒這個時間了。

　　抬起自己的頭，她吻了上去，然後輕輕地分開，開始脫自己的長袍。似乎為了解釋一般，她對他說，「我挑了件衣服——其實算是金妮挑的——為你準備的。」

　　雖然兩人之前那麼多次搞在一起，可今天在他面前脫衣服彷彿是一次全新的體驗。她扯掉自己的校服領帶，把鞋子和襪子褪下來，然後是校服的裙子，白色的校服襯衫。終於只剩下那件剛剛到她大腿邊緣的內衣裙了，她才抬起頭來去看他。

　　德拉科彷彿定在了原地，眼神灼灼地盯著她…

　　覺得自己似乎穿得太過於暴露，她用手臂擋在胸前，「你是不是覺得有點過頭了？」

　　「看看你自己，赫敏…」他伸出手把她拉回到自己懷裡，「你太美了。」

　　「吻我。」她要求著。

　　兩人吻在了一起，雖然唇舌相纏之際感覺無比正確，卻又有那麼點不對勁。似乎兩人間的什麼東西受到了侵蝕，雖然還沒有讓人覺得足夠警惕，可還是讓兩人都有些不適。

　　他開始慢慢脫掉自己的長袍，解開襯衫的扣子，全程繼續吻著她。他不得不中斷這個吻去解開自己的褲子，赫敏全程盯著他看。

　　我倆還真是到處都是傷疤呢，她看著他蒼白的皮膚內心感嘆道。最顯眼的是她逃離萊斯特蘭奇在古靈閣的地下金庫時，留下的那些燒傷痕跡，最大的一條傷疤是德拉科自己的，那是哈利的神鋒無影留下的，從他的肩膀一直劃到腰部。她又看到了那些藍紫淤青的斑點，那是在神秘事務司時多洛霍夫留下的，在他肋骨下方組成類似閃電的形狀。

　　她又去看德拉科大腿上那道很淡的鋸齒形傷疤，她不知道那是什麼傷疤。再看到他手臂內側，是三年級他犯渾時巴克比克弄上的。她不去看右臂上的那句「泥巴種」，也不去看另一邊的黑魔標記——這兩道東西倒是對稱的很。

　　她重新去看他的眼睛時，才發現德拉科這會正帶著一種古怪的表情死死盯著她，這讓她緊張起來。雖然很少見到他如此直白的樣子，可那表情本身卻讓她很是不安。

　　因為他滿臉寫著的都是：後悔。

　　「德拉科？」

　　兩人間的沉默，讓雙方似乎都明白了什麼。

　　「我做不到，赫敏。」

　　「不，你可以的，我們可以的！」

　　「不，」他語氣堅決。

　　「可，我倆做了這麼多準備，所有的準備，就差臨門一腳了，為什麼啊？」

　　「因為這感覺簡直是大錯特錯。」他語氣加重了些。

　　她倒退一步，臉上露出一絲驚恐，「是因為我嗎？」

　　「當然不是！」他叫起來，朝她走了兩步，抓住她的手說道，「不，不是因為你。」

　　「那是為什麼？」

　　「是這一切，」他指了指這靜謐的小閣樓，到處閃著精靈的光芒。「還有那個，」他又指了指地上的那個法陣。然後慢慢地把她的手放到自己胸前，安靜地補充道，「還有這個。」

　　她的嘴巴開始發乾，「我以為，我以為你不討厭我倆之前做過的那些事呢…」

　　「我當然不討厭，」他向她保證道，低下頭去蹭著她的耳朵那裡。兩人這會幾乎全身赤裸，這種親密的動作讓她脊柱裡感到一陣戰慄。

　　「相信我的說的話，我想和你繼續，可不是以這種方式。這一切都感覺全是錯的。」

　　「可這樣的話我倆就能自由了，」她低聲道，不去看自己的手臂，那裡的黑魔標記猙獰地盯著她。「我們可以解除相互之間的連結啊。」

　　「我做不到，」他還在重複，「我真的做不到，赫敏。我不想這件事也如此虛偽，就像我們倆的結婚儀式那樣。」

　　她能感覺到自己的決心也在一點點消失，雖然她的理由聽起來那麼的無力和虛幻，她還是說了出來，「你就不想擺脫這些傷疤嗎？」

　　他用拇指撫摸著她的臉頰，輕柔地在她的皮膚上摩挲著，「說實話，是因為你這麼在乎我才在乎的。我根本不在乎我自己身上的那些，我希望我倆能有一個共同的未來，有沒有傷疤都無所謂，我能留住你就已經感激不盡了。」

　　「我們可以有未來的，」她低聲對他保證，聽到他的話，她已經滿心雀躍了。「我們也可以消除這些痕跡的，重新開始。沒有關節炎，沒有傷痕。」

　　「如果你從來都沒有這些傷疤，我都不知道我還會不會愛上你。」他說道，「而且，我需要告訴你一些事。」

　　他把五天前西奧告訴自己那些事全部吐了出來。從西奧跑進他倆的私人套房開始說起，講到他不小心沾到了真言粉，赫敏一下子愣住了。然後是那個炸彈般的訊息，在另一種可能的未來裡，赫敏嫁給了西奧，她想張嘴反駁來著。

　　可過了一會，她忽然意識到，這種可能性是存在的。西奧和他同齡的大部分巫師都很不一樣，內心迷失了，充滿懊悔之情——可同時又那麼狡黠，還忠誠。她能看明白，如果在完全不同的情況下，她是有可能愛上這個預見者的。

　　可這一切並沒有發生啊，她自己面前的這個人，雖然和西奧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可也有很多獨特之處。他是個有深度的人，是個懂得雙方互相尊重的人，是個自己戰勝了自己的偏見，都不要她來提醒他從前的那些都是錯的一個人。他是個有自己主見的人，而他想和她共度餘生。這樣的未來是多麼令人憧憬啊。兩人都是同樣的聰明而充滿野心，赫敏知道只要他倆願意努力成功不是什麼難事。

　　他忽然打斷了她的思緒，用那種讓人捉摸不定的語氣說道，「如果你能對我的家族，他們的名聲不計前嫌…」

　　話雖然沒說完，赫敏看到他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盡量不看她。

　　「我能的，」她安靜地告訴他，實在不喜歡他提起兩人的以前。「我知道你現在是什麼樣的人，我要的就是這樣的人。」

　　「我瞞著你這些，你不生氣嗎？」

　　她搖搖頭。「那我豈不是太虛偽了點嗎？我只是希望你早點告訴我免得自己一個人在默默胡思亂想。我希望你知道，不論西奧多曾看見什麼樣的不同的未來，你才是我現在想要的那一個。」

　　他皺起眉來，「你對他這種肆意改變未來的做法不覺得不爽嗎？如果他什麼都看不到，可能我倆就會和別的人在一起了？」

　　「恰恰相反，」她答道，「我倒慶幸他這麼做了。記得提醒我給他送份謝禮去。」

　　德拉科不可置信地看著她，好像她完全瘋了似的。過了一會兒，他發出一聲輕笑。

　　「得了，趕緊來吻我！」她打斷他，也笑起來。

　　他聽話得照做了，這個吻如同兩人之間的承諾。對未來的承諾，對兩人後續的承諾。他倆終於分開時，額頭相抵，他低聲說道，「我大概是全歐洲最幸運的混蛋了。」

　　害羞地笑笑，她問道，「你的意思是不是指我倆不用再遮遮掩掩了？」

　　「我覺得我已經無法忍受再這麼裝模作樣下去了。」他很是坦誠，環顧了下這個小閣樓，一切都那麼靜謐。他說道，「來吧，我們收拾收拾走吧。這裡有股子海港的味道，讓我怪不舒服的。」

　　他倆很快穿好衣服，期間一直互相偷偷看著對方。三元素被清理乾淨了，德拉科小心畫好的法陣也擦掉了，兩人一起下了樓梯。

　　「等一下，」她從書包裡拿出拉文克勞和斯萊特林的鍊金術筆記，放回到之前的書架上。看到德拉科疑惑的眼神，她說道，「我倆說好要放回去的。」

　　最後又看了一眼羅伊娜的私人書房，他們關上門離開了。赫敏知道他們可能永遠不會再來了。

　　他倆回到霍格沃茨主城堡後，她說，「我想把書包放到套房那裡去，你，想一起來嗎？」

　　德拉科同意了，並開始帶路。這一次兩人是並排走在一起的，視線都無法從對方身上完全移開。

　　「赫敏？」

　　「嗯？」

　　「我很後悔過去這一個月對你那麼冷淡，我這麼做真的太失禮了…」

　　「別說了。」

　　「我不該這麼做的，那些是我過去的陰影，不該由你來承擔影響的。」

　　「是這樣嗎？可我倆已經結婚了啊。」

　　「是的，沒錯。所以我更應該對你尊重一些。這不是什麼學生之間過家家似的戀愛關係，我有責任向你說明我對那法陣的態度的。我，很抱歉。」

　　「我知道的，」她對他笑笑，這會心跳的厲害起來。

　　他們停下來等著一段樓梯調整好位置，這條走廊空無一人，可就算有人，赫敏還是會和他十指相扣的。他倆就這麼靜靜地內心充滿狂喜。

　　「我是認真的，你知道嗎？」他又說道，他倆開始爬上去三樓的樓梯，「關於不再遮遮掩掩這件事。」

　　「我知道，」她的笑意更深了，捏了捏他的手。「別擔心，我對沒有你的未來一點興趣都沒有。」

　　「我真的不值得擁有你，」他又開始自責，「尤其在我表現得那麼混蛋之後…」

　　「噓！」她制止道，「這也不是你一個人的錯。我也很抱歉一直逼著你去做今晚想做的那件事，雖然一直知道你的態度也沒放棄。不過這些都過去了，別再去想了。」

　　在去三樓的路上，她一直在想，如果一直留著兩人的傷疤真的有那麼糟嗎？也沒有吧，只要我倆還在一起就沒有那麼糟糕啊。

　　她知道自己還是會繼續嘗試熱爾曼的建議，去試著提取第五元素的。只是這一次，不用再擔心這會讓他倆分開，她能更加關注在他倆的關係上。想到這一切，彷彿開啟了新的篇章似的。

　　事實證明，坦誠接受才是兩人最好的出路，最好的治癒方法…這個選項明明一直都在他倆眼前的。

　　把那包這會完全沒用的東西扔在沙發上，赫敏回過頭去，想和德拉科開個玩笑，說這一切都是瞎忙活呢。

　　可看到他的表情，她的話咽了下去。

　　什麼也沒說就穿過房間走了過來，他的意圖再明顯不過了。他開始吻她的唇，她的臉頰，她的下顎，她的脖子，雙手沿著她的肩膀向下，摸到她的手臂，再繞到她的背後。

　　「我在想，」他慢慢開口道，瞟到一眼她領口露出的那截銀色絲帶時眼神忽然熾熱起來，「你能不能再讓我看看你袍子裡的那件小東西，我剛才都沒怎麼仔細看清楚呢。」

　　她咬著自己的下唇，歪著腦袋問道，「是嗎？你想看來著？」

　　他在她唇角吻了一次，兩次，三次。赫敏從未感到過如此被崇拜的感覺，似乎他是帶著無比虔誠的崇敬在吻她的。

　　「我覺得，」他的唇移到她的脖子後面，在那裡也留下了一串吻，她不由得倒抽一口氣，「我覺得也不是不可以啦。」

　　這回她的長袍是慢慢脫下來的，似乎自己帶著意識一般。她的鞋子和襪子被脫下的瞬間就被拋到了腦後，德拉科抖掉自己的長袍，她開始第二次解開自己的校服短裙。

　　她開始解襯衫扣子的時候，他湊上前來，「我們去隔壁那個房間吧，那裡會舒服很多的。」

　　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赫敏開玩笑似的說道，「你是想把我勾引到床上嗎？」

　　「我知道，我還不夠委婉，」他的笑意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可又完全肆無忌憚，「你得對我放低要求啊，這是我第一次正式地想色誘你來著呢。我倆之前總是把對方弄得慾火焚身只顧著趕緊找個發洩的出口而已。」

　　他倒沒說錯，想到他居然說要色誘自己，她的胃裡開始興奮地痙攣。她想起就在一小時前，她還在提醒自己，這也是他的第一次呢。

　　決定開誠布公，她只是說道，「你不用費力色誘我的，德拉科。我就是你的啊。」

　　她又開始去脫自己的襯衫，這會邊解著扣子邊自顧自走進了隔壁那間屋子。她把自己脫下的衣服就留在了起居室的地上。

　　這間從未用過的臥室安靜而黑暗，她進門的瞬間兩支蠟燭自動點燃了。她的手指彷彿變得不再靈活，花了好久才解完那些扣子。終於把這件襯衫脫了下來扔到了地上。

　　德拉科靠在門框那裡，看著她一路脫完。這會她穿著那件金妮為她挑選的內衣裙站在面前，這一次她知道他的眼睛睜盯著她身上的每一寸仔細看著。

　　他看的那麼投入，讓她不由得緊張起來。如果他看到什麼不完美的地方怎麼辦？她可不是女巫周刊上那種模特的類型，她只是赫敏。

　　「別胡思亂想了。」

　　她僵在那裡。

　　「我知道你那個小腦瓜裡在想什麼，你很完美。」

　　抬頭去看他的眼睛，她發現那裡有風暴在凝結。她能明白那種眼神。她試著問道，「你打算一直站在那裡嗎？」

　　他似乎猶豫了，直盯盯地看向她，警告道，「如果我吻了你，我可就停不下來了。」

　　就是要你這樣啊。

　　「那你快來吻我。」

　　彷彿一股看不見的力量把他吸引到了赫敏身邊，這一刻他還站在門口裝作一副冷靜的樣子，下一刻他就開始熱烈地親吻她，雙手到處摸著。兩人向後退著，赫敏感到自己的膝蓋抵到了床邊。

　　他的手在到處點火，可似乎還是不夠。他的唇舌在她嘴裡肆虐，可似乎還是無法滿足。

　　伸手到兩人中間，一把脫下自己的襯衣扔到了地上，德拉科輕輕地把她推到床上，整個人罩了上來。赫敏能感到自己全身因為期盼而在顫抖。雖然這會她能隔著他的褲子感受到那裡的堅硬了，可他還是繼續吻著她。

　　終於她感覺自己快要兩眼冒星星了，才喃喃地問道，「德拉科？」

　　「嗯？」

　　「我們就只打算接吻嗎？」

　　他笑起來，翻身滾到一邊，她坐了起來看著他。

　　「你知道我哪能抵抗得了你的誘惑呢。」他告訴她。然後爬到她身後，調整位置坐在她背後，兩人的腿盪在床邊。沿著她的背吻下去，他解開了她脖子那裡的內衣裙的結。衣服掉了下去，她的胸部全部露了出來。他用手托住她的胸，一邊揉捏著一邊繼續在她背後吻著，赫敏覺得雖然他說自己沒什麼經驗，可看起來做的還不錯啊。她能感到自己的背貼在他赤裸的胸膛上的那種觸感，他的溫度直接傳到她的身上。

　　這屋子的石牆縫裡滲出的那種寒意，再加上身體裡那種一直在累計的期待，讓她的乳尖很快挺立起來。德拉科捏住那裡用手指搓揉著，她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呼。他繼續沿著她的後背，肩膀，下顎吻著。她止不住地戰慄。

　　他停了下來，「你冷嗎？」

　　「不，」她答道，站起來轉過身來面對著他。把自己的雙手放到他的大腿上，她看到他忍不住去看她的胸部那裡，又強逼著自己盯回到她的臉上。「我只是覺得你這麼坐在我後面，我都看不到你的臉。過去一個月我都沒怎麼好好看過了。」

　　「我知道，」他低下頭，「我很抱歉。」

　　「別和我道歉啊。」

　　他衝她抬抬眉毛。

　　「真的，」她似乎為了向他證明，抓起他的手捏住。「別道歉，我已經對道歉感到疲憊了，尤其是聽你這麼說。你不需要和我道歉的。」

　　「是嗎？」

　　「不如找個折中的辦法。」她建議道。

　　「你說。」

　　「你想和我一直在一起嗎，德拉科？」

　　他皺了皺眉，也站起來好和她好好說話。拿起她的另一隻手，這會兩人雙手相握，他提醒她，「你知道我想的。」

　　她湊上前去，在他耳邊吹了一口氣，「那就讓我做你的妻子吧。」

　　本來以為他會瘋狂地吻上來向她表明自己的渴望，可他卻愣在了那裡，這倒讓赫敏有點吃驚。

　　「怎麼了？」

　　他這會手裡玩弄著已經堆到她腰間的那件內衣裙的衣料，「你確定嗎？」

　　她伸手幫他把一綹金髮撥到腦後，然後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答道，「毫無疑慮。」

　　過去一個月裡他臉上那種糾結的壓抑之色徹底消失了。低下頭去吻了吻她的額頭，又把自己的額頭抵了上去，閉上眼睛似乎在享受這一時刻，他說道，「我等了很久，就想聽你說這句話。」

　　我難道不知道嗎，她內心暗自道，真希望兩人之前不要因為那麼多的猶豫和固執走了這麼多的彎路。而大多時候都是她自己的問題。

　　她想起了德拉科在完成第一個法陣時，那雙灰色眼睛裡閃爍的光芒，想起那種被風和水包裹的奇妙感覺。他倆的智慧和魔法一起創造了那麼美妙的東西，就在那天晚上，赫敏第一次發現了德拉科·馬爾福內心不為人知的那一面。

　　她伸手去解開他的長褲扣子，然後拉下拉鏈來。德拉科和她一起把長褲脫了下來，這會只穿著他的內褲了。雖然兩個人已經有一個月沒怎麼親近了，可她還是對他的身體那麼地熟悉。她帶著自信地沿著他的脖子吻起來，然後很快移到了他的胸前，腹部，最後在他的腰間盤桓。

　　勾起手指去拉他的內褲，她隔著那層布料親吻著他的分身。他眼睛盯著她，彷彿已經失神了一般。她把那件衣服褪下來，這會和他的堅挺來了個面對面。抬頭去看他，這會他死死盯著她，滿臉寫著欲望。她眨眨眼睛衝他一笑。

　　吻著他的頂端，她用舌頭在前面打轉，聽到了一聲低吟。這會只顧著挑逗他，她去吻著他腰部以下的位置，然後一路吻回他的胸口，最後吻住了他的唇。她試著在這個吻裡加入這會湧遍全身的那種很想挑逗他的情緒。

　　德拉科不打算示弱，他藍灰色的眼睛裡，欲望在不停地堆積。他一把扯掉了她身上的內衣裙，原本也就堆在她的腰間等著被人一把拉掉呢。托起她的臀部那裡，他把她輕柔地扔到了床上，然後自己爬上去撐在她上方。被他雙臂牢牢地困住，赫敏全身發熱，渴望被他觸碰。她因為期待和緊張交織而微微顫抖，整個人開始渾身發軟。

　　「放鬆點，」他在她唇邊喃喃道，這聽來更像是誘騙而不是安慰。

　　「我很放鬆的，」她答得太快了點。似乎不知哪裡來的勇氣，她說道，「德拉科，我要你。」

　　他用力地吻上來，帶著一絲笨拙和不耐煩的焦急。終於中斷這個吻時，他喘著氣，「我會慢一點的。」

　　她的身體開始有點緊繃，「好。」

　　他再一次吻她時，深沉，熱情而坦誠。她感覺得到他的堅硬抵在自己腹部的位置，他這會在吻著她的耳垂，然後沿著她的脖子向下，舔過她的乳尖。他一路向下，帶著欣賞的眼神把她一覽無餘，他舔了舔她的花口那裡，多花了點時間讓她足夠濕潤。他的舌頭滾燙而潮濕，讓她不由自主張開雙腿只為了方便他進出。

　　過了一會他終於抬起頭來，手指劃過她的髖骨，腹部和胸前。他看著她的眼睛問道，「準備好了嗎？」

　　她羞澀地笑了笑，臉色通紅。在她開口同意前眼神就已經默許了。「嗯。」

　　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他又重複了一遍，「我會慢一點的。」

　　把她的兩腿再打開一些，他眼神變暗了，彷彿風暴將至一般。他試了好幾次才對準那裡沒有滑開。他看著她的眼睛，她緊張地笑笑，他往裡送了一點。

　　她猛地吸了一口氣，他朝她投去最後一次疑問的眼神，她點點頭，抓住他的肩膀。

　　她緊張地閉上眼睛，焦急又期待，可德拉科這會輕柔地吻上來使她又睜開雙眼。他一邊吻著一邊慢慢地推進去——那麼堅硬——她感到自己在這股推力下慢慢投降，發出一聲帶著輕喘的呻吟，扭頭離開他的唇邊。

　　她本以為會很不舒適，這會為了適應他緊緊地閉著眼睛。她希望自己這會還算勇敢，發出了一聲，「哇哦。」

　　他似乎很是擔心地問道，「要我，停下來嗎？」

　　她猛地睜開眼睛，看他一臉擔憂。她不顧一切地低頭去看兩人身體連結的地方，因為兩人貼的太緊，她根本看不到身體相連的那個部位，可她能清晰地感到他的侵入。渾身的神經都在緊繃，她發出一聲緊張的乾笑，「德拉科，你在我身體裡面了。」

　　「是，是啊，」他應道，似乎開始擔心她這會是不是還神志清晰。「你，你不想我這樣嗎？」

　　「有那麼點疼，可我覺得…」這會兒那陣初始的疼痛和不適開始有點緩解了。她扭動著自己的腰部去適應他，德拉科發出一聲嘶吼，呼吸不均勻起來，「怎麼了？」

　　「我覺得我這會，說不出什麼連貫的，句子了。」他的聲音都在顫抖。

　　她皺起眉來，「那麼糟糕嗎？」

　　聽起來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樣，他趕緊解釋，「不，不是的，只是…」

　　她咯咯笑起來，德拉科·馬爾福說不出話的時候可不多見。他這副臉色微紅，眼神迷濛的樣子實在是太可愛了。「你試著動一動。」

　　他吐出一口氣，稍微撤出去一點，又帶著一聲呻吟頂了回來。「我估計堅持不了很久。」

　　雖然她知道眼下的這不是什麼壞事，可還是覺得這件事真的在發生了，十分奇妙。他又開始動了，把自己撐在她上方開始緩緩地抽插。她往下去看兩人身體連結的地方，更覺得這太不真實了。

　　她看到他在盯著自己的臉，「你確定你還好嗎？」

　　用自己的雙臂環住他的脖子，她把他拉下來吻了一下。「別停。」

　　最初的幾下動作似乎還有些笨拙，可很快他就找到自己的節奏。她整個人都像著了火似的，她的手指纏進他的髮絲裡，很快那種不適的感覺漸漸消退，快感慢慢湧上來。那種疼痛和灼燒的感覺沒有了，只剩下被填滿空虛的那種滿足感，一次又一次。她抬起身子去吻他，他也配合地低下頭來，結果兩人的鼻子撞在了一起。

　　「啊哦！」她叫出來。

　　他大笑起來，整個人壓到她身上，完全滑出了她的身體。真是太笨了，她開始忍不住地笑起來。

　　德拉科笑得那麼歡，似乎想忍住似的，他試著想再進去，卻撞到了她的大腿上，這讓她爆發出第二陣笑聲，不過他馬上找了進來讓她又一次倒抽一口氣。就頂弄了幾下，他就找回了前面的節奏，兩人間的那點小尷尬馬上消失在兩人的心跳聲中。

　　很快，赫敏的小腹那裡開始堆積起一種奇怪的感覺——那種高潮來臨前的熟悉而甜美的感覺。

　　「赫敏…」德拉科喘著粗氣，他的額頭上有汗珠開始凝結。她看著他，知道他快要高潮了。以前她把他含在嘴裡或是握在手裡時也能看到這種雙眉擰結在一起的前兆表情。

　　她知道自己是沒法和他一起享受那個巔峰時刻了，他要比她早呢。金妮說過這也是挺正常的。赫敏靠上前去——這次小心了很多，畢竟剛才那次的教訓還在——吻住他輕聲說道，「別停下來。」

　　「我，覺得，我也，停不下來…」他還在不停地喘氣。

　　他的動作忽然變得不規則起來。赫敏驚奇地發現自己能感受到他在體內慢慢變大變硬，然後突然大喘一口氣，他忽然慢了下來，然後她感到了她身體裡的一陣暖意。

　　他再一次頂進來，這次頂得最深，停在了那兒。他快速低下身子，把她臉上的幾綹頭髮撥開，吻在她的嘴角上。

　　當他離開她的身體時，忽然莫名地一陣空虛感。赫敏抬起頭來，發現他還在盯著自己的花穴那裡。

　　「天哪，」他喃喃道。

　　她朝下看去，那裡泥濘一片，還有他射出來的東西殘留著。趕緊抬頭去看他，兩人就這麼互相看著對方咖啡色的瞳仁和藍灰色的瞳仁。還是她先笑起來，「真不敢相信我倆真的做了。」

　　他臉上露出了那種無憂無慮的男孩子般的笑容，「我愛你。」

　　她笑著摟住他的脖子，完全不在乎這會兩人渾身是汗，到處沾了各自的體液。「我也愛你。」

　　過一會兒他似乎反應過來，嚴肅地看著她，「抱歉沒讓你高潮…我真的，沒忍住…」

　　她把手指按在他唇上，「別這麼說，一切都很完美。」

　　他似乎不大相信地冷笑一聲。

　　「好吧，」她糾正道，「對第一次來說已經很完美了。金妮告訴我，女生第一次做的時候很少能高潮的。不過我肯定你下次會補償我的，不是嗎？」

　　他抓住她捧著自己臉的手，把它們放到唇邊，繼續看著她的眼睛吻過每一個指關節，「我太期待我們的下一次了，我的小妻子。」

　　她顫抖了一下。

　　「還有再下一次，再下一次…」他沿著她的手開始吻起來，在手腕那裡重重地親了一口。「還有以後的無數次…」

　　「德拉科！」她笑著把手抽回來，她拉過床單來蓋住自己的雙腿，有些猶豫後說道，「我覺得在下一次之前我可能要點時間恢復一下。」

　　他臉色緊張起來，「我弄傷你了嗎？」

　　「沒有，」趕緊安慰他，然後看了一眼這終於派上用場的臥室，她問道，「今晚和我一起留在這裡好嗎？」

　　「再樂意不過。」

　　窗外的星空之海閃耀了很久，直至黎明將至，才一顆顆地隱去了身影。


第64章 我想你說的是『馬爾福』

　　清晨的時候，屋外下起了雨，差不多持續了一小時左右才漸漸變小。窗戶上凝結出一片霧氣，直到水滴慢慢成形，在玻璃上劃出一道道向下延伸的水痕。雖然一大早這麼潮濕，可太陽還是升了起來。陽光似乎不情願地照射到霍格沃茨還未甦醒的場地上，慢慢將一切點亮。

　　赫敏醒來時，胸前搭著某人蒼白的一隻手臂，上面的黑魔標記正和她對視。她不舒服地扭動了幾下，既是因為這麼近距離看到這駭人的標記，也是因為她急著要上廁所。轉過去看德拉科，他側躺著從背後抱住了她，還在熟睡中。他其實一直休息的不好，赫敏不記得有看過他如此安靜的睡顏。心裡鼓起一陣莫名的喜悅，她從他的臉上看到他耳邊那幾綹散落下來的金髮上。

　　她小心翼翼地把他的手拿開，盡量不去弄醒他，慢慢從床上爬了起來。光腳踩在石板地面上還怪涼的，讓她一個激靈。這會沒穿衣服暴露在早春的清晨空氣中，渾身不由得起了雞皮疙瘩。

　　她去盥洗室的路上渾身酸痛得厲害。因為昨晚做的事她的身體有些酸脹，她彎腰去拾起丟在地上一整晚的校服和長袍時，注意到大腿內側有一小塊乾掉的血跡。還有些黏黏糊糊的東西，她估摸著應該是德拉科留下的。

　　我還是不敢相信我倆真的做了…而且還不是在法陣裡…她又回想起了他在自己身體裡的那種感覺。

　　上完廁所，她在想要不要沖個澡，身上這會似乎還留著他的氣息。快速掃了一眼鏡子，她被自己的樣子驚到了，停下來看了一會。她的頭髮已經亂七八糟了——這倒不新鮮——可她的臉看起來不大一樣了。她的嘴唇和眼睛裡都流露出那種剛剛和自己丈夫恩愛過的女人的嫵媚。

　　她移開視線，不去想那些有的沒的，決定還是得理智一點。還是好好洗個澡吧，她開始準備起來。

　　淋浴下的水溫正好，讓她全身放鬆。有那麼幾分鐘，她就閉起眼睛站在淋浴頭下衝淋著，感受到自己渾身肌肉在慢慢放鬆。沒多久，她聽見盥洗室的門被打開，有人溜了進來。

　　德拉科掀開浴簾的時候她衝他一笑，他抬起一邊的眉毛問道，「介意我一起嗎？」

　　「當然不介意，」她答道，雖然心裡還有那麼點小害羞，已經開始往裡挪出地方給他。她都不知道自己該往哪看。

　　「你居然沒叫醒我就自己跑來了。」

　　她不確定地問道，「這不好嗎？」

　　「非常不好，」他說的嚴肅，可眼裡卻帶著笑意。

　　她臉上綻出一絲笑意，伸手幫他把打濕的頭髮捋到腦後，然後手指順著水流滑到他的脖子那裡。抓住那隻手，他在她手背上吻了一下。

　　「那麼，馬爾福太太，」他聲音很輕快，眼睛盯著她，「做好準備勇敢面對霍格沃茨的流言蜚語了嗎？」

　　赫敏不由得抖了一記，做了個鬼臉，她裝出一副勇敢的表情嘆道，「沒有。不過我們還是得面對啊。」

　　赫敏和德拉科一起出現在大禮堂門口時引起了一陣不小的騷動。他把手放在她背上，靠上去問道，「你想坐在哪兒？」

　　看了看整個大廳，她注意到達芙妮和特蕾西·戴維斯並排坐在拉文克勞桌子邊，對面就是西奧。其實那裡本來是個不錯的選擇，可赫敏已經好久沒見到西奧多了，而他似乎是整個大禮堂裡唯一一個沒朝他倆這裡看過來的人。再掃視了一遍這間屋子，她看到羅恩這會和他學院魁地奇球隊的隊員們坐在一起，而哈利和金妮則帶著盧娜坐在斯萊特林桌子那裡。

　　「你願意和我去跟金妮，哈利，盧娜坐在一起嗎？」她問道。

　　「我早就知道會這樣了。」他答道，看起來既自得又有些小小惱怒。「行吧，我們過去吧。」

　　「謝啦，」她低聲道，估計他這會也不大想和西奧坐在一起吧。既然兩人已經決定公開彼此的關係，赫敏覺得索性大大方方一點得了，她踮起腳尖在他臉上輕輕啄了一口。

　　整個禮堂爆發出一陣更大的騷動，越來越多的學生開始扭頭朝他倆看過來。一群前斯萊特林的六年級和七年級女生馬上都去看她們中間的一個棕髮女巫，那個女巫似乎已經哭出來了。

　　赫敏早已對霍格沃茨的八卦風向流轉習以為常（傳播速度之快之廣可謂驚人），決定忽視所有人的反應。畢竟和哈利做了那麼多年朋友不是白當的。德拉科自己對這種情形也不陌生了，因為他自己身為一個前食死徒的關係，經常會受到其他學生的各種白眼和指責，赫敏知道他更清楚那些人背著他說的那些話。

　　走到斯萊特林的桌邊，她對著自己的朋友們略帶緊張地問道，「我們可以坐在這裡嗎？」

　　金妮翻翻白眼，慢吞吞地譏諷道，「我們難道能說不嘛？」

　　哈利同時開口道，「當然可以啊。」

　　赫敏感激地在哈利旁邊坐下，正對著金妮和盧娜。「謝謝。」

　　「你好，德拉科·馬爾福，」盧娜說道，聲音還是那麼得空靈，又往自己的那碗粥裡加了一大堆紅糖。

　　「早，洛夫古德。」他答道，語氣還算客氣，這會坐在了赫敏旁邊。接著帶著調皮的語氣和金妮打招呼，「韋斯麗~」

　　金妮衝他吐吐舌頭，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橘子汁，那樣子彷彿看見赫敏和德拉科坐在一起是件再尋常不過的事一樣。哈利心不在焉地嚼著一片培根，仔細看著他帶來的一張羊皮紙上的內容。

　　看到朋友們這副輕鬆的樣子，赫敏放鬆了不少。她試圖和哈利對話，「你在看什麼，哈利？」

　　「魁地奇戰術圖。」

　　「我希望你能記住這次，」她對他說，「下次看你還會不會說我在吃飯的時候看書。」

　　「這不一樣，」金妮插嘴進來。

　　「怎麼不一樣？」

　　「魁地奇是生活的一部分，古代如尼文就…不算了。」

　　德拉科笑起來，給自己倒了一杯咖啡，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咖啡的香氣才喝了一小口。他下意識地向赫敏那邊靠過去，似乎忍不住要貼著她似的。

　　這溫馨的一刻被一個聲音打斷了，「德拉科？」

　　他猛地睜開眼睛，和赫敏同時回頭看到了潘西·帕金森站在面前，正瞪著他們倆。她面色憔悴，彷彿一整晚都沒睡好似的，這會兩眼圓睜，像兩個銀西可似的。

　　德拉科只是禮貌地答了一句，「早，帕金森。」

　　這個前斯萊特林女孩嘴巴微微張開，又很快閉了起來，可還是忍不住再次張開。她看起來像條脫水的魚，一句話沒說，她轉身離開了大禮堂。一陣八卦的討論聲再次爆發出來，赫敏的眼睛看到赫奇帕奇桌子那裡，和羅恩視線相交。他雖然不至於氣得臉色通紅，可還是有點泛起紅暈，他去看著潘西離開的方向，似乎很羨慕她能逃走似的。他身邊的赫奇帕奇球隊隊員們開始嘰嘰喳喳討論起來，主要在聽薩利-安·珀克斯，一個出了名的八婆嘀咕。赫敏在想薩利-安是否還記得她把喝醉的潘西·帕金森送回赫奇帕奇宿舍，而沒有上報的這件事。不少人在公共休息室都有看到是她和德拉科一起把潘西送回去的，可那會大家也沒懷疑過兩人之間的關係。

　　他們能不能不要多管別人的閒事啊？她內心暗自咒道。

　　遞給她一片塗好了綠色果醬的麵包，德拉科對她說，「別理他們。」

　　接過那片麵包，她覺得他說的有理，決定就這麼照辦。

　　一會兒之後，上午課程的第一遍鈴聲響起了，大家都站起來收拾書包。金妮去上保護神奇生物課了，盧娜則去了占卜課教室的方向。

　　「去變形課嗎？」哈利問道，同時看著他們兩人。

　　赫敏去看看德拉科，他正把肩上的書包調整好位置，一副準備和他倆一起走的架勢。三個人一起出發了。

　　他們剛要走上樓梯台階時，背後傳來一個聲音，「喂！」

　　哈利先轉頭，「羅恩？」

　　雖然赫奇帕奇不和斯萊特林，拉文克勞一起上變形課，而且羅恩自己的教室在相反的方向，他還是很快追上了他們。看都沒去看哈利，他的眼神在赫敏和德拉科之間飛快地掃來掃去，讓赫敏都覺得要頭暈了。

　　「所以，」他哼哼著，「你倆算是正式在一起了？」

　　赫敏笑起來，「你發現了？」

　　德拉科拉住她的手說道，「赫敏和我都覺得沒必要再遮遮掩掩的了。」

　　羅恩忍不住自己的苦臉，「我還是不喜歡你這麼叫她。」

　　「那他該怎麼叫我？」她問道。

　　「他就不能繼續叫你『格蘭傑』嗎？」

　　德拉科的嘴角泛起一抹賤兮兮的壞笑，用手臂環住赫敏的肩膀，語氣懶洋洋但有帶著一絲自豪的味道說道，「我想你的意思是喊她『馬爾福』吧。」

　　羅恩的臉變紅的速度快比得上交通信號燈了，還沒來得及說點什麼，達芙妮忽然蹦蹦跳跳地從他們身邊經過。這個高大的女生停在第一級台階那裡，看著赫敏，德拉科和哈利，問道，「我們到底去不去上變形課啊？要爬好多層樓而且布坎南教授可不喜歡學生遲到啊…」

　　她故意忽視了羅恩，這會看見她本來漲紅的臉一下子沒了血色。

　　「嘿，達芙妮。」他有些膽怯地打著招呼。

　　傲慢地看了他一眼，勉強點頭示意一下，她繼續爬上樓走了。

　　「我們來了，」赫敏在她身後喊道，把書包在背上背的高一些。回頭對羅恩擺了個口型，「對不起啊。」

　　「韋斯萊，」德拉科慢吞吞地打招呼算是告別，繼續拉住赫敏的手，跟著她走在了達芙妮的後面，這會她在前面放慢速度等著他們跟上來。

　　赫敏聽見哈利在下面和羅恩說道，「下次再試試運氣吧，兄弟~」

　　看著達芙妮板著臉的樣子，赫敏覺得她這副漠不關心的表情實在是有點刻意。赫敏覺得下一次估計也不會好到哪去。

　　「我知道一個有三個字母的詞語，再加兩個字母，代表的東西更少。」

　　「看在莫甘娜的份上，」達芙妮跟在他們身後爬上最後一級台階，來到拉文克勞休息室門口，「為什麼每次的謎語都不一樣？就從來沒有重複過嗎？」

　　「這倒真是個好問題，」德拉科接道。

　　赫敏沒去睬他們兩人，她這會專心思考著謎語的答案。最後她答道，「『few』這個單詞有三個字母，『fewer』有五個字母。」

　　「回答正確。」鷹頭門把手答道，門向裡打開。

　　「老天吶，我差點要在這耗掉整個午飯的時間了。」達芙妮有些絕望地喊了一聲。

　　三個拉文克勞一起走進了公共休息室，這會這裡沒什麼人，這個點大多數人都在大禮堂吃午飯。不過還是有幾個學生坐在角落裡的桌子旁邊，桌上攤著些筆記什麼的，似乎在拚命快速地背著什麼東西。赫敏想到還有短短的兩個半月，他們就要參加NEWT考試，胃裡就開始抽搐。不過這種場景在格蘭芬多休息室是絕對看不到的。

　　「行吧，我們趕緊去拿東西，待會在這碰頭。」她說道，想起自己這會要做的事來。

　　「布雷斯要是知道我打算搬出去了，肯定不肯安生的。」德拉科看著左邊那道通往男生宿舍的樓梯說道。「這該死的八卦男。」

　　達芙妮咯咯笑起來，「來吧，赫敏。」

　　兩人爬上右手邊通往女生宿舍的樓梯，赫敏看到八年級女生宿舍沒人時鬆了一口氣。達芙妮倒是一點不客氣，直接走到赫敏床邊的箱子前，幫她把箱子打開，拉到了屋子中央。

　　「這花不了很久時間，你一直都井井有條的。」

　　「謝謝你答應幫我收拾東西，達芙妮。你真的是個很好的朋友。」

　　在蘇和達芙妮發生爭吵後的一個月裡，拉文克勞女生們之間的關係實在不大好。赫敏倒是有辦法躲開——她得在圖書館多待待，或者在自己的套房裡研究解綁的方案。更別提還要積極準備NEWT的考試。

　　蘇一直在迴避和赫敏、達芙妮說話的機會，如果需要和其他人提到她倆時，她也開始用『那個格蘭芬多』和『那個斯萊特林』開始指代。一開始吧，帕德瑪似乎還站在自己老朋友的那邊，可慢慢地發現其實蘇一開始就搞錯了，她開始經常性地偷偷朝她們倆看過來。

　　麗薩是個很溫和的人，很快發現達芙妮也在躲著赫敏，她估摸著可能是因為兩人之間也有點不愉快，於是在爭吵發生的後一週，分別單獨找了赫敏和達芙妮，在中間撮合搭橋讓兩人和好。達芙妮一見面就不停地開始道歉，赫敏雖然一直在說其實真的沒必要的。

　　達芙妮估計也想到了這件事，她看了一眼麗薩的床說道，「和赫奇帕奇做朋友真的挺難的，你知道嗎？因為你知道她所有的舉動都是出於純粹的好心。」

　　赫敏笑了起來，「我倒挺感激她這麼做的。麗薩真的是個很特別的人。」

　　雖然在拉文克勞塔樓的大部分時間裡，麗薩都和帕德瑪待在一起，可她卻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一樣，對所有人態度照舊，那種天生的輕快樣子實在是很令人心安。某天早晨赫敏的髮帶斷了的時候，她還好心地幫她把頭髮弄順了呢。

　　回到手頭這件事上來，赫敏搜尋著自己的床頭櫃，把裡面的東西浮起來送到箱子裡去。她看到自己的結婚戒指時停了一下。

　　一個簡單的沒有任何花樣的指環，白金的質地看起來不起眼，卻對她意義非凡。她用手撥弄著自己脖子上的項鍊——簡單的鏈子上掛著她的生日石——這是她父母送的禮物。她又看到了去年九月哈利和羅恩送她的手鍊，藍色的石頭在火爐火光的映照下閃著光。

　　她戴著的首飾都是很重要的人送給她的，這會似乎戴上德拉科給的戒指也是再自然不過。戒指很沉，可讓人覺得很安心。她看著它的時候感覺很特別，雖然她自己還有點說不清道不明。有一種回家了一般的感覺。

　　覺得有人在盯著自己，她發現達芙妮這會正看著她，臉上閃過一絲類似羨慕的神色。

　　「哦，什麼也別說啊，」赫敏趕緊打斷她，然後笑了起來。

　　「我說什麼了嗎？」她停頓一下，「這麼看來，我猜你倆會一起參加春日狂歡節囉？」

　　赫敏開口道，「最近這麼多事，我真的完全忘了這件事了。」

　　把赫敏堆在角落的一堆書扔進她的箱子裡，達芙妮說道，「我打算一個人去了。米麗也是。帶個男人一起去感覺完全沒必要。」

　　看到她朋友這不知哪裡新冒出來的自我意識，赫敏建議道，「你可以和西奧以朋友的身份一起去啊，我覺得帶他出去走走也挺好。我注意到他最近缺課挺多的。」

　　看起來有些洩氣，達芙妮接道，「他也不是所有課都沒去上，只是最近他精神狀態很糟糕。我猜他希望自己能被開除，可他還是繼續交作業拿滿分。我曾經以為他在抄別人的作業，可是他不和任何人說話，除了我——還有你估計都猜不到——納威·隆巴頓！我都想不明白這是怎麼發生的！」

　　赫敏覺得自己能猜出為什麼西奧多缺課那麼多，作業還能得滿分，不過她沒說出自己的推測。這不是她該洩露的秘密。

　　為了換個話題，她說道，「你還有時間決定舞會舞伴的事情，畢竟五月才舉辦嘛。你還有一個月多一點的時間呢。」

　　「我不覺得我會改變想法了。」答案很堅決。

　　「好吧。」

　　看起來似乎有點吃驚，達芙妮問道，「什麼？就只一句，好吧？」

　　赫敏聳聳肩。

　　「你真是個奇怪的女巫，赫敏·格蘭傑。」

　　「你知道現在是赫敏·馬爾福了的~」赫敏開玩笑一般，「走吧，我覺得東西都帶齊全了，我們還得去放行李呢。」

　　關上箱子，施了個輕若鴻毛咒，兩個女生往公共休息室裡走去，德拉科已經帶著自己的東西等在那裡了。她一下子就注意到他也戴上了自己的結婚戒指。而且她還注意到，他還戴上了他的家族戒指。

　　有意思…

　　「走不？」德拉科問道，這會浮起自己的箱子。

　　「我能去看你們的私人套房了？」達芙妮問道，看起來很是興奮。

　　「你當然能來，不過我們也就是去放個東西而已。」

　　這對滿足達芙妮的好奇心來說已經足夠了，她開心地跟在兩人後面。走到一半時，她開始勸說德拉科還是恢復和西奧的交談比較好。「我覺得你還是原諒他吧。不管他做了什麼…總不至於糟到無法挽回，這是我們的西奧啊。他真的一直在自責呢。」

　　「你別管了，格林格拉斯。」德拉科警告道。

　　看來這會不會成功了，她就暫時放棄了。可赫敏看得出來達芙妮還會再嘗試的。他們到了套房的時候，她已經開始談論NEWT考試了。這個話題赫敏可感興趣得多了。

　　他們很快放下東西就準備離開，達芙妮都沒來得及仔細看看這裡。不過她還是有時間喊出，「這裡真是夠亂的啊。」

　　「赫敏一直在這做實驗來著，」德拉科算是做了個解釋，「走吧，快要沒時間吃午飯了。」

　　「我看到你把家族戒指戴起來了。」

　　德拉科從自己正在貼標籤的瓶子上抬起頭來，手上的羽毛筆滴了一滴墨水到地毯上。他完全沒在意，去看向自己戴著戒指的那隻手，「是啊，不過我打算對它做點調整。」

　　「哦？」

　　那天的課程全部結束後，赫敏和德拉科回到兩人的套房，開始把之前實驗的材料什麼的收拾起來，把每種材料都裝在容器裡貼上標籤。放到一個施了放大咒的櫥櫃裡去。他倆已經安靜地忙了差不多一小時了，偶爾德拉科會問問某種材料的具體名字，赫敏只出過一次聲，因為她的墨水瓶空了。

　　「我打算換掉我們家的族訓。」

　　赫敏吃驚得看著他。

　　注意到她臉上的表情，他解釋道，「純正永勝。純血永遠可以勝利。這會這句話簡直是瞎說。」

　　她小心地說道，「看得出來你的想法變了很多。」

　　他似乎並不在意，繼續說道，「我在想這件事已經想了很久了。我覺得這是個正確的決定。」

　　對他笑著說道，「我很為你自豪，德拉科。」

　　他輕笑一聲，嘴角微微上揚，過了一會又去寫瓶子上的標籤（梓樹皮），用的是那種優雅清秀的字體。停了一會，他又說道，「我經常會想起我倆的結婚誓言。」

　　「我倆的結婚誓言？」她問道，有些好奇。

　　「它們簡直簡單得不可思議，」他說道，「完全不像我一直以來期待的自己的結婚誓言的樣子。你可能不知道，傳統的純血家族結婚儀式能拖上個幾小時。我九歲那年，曾經參加了一場結婚儀式，整整坐在那裡五個小時啊。」

　　「我不由得去想，去掉那些囉哩囉嗦的廢話，其實婚姻的本質真的簡單到不可思議：你願不願意娶這個姑娘做你的妻子？對她忠心忠誠，毫無隱瞞？對她尊敬有加，無論疾病或健康，決不放棄，只要你們仍然結合在一起？這麼說起來結婚誓言真的簡單明瞭啊。」

　　抬頭去看他，赫敏發現這會他正在另一個瓶子上寫著標籤（田鼠脾臟），一副剛才說的話很是尋常的樣子。他就坐在旁邊，戴著眼鏡，穿著拉文克勞的校服，拿起下一個碟子仔細查看是什麼材料，集中注意力時眉頭輕皺，然後準備寫標籤。她的心跳彷彿停止了一般，呆呆地待在旁邊，決定把這一幕深深地印在腦海裡。

　　終於發現她在盯著自己發呆，她臉上的什麼表情似乎讓他反應過來，他停下手裡的活，穿過房間走到她面前。他拉過她的手說道，「我希望你這是開心的眼淚。」

　　抹了抹眼角，她都沒意識到自己流淚了——完全沒感到那些濕潤的水滴。她點點頭，似乎為了安慰他似的。

　　「我倆這一路走來真是夠費勁的了。」

　　她又點點頭，「哪怕現在開始，前路也是未知的冒險啊。」

　　他一臉寵溺地看著她，「你內心的格蘭芬多估計巴不得能開始冒險，是吧？」

　　她笑起來，因為自己的情緒這一聲聽起來有些哽咽，她又抹了抹自己的眼睛，「難道你不感到興奮嗎？」

　　他帶著玩笑似的表情看著她，「我只是很高興不用再聽麥克米蘭打呼嚕了。」

　　看到他眼裡的笑意，她重重地打了他一下。

　　然後他笑著看向兩人臥室的方向，朝那裡歪了歪頭，眼裡浮起調皮的神色，「你知道的，那間臥室其實挺空的…我在想怎麼樣才能讓你開心起來呢~」


第65章 聯絡人

　　徹底公開了兩人的關係後，赫敏和德拉科就搬進了套房一起住了。其實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只是猜測他倆是戀人關係，還是知道他們已經結婚了——這都已經不重要了。反正兩人在一起的事實真是引起了軒然大波呢。

　　週二上午的黑魔法防禦課之前，厄尼·麥克米蘭把赫敏叫到一邊「想確認一下她是不是還好」。馬上明白了他的意圖，她向他保證自己再好不過，最近很開心。

　　第二天，西莫斯和迪恩在魔藥課下課後同時來找她，想問問她德拉科是不是對她還好。厄尼的那種阻止一般的態度讓赫敏差點沒對這個拉文克勞同學下咒，不過這次她能明白他們兩人為什麼來找她。

　　「我挺好的，我向你們保證。」她很真誠地告訴兩人，把最後一點東西塞到自己的書包裡。她慶幸德拉科比她先離開教室，這樣就不用聽到這段對話了。

　　「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迪恩語氣誠懇，那雙溫和的眼睛盯著她的表情看。

　　像是為了接著迪恩的話似的，西莫斯說道，「只是，這突然了點。」

　　「我們倆之前只是沒公開而已，」赫敏解釋道。看看通往地下室出口的樓梯，她估計這會德拉科在等著她一起去吃晚飯。看回到她的前同學院同學身上，她笑了笑，「不過不再躲躲藏藏的也挺好，你們知道嗎？不再掩飾我，和我愛的人。」

　　她抬起眉毛，略有深意地看著面前的兩人，西莫斯的臉色開始泛紅，迪恩有點局促不安的樣子。

　　「也對，」西莫斯清了清喉嚨，看了迪恩一眼，「我能明白的。」

　　「我還是很感謝你們這麼關心我。」她對著兩人說道，開始往出口那裡走，「你們真的是很好的朋友。」

　　德拉科那邊的情形就完全不一樣了。他被一個之前從未打過交道的七年級斯萊特林攔住，對方告訴他自己一直深愛著他，他不應該把自己浪費在像赫敏這麼醜的女巫身上。

　　雖然德拉科極力維護了自己的妻子——以及她的美貌——可那個女巫完全不接受他說的一切。德拉科只好求助於剛巧路過的布雷斯…扎比尼絕對會借這件事嘲笑他好多天的。

　　他也注意到洛蒂·蓋瑞，那個有點偏激的二年級生，會時不時地跟蹤他——尤其是他和赫敏待在一起的時候。他們倆都覺得這事實在是蹊蹺，而且她從不和他們說一句話。

　　除此之外，生活照樣繼續著。哈利，羅恩，金妮，達芙妮和盧娜因為很早知道並接受了兩人的關係，讓公開這件事變得容易了不少。他們照常一起上課，吃飯，學習，巡察——只是到了晚上不用再回到拉文克勞塔樓，而是去到兩人自己的套房而已。

　　說實話，唯一有變化的大概就是西奧還是不肯出現。

　　諾特似乎還在躲著全世界，他繼續缺課，吃飯時間也看不到他。就像他突然變成了個鬼魂似的，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唯一一個他還願意說話的人，就是達芙妮了。

　　赫敏向她詢問這件事時，達芙妮只是搖搖頭，「我真的很想罵他，阿斯托利亞還因為萬聖節後他甩了自己在傷心難過呢，可是老實說，每次看到他，我又實在不忍心。」

　　「這話什麼意思？」赫敏問道，有點不安起來。

　　達芙妮看起來很悲傷，「他根本就是在糟蹋自己。」

　　「我想和他說說話，」她知道西奧不該把他和德拉科的爭吵看的那麼嚴重的。就連德拉科自己也承認了：就目前的結果來看，西奧所做的干涉也都是出於好心。德拉科是願意原諒自己的朋友的。

　　可他應該知道的啊…每晚她躺在床上時腦子裡也覺得這是個謎。那他幹嘛還躲起來不肯見人呢？

　　時光飛逝，一下子就到了復活節假期前的那個週三了，赫敏收拾著週末回家的行李。雖然時間不長，可兩人的套房越來越像個家的感覺，她知道自己會想念這裡的。雖然每次挑選回家過上一週假期的行李都很煩人，可這一次還多了種淡淡的哀傷情緒，這和她以前的經歷都不一樣。

　　「你要帶上那些嗎？」

　　她看到德拉科指的是三隻依次堆疊在牆邊的中等大小的箱子，裡面裝的都是她研究真相物質的鍊金術實驗材料。這幾只箱子因為遠遠地放在窗邊，克魯克山這會把它們當成王座一樣趴在上面，在陽光照射下舒服地打著盹。

　　搖搖頭，她答道，「我假期的時候還沒想好要不要繼續研究呢。我覺得帶幾本筆記看看就夠了。」

　　「好吧，」他跑進兩人的臥室，一會兒又探出頭來，「這個呢？」

　　她這會正忙著整理要打包的書籍，看到德拉科拿出一個蓋著稻草的盒子她的脈搏開始加快，這個盒子一直藏在臥室的衣櫃裡來著。瞪大眼睛，她去看克魯克山。

　　那隻貓的視線馬上轉向了那隻盒子，馬上從自己待得地方站起來，它輕盈地跳下地跑出了套房。僅僅一秒鐘之後，就聽到了滴水獸雕像移動的聲音，它走了。

　　「這下好了，」赫敏發出一聲嘆息，「我要再找到他要花上好久了。」

　　德拉科看看自己手裡的盒子，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克魯克山的貓咪便攜箱，他討厭這東西。我一直想藏著最後再拿出來的。」

　　「哦，」他再看了那個盒子一眼，「我現在明白了。」

　　「沒事的，」她安慰道，不過心裡還是責怪自己沒先和德拉科打個招呼。克魯克山能很輕易地躲上個幾天，她可能只能有很少的機會抓住它。嘆了一口氣，她把便攜箱從德拉科的手中拿過來放到地上，然後抱住他的脖子說道，「親我一下好嗎？」

　　「你這專橫的女巫，」他戲弄她道，還是很積極地吻了上來。

　　待在兩人的套房裡吻他感覺太正確不過了。兩人分開時，她嘆了口氣承認道，「離開這裡感覺有點小傷感呢。」

　　「只有一週時間而已，」他對她說。

　　「我知道的，」她腦子裡理性的那一面當然知道，「只是這一週我都看不到你。」

　　德拉科的眼神嚴肅了一些，「我倆得為離開霍格沃茨以後做點計劃呢。我家莊園倒是有很多房間——整個廂房我們都可以重新布置來著。」

　　赫敏僵住了一下，過了一會誠實地說道，「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你不用說了，我能感覺得出你不喜歡這個主意。」

　　「我很抱歉。那真的是個很美的莊園，德拉科…」

　　「…還很空曠，壓抑，沉重。」他接著說完，「我知道。不過我們還有點時間，我們會有辦法的。」

　　感覺整晚情緒都有些低落，赫敏陷入了沉思。想到要離開德拉科一週，再加上西奧一直刻意躲著他們，讓她的情緒也怪怪的。

　　把她拉到懷裡，德拉科湊在她耳邊說，「你心情不好。」

　　「我知道，」她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對不起，可我有點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也許，」他喃喃道，手指沿著她的胳膊摸下去，停在她臂彎那裡。「我能幫你想點轉移注意力的事呢…」

　　赫敏的嘴角向上揚起，「完全沒有一點私心，是吧？」

　　「當然不是，」他輕輕地答道，眼睛看向一邊，嘴角也開始上揚，「不過…這事已經在我腦子裡盤桓了一段日子了…」

　　「哦？說說看。」

　　他笑得更厲害了，用手玩著赫敏的卷髮問道，「你覺得，去泡個澡怎麼樣？」

　　她眨眨眼，「泡澡？這個點了？」

　　他挑挑眉毛。

　　她馬上臉紅起來，「哦！泡澡。」

　　雖然他微微翻了翻眼睛，可看起來還是挺開心的，「看來你聽懂我的意思了。」

　　伸手去打他的胳膊，赫敏彎下腰去似乎想去繫鞋帶…可她卻把自己裙子底下的內褲脫了下來（這條是全新的，也是金妮推薦的雜誌裡買的），再次站直身子時，她拉過德拉科的手，把揉成一團的這件布料塞到他手裡。然後衝他拋個媚眼，「我去拿泡澡的東西。」

　　他張開嘴一臉驚訝地看著她跑到臥室裡，她進去換上了自己的內衣裙。

　　兩人出門那會傻乎乎地盯著對方一直看，本來想溜出去來著，可身後的滴水獸雕像喊起來，「喂！這個點了你們倆要去哪？」

　　「去泡澡啊，」赫敏答道，一臉無辜。

　　這個守衛懷疑地看著德拉科，「你眼裡可不是這個意思啊。」

　　德拉科笑了笑，挽過赫敏的胳膊讓她趕緊走起來，「抱歉沒時間閒聊了。」

　　「可是…!」雕像抗議起來。

　　他說道，「別等我們了。」

　　那尊雕像盯著兩人鬼鬼祟祟的背影，只能喊道，「別忘了有宵禁！」

　　他們倆拐過彎去時赫敏已經笑得不行了。德拉科也滿臉惡作劇一般的表情。一路上注意著不要碰到今晚巡察的級長，他倆很快到了五樓的級長盥洗室那裡。仔細查看了下裡面沒有其他人，他倆溜進稍大的那一間，把門鎖上，整個世界都被隔絕在了外面。赫敏揮了揮魔杖，巨大的浴池開始蓄水。

　　這會只有他們倆，赫敏很清楚德拉科正用那種如饑似渴的眼神盯著自己，她非但沒覺得膽怯，反而覺得似乎充滿了力量。把自己裙子前面的扣子解開，一把拉下來。裙子在她腳邊揉作一團，她自己開始把襯衫從頭頂上套下來。

　　伸手到背後去解開胸罩的搭扣，她轉頭看到德拉科已經急急忙忙地把自己的襯衫扯掉了，這會一邊盯著她脫衣服，一邊在往下拉自己的長褲。她唇邊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她知道雖然他算是個溫柔有禮的愛人，可自己的丈夫本質上不是個耐心的巫師。裝作沒看見他那副心急火燎的樣子，赫敏故意慢慢地擺弄著自己的搭扣。

　　他果然貼上來站到她的背後，喃喃道，「讓我幫你吧。」

　　手指輕輕掠過她的脊背，她能感覺到被帶出了一串雞皮疙瘩。下一秒鐘，他就把她的衣服從肩上脫了下來，讓它們掉到她腳邊和其他衣服堆在一起。

　　她轉過身面對著他，這會乳尖已經因為興奮和期待挺立了起來，把雙手抵在他的胸口，沿著他稀疏的胸毛，她的手一路向下走到他的腹部…拇指去勾起他內褲的邊緣。這是他倆身上加起來的最後一件衣物了，很快它也掉到地上去了。他站到旁邊去，然後整個人貼上來，皮膚的溫度灼燒著她一般，讓她的腹部開始有種奇怪的感覺。

　　看他臉上那副已經耐不住的風暴之色，赫敏知道自己不是唯一一個快憋不住的人。她衝他甜甜一笑，好讓他知道，自己很明白對他產生了什麼樣的影響。

　　從他懷裡掙脫出來，赫敏走下通往巨大浴池中央的台階。她的腳碰到水的那一刻，不由得抽了一口氣，溫度剛剛好，慢慢滑入水中的感覺太舒服了。雖然這個浴室本身熱的和桑拿房似的，可池子裡的水因為施過魔法的關係，溫度正正好，而且會一直保持下去。

　　消失在池面上那些綠色和紫色的泡泡下，她從這鑲金邊的浴池另一邊冒出頭來，把頭髮從臉上撥開的時候，正好看見德拉科也朝著池子走過來。他那裡的堅硬十分顯眼，讓她不自主地瞧了過去。

　　「你還滿意看到的東西嗎？」他慢吞吞地說道，朝著她一臉壞笑。

　　她看回到他臉上，調皮地笑笑，「是啊，」她慢慢答道，一個個音節慢慢吐出來，「我很滿意。」

　　他也沉到浴池裡，慢慢划水過來，離她就幾英寸距離。不想往後退，她伸出手臂環住他的脖子，這會亮晶晶的泡沫和水滴沿著她的胳膊流到他身上。

　　德拉科歪過腦袋輕輕地吻上來，瞬間就加深了這個吻。她下意識地用手去撫摸他的頭髮，閉上眼睛全身心地感受他充滿自己口腔的氣息。

　　他倆這個吻估計力道不輕，因為沒過多久，她的背就抵到了浴池壁上，讓她睜開了眼睛。

　　「我要你。」他的話輕柔得像絲綢一般拂過她肩膀那裡赤裸而潮濕的肌膚。

　　她把自己的鼻子貼在他脖子那裡深吸一口氣，柔聲問道，「你想怎麼要我？」

　　他猛地又吻上來，兩人牙齒短暫地撞擊了一下。似乎為了戲弄他似的，她把舌頭伸進他嘴裡，再退回來，再滑進去，彷彿在模仿他一般。

　　他似乎明白過來，非常清楚地明白了。

　　「轉過身去，」他命令道，眼神灼熱，「轉身——把你的手肘撐在池子邊上。」

　　她照做的時候渾身的血液彷彿都在欣喜如狂，把自己的手肘撐在了池子邊的地板上，她整個背部都離開了水面，懸在那些泡沫上方。這會她感知到德拉科的手停在了自己的尾椎骨那裡，慢慢地撫過她濕漉漉的皮膚，拇指漸漸往下走。他整個人貼上來，在她的肩上落下一個吻，他的手伸的更低，中指滑進了她的一片濕熱之中。

　　她馬上發出一聲呻吟。

　　「看來你已經完全濕了呢，是不是？」

　　「你就打算就這麼一直逗我嗎？」她開始有點激動。

　　他笑了一下，身後響起一片水聲，他又貼了過來，反駁道，「你逗我的時間可比我逗你要長得多得多啊。」

　　「你不是說自己是個紳士的嗎？」她不肯認輸，「難道我要自己解決我的需…啊！」

　　德拉科一個動作把自己抬出水面，整個人覆在她背後，一下子衝了進去。她看到了抵在自己兩邊的他肌肉糾結的手臂，還沒來得及感嘆他的身材，他就在背後大力頂弄起來。

　　「嗯~啊！」她忍不住地呻吟起來，赫敏的臉都快被壓到地板上了，她只能看見德拉科撐在地上的手，指關節用力得都發白了。「德拉科，啊~」

　　他因為這個姿勢而發出一聲低吼，短暫地調整了一下體態——然後又開始毫無憐惜地在她身體裡橫衝直撞起來。她的胸部被擠壓得貼在地上，不過那種摩擦帶來的微微痛感卻莫名讓她興奮。很快就開始聽見池子裡的水拍擊池壁的聲音，一浪接一浪地打上她彎身的地方，沿著瓷磚的縫隙流走。

　　德拉科的速度似乎毫不留情，他一次次地挺動這自己的胯部，每一次都讓她叫出聲來，直到她嘴裡開始持續發出那種因為快感過於強烈的哀號聲。她的下腹那裡有火焰在堆積，血流在耳膜那裡奔流。赫敏因為這過於激情的糾纏，浴室裡瀰漫的熱氣，水面蒸騰上來的水氣而開始覺得頭暈目眩。

　　渾身每個毛孔都被這強烈的感官刺激包裹著，沖刷著，毫無預兆地突然傾瀉而出。高潮來臨時一聲尖叫，潮水般的快感傳遍全身，她在德拉科的身下開始顫抖起伏。她身體激烈的顫抖後一下子僵住，讓他也馬上高潮了，被快感席捲的他發出低沉的吼聲。

　　釋放之後，他趴在她的背上，似乎已經沒力氣好好喘氣了。

　　「德拉科，」她叫道，「我，不能呼吸了。」

　　他費力地從她身上離開，重新滑到水裡。「抱歉，」他開口道，「我的胳膊…」

　　他的雙臂因為剛才的姿勢滿是壓出來的紅印子。想到他剛才維持那個姿勢那麼久，赫敏完全不驚訝。她自己也重新滑進溫暖的池中，又去環住他的脖子，赫敏滿心歡喜地去吻他，「剛才真的很棒。」

　　兩人還沉浸在性愛的餘韻中，德拉科用額頭抵住她的腦袋。赫敏注意到他的肩膀這會還是挺緊張的，然後突然意識到自己的肩膀也酸痛得厲害。他的關節和肌肉終於開始抗議了，雖然兩人還泡在溫暖的池子裡也無法緩解。這會腎上腺素在慢慢消退了。

　　「讓我來，」她安慰地低聲道，在水裡移動著位置繞到他背後，「讓我幫你按按肩膀。」

　　「不用麻煩的。」

　　「是不用，」她也同意，用指關節按著他背部緊張的肌肉，「可這能好受點。」

　　她開始按摩他背部和肩膀的那些節結，差不多要按到手臂上時，自己的手指因為關節炎也開始疼起來。終於，兩人拔掉水池的塞子開始放水，赫敏在一邊用毛巾擦著自己的頭髮。穿好衣服後，兩人帶著那種事後的滿足感，德拉科施了最後一個魔咒清理乾淨所有東西，兩人朝自己的套房回去。

　　「你先走？」赫敏做了個手勢。

　　「螢光閃爍，」德拉科的魔杖前段照亮了前方的洞穴，一開始沒照到什麼，兩人只能聽見天花板滴水的聲音。

　　這裡整個秋天和冬天都挺乾燥的，看來倒是春天的融雪把這裡變得潮濕不受人待見。說真的，這些洞穴真的是赫敏最不喜歡的巡察地方了。

　　通道裡傳來一陣輕微的抽泣聲。

　　「有人在這兒，」她低聲說道，已經開始腦補出潘西··帕金森和她最新的情人在這裡胡搞了。最近他們雖然也經常在這裡看到這個赫奇帕奇，不過大多數時候只是她一個人拿著一瓶酒什麼的——最近喝烈酒的時候變多了——而不是帶著個巫師在這裡鬼混。

　　這一次，當魔杖的光亮照到潘西時，旁邊還有一個人影。

　　西奧。

　　赫敏因為太久沒有見到他，這會看到他眼眶凹陷的憔悴樣子嚇了一跳，看起來似乎一直沒有睡過覺似的。她下意識地喊出來，「是你！」

　　西奧點點頭，聲音不大開心倒沒太多吃驚，「是我。」

　　這會兒，德拉科去看帕金森，「發生什麼了？」

　　這會才看清楚，赫敏發現原來是西奧在安慰啜泣不止的潘西，女孩臉上掩不住的驚恐神色。赫敏也發現，雖然她看起來沒喝醉的樣子，不過也不是很清醒就是了。

　　西奧也差不多，眼神迷離，一隻手臂搭在潘西的肩上，他聲音沙啞，「她從家裡收到一封信。」

　　赫敏沒來由地感到一陣怒氣，這是這一個多月來西奧第一次出現在她或是德拉科的面前，沒有和他們先和好，他反而這會帕金森一起神志不清地不知在幹什麼，好像之前的一個月都沒發生過一樣。

　　他怎麼能一直躲著自己，卻跑來找這個人做朋友傾訴內心呢？

　　可諾特接下來的話讓赫敏完全沒了這些想法，「是潘西的哥哥，盧西安…他自殺了。」

　　德拉科在她身邊倒抽一口涼氣，「臥槽！」

　　潘西發出一聲似被人掐住脖子一般的抽泣，接著開始默默地流淚。她低垂著腦袋，雙肩不住地顫抖，悲傷的情緒讓人無法忽略。

　　「到底發生了什麼？」德拉科問道。

　　赫敏忽然覺得自己是個無意闖入的外來者似的。

　　西奧抬起頭去看兩人，那雙無神的綠色眼睛在鏡片後面眨了眨。他的臉頰全部凹陷下去了，讓赫敏想起了當年剛從阿茲卡班逃出來的小天狼星·布萊克。「一直沒能接受他是戰爭失敗的那一方吧。他開始濫用魔藥——昨天，似乎弄錯了劑量。」

　　德拉科似乎在想著什麼，回憶道，「盧西安的魔藥技術很好的啊。」

　　西奧繼續在潘西的背上畫著圈安慰她，也點頭同意道，「所以並不是個意外。」

　　「該死的。」德拉科又罵了一句。他這會去盯著潘西。

　　赫敏本來可以有嫉妒的感覺，可她也明白德拉科的出發點…而且她自己也是有史以來第一次為潘西·帕金森感到十分難過。她清了清嗓子建議道，「或許，或許我們該帶她去見龐弗雷夫人。給她開點無夢藥劑。」

　　兩個巫師都抬頭去看她，連潘西都挑了挑眉毛。這個心煩意亂的女巫終於說話了，「好的。」

　　「你說什麼，潘？」西奧低聲問她。

　　「我需要無夢藥劑。」她解釋道，抬起了下巴，「我，我想要，能暫時忘掉…」

　　德拉科和西奧對視了一陣，赫敏的視線在他們兩人中間打轉。兩人似乎在無聲地交流。最後諾特點頭道，「行吧，我們走吧。我們帶你去那兒，好嗎？」

　　「我不用，」她哽咽著，血紅的眼睛瞪向赫敏，「她幫忙。」

　　「赫敏得一起來，帕金森，」德拉科聲音輕柔但態度堅決。「我倆在級長巡察呢。」

　　「哼，說的和真的似的！」她又開始打嗝，「你們倆！估計跑到這兒來，也是為了…」

　　德拉科朝她挑挑眉，「當然不是。我倆自己有私人房間可以用的。」

　　「你的孩子會是混血巫師了，德拉科！」她突然尖叫出來。

　　赫敏馬上決定，「我還是先過去比較好。告訴龐弗雷夫人你們就跟在後面過來了。」

　　西奧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同意道，「我也覺得這樣最好。」

　　「好吧。」再看一眼這三個前斯萊特林，她轉身朝出口那裡走去。

　　她很快就找到了去校醫院方向的走廊，到了那之後只花了一點時間就向龐弗雷夫人說明清楚了情況。這位校醫聽說了緣由哀傷地搖了搖頭，「我還記得盧西安在這裡上學的時候呢。真是太可惜了…帕金森小姐本來就已經夠糟糕的了。這一年她的健康狀況都一直在惡化，這個打擊也太沉重了。」

　　幾分鐘後，潘西出現了，德拉科一路扶著她。校醫把德拉科和赫敏都打發走了，打算讓帕金森睡到病床上去。

　　校醫院的門在身後關上，赫敏皺起眉頭來問道，「西奧多去哪了？我以為他和你會一起過來呢。」

　　德拉科搖搖頭，「他更願意回格蘭芬多塔樓去。」

　　雖然她沒再追問，可心裡卻覺得還是有什麼不對勁。

　　我得把這一刻記下來，估計以後再也不會看到了。赫敏看著德拉科和羅恩面對面坐著下巫師棋的時候心裡這麼想到。

　　「該你了，韋斯萊。」德拉科的音調還是那麼慢吞吞的。他很隨意地靠在火車車廂的靠墊上，似乎對一切都不在意的樣子。這會羅恩彎著身子盯著棋盤，眉頭因為集中注意力擰在一起。過了一會，他的表情輕鬆起來。

　　「將軍！」羅恩喊道，移動著自己的一個象，把擋著德拉科的王的一個兵卒幹掉了。

　　對面那個巫師皺起眉來，「你不用這麼做的。」

　　赫敏笑著重新去看自己手裡的書，直至這局棋下完。兩人差不多旗鼓相當了，德拉科雖然輸了，不過只是一點點而已。為了安慰他，赫敏同意他把腦袋擱到了自己的大腿上，整個人伸直身子躺了下來。她邊讀書邊用手指在他頭髮裡輕輕地撫摸著，直到他漸漸開始有倦意。

　　過了一會兒，羅恩看不下去了，說著自己要去找西莫斯和迪恩，留下赫敏、德拉科和哈利、金妮待在一起。

　　金妮本來正忙著解讀《唱唱反調》上某個能預示未來的算術占卜謎語，因為她哥哥出去還是抬起頭看了一下。發現這會哈利正刻意地看著窗外，她去看赫敏那邊。這會德拉科臉上笑容很是得意。她翻翻白眼，「呃，你們倆，能去開個房再這樣嗎…」

　　「我倆有房間的啊，」德拉科眼睛都懶得睜開，「你也去過的啊。」

　　她又翻了翻眼睛，弄得哈利都開始偷笑又問道，「有人要來一局噼啪爆炸牌嗎？」

　　這讓赫敏又開始看著自己的書發笑，這下她居然能看到哈利和德拉科兩人老老實實地一起打牌的場景呢。

　　沒多久，火車開始減速，慢慢駛進了站台。

　　「你怎麼回家？」德拉科很想知道。

　　「我爸媽總是來接我的。」她答道。猜到他可能不明白為什麼這麼安排，她解釋道，「我雖然能幻影移形回家，可媽媽很喜歡來接我。」

　　他點點頭，似乎對這個答案也不意外。赫敏果然沒有料錯，他陪著自己去取了行李，又穿過屏障一起回到麻瓜世界。

　　「赫敏！」娜塔莉·格蘭傑興奮地喊道，用力揮舞著自己的手臂。

　　「你媽媽一直這麼精力充沛的嗎？」德拉科低聲問道，不過赫敏這會向她母親跑去，後面的話生生被截斷了。

　　德拉科跟上去時，娜塔莉已經擁抱過自己的女兒，在她的兩頰都親過了，轉過臉來和德拉科打招呼，「哦，又見到你真是太好了，德拉科親愛的。」

　　「我也是，格蘭傑醫生。」他答道，伸出手想和她握手來著，可卻被一把拉住來了個擁抱，然後也被吻了兩頰，好像他還是個孩子似的。他站在一邊好一會，因為這種親密感到震驚而陌生。

　　「還是叫我娜塔莉吧，親愛的~托德和我整天被人喊格蘭傑醫生就已經夠容易弄混了。」

　　「哦，」他只好答道，「好的，當然。謝謝你，娜塔莉。」

　　聽到他這麼說，格蘭傑夫人和赫敏都笑起來，略帶深意地對視一眼。赫敏在學校的時候也一直有和她母親通信，上一封信裡就已經給了很多關於他倆關係進一步的暗示了。

　　「要不要來我們家喝杯茶，德拉科？」

　　猛地抬頭，他還是答應了，「謝謝你。」

　　用手環住他的胳膊，赫敏低聲道，「那你就得和我們一起坐車回去了。」

　　「你爸爸在停車場等著我們呢。」娜塔莉解釋道，「那裡實在太擠了，所以還是讓他人等在那兒最方便，你的東西都帶著嗎？」

　　「在我們的口袋裡。」赫敏拍拍她的衣服口袋，「我們在站台上就把行李都縮小了。」

　　娜塔莉笑了，「那往這裡走吧。」

　　開回家的路途有兩小時，可赫敏第一次覺得根本沒那麼長的時間。托德·格蘭傑看到德拉科跟來時有點吃驚，不過他妻子其實之前也提醒過他有這個可能，所以他對自己的女婿還算友好，不那麼拘謹。他們討論一會關於霍格沃茨學校生活的，等這個話題說的差不多了，娜塔莉開始給他們講述自己病人的有趣事情。後面德拉科和托德都終於放鬆下來，德拉科開始問一些關於汽車如何運轉的問題，托德很開心地向他解釋每一個按鈕都是用來幹嘛的。

　　後來赫敏不得不阻止德拉科一直開關車窗的行為，因為這會已經上了高架了，他只好照辦了。

　　他們回到家，擺好下午茶坐下來後，德拉科才道出此行的真正目的，「我想帶赫敏去挑選一下以後住的房子。」

　　娜塔莉對他微笑，「你們倆已經結婚了。你其實不用徵得我們的同意的。」

　　「還是得問一下的，」德拉科堅持道，赫敏發現他完全沒碰他的茶。「我都沒向兩位徵求過意見就求婚了，我覺得這麼把她帶走還是需要和你們請求一下的。」

　　聽到他的要求赫敏有點小吃驚，「那你們家莊園怎麼辦？」

　　「可你不想住在那個莊園裡啊，」他提醒她，這會鄭重地盯著她看，「我不在乎自己住哪兒，只要和你一起就行了。」

　　他說這話是認真的，因為接下來的每天他都帶著幾個選項來找她。到了週三的時候，赫敏已經滿腦子都是地點，房子狀況，價格了。那天晚上兩人坐在一起時，她母親端給她一杯熱巧克力，赫敏和她談起了這幾天的經歷。

　　「還沒找到合適的房子？」娜塔莉問道。

　　赫敏搖了搖頭。

　　「嗯，好吧，」她聳聳肩，「你們會找到的。關鍵得有耐心。」

　　「我知道，只是一下子有太多的信息要處理的感覺。」

　　她母親憐愛地對她笑笑。有那麼一會兒她看起來似乎有什麼想說，可只是問道，「你的可可喝完了嗎？我可以把杯子拿走了。」

　　「媽媽？」

　　「怎麼了，親愛的？」

　　赫敏張開嘴，可又閉了起來，搖搖頭，「我只是，只是覺得這一切都很順利真的很開心…」

　　「哦，甜心，我也是。」格蘭傑夫人站在門口說道，手裡拿著兩人喝完的馬克杯，「我也是的。」

　　在會霍格沃茨前的那個週五，德拉科又安排了幾幢房子去查看。好不容易跑完以後，才發現沒有一個是中意的。

　　「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對角巷吃點東西？」

　　可能想起他倆上一次聖誕節前在那被人看到的這件事，德拉科猶豫了一會才答應，赫敏也想起了上次兩人還躲到麻瓜倫敦去了呢。我覺得我能感覺到的最接近有信仰的時刻，就是和你在一起的時候。

　　「怎麼了？」

　　她抬起頭來，不知道他什麼意思。德拉科這會一臉好奇地看著她。「什麼？」

　　「你看起來有點悶悶不樂。」他說到，「告訴我，你那個神奇的大腦這會又在想什麼呢？」

　　「我只是…我這一週都在想西奧的事。他和潘西。躲在那麼黑暗的洞穴那裡。」

　　他倆沿著鋪滿鵝卵石的路走著時，德拉科一副明白的神色點點頭。這裡人不多——不像聖誕節那會那麼熱鬧擁擠——只有很少幾個人朝他們倆看過來。有兩個路人甚至停下來看著他倆，赫敏努力當做沒看見。

　　「潘西雖然比盧西安小了七歲，可他倆一直很親近的。」兩人邊走德拉科邊解釋道，「他們倆一起在自家的莊園長大，有點與世隔絕的感覺。帕金森一家不大擅長交際，尤其不喜歡參加社交活動。她很崇拜他，他們的父母也很寵他。我估計他們全家都要很久才能走出來。」

　　「我也不是不同情她。」赫敏插話道。聳聳肩，她解釋說，「我能懂，失去一個親人肯定感覺很糟。尤其他還是自殺的…可我一直在想西奧的事，他為什麼那天也在那裡？我們那麼久沒見過他，他突然出現在那裡…一副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樣子，可一切都不同了啊。」

　　他沉默了一陣，然後輕柔地答道，「我猜是因為諾特很明白失去一個，甚至幾個親人是什麼樣的感覺吧。而且潘西自己的偏見讓她很難接受其他人的安慰。她父母教給她的那些認知就是覺得世界是非黑即白的。」

　　「我明白了，」他們已經走到一家餐廳門口，「可是西奧…」

　　「他緩過來以後會想明白的，赫敏。我是了解他的，他會好起來的。」

　　他語氣裡明顯不想再討論這件事了，赫敏覺得自己也不能怪他。誰會想在和自己的妻子出來挑選住房的時候，還不斷談起自己的前女友和欺騙過自己的朋友呢？

　　她也覺得該換個話題了，直到兩人坐下，食物端上來以後她才問道，「我們應該先去幹什麼呢？我是說畢業以後。」

　　德拉科抬抬眉毛，停了一會才說道，「你知道你現在不用出門旅行六個月了不是嗎？反正我倆已經打算不離婚了…」

　　「你是說你不願意和我一起環遊世界嗎？」她有些害羞地問道。

　　「我估摸著我倆得花很多時間在博物館和圖書館裡。」他嘆口氣，還是換了副輕鬆的口吻，「不過，我還是很願意的。」

　　「我覺得我倆可以好好過個蜜月什麼的。」

　　他眼裡一亮，像是中了什麼彩票似的。輕聲說道，「你想去哪都可以。」

　　「那樣的話，」她嚴肅地說道，「我們吃完以後能去下麗痕書店嗎？我們都來這裡了。」

　　他重重地嘆了口氣，表情有些誇張，「我們倆得在那裡待到天長地久吧，是吧？」

　　赫敏只是衝他甜甜地微笑。


第66章 假設&胡說

　　第二天早上，赫敏被一隻拍打著她窗戶玻璃的貓頭鷹吵醒了，她睜開眼認出那居然是諾克托。她還有些發懵地走過去開窗讓她進來，那隻怪嚇人的貓頭鷹停在了她的床頭櫃上，她帶來了德拉科的一封信：

　　抱歉這麼晚才通知你，不過你今天能在午後來我家喝下午茶嗎？

　　-D

　　赫敏內心發出一聲抗議。她真的不想再去馬爾福莊園了——不過她也知道自己這會嫁給了一個馬爾福，踏足他們家的祖宅也就不可避免了…不管將來她是否會住在那兒。她讓諾克托帶走了同意的回信。

　　和自己的父母吃完早飯後，她回房間挑了一件淡粉色的線衣，一條牛仔褲，差點還想換上運動鞋，想想還是換成了平底皮鞋。就算她不想去那裡，不過為了德拉科稍微穿的像樣點也沒什麼不好。他沒明確說讓她怎麼過去——這倒不是很像他的風格——她還是覺得用飛路粉比較簡單。這樣的話就有個可以用壁爐的理由了，雖然去年夏天她就把家裡的壁爐加到了飛路網絡裡，可很少在自己父母的家裡使用。

　　到了中午，實在是沒耐心等下去，乾脆早點過去得了。帶著緊張的心情，她從箱子裡抓了一小把飛路粉，正式出發了。

　　赫敏邁出馬爾福莊園的壁爐走到大理石地板上時，她馬上回憶起之前在這的不好經歷。離開奇切斯特時還陽光燦爛，可威爾特郡這會兒卻風暴大作。窗外的烏雲密布使得屋內也顯得十分壓抑，這點她沒料到，德拉科也沒在那裡等著她。

　　而她的婆婆卻坐在附近的一把奢華的貓腳扶手椅上。看起來正在等她的樣子。

　　「你來早了，」她說道，看起來並不吃驚。和往常一樣，她的金髮一絲不苟地梳成一個髮髻，穿著絲質的長袍。「德拉科沒料到你會這麼早來。」

　　赫敏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她知道自己會早來的樣子。

　　似乎感應到了她內心的擔憂似的，這個女巫臉色一沉，說出來的話卻沒那麼嚇人，「別瞎緊張了，女孩。我來是要給你一樣東西的。」

　　赫敏驚奇地挑了挑眉毛。

　　「這是個家族傳統，由婆婆把家傳的寶石給到新…媳婦。」納西莎的視線看到赫敏的手腕上，「不過我看到你已經有了布萊克家的寶石了。」

　　低頭看手腕上那串像藍寶石一樣閃耀的手鍊，赫敏承認道，「是的。哈利從他教父留下的金庫裡找到的。他把它們改造成了…」

　　「我還是能一眼認出來，它們曾經屬於我母親。」

　　不知道該怎麼接話，赫敏什麼也沒說。這串鑒真石曾經屬於一個極端純血主義的女巫這個想法也不是沒在赫敏腦子裡出現過，不過聽別人這麼評價這件東西的曾經擁有者還是有些不一樣的感覺。

　　「我母親曾是一個羅齊爾，她和我父親，西格勒斯·布萊克三世之間是包辦婚姻…我和盧修斯的情況也差不多。本來德拉科也應該找個純血女巫繁衍後代的。可能找個格林格拉斯家的姑娘，或者羅齊爾家的。」

　　赫敏還是沒開口，看著納西莎這會坐回到她的椅子上，那雙姿態優雅的腳穿著緞面拖鞋，微微搖晃著。這是唯一能看出她內心煩躁的外顯動作了。

　　「波特先生今年是斯萊特林了，是嗎？」

　　這話題轉的太快讓她一時沒跟上，「是的，沒錯。」

　　「好吧，」納西莎嘆了一口氣，「如果是這樣的話，他這會擁有了布萊克家的財產我也就沒那麼介意了…反正我也做不了什麼。」

　　「你怎麼知道他去斯萊特林了？」

　　「預言家日報報道重新分院時提到了。」這個優雅的女人微微地咬著腮幫子，似乎一時間忘記了赫敏還在這裡。「他的重新分院結果不知為什麼讓我稍稍安慰了一些…和德拉科重新分到拉文克勞給我的感覺完全不同。」

　　赫敏搖搖頭，連禮貌地表示同意都不願意，「他很適合拉文克勞。」

　　「你當然這麼覺得了，」那個女巫冷哼一聲，她閉上眼睛似乎在回憶什麼，「他小時候總是愛讀書。他去上學那會我和盧修斯都很擔心，直到他被分到斯萊特林我們才鬆了一口氣。」

　　「他今年不想再回斯萊特林了，」赫敏答道，「他想去個不同的地方。」

　　「我也猜到了。不過他是個全新的人了，有點小秘密也正常。他現在對傳統毫無興趣，哪怕我堅持也沒用。」

　　納西莎拿出魔杖揮舞時赫敏抖了一記——不過只是變出了一個小盒子而已。那盒子浮在空中慢慢移到了赫敏面前，她這會疑惑地看著自己的婆婆，對方只是微微點下頭讓她收下。伸手拿過盒子來看了看，這是隻小小的木盒子，嵌著像是珍珠貝材質的簡單花紋。

　　「打開它。」

　　裡面裝著一串閃亮的鑽石項鍊，還有一對相配的耳環，每一個看起來都超過了一克拉。內心暗暗叫道，我這一輩子也沒拿過這麼荒唐而昂貴的東西啊！

　　她是想感謝納西莎來著，可一張口卻變成了，「我不是很明白。」

　　「有什麼不明白的？」這個年長的女巫冷冰冰地問道，「只是傳統而已。」

　　「可是你討厭我…討厭所有像我這樣的人。」

　　她沒有反駁，「雖然如此，傳統還是應該被尊重的，不論實際情況如何。這套首飾以前是德拉科的奶奶的。我把它們清理乾淨，找人看過是不是下了咒，你也可以自己去測試一下。我知道我婆婆的…」

　　赫敏張開嘴想說點什麼，可又停住了，過了半晌才說出一句，「謝謝你。」

　　「如果某天你和我兒子離婚了，這套首飾必須還回來。」

　　赫敏抬起一邊的眉毛，「如果？」

　　「是的，如果。」納西莎陰沉地重複道。她從那把奢華的椅子上站起來，揮揮魔杖把椅子變沒了，開始往左手邊的房間走去。這表示這段對話已經結束了。這會她頭也不回地說道，「德拉科在他自己的書房裡。那邊的樓梯通往東廂房。沿著走廊…你右手邊的第三個門。諾特先生也在這兒。」

　　這倒是讓赫敏很好奇了，德拉科和西奧終於和好了？

　　把那個小首飾盒裝在兜裡，她按納西莎指示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在想可能是西奧告訴納西莎自己會早來的吧。過了一會，她忽然意識到自己終於承認諾特真的能看到未來了…

　　她還是沒太相信納西莎，在她說的那扇門前貼著耳朵聽了一會，確信裡面有人後才敲門。她能聽見西奧那一貫調侃的聲音。

　　她敲門後，德拉科說道，「進來。」

　　轉動門把推開那扇門，她停在了門口。這屋子很暗，到處像閃著星星似的，估計是個小的投影儀裡投射出來的。星圖的中央站著西奧，這會手正指著某顆星星的樣子。德拉科坐在一張桌子上，兩腳也擱在上面，看到赫敏的時候似乎很吃驚。趕緊把腳放下來，傾身跳下桌子。

　　「馬爾福夫人~」西奧打著招呼。一顆星星正好投在他的右臉頰上，另外一顆在他眼鏡上閃耀著。「來得正好。」

　　德拉科這會離開桌邊向她走來，低聲道，「我沒想到你會這麼早來。抱歉沒在飛路那裡等你。」

　　「沒事的，」她安慰他，「我和你母親聊了一會兒。」

　　眉毛抬得更高了，他答道，「我倒沒想到還能聽到這種事。」

　　「她給了我一些珠寶。」赫敏解釋道。「顯然這是個傳統。」

　　「啊，」他朝後面揮了下魔杖，星圖消失了。又揮了下魔杖後，窗簾自動拉開，屋子裡不再一片黑暗。

　　德拉科的書房也是深色木結構的，和莊園的其他地方相似，聞起來有淡淡的煙草和威士忌的味道。整齊得有點不可思議，每個書架上的每本書都差不多大小一樣，用相同的皮革封麵包裹著。一架巨大的黃銅望遠鏡對著窗外，感覺應該是固定了某個角度和聚焦的。

　　這會屋子裡有了光亮，赫敏才注意到西奧手裡拿著一隻點燃的雪茄，大概是因為這個這裡才有一股煙草的味道。她注意到德拉科沒在抽煙，「你倆在一起倒有點讓我吃驚。我以為你倆不說話了呢。」

　　「沒有啊，」德拉科迅速看了一眼自己朋友的方向，「實際上，諾特有些話要對你說，你倆可以隨便聊聊，我去小精靈那看看下午茶準備得如何了。」

　　他略帶深意地看她一眼，彷彿這是個很正確的決定，不過赫敏覺得他還是有一絲不確定。他還是離開了這個房間讓他們私下聊聊，可赫敏有注意到他故意沒關上門…忽然意識到他根本沒必要親自去找小精靈的…

　　西奧感覺有些局促不安，換了好幾個姿勢才終於靠著德拉科的書桌邊緣坐了下去。可他看起來還是有點不自在，吐煙圈的速度明顯快了很多。赫敏抬起眉毛雙手交叉在胸前。「所以你打算解釋下突然在我面前消失了幾週的原因嗎？」

　　諾特用手捋了捋他的頭髮，搞得它們全部落在了臉上，然後又把擋在眼前的那些撩開。「我想和你道歉。告訴德拉科我對未來看到的那些事做了些什麼後，我一直很擔憂，畢竟我改變了未來…」

　　「你是指那個我和你在一起的另一個未來嗎？」她突然問道。

　　「呃，是的。」他這會盯著自己手上的雪茄煙。

　　「我希望你能和我來說這件事的，」她抗議道，手在胸前放下又交叉。「雖然德拉科讓你離他遠點，可我不是那樣的啊，哪怕我倆已經結婚了也是…你躲著我快一個月了…我很想你。」

　　有點不好意思地抬起頭，他微微一笑，「我也想你啊，公主。」

　　她略帶希冀的問道，「不再胡說八道了？」

　　西奧笑起來，肯定道，「肯定不說了。我太在乎你和德拉科，不能毀了一樁好事啊。實話說，你們比我更值得這麼好的結局。」

　　「哦，別這麼說。」她換了個話題，「我進來那會你倆在看星圖嗎？」

　　「比對星軌，我最近在讀托勒密的著作。這個人研究的星圖和預示未來的關係很厲害，然後我就想…你知道的…既然我看到的未來如此不穩定…」

　　「你想換個方式來驗證它們？」

　　「是的。德拉科在幫我，你知道我天文學一塌糊塗的。」

　　德拉科這會回來了，眼睛在他們倆身上打轉，站在門口就能感覺到這會兩人間沒那麼緊張了。「你倆和好了？」

　　「嗯，」赫敏若有所思地答道，「他這麼不理我肯定還得想點補償的方法，不過這會兒我還是先原諒他好了。」

　　西奧笑得眯起了眼。

　　「我得走了，」西奧說道，把手裡的煙在德拉科桌上的煙灰缸上熄滅。

　　「你不留下來了？」赫敏問道。

　　「不了，接下來的事還是你倆自己解決就好。我們回霍格沃茨再見吧。」

　　他走之前又看了兩人一眼，才離開。他消失在視線中之後，赫敏轉頭去問德拉科，「他什麼意思？」

　　「我本來想早上的時候告訴你的。雖然早了點，可我覺得我倆還是早點搞定算了。」

　　她被這話吊起了興趣，跟著他往外走，他用手環住她問道，「你介意我們去陽光房嗎？」

　　她搖搖頭，很快兩人到了那個地方。她驚奇地發現這裡已經完全是春天的樣子了。一棵開滿了白色花朵的樹木占據了整個房子的中央，盛開的牽牛花爬滿了牆壁和樓梯欄杆。屋子邊放著的花罐裡開著巨大的黃色花朵，天花板上懸掛著的花床上掛下來深藍色的花朵。那棵樹下，還放著和上次同樣的那張桌子，她就是在那兒把盧修斯起草的結婚文書毀之一炬的。那裡現在只放了下午茶，不過只有兩個人的餐具。

　　她就站在那兒，似乎在回想上一次納西莎招待下午茶的樣子。

　　德拉科為她拉出一把椅子，似乎等著她坐過去。等她坐好，他說道，「抱歉又讓你來這兒了，我知道你不想再來這兒的。」

　　「我是有點吃驚，」她承認道。

　　「我有東西要給你看。」他坐了下來，揮了下自己的魔杖，一小堆羊皮紙出現了。

　　「哦？」雖然也好奇這堆羊皮紙是什麼，她還是繼續去看桌上的下午茶，想著得做對才行。她揮動自己的魔杖，把茶壺浮起來飄到德拉科的茶杯上方，然後又飄到她自己這兒。終於把這些瓷器都放回原位後，她抬起頭來注意到德拉科正一臉寵溺地看著她，好像還有那麼點自豪，「這什麼意思？」

　　他一邊看著她，藍灰色的眼裡漫出濃濃的笑意，「沒什麼，我今天早上想告訴你來著的。我已經告訴我父母，我倆不打算離婚了。」

　　他這麼直白倒是讓她沒想到，差點把糖罐摔在了桌上。「哦？他們什麼反應？」

　　他臉上的笑容變得得意又帶了絲倔強，「我覺得他們還算勉強能接受吧。」

　　她又看看他面前的那堆羊皮紙，差不多有10頁那麼厚，「所以這些又是什麼呢？」

　　「這些，」他說著舉了起來，又鬆手讓它們落回到桌上。「是我倆的新結婚文書——這裡寫著你可以行使作為馬爾福夫人的全部權利，包括家族金庫，財產，秘密都可以。我覺得我倆可以一起看一下，就我倆。」

　　她坐正了身子，幫他倒了些牛奶到茶裡，笑眯眯地說道，「我不知道你怎麼能讓文件工作也這麼浪漫的。」似乎在開玩笑一般，「不過你居然做到了。」

　　週六那天霍格沃茨特快停在國王十字車站時，赫敏盯著那噴著噴氣的紅色車頭看了許久，似乎要將這一幕印在腦海裡似的。她回頭看了德拉科一樣，他一臉縱容她行為的表情，似乎能明白她心裡在想什麼。握住他的手，不去理會站台上其他學生和家長的竊竊私語和目光注視。他倆一起往級長的包廂走去，等待最新的指示。

　　「赫敏！」金妮在人群裡喊她。

　　赫敏扭過脖子，看到了自己的朋友。

　　「你那邊結束了可以來我們在後面的包廂哦！」金妮喊著，不在乎周圍人的反應加了一句，「把馬爾福一起帶來！」

　　她揮揮手表示知道了，第二次朝德拉科笑了笑。他似乎對她的朋友接受他這件事既驚訝又鬆了一口氣似的。點著頭他催促道，「走吧，不然要遲到了。」

　　車頭那裡的噴氣更濃了，這時提醒開車的哨聲已經響起。家長們急急忙忙地催促著孩子們上車。又回頭看了看站台，赫敏踏進了車廂。

　　他們從學生會長那裡得到了最後一學期的指示後，邊走往列車後部去找金妮他們。窗外的風景逐漸變化，城市離他們遠去。

　　赫敏突然停了下來，害的德拉科差點一頭撞在她身上。他帶著疑問看向她，她只是說道，「這是我們最後一次坐火車去學校了呢。」

　　他慢慢點點頭，「是吧。」

　　「啊！」

　　兩人都回頭去看旁邊的那個包廂，看到一個火冒三丈的潘西·帕金森，她身後是達芙妮，米麗森和特蕾西。達芙妮和特蕾西因為潘西這一聲驚叫滿臉驚恐，米麗森故意看著窗外裝作毫不關心。

　　「還和這泥巴種混在一起啊，德拉科？」潘西的聲音尖利刺耳。這會才中午，她看起來似乎已經不大清醒了，赫敏在想不知道這個女巫早上幾點就開始喝酒了。她的頭髮一團糟，兩眼血紅。赫敏開始為她感到難過。

　　德拉科沒去理睬潘西，輕輕推了推赫敏的肩膀，「走吧，這裡讓人不舒服。我們該走了。」

　　聽到他這麼說，她開始邁開步子。

　　「你別想躲著我，德拉科·馬爾福！」

　　別的包廂裡開始有人探頭出來，想著趕緊走開，赫敏低下頭去，這會列車拐了個彎，她不得不用手扶住車廂牆壁，心裡想著趕緊走才是正經。

　　「格蘭傑，別以為你上了個純血巫師就能讓你魔法變厲害似的！」這個女巫已經聲嘶力竭了，赫敏滿臉通紅，不敢抬頭，實在不想再惹出更多的事來。

　　達芙妮站了出來去拉潘西，「走吧，潘，回包廂來吧。」

　　「別碰我，格林格拉斯！」

　　西奧從附近的一個包廂裡走出來，一邊走過來一邊順手把幾個包廂裡伸出的人頭按回去。「聽她的話，帕金森，回去吧。」

　　兩人一起努力，終於把潘西拖回了那個包廂。雖然門關上後還能聽到她尖叫了一會，不過總算有人能讓她閉嘴了。

　　終於安靜下來以後，德拉科慢吞吞地對著那些還在看熱鬧的人群說道，「你們沒自己的事要做嗎？」

　　人群都退了回去，赫敏默默地往列車後面走去。西奧從那幾個女生的包廂裡擠出來跟上來，「抱歉，達芙和我剛才忙著讓潘安靜點。」

　　「她幹嘛還回來？」赫敏問道。她能覺得自己的眼角裡有淚水在上湧，潘西的話還在她腦子裡迴盪。「她就不能待在自己家裡自毀人生嗎？非要來這裡膈應其他人幹嘛！」

　　德拉科張嘴想說什麼，可西奧先插了進來，「我不打算為她辯解，不過她哥哥的死真的讓她很受打擊。」

　　說完這句話，他也轉身回了自己的包廂。

　　他突然走人讓赫敏和德拉科都沉默了一陣。直到德拉科頂頂她的肩膀，說道，「走吧，別讓韋斯麗等太久了。」


第67章 呼吸的動作

　　深吸一口，馬上就感到那種放鬆。和真的香煙帶來的放鬆感還是不同，不過德拉科也沒什麼好抱怨的。畢竟這是他最近能找到的還算不錯的替代物了。

　　吐出去的一瞬間，似乎讓他煩躁的思緒得到了些許安慰，他用來代替香煙的這種香料有種丁香的味道，還不算糟。

　　德拉科順著通往城堡外部的那條狹窄的地下室通道裡望出去，遠處就是魁地奇球場，聳立的球門柱子就像夜晚的守衛一般。這一次，他不像之前一樣是來只是為了偷偷抽煙的，而是他實在是很想念魁地奇。

　　一聲貓叫引起了他的注意力，低頭去看原來是克魯克山靠了過來。看到德拉科終於注意到了它，貓兒開始發出開心的叫聲。

　　叼住嘴裡的那根東西，德拉科彎下身子去撓貓咪的腦袋。克魯克山抵住他的手，想讓他去摸自己的耳朵。

　　「你還真是個奇怪的傢伙。」德拉科低聲說道，還是按照貓咪的意思照辦了，「也只有在這兒你肯讓我撓一撓。」

　　克魯克山一臉滿足地朝他眨眼睛。

　　復活節假期後回到霍格沃茨已經有兩週的時間了。這期間裡赫敏變得越來越焦慮擔心。她開始極力地督促自己和身邊所有的人為NEWT考試做準備。級長們還要為幾週後的春日狂歡節忙著籌備，整個學校洋溢著一陣激動的興奮之情。德拉科肯定是要和自己的妻子一起參加這個活動的。雖然他不是很喜歡這些活動，可能和赫敏一起去總是好的。他內心裡還期望著能夠早點畢業，在學校以外的世界和她攜手並進，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幸運地得到她的垂青的。

　　可讓他精神恍惚的不是這一切，也不是布雷斯整日逼問他為何從不回拉文克勞男生宿舍的四柱床休息了。

　　而是魁地奇。

　　吸氣。含住。吐氣。一陣輕鬆，丁香的味道瀰漫進夜晚的空氣中。

　　上一場比賽是斯萊特林對格蘭芬多——他們毫無懸念地碾壓了獅子們。所以決賽不出所料果然是斯萊特林對拉文克勞，關於比賽的賭注已經設下，可蛇和鷹之間似乎競爭關係很是友好，這和往年的比賽前夕氣氛絕對不同。

　　可出人意料的——六年級的戈登·威爾森在保護神奇生物課上受了傷，因此拉文克勞隊沒了守門員。

　　當消息傳出，龐弗雷夫人禁止他參加決賽比賽時——不管是不是魁地奇球迷——整個拉文克勞塔樓的人都在抗議著找替代人。畢竟這實在是緊要關頭了：鷹們已經有二十年沒贏過學院魁地奇的獎盃了。

　　週日上午進行選拔——就是明天。

　　吸氣。

　　你可以當守門員的，你守門的技術一直不差啊。還記得你和諾特，克拉布，高爾在莊園場地上玩的時候嗎？二對二的比賽用不著找球手和擊球手，只要追球手和守門員就夠了。

　　吐氣。那股丁香的味道。

　　德拉科又想起他父親曾經和他說過的，一個馬爾福家的人要參加魁地奇比賽的話，只有兩個位置是可以接受的。最好的位置當然是找球手，這是任何一支隊伍的靈魂角色，更別提地位是略高的。擊球手也勉強可以接受——可追球手和守門員是不行的。這些位置上的人需要更多的苦練，馬爾福家的人還是離這些給平民留的位置遠一點好。

　　吸氣。

　　他又開始焦慮，想到了他父親和那些該死的說教。

　　吐氣。

　　可是，現在盧修斯對很多事情的看法已經變得不重要了，也許，只是也許…

　　他腦子裡閃過很多關於他父親的回憶畫面，可慢慢都被洛蒂·蓋瑞那種格蘭芬多的冒失行為取代了。雖然現在學生在走廊裡襲擊人的事件已經沒有了，也沒什麼人當面說過德拉科具體的壞話，但他很清楚那些人在背後說了什麼。沒人敢在他面前說三道四（除了潘西，那天早上她又鬧了一齣，罵出來的話語也都是斷斷續續的），可每次他和赫敏在一起時，都能感到那種熟悉的被人盯著的感覺。那種竊竊私語陰魂不散，讓他有種被不信任包圍的窒息感。

　　他把抽完的東西扔到地上，嘴裡感覺有些毛拉拉的不乾淨感覺。他得再調整一下這個替代品的配方了。

　　再看一眼那些球門柱子，他又想起五年級時韋斯萊成為格蘭芬多守門員的時候。雖然他一直視波特為公式對手，可沒來由地妒忌羅恩·韋斯萊卻實屬意外，雖然在當時他都不知道那就是妒忌。

　　那段回憶讓德拉科不好意思起來——也覺得很有趣——他忙著詆毀羅恩的新位置，還喊出了那個「韋斯萊是我們的王」的口號。這句詞真的想了很久，雖然傻得可以，可大多數斯萊特林還是沒多想就附和著他一起喊了。

　　雖然那時候是真的妒忌，可這會想明白這不過是他父親對他眾多影響的表象之一罷了，德拉科忽然覺得異常的清醒。

　　他想嘗試拉文克勞的守門員位置是因為他自己想去，還是只是為了擺脫盧修斯對自己的影響呢？

　　他想起那種風吹過頭髮，汗珠流過額頭，因為比賽而興奮不已的感覺。不，這絕對是為了他自己。其他理由都是次要的。

　　把香煙替代物的殘留清理掉，這會已經下定了決心，他把魔杖放回袖子裡知道自己明天會出現在選拔場地的。那些閒言碎語，別人的看法他都不在乎。

　　還有幾個小時了，你就能知道到底為什麼了。

　　第二天，赫敏堅持兩人得花更多時間在圖書館準備NEWT考試。雖然德拉科自己已經算是好學了，可赫敏的積極程度簡直達到了新高，週日的午飯前就開始了，正常情況下這個時間段他還在放鬆休息呢。再加上因為興奮得渾身微顫，他沒法在她面前說出任何反駁的話。

　　他抬起頭看到她正如饑似渴地翻著書本，恨不得每個詞都背下來。她讀書的速度快得嚇人，感覺是一段一段地吞進去的感覺。為了打斷並告訴她自己的新消息，他把腳從桌子下面伸過去碰了碰她。

　　她馬上抬起眼睛，有點惱火又有點懷疑的神色，「德拉科，你是在用腳挑逗我嗎？」

　　他停了停，對這個說法有點陌生，「我幹什麼了？」

　　她臉上露出一絲笑意，搖搖頭。她的右臉頰上能看到一個酒窩。德拉科在想她自己不知道曉不曉得這個酒窩的存在。幾秒鐘後，她又專心去看書了。

　　「我有事要告訴你。」

　　她再次抬起頭，手指停在面前的書頁上，抓住那頁紙不動了。

　　「今年我本來打算試試看爭取斯萊特林隊的找球手位置的。」他解釋道，不過估計她也能猜到。「然後重新分院了。我覺得以我的名聲，在其他學院就放棄加入球隊得了。」

　　赫敏開始對這個想法發出不滿地嘖嘖聲。

　　「不，我說真的，」他認真地打斷她，「可我想告訴你的是，我決定去參加拉文克勞隊的守門員選拔了。」

　　她的嘴張成了一個O型，傾過身子來問道，「我很高興你這麼做。畢竟拉文克勞是你的新學院了。」

　　他有些陰暗地笑笑，「如果你聽到你朋友蘇·李是怎麼評價我參選的，你就明白我的擔心一點也沒錯。」

　　「她不是我的朋友了，我們還不肯說話呢！」她有些賭氣地說道。然後似乎想起來兩人還在圖書館呢，壓低了嗓門，她問道，「你什麼時候去選拔？」

　　「今天早上。」

　　「哦！那結果呢？」

　　他深吸一口氣，「我成為隊伍的一員了。」

　　她的手離開面前的書本，高興地捏著他的前臂，「哦，德拉科，真是太好了！」

　　盡量裝出一副冷靜的樣子，他說道，「其實，比賽只有一週的時間了，我都沒時間好好訓練適應呢。我可能不會表現太好。」

　　「你明明很厲害的。」她兩眼灼灼地盯著他。

　　她那麼篤定地說著，連德拉科都快相信她的話了。

　　第二天早上德拉科醒來後，坐起身來。一個女人的輪廓裹在他身邊的被子裡，棕色卷髮散得到處都是。赫敏光著的腿從被子下面伸出來，他愣了一會伸手去摸她的腿。和她身上其他地方一樣，那裡的皮膚光滑而呈現健康的小麥色，至少和他自己的蒼白反差明顯。

　　他試著把手摸到她的大腿那裡，雖然她扭了扭身子，可還沒醒過來。後來他忍不住去吻她的脖子，她下意識的反應又在他心裡點了一把火。微微歪著頭，她眼睛都沒睜開就用肢體語言慫恿著他繼續。他沿著她的胸部一路吻下去，她弓起自己的背部，眼皮止不住地顫抖。

　　「早啊，」她喃喃道，用手撥開臉上的頭髮。

　　「早啊，」他應道，看著她慢慢地清醒過來。

　　前一天晚上，赫敏拖著他一直待到圖書館關門，充分學習到最後一秒鐘。他全程忍了下來，不過回到兩人的套房後她居然又開始把書包裡的東西拿出來，這時他受不了了。幾輪親吻和撫摸後，他在起居室中央的扶手椅上就要了她，成功地轉移了她的注意力。

　　接著兩人在臥室裡的第二輪，在他奮力馳騁了好一會，終於讓她再次高-潮後自己才釋放。她身體容納他的那種奇妙感覺簡直超出他所有的想像。她是那麼的溫暖，緊緻，誘人——太多的感官刺激。以後他的孩子們也會這樣被創造出來——和她一起。他怎麼可能同意和她離婚呢。

　　這天早上，看著這個女巫靠在自己身上取暖，又睜著那雙赭色的眼睛看著自己，這個想法再次出現在腦海裡。

　　看了看時鐘，他嘆了口氣，「我們還有一小時就要上課了。」

　　「再待一會嘛~外面這麼冷…你身上好暖和。」赫敏微微撅起嘴來，德拉科覺得自己的心一下子被充滿了似的。

　　他寵溺地對她笑笑，躺回到床上，「那就五分鐘吧。」

　　時間似乎不是流過，而是從他身邊大步跳過一般。有些日子匆忙得讓德拉科完全不記得自己是怎麼過完的了。被夾在赫敏狂熱的學習習慣，教授們拚命布置的一大堆作業，還有拉文克勞球隊隊長戴米安·沙菲克努力榨乾他最後一點時間訓練的忙碌中，德拉科累的都睡不著了。

　　雖然如此，比賽前四天的晚上，他還是來到了魁地奇球場。他是一個人偷偷溜出來單獨訓練的，躲開沙菲克和他的無盡挑剔。德拉科給一個鬼飛球施了咒好讓自己從不同角度去練習，決定連擋住五十個進球後再休息一下。

　　他可不想被人奚落。

　　第一次嘗試的時候，他直接住了二十四個球，就讓鬼飛球從手邊滑過。他只有自己的找球手手套，又實在不肯拉下臉和別人借一副。他要早知道會這樣，也許可以從魁地奇精品店裡訂一副手套，可現在時間也不夠了。他對自己的手施了個取暖的咒語，繼續練習。

　　第二次接到了第三十九個球才出現了失誤。

　　白痴，他自己暗罵道。你既然把自己弄到了現在這地步——那就好好努力證明你能做到！

　　第三次嘗試時，在救下第四十一個時，他注意到下面場地上跑過一個人影。雖然戴著眼鏡為了能更好地看清鬼飛球，他還是花了點力氣仔細去看那人是誰。

　　那人是西奧…西奧從來，從來不會這麼奔跑的。

　　出什麼事了，肯定是出事了！

　　他馬上暫停了對鬼飛球的咒語，調轉掃帚朝諾特那裡飛過去。跳下掃帚跑了幾步來減速。

　　西奧突然停在他面前，似乎嚇了一跳。他臉色慘白如紙，整個人魂不守舍的，這讓德拉科更加擔心起來。

　　「怎麼了？」他問道，根本不去注意語氣了。

　　他彎下腰雙手撐在大腿上，西奧喘著氣抬起眼睛去看德拉科。他眨了一下眼睛，「是潘西。」

　　不是赫敏，還好不是赫敏，不是赫敏。德拉科腦子裡彷彿念咒一般。似乎輕鬆了一些，那種冷笑又慢慢溜上他的嘴角，「怎麼了？她又爛醉如泥了？」

　　「她死了。」

　　世界彷彿停止了一般。德拉科不可置信地瞪著諾特，「你他-媽-的什麼意思？她死了？」

　　西奧帶著那種絕望的眼神，懇切地看向他…德拉科不清楚那眼神裡到底在乞求什麼。「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得需要你的幫助。」

　　她沒死…她不可能死的。

　　德拉科不記得自己答應了西奧什麼，也不記得兩人是怎麼離開魁地奇場地，穿過低層的走廊，走過地下室，來到那些洞穴裡的。他差點都忘了還帶著自己的飛天掃帚，直到掃帚頂端摩擦到低矮昏暗的洞穴天花板才意識到。他不耐煩地把它靠在牆上，一下子就忘了。施了個螢光閃爍咒，他跟著西奧往東邊的隧道走去。

　　「她在這兒？」他問道，他的心臟都要跳到嘴邊了。

　　可西奧停了下來。他咽了幾次口水才開口，「就在那兒。」

　　德拉科繞過他朋友看過去——然後看見了她。

　　潘西的身體在牆邊蜷成一團，她的腦袋低垂著，頭髮披散得一臉。一隻手裡拿著一隻已經空了的沒標籤的瓶子，另一隻手上抓著一張羊皮紙。

　　德拉科慢慢地蹲下去看她。戰爭期間他見過很多具屍體——其中有些人生前他就認識——但他們對他而言都不算什麼。把手搭在她肩膀上，他靜靜地低聲道，「帕金森？」

　　沒有回答。

　　他輕輕地推推她，似乎想把她從昏迷中喚醒。「潘西？」

　　那具身體向下癱去，安靜而沉重。

　　「她不會醒過來了。」

　　德拉科回頭去瞪西奧一眼，可發現他已經開始默默流淚又軟了下來，淚水正沿著他的雙頰無聲地下落。他說道，「幫我把她扶起來。」

　　兩個巫師用力把這個死去的女巫扶正到一個像樣的姿勢，德拉科的腦海裡已經一片空白。似乎他又回到了六歲的時候，潘西跟著自己的母親來莊園作客。

　　「德拉科，」納西莎在起居室那裡喊著他，看見他站在門口探頭進來。「來和我們的客人打個招呼。你還記得帕金森夫人嗎？」

　　六歲的他點點頭，慢慢拖著腳步進了屋子，眼睛一直盯著那個女巫身邊的小姑娘。他很少見到其他小孩子，更別說一個小女孩了。她穿著一件滿是褶邊的裙子，頭髮裡綁著紫色的絲帶。

　　「這是我的女兒，潘西。」帕金森夫人介紹著，「她和你一樣大。」

　　「很高興見到你，」潘西的禮儀滿分。

　　雖然算是被哄進來的，他回答時還是帶著一絲羞赧，「很高興見到你，帕金森小姐。」

　　她朝他笑起來。

　　事實上，即便德拉科不再關心或尊重她了，潘西畢竟是他認識了大半輩子的人。他們倆一起長大，是彼此初吻的對象，還一起經歷了很多值得記住的人生時刻。孩子的時候，兩人一起玩耍，一起嘗試自己的魔法，後來也試著能一起更多…

　　可這會，她這沒了靈魂的空殼就在自己面前。她這麼了無生氣實在是太不真實了。

　　「我不知道她酗酒已經嚴重到這個地步了，」他喃喃道。

　　西奧慢慢地搖搖頭，「這不是酗酒的結果。」

　　德拉科看著他，滿腦子的疑問。

　　「她留了張字條，馬爾福。」那個巫師指道，「這不是個意外。」

　　他去看潘西右手裡的那張羊皮紙，要拿出來還不是很困難，這會她的手指還沒開始僵硬。打開那張紙，她那尖尖彎彎的字體彷彿直接戳進了他的肺部一樣。

　　如果你們發現了我的身體，而我已經不在了，那說明我終於解脫了。我不在乎你們對我的身體如何了。

　　黑魔王崛起前我的人生就已經一團糟，雖然我從沒說起。也許我會為之掉上幾滴眼淚，可難過個幾小時我也就沒事了。戰爭期間一切都更加糟糕起來，可我覺得我只要忍到戰爭結束就行…黑暗的日子裡有種扭曲的安慰。剩下的只有黑暗，其他什麼也沒有。

　　我們失敗後，一切都跌入谷底…我有時候可以一個人待上很久，喝得酩酊大醉只為了忘記現實的痛苦，和我存在這世間的矛盾感。我只能通過醉酒，嗑藥或是哭暈才能入睡。這種一點點崩塌的感覺實在太折磨人了…我沒法再和任何人，任何事有共鳴。

　　這個世界奪走了我曾擁有的一切…那些我以為自己擁有過的東西。

　　盧西安死了以後，一切都不再有任何希望了。我一個人蜷縮在浴室的地板上，哭到全身出汗，只希望我能快點死去。所有人都想知道為什麼我被分去了赫奇帕奇…那是因為我的家人，我對他們該死的那麼忠心…可現在呢，什麼都沒剩下。對那些死去的人和逝去的空口承諾忠心嗎？我都已經認不出那些我稱之為家人的人了！

　　我醒著的時候，總是感到耳鳴，看到幻象。一切東西聞起來或是嘗起來都如同灰燼一般。我甚至無法再哭泣，再感知到什麼。

　　所以今天，我選擇徹底地消失。

　　我已經一無所有。

　　德拉科任憑這張紙滑落在地，看著眼前的一片空白發呆。一無所有，一無所有…

　　「這是毒藥。」西奧說道，德拉科發現諾特在檢查潘西手裡的那個瓶子。「我是說，這是酒，但是被下了藥。」

　　又眨了幾下眼睛，德拉科才意識到自己也流淚了。他擦乾眼淚，嘴巴抿成了一條線。可這時他才發現自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做些什麼。他從沒處理過屍體啊。

　　「薩拉查！」西奧咒罵道，輕輕地放下那個瓶子，伸手去拿那張羊皮紙，只看了第一句話，「這簡直…她怎麼能這麼做呢？！」

　　德拉科鬆了鬆下巴，擠出幾個字，「你看見那張字條了。她說她一無所有了。」

　　「我的天啊，馬爾福，你怎麼也這麼說？」

　　「這是她的原話，不是我的意思。」他帶著一絲期待看向西奧，可又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麼。

　　「我只是…我倆都認識她多少年了。你和我都知道她的血統偏見比我們都嚴重的多。她怎麼可能從戰爭…這一切中自己恢復呢？」他一拳打在髒兮兮的牆上，然後輕輕低下頭。「難道我們得裝作那一切從未發生過嗎？你和我…我倆的父親都是混蛋…可這倒幫了我們。因為我們可以告訴自己他們錯了，他們不該有血統偏見…這一切都可以怪到他們身上。然後又是她哥哥的事…她永遠也得不到了結了…」

　　德拉科眯起眼睛咒罵道，「你難道沒預先看見這一切會發生嗎？好歹可以阻止啊？」

　　「我的確預見到了。」

　　「那你還眼睜睜地讓它發生了！」他突然怒不可遏。

　　「馬爾福，我沒法修復一切！我他-媽連自己都沒法活的像個人樣！」

　　洞穴裡瀰漫起一陣冰冷的靜謐。德拉科雖然盯著潘西的屍體，可卻雙拳緊握，全身因為感到命運不公而顫抖，還在因為諾特而生氣。

　　西奧調整了一下情緒，說道，「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這也是我躲著你們的另一個理由…」

　　「因為你看見潘西自殺了，可你居然不想救她？！」德拉科這會在怒吼了。

　　「是的！」

　　一下子安靜下來，然後，「你他-媽-的到底有什麼病，諾特！」

　　「我什麼也做不了！」

　　「鬼才信！」

　　「我為了你和赫敏——為了讓你倆在一起，而不是讓她和我在一起——做的那些事，冥冥之中促使了她自殺的發生。我也不想這樣的啊！」

　　德拉科氣得想掐死諾特，他憤怒地噴道，「別把這事賴到唯一讓我開心的那個人身上！」

　　「我沒有，馬爾福，我不是這個意思…這只是一連串的蝴蝶效應，也許不管如何都會發生。」

　　德拉科不想去理睬自己的同伴，也一拳打在了那骯髒的洞穴牆壁上。他那麼用力，手都劃開了口子。花了一會兒調整心情，他終於轉身去看著西奧，平靜地問道，「這就是你躲著我們不願解釋的原因？」

　　西奧慢慢點點頭，「我早就在內心為她默哀了。相信我的話，我已經不願意再干涉未來會發生的事了。」

　　「梅林保佑你真的不會吧。」德拉科咕噥著。

　　「格林格拉斯，伯斯德和戴維斯肯定要崩潰的。」

　　閉上眼睛讓情緒再穩定一下，德拉科決定了，「有一件事可以確定，我們不能讓她待在這兒。來吧，我們去找龐弗雷夫人幫忙處理她的事吧。」


第68章 發生了什麼

　　潘西·帕金森的過世震動了整個霍格沃茨。那些在重新分院前就熟識她的人這會扎堆待在一起——只有很少數的幾個看似漠不關心。一些低年級學生，在戰爭期間被她折磨過，這會倒有那麼點幸災樂禍。

　　她的父母在得到她死訊的當晚，就來學校領走了她的遺體。

　　「他們擔心討厭她的那些人可能會對她的屍體做些什麼。」達芙妮解釋道。她最近沒心思打理頭髮，眼睛也哭得腫腫的。赫敏從沒見過她這麼失魂落魄的樣子。

　　「這個擔憂不無道理，」米麗森·伯斯德接茬道。這個平凡的女巫看起來沒什麼異常，不過她會時不時咬緊牙關似乎想忍住什麼。

　　「沒人真的這麼做吧？」赫敏皺起眉來，「對一個已經過世的人這樣。」

　　米麗森對這個問題沒反應，達芙妮繼續盯著自己的腳。

　　特蕾西·戴維斯，這會坐在一起的第四個姑娘，拿著手裡那根煙深深地吸了一口，把煙含在肺裡幾秒鐘才吐出來。有那麼一會兒，繚繞的煙霧擋住了她的臉，讓她在這夜晚的星空映襯下顯得有些神秘。煙霧散去後，能看到她在盯著赫敏，然後開口道，「對一個在戰爭中那麼奮力搏鬥過的人來說，赫敏，你還真是純真的可怕。」

　　「我聽說麥格教授原來提議要搞一場悼念儀式。」米麗森插話進來，順手接過特蕾西遞過來的煙吸了一口。「可帕金森一家拒絕了。」

　　「他們準備把她葬在盧西安的旁邊。」達芙妮聲音嘶啞，赫敏仔細盯著自己的朋友，不知道她這算不算是在哭。

　　「也挺合適的，」特蕾西說道。又停了一下，「他們接下來會怎麼過呢？兩個孩子都死了。」

　　「慢慢腐朽至死唄，這最有可能了。」米麗森從鼻子哼了一聲，「他們家的血脈斷絕了。」

　　這麼直接的說白，讓赫敏一時語塞。

　　「來一口？」

　　赫敏等著遞給她的煙，震驚地搖搖頭，「不，謝了。」可那天晚上在巴黎時的場景浮現出來，她又改口道，「事實上，幹嘛不試試呢。」

　　她不僅知道自己在這三個曾經屬於潘西小圈子的女生面前是個外來者，而且她開始吸那一口時三個人都一直盯著她。她馬上開始咳嗽，把手裡的煙遞給了達芙妮，用手揮散著自己面前的煙霧。

　　「小心點，格蘭傑，」米麗森開玩笑一般。

　　達芙妮糾正道，「她現在是馬爾福了。」

　　「哦，對——我還是沒法習慣。」

　　赫敏皺皺眉，「你是指？」

　　「就，你和德拉科啊。」米麗森答道。

　　特蕾西補充道，「而且現在你成了四人組裡代替潘西的那個人。」

　　「客氣點，」達芙妮似乎在警告自己的朋友。

　　「我沒有惡意啊，」特蕾西說道，她這會靠在拉文克勞塔樓下方那個隱秘陽台的欄杆上，在這碰頭是達芙妮建議的。赫敏覺得自己被邀請只是個象徵性的禮節之舉，可達芙妮卻堅持她一定要來。「難道你不記得我們四個人這麼多年，也像這樣無數次地聚在一起，和潘西一起，談論著格蘭傑的事嗎？挺諷刺的，不是嘛？」

　　「我很想潘西，」達芙妮靜靜地說道。她盯著地板，手裡的煙冒出裊裊的煙霧。

　　「我也是，」特蕾西聲音很輕，把達芙妮忘在手裡的煙拿過去。

　　米麗森哼了一聲表示同意。

　　赫敏忽然覺得自己就是個局外人。畢竟她不能百分百地確定說自己為潘西的事感到無比傷心。當然這個女巫決定結束自己的生命實在是件悲傷的事情——可赫敏既為這件事的真相難過，又覺得似乎什麼也感覺不到。潘西·帕金森從來都不是她的朋友啊。「我該走了。」

　　「別走，」達芙妮帶著一絲懇求。

　　抬眼看了看另外兩個女生，發現她們也在盯著自己。兩人都沒對她是否該留下表態。

　　看著這幾個女生臉上明顯的哀傷神色，她實在是無法感同身受，覺得尷尬無比。又坐了下來，說道，「我以為你們三人更願意單獨回憶她，我不想打擾你們，我沒什麼好參與的。」

　　「正相反，馬爾福夫人，」米麗森說這話時，臉上的笑容看起來有些陰森森的。

　　特蕾西撥了撥自己金紅色的頭髮，也表示了同意，「你的冷淡倒是能幫助安撫我們的情緒。能讓我們還記得，雖然三天前我們失去了一個朋友，可她也不是什麼完美無瑕的無辜之人。她也不想人們那樣記住她。潘西有自己的心魔——我們得記住最真實的她。」

　　在地上坐下，赫敏看了看眼前的三個女巫。她不覺得自己很受歡迎，可還是能感到一種隱隱的被接受的感覺。

　　「你覺得我們能做點什麼嗎？」達芙妮聲音還沒從沙啞的狀態恢復，「我是指，為了潘西。」

　　「看在薩拉查的份上，別搞事了，達芙，」特蕾西皺皺鼻子，「我的睫毛膏這會很完美，如果你毀了它們，我會對你下咒的。」

　　「我去年就注意到她開始酗酒了…卡羅兄妹還在的那會兒，還有其他一些事。」米麗森說道，「可直到幾個月前我才意識到這個問題開始變得嚴重了…」

　　「而且她一直都是那麼誇張，」特蕾西補充進來，用手擺弄著自己的髮梢。哪怕在赫敏聽來，這話都像在給自己找藉口似的，「所以她真的開始失控時，也很難注意到。」

　　「我在巡察時遇到過幾次她在喝酒什麼的，」赫敏說話了，感覺這會有點頭暈暈的，「她看起來似乎也不想讓人知道的樣子。」

　　「她當然不想，」達芙妮嘟噥著，「可我們是她最近的朋友了，我們應該要陪著她的。」

　　「我們努力了，」特蕾西有些惱怒地提醒她的朋友，「你知道的，潘西到最後都不和我們說話了。」

　　到最後的時候…這句話橫在四人中間，連赫敏都覺得有點不舒服了，她都算不上真正認識潘西呢。達芙妮開始抽鼻子，特蕾西坐立不安，赫敏想假裝自己不存在，米麗森在哼哼。

　　還是特蕾西受不了了，「你到底抽不抽那東西，米麗森，還打不打算給我們了？」

　　接下來的幾天過得飛快，赫敏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完成一切的，她要去上課，為NEWT考試複習準備，履行級長職責，試著找到西奧，他從潘西死後似乎就又躲了起來。不過他還是會偶爾出現——上個幾節課，偶爾出現吃個飯。他和德拉科兩人似乎都對對方十分冷淡，雖然她不知道是為什麼。她只能猜測大概是帕金森的死讓兩人之間有了嫌隙…德拉科什麼也不肯說，西奧根本就是在刻意躲著她，她也明白可能目前情況下這樣最好。

　　德拉科對這事安靜的令人奇怪。他只要不在學習或睡覺的時間，似乎都被用來練習魁地奇了。赫敏覺得這也是個轉移注意力的好方法…雖然他對潘西的死絕口不提，可赫敏知道這件事對他是有影響的。

　　他每天回到套房的時候都是全身泥巴和汗水。一般他會快速地在她額上親一口，然後去洗澡，接著就上床睡覺了。有一次她試著問問他訓練的如何了，他也就是用手揉了揉臉，說道，「泥濘不堪，今年春天雨水很多。」

　　希望這是還算順利的意思，他總是不大樂觀，她也不再逼問更多細節了。不過她還是有些不安的。

　　哈利和金妮只知道討論即將到來的拉文克勞和斯萊特林的比賽。羅恩這會已經從赫奇帕奇隊的失敗中走了出來，似乎還沒法決定該支持哪支隊伍。

　　比賽當天早上，赫敏醒來發現自己一個人待在了套房裡，德拉科比她早起不是件尋常的事，這也是第一次他沒叫醒她就自己先走了。如果換了以前，她會擔心自己是不是做了什麼讓他不開心的事，可這會她只剩下了擔憂，生怕他又重新去抽煙或是做點別的事了。他最近的壓力也實在是大了些。

　　她一個人去到大禮堂，希望在那能找到他——不過沒成功。德拉科沒在那裡吃早飯，她真的希望他能至少先吃點東西再走的。第二次掃了一遍大禮堂，她注意到哈利、金妮和斯萊特林隊的隊員圍成一團，旁邊還有幾個粉絲。

　　她又去找羅恩，發現他和達芙妮坐在一起。她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兩人這會正低聲交談，看起來不想被打擾的樣子。

　　這會她的好朋友們都有事了，她的注意力被拉文克勞桌子邊一隻揮舞的手臂吸引過去。那人是麗薩，這會和帕德瑪一起坐在一條長凳上。兩人都看著她，帕德瑪示意她過去一起坐。

　　如果蘇也在的話，她可能就不過去了。她和自己這個前室友幾個月前的爭吵到現在還沒正式和解。不過她還是走過去，和麗薩、帕德瑪坐在了一起。

　　「嘿，赫敏。」麗薩似乎鬆了一口氣，對她終於肯來和自己一起坐感到一陣輕鬆。

　　「好久不見的感覺了，」帕德瑪說道，眼睛去看了一下赫敏戴著戒指的那隻手，似乎想確認那裡的確是她的結婚戒指。「都沒怎麼看到你呢。」

　　「嗯，」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看著面前的空盤子，「蘇說的很清楚了，不想看見我，也不想看見達芙妮…」

　　「蘇有時候腦子裡大概都是鷹頭馬身有翼獸的大糞吧，」麗薩一臉嚴肅。

　　赫敏瞪大了眼睛，她沒想到這個前赫奇帕奇還能說出這麼粗魯的話來。

　　帕德瑪居然點了點頭，表示同意，「是啊，達芙妮明明是個好人…我們也很想你。」

　　「所以我們在想，你倆在今晚比賽前能回宿舍來嗎？」麗薩小心地建議道，赫敏覺得彷彿她和帕德瑪為了這段對話彩排了很久似的，「我來幫大家做頭髮，當然會用拉文克勞顏色的緞帶啦~」

　　她皺起眉頭問道，「那達芙妮呢？蘇呢？」

　　帕德瑪瞪著她，「你沒聽說嗎？」

　　「聽說什麼？」

　　「蘇和她道歉了。」

　　赫敏很是震驚，說道，「你們剛才不是說她腦子都是鷹頭馬身有翼獸大糞嗎？」

　　麗薩笑了笑，「她有時候是的。」

　　帕德瑪忍住自己的笑意，去看坐在一起的六個拉文克勞魁地奇球隊隊員。然後她說道，「他們還沒公開守門員到底是誰…不過其實也不是秘密了。」

　　「是啊，」赫敏同意道，「我覺得他們保密也是對的，畢竟他的名聲什麼的…」

　　麗薩想開口說些什麼，可是帕德瑪的一個眼神制止了她。她倆啥時候變得這麼親近能這樣交流了？

　　「嗯，也許吧，」帕德瑪答得有點模糊。又接著討論前面的那個話題，「其實，蘇和達芙妮，還算不上朋友。可她倆還算過得去吧。」

　　「再說，現在很明顯布雷斯·扎比尼對她倆誰都沒興趣，他又開始去追一個七年級的女生了…」麗薩補充道。

　　赫敏臉上綻出一絲笑容，「看來我不在宿舍的時候發生了很多事啊。」

　　「你今晚來吧，」麗薩懇求道，「我讓你隨便挑選想做什麼髮型，好不好~」

　　她的聲音聽起來可憐巴巴的，再加上麗薩的表情，赫敏只好笑著同意了，「好吧。晚飯前，就和上次一樣，行嗎？」

　　她的朋友馬上就臉色明朗起來，這個變化之快讓赫敏都有點不適應了。那個姑娘聲音輕快地答道，「當然可以！」

　　貓頭鷹這會送信來了，成功轉移了她們的注意力。帕德瑪和麗薩都收到了家裡的來信，這會全神貫注地開始讀信。一隻陌生的穀倉貓頭鷹落在赫敏面前的桌子上，腿上綁著一個棕色紙包的包裹。

　　她的心跳了一下，帶著暗暗的興奮把包裹從貓頭鷹腿上解下來。附著的票據說明這正是她兩天前突然決定然後去訂購的那個東西——來的時間剛好。她臉上露出一絲微笑，把這個包裹塞進了書包，然後給自己挑了個麥芬當早餐。

　　雖然赫敏早上踏進鍊金術課教室時德拉科人已經在那兒了，可他看起來心根本不在那兒。她把自己的東西放到他坐的桌子另一半那裡時，才讓他反應過來。還沒等她坐下，他已經開口道歉一大早沒等她醒來就走了。

　　「沒關係的，」她安慰他，希望給他點信心，「我只希望你昨晚不是一夜沒睡擔心今天的比賽來著。」

　　他的沉默已經說明了一切。

　　開始上課了，德拉科一如既往地認真記著筆記，看到西奧的位置空著，赫敏開始想自己是不是還不夠關心這個有些迷失的巫師。

　　「該你了，赫敏。」

　　帕德瑪從麗薩的床上站起來，在高高的穿衣鏡前檢查自己的髮型。「你真的太厲害了，麗薩。」

　　赫敏這會坐在那個位置，也十分同意帕德瑪的觀點，麗薩做頭髮的技術實在太厲害。她看了看其他三個女巫，覺得她的水平又提高了。達芙妮的淡棕色卷髮被盤成了兩個魚尾狀的髮髻，裡面盤著閃亮的藍色和青銅色的絲帶，蘇那頭絲滑的黑髮被施過魔法，這會盤成了兩個漂亮的法式髮髻，緊貼在她的腦後。因為她要參加比賽，就沒有給她扎緞帶，麗薩幫她在頭上按了個固定頭髮的小夾子，這樣能在飛行時幫她托住頭髮。帕德瑪的一頭長髮編成了一整個長辮子，扎在裡面的緞帶隨著她的動作而隱隱泛著光。

　　「你想做個什麼髮型呢？」麗薩問道。

　　腦子裡完全沒什麼概念，赫敏坐在麗薩的床上聳聳肩，臉朝著房間的中央，「隨便你吧。」

　　「你得幫她做個特別的髮型，」蘇說道。她正在自己的箱子裡翻找著護膝和護臂，還有她的魁地奇隊服長袍。「不管我們是贏是輸，我們得讓她家巫師看到的時候驚得下巴掉下來才行啊~」

　　忽然屋子裡的氣氛緊張起來，伴隨著一陣潛在的好奇的情緒。雖然蘇一進屋子就和赫敏道歉了，可聽起來實在是官方的很，八成還是帕德瑪逼著她道歉的。直到這會才第一次有人提起德拉科——而且連名字都沒正式說出來。

　　為了緩解這會的尷尬氣氛，赫敏平靜地答道，「德拉科看見我什麼樣應該都挺開心吧。」

　　達芙妮笑了笑。她還因為最近失去老友而看上去精神不濟，可還是努力擺出一副開心的樣子，「我能再說一遍嗎，我真的覺得你倆很合適。在一起看著真的養眼。」

　　「和他一起住是個什麼感覺啊？」麗薩輕輕問道，赫敏能感覺到身後這個女孩的一絲不確定，雖然她靈巧的手還在熟練地替她弄著頭髮。

　　覺得還是直接點回答這些女生們真正想知道的內容，她答道，「也不只是住在一起，更像是兩個人一起適應婚後的生活吧。」

　　「你為什麼要和他結婚來著？」蘇突然問道，這會把自己的飛行套裝扔到床上整理起來。

　　「蘇，」帕德瑪警告了一下，讓赫敏覺得自己之前的猜測應該沒錯，她們請她回來之前，帕德瑪肯定給蘇打過預防針了。

　　「沒關係的，」赫敏安慰道，「我也知道這個消息很突然。德拉科和我今年已經秘密在一起挺久了。第一學期時我倆在研究魔法連結，然後很想實際嘗試一下…試驗出了點岔子，結果我倆和對方綁定在了一起。」

　　這讓帕德瑪吃了一驚，「哇哦！」

　　「你今年開學的時候沒聽到麥格教授是怎麼說的嗎？」蘇還在問，赫敏的四個室友里，只有她也選了鍊金術課。「她警告過我們不要自己輕易嘗試鍊金術試驗。」

　　赫敏不好意思地聳聳肩，「估計是我內心的格蘭芬多忍不住冒險的誘惑吧。」

　　「或者是你內心的拉文克勞忍不住發現新知識的魅力吧。」帕德瑪替她說道，這會看起來覺得事情很有趣。「所以，你和，他，綁定在一起了？然後呢？」

　　麗薩還在幫她分著頭髮，安靜地聽著。赫敏坐在她面前，快速總結了一下過去幾個月的事情，包括和德拉科結婚這事。

　　「你的意思是說，你和他從十二月起就已經結婚了？」赫敏剛說到這裡麗薩就忍不住問道。

　　她笑起來，「是的。不過直到最近我倆才決定要公開彼此的關係。」

　　「發生了什麼嗎？」達芙妮看似很想知道。她這會趴在自己的床上，一邊聽一邊無意識地擺弄著自己的頭髮。

　　赫敏聽到這個問題就開始覺得臉部發燙。雖然自從兩人的初-夜之後，她和德拉科做的頻率還挺高的，可一想到他在自己身體裡時的那種感覺還是忍不住會害羞。

　　「哦哦，」達芙妮似乎明白過來了。

　　很快恢復平靜，赫敏趕緊說道，「我倆明白了對對方的感情會一直持續下去，就不想離婚了。」

　　「這麼說那你還留著，那個，」帕德瑪這一次似乎不知道怎麼說，她指指赫敏的手臂。

　　「黑魔標記？」

　　「是啊。」

　　「是啊，我還留著那個呢，」她答得倒是輕快，「說實話，這是唯一讓我不太舒服的一個地方了。」

　　帕德瑪搖搖頭，似乎很是感慨，「你真的是個了不起的人，赫敏。我很高興能和你成為朋友。」

　　「我也是，」達芙妮趕緊附和道。

　　「還有我，」蘇加進來，「雖然我倆也有過意見不和。」

　　「是啊，」麗薩趕緊同意，停下了手上的動作，「你的頭髮弄好了。」

　　赫敏覺得和朋友們待在一起心裡都是滿滿的——雖然她們之間的關係並不完美——赫敏走到鏡子那裡去看看麗薩的成果。她的卷髮看起來還是有點亂蓬蓬地垂到腰間，可麗薩用了大量的髮帶把她的頭髮在頭頂附近編出了皇冠裝的髮辮。她覺得很好看，而且這麼多次的髮型裡，這一次的最有她本人原來的特色。

　　「我們該下樓吃晚飯了，」麗薩說道，好像她剛才只是做了件很簡單的小事似的。「我們最好不要遲到。」

　　「你自己的頭髮呢？」蘇問道。

　　「哦，」麗薩想起來了，拿起魔杖，唸出一個咒語，她短短的頭髮神奇地自動繞成一個高高的髮髻，編進了一些絲帶。「好了。」

　　另外四個女生一臉驚奇地看著她，赫敏打破沉默問道，「你一直以來都能這麼做的嗎？」

　　「哦，是啊。」

　　「那你幹嘛還用手幫我們編發呢？」蘇問道，眼睛瞪得老大。

　　麗薩聳聳肩，「我喜歡弄頭髮…而且能不用魔法完成一些東西，感覺也很好啊。」

　　帕德瑪這會笑得一臉慈祥，「你也是個特別的人呢，麗薩·特平。」

　　麗薩露出狡黠的笑容，「我們去吃飯吧，我餓死了。」

　　她們五個人一起走下樓去。到了大禮堂後蘇就去找其他魁地奇隊員了。赫敏注意到德拉科也在其中，他的新隊員們和他說話時都有些小心翼翼的。看到這一幕赫敏挺開心的，跟著另外三個拉文克勞女孩坐到一邊，討論起學年結束時該在『書堆』那裡放本什麼書的話題，這畢竟是一項傳統。

　　很快，斯萊特林和拉文克勞兩隊的隊員吃完飯開始往更衣室出發。他們出發時大禮堂裡一片掌聲。赫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長袍口袋，想起早餐時收到的那個小包裹，希望自己在給德拉科前他不至於走出去太遠了。

　　「我馬上回來，」她和她的朋友們打了聲招呼，站起來跟著拉文克勞隊出去了。

　　她擠出人群時，那隊穿著藍色隊服的人們已經走出大廳挺遠了。

　　「德拉科，等一下！」她喊道，跑過去找他。

　　慢慢回頭，發現是赫敏時他停了下來，落在了隊伍後面。

　　她跟上去後，停在他面前，先踮起腳尖去吻了他一下。兩人分開後，她上下打量他一番，很是讚許地低聲道，「拉文克勞的顏色真的很適合你呢。」

　　他歪著嘴笑起來，「你跑這麼遠跟過來只是為了來看我的裝扮的？」

　　打了他的手臂一下，她說道，「當然不是。我有東西給你。」

　　伸手到長袍口袋裡，她拿出了那個棕色紙包著的包裹，塞到他手裡。

　　好奇地看著她，他問道，「這是什麼？」

　　她翻翻眼睛說道，「分院帽怎麼會把你分到聰明人的學院的？你打開來看看啊。」

　　無奈地對她笑笑，他扯開那棕色的包裝紙馬上愣住了。眨了眨眼睛似乎不敢相信看到的東西，他把裡面的那雙手套拿了出來，「你幫我買了副魁地奇的手套？」

　　「我希望我沒買錯。」她忽然焦慮起來，「我記得你和我說過，守門員的手套應該要比找球手用的厚實，我就想，你剛剛選上學院隊，可能還沒準備這些吧，你知道的，合適的手套。」

　　德拉科猛地抬頭去看她，她驚奇地發現他臉上這會表情有些五味雜陳。一把把她摟進懷裡，本來以為他會瘋狂地吻自己一通，結果他只是把臉抵在她的頭頂。過了一會，他貼著她的卷髮喃喃問道，「你才是最完美的女巫對吧？」

　　她的心跳開始加速，整個人開心起來，「那你還喜歡它們嗎？我真的不知道該選哪個牌子的好…」

　　把她鬆開一些，他低頭去抓她的雙臂然後再抬頭去看她的臉，他語速很慢似乎在想著每個詞該怎麼說，「我根本不在乎什麼牌子。只要它們是你買給我的…」

　　「馬爾福！」走廊那頭傳來一聲喊聲。拉文克勞隊的隊長，戴米安·沙菲克這會一手拿著飛天掃帚一手叉腰，很顯然在等他。

　　德拉科回頭看看自己的隊長，對赫敏說道，「我得走了。」

　　她點點頭，「祝你好運。」

　　又把她輕輕拉過去，他快速地親了她一口。放手後把手套抓在手裡，「我現在已經有了。」

　　看到他趕緊跑過去找自己的隊員，赫敏覺得很高興，她知道這會自己的眼神已經止不住的歡欣了。

　　比賽的第一個小時，比分都咬得很緊。赫敏從沒對該支持誰贏如此糾結過。每次金妮得分的時候，她都得忍住歡呼的衝動（畢竟她還穿著拉文克勞的顏色呢），同時又祈禱德拉科千萬別因此受到太大的打擊。

　　雖然她對這種比賽了解沒有那麼深，但還是能對這會賽場裡的活躍氣氛感同身受。這種兩支優秀隊伍間對決，實在是能讓觀眾全程激昂，全情投入。德拉科每次擋住鬼飛球時她都由衷地為他驕傲，整個拉文克勞學院也都為之歡呼。

　　終於，在差不多兩小時後，斯萊特林的隊員們開始體力漸漸不支。

　　看台上的學生們歡呼聲不斷，不是為了哈利精彩的俯衝喝彩，就是大聲喊著他們給哪隊下了注。這會人群裡在分發裝了用紙杯裝著的熱可可，麗薩過去給自己和三個朋友拿了四杯。

　　「蘇衝啊！」她們的第五個室友抱著鬼飛球呼嘯而過，一舉得分時她興奮地大叫。帕德瑪開始吹口哨，赫敏吹了吹自己滾燙的熱可可，眼睛看著德拉科的方向，他這會在對面的球門柱子那裡不停地轉著圈飛行。

　　熱可可很快就喝完了，這會比分220-60，拉文克勞看台這裡已經爆發出興奮的喊叫聲了。

　　「我們大比分領先了啊！」帕德瑪已經激動得開始尖叫了，難得看到她這麼不顧形象，「就算波特這會抓住金色飛賊，我們還是贏了的啊！鷹們，向著學院杯衝啊！」

　　「他們追不上來了，」麗薩笑得可開心了，「我們贏定了。」

　　可能哈利也意識到了這一點，赫敏覺得…因為又過了緊張的十三分鐘半後，他抓住了金色飛賊。

　　比賽結束了：220-210，勝利屬於雄鷹們~

　　赫敏的記憶中，從來沒有在霍格沃茨的學生人群裡聽到拉文克勞的人能發出這麼大的喧囂聲。其他學院的人也在為他們歡呼。兩支隊伍落地後，哈利很是寬宏大量地接受了比賽結果，和沙菲克在場地中央握手示意。

　　「我們贏贏贏贏了!」帕德瑪還在尖叫，「我們贏贏贏贏了！」

　　麗薩笑著和達芙妮擁抱，赫敏都忍不住開始歡呼。

　　「馬爾福是我們的王！」達芙妮大聲地唱起來，「他不讓鬼飛球進門！」

　　這熟悉的調子讓周圍人都開懷大笑起來，赫敏滿心因為德拉科而喜悅不已，他成了隊伍獲勝的關鍵啊。她覺得自己都快喜極而泣了，一開始他是那麼地不自信，可這會那些穿著藍色隊服的隊友們都開始拍著他的背表示讚許。他們的找球手——三年級的伊萬·奈特——甚至還擁抱了他一下。不過這種破冰的場面，在赫敏看到哈利向馬爾福靠過去並和他握手時，達到了頂峰。

　　他倆這一路也真是不容易啊。赫敏還是覺得很驚奇，她想起了那兩個十一歲的男孩，還沒分院就互相看不順眼，只因為其中一人拒絕了對方的握手請求。

　　當她以為這一刻滿滿都是勝利的喜悅，看著拉文克勞隊的隊員們重新騎上掃帚，升空盤旋表示慶祝時，下面看台那裡有一個小小的人影衝到了場地上。

　　「那是誰？」麗薩在周圍的嘈雜聲中喊著問道，指著下面。

　　赫敏看見了那個矮小的金髮身影，她想起來了，那是洛蒂·蓋瑞？

　　那個二年級生把自己的魔杖高高舉過頭頂，在其他人能阻止她之前，施了一道詛咒，魔杖尖端射出的紅黑相間的光柱擊中了人群後面的那個隊員，把他身下的掃帚擊得粉碎。

　　心臟彷彿停止了跳動，赫敏趕緊去摸自己的魔杖，可她的手指卻沉重而滿是汗濕…想著要施個軟墊咒語可腦子裡完全僵住了，根本來不及出手。德拉科像是被丟進水裡的一把刀似的，從天空上墜落下來。


第69章 康復

　　德拉科死了，赫敏陷入了痛苦之中。

　　死了，死了，死了。

　　怎麼會這樣的？

　　她感覺自己像個幽靈一樣飄到了魁地奇球場的草地上，看著他摔下來的身體。雖然她知道自己這會滿臉淚水，可似乎又感覺不到它們滑落的那種觸感。這些都不重要了——德拉科的生命就這樣一下子被熄滅了啊。

　　「有人能幫幫他嗎？」她悲傷地哭喊著，可自己都覺得這樣的問題毫無意義。她面前的這個摔得慘不忍睹的人都看不出來是她丈夫了，滲出的血液在地面上慢慢擴散開來。

　　要維持呼吸實在是太難了。甚至無法移動身體，要這樣活著簡直太痛苦了。

　　「格蘭傑小姐！」一個聲音從遠處傳來，「格蘭傑小姐！」

　　她根本沒去理睬這聲呼喚，伸出手去轉過德拉科的臉來。他摔下來的時候肯定臉著地了吧，可她還是認出了他那血肉模糊的眼窩，還能看到幾顆牙齒還沒被撞飛出去。他完全靜止沒有任何生機的感覺，她感到一陣暈眩。

　　死了，死了，死了。

　　「赫敏！」

　　她怎麼能去管到底是誰在喊她呢？德拉科死了，她自己的身體正承受著巨大的疼痛。周圍的一切變得模糊起來，她感覺一陣耳鳴。

　　「誰把她送到校醫院去！她昏過去了。」

　　赫敏努力地睜開眼睛看見了白色的牆壁。她模模糊糊地看見了校醫院護士的身影，她這會正在她對面的一個床位那裡忙碌著。「我檢查過了，你沒什麼太大的問題。可我不能太分心，不然我們可能真的要失去馬爾福先生了。」

　　德拉科。

　　她的眼裡湧起了淚水。

　　死了，死了，死了。

　　不然我們可能真的要失去馬爾福先生了…

　　這句話的意思是？

　　他沒死？

　　一陣劇烈的頭痛襲來，雖然她用盡全力，可還是失去了意識。

　　她周圍的一切又變得不真實起來，突然間自己彷彿又變成了幽靈一般，漂浮在魁地奇場地上看著那具摔得支離破碎的身體，彷彿能看見德拉科的靈魂拚命地想留在這片土地上。

　　「蓋瑞小姐該怎麼辦，米勒娃？」

　　「當然是被開除了。」麥格那嚴肅的聲音響起，「她試圖在全校學生面前謀殺同學。她不能再待在霍格沃茨了。」

　　赫敏猛地睜開眼睛。她全身都感覺不受自己控制一般，彷彿全身機能停止現在還在努力地恢復意識似的。她試著坐起身來，可身上傳來針刺一般的痛感。咬著牙拚命努力，她終於扭動了自己的頭部。校長正壓低嗓門和龐弗雷夫人說話，可兩人這會都背對著赫敏，沒有看見她的動作。

　　「這麼做完全合情合理，」這個校醫院護士接話道，「蓋瑞小姐會去看看心理治療師嗎？」

　　赫敏費了好大勁用胳膊肘撐起身體，人往枕頭上挪了挪。她的身體感覺只是一個連著自己腦袋的陌生物件。用盡全力扭過脖子去看那兩個女人，她彷彿看見了德拉科的那張病床邊緣，可她只能看見和其他校醫院病床上一樣的白色床單。

　　「希望法律能允許這孩子去做一下心理評估，而不僅僅是給予她懲罰吧。」麥格答道。「畢竟，她今晚差點殺了德拉科·馬爾福。」

　　「謝天謝地波特先生及時注意到了。」龐弗雷夫人說道，「他救了這男孩的命啊！」

　　哈利救了…?

　　「是啊，他是救了他的命。」

　　還沒死！德拉科還沒死！

　　過了一會兒，赫敏體力不支再次癱在床上，夢境和回憶湧上來，和現實的陰影交織在一起。

　　臥床休息讓赫敏焦躁不安。她喜歡做事情，而不是躺在那兒——特別當她都沒真正受傷的時候。在校醫院躺上一天半她已經很煩躁了。

　　出事那天晚上後來發生的事她不大記得了，印象裡只有她彷彿靈魂出竅的那種感覺和模糊覺得德拉科已經死了的錯覺。第二天她精神稍稍恢復一些，和麥格教授見了一面。米勒娃看出來讓赫敏恢復的最快方法就是回答她的問題。

　　赫敏真的有很多問題。

　　「他為什麼還沒醒？」她最想知道這個。這會她知道他還活著，那麼這個問題就變得最為重要了，比其他任何事情都重要。

　　「馬爾福先生還得繼續昏迷幾天，當然是在魔法作用下的。」教授解釋道。她深色的眼睛去看了看赫敏對面德拉科躺著的那張病床。他臉上的那副神情會讓人以為他只是睡著了，但被子下的身體看起來還是有些不對勁的。

　　赫敏只顧著盯著自己丈夫一動不動的樣子，她之前有聽到龐弗雷夫人和從聖芒戈醫院趕來的一個治療師之間的對話。雖然他們給他餵了大量的補血劑，也把他頭髮裡的血跡清理乾淨了。可他的臉色還是蒼白得讓那個治療師很擔心。赫敏在想，不知道麻瓜的輸血方式會不會比魔藥更有效一些呢。

　　她不敢去想那張床上的身體被扭曲成了什麼樣子。他還能完全康復嗎？

　　似乎猜到了赫敏這一連串的想法——可能她真的猜到了——麥格教授把自己的一隻滿是皺紋的手擱在她學生的肩頭，「龐弗雷夫人沒法一下子治好他，人的身體能承受的創傷是有限的，魔法治療也得慢慢來…不過他現在還是很穩定的。只要補血藥劑開始起作用了，他就能再用生骨靈了。然後…」

　　赫敏回想起在魁地奇場地上以為他死了的那會兒，她明明記得看見了他空洞的眼眶——不過那應該不是真實的。畢竟，如果那真的發生過，現在他臉上完全看不到那駭人的傷疤。

　　「只是，他看起來，完全摔壞了的樣子，」聽到自己的聲音那麼地微弱、孩子氣，她感到羞愧。

　　「他的確是啊，」龐弗雷夫人同意道，匆忙塞給赫敏一盤食物。「不過他會沒事的，雖然真的很險就是了，親愛的。內出血已經止住了，他的傷口也在慢慢恢復。明天會比較痛苦，因為我需要幫他重新生骨，不過不這麼做的話會更糟。他母親，我估計你也知道的，已經來看過他兩次了，堅持要盡早進行下一個步驟的治療。」

　　是啊，赫敏的確知道。她婆婆在一邊大喊大叫指責龐弗雷夫人無能的時候，自己還在旁邊裝睡來著呢。還好這個治療師默默忍受了她所有的指責。這會聽到這話，嚥下了龐弗雷夫人餵到她嘴邊的一勺湯，她問道，「如果我沒受外傷的話，為什麼會躺在這兒呢？我都動不了我的胳膊。」

　　「那個，我估計應該是你倆的鍊金術連結的關係。」麥格教授插話道。「格林格拉斯小姐，特平小姐和帕蒂爾小姐在出事後把你送到這兒來的。」

　　「你除了昏倒時頭上撞了個包以外，沒有其他外傷。」龐弗雷夫人又餵了赫敏一勺，「不過我還是得給你一劑麻醉藥劑讓你停止尖叫和打滾。」

　　「我感到的是德拉科的疼痛嗎？」她問道，眼睛盯著麥格教授似乎希望得到證實，龐弗雷夫人趁機餵了她更多的湯，弄得她都咳嗽起來了。

　　「我們覺得理論上是這樣的。」校長承認道，「你以前感到過這種疼痛嗎？或者他感到過你的？」

　　「他，他感到過我的腹部絞痛，」她又因為嘴裡的濃湯咳了一聲，「因為我的月經的關係…我一直能感受到他的關節炎痛。」

　　麥格教授似乎在仔細思考著這些信息。

　　「我不餓！」赫敏終於忍不住沖龐弗雷夫人叫起來。

　　「你需要恢復體力。」護士很是堅持。「明天我們給他重新生骨時，沒人知道你會承受多大的影響，不過也能猜得出來…」

　　三個女人都沉默了一陣，赫敏乖乖喝湯。她的眼睛又一次盯住了德拉科那裡。關注著他呼吸時胸腔的起伏。

　　「你可能會想知道，」麥格教授打斷她的思緒，「洛蒂·蓋瑞已經被開除了。波特先生，很巧的正好把魔杖藏在了長袍裡，在馬爾福先生下墜時施了個減速咒。」

　　「還好有這個咒語才救了他一命。」龐弗雷喃喃道，望著德拉科的床忽然一臉筋疲力盡的樣子。

　　赫敏都不敢去想如果不是這個咒語會怎樣…如果德拉科真的…

　　別想了，她的大腦叫道，他並沒有，想那些幹什麼啊！

　　「我要和她說話。」

　　「這不可能。」麥格教授很堅決。

　　「我得知道她為什麼要這麼做。」

　　「如果是這個，我已經問過她了。」校長耐心地答道，「似乎去年卡羅兄妹在這兒的時候，她被馬爾福先生折磨的很厲害。」

　　赫敏忍不住大聲說道，「他是被逼的啊！」龐弗雷夫人又往她嘴裡塞了一勺湯。

　　「我知道的，」麥格說道，「雖然蓋瑞小姐也明白這個情況，可她似乎無法接受那個之前折磨她的人——不管是不是被逼的——這會被他的同學們稱讚擁護。你也知道有些低年級學生去找高年級學生麻煩的事吧？」赫敏點點頭，「在蓋瑞小姐的眼裡，我估計其他有些學生也是這麼覺得的，這些折磨人的學生輕易地得到了原諒，她無法忍受馬爾福先生對她做出那些事後，還能得到你的青睞，得到其他人的讚許。」

　　「這女孩真的該去見見心理治療師。」龐弗雷插嘴道。

　　躲著又伸過來的一勺湯，赫敏咬著牙說道，「他們都該去見。每個經歷過戰爭的人都該去的。」

　　「我也同意，」麥格一下子安靜下來，接著若有所思一般，「校董會否決了我的這個建議，覺得學校無權強制要求學生們去接受心理治療。不過我覺得這事還是得盡快安排起來。先是帕金森小姐，現在又是蓋瑞小姐…」她快速掃了一眼德拉科那扭曲的身體，「這種事我們明明可以避免的…」

　　赫敏又被餵了一勺湯沒法發聲。

　　「考慮到你倆能同時感受到生理疼痛，」護士接著說道，「我覺得在明天為馬爾福先生正骨之前，最好先把你麻醉起來。」

　　「不！」她叫起來，「我得陪著他！我也想幫忙！」

　　「完全沒必要，馬爾福夫人。」麥格教授堅持道，帶著一絲古怪的悲傷和驕傲交織的神色看著她。「他自己也會被麻醉的，會有一個從聖芒戈來的治療師來完成治療過程。」

　　「我真的必須堅持，」護士也表示同意，「真的沒必要把你自己弄得像個殉道者似的，他身體裡的每一塊骨頭幾乎都碎了，治療師要恢復那些複雜的身體結構需要萬分的集中注意力，才能借助生骨靈達到目的。而且，如果不進行麻醉，這過程實在是痛苦到無法進行下去。」

　　仔細想了想，赫敏慢慢地點頭道，「行吧。不過這之後不能再麻醉了。我想幫他恢復。」

　　「我知道你想的，親愛的。我一直知道。」

　　三天後，赫敏匆忙趕到校醫院，就像這幾天來每節課下課後一樣。直接奔到德拉科的床前，她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然後把一摞羊皮紙放到他的床邊。

　　「我把早上算術占卜課的筆記帶來了。」她解釋道。「還有弗利維教授幫我們劃的那些NEWT考試重點。」

　　德拉科看了一眼那堆筆記，沒說話。他看上去還是臉色蒼白，不過這會兒整個人已經完整無缺的樣子了。生骨過程持續了一整天，他一共有109塊骨頭碎裂了。自從醒過來之後他就沒怎麼說過話。

　　她繼續說道，「斯拉格霍恩教授暗示考試裡八成會考那些熬製解毒劑的問題，我沒找到你自己的筆記在哪，我直接幫你抄了一份我自己的。」

　　他抬起眼看她又拿出差不多二十張紙放在了剛才的那一堆上。

　　「我在課堂材料上補充了些課外閱讀內容，」她看見他的表情後解釋道，「以防萬一嘛。」

　　德拉科張開嘴，又合了起來。他小心地撫了下手底下已經很是平整的床單，然後抬頭看她，「你覺得我們死了以後會發生什麼呢，赫敏？」

　　她有些不自在，坐在他的病床邊上，感覺彷彿還是離他很遠，湊上去抓住他的雙手。「沒人真正知道。我們能問的那些人，不管是哈利還是那些鬼魂，也並沒有真正意義上的死去…」

　　「我只是一直在想帕金森的事，想著她是如何死去的，而我也是勉強才活下來。命運是怎麼抉擇我倆誰該死誰該活呢？」

　　「她是自殺的，德拉科…而你，是因為有人想謀殺你啊！這不是一件事！」

　　「我倒希望他們不要開除那個女孩，」他恨恨地低聲道。

　　「她想殺了你啊！」

　　「因為是我先折磨她的…」

　　「你是被逼無奈才那麼做的。」

　　「我本來可以為她挺身而出的，不是嗎？可我像個該死的膽小鬼一樣，我沒能…」

　　「德拉科，你別那麼想，」她說道，用拇指在他手上來回撫摸著。「你要一直這麼想，會把自己逼瘋的。」

　　可他還是一臉悲傷。

　　第二天，赫敏繼續帶著NEWT考試筆記去校醫院時，驚奇地發現德拉科坐在床上正在開懷大笑。旁邊的椅子上坐的是…

　　「哈利？」她很是吃驚，「你在這兒幹什麼？」

　　兩個巫師都抬起頭來，看見她滿臉驚訝都是一副被逗樂的表情。哈利衝她笑道，「我在祝賀馬爾福贏了比賽。畢竟他才是拉文克勞獲勝的關鍵啊。」

　　「是，我們的追球手什麼都沒幹是吧，」德拉科慢吞吞地翻了個白眼——不過赫敏還是能聽出來，他聽到自己老對手的誇讚還是開心的。

　　她走到病床邊，在她丈夫床頭越堆越高的筆記堆那裡加上今天新增的。看見哈利和德拉科自願待在一起讓她一時反應不過來。她搖搖頭，覺得自己大概也是搞不懂男生們的想法的，雖然這兩個一個是她最好的朋友，一個是她嫁了的人。

　　「不過話說回來，」哈利說道，一臉嚴肅看著德拉科，「你知道你應該要堅持待在飛天掃帚上的把，馬爾福？」

　　「哈利！」赫敏叫起來，「他被襲擊了啊！」

　　可德拉科卻笑起來，「哦，滾開，波特。你怎麼會知道作為謀殺對象的感受！」

　　哈利笑了，「還真是不知道呢。」

　　德拉科遇襲差點身亡後一週多，才正式出院。他出院後第一天上課時，赫敏緊張得驚懼發作了。她一直在擔憂不已。而且，臨近的NEWT考試壓力還是很大，再加上莫拉格和亞登給級長們布置的那些準備春日狂歡節的任務。而她大腿，脖子，和肋骨那裡的酸痛讓她明白這會德拉科全身都在疼痛中，讓她心情更加哀傷。

　　吸氣…呼氣…

　　她躲在一個很少人路過的走廊裡的壁龕裡，默默忍受著自己的發作。一邊抹著眼淚，清著嗓子，一邊望向窗戶上自己的倒影，發現自己看起來沒那麼糟糕的樣子。把自己的頭髮整整好，正了正胸前藍色和青銅色的領帶，她覺得自己可以去圖書館了。她這會有一點時間，準備去那裡複習下魔藥課的筆記。

　　「你好，赫敏。你在等什麼嗎？」

　　她有些不情願地轉身招呼道，「嗨，盧娜…沒啊，我正打算去圖書館呢。」

　　「哦，你還在忙你的鍊金術項目嗎？」

　　赫敏看著她最奇怪的這個朋友，盧娜也等著古怪的淡色大眼睛回看她，似乎在等著答案，「倒沒有啦。」

　　「你遇到死胡同了？」

　　閉上眼睛，赫敏想起了之前和她一起偶遇拉文克勞秘密書房的那天，那天她們發現了那本密宗性-愛經文和羅伊娜的閣樓…這之後盧娜再也沒提起過那段經歷。感覺已經過了很久似的，其實也就才過去了幾個月。

　　她坐到最近的窗台上，外面的場地沐浴在一片慘澹的日光中，能看到海格的小屋。海格和牙牙一起，在屋外劈著柴火，可赫敏其實看不大清他們。「也可以這麼說吧。」

　　「很抱歉聽到這個消息。太糟糕了，你不能直接問問拉文克勞本人。我想她肯定知道答案的。」

　　「是太糟糕了，」赫敏同意道。

　　「你會和德拉科一起參加舞會嗎？」

　　她點點頭，「是的，不過龐弗雷夫人嚴禁他參與任何舞蹈活動。你也去嗎？」

　　「哦，不了。」她搖搖頭。「時間非常不巧。你看，這週五是滿月。最適合在空地上搜尋鹿角翼兔了。它們很喜歡沐浴月光，而且現在五月了，正好是它們繁殖的季節，所以我想去黑湖邊找幾隻。」

　　忍住不去吐槽她的話，赫敏擠出一絲笑容，「啊，好吧。我怎麼會忘了呢？」

　　「我敢說即使不能跳舞，你們也會很愉快的。」

　　「謝了，盧娜。你也是啊。」

　　「記得和西奧跳支舞哦。」

　　赫敏的眉頭皺起來，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西奧多·諾特，你知道的啊。」

　　「他，是他讓你這麼說的嗎？」

　　搖搖頭，把她那有點髒兮兮的金髮甩到肩膀後面，盧娜答道，「不，他和我從沒說過話。雖然我想和他說話來著。我從沒見過一個真正的預見者呢。」

　　赫敏呆呆地看著她的朋友，我從沒見過一個真正的預見者呢。

　　她怎麼知道的？

　　「回見了，赫敏，」沒再多說一句話，盧娜就走了。赫敏覺得這會比驚懼發作的時候還讓人不知所措。

　　大禮堂被裝飾得都快認不出來了。長桌子全消失了，長凳都靠到了牆邊。地板上和牆上都鋪滿了藍色和白色的閃亮小燈，再加上浮在空中閃爍不已的蠟燭，讓人彷彿走進了星光閃耀的夜空一般。

　　舞會開始後一會，赫敏才挽著德拉科一起到了會場。本來想勸他不要勉強自己——畢竟他是從80尺的高度摔下來的——她想勸說他根本不用來參加的。

　　「作為級長，我們也得出席啊。」他那天下午的時候提醒她，還皺著眉呢。

　　「我知道。」她答道，有些不安起來，「我只是覺得大家都能理解的，畢竟…」

　　「理解我受傷了，」他咬著牙說道，「馬爾福家的人不能表現出軟弱。我已經康復了，而且又不用跳舞。」

　　她只好不說話了。

　　「再說，我可不願放棄看見你打扮起來的機會，而且這次你是作為我的女伴出席的。」

　　反正他倆還是遲到了。赫敏不想讓德拉科因為不能和她跳第一支舞而不開心，可又不想他勉強自己。所以前面裝作找不到項鍊拖延了一會兒。

　　雖然他一開始有些不爽，不過看見她穿好裙子從房間裡出來時就消了氣。這件也是她和金妮從訂購雜誌上的——這次終於不是內衣目錄了——裙子送到時她把尺寸調整得更加合適了一些。其實挺簡單的，上半身是V領樣式，幾乎完全露背，在她腰部那裡貼身剪裁，然後堆出蕾絲的裙邊。整條裙子都是銀色的質地，在赫敏看來，穿這件也過於華麗了一些。

　　「你簡直完美。」她一出來德拉科就如此評價。因為這句讚美她彷彿整個人在發光。他自己收拾得也很精神，穿著一套午夜藍的禮服長袍，剪裁得非常合身。

　　不過兩人還是只能慢慢地走到大禮堂。他們到了後，坐到了達芙妮旁邊的位置上，她這會正和米麗森坐在靠近門邊的長凳上。

　　「馬爾福…」達芙妮招呼道，然後帶著一抹調笑的神色又補充道，「和馬爾福…看見你倆真是讓人高興啊。」

　　「以為你們倆不來了呢，」米麗森哼了聲。

　　「我找不到我的項鍊了，」赫敏解釋道，在她朋友身邊坐下，德拉科靠著她坐在一邊。

　　「她故意的，」德拉科說道，「因為我不能跳舞。」

　　「還在恢復你的摔傷嗎？」米麗森繼續哼哼。

　　達芙妮捅捅她的肋下，「他能活著已經很幸運了，米麗~」

　　「是的啊，」他自己同意道。

　　赫敏看著自己蕾絲裙邊下面露出的兩條腿，覺得能感覺到那種骨頭咯吱咯吱的震動似的。

　　「嘿，」右邊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四個人轉過頭，來人是西奧。

　　「格林格拉斯，伯斯德…戴維斯在哪？」

　　「她和布雷斯去跳舞了，」達芙妮說道。

　　「啊~」

　　「諾特，」德拉科冷冷地招呼。

　　「馬爾福…你怎麼樣了？」

　　「你是問我差點被謀殺怎麼樣了嗎？」

　　赫敏能感到兩人間那種緊張的氣氛在加劇，為了緩解眼前的情況——也因為想到之前盧娜提示的內容——她插進來，「跳支舞不，西奧多？」

　　西奧和德拉科都驚奇地看著她，這個精瘦的滿臉雀斑的巫師上下打量了她好一陣才同意道，「只要德拉科不介意的話。」

　　他看起來有點微微惱怒，還是揮了揮手表示不在意，「去吧去吧。」

　　她沖西奧笑笑伸出了手，他有些猶豫地接住了。半拖著西奧走到舞池最近的地方，她發現他的手放的地方實在是太禮儀性了一些，一隻搭著她的胳膊，一隻輕輕地靠在她的腰上似乎生怕觸電似的。樂隊的曲子忽然換成了一支華爾茲，蠟燭的光亮變暗了，西奧有些猶豫地邁出了最先的幾步舞步。她看著他的臉，忽然意識到也許在另一段人生裡，另一種情況下，她真的有可能愛上面前這個巫師吧。不過既然德拉科還活著，這便不再是一個選項了。

　　想到這個，她說道，「你一直在躲著我。」

　　他還算知道內疚，「也不只是你。」

　　「和我說說話，西奧多。過去幾個月你躲我躲得夠厲害了。到底怎麼了？」

　　他只是搖搖頭，「只是因為潘西的事罷了。這對你來說有些不公平，我知道你不是很喜歡她。」

　　「可我還是為她選擇的那種了結方式感到不公和悲哀。」

　　「是啊。真的只是這件事而已。我希望我能為她做點什麼的。」

　　「噢，西奧，」她嘆道，「你可能是能預見未來，可你不可能看見所有的事…就算你能看見，你也沒有責任和義務去修正一切啊。是的，潘西這樣走了是令人遺憾，可我知道你如果能做些什麼的話，你肯定會去做的。你是個好人。」

　　雖然他沉默了一會，不過她感覺到他靠近了一些，在她腰間的那隻手也不再那麼小心翼翼。「你能這麼想，我真的很高興。」

　　「你什麼時候想找我聊聊都可以的，你知道的。」

　　他看看她身後的三個前斯萊特林，這會布雷斯和特蕾西也加入了他們。德拉科努力擺出一副不在看他倆跳舞的樣子。

　　「我可能永遠也無法真正原諒自己沒能為潘西做點什麼。」諾特喃喃道，「可如果是德拉科遇到那樣的情況…他就像我的兄弟一樣，那簡直是…」

　　「別說下去了，」赫敏制止他，「他對我而言也很重要。只要他還活著就好了。」

　　「是啊，不然的話實在讓人無法接受。」他同意道，「不僅僅是我，我們這些前蛇窩的都無法承受的。」

　　兩人安靜地在下一支舞曲中走完所有舞步。赫敏知道自己走錯了幾步，可西奧看起來完全沒有注意到。他是個挺好的舞伴，至少不會讓自己的舞伴出糗。兩人重溫友誼完畢，她推了推他，指指德拉科、達芙妮和米麗森坐的地方，「你看。」

　　西奧回頭去看，羅恩走了過去在邀請達芙妮去跳一支舞。她一開始似乎不情願，可羅恩不肯放棄——再加上德拉科居然也慫恿她去——她還是伸手同意了，被羅恩領到了舞池裡。

　　「我看這兩人還得糾結一陣子呢。」西奧看著他們，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鏡，有些狡黠地說道。

　　「你覺得他倆能成嗎？」赫敏問道，一臉期待地看著他。

　　可她的舞伴聳聳肩，「我不願再預告未來了…畢竟未來變數太大。」

　　「哇哦，西奧多，」她裝作一副吃驚的樣子，「聽起來你還真是個負責任的人呢~」

　　他笑起來，「別太早習慣這樣啊。」

　　這支舞結束後，他們回到德拉科身邊的那堆人裡去。這會身邊都是前學院的同學似乎讓他放鬆不少。他還是十分自然地伸出手去拉過赫敏，讓她坐在自己腿上。這個宣示主權一般的動作換在以前可能會讓她緊張不已，這會卻讓她開心起來，於是在他臉上親了一下。

　　西奧在人群的外圍打著轉，似乎不知道自己是否受歡迎。布雷斯最後忍不住問道，「西奧，你到底過不過來，幹嘛像個娘娘腔似的猶疑不決的？」

　　雖然費了點力氣，可一切都回復到正軌上。西奧和大家一起坐在長凳上，說說笑笑。過了一會，達芙妮也回來了。看來和羅恩的舞跳得不錯，因為她看起來心情很好。赫敏覺得眼前這些她曾以為都是激進而冷漠的斯萊特林，這會有說有笑的樣子實在是很神奇。

　　這種感覺僅僅持續到米麗森開口，「如果潘西，格雷格和文森特還在這兒該多好啊。」

　　大家忽然之間安靜下來。扎比尼第一個站起來，「我要去抽支煙了。」他說道，「諾特，一起來嗎？」

　　西奧同意了，特蕾西也加進來，「我也去。我太久沒抽煙了。」

　　雖然還早，可是赫敏能感覺到德拉科已經開始因為坐了太久有些發僵了。他自己似乎也意識到了，因為他轉身過來問她，「準備回去了嗎？」

　　她點點頭從他身上站起來，整了整裙子的前面，她拉起他的手，開始去和朋友們道別。金妮抱怨了幾句她倆根本沒說上話，哈利只顧著對他女朋友的埋怨傻笑，羅恩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還在看著達芙妮。

　　他倆離開眾人視線來到走廊時，德拉科結結實實地捏了赫敏的屁股一下，她驚叫一聲回頭看著他。

　　「德拉科，你這會的狀態不適合對我動手動腳吧。」

　　「我一輩子都打算對你動手動腳呢，女巫~」眨了眨眼他又說道，「再說了，我希望今晚你可以在上面啊。我肯定那樣的話能行的。」

　　她懷疑衝他挑挑眉毛，兩人自從那次意外後就沒再做過了。

　　他一臉不懷好意，「你要問我的話，這樣來結束一個夜晚那真是再完美不過了。」

　　雖然赫敏的生活裡發生了那麼多事——同學的身故，NEWT考試的臨近，她丈夫的死裡逃生，還有其他的一切——她已經做好了和很多事道別的準備。她第一次實實在在地感到自己已經做好離開霍格沃茨的準備了，準備好了和德拉科一起去迎接新的世界和生活。

　　她對他笑笑，拉住了他的手。


第70章 前路可期

　　「夜晚它們不請自來，白天它們不翼而飛。」

　　「哦，你這混蛋，」達芙妮咒罵道，輕蔑地瞪了一眼鷹頭門把守衛，「最後一次了你都不能給我們出個簡單的是吧？」

　　「哦，別說這是最後一次了！」麗薩哀嘆道，「這麼說太傷感了！」

　　「可這的確是最後一次了啊…」

　　「是，我知道。可你不用說得那麼直接吧…」

　　「你在哭嗎？」

　　「我，我忍不住啊！所有事情到了結尾時，我都有點控制不住情緒。」

　　「看看你都幹了什麼，達芙妮，你讓麗薩都哭了~」帕德瑪插進來。

　　「我沒有！」達芙妮開口的時候麗薩異口同聲道，「她沒有！」

　　「答案是『星星』吧。」奧利弗想了一會答道。

　　所有拉文克勞八年級的學生都站在塔樓門外，等著守衛開門讓他們進去。他們每人都拿著一本書，有些人還把書夾在了胳膊下面。

　　「準備好了嗎？」帕德瑪問道，她前面讓七年級的學生們在樓下等著後，這會似乎成了這幫人的領頭人。

　　「哦，希望我選的這本書還不錯。」蘇有些緊張。厄尼在後面不安地動來動去，似乎能明白蘇的這種感受，可又不願同樣大聲說出來。

　　謝天謝地，NEWT考試終於結束了。前一天晚上也舉行了歡送晚宴，所有的八年級生，和那些不打算再來一年的七年級生，這會都準備去還有一小時就要開始的歡送儀式了。他們的行李這會都被打包堆在了門廳裡。在他們最後一次回到大禮堂的拉文克勞長桌前，還需要完成這個小小的學院傳統。

　　帕德瑪帶頭朝『書堆』那裡走去，後面緊跟著蘇和奧利弗。這三個老拉文克勞在霍格沃茲的整個學習生涯中都在為這個時刻做著準備，所以早在幾個月前就選好了要留下的書籍。麗薩很自信地選擇了她最喜歡的一本簡·奧斯汀的小說，完全忽視了蘇關於這裡已經有至少七本《理智與情感》的抗議，堅持要留下自己的那本。厄尼幾週內只要有人肯聽他說話，就一直不停地說著自己在猶豫該留下哪本書，這會看起來終於下定了主意。達芙妮也在幾本書之間猶豫過來著，不過最終選了一本曾幫過自己的魔咒書。

　　赫敏沒認出來德拉科選的那本是什麼。她去問他那是什麼時，他把書舉起來給她看，《魔法物件：創造與修復》。看到她臉上的疑問，解釋道，「這本書在六年級那會修消失櫃時幫了我大忙。」

　　「你一直留著這本書？我倒是有點吃驚。」

　　「雖然我有些不好的回憶，可就這麼扔了似乎不大好。」他走在書堆那裡實實在在堆積成山的書山中，又說道，「也許有人能更好地利用這本書呢。」

　　她微微一笑，輕輕地頂了下他的肩膀，朝著一堆被施過的魔法維持著形狀的彎成弧形的書堆說，「這裡最上面倒是有個正合適的位置可以放呢。」

　　他看了看那個地方，估算了一下尺寸，說道，「倒是正好的樣子。」然後把那本書浮起來送到那裡去。

　　赫敏選了另一堆看起來堆得很是危險的書堆，高高的窗戶裡正投射進燦爛的陽光，她望著那堆書的頂端看了一下，覺得大小正合適放下自己想留下的那本書。

　　德拉科瞅了一眼她手裡的書，皺起眉來，「霍格沃茨：一段校史？」

　　她點點頭，「嗯，這是我最喜歡的書。」

　　他遲疑了一下，還是反駁道，「這書在這裡大概有一百本不同版本的了。」

　　「可那些都沒有我的親手筆記啊。」她說道，用手指敲敲這本書的書脊。看他一臉吃驚，又解釋道，「我還加了一些書裡沒有涉及的內容。比如拉文克勞和赫奇帕奇的密室，還有我知道的關於斯萊特林密室，格蘭芬多寶劍的事…」

　　「你會錯意了。我吃驚是因為你居然會在書上塗塗寫寫。」

　　她用胳膊肘去頂他，然後把書放到了她挑好的那個位置上。正好合適，她走出安靜的『書堆』回到拉文克勞休息室的一片午夜藍背景中，一路上挽著德拉科，感覺一切再好不過了。

　　大禮堂旁出發用的船屋其實很少使用，不過這會卻應景地做了不少布置，牆上掛著的木筏上都裝飾著夏日鮮花做成的花環。還有幾張擺滿了各種飲料和小點心的桌子。

　　霍格沃茨一向喜歡各類慶典活動，不過今天這個小小的場合只是為了八年級和七年級的畢業生們，還有一些教授也來參加了。

　　校長先舉杯祝願大家健康快樂，幾個學院長也說了幾句話，祝學生們前程似錦。說了一些讚美的話和激勵言辭，大家開始道別。斯普勞特教授宣布將收納威做學徒時著實讓大家吃了一驚；納威聽著她表揚和讚許自己的知識和技能時，有些不好意思。這個瞬間被預言家日報的記者捕捉了下來。

　　赫敏在人群裡穿梭著，和各個教授道別。（海格的巨大身形實在不可能錯過。她剛剛說完走開，他就拿出一塊桌布大小的手帕開始擤鼻子。）和麥格教授的告別情緒有點失控。

　　「我真的會很想念你的，格蘭傑小姐。」教授很是憐愛的語氣。不過她馬上糾正了自己，「馬爾福夫人。」

　　赫敏似乎沒在意她的改口，「我也會特別想念您的指導和教學的。」

　　「哦，我肯定你忘不了。尤其是你直接忽略我對於不要過於好奇的警告。」麥格的眼裡閃著一絲狡黠。看到赫敏有些不知所措，她又說道，「不過看到一個人可以很好地融合格蘭芬多和拉文克勞的特質也真的挺好。」

　　德拉科也走過來和校長打招呼，「校長…」

　　「希望你能好好照顧赫敏，馬爾福先生。」米勒娃擺出一副嚴肅的神色，「不然我會找你的。」

　　這話說的帶些玩笑色彩，可德拉科還是一臉正經地發誓道，「我一定竭盡所能。」

　　「你們趕緊走吧。」這個年長的女巫揮揮雙手，可赫敏看到她的眼角裡有什麼東西在閃爍。

　　和弗利維教授道別後，他倆去找哈利，金妮和羅恩匯合，半路卻被預言家日報的一個記者和一個攝影師截住了。

　　「馬爾福夫婦，是吧？」那個矮小的圓形肚子男人拿著一本筆記本問道。他那雙小小的眼睛興奮地在他倆身上掃來掃去。「能回答幾個問題嗎？」

　　「不了，謝謝，」赫敏答道。

　　「哦，別這樣啊，公主——不是每天都有人在霍格沃茨在校期間就結婚的…更別提這是黃金女孩和食死徒之間的結合了。」

　　「她說了不了，」德拉科低聲斥道，馬上擋在她面前。

　　「大眾會很好奇的，」這個記者還在煩人地糾纏不休。他臉上的假笑讓人更加惱火。「我們只需要一點點…」

　　哈利看到了這邊的情況，走到這個記者背後拍拍他的肩膀，「我覺得他們不想被打擾。」

　　「什麼？」這個煩人的記者回過頭去，看到來人也愣住了，「哦~」

　　「我們應該沒見過面吧。你不是和斯基特一起共事的吧，是嗎？」

　　「沒有。」他從鼻子裡哼了哼，「我只是在做自己的本職工作而已。」

　　金妮也跟了過來，「你知道他是誰嗎？」

　　後面的那個攝影師這會縮了回去，手裡的照相機都放了下來，只是看著眼前的這一切。那個記者臉色有些微紅，他的鬍子抖動著似乎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最後終於開口了，「…哈利·波特，我當然知道。」

　　「人們在你面前這樣時真是有趣，會讓我覺得你特有名。」金妮俏皮地說道。她兩隻手分別挽住赫敏和德拉科，把他倆拖走了。「一起來不，哈利？」

　　他們拋下那對日報來的記者和攝影師，來找羅恩，然後討論起這兩個人的大膽和莽撞來。他們的話讓德拉科都忍不住笑起來——金妮說了些會對這兩個倒霉蛋下手做的事什麼的。估計那個記者聽到了幾句，因為他和他的同事很快溜走了。

　　哈利清了清喉嚨說道，「這會那兩個人走了，我和金妮有事要宣布…」

　　把手放在口袋裡擺弄了一陣，金妮一臉甚是驕傲地伸出手來，把一枚閃亮的戒指在眾人面前閃了一下然後尖叫起來，「我們訂婚了！我們不想讓記者看見這個，只想先和朋友們說。」

　　赫敏興奮地驚叫附和。羅恩臉色變得蒼白。

　　哈利笑起來，「我昨天剛求婚的。她還答應搬來和我住了。」

　　「格里莫廣場被我們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金妮說著，彷彿很隨意地加道，「明年會是很重要的一年…」

　　「金妮！」羅恩驚呼一聲，「你懷孕了？」

　　「沒有，老媽子！」她反駁道，衝他吐吐舌頭。

　　「那你倆那麼著急幹嘛！」他逼問道，聽起來倒有那麼點像莫莉·韋斯萊。

　　「我只想在我的常年迷戀對象變心前早點和他結婚而已，不行嗎~」金妮笑笑，「我們計劃明年夏天結婚。」

　　「你臉上那副該死的得意神色，赫敏，簡直和馬爾福一個樣。」哈利嘆道，「我估計我是沒法忘記你這副表情的了。」

　　「我沒忍住嘛~」她說道，看起來一點也沒有抱歉的意思，「我真的很為你們倆開心啊。」

　　「你也知道，她畢竟是我的妻子。」德拉科插進來，看起來甚是自得，臉上那標誌性的得意笑容又出現了。「我倆總會有些共同的習慣的啊。」

　　大家都笑起來——連羅恩也沒忍住——接著開始談論眼前的未來。哈利說他一個月後就準備開始他的傲羅訓練了，金妮準備去英國各家魁地奇俱樂部面試看看。羅恩本來打算和哈利一起參加傲羅訓練來著，卻改變主意決定和喬治一起把笑話商店重開起來，並幫忙打理店裡的生意。

　　「你們倆呢？」金妮問道，盯著赫敏和德拉科來回地看。

　　看了德拉科一眼，赫敏環住他的胳膊，「我們倆決定花半年時間去旅行。我們四天後會出發去葡萄牙。」

　　「從那我們會直接去西班牙，然後在歐洲轉一圈，再去中東。」

　　「得了，金妮，你對他們舉辦盛大婚禮的猜測落空了。」羅恩開玩笑道。

　　「這計劃聽上去棒極了，」金妮嘆道，「別忘了寫信啊，你們倆。」

　　對於那些霍格沃茨的畢業生，可以選擇兩種方式離開。其中一小部分——尤其是有年輕的弟弟妹妹要照顧的學生——會搭馬車去乘坐霍格沃茨特快，開往終點國王十字車站。剩下的大部分學生，更傾向於選擇搭船穿過黑湖離開——就和他們十一歲時第一次來學校那樣。

　　不出赫敏所料，哈利決定去乘火車。雖然金妮對這個決定表示了白眼，可還是尊重他懷舊的想法陪著一起去了。她本以為羅恩也會跟著去，所以當他堅持要坐船離開時赫敏還有點小震驚。這群人的出發時間是在下午，因為火車需要花費更長的時間——下了船來到霍格莫德的學生們只需幻影移形離開就行了，或者也可以去三把掃帚酒吧用飛路粉回家。

　　等他們集中在了湖邊時，她才發現羅恩真正的目的是和達芙妮擠上一艘船。他的突然出現讓米麗森和特蕾西的表情都變得十分有趣，不過還是讓他上了同一艘船——達芙妮看起來心情不錯。

　　舞會的時候肯定發生了點什麼吧。赫敏笑著看到羅恩在求著達芙妮週末和他出去約會了。她答應得模稜兩可，這讓赫敏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輪到他們時，德拉科先爬上了船，然後伸手去扶她上船。赫敏坐下後，閉起眼睛想去記住這一刻湖水拍打在船舷上的那種安詳的感覺。她再睜開眼時，視線沿著泛著漣漪的水面一路向前，看到了岸上的那棵打人柳——旁邊就是她和德拉科第一次試驗鍊金術法陣的地方。

　　她扭頭去看他，發現他這會沿著她的視線也看到了同一個方向，臉上帶著笑意。

　　她也笑起來，低頭用手去摸身邊的木船槳。倒用不著自己划船，船已經施了魔法會自動前行的，不過摸著那種木製的厚實感很是讓人懷念和不捨。

　　「介意我一起嗎？」

　　她抬頭去看，是西奧。他有些尷尬地站在岸邊，一直在不安地擼著自己的頭髮。

　　「這什麼蠢問題。」德拉科哼了一聲，「當然可以啊。」

　　「謝啦，」這個瘦瘦高高的巫師跟著他們上船，坐在了德拉科對面。

　　「我以為你會去乘火車呢。」赫敏問道，「我記得你說過坐船才是浪費時間什麼的。」

　　「是啊，然後我想起來一個人坐著火車回去，然後在該死的國王十字車站也沒個人迎接我，不是嗎？不了，我還是在霍格莫德和你們一樣幻影移形走掉得了。」

　　赫敏有些不自在地動了動身子。想起自己的父母，如果自己要求的話，他們一定會在火車站接她的。可西奧卻沒人可以迎接他。

　　「嘿，我說，」他似乎開朗了一些，看著德拉科和赫敏，「你們可以問我關於你們未來的事。我可以給你們三個答案，其中一個是真的。」

　　「我他-媽-的再也不會問你那種問題了，你這混蛋。」德拉科罵道，「我差點死了，你居然隻字未提！」

　　「是這樣的…」西奧試圖解釋，「我已經知道你死不了了…而且出事之前你還衝我吼來著，所以…」

　　「我倒想知道，」赫敏趕緊插進來，覺得兩人又快要吵起來了，「德拉科和我到底解綁沒有。」

　　諾特皺皺眉，「遊戲不是這麼玩的啊。」

　　「你不用告訴我具體怎麼操作的，」她堅持，「只要告訴我有沒有就行了。」

　　西奧深深吐了一口氣，答道，「解綁了。不過你會因此有點小失望的，赫敏，因為那之後德拉科不用戴眼鏡了。」

　　她笑起來，仔細看看自己的丈夫，「也許我能說服他戴副框架也行啊。」

　　他倆還沒來得及反應，開船之前，船上又跳上來第四個人——盧娜。

　　連開場白都沒有，她直接瞪著西奧，問道，「你做完每個人的未來預測了嗎？」

　　似乎被打了個措手不及，西奧一下子有點語無倫次了，「呃，那個，我，其實…」

　　她似乎沒在意，「那你能幫我看看未來嗎？」

　　慢慢眨了眨眼——可能因為盧娜不請自來上了船又插話進來，可能因為她實在過於直接，不知道具體為什麼——反正西奧的表情慢慢變得目瞪口呆。「我，看不到你的未來。」

　　這話似乎也沒讓她太吃驚或失望，他們的船開始出發加入了離開霍格沃茨的船隊行列。盧娜一本正經地解釋道，「嗯，我打算寫幾本關於羅伊娜·拉文克勞的書。我會成為我這個時代的著名學者。」

　　德拉科冷哼一聲。

　　盧娜沒去理睬他，「而你，西奧·諾特，會去預言者聖堂朝聖…他們說那裡點燃的香火煙氣能讓一個預見者找到自己真正的目的。那些因前去朝聖而留在那裡的人會像僧侶一樣生活著，不過你會在那裡待一段時間，直到你準備好了後自己選擇離開。」

　　諾特這會張著嘴，赫敏看著這兩人的第一次交互忍不住捂著嘴笑起來。盧娜倒是說過想見他來著呢…

　　「我知道你不喜歡你看到的自己的未來——是有點慘就是了——不過其他的預見者可以幫你更好地做決定，這樣才能有一個更加美好的未來。他們能幫你更好掌握自己的力量，通過你看見的不同發展來發現問題所在。」

　　「我怎麼沒看到你的出現呢？」

　　赫敏去看看德拉科，兩人這會默默地覺得還是讓另外兩個人有點私人交流時間的好。他們同時轉身看向岸邊的方向。

　　下午的陽光中，霍格沃茲的身影漸漸遠去，赫敏低聲道，「那會歡送儀式的時候，金妮的話讓我想到了些東西。」

　　「什麼？」德拉科安靜地問道。

　　「她不是說以為我倆會舉辦個盛大的婚禮什麼的嘛，這讓我在想，你以前是不是期待過那樣正式的儀式…」

　　「如果你想要的話我們辦一個也可以啊，」他平靜地說道，「不過那不會是我最重要的一天的。」

　　她笑起來，去看水面，水波順著他們的小船蕩漾開去。

　　「最重要的那天，」他說下去，「永遠是去年的12月31日。你可能那會很焦慮，我可能滿心擔憂我倆的未來不知如何…不過回想起那天總是讓我心生喜悅的。」

　　她笑著拉過他的手，用力捏了捏，「我也是。」

　　赫敏去看船上的另外兩個乘客，盧娜正在和西奧詳細說著在預言者聖堂能如何訓練他的能力…可他還是一臉彷彿出水鬼的表情似的盯著對方。

　　其他船上傳來一陣小小騷動，赫敏也抬起頭來，看到岸上禁林的邊緣那裡，她不禁叫出聲來，「德拉科，看啊！」

　　湖水邊上站著一隻孤零零的獨角獸，銀白的側翼看起來像閃著星光一般，這會還是白天呢。站的筆直，它似乎在目送他們離開。

　　「這還真是沒想到。」他喃喃道。唇邊掠過一絲笑意，「它來送我們也不錯呢。」

　　原作者後記：

　　我這會已經完全不知道說什麼了。2年，8個月，17天，終於完成了…你們可能在想為什麼有些情節似乎並沒有繼續展開——那是因為在現實生活裡，問題不是到了最後都能完美解決的。我的想像中，達芙妮會戰勝自己內心的矛盾，只不過不是這會兒。赫敏的驚懼發作也是，還有喬治和他自己的心魔。有些人永遠也走不出來（比如像潘西），他們只能陷入一片黑暗中。這就是生活吧。


第71章 後記

　　燃燒的香料和松脂散發出來的味道，在西奧聞起來已經沒什麼感覺了，現在他已經很習慣這種味道了。沿著這座古老的禮堂的邊牆小心地走過，他就不會打擾到那些還在冥想的預見者。把這地方當作他去到過的最安靜的圖書館一般，已經成了一種慣例，連自己光著腳在這木製地板上踩過的聲音，都已經被壓到幾乎聽不見了。他不想再被人教訓然後逼著去做新手冥想了。

　　禮堂中央，擺放著好多個燒著不同東西的火盆，有的小的就像香爐一般，有的巨大到如篝火一樣占據了好大一片地方。中間那堆火的正上方，禮堂的穹頂是露天的，能看到外面的星空。幾個預見者正在火堆旁邊念念有詞。他們的咒語讓西奧從骨子裡都能感到震動。

　　走到禮堂深處，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這會正盤腿坐在自己那盆火的前方，那頭金色的長卷髮披在肩頭。每次見到她，他的心跳都彷彿會漏一拍。

　　和其他住在這裡的人，以及他本人一樣，盧娜只穿了一件簡單的褐色長袍。但在頭上去加了個自己做的小頭冠，串在一起的有幾塊紫色的石頭，幾顆肉豆蔻，還有正中央的一顆圓珠子，正好在她額頭中間閃耀著。她估計是聽到或是感覺到了他，因為還有幾步遠，她就回過頭來，衝他淡淡一笑。

　　這世上也只有她，看到自己接近時會報之一笑了。其他人頂多眼裡不帶反感就不錯了。畢竟他幹了那麼多糟糕的事情，比如逼著德拉科不得不和格蘭傑結婚啦，德拉科自己從掃帚上摔下來差點沒命之後，赫敏對他的態度也明顯冷淡了很多。

　　可現在，德拉科和赫敏已經結婚兩年多了，潘西也早已安息了。西奧自己的妹妹雖然不聯繫了，但在西班牙也過得挺開心。西奧自己離他們都遠遠的，這樣就不會傷害到任何人了。

　　還沒傷害到。

　　「你一直散發這種能量的話，會吸引來騷擾虻的。」盧娜用自己那雙大大的銀色眼睛盯著他說道。

　　「抱歉，」他語氣誠懇。

　　「和我一起坐一會不？」

　　他坐下了，距離不算遠，理論上來說伸出手就能碰到她；但也不是太近，免得讓她覺得私人空間被侵犯。他不想逼得太緊了。他的視線從她臉上掠過，盯著她一隻蒼白的手，很想去握住呢。

　　可是不行，他不能這麼做，不能冒著被現在唯一還能接受他的人拒絕的風險，他會把她的生活也弄得一團糟的。就算不是因為自己的預見能力，也會因為過去那些黑魔法的影響。這玩意兒會纏著你，留在身上的印記根本抹不去，不管能不能肉眼見到都是一樣。

　　他低頭看著自己的大腿，手指撫過有些磨損的袖子那裡。他父親還活著的時候，伴他一路長大的那些黑魔法是無法從身上清除的。只要有機會，他很容易就會重蹈覆轍。諾特祖宅裡的那些昏暗的走廊，似乎能隨時汙染他的心靈，將他的血液和肉體全部染黑。做夢時，他會割開自己的皮膚，希望能把自己骯髒的軀體交給死亡。他醒來時，手腕和胳膊似乎還能感覺到當年殘留的那些痛苦記憶。那時候黑魔王風頭正盛，而自己的父親想利用自己的能力，幫黑魔王預示那可怕的世界末日的景象。

　　「西奧多，」盧娜低聲道，把他從那些可怕的思緒中拉了出來，「你又在那麼做了。」

　　他皺皺眉，「你怎麼知道的？」

　　她只是看著他。

　　「好吧，好吧，」他喃喃道，身子低下去一些。

　　他都不該這麼問的。他知道盧娜是個比他出色太多的預見者。不像他，她可以拋卻一切束縛的影響，如呼吸般自由地運用自己的天賦。盧娜對自己能力的訓練，更像是給一件完美的樂器校準音準那樣，可西奧卻落後很多，和她不在一個水平上。太蠢，太愚鈍。

　　她明明可以離開這裡了呢。他知道的。她留下來是有別的原因的。

　　心中燃起一絲希望的火苗，這種想法，在兩人一起來到這裡的十四個月裡，無數次被自己否定。他又一次把這種念頭壓了下去。

　　盯著面前這一小堆燃燒的火焰，看著煙霧升騰，環繞，和禮堂裡其他地方燃起的煙霧交織在一起從穹頂的出口散出去。他回想了一下自己來到這裡的一路歷程。他那扭曲的童年，他母親莫名其妙的死亡，還有那六個其實是他私生哥哥的巫師，離奇的離世。他妹妹的自我放逐。還有他自己的孤獨，靠著身為預見者的自以為是做掩飾，獨自熬過來。可他還是太天真了。

　　盧娜朝他靠近過來，拉起他的手，輕輕地捏著。這樣類似愛撫的動作總是能讓西奧吃驚，他愣了一會手上才有回應。

　　「看看那些火苗，」她低聲道。

　　她空靈的聲音，混在其他預見者的低喃聲和魔法火堆的噼啪聲裡，幾乎聽不見，兩人面前的火焰變換著藍色，紫色和綠色的影像，終於變成了紅色、橘黃和黃色交織的顏色。有人敲起了儀式的鐘聲，柔和的音調猶如人們歡笑的聲音。

　　她繼續盯著火堆，「它們跳動的樣子，和我們祖先對它們頂禮膜拜的年代那會，沒什麼不同。我們也沒什麼不同，我們和火堆。利用火焰，你就能看見了。」

　　西奧猶豫了一陣，在霍格沃茨發生了那麼多事之後，他還是不敢多用自己的能力，哪怕是預見下明天的天氣都不願意。盧娜一臉真誠，想著她剛才說的如果都是真的，那是種多麼美好而篤定的感受啊。

　　似乎知道他內心在懼怕，哪怕他從未說出口過，她再捏了捏他的手鼓勵道，「沒事的，我不會讓你陷進去太久的。」

　　他開始冒汗，只能騙自己是因為離火太近了的緣故。可嘴上還是誠實的，「我做不到。」

　　「我們一起。把空氣吸進身體，感受火焰。問自己到底是什麼牽制住了你自己，不能真正覺醒預見者的能力。」她的聲音越來越輕，他要豎起耳朵才能聽見。

　　他鬆了鬆喉嚨，咽了一下。想了想自己到現在為止見到的那些，做過的那些。他怎麼敢再冒險犯這種錯呢？他惹了那麼多麻煩，雖然也做了補救，可潘西自殺的時候他什麼也沒做。她的確有她的問題，可也不應該那樣離去。

　　知道了就會把一切變得簡單嗎？

　　「未來總是可以改變的。」盧娜的語氣那麼自信，他似乎都能完全相信了。

　　為了她好，他其實不想讓她一起捲進來，不要把她和自己糟糕的命運糾纏起來。可他又實在是想感受她的溫度，盧娜身上有種什麼東西，讓他感覺可以對她表達出愛意。

　　他靠過去一點，她似乎沒注意到，或者只是接受了這個動作。

　　「我知道你覺得有負罪感，關於德拉科——」

　　他不用問，她是怎麼知道的。到了如今，他明白在盧娜身上，有些事就是那樣的。她那種坦然接受自己天賦能力的本事，讓他又有了點小小嫉妒。

　　「——和赫敏的事。找到他們，你就會看到他們很好了。」

　　她之前也說過。他知道她估計沒亂說，可那種負罪感總是縈繞在身邊。他希望只聽她這麼說就夠了，可又想自己親眼看看。

　　這麼糾結許久，只是換來一聲嘆息。我人在這兒，又能做出什麼毀滅性的事情來呢？

　　閉上眼睛，他去想德拉科，他的老朋友之一，也是活著的人裡面，唯一一個真正了解他的人。也是成年以來，他已經辜負過好幾次的人。

　　火焰所在的地方，曾經的過往又一次閃現，自己彷彿一個旁觀的過客。兩個小女孩——潘西和達芙妮小時候的樣子——正在馬爾福莊園裡找著最合適的藏身之地。這會兒，六歲的西奧和德拉科正低聲數著數字。

　　「...四十九，五十。」小小的金髮德拉科深吸一口氣，喊道，「抓女巫啦！」

　　附近的某處，男孩子們聽到了有人輕笑的聲音。西奧沖德拉科會心一笑，兩人眼裡都閃著追蹤者的興奮光芒。

　　場景毫無預兆地變換了。

　　「我覺得以後總是要娶她的。」要是旁邊沒人的話，這句話更像是坦白一般。這個袒露心中秘密的德拉科，完全不是那個西奧在霍格沃茨已經越來越受不了的，趾高氣揚的男孩的樣子了。

　　十五歲的西奧抬起眉毛來，倒不是因為這句話本身，而是因為德拉科居然會把這句話真的說出來。他決定裝酷一下，「誰啊？帕金森嗎？」

　　德拉科沒接話，在自己的兩手間顛著那個鬼飛球，而不是朝對面扔過去。他和西奧這會坐在飛天掃帚上，浮在馬爾福莊園的半空中。他朝西奧皺皺眉，才發現對方在裝傻，「不然還有誰。」

　　西奧翻了個白眼答道，「那我只能為你高興了。真不知道現在這麼多破事發生了，你怎麼還能去想這件事。」

　　眉頭緊鎖，德拉科把鬼飛球拋了過來。「有時候能有別的事轉移下注意力也挺好。」

　　西奧哼哼一聲，「還以為你全身心為了黑魔王呢。」

　　「他應該是對的。不然父親幹嘛那麼聽命於他。」

　　西奧沒說話了。這和他一直說服自己的內容實在一模一樣。

　　啪的一聲，這一幕又不見了。

　　應該是八年級的西奧，因為他這會正穿著格蘭芬多校服，桌子對面坐著在圖書館裡看書的赫敏。她的頭髮亂蓬蓬的，都沒注意到有一些快掉進她嘴裡了，正伏在一堆羊皮紙上，上面寫滿了她密密麻麻的字跡。

　　啪！他又在想著自殘了，這個念頭實在誘惑力太大，用來逃避現實的好方法。只要一個簡單的咒語就好。可他又想到了阿斯托利亞·格林格拉斯。這個小女孩在戰爭期間終於長開了，西奧知道她也用了一樣的可怕咒語。只是她用的那一次，是想永遠地逃離現實的殘酷。

　　吸完手裡的煙，他踩了幾腳熄滅煙頭，在陽台那裡把它變沒了。心裡邪惡的那一面，希望自己可以和這個差點就嫁給德拉科的女孩來一發找點樂子，如果他還不打算放棄赫敏的話。

　　「不要繼續了，」他快速地眨幾下眼睛，不想再去看太近的那些回憶，他都還沒淡忘那些呢。盧娜還在他旁邊，和她保證的一樣。

　　「你表現得很好，」她安慰道，「我們待會再去處理那些騷擾虻。」

　　他馬上妥協了。

　　「繼續，你快遇到那個障礙的地方了。」

　　深吸一口氣，他又去看那跳動的火焰。只有先看一眼現在，才能窺視到一絲未來，就像找個起跳點那樣…

　　這一次和回到過去的感覺不一樣了，他不再是觀眾，而成了舞台上的演員一般。他的妹妹在家裡，因為身邊那個帥氣巫師說的什麼話而開心地笑著。那人的臉，西奧看不清，可從塞琳娜笑的時候靠過去的姿勢，那人臉上的表情，西奧推測他倆是有關係的，或者是戀人。她看起來很開心。

　　他似乎都能觸碰到她了，可即便只是幻象，似乎都會給她帶去不幸。

　　畫面一轉，彷彿來到了水下一般，直到周圍穩定下來，西奧來到一片黑暗之中。這是他最害怕的地方，就像一個一直在小河邊漫步玩水的人，突然落到了水底最深的地方似的。水漫到他脖子那裡時，負罪感和恐懼感全部襲了上來。

　　他覺得冰冷，憤怒，想去捶打什麼東西，可很快這種感覺就消散了，黑暗中似有發亮的布簾在前方飄起。實在是很吸引人，似乎那對面有什麼東西在召喚。可想到要伸出手，拉開帘子，一探究竟就讓他覺得自己像個偷窺狂。他見過很多事，他預見了很多事。他希望自己不要看得那麼清楚。

　　伸手去撥開那厚重的紫色布料，手裡感覺到了那種天鵝絨一般的質地，掀開一角來…

　　德拉科和赫敏似乎在準備著什麼儀式，這場景和他之前見到過多次的某個場景很類似，這讓他緊張起來。赫敏俯身看著一本厚厚的寫滿鍊金術符號的書，德拉科手裡拿著本小本子讀著，手上攪動著桌子上一個小坩堝裡的什麼東西。

　　從冥想狀態中撤離出來，西奧的視線從火苗上移開，把自己的手從盧娜那裡抽回來。他揉揉自己疲憊的眼睛。我不想知道。

　　這和他當時並不確定想要和赫敏一起還不一樣——至少他現在不想了。只是想到德拉科能讓她快樂，而他，西奧永遠也做不到時，不免有些小小妒忌。他有能力讓任何人那樣快樂嗎？

　　「預見這種能力沒有對錯之分。」盧娜告訴他。

　　西奧哼哼一聲，「隨你說唄。」他沒什麼好說的。他知道自己現在想要的是誰，那人就坐在身邊。可他又膽怯了。他怎麼能做到和任何人親密無間呢？他的人生迄今為止都是一場災難，這預見的能力只是讓事情越發糟糕，影響著每一個他稍有親近的人。潘西死了，他妹妹還是那麼疏遠，雖然赫敏和德拉科在一起很開心，可還是得共同承受關節炎，黑魔標記和那道『泥巴種』的傷疤。更別提其他各種身體上的疼痛和傷疤。兩人才二十出頭，已經感覺是對倒霉鴛鴦了。

　　這都是西奧的錯。

　　在他心裡，每次想到赫敏，他都會想到自己的妹妹。他覺得很難把這兩人分開來去想。他總會不由自主地想起另一種結局裡的那幅畫面：一個年齡更大一些的赫敏·諾特去尋找自己還是關係疏遠的小姨子的畫面。

　　每次西奧看到那種展開，從來沒有不悲劇的結束。塞琳娜，因為當年在英國時被父親專制管束的關係，總是看起來瘦小而唯唯諾諾，總在赫敏去找她後，回來見自己一面。可因為這麼做，她會被他們父親留下的一個詛咒傷害到，匆忙再逃走，那該死的咒語是和諾特祖宅綁在一起的。一年之內，她會遭遇到流產，喪夫，還有一大堆接踵而至的災難。西奧還沒法提醒別人關於詛咒的事，因為相關的魔法契約禁止他提及此事。

　　塞琳娜會為西奧的不提醒，而怨恨不已。他會更加痛苦。然後讓赫敏也變得痛苦，因為他最終無法承受失去自己妹妹的打擊。是啊，雖然他後來還是真的愛上了赫敏，可他更愛的是塞琳娜。他得遠離這兩個人，只為了讓她們得到幸福。

　　能改變這樣命運的唯一辦法，就是讓這個本來要成為自己妻子的女巫，嫁給自己最好的朋友…雖然很奇怪，但最差的也不過是讓他自己心痛罷了。可必須如此，他必須親自處理這一切。他試著不要去想太多，不要去想看到那兩個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不要去想她和德拉科在一起比和自己在一起要好太多。

　　「西奧。」盧娜的一句話把他拉回到現實中，「你想從生活裡得到什麼呢？」

　　你，他不敢說出來。盧娜和他之前遇到的任何女巫都不一樣，而且搞不好這會已經知道自己對她的心思了。她那麼迷人，特別，又真實得讓人眼前一亮，哪怕她時常一個人胡思亂想，奇奇怪怪。可他不會那麼說她就是了。

　　他想了一會兒，換個角度說出實情，「安寧。」

　　「你為什麼得不到呢？」

　　「因為我不知道該怎麼得到？」

　　盧娜一下子靠的很近，兩人的臉只隔著幾寸遠。他整個人都靜止不動了。靠得這麼近，他能仔細看清她臉上的肌膚雪白光滑，睫毛長長的彎彎的，嘴唇是那種好看的嫩粉色。她在他太陽穴兩邊各吻一下，「你只是擔心自己不配得到安寧而已。」

　　他什麼也沒說，她又坐回到之前的位置上。這句評價很精確，但也怪丟人的。認識盧娜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他不敢奢求什麼。可她以前從未如此坦率過呢。

　　「放開心防，西奧多。現在沒什麼可怕的了。」

　　說起來輕鬆啊。不過他還是得試試。只因為是她這麼要求的。看了她一會兒，他伸手幫她把散落下來的碎頭髮撥到耳朵後面。「好。」

　　他湊上去吻住她，感覺拼圖終於找對了位置一般。還是該說，終於找到了開鎖的鑰匙？他似乎完整了，又可以所向披靡了。他…

　　…突然間，他整個人彷彿被拉向後方，掉落下去…

　　…他又飛升向上，感覺靈魂出竅，飛向遠方…

　　他似乎陷入了無比清晰真實的夢境。

　　赫敏一如既往地穿著保守，頭髮蓬亂，偷偷溜到了霍格沃茨圖書館的一個書架後面。那是在學校最後一年的開學第一天，西奧穿著自己的格蘭芬多校服很不習慣，等著那個有名的大書蟲，自己的未來的妻子候選人快點出現。

　　他實在想不明白，這個女巫怎麼可能會考慮嫁給他——或者嫁給德拉科，感覺根本沒可能啊。有可能她和聖人波特一樣有顆救世主的心吧。反正西奧這會看見了她，閉著眼睛，正在深呼吸…

　　梅林啊，她在聞那些書的味道！

　　明白過來的西奧臉上現出一抹壞笑，站出去和她打招呼，「你這樣還真是又煩人又讓人亢奮呢，格蘭傑…」

　　別看了，西奧多，這都是多早以前的事了。

　　和他預見的一樣，潘西的身體癱在洞穴的牆邊。他魔杖照出的光亮，打在她凹陷的臉上，兩條黑影彷彿如淚痕一般。

　　這都是他的錯，為什麼他要試著去改變自己悲慘的人生啊？他為什麼要去拯救別人呢？生活就是痛苦——只知道不斷索取，索取，再索取，直到只剩下空殼子，不管他多努力一切都是徒勞。沒人說過他會幸福快樂啊。那他，西奧多·諾特·四世，憑什麼相信自己可以得到幸福呢？

　　「她不會醒過來了，」看到德拉科走上前去，他嗓子沙啞地說道。

　　德拉科…又一個因為他看見自己未來而改動了後，受到影響的人。他最好的朋友，和他一樣，被戰爭扭正了曾經歪曲的價值觀。他最好的朋友，一直在試著做個好人。他最好的朋友，也許真的能做到呢。

　　他最好的朋友，不過一直以來只是西奧的棋子，還心知肚明。

　　你已經改變不了這些了，發生的事都已經發生，讓過去留在過去，向前看才是關鍵。

　　「我好緊張，」赫敏說出來的時候，自己也覺得怪不好意思的。

　　她坐在地上，背靠著一棵已經結滿果實的芒果樹。成熟落下的果子散落在周圍。德拉科站在幾步開外，似乎在想著摘哪一顆果實更好。雖然兩人這會兒在的地方熱得很，可他還是一身全套黑色巫師長袍，這副打扮看來肯定是施了降溫咒的。而赫敏這會只穿了條麻瓜的短褲和一件無袖襯衣。

　　「我也緊張，」德拉科承認道，「可我們已經不可能準備得更充分了。」

　　「如果出了什麼問題怎麼辦？」

　　這個問題讓他不再去看樹上，而是低頭看看自己的妻子。他抬手去摘一顆熟透的果實，熟練地擰斷了連結的樹枝。果子被摘了下來，他朝赫敏走去。走得很慢——看來今天關節炎疼得厲害——他坐到她旁邊，用魔杖在半空中把芒果剝了皮，削成一片片。再揮一下魔杖，他變出一個碗來，讓切好的水果落進去。

　　直接遞給赫敏一片，她用嘴巴從他手裡叼走了。

　　「我們來了好幾個月了，」他低聲道，自己也挑了一片。「我們讀了那麼多資料，問了很多人，做了那麼多研究，計劃了那麼久…我覺得勝算很大了。」

　　「是啊，但是——」

　　「赫敏，」他打斷她，「你難道想說，你都不願意試試嗎？」

　　「我當然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說，你或者我會破壞這個計劃嗎？」

　　「不會…不會故意這麼做啦。」

　　「那就是我倆魔法的連結有什麼地方讓你有隱憂？」

　　「當然不是。」

　　他輕笑一聲，又遞給她一片芒果。這一次她吃到嘴裡後，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舉到自己唇邊，親吻著手背。「你擔心的太多了，不論今晚發生什麼——不管這個法陣有沒有用——我都已經心滿意足了，因為有你在我身邊。」

　　看到沒？他倆會很好的。有時候你得相信事情總是會有好的結果的。

　　哦，可是…西奧想反駁，眼睛一直盯著眼前這一幕。那只是因為他倆啥都沒做呢。如果赫敏沒說錯，出了意外怎麼辦？

　　你的直覺怎麼覺得呢？

　　他盯著眼前這對夫妻好久，他倆看起來很幸福，雖然想到要試著解綁總有那麼點焦慮的感覺。他喃喃自語時都不知道這話到底在對誰說，反正，他倆都會沒事的。

　　盧娜站在他面前，身上穿著件像是用苔蘚和其他原始材料拼起來的古怪禮服。那頭淡黃色的頭髮凌亂地堆在頭上，用一個貝殼形的發針別住了。

　　西奧眨了眨眼，似乎很吃驚，又好似沒那麼吃驚。低頭看看自己，正穿著一身正常的巫師裝束，不覺一陣輕鬆，「我們在哪兒？」

　　「不在哪兒，」她答道，兩手主動地抓住他的手腕，用拇指在他脈搏的地方摩挲著，「又哪兒都在。」

　　他永遠也不想離開這個女巫了。

　　「你不用擔心的，」她低語道，似乎在他腦子裡說話一般，可聲音卻感覺很響亮，「我也在經歷這一切。我們可以一起經歷的。」

　　西奧發現自己正躺在預見者禮堂的地板上，這裡還和剛才一樣，長長的房間裡到處是跳動的火苗，瀰漫著奇異而樸實的香氣，一群人低低的念咒聲。可這一次，他只盯著天花板看，覺得該慶幸自己沒倒在火盆裡呢。

　　他的手還被別人握著，看到了盧娜。那個他最怕在預見時看見的人，怕到他直到剛才那會都鎖住心門不敢去看。

　　「你看見我了，」她說道，那雙超自然一般的眼睛對他笑著，眼角微微有皺紋出現。

　　「是啊，」他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地承認道。

　　她涼涼的手指離開他的手，抬起來摸到他臉上，「我很高興。」

　　牆上貼滿了顏色各異的鮮艷馬賽克瓷磚，拼出可愛的圖案來。壁畫中，一隻龍展開橙紅色的翅膀，飛上天堂，下面畫了棵閃爍著精靈光芒的樹。這幅場景畫滿了這間圓形屋子的牆面。一扇窗外能看見一棵檸檬樹，試著探頭進來的樣子。

　　德拉科坐起身來。

　　他身子下面的地板上，是他前一晚用木炭筆自己畫的，由鄔波馱耶姐妹倆設計的複雜的法陣圖案。手上還因為昨晚那累人的任務撐在地板上的緣故，一片黑乎乎的。他看到屋子中央，那裡放著面圓形的鏡子，上面有一堆熟悉的銀色粉末。在那周圍，圓形範圍內，木炭筆畫出的圖形被弄糊了一些。

　　終於他看到赫敏身上，這會裹在之前硬是要鋪在地上的床單裡。她的臉頰上一片好看的紅暈，因為房間裡很熱，也因為兩人剛才在做的事才這樣，頭髮亂蓬蓬的散落在旁邊。德拉科估計自己那頭事後的頭髮也好不到哪去。

　　兩人視線相交。視覺似乎還沒恢復清晰呢。

　　赫敏慢慢地坐起來，把床單擋在胸前，雖然這裡只有他們倆，還是習慣性地要矜持一些。搞得兩人剛才好像沒剛結束一場德拉科記憶中最銷魂的性事似的。他希望至少她還挺舒服就好。

　　「你覺得有用了嗎？」她咬著嘴唇，因為興奮和緊張有些微顫。

　　他聳聳肩，不過覺得已經知道答案了，因為這會從她肩頭上已經看不到自己的神鋒無影傷疤了。想到似乎成功了，他的胃一陣痙攣。「可以檢查一下啊。」

　　雖然事先沒講好，兩人不約而同地抬起胳膊，翻了過來。視線從赫敏臉上離開，他看著自己露在外面的胳膊。

　　他眨了好幾下眼睛，想把看到的東西印到腦子裡去。原先那兩道充滿怨恨的傷疤所在之地，只有光滑的皮膚了。心跳加速起來，德拉科去看看赫敏的胳膊，再抬起頭來，發現她臉上的笑容和自己一樣燦爛。

　　她似乎不敢相信地喃喃道，「沒了呢。」

　　傾身向前，他捧住她的臉，深情一吻。兩人分開時，他還忍不住笑出聲來。

　　「沒了呢，」一副勝利的口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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