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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黑執事)惡魔少女》作者:沙緹【完結+番外】

《(黑執事)惡魔少女》作者:沙緹【完結+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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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56

  有這麼一種生物,你們可以選擇不知道,也可以選擇知道,但是你們永遠無法迴避,因為他們是真真實實存在的,他們就是——惡魔。
  ——記語。
  —————————————————————————————————————————
  「麥子是大地上最優美典雅的莊稼。麥田整整齊齊地擺放在遼闊的大地上,彷彿一塊塊溫潤的玉。成熟的麥田像黃金,是大地積蓄已久的幸福。風吹過麥田的時候,金黃色的麥浪彷彿溫柔蕩漾的眼波,把幸福傳遞……」
  「搞什麼啊?人類就會寫這些好的……哼!」黑髮紅眸的小女孩把書『啪』的一聲合上,打了個響指,把那本書燃燒成了灰燼。
  「姐姐。」
  「啊,你來了。」黑髮紅眸的小女孩嘴角勾起一個優雅的笑。
  「你又變成人類的樣子了。」
  「呵呵,因為人類的書太小了。要是不變成人類的樣子,根本無法翻頁呢。」小女孩站起身來,恢復了原形。
  「好了啦,我要喝紅茶。」她開始糾纏他。
  「真不明白人類的東西有什麼好的?」他看著自己的姐姐,除了外貌上,自己實在是不明白自己有什麼和她相似的地方。
  「這我當然明白,」她意味深長的笑,「對於我們來說,最美味的當然是人類的靈魂……因為,我們是惡魔嘛……可是!我是為了讓弟弟你泡出世界上最好喝的紅茶才這麼做的哎!」
  「[泡出世界上最好喝的紅茶]?」他反問,冰冷的臉上沒有一絲高興,「有什麼用?我對人類的東西不感興趣。」
  「因為,我要把你訓練成全能的惡魔。」她說出自己的計劃。
  「是嗎?」他興趣缺缺,擺著一張死人臉。
  「什麼嘛!你好歹也有個好反應嘛!」她有些生氣,自己這些年把弟弟當[兒子]一樣……呃,說偏了。
  「然後呢……」雖然不贊同姐姐的觀點,不過他還是個乖弟弟,馬上著手泡紅茶。
  「決定了,下一步,就是甜點。」她接過弟弟遞過來的紅茶,看著裡面如同血液一樣的液體,淡淡的說。
  「啊啊,是你們這對姐弟啊……」一個尖利的聲音響起,她繼續微笑,只在心裡罵:那個笨蛋又來找死了?
  他繼續面無表情的調製著新口味的紅茶。
  「喂!你們好歹給我點反應?!」
  「今天天氣真好。弟弟。」她旁若無人的說。
  「啊。」他也旁若無人的回答。
  「哪裡天氣好了?!」這個地方是腐朽的黑河與陰暗的荊棘最密集的地方,唯一的光亮就是頭頂上那血紅色的月(?)光。
  雖然他們是被驅逐,但是他們本身就可以住比這個地方更好的地方,可是他們兩個都不同意。記得當初問她為什麼會喜歡呆在這種地方的時候,她說惡魔不習慣太過於明亮的地方,而且,越是光線充足的地方,影子也特別的黑暗。
  「算了,今天我不是來和你們吵架的,我是給你們說一聲,我要離開了。」
  「噢?」她輕啜了一口紅茶,「嗯,弟弟,紅茶味道要濃一點。」
  「是的,姐姐。」
  「我和一個人類締結了契約。」這兩個我行我素的傢伙還是沒有改變啊?!
  「噢?[灰]執事?」她彷彿有點譏笑的模樣。
  才不要到人類的世界去,人類充滿了污穢。
  「不要拿我的顏色開玩笑!我有了個人類的名字——卡夫卡•菲狄蘭斯。」
  「哼。」他從鼻子裡發出一聲冷哼。他和姐姐都沒有名字,倒不是說他們可憐,而應該說是沒有用處。每個惡魔都有屬於自己的〔味道〕,即使自己和姐姐沒有被賦予名字,但他們是彼此的唯一,根本就不需要名字。
  況且,一個名字就是一個束縛。
  他只要有姐姐就可以了。
  她看著卡夫卡•菲狄蘭斯漸漸走遠,眸子裡閃過奇怪的光澤。
  人類的世界?哼:「搞什麼啊?」
  「姐姐,你說髒話了。」他轉過頭,臉上那對血紅色的眸子好似凝固了鮮血的緋色琉璃。
  「……那個,是我不小心。好了好了。等會兒的訓練準備好了嗎?」臭小子,還教訓我?
  「惡魔的訓練嗎?」他繼續面無表情的把東西收好,他不明白為什麼姐姐的唇邊總是掛著一抹似有似無的笑容,他早就笑不出來了,從那天他和姐姐被驅逐的那天開始。
  「那個?我想你應該不會缺乏的……畢竟那是我們的本能,」她把長長的指甲劃到唇邊,惡魔可是沒有一個是好東西呢,「我說的是——人類的訓練。」
  「我不要!!」太好了,看到他另一個表情了。她把頭偏向一遍,悶笑。還以為他完全面癱沒有挽回的可能了呢?
  「玩笑歸玩笑,但是一個真正強的惡魔應該可以隨時幻化為人形的吧?」她的血紅色的眼眸一瞇,對著他猛撲上去,「讓我看看吧,這些天你到底進步了多少。」
  「遵命,我的姐姐。」他和姐姐都必須變強,只是為了自己,為了彼此。
  「啊!啊……對了,我好像記起來一件事了。」打鬥到一半,她突然離開。縱使如此,她鋒利的爪牙還是在他手上抓無數道血痕,滴滴答答淌著血。
  他站在那裡,看著手臂上深深的血痕:姐姐,還是這麼不留情面啊……
  看著自己人類的手臂:這個人類的模樣,真討厭。
  「就是這個。」她攤開一本書,書是裝潢精美的燙金包裝。
  「這個?有什麼?」變成人類的樣子,所以他把書接了過來。以前姐姐給他的訓練就是快速療傷。
  「上面說,人類世界有個叫英國……還有法國的,進行了百年戰爭呢。」她這麼說的時候,一邊撥弄他的頭髮。
  「別鬧。」他合上書,表示沒有興趣,卻沒有打開她摸他頭髮的手。1338年至1453年英法進行「百年戰爭」,英國先勝後敗,雖然是剛剛發生不久的事,可是和惡魔沒有什麼關係吧。
  「你變成人類比我矮(而且惡魔的樣子我也比你大只),所以你應該聽我的話。」雖然現在只能幻化成人類小孩子的模樣。
  「您是姐姐。」他無奈的翻了個白眼。
  「不行啊,你要更加優雅才行,我給你訓練。」她拍拍他的肩膀,翻白眼可不是什麼禮貌的動作。
  「你到底想要說什麼?」他把書放回原處。
  「看到了吧?人類進行戰爭的時候的武器。」她站在他身後。
  「什麼意思?」
  「啊啊!沒什麼,不過想用那些來給你訓練罷了。」她轉過頭,過了一會兒,又轉過來看著他,「果然,還是我的弟弟最帥了。」他莫名的抖了一下。
  他還記得被驅逐的那天,姐姐拉著他的手,抱著他,卻在微笑:我們什麼都沒有了呢,不過好在我們還擁有彼此。
  是的,姐姐,我們還擁有彼此。

  1578

  在這個世界上,總得有什麼依靠才好。因為孤獨很難承受。
  ——記語。
  ————————————————————————————————————————
  「早安。姐姐。」他自己結束了早晨的訓練。雖然是這麼說,可是這裡很少有白天和黑夜之分,這個地方一直籠罩著一層壓抑的朦朧的光。
  「早安。」她快步的走進來,挾捲著一股冰冷的風。她立馬躺下來休息。惡魔本來是用不著睡覺的,但是有時候也把睡覺當作一種樂趣。但是這次她是真的有些疲憊。
  「你又殺了誰?」他把臉湊過去,聞到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把她衣服的領子解開,鎖骨下有一道長長的疤痕,新的。粉紅色的傷痕還帶著淡淡的血絲,正快速的癒合。他的眼睛閃了閃,又把她的衣服領子扣好。
  「當時驅逐我們之後追殺我們中的一個。」她眼睛也沒有睜開,長長的指甲上已經乾乾淨淨,黑色的指甲純淨透亮,黑得純粹。她眼神一凜,鋒利的指甲收攏。
  「早餐要吃什麼?」他並不知道姐姐的事情。
  「不用了。惡魔……只要人類的靈魂就可以了。」
  「姐姐……?」
  「不好意思,但是一段時間不進食對我是沒有什麼關係的,」她微微一笑,「而且我今天真的累了。那個傢伙很難對付……」她隨手翻閱著[灰執事]幫忙捎帶的關於人界的書。這傢伙好像對執事這個職業產生了莫大的興趣,短短百年時間換了五、六個人類。還老拉著自己的弟弟宣傳什麼[執事的美學],自己還沒有讓弟弟當完美的執事的想法好不好……雖然,好像很不錯的樣子。
  「惡魔中也有黨派,不過他們是罪有應得。」他冷漠的說,只有姐姐,姐姐是他的唯一。
  放下釅釅的紅茶,他中規中矩的站立著。過了一會兒,他還是忍不住開口了:「姐姐,這個傢伙到底是什麼東西?」他長長的指甲使勁兒的掰著那個趴在他身上的龐然大物,那東西長長的舌頭還不住地想要往自己臉上舔——估計是要表示親熱的意思。
  「哈啊?你不喜歡嗎?」她睜開一隻眼睛,看見一臉無奈的他,「我是在回來的路上捕獲的,那個……寵物什麼的?我看你一天[太寂寞了]。」
  「……寂寞?!」他費了半天勁才從嘴裡擠出這幾個字。您也不想想,姐姐,一天到晚有您的安排我還會感到『寂寞』嗎?!而且,這種寵物有什麼好的啊!!!他眉頭一皺,利爪一揮,手腳並用,直接把那個龐然大物扔進了峽谷。
  「不錯不錯,最近力氣和角度都掌握得得心應手了嘛。」她微微一笑,半托著腮。
  「其實呢,寵物不是這麼樣的……」她站起來,拍拍他的肩膀。
  他別過頭,但是已經不生氣了:「什麼意思?」
  「吶,想看嗎?人類喜歡的寵物?」她靠近他,在他耳邊輕輕低低地說。
  「沒•有•興•趣。」他看著她的眼睛,一字一頓的說。
  「等你見了就不會這麼說了。比如說……貓之類的。」
  「……貓?」「對哦,我們的世界可是沒有這種生物的呢。」她的手指長長的,又動得慢吞吞的,像飛倦了的白蝴蝶。
  「真的有那種東西嗎?」他半信半疑,一般來說,姐姐是從來不說謊話的。
  「當然……黑亮柔軟的毛,苗條輕盈的身段,大大的琥珀色的眼睛,還有手!」
  「手?」「就是爪子啊……」她的眼睛彎成了一彎月亮,「軟軟的,舒服極了。」
  「……」
  「幹嗎啦?其實你也很想看看吧?」她笑瞇瞇的說,把他轉向一邊的頭轉過來,「每次遇到感興趣的事情都是這個樣子,你可是我弟弟唉……我還能不瞭解你?」
  「……哼。」他半天才底氣不足得冷哼一句。
  「雖然我也可以變化(有時候惡魔就是靠這個引誘人類的靈魂的),可是我實在是不想變成貓給你看(因為要吊起你足夠的好奇心,太容易得到的東西反而越不會珍惜)。不過我有個好主意:你可以到人界呢——當然要得到我的肯定,畢竟人界也是十分危險的,那個地方有很容易碰到死神的。」
  見他似乎沒有拒絕的意思,她接著說:「這些東西,你可以看看……當然,我不僅要速度也要內容……畢竟在人界,你說不准這些東西什麼時候就會變化……」她指指那堆積如山的書。
  「……什麼?!」他嚇得倒退好幾步。
  「我的弟弟可是不會害怕的,是吧?」她抱著他,使勁兒揉——你敢不照做試試看!!
  「好吧。」他答應了。因為姐姐原來就一直告訴她:世上萬物都在變,沒變的只有變化。
  「現在是什麼日子了?」她突然問了一句。
  「?你是說日子還是年份?年份的話是1578年,日子的話是人類計算的12月25日。」他捧著一本食譜。真不明白人類居然會覺得這種東西好吃……之前姐姐給她做過(當然那些材料還是從人界帶來的),甜甜的軟軟的,香倒是香……可是完全對不上自己惡魔的口味。惡魔果然是惡魔。姐姐說世界上就只有兩種靈魂最好吃——嬰幼兒的和意志和信念特別堅強的。
  嬰幼兒的靈魂因為純潔無垢,非常鮮嫩可口;而意志和信念特別堅強的人類的靈魂卻是難得的美味。只有吃過一次就會終身難忘——自己和姐姐絕對不會降低身價去吃廉價的人類靈魂。而且相比於嬰幼兒的靈魂,後一種靈魂味道更加豐富。就好比甜點和主食的關係。可是,要是想要吃到上好的靈魂,就要自己去尋找……而且還要耐得住飢餓。
  「……是嗎?我說……要是我有一天不在了怎麼辦?」她貌似不經意的可口。
  「!!」他猛地抬起頭來,血紅色的惡魔之眼在臉上妖紋的映襯下越發詭異,半晌,看她的面部表情似乎沒有什麼變化,他復又把頭埋進書裡:「不可能的。」
  姐姐是比自己還強的惡魔,當時就是她把自己救了出來。而且,自己絕對不會允許這種事情發生的!!
  「弟弟啊……你真固執呢……」她單手支起下巴,看著不遠處的認真看書的弟弟,輕輕的說。
  會來的,那一天一定會來的……她垂下眼眸,蓋住發亮的血色紅眸,似乎有看到了那個時候的自己……尖牙不禁緊緊的咬在一起,發出細微的格格聲:我受的恥辱,要你們千百倍的奉還……絕對!以我的惡名向月亮起誓!!!

  1690

  我離你而去,卻又永遠與你同在。
  ——記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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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姐……」他咬著唇,頭上有細密的汗珠,人類少年模樣的他有著柔順黑亮的頭髮,精緻的面龐。可是都染上了痛苦的顏色。
  「再忍忍。」她拉下他的衣服。
  「嗯。」他抱著姐姐的腰,妖異的紋絡附上眼睛,睫毛半垂。
  她的手撫上他的背,瞬時變得像一把鋒利的刀子,『刺啦』一聲劃開他背上的肌膚,食指和中指的關節『辟啪』一聲,取出那顆黑黑的東西,丟出去——整個過程乾淨利落。
  「沒事了。」她清理乾淨指甲,又拿出一套衣服示意他穿上。她雖然對於人類的東西大多都不屑一顧,可是那些衣物她卻沒有說她不喜歡,而且她是總把他當作自己的模特兒,一邊給弟弟換衣服,一邊給他說衣服的色彩,花紋的搭配等等。用〔灰執事〕的話來說就是——〔有時候執事也要幫忙給主人選定衣服,以彰顯身份,或參加社交活動,這也是執事的一種美學〕。
  「我就不明白……人類的衣服有那麼讓你著迷的嗎?」〔灰執事〕看著他們姐弟,不解的說。而且……他們兩個剛才無論是對話、表情都是曖昧到了極點啊……
  「並不是所有的脫光了都好看。」她閒閒的說了一句,把弟弟的衣領整理好,只要清除了,就不用擔心弟弟的恢復速度了。
  不理會〔灰執事〕被噎個半死的表情,她把剛剛令弟弟受傷的『罪魁禍首』拿起來:「這個東西挺不錯的,就是速度不夠,重量太大,使用的時候還不方便。」她掂量掂量手裡的幾把手槍,在手裡漂亮的翻了個轉。
  「還算不錯了,」〔灰執事〕眉毛挑挑,「要知道,按現在人界的時間來算,現在最流行的就是帝國胸甲騎兵了。現在的中歐,從荷蘭到波蘭之間的廣袤疆土中,散佈著奧地利哈布斯堡王朝統治下的眾多半獨立聯邦,一直以來聽命於維也納的君王,被稱為〔神聖羅馬帝國〕。嫡系的士兵為了與地方部隊相區別,在腰部或肩上披一條鮮紅的綬帶,在頭盔或帽子上插一段橡樹枝。他們驕傲的自稱Imperialists(帝國軍)。當然,這個時候要是使用長劍或者長矛就不方便了,所以帝國胸甲騎兵也放棄了笨重的長矛,代之以兩把手槍。」
  「是嗎?」他對〔灰執事〕的侃侃而談沒有半點吃驚,人類反正就是天天算計著怎樣可以更加〔方便〕的自相殘殺罷了。
  「你怎麼能無動於衷呢?要知道,博學也是執事的美學!!」〔灰執事〕一本正經的說,配上他惡魔的模樣,真的是十分得詭異到搞笑。
  「這樣嗎?真的很感謝你呢。」她溫柔的對他笑笑,每次人界的武器都是他幫忙帶來的呢。
  「……這,沒什麼的。」〔灰執事〕被她突如其來的〔感謝〕嚇壞了。
  不要看她表面上總是溫溫柔柔的,可是永遠不要忘記她是那樣的一個惡魔。而且,自己還會被那傢伙記著吧?〔灰執事〕看了看一眼他,他正在認認真真的拆除那些個手槍,似乎並沒有受到影響。每次只要她對自己特別一點,自己絕對會在不久就接到他的挑戰——雖然現在自己勝得比他多,可是他的潛力實在是大得不行,再加上有那麼一個姐姐的訓練。正這麼想著的時候,倏然看見他抬起的血紅色眸子裡閃現出奇異的光亮,〔灰執事〕的不堪重負的惡魔心臟撲通一下——過不了多久又有一場惡鬥了。
  「那麼,說說吧……有什麼新聞嗎?」因為他受傷的緣故,如果現在變回惡魔傷口會裂大,所以她也保持著人類的模樣。可是縱使如此,那沉重的鐵槍在她的手裡還是被捏成了廢鐵一塊:人類,還是會繼續把這個東西改造吧。
  「開普勒死了。」
  「哈啊?」她愣了愣。
  「這個,應該算是新聞吧?」他想了想,又說,「1630年死的。那個時候我在德意志的一個貴族裡當執事。」
  「還有呢?」她點點頭。「就在那之後過了十年,英國進行了所謂的『資產階級革命』。」
  「有沒有前面的?」她低下頭,摸摸弟弟柔軟的黑髮。弟弟,最愛的弟弟,無論是惡魔的生存能力還是人類方式的生存能力,都很不錯了呢……還好,還好自己趕上了。
  「在1600年的時候,英國東印度公司建立,而後在1607年,英國殖民者開始在北美拓展領土,最近的就是兩年前,英國政變、資產階級和新貴族的統治確立……」
  「好了,我不是要你講人類發展史,更不是要你講英國發展史。」她搖搖頭,雖然英國極有可能在今後人類的發展中起到舉足輕重的作用。而那個時候,英國的貴族該是一個個都傲慢無禮的吧?
  對待這種貴族該微笑嗎?微笑才是最好的面具呢?人類不是有句話麼——伸手不打笑臉人。一張笑咪咪的面孔,可是比冷漠更能讓人猜不透呢……弟弟啊,你還需要磨練呢。
  「不過我覺得你太狠了……」〔灰執事〕沒話找話。看看吧,就算是惡魔,也沒有像她的弟弟那樣被訓練得天天都是新傷疊舊傷,天天大大小小傷痕不斷——雖然他們姐弟傷勢恢復的速度讓很多惡魔都望塵莫及,可是用得著嗎?惡魔不是永生的嗎?他們應該是有大把大把的時間的啊……按照他們現在的變幻來看,不過是相當於人類十一、二歲的模樣……
  「你不懂的,」她雖然還是微微笑著,但卻帶著一絲莫可奈何,「我需要弟弟盡快的獨立……獨擋一面……而不是當一個普普通通的小惡魔……直到他沒有了我也能夠活得很好。」她吻住他的額頭,把他抱在懷裡,「我不會拋棄你的。」她說得十分的認真,把他聽了她的話那一點異樣的不安的感情壓了下去。
  不理會旁邊的〔灰執事〕,她再一次,旁若無人的,認真的說道:「我不會主動拋下你的,我最愛的弟弟。」
  這是自己的承諾,自己也絕不是撒謊——
  只要即將來臨的廝殺中我沒有被對手幹掉,還能夠活下來。

  1700

  該面對的總是要面對。痛苦可以逃避,但或許,準確地說,能夠唯一逃避的,只是這逃避本身。
  ——記語。
  ————————————————————————————————————————
  [那個惡魔],伸出紅紅的舌頭,舔了一下嘴邊的血沫。
  她雖然驚詫[那個惡魔]的突然出現,但依舊一動不動,雖然已經下定決心一定要在今天來個了斷,但無論如何,自己還是……畢竟,[那個惡魔]是自己的……
  即使如此,她卻沒有慌了神,多年的廝殺已經造就了她的臨危不亂,她再也不是當初那個被踩在腳底下的小小惡魔了。
  [那個惡魔]旋風般地撲來的一剎那,她躲開,帶著一股寒風,如閃電般射向[那個惡魔]的咽喉。
  [那個惡魔]一聲驚吼,收回利爪,猛烈地甩動起頭顱,前兩爪同時擊向她。
  「嗷兒」一聲吼叫,她連忙彈開,竄出十多米遠,拉開距離站在那裡。她手裡抓著從[那個惡魔]脖頸上撕下來的一大塊皮肉,展露了凶殘的本性。雖然她的攻擊奏效了,可是她也受傷了。[那個惡魔]折傷了她的一隻胳膊。
  「我對你很感興趣。沒想到你成長了這麼多了。」[那個惡魔]帶著點點惱怒說。
  「我對你不感興趣。」她笑瞇瞇的說。
  擋我者,死!
  「為什麼?你在顧慮什麼嗎?」[那個惡魔]皺皺眉頭,和這樣不盡全力打鬥的對手,實在是太沒有意思了。
  「少廢話。」她吐出來的字和臉上的表情完全不符。飛起一腳,把[那個惡魔]踹開。
  「我怎麼覺得……你是越來越遠離我們剛剛打鬥的地方了?」[那個惡魔]嗅出了一點端倪。
  「!」她心下一驚,動作卻絲毫沒有怠慢,利爪勢如閃電的朝[那個惡魔]心臟抓去!!
  「刺啦——」她被狠狠甩開,在地面上跌滾了幾下,滾出了幾十米遠。
  「都說,殺惡魔的那個是[幻魔],果然名不虛傳呢……當時我就想,能夠擔當[幻魔]這個名號的,也只有你了……」[那個惡魔]摀住心臟的部位,剛剛她本來以為她會接近來的,沒想到她在距離自己幾米遠的時候突然把手指變成了勾魂爪,指甲帶鉤,帶著凜冽的寒氣撲來,「不過,為什麼你知道幻化成其他的惡魔來接近我?這樣……不是更有把握殺了我——當初令你受辱的我?」
  「當然不可能!!」她像是突然發了狂一樣,嚥下一大口血,「我只是——有把握能殺了你罷了。」她尖利的獠牙咬在一起,森森的泛著光。
  「那麼……是多少呢?」[那個惡魔]抓住她的另一隻胳膊,狠狠的往下折斷!!
  「……」她忍著痛沒有說話,只是狠狠的用那雙血紅色的眼睛凌遲這[那個惡魔],「100%!!!」
  「那我倒要看看,你有多少的能耐!!」[那個惡魔]把她擲在地上,用腳踩在她的身體上。
  「其實……我告訴你,你就算幻化成什麼樣子都不可能贏的……」[那個惡魔]把她提起來,巨大的鬼爪卡住她的脖子,「就算是惡魔,也有屬於自己獨特的屬性……就像你的[幻]……我的能力就是……[透視]哦。」
  她倏然睜大了眼睛。
  「所以,你費盡心機用了百年的時間把我引出來,還把我引到這種僻遠的地方……其實,是為了弟弟吧?」[那個惡魔]不費吹灰之力就讀出了她的心思。還太嫩了……
  「你說什麼!!」她的內心頓時不安起來。
  當初自己把那些羞辱過自己的惡魔一個個的殺死的時候沒有費多大的功夫——攻擊是簡單的,卻也是致命的。但是每次都會留下記號,為的就是把這個傢伙給引出來。而自己這些年來有些殘酷的訓練自己的弟弟,就是為了讓他有能力自己活下去——要是自己死了,[那個惡魔]是絕對不會放過弟弟的。
  自己,自己再是冷酷的惡魔,也不會放下弟弟不管的啊!
  「真是太感人了……」[那個惡魔]說著言不由衷的話,一張臉極盡譏笑之情。
  要知道,惡魔的殘忍天性與其生存環境的殘酷程度成正比,「生存之上」是惡魔界的最高信條。尤其是……當一個惡魔受到了無盡的屈辱之後。
  「你……幹了什麼?」她的眼睛瞪得快要眥裂一般。
  「看看。」[那個惡魔]把她的腦袋扳起來。
  「灰……」她不可置信的看著那個灰色的身影。
  「很熟悉是吧?」[那個惡魔]不無得意的說道。
  「是啊,如同自己的血肉一般,再熟悉不過了。」她苦苦的笑了,目光接觸到[灰執事]手上托著的弟弟帶血的身子,大腦一片空白。
  「那我傷害了[你的血肉]還真抱歉。」[灰執事]沒了平常那個嬉皮笑臉的模樣,冷冰冰的如同一枚沉重的鉛,「還有——我,從來不會和任何人在同一線。」[灰執事]意有所指的回答道。不然,自己怎麼對得起自己[游離]的稱號呢?[灰執事]看到她血色雙眸中的瞭然,有低頭看了看他,也許是自己還是捨不得他們姐弟吧,抑或者是自己害怕和他交手?自己只是告訴他他的姐姐的出去,然後趁他心慌意亂之時,一撲,一咬。
  「笨蛋。」[那個惡魔]低低的嘲笑。卻沒有留意到她的眼睛已經變了顏色。
  混賬!混賬!!混賬!!!不能動怒……不能動怒……她告誡自己說。如果敵人讓自己生氣,那說明自己還沒有勝他的把握……可是——自己忍不了!!!她長嘯一聲,尖尖的犄角憤怒的一甩,黑漆漆的指甲暴長,遍體鱗傷的身體靠著訓練出來的恢復能力奇跡般的把斷裂的肋骨和肱骨恢復,尖利的獠牙撐破了嘴,咆哮。
  混賬!!!!!
  「拜託了……把弟弟帶走……越遠越好……這是我,唯一的請求。」從喉嚨裡壓抑出來的聲音,卻讓人為之變色。
  「真是……聰明得令惡魔都心驚呢……」在[那個惡魔]的臉色變了的同時,[灰執事]又露出了那個玩世不恭的笑容:居然知道自己並沒有殺了她的弟弟。自己,原來早已經被她看透了嗎?
  「好吧,不過我不好做賠本的買賣的——這也算是執事的美學之一吧,而且我也沒有打算捲進你們的爭鬥……看在我們之前相處了那麼久,這個報償就先欠著……不過我不會管這個傢伙之後的死活的。」
  「謝謝。」她閃身擋在[那個惡魔]身前,在[那個惡魔]召來更多的惡魔小鬼之前,自己必須賭上自己的惡名,以及自己的命,殺了他,這個惡魔——
  這個自己和弟弟的……
  父親。

  番一

  世界上本沒有完整無缺的幸福。
  ——記語。
  ——————————————————————————————————————————
  其實姐姐以為自己不知道,但其實自己對事情的始末瞭解得一清二楚。
  在魔界,自己的家族的名聲可以算是很大的。
  但是到了後來卻愈來愈衰落,整個家族衰落,可是個體卻越來越強大——不,應該說,是主子愈來愈凶殘,手下愈來愈笨蛋。
  因為——有能力的惡魔,全都被那個惡魔——自己的父親,吃掉了。
  越是強大的惡魔,就越有一種能力,那就是可以吃掉其他惡魔的心臟,那麼其他惡魔的能力也相應的會被自己吃掉,從而增加自己的能力。
  那個惡魔,已經掌管了家族逾近千年,所有的同胞幾乎被蠶食殆盡。
  所以一出生,自己和姐姐就注定是他果腹的東西。
  可是,自己和姐姐卻是個例外。
  因為自己和姐姐出生時的力量就過於強大,連那個惡魔也無法掌握,當然,剛出生的惡魔縱然是怎樣的強大,也比不上有獵殺經驗的惡魔。於是,自己和姐姐就成為了危險因子,從一出生開始,就被關了起來,這一生已經注定要生活在最下層的牢房裡……!!
  不知道那個惡魔發了什麼瘋,突然就把姐姐放出去,當然沒有忘記給姐姐的脖子和手腕和腳踝上鎖上粗重的鏈條。
  姐姐於是就被拉出去訓練。
  自己不知道姐姐是受盡了多少的□,可是每次她都只是對我微笑。每次姐姐和自己在一起的時候,姐姐就會放任她身上大大小小的傷痕和瘀青不管而陪著自己。
  姐姐,最疼愛自己。
  用姐姐的話來說:「我會帶著你逃走的,曾經我天真的以為只要我們不惹事,他就會對我們好一點,可是,姐姐錯了呢……這個地方遲早會被自己毀掉,現在所受到的欺侮,只是埋下的惡毒的果實,憎恨就是肥沃的土壤。所以,沒有什麼好傷心的。惡魔……怎麼會有心呢?你會陪著我的,對吧?」
  是的,姐姐,我會一直陪著你,直到我生命的最後一刻。
  然後自己懷疑那個惡魔再一次發了一次羊癲風,把自己也拉出去了,同樣是捆著厚重的枷鎖——說是訓練,更像是廝殺。
  被一群惡魔圍著,都是經過了層層篩選出來的,而在這一群惡魔之中,只能活下來一個。
  不能輸,我還要幫助姐姐。
  父親最近看姐姐的目光越發的貪婪,恨不得一口吞進肚子裡的感覺。
  姐姐似乎也覺察到了。
  在那個惡魔到處爭鬥的一個晚上,姐姐叛逃了,她沒有帶上自己,原因是那天自己執行任務去了。
  理所當然的,自己也要離開這裡。這個地方的惡魔已經所剩無幾了,被那個惡魔吃掉心臟的,被自己和姐姐暗殺掉的,加起來已經不計其數了,所以這裡也幾乎沒有什麼惡魔在周邊遊蕩。
  但是自己沒有成功,被那個惡魔抓回來了。
  接下來是慘無人道的虐待。
  姐姐不久也被抓回來了,被懲罰得只剩一口氣了。
  可是,怎麼會?姐姐是那麼強的惡魔……
  「傻瓜,我怎麼會丟下你一個人逃走呢?」姐姐親暱的抱著自己,身上還有濃重的血的味道。你是為了我才回來的麼?
  笨蛋,笨蛋姐姐。
  然後從那一天,看到姐姐渾身是血的那一天,他忘記了笑的滋味。
  姐姐,我只有你。
  如果你不開心的話,那麼我也不笑了。
  那個惡魔最大的失算,就是把自己和姐姐關在了同一間牢房。
  再一次的,殺盡了守衛的惡魔,自己和姐姐叛逃了。
  姐姐還十分壞心眼的把牢房四周都灑上了成熟的曼陀拉草——這種草只有被輕輕碰一下,就會發出刺耳而又讓人心情鬱悶的尖叫——真佩服姐姐竟然弄到了這麼多。
  還好姐姐沒有心血來潮放到自己身上試驗。
  然後,就遇到了[灰執事]。
  一般來說姐姐看惡魔的眼光都不會錯,可是自己不能不提防,從前,現在,自己就只有姐姐,自己大意不得,自己輸不起。
  自己還是不得不佩服那個灰腦袋突然的神經短路每次都短得很強大,什麼人類的武器,書籍,糕點,流行……還有〔灰執事〕的所謂的美學。
  雖然自己知道那個[灰執事]並沒有表現出真實的自我,不過還好,自己和姐姐前遇到的,更加的可怕。
  反觀那個惡魔的行為,在文明與開化的表象下同樣有著近似或更甚於惡魔之上的獸性。在理性控制下進行的獸類行為無疑比惡魔們純然天成的生存形態更可怕。
  姐姐就是這麼詮釋那個惡魔——父親的。
  不然那個惡魔怎麼會持續坐上近乎千年的最強惡魔的位置?!
  幾百年的平靜生活。
  姐姐的訓練嚴苛但是不殘忍,她很瞭解自己的能力,總是因勢利導,還教給了自己很多奇奇怪怪的東西,雖然自己不知道這些東西是不是有用,但只要姐姐高興,學什麼都無所謂。
  因為姐姐是自己的惟一,誰都不可以奪走的!!!
  姐姐,你說不要報仇的是吧?那麼你就不要死,你若是死了,我就會變成不聽話的弟弟的。
  真的。
  所以,姐姐,不管你到了哪裡,只要沒有親眼看到你死去,我就不會放棄。
  姐姐,請一定不要忘記:我會一直等著你。
  ————————————————————————————
  附註:
  姐姐, 今夜我在德令哈, 夜色籠罩
  姐姐, 我今夜只有戈壁
  草原盡頭我兩手空空
  悲痛時握不住一顆淚滴
  姐姐, 今夜我在德令哈
  這是雨水中一座荒涼的城
  除了那些路過的和居住的
  德令哈……今夜
  這是唯一的, 最後的, 抒情。
  這是唯一的, 最後的, 草原。
  我把石頭還給石頭
  讓勝利的勝利
  今夜青稞只屬於他自己
  一切都在生長
  今夜我只有美麗的戈壁 空空
  姐姐, 今夜我不關心人類, 我只想你 ——海子《日記》

  女僕

  不幸起因於不能承受。
  ——記語。
  ——————————————————————————————————————
  冬天的巴黎,寒風料峭,木葉盡脫。順著塞納河西北行,便是一片冬天的蕭瑟。瓦茲河上的歐維爾城空氣中瀰漫著浪漫的滋味。
  雖然是冬天,但是通往克昂內爾城堡的路旁,種植中上百年的參天榆樹,沿路如茵的碧草猶如一條天鵝絨地毯。萊昂內爾家族是法國的名門望族,萊昂內爾城堡裡有富麗堂皇的客廳,寬敞高大的住宅,溫室中上百種奇花異草,廄裡駿馬成群……
  幔著花緞的客廳裡,鋪著淺花地毯,窗戶和漂亮的桌子之間,擺著一個柱形花架。
  她點點頭,然後在富麗堂皇的客廳裡擺一圈椅子和安樂椅……然後,她微微一笑,在這兒擺上書刊,那兒擺上絲線流蘇編的針線筐,水晶花瓶中插著紫羅蘭花束,花盆架上放著青枝綠葉。因為今天,是淑女們最期待萊昂內爾家的會客日。
  她從懷裡掏出懷表,看看時間,還有三十分鐘。
  接下來,只需要等待了。
  她極溫柔的一笑,對自己所做的感到十分的滿意。
  過了一會兒,一輛小馬車進了門,停在台階下。一位窈窕女人一陣旋風似的翩然而至,霎時輕裘窸窣,環珮叮噹,窈窕女人快步跨上台階,她認出這是克昂萊爾加客廳裡最文雅的褐髮美人之一。
  「維朗妮卡,好久不見啦。」伊莎貝拉小姐微微一笑。
  她行了個禮,恭敬的說道:「歡迎,伊莎貝拉小姐。」她領著伊莎貝拉,打開門,向裡面說道:「克萊爾小姐,伊莎貝拉小姐到訪。」
  「歡迎歡迎!伊莎貝拉,你能來真是太好了!!」克萊爾風風火火的跑出來。
  「午安,克萊爾。」伊莎貝拉溫柔而親密的擁抱了一下克萊爾。
  大約十分鐘之後,各種各樣漂亮的馬車都整整齊齊的擺在了萊昂內爾家城堡。
  「歡迎,普拉紐斯小姐。」她走向一輛藍色的馬車。普拉紐斯小姐是克萊爾小姐的表妹,是一個溫柔嫻靜的女子。出乎意料的,她看到了大馬車裡還有另一個女郎。
  她——如今被冠以人名[維朗妮卡],看人的眼光一向很毒。雖然不知道這個女郎是誰,也不知道她是用什麼手段成為普拉紐斯的女友的,可是,這個女郎並不是上流社會的小姐。
  謝布小姐坐在車裡還真有幾分風采,但是她缺少她的女友普拉紐斯那種端明麗的魅力和素養,也缺乏落落大方、樸實無華的風度,而最主要的是:缺乏那種恬淡嫻靜的氣質。那個女郎的艷冶有的像她身上的衣服:雖然布料價廉質劣,但款式新穎,她穿上分外入時悅目。巴黎有些小姐兒,刻意梳妝打扮,他們動輒在衣服式樣和髮型上翻新花樣,弄得反而沒有自己的風格了,俏麗的謝布小姐就屬於這類少女。
  「午安,普拉紐斯小姐。」她禮貌而得體地問候。
  「午安,維朗妮卡。」普拉紐斯提起裙擺,翩然的走下馬車,「這位是我的朋友——阿拉納•謝布小姐。她是一位漂亮婉麗的小姐。」
  維朗妮卡並不答話,只是優雅的微笑著。
  「維朗妮卡……」普拉紐斯突然有些遲疑,「你說,表哥他,不會怪我沒有告訴他就擅自帶朋友來了吧?」普拉紐斯一是因為維朗妮卡確實長得溫柔可愛,有大家閨秀的風範,若不是知道她是表哥的女侍,自己還會把她當作某個貴族家裡的千金小姐呢!而且,她是表哥一年前親自帶回來的貼身女侍,雖然只有十一二歲,但是,卻絕對不可小窺。況且,自己也很喜歡這個美麗可愛的小女孩。
  「普拉紐斯小姐不用擔心,少爺看到您來了一定很高興的。」她微笑著說。巧妙地避開了那個阿拉納•謝布的問題。
  「是嗎?」普拉紐斯很高興的說到,剛剛的擔憂也拋到九霄雲外去了,說完之後又意識到自己有些失禮,白皙的臉上立馬閃現一抹柔和的紅暈。
  人類……真是奇怪。她不著痕跡的皺皺眉,即使是這樣名媛淑女也是會沉溺於感情的。
  「叩、叩、叩。」維朗妮卡在門上敲了三下,把門推開:「打擾了,少爺。」
  「維朗妮卡。克萊爾她們都在大廳了嗎?」背對著門口的萊昂納爾伯爵沒有停下手裡的工作,淡淡的問道。
  「是的,」維朗妮卡垂手立侍在一邊,「伊莎貝拉小姐,普拉紐斯小姐,還有唐克斯家族的雙胞胎姐妹……對了,還有一張新面孔,是叫做阿拉納•謝布。看樣子似乎是普拉紐斯小姐新結識的朋友。」
  「她們的事情,我不想去管。」萊昂納爾伯爵站起身來,接過維朗妮卡手裡遞過來的外套,自己穿在身上——長達八年的輪椅生活,讓萊昂納爾伯爵已經受夠了被人過分的伺候。
  「要出門嗎?」維朗妮卡遞上帽子。
  「是的。王室的請帖,」萊昂納爾伯爵接過維朗妮卡遞過來的手杖,「走吧,維朗妮卡。」
  「是的。」我的主人。她飛快的換上陪同外出的便裝,緊隨其後。
  這一年裡,法國巴黎的件奇事都是圍繞著萊昂納爾城堡的現任家主——特倫斯•埃伯•D•萊昂納爾伯爵展開的:自從九年前因為不知名的傷勢而值得依靠輪椅生活的萊昂納爾家族的繼承人,在他在輪椅生活了第八個年頭時,家族被捲入了一場政治陰謀,老萊昂納爾伯爵被當做了犧牲品。在大家都以為萊昂納爾家族從此會身敗名裂時,一向默默無聞的二十歲的年輕的萊昂納爾伯爵卻力挽狂瀾,並且就是從那個時候起,萊昂納爾伯爵的身體也恢復了健康。當然最奇怪的,就是萊昂納爾伯爵身邊從那個時候開始出現了一個十一二歲的女侍。雖說各個貴族家中都有年輕的僕侍,但是能夠做到現任家主的貼身侍者確實聞所未聞。
  偏偏這個十一二歲不知道底細的小女孩做事乾淨利落,連好些管家都自愧不如,因此,萊昂納爾家族和那個謎樣的小女侍再一次成為了眾貴族的焦點。

[ 本帖最後由 Piyoko_9796 於 2012-9-26 21:32 編輯 ]
不定時休工狀態中,若大家都只想看文,不發文,也不想回覆,那......
淡の空:心有多大,舞臺就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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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37

  水流最安靜的地方也是它最深的地方。
  ——記語。
  ——————————————————————————————————————
  夏天邁著輕捷的步伐又來到了。
  月光如水,夜色迷人,透過樹冠,月亮在茂密的樹葉上撒下了點點光斑,猶如團團雪白的飛絮。涼台上撒滿了月光,幾隻紐芬蘭卷毛狗走來走去,窺伺著月下飛舞的蛾子。水銀似的月光洩在水面上,深幽平靜的水池猶如一面閃光的銀鏡,月色水光交相輝映,匯成一片光的世界。草地上,螢火蟲的亮光疏疏點點,猶如星星之火。
  維朗妮卡在萊昂納爾家中的人緣很好。不僅僅是因為她溫柔可愛,而且,她真的是很能幹。她不像現在那些巴黎的小姐們那樣,有時候露出冷酷又幹練的表情,尤其讓那些母愛氾濫的萊昂納爾家的女僕們喜歡。也許那些女僕說的沒錯,維朗妮卡是付出了就絕對忠誠的人——畢竟,惡魔的契約就是這樣麼,呵呵。
  這麼黑暗。
  「這種痛苦的,生不如死的表情……還,真是適合您呢……少爺。」她天真的笑著。看著床上苟延殘喘的萊昂納爾伯爵。豆大的汗珠從他額頭上滲出來,混合著咬緊牙關而從嘴裡湧出來的絲絲鮮血,頹敗而美麗。正如萊昂納爾家族精通藝術一樣,萊昂納爾家族的人,也都美麗的如同藝術品。
  美麗……卻易碎。
  維朗妮卡垂手站在萊昂納爾伯爵的床邊,嘴角一直噙著笑。
  「……」萊昂納爾伯爵咬緊牙關不出聲,此刻他絕對維朗妮卡的笑容真是討厭到了極點!可是,法國人天生的對女士彬彬有禮的血脈使得原來生性溫和的萊昂納爾伯爵更是不能罵維朗妮卡一句……再加上,這是萊昂納爾伯爵自己提出來的。本來他雙腿的殘疾不在契約的範疇之內,所以,要想得到在白天得到健康的身體,就必須在夜晚盡力痛苦。
  惡魔的條件……沒有免費贈送的優惠。
  「少爺,好生歇息吧。」她認真的說道,「熱水已經準備好了。」萊昂納爾伯爵疲憊的看了她一眼——就是她,自己恨她?不,倒不如說害怕,卻又需要她,當世人都拋棄了他的時候,只要她會一直呆在他的身邊。真是的……
  「維朗妮卡……真的是個惡魔。」萊昂納爾伯爵說的是發自內心的,雖然和她相處了近兩年,可是自己卻從來沒有看透過自己的這個貼身女侍。可是,自己還是會不知不覺的回被她吸引。
  惡魔,果然會讓人墮落。
  她替他拉好被子,吹熄架上的燭火,輕輕的掩了門出去。
  萊昂納爾城堡裡睡得最晚的就是萊昂納爾伯爵,所以此刻城堡裡除了可以吞噬一切的黑暗,什麼聲響也沒有。
  她輕飄飄的走在過道裡,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響。惡魔並不需要睡眠,雖然有時候會把睡覺當作一種興趣。
  可是那種興趣,可有可無。
  她躍上城堡的頂樓,站在上面,看著黑□□的天空中帶著一線血的顏色的滿月。血紅色的雙眸在漆黑的髮絲下若隱若現。
  她摘下右手上的白手套,把五指暴露在空氣中,對著滿月,輕輕的劃出幾條弧線。末了,收回手指,把手套重新在手上戴好。臉上又毫不掩飾的懊惱:這個身體,自從那一天開始,就再也沒有變化過……雖然說惡魔也會按照年齡而成長,並且力量越強,越可以隨心所欲的停留在自己最喜歡的年齡狀態……可是,自己已經厭煩自己這個小女孩的身體了。都怪那該死的封印!!帶著死亡的詛咒,即使自己力量再強,也不能改變自己的年齡模樣……不……才——不會這麼就善罷甘休的!!等著吧!哼……
  澄淨的天空鎖上了一絲灰色的雲,只有沙沙的樹葉聲傳送著一股一股的暗香。她把頭枕在手臂裡:弟弟……一百多年了……
  在她背後,一條黑影快速的一閃而過。
  「早安,少爺。」當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窗子時,她輕叩房門三聲後,手上端著早茶走進了萊昂納爾伯爵的臥室。通常萊昂納爾伯爵是要喝了早茶才會去餐廳吃早餐的。
  萊昂納爾一頭栗色的短髮從被窩裡鑽出來。她只當沒有看到,帶著早晨最清新的笑容說道:「今天早上的是藍山咖啡……真是抱歉,因為今天要去聖拉查爾,所以恕我自作主張的給您把錫蘭紅茶換成了純藍山咖啡,這種咖啡香味較淡,但喝起來卻非常香醇精緻,而且為了您的身體,加入了許多的新鮮牛奶,清晨起來喝不會有什麼壞口感的,而且這樣空腹喝也不會對您的身體產生影響,相反還有助於您的胃。另外,配搭的早餐是法式茶烙餅、鹹蛋撻、菊萵苣色拉,蕎麥三元小餡餅,藍莓蛋糕。」
  「嗯。」萊昂納爾品過咖啡後,走出臥室,來到餐廳裡。
  克萊爾已經在一旁吃了:「哥哥,快點啦!我都等了好久了。」
  「克萊爾,你不能去。」萊昂納爾伯爵剛剛坐下來,就冷冰冰但有禮的說道。
  「為什麼?」克萊爾不依不饒。以前的哥哥對自己都是縱容溺愛,十分的溫柔,可是現在……雖然也對自己很好,可是哪裡不一樣了……
  「那只是一次儀式,而且國王陛下也會來。那裡不會有什麼好玩的。」萊昂納爾伯爵慢條斯理的吃著早餐——法國人的早餐都是十分簡單的,即使是貴族也不會太過繁雜。
  「但是……」克萊爾畢竟才十六歲,想想撒撒嬌也許還會有用。
  「就這麼定了,」萊昂納爾伯爵優雅的用手絹擦了擦嘴角,「等儀式結束後,我會和朗茨子爵回來的。」
  「他也要來?!」克萊爾掩飾不住的驚喜。
  「啊。」萊昂納爾伯爵簡短的回答。接過維朗妮卡遞過來的禮帽和枴杖。
  「那,哥哥就拜託你了!!」克萊爾喜滋滋的對維朗妮卡說道,今天朗茨子爵要來,自己要好好的打扮一番呢……
  「是的,克萊爾小姐。」她恭敬的說道,微微垂首。
  一八三七年,法國波旁王朝路易•菲利普統治時期,在這一年的四月二十六日,在聖拉查爾火車站發出了第一列火車。雖然僅僅通往巴黎郊區的勒白克和凡爾賽,但是因為是第一列,意義重大,巴黎有影響力的貴族都受到了邀請。

  復仇

  溫順的羊會露出牙齒,咬得比狼還狠。
  ——記語。
  ————————————————————————————————————————
  「求、求求你……饒了我吧……」曾經威風八面的人如今跪在地上抖得如同風中殘葉。
  她轉過頭,看了看面無表情的萊昂納爾伯爵一眼,又轉過頭,看著跪在地上那個人,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再見。」
  空寂的的走廊上響起的是皮鞋的喀噠喀噠的聲音。
  帶著死神沉重又潮濕的呼吸,瀰漫在空氣裡。
  「自作孽。」萊昂納爾伯爵俊美的臉上似是冰雕一樣。
  她在身後悄無聲息的微笑了一下。
  在這之前,萊昂納爾伯爵在這之前可是一個十分溫柔善良的人呢……可是,也有句話叫做[溫順的羊會露出牙齒,咬得比狼還狠]麼?
  呵呵。
  「不要……不要過來……」嬌弱的聲音,驚恐的臉蛋兒,這不是萊昂納爾伯爵的表妹普拉紐斯小姐嗎?真是麻煩呢……她隔著潔白的手套撐著自己的下巴。
  您要怎麼做呢?萊昂納爾伯爵?
  萊昂納爾伯爵什麼也沒說,慢慢蹲下身去,用手指揩去普拉紐斯臉蛋兒上的淚水。
  「……嗚嗚……嗚嗚……表哥……」普拉紐斯一下子哭出來了,哭得梨花帶雨,本來就被嚇得蒼白的小臉上更是沒有一絲的血色。
  萊昂納爾伯爵伸出手,輕輕的撫著普拉紐斯的背:「乖,沒事了,啊。」
  嘖,維朗妮卡看著這一幕,萊昂納爾伯爵是打算放生了嗎?
  呵呵。
  「表哥……特倫斯……」普拉紐斯已經泣不成聲了,她喚著她深愛的表哥的名字,不敢相信,他……就是前一刻殺了自己父親的兇手!還有……她淡藍色的眼睛驚恐的瞄了一眼萊昂納爾伯爵身後的維朗妮卡,那麼小的孩子……居然……
  「救救我……救救我……」對於普拉紐斯來說,溫柔的特倫斯表哥不僅是她從小訂婚的未婚夫,也是她最崇敬的人。
  特倫斯表哥,從小就是她最最美麗的光明。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光線充足的地方,影子也特別的黑暗。
  從契約簽訂的那一刻開始,維朗妮卡就是萊昂納爾伯爵的影子。最為黑暗的影子,見證著萊昂納爾伯爵的所有的罪惡。
  萊昂納爾家族,世世代代就是做的軍火交易。
  正因為如此,所以許多的貴族都害怕萊昂納爾家族,稱他們為「Aristocratique de chasse」,抑或者是「Aristocratique spiritualite」。
  雖然知道大多數法國貴族對他們的恐懼,可是萊昂納爾家族卻我行我素。於是引起了諸多貴族的恐慌,一起製造了那場聞名的政治陰謀。為首的,就是萊昂納爾伯爵那溫柔嫻靜的普拉紐斯表妹的父親。說到底,還是因為軍火交易獲利十分的多呢……呵呵呵。
  「對不起……雪拉,」萊昂納爾的唇在普拉紐斯的額頭上吻了一下,「成長是沒有聲音的銼刀。維朗妮卡。」
  「遵命,我的主人。」她畢恭畢敬的說到。
  只要主人一聲令下,便是任何事情,也要辦到。
  「為什麼……」普拉紐斯的驚恐的睜大了眼睛,眼角已經眥裂,大眼睛裡盈滿了淚水。
  「我覺得,普拉紐斯小姐,有些事情,您還是不要知道的好,」維朗妮卡慢慢的走向普拉紐斯,「要知道,真相好像陽光,在它的照耀下,人世間所上演的那些假面舞會,遠不如在半明半暗的燭光下來得夢幻而華麗。您只要知道您就是普拉紐斯家族的千金小姐。這樣就足夠了。」
  血紅詭異的雙眸,漆黑的髮絲,還有,柔軟的嘴唇裡面尖利的獠牙,看著曾經淺笑吟吟的維朗妮卡,普拉紐斯已經感到死亡已經張開了它潮濕又黑暗的羽翼。
  「真的沒有關係嗎?」維朗妮卡問道,「她可是您的未婚妻呢。」
  「我現在只能活我自己……除了仇恨,我一無所有,我並不指望仇恨可以讓我喜歡普拉紐斯,即使她是和我一起長大的,即使,她曾經對於我是那麼的重要,是唯一的光明。」萊昂納爾伯爵這麼說的時候,沒有一絲的猶豫。
  「那麼,我就陪您一起陷入漫無邊際的黑暗。」維朗妮卡笑著說。如果他動搖了,他的靈魂也不會有價值了吧?真的不愧為是Aristocratique spiritualite呢,萊昂納爾伯爵。這樣,您的心願就一點點的完成了吧?真的十分期待那一天呢——那個美麗的靈魂瓜熟蒂落的那一天。到那個時候……
  「真熱鬧。」冷不防響起了第三個人的聲音。
  萊昂納爾伯爵也停下了腳步,那個聲音,很明顯是個男人。
  「本來是想把靈魂帶走的,結果沒想到小姐這麼心急呢……」從黑暗中慢慢走出來一個人,長髮披肩,身著黑色的長袍,腦袋上戴一頂黑黑的帽子,還有,雖然頭髮的劉海過長,幾乎遮住了大半個臉,但還是可以隱隱約約的看見右臉上好像有傷疤的樣子。
  很危險,這個……生物。
  「啊啊,我真是太失禮了。晚安,萊昂納爾伯爵。」那個男子甩甩長長的衣袖,身體在寬大的袍子裡好像是在划船一樣踉踉蹌蹌。
  萊昂納爾伯爵不答話,貴族的驕傲是不會讓他隨隨便便和一個陌生人——尤其是一個來歷不明的人交談的。
  「這位小姐……」男人望向維朗妮卡,「戴上了主人的項圈確實要溫順多了呢,是吧?立菲律斯。」那個跳舞似的的男人的話音剛落,從黑暗中又走出一個紫色半長髮的帶著一副無框眼鏡的少年,笑容溫和有禮。
  「你們,幹什麼?」萊昂納爾伯爵終於開口說話了。這個穿長袍的男子和那個十六七歲的少年,他們什麼時候來的?維朗妮卡也不知道嗎?
  「可惜呢,白跑了一趟。」那個男人舞舞袖子,不勝惋惜的說,「那麼,我們只好失陪了。走吧,立菲律斯。」
  那個叫立菲律斯的少年走到沒有沾上一點血跡的維朗妮卡面前,彎下腰,在死在維朗妮卡腳下的普拉紐斯的身上拿走了什麼東西。爾後抬起頭,俯視著維朗妮卡,露出一個古怪又曖昧的笑容。然後轉身和那個男人離開,消失在剛剛他們來的黑暗之中。
  「他們是什麼人?」萊昂納爾伯爵對此感到十分的奇怪。
  維朗妮卡似乎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轉過頭,用最優雅最溫和的語氣說到:「他們什麼人也不是,他們是介於神與人之間的存在,通常被稱之為……」
  對上萊昂納爾伯爵的眼睛,她的笑顏明麗可愛,「——死神。」

  1870

  我知道,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你一定還在那裡。
  ——記語。
  —————————————————————————————————————————
  和以前一樣。冰冷的光線,黑暗的流河。沉重的殘破的石塊……當時,曾經自己和弟弟一起生活了好幾百年的地方。
  已經,沒有任何的氣息了。
  弟弟,在哪裡了呢?
  她躍下一塊岩石,順著流河走。不時的傳來嗚嗚咽咽的聲音,和蕭瑟的寒冷的厲風,不過都不敢近她身邊。
  她嘴角沒有一絲笑容,慢慢的走著。
  「你還要……跟著我到什麼時候?」她轉過頭,看著那個飄飄悠悠的幽靈——小孩子吧?
  「……姐……姐……」怯生生的聲音透著小孩子特有的奶聲奶氣。
  「……你不怕我把你吃了?」她挑起那個小孩子的靈魂的下頜,「還有……不要叫我姐姐!我的弟弟,只有唯一的一個……明白了嗎?」
  「殘忍凶暴的惡魔,又來引誘靈魂墮落了嗎?」清朗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
  「哦?」她慢慢轉過身去,看到了那個紫色中長髮的傢伙。
  我,討厭戴眼鏡的。她鬱悶的想的時候,她提起那個小孩子的靈魂。
  「放開他!!」立菲律斯命令道。
  「嗯,你說什麼?」她帶著笑容說,她把那個小孩子的靈魂捏在手裡,卻幻化成了人類女孩子的模樣。
  「是你……維朗妮卡……」立菲律斯看著眼前這個黑髮紅眸的小女孩。
  「真是抱歉,如果可以的話,我不想聽到那個名字,」她溫柔的笑著,「因為,已經沒有意義了。」
  「!」立菲律斯一愣,「原來,已經掙脫了?」
  「請不要說得這麼粗魯好嗎?」她皮笑肉不笑。
  「為什麼?威廉都是這麼說的……」
  「那是因為他是笨蛋。」她酷酷的說道。
  「哈……」真想看看威廉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的表情。
  「走吧。」她懶得理立菲律斯,拍拍那個小孩子靈魂的腦袋,示意他可以走了。倒不是說她有多善良。相反,她從來沒有認為有一個惡魔是善良之輩。只是那個小孩子的靈魂,她現在沒有胃口而已。雖然說,吃掉萊昂納爾伯爵的靈魂已經是好幾年之前的事情了。雖然,當初簽訂了契約的惡魔都要忍受很大程度的飢餓。可是,真的很奇怪,最近自己真的沒有飢餓的感覺……
  「你幹什麼?!」她驚奇一跳,不說一聲就開打嗎?死神怎麼一個個都是這樣?
  「好身手!」立菲律斯依然是溫文爾雅的沒有,扶了扶鼻樑上的無框眼鏡。
  「不知道為什麼,一看你我就熱血沸騰呢……」立菲律斯的表情一本正經,但是說出來的話讓她忍不住起了一聲雞皮疙瘩。
  「啊!我明白了!!」那個叫立菲律斯的少年笑得一臉陽光燦爛,「克雷爾•沙多克利夫說的果然沒錯,這就是〔一見鍾情〕吧!」
  一……一見鍾……不行了,她的大腦差點死掉!這個傢伙知道他在說什麼嗎?
  「在萊昂納爾伯爵面前,你扮成維朗妮卡的身份,像忠狗一樣,服侍他。那個時候我就覺得你好可愛呢……」立菲律斯情意綿綿的說。
  這個傢伙在亂吠什麼?她滿腦袋黑線的看著立菲律斯。
  「你也知道啊,我一直活得很辛苦……現在聽了你的話,我真的感到心力交瘁了……」她慢悠悠的說。
  「我也很苦惱呢……」
  她從來沒有覺得那張俊臉這麼欠扁過。
  「可是我真的很喜歡你。」
  「我拒絕。」她斬釘截鐵的說。這個死神的腦子燒壞了麼?
  「我真傷心,」立菲律斯做出傷感的模樣,「可是我想我們能在這個靈魂的交界處相會,一定在冥冥之中是有緣份的……」
  他是從哪裡學來的那麼多的廢話的?她只想快點走人。
  「別走啊,你知道我有多喜歡你嗎?我的公主?」立菲律斯嘴角勾起一抹魅惑的笑,「喜歡到——想要毀滅你。」
  「!!!」她轉身,彈開。好險,差一點點就刺穿了……雖然她知道死神都是極為厭惡惡魔,認為惡魔是害獸,恨不得能夠把惡魔消滅得乾乾淨淨,可是,開場白是那麼讓人無力的她還是只碰到了這一個。
  「嚇,鐮刀?!」她吃了一驚,這個死神玩真的啊?
  「是啊,我的武器。就是死神鐮刀——我是個很守舊的人呢。而且,作為堂堂死神,難道用那些正義俠客的寶劍、寶刀,有什麼武器能使人充滿邪惡的感覺?——鐮刀!!」立菲律斯握著那把比他還大好多的鐮刀說。
  鐮刀,對應的動詞是收割,嗯,大概對於死神來說,人的生命就是成熟了該收割的麥子吧……鐮刀收割的莊稼,死神收割的生命,影射死神能夠輕而易舉的奪取人的性命。據說鐮刀也是可以造成大面積殺傷力的最佳武器……她驚奇這個時候自己居然還有心情來研究這個,自己,果然是很悠閒呢。
  「為什麼你不生氣呢?」立菲律斯其實只要不要開口說話,其實是正宗的帥哥一枚。
  「為什麼要生氣?」她笑瞇瞇的反問。如果敵人讓你生氣,那說明你還沒有勝他的把握,可是自己並不是這樣啊。
  「我以前遇到的惡魔,遇見死神都是暴跳如雷的,或者是恐懼萬分……」立菲律斯頓了一下,「我真的越來越覺得和你打一場有必要了。」
  「我想,我應該沒有可以推辭的借口。」她笑著,露出尖利的獠牙。
  開始的時候只覺得一股涼氣襲入。
  等那刀深得不能再深,全部貫穿再狠狠拔出來的時候,才覺得身體空了一處。
  胸口有大量的溫熱的液體噴出,鮮紅一片,猶如薄霧,動不了,連氣也喘不過來,胸口被冷風灌得劇痛。
  她嚥下一口血。
  「死神鐮刀,就是連惡魔也可以砍殺的……可不是人界的那些沒有用的武器。」立菲律斯補充說道。
  「唉唉,真是麻煩……我還在想用人類的模樣就可以和你打呢……」她看看自己染血的衣服,真可惜,都破了。
  「你終於開始認真了。」立菲律斯笑道。然後不知怎麼的,突然想起來了什麼似的大叫:「我都忘記時間了,威廉會把我給剁了的!」
  啥??
  接下來還沒有等她反應過來,立菲律斯就朝她丟了個飛吻:「下次再繼續吧!我的公主!」
  「乓!!」她把那個飛吻用腳踢出去老遠。看著那個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整個人迷迷糊糊的成了Q版。
  死神,都是變態。
  極慢極慢的,從眼睛裡流下一線血。
  她瞬間離開了原地。

  瑞秋

  在那個雪花晶瑩的天空下,我遇見了雪花般晶瑩美麗的你。
  ——記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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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吹雪飄/紛雜交錯地打著松枝/遠山近野/都迷漫在這煙霧裡/最後連自己/也溶入了這迷濛之中 層層雪浪/從莽莽的地平線飛馳而來/越過荒郊/跨過冰河/呼嘯著向遠方奔去/奔向遙遠的萬里連峰 寒柳素妝/不斷揮擺著銀條/炊煙裊裊/摻雜在雪霧裡/飄然上下/攪渾了原本就迷濛的蒼穹。」
  這就是,英國的冬天麼?
  她有些虛弱的倒在一片白玫瑰花叢裡,仰面看那些小小的雪花。
  冰冰的,涼涼的。
  她抬起手,血順著指縫流下來,混在玫瑰花梗上。
  現在是冬天,還不是白玫瑰盛開的季節。可是紛紛揚揚的雪花卻似在冬天來了一場白玫瑰的歡聚會。
  她站起來,腳步虛浮的走了幾步,實在是走不動了,便靠在一旁的樹幹下坐下來。
  休息休息,不一會兒就會好了。她這樣想著。惡魔的恢復能力……尤其是她和弟弟的恢復能力都是超強的。
  「呀。」一聲輕呼。
  誰?
  她抬起頭,看到眼前站的是一個貴族小姐。亞麻色的長髮,頭上的絲帶挽成了一個花結。眼神溫柔,是個美女呢。
  「姐……姐姐!你怎麼一個人出來了?這麼冷的天,你的氣喘要是病發了怎麼辦?」隨聲而來的是一個少女,紅色的頭髮像燃燒的紅花石蒜,她也挺可愛的,可是卻用長長的劉海擋住了臉。
  紅髮少女也發現了坐在樹下的她:「姐姐……她是誰?」紅髮少女疑惑的打量著坐在樹下的少女。看樣子不過十一二歲,和自己年紀相仿,穿著也像有錢人家的孩子,但是,為什麼身上會有這麼多的血?!!
  「她受傷了!」那個亞麻色頭髮的少女連忙蹲下去察看她的傷勢,驚訝道,「安,你不是喜歡看醫書嗎?應該有經驗是吧?看看她是哪裡受傷了?」
  「啊?好。」紅髮少女連忙蹲下來,準備察看她的傷勢,卻被一隻蒼白的小手抓住了:「別……」
  「這個時候還在乎什麼啊?!」那個溫柔的亞麻色頭髮的少女突然大聲說道。
  「……對不起……」她溫和有禮的笑了笑,「我沒事的。」
  「怎麼會沒事呢?」那個紅髮的少女似乎有些靦腆,「你已經傷成這樣了。姐姐,我們還是把她帶回家去吧,這裡沒有醫療設備,我也不能做到最好啊。」
  「說得對……那我們就趕快把她帶回去,然後,去請醫生!」
  「等、等一下……」她算弄明白了,「您們的一點都不瞭解我,就這樣把我帶回去?」這種人類,自己還是第一次遇到……是太過於單純善良嗎?
  「對呀……姐姐,爸爸會同意嗎?」紅髮少女問。
  「可是,現在病人最重要!!」亞麻色頭髮的少女認真的說,「安,你去叫人過來,我們一起把她帶回去……幫助受傷的人,爸爸不會生氣的。」
  「好……好的。」紅髮少女提起裙擺快步跑開。
  「堅持住啊!」亞麻色頭髮的少女還握著她的手鼓勵道。
  「……我不會有事的。」她甜甜的一笑,這種程度的傷,人類是必死無疑,可是,自己是惡魔。
  「傻瓜,怎麼會沒事呢?」亞麻色頭髮的少女擔憂的說到。自己今天本來是和安(自己可是好不容易才把這個小書蟲勸出來的)一起去買些東西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就想在這個地方中途停下車。結果就在這兒遇上了她,是上帝的安排吧……真可憐,她只是和安差不多大的孩子……不知道她是哪戶人家的女兒。等她傷好了,再送她回家吧。
  紅髮少女很快把車伕叫來了,在兩位小姐的指揮下,車伕小心翼翼的把這個身上染血的小女孩抱進了車廂,長鞭揮起,快速的向宅邸趕回去。
  真是的,自己竟然來到了人類的家裡——第一次不是因為簽訂契約的關係。她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笑。
  「好些了嗎?」那個亞麻色頭髮的少女腳步輕盈的走進來,對在病床上的她溫柔一笑,「爸爸已經答應了,你就安心好好養傷吧。」
  「謝謝您。」她血色的雙眸彎成漂亮的月牙兒。
  「好可愛!」那個亞麻色的少女抱著她,揉揉她柔軟的頭髮。
  這是……什麼狀況?她一下子呆了。
  「姐……姐姐。」紅髮少女輕輕的走進來。
  「安,你來了,這個小女孩好可愛呢!!」亞麻色頭髮的少女陶醉的說。
  「可是……姐姐,你抱得太緊了……她還是病人……」紅髮少女靦腆的說。
  「……對不起……」亞麻色頭髮的少女愣了一下,隨即鬆開了。
  「……沒關係。」她依舊是溫柔優雅的微笑。
  「啊,對了,你叫什麼名字?我叫瑞秋,那是我的妹妹,安潔莉娜,你可以叫她〔安〕。」亞麻色頭髮的少女指指自己又指指紅髮少女。
  「……名字?」她愣了一下。
  作為惡魔的自己是沒有名字的,名字這個東西,只是在和人類簽訂契約的時候才會有,作為一項證明和束縛。
  「那……我可以給你取個名字嗎?」瑞秋溫柔的說,不管她是沒有名字還是不想說,「這樣我們好稱呼你……」
  〔你〕?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瑞秋和安潔莉娜從一開始就對她使用的〔你〕字,這個〔你〕字,不是只有關係親密的人之間才可以用的嗎?一般來說,都是用略帶生疏的〔您〕……
  「可以啊。」她笑靨如花,第一次,不是因為靈魂的交易而去名字,雖然這樣的名字對於自己沒有多大的用處……可是,為什麼呢?自己並不討厭?也沒有拒絕?
  「太好了!安,你說叫個什麼自己好呢?」瑞秋高興起來。
  「嗯……我想想……」安潔莉娜只有在姐姐面前才放得開。
  「啊!我知道了!叫愛麗絲怎麼樣?我最喜歡劉易斯•卡洛爾的那本《愛麗絲漫遊仙境》了!」瑞秋開心的說到。
  「嗯,很可愛的名字呢。」安潔莉娜也同意說。
  「怎麼樣?這個名字好嗎?」瑞秋徵求她的意見。
  「謝謝您,我很喜歡。」她笑著說。
  「太好了,愛麗絲。」瑞秋溫柔的笑容使得她本來就美麗的臉龐越發動人起來。
  她——愛麗絲,看著瑞秋,並不知道這個身體虛弱的溫柔的少女,會成為她生命中影響最重要的女人。

  溫柔

  那是一種可以放在掌心凝視的小幸福。
  ——記語。
  ————————————————————————————————————
  「姐姐她,對人總是很溫柔。」安潔莉娜放下書,眼睛亮亮的。
  「嗯。」她回答道,摘下幾朵聖誕紅,捏在手裡把玩。
  「愛麗絲……你喜歡紅色嗎?」安潔莉娜看著愛麗絲手裡的幾朵聖誕紅,有些遲疑的問。
  「嗯,喜歡啊!!」她笑著說,血紅色的眼睛彎成兩鉤彎月。
  「是嗎……」安潔莉娜低低的說,不自覺的看著自己綁成兩條辮子的紅髮。
  「安,其實是想問我喜不喜歡安的紅髮是吧?」她走到安潔莉娜面前,執起安潔莉娜的一條辮子。
  「咦……咦咦?!」
  「安真可愛!」她笑了。
  「啊啊!愛麗絲你太狡猾啦!!」安潔莉娜滿臉通紅的吼道。
  「安,這樣大吼可不是淑女的行為哦。」她粲然一笑。
  「什麼嘛……」安潔莉娜嘟嘟囔囔的說。
  「安……安潔莉娜……愛麗絲……你們又到東廂來了啊?」瑞秋輕盈的步伐好似在跳舞一般。這樣儀態高貴優雅的女子,一定是最溫文爾雅的紳士才能夠配的上的吧?
  「真是的,愛麗絲你的傷才剛剛好,不要到處亂跑,這種天氣很容易感冒的。」瑞秋用一副姐姐的口吻責備道。
  「沒事的了,瑞秋姐姐。」她的眼睛柔和得如同一輪圓月。為什麼瑞秋當成叫她稱呼自己為[瑞秋姐姐]的時候,自己沒有生氣沒有排斥呢?她不想去深究那麼多,她只是一個惡魔,惡魔,跟著本能走就好了。
  「那可不行,現在你是我家的客人,我就要把你照顧得好好的!」瑞秋不由分說的拉著她,「安,外面天冷,你也一起。」然後用另一隻手拉起安潔莉娜。
  覺得……這種感覺……她抬眼看了看溫柔的瑞秋,又看了看拉著自己的那只白皙的手掌。嘴角不自覺的彎了起來。
  瑞秋……
  「好了!!」瑞秋很有成就感的把梳子一擱,很滿意的說。
  「姐姐,這不是和你一樣的髮型麼?」安潔莉娜奇怪的說。
  「但是,你覺得小愛麗絲這樣很可愛嗎?」瑞秋抱著愛麗絲說到。
  那個……自己什麼時候成了〔小〕愛麗絲了?不行了,她覺得自己再和瑞秋在一起,就快要被同化了……
  「是、很可愛啦……」安潔莉娜說著,眼睛裡閃過一絲羨慕。這種髮型配姐姐是溫柔淑婉,清麗秀美;但是對像換成愛麗絲,卻在可愛中增添了一絲神秘,果然,只有自己不好看呢……
  「這樣不公平吧?瑞秋姐姐就算了,安可不能跑!」她眼睛看著安潔莉娜,露出個明媚的笑容。
  「就是啊!安這麼可愛,不打扮打扮可是不行呢!」瑞秋也很有默契的笑著說。
  安潔莉娜看著笑著向她伸出手來要給她打扮的姐姐和愛麗絲倆人臉上一模一樣的笑容,不斷地後退——這、這兩個人欺負人啦……
  「看吧,我就說安很可愛嘛。」瑞秋高興的說,把一朵聖誕紅插在安潔莉娜的髮髻上。
  「就是啊,紅色,其實最適合安了。」她微微一笑,也許安潔莉娜就是因為頭髮的顏色才自卑的吧?
  人啊,真是卑賤而愚蠢的生物,總是能看見黑紙上的一個完全可以忽視的白點,卻總是抓住大片白紙上的黑點大肆詆毀。就像這種與眾不同一樣,為什麼只看到缺點,而不看看優點呢?瑞秋,她就不一樣呢……
  因為沒有簽訂契約的原因,這個地方的有價值的靈魂被自己吞噬得很多呢,那麼這樣一來,管轄這個地方的死神是不會善罷甘休的吧……還是早點離開這裡好了……可是,就這麼不聲不響的一走了之,似乎太沒有禮貌了,一點也沒有淑女風範呢,而且也不是自己的行事風格呢……留點什麼東西好了,當作自己給瑞秋的……
  「愛麗絲在想什麼?」瑞秋好喜歡愛麗絲軟軟香香的身體。
  「瑞秋姐姐,這隻雞……」愛麗絲轉過頭,又轉回來,看著那只從幾天前就一動不動的茶花雞,「這樣一動不動,又不吃不喝,這樣下去會死的。」她伸出手指頭,隔著潔白的手套,輕輕的點了點那只茶花雞的腦袋。
  那只茶花雞一動不動的,好像老僧入定般沉穩。
  「它的蛋全部都破了……」她又喃喃說,眼睛看向那隻雞身下黃糊糊的夾雜著白白的蛋殼的一片,不知道是誰幹的。
  「我想它不是不能動,而是不想動吧……」瑞秋蹲下來,溫柔的說。
  「不想動?」她轉過頭,恰好可以看到瑞秋的側臉和那雙清澈如水的眸子。
  「是啊……它是為了和蛋,一起死在這裡……」瑞秋的表情帶著淡淡的悲傷。
  「……為什麼?」她不明白,難道它不會想要活著嗎?至少,在她所知道的人類中,只有有機會,都是不擇手段都要活下去的。而且瑞秋,這種表情,她還是第一次看到。
  「失去的生命不可能再回來,而那生命越是重要……就越會……讓人痛苦……愛麗絲還小,這個感情,還不太懂吧?」瑞秋正臉看著愛麗絲小小的臉,淡淡的,又溫柔的笑了。
  陽光太耀眼了嗎?她只覺得,心裡某個地方有一種奇怪的感覺漫開……
  好笑,自己不是沒有心了嗎?自己不是除了弟弟對誰都沒有感覺了嗎?瑞秋瑞秋,影響自己太多了……這樣對自己真是太不利了。
  自己本來就是惡魔,對待人類,除了契約的時候,都應該是對待人類像是就像抓住老鼠的貓,放掉,戲弄,最後在絕望的時候,一口吞掉。可是待在瑞秋身邊,她會不知不覺的對瑞秋溫柔……也許,是因為孤獨的原因吧。
  但是,這種人類的感情,對於身為惡魔的自己,太過於危險。
  她略略轉過頭,看到瑞秋撫摸著那只茶花雞的腦袋:「……可是你,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為了自己……拜託你,離開吧……呆在這裡,會死的……只要活著,就會有希望的……」
  不要被絕望的深淵擊倒,好好活下去嗎?她血紅色的雙瞳顏色轉深,看著身邊那個柔弱的一臉溫柔的少女。
  瑞秋,她,好像喜歡上瑞秋了……

  謝爾

  漁燈暗,客夢迴,一聲聲滴人心碎。
  ——記語。
  ————————————————————————————————————————
  那只黑貓,腳步慵懶的邁著輕捷的步伐,從高枝上一躍而下,紅寶石般的眼睛閃閃發亮。柔軟光滑的皮毛似綢緞一般美麗。
  謝爾一下子就喜歡上了。
  好想,抱在懷裡哦!
  「喵喵……喵嗚……」小姐,你好可愛哦!
  她邁著優雅的步子走向那只三毛貓。三毛貓倒不是很稀奇,尤其是雌的三毛貓,可是……她還是好可愛啊!她瞇了瞇血紅色的眼睛。
  「喵……」那只三毛貓不知道是女士的矜持還時什麼的,態度倨傲。
  好可愛好可愛……她樂得眼睛都瞇成一條縫了。要不是這隻貓害怕人類,她也不會幻化成貓咪的樣子來接近它了。啊,那柔軟的手掌,那亮晶晶的異色雙瞳,喵嗚……而且,可喜可賀,這位美麗的小姐似乎不抗拒自己了……
  喵嗚……她抬起漆黑的貓爪,準備和那只三毛貓來個淑女的握手,卻看到那只三毛貓驚恐的睜大了眼睛,「喵嗚!」的驚叫一聲便竄個沒影兒了。
  什麼嘛,好可惜的,就差一點點的說。她鬱悶的甩甩尾巴。
  「喵嗚!!」她的身子突然被一雙軟軟的小手抱住,接著就騰空起來。
  人類!!!
  「喵嗚!!」她不滿的咆哮,準備向那個嚇跑她美麗的小姐的罪魁禍首興師問罪,卻在看到罪魁禍首的臉的時候呆住——瑞……秋姐姐?!不可能……這張臉,雖然很像瑞秋姐姐,可是有些地方又不像,尤其是那雙如大海般澄淨的深藍色眼瞳和藍得發黑的柔軟的短髮,而且,都過了七八年了,瑞秋姐姐怎麼可能變成了五六歲的小孩子了呢?
  「謝爾∼」軟軟甜甜的聲音隨著主人的一起從那邊傳來,金黃色的卷髮,碧綠的大眼睛稚氣未脫,是哪個貴族家的千金小姐吧,看打扮。
  「哇噢!好可愛的貓咪!!」金黃色卷髮的小女孩讚歎道,那雙碧綠的眼睛裡閃著精光。
  「是吧!抱著也好舒服呢!!」謝爾用臉蹭蹭貓咪的臉。
  「讓莉西也抱抱!!」莉西伸出手來。
  「要小心哦。」謝爾小心翼翼的把貓咪放到莉西的懷裡。
  「喵嗚!」幹嗎啦!我可不是貓!你們抱我幹嗎?!
  「好可愛喲!」莉西一臉陶醉的抱著貓咪。
  「給我給我……」謝爾又把貓咪抱了回去。
  「喵!」換來換去抱我好玩是吧!
  「謝爾!莉西!你們在這裡幹什麼啊!我找了你們好久!!」
  安潔莉娜?她,變了。
  貓咪形態的她看著那個化著濃妝的穿著紅色衣裙的女人,這就是,曾經靦腆的安潔莉娜嗎?時間,果然是無形的銼刀呢。
  「啊!安阿姨。」謝爾笑容純淨。
  「安阿姨!來玩。」莉西也笑容燦爛。
  「謝爾!莉西!我說過了!不要叫我阿姨!要叫我姐姐吧!」安潔莉娜裝出一副兇惡的樣子,抓住這兩個小鬼就使勁兒的捏他們的臉蛋兒。
  「喵嗚……」好擠好擠啊!人類幹嘛要抱成一團啊……
  「哎呀,這只可愛的小貓咪是……」安潔莉娜拎起她,對上她那雙血紅色的眼睛……好熟悉的感覺。
  「安阿姨!不要這樣抓貓咪啦!快還給謝爾啦!!」小小的謝爾墊起腳尖,使勁兒的想要夠著。
  「哈哈!叫聲〔姐姐〕就給你!」安潔莉娜得意洋洋的逗著自己可愛的侄子。
  「……」安,以前好些沒有這麼愛開玩笑和惡作劇吧?
  「嗚嗚……安阿姨欺負人!」謝爾馬上就要哭鼻子了。
  「喵嗚……」男孩子,怎麼哭哭啼啼的?要是是我的弟弟……不,弟弟絕對不會這個樣子的。
  「安,不要逗謝爾了。」
  謝爾一看來了援軍,立馬振作起來。
  「因為,謝爾太可愛了嘛!」安潔莉娜瞇起眼睛笑了。
  「太可愛了啊嗯嗯嗯嗯∼∼」莉西也在一旁幫腔。
  「喵嗚……」瑞秋……姐姐……現在已經從貴族千金變成貴婦人了呢。
  「……愛麗絲……」瑞秋看著那只黑色的貓咪的眼睛,下意識的喃喃道。
  「!!!」被發現了?!她的瞳孔驟然猛縮。
  「!姐姐……你在說什麼啊?」安潔莉娜也嚇了一跳。
  「??」謝爾和莉西也不明所以的看著瑞秋。
  「嗯,沒什麼,是我看錯了……」瑞秋柔和的笑了笑。摸摸黑貓的小小的腦袋,「這雙眼睛,很像愛麗絲呢……」
  「姐姐這麼說的話,我也這麼覺得呢……」安潔莉娜笑笑說,「可是愛麗絲怎麼可能是貓呢?是吧?哈哈。」
  「媽媽,〔愛麗絲〕是誰啊?」謝爾拉著瑞秋的裙角,睜著一雙水水的大眼睛問。
  「愛麗絲……是媽媽很喜歡的一個女孩子呢,雖然她一直很神秘。」瑞秋蹲下身來,揉揉自家寶貝軟軟的短髮。又看了看自己的雙手,除了無名指上的結婚戒指,還要就是右手小指上那枚內鑲明潔無瑕、濃艷的艷藍至淡藍色的海藍寶戒指——那是和愛麗絲的感謝信一起留給自己的。還有,關於這個戒指的用途……
  「那,給這隻貓咪也取名字叫〔愛麗絲〕好嗎?」謝爾從安潔莉娜懷裡抱過貓咪,笑容明淨。
  「謝爾要養它嗎?」瑞秋沒有回答,反問道。
  「嗯!因為謝爾好喜歡它噢!」謝爾用力的點點頭。
  「呵呵。」瑞秋溫柔的笑了。
  「喵嗚……」我才不要人類養!這個小鬼頭幹嘛怎麼自作主張啊?就是貓,也有貓權的吧?人類幹嗎都怎麼自以為是啊?
  「媽媽,它答應了呢!」謝爾不貓咪的叫喚理解為同意,「太好了,以後你們要好好相處哦!」謝爾抱著貓咪,伸手拍了拍跑過來的一條大狗。
  「喵……?」狗?她危險的瞇了瞇眼睛,這傢伙……不管怎麼樣,自己可是最討厭狗了!!
  「咕嚕嚕……」她從喉嚨裡發出一陣低吼,威脅道。
  「不要害怕,我會保護你的!」謝爾抱緊了懷裡的貓咪,在它濕濕涼涼的小鼻尖上『CHU』了一下。
  啥……
  被……被親……了?
  被人類……親了?!
  被人類的小孩兒親了!!!
  結束石化的她「喵嗚」一聲從謝爾懷裡彈開,根本沒理會身後謝爾的呼喚,像一顆黑色的子彈般的消失在遠處。
  不可饒恕,作為惡魔,她並沒有善罷甘休,她隆隆重重的,在那個小鬼頭身上,下了〔一輩子對貓科動物過敏〕的魔咒——看在他是瑞秋姐姐的孩子的份上,這算輕的。
  不到這些地方來了!!她一邊狂奔一邊想,只是她沒想到,自己再次回到這個地方的時候,所面臨的,一切已經物是人非……
不定時休工狀態中,若大家都只想看文,不發文,也不想回覆,那......
淡の空:心有多大,舞臺就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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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火

  莫讓一朵花兒甜柔,撒上了我那黑色的、黑色的棺材;沒有一個朋友迓候,我屍身,不僅我的骨骼會散開。免得多情的人們千萬次地傷感。
  ——記語。
  ————————————————————————————————————————
  空曠的走廊,偌大的客廳,空蕩蕩的空間裡只有鍾走動的聲音,把時間切成碎片,然後不知道散落到何處。
  「呼、哈、呼、呼……是誰?」謝爾只聽見幾聲尖叫,一個走廊一個走廊的跑過去,一個房間一個房間的打開,「爸爸!媽媽!你們在哪兒?!!大家……」
  怎麼回事?今天,不是自己的生日嗎?
  一個人都沒有?!
  到哪裡去了啊?
  田中呢?
  爸爸!!
  媽媽!!
  謝爾……好害怕啊……
  「父親大人!母親大人!」謝爾猛地推開一扇門,看到倒在血泊裡的父母,雙眼不可抑制地睜大,「呀啊啊啊!!!救命啊!大家都死了!!!」謝爾腳步慌亂地跑開,猛地扭開一扇門:「田中!」謝爾好不容易看到一個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快來幫忙!!快……」謝爾的聲音已帶了一絲哭腔。
  「少爺?!不要到這裡來!少爺!快離開!!謝爾大人……這對您來說,太殘忍了……他們……」田中一臉驚慌,話還沒有說完,就倒下來了。
  「田……」謝爾驚恐的看到一片血在自己眼前漫開,滾燙得似要灼傷自己一樣。
  誰來……救救我……
  「愛麗絲……愛麗絲……」瑞秋咳著血,努力掙扎著,用盡最後一口氣,顫巍巍的把右手小指上的戒指摘下來。
  當初那封信裡說過,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就使用這枚戒指。雖然自己並不太相信,可是……現在危機當頭,哪怕是一點點的希望,作為母親也不會放手的。
  漆黑錚亮的皮鞋輕輕的落在瑞秋面前,那個黑髮紅眸的少女依然是十幾年前的模樣,巧笑倩兮:「哎呀哎呀,人類果然是軟弱得不堪一擊呢,您呼喚了我,這個事實永遠也不會改變,付出的代價也永遠回不來了,瑞秋……姐姐。」
  「……愛麗絲……」瑞秋已經氣若游絲,眼前也已經模糊不清了。
  「好的。」她俯下身來,把耳朵附在瑞秋嘴邊。
  「謹遵吩咐,」她抬起頭,笑容溫雅,又執起瑞秋手裡染血的那枚戒指,「戒指我收回了,那麼也相當於這是代價吧。您交託的事情,我一定會辦到的。那麼……」她看看倒在瑞秋旁邊的凡多姆海伍伯爵,低下頭,在瑞秋的臉龐上輕輕落下一吻,「晚安,瑞秋姐姐。」
  紅色的火焰沖天而起。
  倫敦大火,在今天燃起。
  「姐姐!!姐夫!!謝爾!!!你們在哪裡啊!!!」紅夫人聲嘶力竭的喊道。
  不要啊……紅色,紅色……自己,最討厭紅色了……為什麼……為什麼啊……到處都是最討厭的紅色啊……
  她站在火焰裡,一雙紅眸被火焰襯得妖異非常。
  然後,她轉身,不管身後火焰燃燒的辟里啪啦的聲音,右手小指帶著那枚戒指,慢慢的消失在火焰之中。
  「噢拉噢拉,惡魔,你想逃了麼?」她腳步一頓:這個聲音,好嗲好噁心。
  「啊嗯,還是個小美女呢!」那個傢伙嗲聲嗲氣的送了個飛吻過來。
  她身上的雞皮疙瘩全開。一個男人,好噁心……而且,她討厭戴眼鏡的,還是紅框眼鏡的……
  「啊∼我一直都在看著你哪……沒想到惡魔竟然沒有偷吃靈魂……讓人家好好奇哎……呵呵。」
  這個死神,腦袋是被門縫擠了麼?
  「你有哥哥嗎?好想見見呢……呵呵,一定是個大帥哥……哎呀,討厭,害得人家心裡小鹿亂撞……啊哼。」紅頭髮戴眼鏡的死神繼續扭。
  要忍住要忍住,世界上變態那麼多,他只是其中一個,不要被打倒了。
  「啊哈,討厭了麼!盯著人家看幹什麼嘛!」
  死不要臉……她內心不得已的罵了一句粗話。
  「雖然人家知道人家是國色天香,是演技一流的女演員……可是你這麼看人家……人家會很想……很想……」克雷爾•沙多克利夫撅起嘴巴,眼神瞬間變得陰冷可怖,「殺了你。」
  「哼。」她輕哼一聲,眉毛幾不可察地微皺了一下。太好了,再聽那種甜得冒泡泡的聲音,自己會忍不住的。
  「沒有想到呢,死神也會這個樣子呢。」她溫溫柔柔的說著,眼神冰冷。
  「啊,也不是這樣的啦,人家比較特別啦。」克雷爾•沙多克利夫看著那個擋住自己攻擊的惡魔,身後又冒出了幾朵粉色的小花。
  「惡……」超近距離的視覺聽覺凌遲嗎?
  「這是,什麼武器?」她甩開來。她所知道的死神,只有立菲律斯的死神鐮刀。
  「這是為了狩獵靈魂所使用的,叫做[死神的鋸子]。你是第一次見到吧?怎麼樣?我拿著很襯吧?」
  [死神的鋸子]嗎?她把一縷頭髮撩到耳後。
  「我使用得很順手呢!所以,我可以保證,絕對不會失手哦。」
  又來了,粉色的小花。
  她的腦袋上掛上幾條黑線。
  「呵呵。」她也掛起無敵溫柔的笑顏。準備好好打一場。誰知道那個死神表情卻像吃了過期食品一樣,立馬焉了:「我就是說對女人沒興趣嘛……」
  哈?她愣了。
  「為什麼?為什麼你不是男的?」克雷爾•沙多克利夫背後飄起了一朵朵的小烏雲,「要不然,把哥哥或弟弟介紹給我也行啊……」
  她再一次確定:那傢伙的腦袋進水了,而且估價是什麼鹽酸硝酸帶有腐蝕性的東西。
  「免談。」她板起臉來,要把那麼可愛的弟弟放到這麼個腦袋秀逗的傢伙面前。想想心就痛(鬱悶+噁心)。
  「算了,我也沒興趣了,」克雷爾•沙多克利夫收起自己的[死神的鋸子],人家雖然是男人身,可是人家是少女心呢,「還是去料理這個大宅裡的靈魂吧……」
  呵呵,被稱為[邪惡的貴族]的人類的靈魂,是不是特別有刺激的感覺呢?
  她看著那個死神的背影走遠,再低頭看了看自己右手小指上的那枚戒指,上面還沾有瑞秋的點點血跡。
  她掏出手帕來,仔細的把戒指擦擦乾淨。
  現在這枚戒指是代價,是屬於自己的。
  她拿出手套,套在自己的手上,轉身走開去。黑色的長髮在火焰中劃出一道漂亮的弧。
  付出的代價,永遠也收不回來了。

  1886

  那曾經淨如琉璃的記憶,在被血所玷污後,全部崩塌。
  ——記語。
  ————————————————————————————————————————
  「給你烙上崇高的獸印吧。」
  啊啊啊啊啊!!!!
  放我出去!
  放我出去!!
  現在就放我出去!!!
  「看,變得多可愛啊……」
  好疼,好髒,我要回家……
  父親大人,母親大人,上帝,救救我啊……
  「那麼,今晚也開始我們崇高的集會吧。」
  為什麼,為什麼是我們……
  沒有人來救我……
  上帝根本就不存在!!!
  啊啊啊啊啊!!!
  把他們把他們把他們把他們……
  我命令你——殺了他們!
  「哈、哈……」謝爾猛地從夢中驚醒,右手捂上右眼,身上已經起了薄薄的一層汗。
  今天,是他十一歲的生日。距離那個令人絕望的日子,已經有一年了。
  「早安,少爺……您已經起床了嗎?」塞巴斯蒂安手裡端著托盤,步伐優雅的邁了進來。
  「今天的早餐是提拉米蘇,芝士黑梨櫻桃蛋撻,倫巴和錫蘭紅茶。」
  「倫巴?」謝爾皺了皺眉。
  「是的,」塞巴斯蒂安微微一笑,「之所以取名叫[倫巴],是因為吃起來有種[蛋糕在嘴裡跳舞]的感覺,如倫巴舞般圓滑流暢。而且厚厚的奶油有兩種味道,牛奶巧克力和黑巧克力,吃起來香濃潤滑。看起來這款西點就是純奶油,但實際上最底下有一層薄得幾乎看不見的蛋糕,使它的口味更加豐富。」
  「啊啊,知道了。」謝爾一邊讓塞巴斯蒂安伺候著穿衣,一邊想到:這個傢伙,真想看看他有什麼不會的,難道說惡魔都是萬能的嗎?算吧,物盡其用。
  「今天的日程安排是……」
  「上午是看公司的資料,下午要接米多福特侯爵夫人及其千金伊麗莎白小姐。還有少爺的……」
  「糟了!!」謝爾一口茶還沒有嚥下去,立馬吼到。
  「?」塞巴斯蒂安不解的看著主人。
  「快點準備!快點!」謝爾慌慌張張的自己扣著扣子。
  「用不著那麼緊張,夫人下午才……」
  「笨蛋!她可是那個法蘭西絲姑姑耶!」
  你根本,就不知道她的恐怖之處!!!
  漂亮的馬車在庭院停了下來。
  「好久不見,米多福特侯爵夫人,」好險好險,還好來得及,「您今天來得比預定時間早到呢。」
  原來少爺說的,就是這個?突擊檢查麼……
  「正兒八經的招呼就免了吧,看來你並沒有太大的惰性嘛,這個時候已經整裝好了。」
  「謝爾……好可愛噢!!!呀嗯。」伊麗莎白一個飛撲。
  「嗚哇!」謝爾臉上立馬滑下好幾條黑線。
  「伊麗莎白!!」米多福特侯爵夫人一聲嚴斥,「不准連聲招呼就不打,就做出無禮的舉動來,這裡雖然是媽媽的娘家,不過我經常提醒你,要嚴守淑女的禮節吧?!!」
  「對……對不起,母親大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母親大人生氣啊。
  很好。看到自家女兒乖乖的道歉,米多福特侯爵夫人點點頭,又注意到謝爾身後的那個一身黑的執事。
  「初次見面,侯爵夫人,伊麗莎白小姐,歡迎光臨……」塞巴斯蒂安優雅的行禮,「今天不辭辛苦,遠道而來……」
  怎麼了?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怎麼她一直不滿的盯著我的臉看?
  「請問……我的臉上,有什麼東西嗎……?」
  她的表情怎麼越來越可怕了?
  「真是下流的長相,你的那張臉!」米多福特侯爵夫人終於開口說話了。
  「?!」塞巴斯蒂安愣了一下,隨即笑著說,「我的臉本來就是長的這個樣子……」
  「而且!」不等塞巴斯蒂安說完,米多福特侯爵夫人一把抓起塞巴斯蒂安額前的頭髮,「主人和執事一樣,明明是男子,卻留這麼長的頭髮!跟田中學學吧!!」
  什麼?!
  「姑,姑姑?請等一下……等……啊啊啊啊!」
  「對不起,還要勞煩您……姑姑……」謝爾頂著一頭和田中可以媲美的光潔油亮的背背頭,隱忍著怒氣說。不要生氣,不要生氣……
  塞巴斯蒂安也被迫頂著光亮的額頭,一臉無奈的笑容。
  「真是的!」米多福特侯爵夫人拿著一把梳子,這些才滿意了。
  前任凡多姆海伍伯爵的妹妹法蘭西絲小姐,是位嚴守規律、棄絕怠惰及慾望,尊崇強勁及光明磊落的人。據說,在女王陛下主辦的擊劍大賽上,因為以(超越凡人的強勁)打敗騎士團長米多福特侯爵而結婚。結婚之後,仍然不忘每天勤加鍛煉,依舊保持年輕時的強勁及美貌的(怪物)貴婦人。
  「本來想你應該比以前有所起色,結果突擊檢查一看……哼,執事居然那麼下流!」
  下、下流?塞巴斯蒂安不禁被打擊到全身僵硬:這個怪物老太婆,你懂不懂美學啊?
  「這麼大個家族,除了田中和這個執事,你也應該多用幾個僕人才對……這麼懶懶散散的,你可是我女兒要嫁的男人哎!!」
  「是……姑姑您說的對……我會吩咐塞巴斯蒂安盡快去辦理的……」謝爾一肚子的鬱悶沒處發。
  「算了,念在今天是一個特殊的日子,我也不說太多了……」米多福特侯爵夫人摸摸謝爾被梳得滑溜溜的腦袋,「謝爾,十一歲生日快樂。」
  「……」謝爾呆呆的看著米多福特侯爵夫人,感激的低下頭,「真的非常……感激您,姑姑。」
  啊啊,已經快一年了……塞巴斯蒂安看著他們。
  姐姐,姐姐,你到底,去哪兒了呢……
  「呼……累死了,真是的……結果白白浪費了一整天。」謝爾閉著眼睛,讓塞巴塞蒂安伺候著更衣。
  「是這樣嗎?您相當快樂的屈服了不是嗎?」塞巴斯蒂安微微勾起嘴角,忽視掉謝爾眼中的怒火,「啊啊,月亮已經升得那麼高了。晚睡對您身體不好,您請快休息吧。」塞巴斯蒂安給謝爾拉上被子,「晚安。」說罷舉著燭台走了出去,輕掩上門。
  十一歲了……謝爾在黑暗中撫摸著大拇指上的戒指,迷迷糊糊的就要進入夢鄉。
  「誰?塞巴斯蒂安?」莫名的,謝爾突然感覺到房間裡還有一個人,塞巴斯蒂安還沒有離開嗎?
  「生日快樂,謝爾•凡多姆海伍伯爵。」溫柔優雅的女孩子的聲音響起——不是塞巴斯蒂安!謝爾頓時睡意全無,翻身坐起:「塞……」
  「我覺得您還是不要呼喚了,難道您沒了執事就什麼都不敢了嗎?放心吧,我不會對您怎麼樣的。」
  謝爾努力的讓眼睛適應了黑暗,才看到床頭有一個影影綽綽的人影。
  「你想幹什麼?」謝爾戒備地問道,只要她……
  「嗯……讓我想想……應該是……陪睡吧……呵呵……」

  老鼠

  是什麼意外,美麗的小姐,使你這樣香消玉殞?
  ——記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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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越距離首都稍有一段距離的迷霧森林後,就會出現一幢精心維護的大宅。
  住在大宅裡頭的名門貴族,凡多姆海伍家主人的清晨,是從一杯紅茶開始。
  「少爺,您該起床了。」塞巴斯蒂安優雅的把托盤輕放在桌上,倒上釅釅的紅茶:「今天的早餐我為您準備了水煮鮭魚以及薄荷沙拉,搭配的是吐司、小圓麵包以及鄉村麵包,您要用哪一種?」
  「……小圓麵包。呼哇∼∼」謝爾不情願地從床上坐起來。
  「看起來,您的精神似乎不太好啊。」塞巴斯蒂安一邊給謝爾穿襯衫,一邊評價道。
  「……」謝爾難得的沒有反駁。
  「難道說,因為昨天是您的生日,你太過於興奮了嗎?」塞巴斯蒂安略帶嘲諷的說。
  謝爾:「……」
  「您真的很沒有精神哪。」塞巴斯蒂安扣上一顆紐扣。
  謝爾:「……」
  「您昨晚上似乎受了什麼驚嚇?」塞巴斯蒂安的眉毛微不可見的皺了一下:這個小少爺也太難伺候了吧?還是……
  謝爾:「……」
  「您真的沒事嗎?」
  「少、少囉嗦!!」謝爾不爽的微揚頭,讓塞巴斯蒂安為他繫上領結,想了想,「昨……」
  「昨晚嗎?您有什麼要說的嗎?」塞巴斯蒂安細心的給領結理正,轉身去拿外套。
  「沒……」難道塞巴斯蒂安都沒有感覺到嗎?!謝爾捏了捏拳頭。要不是,要不是那個傢伙說話故意那麼含糊,自己也不會提心吊膽幾乎一整晚都沒有睡著。
  居然,還被那個傢伙嘲笑。
  不過,她倒真的沒有什麼惡意——暫時。
  謝爾還記得她的話——〔「當然,我覺得最好還是奉勸您一句:不要想把這件事告訴您的執事,」說到這裡她停了一下,「塞巴斯蒂安,我既然能夠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來到您的臥室,我就絕對有能力在他趕到之前把您殺掉!!」看似漫不經心,但是字字狠戾。〕她說到塞巴斯蒂安的時候,似乎很溫柔的語氣,她……和塞巴斯蒂安有什麼關係嗎?
  「對了,少爺,早餐之後的日程安排是:先看公司的報表,之後和帝王學的雨果教授見面,午餐之後晚餐之前,請您進行本日的複習和明日的預習。就是這樣。」塞巴斯蒂安笑瞇瞇的給謝爾穿上外套。
  「知道了。」謝爾有點不爽的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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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是新送來的玩具。聖誕節快要到了,公司生產出了這些樣品。請您定奪。」塞巴斯蒂安把謝爾領到客廳裡。
  「唔……」謝爾抱起一個半人高的兔子,「柔軟度不錯。不要忘記把這個、這個、這個價格壓一些,會買這些的孩子的家庭不能支付這麼多。但是這個和這個,再做精美一些,可以把價格上抬。」謝爾指了幾樣玩具。
  要讓小孩子買玩具,也要考慮到大人。畢竟付錢的,都是大人。
  「是的,我記下了。立馬叫他們去辦。」塞巴斯蒂安行了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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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在嗎?」謝爾試探性的在黑暗中問了一句。
  「晚上好。謝爾•凡多海姆伍伯爵。」昨天晚上那個輕輕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
  謝爾一個激靈,立馬又從床上翻坐起來:「你果然陰魂不散?!!」語氣裡帶著怒氣,黑暗中謝爾完全看不清她的樣子,「你到底想要怎樣?」
  「這樣寒冷的冬天裡,著涼了可不好,」她輕輕說著,似乎絲毫沒有對謝爾剛才的話生氣的意思,看似溫柔其實強勢地給謝爾蓋上被子,「而且您要是太愛生氣的話,您的身體可是受不了的呢。」
  謝爾掙扎了幾下,卻沒有想到似乎和自己相仿的個頭,居然力氣這麼大:「你……不是人類吧?」人類怎麼可能在半夜進入凡多姆海伍家中,尤其是在塞巴斯蒂安都沒有發覺的情況下。
  「哎呀,第二天晚上才想到問這個,我還以為您在昨天我們剛剛見面就會問了——還是說,當時恐懼戰勝了一切?」
  「真是的,人類就是這點不好,不夠坦率,」和謝爾不同,她可以在黑暗中清清楚楚的看到謝爾憤怒的表情,她輕輕的說,「我說過的吧,我對您沒有惡意……其實,如果您覺得我的出現打擾了您的話,您大可以忽視我的。」
  「哼。」謝爾不屑地哼出來,要是可以忽視的話,自己早就忽視了。
  可是……謝爾捂上自己的左眼,因為任何人,都不可以相信。
  「我不會叨擾您很久的,而且,我也不會離您太近。」謝爾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在幾米外的窗台邊了。
  「您只有做您自己就好。今天打擾了您的睡眠,真是十分抱歉。晚安,謝爾•凡多海姆伍伯爵。」她輕輕的說完,便沒有聲音了。
  怎麼會不想見塞巴斯蒂安——自己的弟弟呢?
  她走出來,撩了撩被夜風吹到臉上的長髮,血紅色的雙眸低垂。
  自己最愛的弟弟啊,自己想見他想得發瘋了。
  自己那可愛帥氣的弟弟,如今是一個這麼優雅有紳士風度的——惡魔了。
  呵呵,可是,不清除這隻老鼠,自己怎麼去見弟弟呢?
  她慢慢的把純白色的手套脫下來,閉上眼睛,輕輕的翹起唇角:「你不嫌跟著我麻煩,我都嫌麻煩了。你,是來找我的吧?」
  她轉過身去,看見月光下慢慢走出一個橙色卷髮的女孩子,打扮成十分可愛的模樣,眼睛卻帶著淡淡的無神。朝著她慢慢的走過來:「你還活著……還活著……」
  那個女孩子走過來,跪抱著她,滿足地閉上眼睛,「太好了……很高興你還活著。」
  她沒有拒絕,任由那個女孩子把自己抱住。
  「我多擔心你啊!」那個女孩子喃喃說,「你是怎麼了?從你叛逃被抓回來關起來那一天,我便陪伴在你的身邊……可是你最後卻離開了那裡,被帶去了你弟弟的牢房,然後你們消失了……你知道,這幾百年我一直在找你麼?」女孩子抬起頭來,望著她妖異的血紅色雙眼。
  見她沒有回答,那女孩子又似無意的說:「我知道,在〔那裡〕的那段日子,是你恨不得抹去的記憶,年復一年,不斷被當成玩具般受到慘絕人寰的折磨……」那個女孩子那麼說的時候,臉色沒有絲毫的變化,「我知道,你不會再想與那段時間的任何東西有哪怕一點點的關係……但是我求求你,千萬不要把我遺忘……你對我很重要……」
  那個女孩子帶著我見猶憐的表情,大大的眼睛撲閃著,抓住她的袖子,揚起臉:「因為我喜歡你。」
  說完,見她沒有回答,那個女孩子就要吻上她的唇。

  恥辱

  有這麼一類人,總是喜歡把別人的痛苦翻來覆去的當做笑料來咀嚼,所以,我殺了他們。
  ——記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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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冰涼的手指搭上那個女孩子的臉頰,微笑著,雲淡風輕的說:「你若是再敢動一下,我就把你撕成碎片。」
  那個時候,自己確實是被抓回來了沒錯。
  然後被關在了[那裡]。
  那個時候的記憶,是她永遠不想觸及的東西。
  「我總是不厭其煩的……每天幫你包紮傷口,天冷的時候為你暖身,擦拭身體……」那個女孩子握起她的手,她的手指纖長,上面漆黑的指甲閃著詭異的光,那個女孩子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其實我想整天都陪著你,但那些惡魔只給我每天那麼一點點時間——我只能暗中看著你受人凌虐……嗚嗚……對不起,原諒我……不過,我會撫平你心中所有的傷痛……」那個女孩子似要落下淚來。
  「你以為你是誰啊?」她微笑著說,言語卻和她的眼神一樣,冰冷寒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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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傷口又增加了。」那個女孩子親吻著她的頭髮,「畢竟是……從小特地被培養成食物的。」
  她垂下眼瞼,不說話。
  「別擔心,你是那麼的美麗堅強,你的弟弟一定不會有事的,」那個女孩子說道,「他是你唯一的親人……我相信。可是,」那個女孩子捧起她的臉,「你遍體鱗傷,牙齒都脫落……」那個女孩子撫上她的牙,卻冷不防被刺出鮮血,「!……原來又恢復了……」那個女孩子吻上她的臉頰,「我期待著你和你的弟弟重逢的日子……看到你綻放真心笑容的日子。」
  「……」她沒有回答那個女孩子,卻只是說,「那群惡魔的時間到了,你走吧。」
  「不!我要待在你身邊。你不是孤單一個!」那個女孩子倔強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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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哈,那個傢伙照料得還真細心。」
  「那是當然的嘛……因為……哈哈哈!!!」
  「那麼,今天來玩些什麼好呢?」其中一個惡魔抬起她的臉,「想不到吧,你也有今天——大名鼎鼎的幻魔……居然淪為階下囚,被我們這些你平時都不屑一顧的惡魔玩弄吧……」
  「乾脆把她的手腳砍下來丟到『屍骨崗』去吧!!」其中一個笑到,把她的手捏得『咯吱咯吱』作響。
  反正她被[那個惡魔]給鎖住了,看她也敢反抗?!
  「不,不,我覺得還是把她的四肢扯下來,那個表情一定更美麗……」
  「笨蛋,[那個惡魔]可沒讓我們玩死她。」
  「說得也是……那……」其中一個把髒兮兮的指甲放在她的眼眶上,「總是一副自信的滿不在乎的表情……真是讓我想吐!!乾脆,把她的眼睛挖掉好了……看她那個時候,會不會嗚咽呢?」
  混蛋!!
  「哇啊啊啊啊啊啊!!!!!」
  那個女孩子被關在外面瑟瑟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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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你都沒睡呢……」那個女孩子細心的給她擦拭身體。
  「惡魔是不需要睡眠的……」她任由那個女孩子把她帶血的手臂擦拭乾淨。
  「可是,你平時都會休息的……」那個女孩子把她擦拭乾淨了,從旁邊隨身帶的一個小盒子裡拿出一根尖細的東西,開始縫合她身上的傷口。
  「我想弟弟了……」她閉上眼睛。
  「為什麼,為什麼要叫弟弟?」那個女孩子說著,卻依然不緊不慢的縫合著傷口,「細心照顧你的可是我啊!」
  那個女孩子把她抱在懷裡:「我一直待在你身邊……看著你受凌虐……憤怒與仇恨交織的你……樣子真是美極了……」
  那個女孩子親吻著她的頭髮,「不過,我必須讓你復原——如青蛙般嘶啞的哀鳴……還有紅黑污濁的皮膚……因為你很重要,沒有你我就慘了!」
  那個女孩子害怕的閉上眼睛,「如果……你死了,那麼我……我……我將會成為頂替你的玩具!!!」
  「呵呵……是嗎?」她輕笑。
  在罪惡感的驅使下,因為懼怕[那個惡魔],所以一直把自己盡全力的[照顧]著。
  「你的弟弟,完全不知道你受了多少的苦,很不公平吧……」那個女孩子想要親吻她的嘴唇,卻被她避開了。
  「可是我都知道,都知道!為什麼你的眼裡從來都沒有我呢?」那個女孩子咬牙切齒的說,「所以,為了讓你的弟弟也瞭解你的痛苦,我請求[那個惡魔]給了你的弟弟同樣的待遇……你怎麼了?你不說應該笑嗎?」您下載的文件由www.2 7t x t.c o m (愛去小說網)免費提供!更多好看小說哦!
  那個女孩子驚懼的看著她的眼睛:「即使遭受凌虐都那麼高貴又美麗的你,為什麼!為什麼到這個時候還念著你的弟弟!!!」
  「夠了。」她輕輕的說,「我要離開這裡。」她抬起頭,看著來人。
  「我來接你了……我的孩子。」[那個惡魔]抱起奄奄一息的她,「我帶你,去看弟弟。」我倒要看看,你們姐弟能夠玩出什麼花樣來。
  「廢物,就不要出現在我的眼前。」[那個惡魔]看也沒看那個女孩子一眼,走了出去。
  那個女孩子不敢上前,因為……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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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那個女孩子找了她幾百年。
  「噓,不要說話,聽我說,」她拍拍那個女孩子的頭,「我真的好生氣好生氣……我厭惡死了那段日子,結果你居然還跑過來說這些……」她的眼睛深得變成了黑紅色。
  她輕輕推開抱著自己的那個女孩子:「我真的厭惡極了,所以,那個時候知道這件事情的惡魔全都被我一個個親手殺了——當然,包括[那個惡魔]——我嗤之以鼻卻又深惡痛絕的父親。本來我想找不到你就放過你的……可是你這麼愚蠢,竟然自己來找我……」
  「人類是最喜歡撒謊的……當然惡魔也不例外。除了弟弟,我誰也不相信——放過了你,我會覺得自己太過仁慈了……」她帶著彷彿來自地獄深淵的笑容,「每個人都有不想讓別人知道的過去,可是你的愚蠢就在於——你居然把這些事情翻來覆去的說,還妄想以此來作為要挾我的工具……呵呵,所以,只有殺了你我才安心。」
  呢喃似的耳語在那個女孩子的耳畔輕輕響起,好似情人的低喃。
  「一路走好。」她眼睛彎彎。
  那個女孩子四分五裂,鮮血四濺。
  她身上沒有沾染上一滴血,戴上潔白的手套,拿出一根火柴,點燃了,扔在那堆碎肉上,把一切燃燒殆盡——
  「老鼠清理完畢。」

  再見

  永遠理智的那是機器,人這一輩子要是連一次感情用事都沒有,那是活的遺憾。
  ——記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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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回宅邸的馬車上,謝爾的頭有兩個大。
  這兩個嘰嘰喳喳的女人……不,伊麗莎白還不能算。不過是一場聚會而已嘛……幹嘛開心成那個樣子?紅夫人也真是的,她不是有[社交界之花]的稱號嗎?不會覺得膩煩嗎?
  那個傢伙似乎就沒有這麼喜歡談論這些,偶爾和自己說說話,也是一些簡短的,很有用處的言論。
  謝爾撐著頭,看著車窗外正是瓢潑大雨。
  入冬了啊……這樣的夜晚,居然還會有這麼大的雨,真是難得遇見呢……
  這麼大的雨,今天晚上看來伊麗莎白是不會回去了。
  等會兒讓塞巴斯蒂安安排房間……
  對了……都快一年了……
  那個傢伙怎麼還沒走呢?雖然現在只是在房間裡至多呆上不過五分鐘……
  但是,她到底是什麼居心?想不通……
  她不會,就一直這個樣子下去了吧……
  突然車子猛烈的震動了一下:「塞巴斯蒂安?!」
  「啊啊,真是抱歉呢,少爺,前面好像發生了點什麼事情。您不用擔心,我會馬上處理好的。」塞巴斯蒂安轉過頭優雅的一笑,衝進了雨幕。
  是殺手呢……不過,還是太沒有水準了……
  「沒事吧?塞巴斯蒂安?」伊麗莎白擔心的說,雖然她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沒事的。」謝爾重新坐回座位上。
  「好了,少爺。」塞巴斯蒂安的聲音在外面響起來。
  「不會吧?也太快了……」紅夫人喃喃道。
  「塞巴斯蒂安只是做他的本分而已。」謝爾自得的說。
  ——————————————————————————————————
  馬車到了紅夫人的宅邸。
  當初是她提出要坐謝爾的馬車回來的,所以紅夫人的馬車早早的回來了。
  「多謝你了,謝爾。晚安。」紅夫人親了親謝爾的臉頰,「真是羨慕你,有這麼好的一個執事。」
  「哪裡,你也晚安,紅夫人。」謝爾在車廂裡點了點頭。
  ————————————————————————————————————
  「轟——嚓!!!」一道槍聲在雨幕中劃過,近得彷彿就在車外。
  「呀啊啊啊!!!!」伊麗莎白驚叫著撲進謝爾的懷裡。
  「少爺,請您和伊麗莎白小姐在車裡不要動,」塞巴斯蒂安說,抬頭看向外面,「似乎,還有一些老鼠沒有清理乾淨呢。」
  「抓緊時間。」謝爾拍拍伊麗莎白的背安慰她。
  伊麗莎白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直覺告訴她不會是什麼好事,她背對著車門,緊張不安。
  車門前不知道怎麼出現了渾身是血的一個人,手裡黑洞洞的槍口對著謝爾。
  「!」謝爾彷彿看見了什麼,睜大了眼睛,下意識地踢開他,抱著伊麗莎白奔下了馬車。
  外面已經收拾乾淨。
  「?怎麼了?」伊麗莎白突然淋到了冰冷的雨水,驚嚇著問。
  塞巴斯蒂安已經把所有的東西全部清理乾淨,就像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一樣。
  「可能是馬車不小心踢到了石頭之類的吧。」謝爾說,瓢潑的大雨開始把衣服濕透。
  「是嗎……」伊麗莎白驚魂不定的說,確實,那輛馬車的前輪已經壞掉了。
  「真是十分抱歉,這是我的失職,」賽巴斯蒂安鞠了個躬,「請稍等片刻,我馬上去找一輛馬車。」塞巴斯蒂安把謝爾和伊麗莎白安頓到旁邊的一間瓷器店。
  只消一兩分鐘,一輛馬車便以離弦之箭的速度衝破了雨簾疾馳而來。
  「少爺,讓您們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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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麗莎白已經安頓好了嗎?咳……」謝爾坐到床上。
  「是的……您似乎有點臉色不好,是發燒了嗎?是因為淋了雨的緣故嗎?」塞巴斯蒂安說道。
  「……咳、咳……只是小感冒而已,睡一覺就好了。」謝爾滿不在乎的說,把腳伸出去。
  「是嗎?」塞巴斯蒂安把謝爾的鞋子脫下來,放好。
  「少囉嗦!咳咳咳,我自己的健康狀況我還不清楚嗎?」謝爾有些煩躁的說。
  「真是抱歉,那麼,晚安,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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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已經有好幾年沒有感冒了吧……這些雨應該沒什麼問題的……只是那個時候看到衝進車廂裡的那個人的身上,看到了,那個印記,那個……和自己身上同樣的印記……謝爾抓緊了衣服,眼睛危險的瞇了瞇。
  「……咳……」捂著嘴,盡量不要發出咳嗽聲。
  怎麼……好像,越來越嚴重了……好難過……好不舒服……喉嚨好痛,像針刺一樣……
  「咳咳咳咳!!!」謝爾大咳起來,好難過,氣都好像喘不上了……
  「咳咳咳咳咳咳!!!!」胸也好悶。
  「呼、呼、呼……」謝爾按著胸口,眼前模糊一片。
  「真是的,真是個任性的小少爺呢。」冥冥之中好像有誰溫柔的把自己扶坐起來。
  她把謝爾扶起來,讓他靠著後面的靠枕坐起來,用手指輕輕的揉壓按摩謝爾的雙側合谷、內關、風池、天突、膻中等穴位。
  精神受了什麼壓抑,再加上,冬天夜晚又淋了一點雨,所以,就引發了哮喘病吧……瑞秋姐姐,也是這種病呢……是遺傳吧……還好,以前見過瑞秋姐姐發病的時候。
  按謝爾•凡多姆海伍伯爵發病的情況來看,以前應該是好得差不多了,這次,除了冬夜受寒,恐怕最重要的是精神上受了什麼壓抑或者刺激吧……
  感覺……好受多了……謝爾迷迷糊糊的想,身上也不怎麼出汗了,呼吸也順暢多了。
  謝爾的精神一鬆下來,迷迷糊糊的就睡著了。
  等謝爾再次醒來的時候,還是深夜,距離他睡去不到一個小時。
  「您醒了?」她輕輕的問。
  「!你……」謝爾又戒備起來,卻無奈身體軟綿綿的使不上勁兒。
  「喉嚨是不是有點不舒服?我這裡新作了蘿蔔茸,我加了糖的。」
  她把一勺蘿蔔茸放在謝爾的嘴邊:「真是抱歉,因為沒有想到您會哮喘發作……不過還好只是輕微的。」
  謝爾迷迷糊糊的就吃了下去,沒想到味道是出奇的好,軟軟綿綿甜甜涼涼的,卻又十分容易吞嚥,一點也沒有喝水的刺痛感。
  她怎麼會知道呢?她怎麼會知道,那種喉嚨痛得連水也不想喝的感覺呢……
  小心翼翼的把那一小碗的蘿蔔茸喂完,她用乾淨的手帕擦擦謝爾的嘴角:「本來可以用梨的,可是我想梨子汁沒有蘿蔔茸容易吞嚥,尤其是嗓子特別干痛的時候,請您放心,蘿蔔可以化痰利濕,對您的病情有很大幫助。」
  「好好休息吧,」她幫謝爾蓋好被子,「好好睡一覺就好了。」說著這話的時候,時鐘恰好敲了十二下。
  「十二歲生日快樂,謝爾•凡多姆海伍伯爵,」她看著謝爾似睡非睡的眼睛,撫上手套下尾指上的戒指,嘴角彎彎,美麗的眸子也彎彎。
  「還有——再見。」
不定時休工狀態中,若大家都只想看文,不發文,也不想回覆,那......
淡の空:心有多大,舞臺就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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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約

  在平靜的湖面下,往往隱藏著最為兇猛的急流。那種險惡,可以讓人窒息。
  ——記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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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英國廣袤的土地上,有很多很多歷史悠久的城堡。
  威爾士的拉格蘭城堡是英國最美的古堡之一,與同樣歷史悠久的道林可特城堡齊名。
  道林可特城堡建於十五世紀都鐸王朝,曾是貴族其實的住所,兼用為軍事防禦。只是這座外表華麗漂亮的城堡,裡面卻與外面的景色大相庭徑。
  「我看見天使了!!」剛剛從鄉下來投奔叔叔的十歲少年傑米興奮的說。
  「開玩笑呢吧?」他的叔叔希金斯不在乎的說。他在道林可特城堡當了幾十年的守門人了,從來沒有見過有天使。
  「我是說!她長得就像天使一樣美麗!真的,叔叔!您要看了也會這麼認為的!!」傑米再一次陷入的幻想。
  「哼,你倒說說看,她長什麼樣?」
  「我見到天使了!!」傑米不理會希金斯的話,繼續嚷嚷道。
  「喂……」
  「我見到天使了!!」傑米滿臉通紅。
  「……喂……」
  「我見到……」
  「匡!乓!」
  「幹什麼呀?叔叔……」傑米捂著腦袋上的包說。
  「死小子皮癢了是吧?!才剛來道林可特城堡幾天,你能見個什麼天使啊?」希金斯的鬍子一翹一翹的。
  「我是說真的,叔叔您沒有見到天使,一定是長相決定待遇!啊哼,」傑米得意的哼哼了兩句,見希金斯又在吹鬍子瞪眼,連忙說道,「她一定是掉落凡間的天使,長長的烏檀木似的頭髮束起來,眉毛又黑又細,眼睛大大亮亮的,皮膚很白皙,笑容很淨美……」
  「停停停停!!我怎麼覺得越來越熟悉啊?」希金斯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恍然大悟般的說到,「是安特妮思小姐!!你小子見到的是安特妮思小姐吧?」
  「安特妮思小姐?她是道林可特城堡的小姐嗎?」傑米疑惑的問到。
  「唔……這個我也不太明白……老伯爵並沒有說安特妮思小姐的身份,只是從城堡裡的傭人們口中聽說她是叫做[安特妮思]的,但是她似乎是半年前才入住城堡的……看起來她似乎並不是傭人的樣子,大家都願意稱呼她為[安特妮思小姐],很溫柔可親的女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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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墨寂靜的夜,不時有夜鶯叫上個三兩聲,好似嬰兒的啼哭,更添蕭寂。
  「乒——匡!!!」杯子又被砸破了。
  「洛朗醫生,怎麼辦?老伯爵又發脾氣了。」艾羅爾苦著臉說。
  「埃梅斯總管呢?」洛朗醫生還是雲淡風輕的坐著,開玩笑,這個時候敢去打擾老伯爵,會被罵個狗血淋頭的。雖然他和艾羅爾一樣是新近才來的道林可特城堡,但是老伯爵的冷酷和橫暴以及極端頑固的性格可是親眼目睹過了。
  「埃梅斯總管也勸不住老伯爵啊。」艾羅爾歎了口氣。
  「安特妮思小姐?」洛朗醫生想了想,也只有這麼一個人可以和這個時候的老伯爵對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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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找我嗎?」安特妮思掩上門。
  坐在靠椅上的老伯爵轉過身來。老伯爵是一位頭髮和眉毛都像雪那樣白的老人,在他凹進去的眼窩裡,有兩隻銳利發亮的眼睛,表情十分嚴肅。
  「安特妮思,有件事情要你盡快辦好。」老伯爵看著嘴角一直掛著淡淡笑意的安特妮思,把一封信件給她:「按照上面的地址。」
  安特妮思飛快的瀏覽了一下信件上的內容,輕輕一笑,優雅的行了個禮:「Yes,My Lor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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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國的六月和英國的六月有很大的不同。
  安特妮思瞇了瞇眼睛,整理了一下自己頭上戴的帽子,接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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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天,紐約從清晨就開始顯得又悶又熱。
  阿諾德夫人正坐在椅子上看書,蘭斯出去了。
  阿諾德夫人認為,只要小孩子不出什麼事情,多出去活動活動也是好的,畢竟在這裡有這麼多的朋友。
  「夫人!夫人!!」女傭凱蒂匆匆忙忙的闖了進來。
  「什麼事?」阿諾德夫人站起身來,似乎沒有責備凱蒂的行為。
  「有個小姑娘……啊,不對,是個小姐……說是從英國道林可特城堡來的,希望見夫人您。」好高貴的小姐,她就是英國的貴族嗎?
  「英國道林可特城堡?」阿諾德夫人的臉色變了一變,「我知道了,她在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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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特妮思坐在椅子上,打量著客廳。
  不客氣的說,這裡連道林可特家的儲藏室都比不上。
  雖然只是在道林可特家呆了將近半年,但是對於老伯爵家龐大的領土和財產知道得很清楚。伯爵在社會上地位崇高,擁有幾百年的傳統名譽,但他是個極度任性、頑強固執的人,態度非常傲慢、冷酷,絲毫沒有愛人會扶助弱者的同情心,無論是什麼事,如果不隨著他的意思去做,他就要大發雷霆。
  老伯爵只有兩個兒子。大兒子無心政治,酷愛旅行,在旅行的時候染上熱病死在異國。
  而小兒子——羅萊克•阿諾德很受老伯爵看著,老伯爵很希望他能有所成就。
  可是,羅萊克上尉在旅行美國的時候,偶然認識了一位出身低微的少女,並和她結了婚。伯爵表了就極度厭惡美國和美國人,當他得知這個消息對時候,覺得自己的希望破滅了,他大發脾氣,宣佈和羅萊克上尉脫離父子關係,並不許他踏進道林可特的家門一步。
  那個少女,就是阿諾德夫人。
  從那時候起,老伯爵真是恨透了阿諾德夫人,所以每當有人提起她是,他便馬上厲聲罵道:「下賤的美國女人!為了金錢和地位,竟然誘騙了我的兒子。」
  安特妮思知道的就是這麼多,當時締結契約的時候,她就對老伯爵的性格有耳聞,並不完全相信他評價阿諾德夫人的話,不過她接觸過的美國女人,的確很多沒有良好的教養。
  當安特妮思按地址找到阿諾德夫人的住所時,是在一條僻陋骯髒的後街裡,房門看來很簡陋。
  她按過門鈴之後,不一會兒便被請到客廳裡。
  出乎她的意料,雖然這是件簡樸的房屋,但是屋裡屋外打掃得乾乾淨淨,感覺非常舒適。而牆上所掛的鏡框和圖畫之類,也全都是高尚的美術品,它們使人聯想到這房屋的主人是個具有高尚品德和崇高人格的人。
  安特妮思輕輕的綻開溫柔的笑顏,真是期待啊,老伯爵所說的那個阿諾德夫人,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門口傳來輕微的聲響:
  來了。

  蘭斯

  當溫順善良的小獅子進入了狂暴的渾身沾滿鮮血的老獅子所在的洞穴裡,是生?還是死呢?
  ——記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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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好,初次見面。我是從英國道林可特家來的,夫人您可以叫我[安特妮思]。」安特妮思行了個優雅的禮。
  阿諾德夫人有些吃驚的看著這個漂亮的孩子,舉止優雅得體,聲音也溫柔好聽。
  「您好。」阿諾德夫人也回了個禮。
  看來老伯爵說的有些不符呢,她不著痕跡的打量著阿諾德夫人,夫人的風姿很高貴、沉靜和美麗。身上還穿著樸素的黑色孝服,使她那瘦長而雪白的手腳更為出色,像梨花似的稍微蒼白的臉上掛著一雙乳孩子般天真無邪的眼睛,她略帶著些憂鬱,似乎還忘不掉死去丈夫的悲傷。
  「請看看這個,」她把那封蓋有道林可特家徽的信件遞給阿諾德夫人,「道林可特家族現任當家道林可特伯爵,希望他的孫子蘭斯•阿諾德•馮•道林可特可以回英國繼承爵位。」因為兩個兒子的死亡,使得老伯爵現在的直系親屬,就只剩下十歲的蘭斯一個人了。
  阿諾德夫人在聽清安特妮思的來意後,那本來就蒼白的臉孔變得更沒有血色了,她想起了死去的丈夫,現在唯一的兒子又將要離開自己而遠去,那雙溫柔的眼睛裡充滿了淚水,但卻沒有哭出來。阿諾德鼓起驚人的勇氣,抑止住自己的感情:「先夫在世的時候,為離鄉背井而傷心,經常想念著老人家,所以我願意讓蘭斯回到祖父身邊去。如果亡夫地下有知,也一定會高興的。」
  「您真是一位好心的夫人。」安特妮思說道。
  「安特妮思……請您轉告老伯爵,請他老人家疼愛蘭斯。」
  「您沒有關係嗎?」安特妮思說,見阿諾德夫人只是含著淚微笑著搖了搖頭,她回答說:「我明白了,我會把您的話轉告給伯爵的。」只是關心自己的孩子,對自己卻隻字不提嗎?這個人,就像那個時候拜託自己的瑞秋姐姐一樣……因為是真正的愛,真正的母親嗎?
  「那麼,我可以見見蘭斯小伯爵嗎?」她微微一笑,儀態大方。
  「是我的疏忽了,」阿諾德夫人勉強微笑著,「凱蒂,麻煩你去叫蘭斯回來。」
  「是的,夫人。」凱蒂回答道,什麼貴族?什麼伯爵繼承人?哼,真是可笑極了,那個老伯爵要是真心疼愛少爺的話,就不會對少爺的父親的死無動於衷的,到現在卻想把少爺帶到那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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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斯是被凱蒂叫回家的。
  當他和凱蒂走到門口的時候,他看見路旁停放著一輛漂亮的馬車,並且聽見客廳裡面有人正和母親談話的聲音。
  「凱蒂,是不是有客人來了?」
  「是的,那時一位你意想不到的客人。」凱蒂催促蘭斯到樓上去,替他換上一件紅領的乳白色夏裝,又替他梳了梳頭髮,說道:「趕快到客廳裡去吧!」
  蘭斯一口氣兒跑到樓下,走進客廳裡。
  有位個子窈窕美麗,服裝整齊的小姐正坐在沙發椅子上,媽媽卻臉色蒼白、充滿憂愁地站在一邊。
  阿諾德夫人看見蘭斯走進來,急忙走了過來,兩手緊緊抱住兒子,不斷地吻著他的臉,溫柔的眼睛裡充滿了淚水。
  安特妮思站起身來,打量著蘭斯,真是大約十歲模樣呢,不過卻英俊可愛呢,就像是春天初發的樹芽,健康而有生氣,金黃色的頭髮像他的父親,一雙湖水般藍的眼睛卻像他的母親。可是,不夠呢,要作為道林可特家族的繼承人,擁有一雙單純的容易看透的湖藍的眼睛是不行的,他需要的——是像天空一般明藍卻廣邃的眸子。
  包容一切,但是卻不會有人看透的眼睛。
  安特妮思淡淡一笑:「這位就是蘭斯小伯爵嗎?」說完她又走近兩三步,來到蘭斯面前:「我是安特妮思,來自道林可特城堡,受伯爵的委託從遙遠的英倫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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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斯在聽到媽媽給他的解釋後臉色大變:「媽媽,我不願意到英國去,我也不願意當伯爵……因為……我的朋友中,沒有一個人是貴族……我不能不去嗎?」
  但是阿諾德夫人蒼白的臉上,勉強對微笑,凝視著蘭斯說道:「假如你爸爸還在世的話,我想他一定也會把你送到祖父身邊去的,因為他很想念老人家。」
  「……」
  「而且祖父的年事已高,他老人家孤零零的過著寂寞的生活,你應該去陪伴他和安慰她,你不覺得這是你應盡的義務嗎?」
  「我實在是捨不得這麼多的朋友……」蘭斯那雙藍眼睛裡,已經充滿了淚水,顯得非常可憐。
  「蘭斯,我明白你的心情,你知道媽媽也不願意你離開我的身邊。不過你年紀還小,有很多事情都不懂。假如我不讓安特妮思帶你去英國,將來人家會罵我太自私了。」
  「媽媽,那我是非當伯爵不可了?」
  「是的,你去吧!從來你就是一個聽話的孩子,這次也要聽話啊。」
  約摸一個小時後,蘭斯抬起頭,那神情像是已經下了很大的決心:「媽媽!我決定去祖父那兒,然後……要當……要當伯爵。」
  「噢!蘭斯,你說的對。謝謝你,謝謝你。」
  母親緊緊的把他抱在懷裡,不停的吻著她的臉。
  「那麼,蘭斯小伯爵既然已經決定了,那麼就即日啟程,希望您們能夠習慣在道林可特的生活。當然,如果夫人和小伯爵覺得需要的話,我會講講現在道林可特家族的情況的。」
  「安特妮思……我可以叫你妮思嗎?」蘭斯說,這個女孩子好溫柔,而且,自己還從來沒有見過這麼美麗可愛的女孩子呢,她是除了媽媽以外最好看的了。
  「……當然可以。」她笑瞇瞇的說,紅紅的眼眸被長長密密的睫毛掩去。
  「那,我們就是朋友了?」蘭斯高興的伸出手。
  「!」她愣了一下,隨即笑了,伸出戴著白色手套的手握了握蘭斯的手,「這是我的榮幸。」
  真是天真可愛毫無防備啊……謝爾•凡多姆海伍伯爵十歲的時候大約也是這麼天真無邪吧?
  可是,這一切都會改變的了——
  可愛的蘭斯•阿諾德•馮•道林可特伯爵。
  您可知道,您所在的家族——道林可特家族,在全英國的貴族裡,還有另一個稱呼嗎?
  道林可特家族,可是被稱作Violent nobles的哦……
  溫順的小獅子,是不能夠存活的。

  家族

  每朵玫瑰花下都長滿了刺,而每叢荊棘上都怒放著美麗的花朵。上面是斟滿陽光的美麗,而在花朵下面,就是銳利的刺。
  ——記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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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啟程的當天上午,所有的行李都準備完畢,大家換上了輕快的旅行裝束,來載他們到碼頭的馬車也停在了門口。
  「媽媽,我們是多麼喜歡這裡啊!我們永遠都會想念他吧!」蘭斯的聲音裡透著一股莫名的憂傷。
  「是的,孩子。」母親溫柔的回答。
  不久馬車趕到了碼頭,蘭斯母子和安特妮思走過一堆貨物的旁邊,登上了輪船。
  從甲板上望下去,可以看見來往的車馬、左右奔走的人群、搬運貨物的工人和那正在裝著的像座小山那麼的的旅行箱籠和行李。
  「妮思,祖父他……是個怎樣的人呢?」蘭斯回到船艙裡,侷促不安的問著安特妮思。
  「伯爵他……」安特妮思想到這裡,突然笑了笑,「是個很嚴肅的人呢!」
  「咦?」蘭斯不明所以。
  「我覺得呢,蘭斯小伯爵,判斷一個人不僅是要靠別人說的,更重要的是看自己去瞭解……也許我們都認為不好的人,其實也有好的一面呢……」當然,更多的是都認為他是好人的人,其實骨子裡比壞人還要惡……
  「所以呢,蘭斯小伯爵不是要和伯爵生活在一起了嗎?那麼就請您用您的眼睛去感受老伯爵的為人吧。」安特妮思的笑容如同海上耀眼的陽光。
  「嗯!我知道了。」
  「對了,蘭斯小公子,您學過劍術或者其他的嗎?」
  「啊?這個……沒有哎……」蘭斯猶猶豫豫的說。
  「真是抱歉,因為來得匆忙,忘記了道林可特家族的孩子……首先劍術要過關才能進城堡呢……不過蘭斯小伯爵不用擔心。因為時間不夠充裕,所以,我就逾規了:請讓我來教導您的劍術吧!」
  「妮思你?!你會嗎?」蘭斯大有不可思議的表情。
  「這點小事,我還是能行的,所以,就只有犧牲您在船上的時間了。如果在平衡不太好的船上都可以使用漂亮的劍術的話,我想到陸地上就更加沒有問題了吧……況且,我們還有十一天的時間呢。」
  「只有十一天?!」蘭斯嚇了一跳。
  「不用擔心,您的身上流著道林可特家族的血液……而且這點小事,絕對可以圓滿完成的!!」安特妮思自信的說。
  道林可特家的人,怎麼能連這點事都做不好呢?
  「好!我會努力的!」蘭斯攥緊了小拳頭,很有氣勢的說。
  不要以為就只有這麼一點點就可以了……安特妮思無聲的笑了,安排劍術只是第一項,之後的事情,就是老伯爵親自的督促了。不知道脾氣暴躁又冷酷無情的老伯爵,會怎麼對待這個純潔清高的孫子呢?
  輪船經過了十一天的航程,平安抵達了英國的利物浦港。
  安特妮思在這兒雇了馬車,直接馳往道林可特。
  沿路兩旁的建築和草木,都顯現和美國不同的風情。
  馬車繼續馳行,直到第二天黃昏,道路兩旁並列著巨大的樹木,樹枝伸張在空中,茂密的樹葉遮避了陽光,整條馬路彷彿是一條隧道。
  馬車由大樹下穿過,然後停在古老的房屋面前。
  這兒叫做可特洛地,阿諾德夫人將要住在這裡。
  因為老伯爵的關係,他不想見到他這位美國籍的兒媳婦,因此,下令只允許蘭斯一個人到道林可特城堡裡。
  蘭斯已經在比他們先等在這裡的凱蒂和其他僕人領進門去了。
  「關於蘭斯小伯爵……請您開導開導他。」安特妮思低頭行了個禮,「今天晚上蘭斯小伯爵可以不用到老伯爵那裡——畢竟現在天色已晚,到老伯爵那兒還要坐馬車還要花上兩個小時,您們也應該好好休息一下。老伯爵那裡我會去回復。明天中午老伯爵就會派馬車過來的。」
  「我知道了,一路上辛苦你了。」阿諾德夫人溫柔的說。
  這些天下來,她已經喜歡上了這個溫柔有教養的孩子了,而且她真的很厲害——無論是知識、教養、膽識、劍術等等。讓人有點好奇她的身份——可偏偏沒有人知道她的確切身份。無論怎麼說,她真的是個能幹的孩子。
  「那麼,祝您晚安。」安特妮思微笑著戴上帽子,坐上了旁邊的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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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個小時後,安特妮思已經在道林可特城堡,會見了老伯爵。
  「辛苦了!結果怎麼樣?」
  「阿諾德閣下今天傍晚已經和他的母親抵達了。」
  「嗯!很好!」
  「他今晚住在可特洛地,明天早晨我將帶他來見伯爵。」
  「不用你去了,我會讓埃梅斯去的,我有事情要讓你去辦。」
  「是的,謹遵吩咐。」
  「對了,他母親怎樣我不管,那小鬼如何?到底是個呆子,還是個不懂禮貌的小流氓?在美國長大的孩子恐怕好不到哪裡去。」
  「我對小公子知道的並不多,這一切要全靠您來判斷。」
  「好,好,究竟鍍金的裡面是銀還是鉛,經過時間的考驗就會知道。他的身體怎麼樣?會點什麼?」
  「據我看非常健康。我在船上教小公子劍術的時候,發現他很聰明很有悟性。」
  「那儀表呢?是英俊還是難看?」假如他只是聰明但是長得難看也不好討喜,同樣的,要是只是長得好看卻沒有才智也是廢物!
  這時安特妮思的嘴邊浮起一絲微笑:「作為貴族來說,大致人品不錯。不過這只是我的判斷,而且作為道林可特家族的下任家主是否合格,我想……還需要請伯爵親自鑒定。畢竟……只有獅子才知道對方是獅子還是綿羊。」
  「你!……算了,這次的事情,你要盡快辦好。不用太早出發,明天早上吧,到德國的埃特蒙多公爵那裡。」雖然老伯爵很不喜歡上流社會的社交,可是作為道林可特家族的家主,這是必不可少的。
  「埃特蒙多公爵?」安特妮思稍微感到驚訝的重複了一遍。
  「沒錯,這次不允許出一點紕漏。這是女王陛下的命令。我想最合適的人選就只有你了。」老伯爵並不轉過身來,只是專心的看著壁爐裡的那團火苗。
  「是的,我的主人。」安特妮思行了個禮,退出了房間。

  姓氏

  並不是所有的膜拜都表達虔誠,就像並不是所有的誓言都表達真誠。
  ——記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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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特妮思從來不認為老伯爵是個殘酷的人,應該說,老伯爵是個殘酷得讓惡魔都[喜歡]的人。
  這次到德國的時間讓安特妮思錯過了很多。
  比如說,蘭斯小伯爵和老伯爵之間的[鬥爭]誰勝誰負?還有,關於城堡裡僕人們對於這個新來的城堡未來主人的態度。
  應該說,從和老伯爵簽訂契約的那一刻開始,道林可特就從原本黑暗的道路上更加延伸到了黑暗而又深藏不露的地方。
  例如洛朗醫生,例如埃梅斯總管,再例如伺候老伯爵起居的艾羅爾。
  遠的不說,就是道林可特的那些看似普通的僕人,都是安特妮思按照老伯爵的吩咐挑選出來的。
  那些看似手無縛雞之力,穿著可愛的女傭服的小姑娘不再是嬌嬌弱弱的普通女孩子。
  道林可特家沒有廢物,道林可特家裡更是不養沒用的人。
  在道林可特家裡生活的,都是一些深藏不露的高手。
  即使那個人只是一個倒茶送水的小孩子,你也不可因此就小瞧了他去。
  也許,如果有必要的話,下一秒,你就可以死在他的手上。
  道林可特家的人,沒有廢物。
  所以,在這樣的生活環境下,即使是天性善良天真的蘭斯小伯爵,也會被污染……不不不,這個詞不妥呢,應該說……脫胎換骨。
  對,不再是美國紐約後街那個無憂無慮的少年,而是英國道林可特家族,這個有著Violent nobles之稱的下人家主。就算不願意也沒有辦法吧……畢竟,道林可特家族可不是簡單的爵位繼承就可以的,爵位、土地、財產、職位……以及女王賜予的黑暗榮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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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妮思你回來了!!」安特妮思本打算一回到道林可特城堡就馬上向老伯爵稟告事情的完成,卻沒想到穿過客廳到老伯爵房間時看到正要上小提琴課的蘭斯興高采烈的跑過來。
  安特妮思迅速的打量了一下蘭斯的眼睛,發現他還是那雙好似波光粼粼的湖一樣的水藍色的眸子。
  安特妮思微微一笑,行了個禮:「讓您擔心,真是過意不去。」
  耳畔響起聲音,老伯爵。
  「失陪了,蘭斯小伯爵。」安特妮思優雅的提了提裙擺,匆匆告別。
  她沒有看到,蘭斯那雙清澈透明的水藍色眼睛,邊角已經出現冰凍的讓人摸不透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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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務已經完成。」安特妮思悄悄的站在老伯爵身後,畢恭畢敬的回復道,「這是公爵叫我轉交給您的。」安特妮思說完遞上一封信,上面用公爵家的印章密封得很嚴實。
  「嗯,辛苦你了……你剛剛見到蘭斯了吧?」老伯爵打開信封,瀏覽了一下上面的內容,嘴角不禁浮起滿意的微笑。又想到自己那個可愛的孫子,不僅露出了寂寞又欣慰的笑容。
  「是的,蘭斯小伯爵的成長的確很快。」安特妮思實話實說。而且自己怎麼會沒有注意到呢——那雙眼睛的變化?這說明蘭斯小伯爵正在向道林可特家族的繼承人方向成長著。這,才是讓老伯爵最感到欣慰的事情了吧?
  「安特妮思,蘭斯的成長你也可以看見一些,但是,作為道林可特家族的人,他今後所面臨的,並不是在城堡裡所面對的這麼簡單。」老伯爵從書桌旁轉過身子,兩隻銳利的眼睛直直的盯著安特妮思。
  「那麼,您希望我怎麼做?」安特妮思眼睛彎彎,身為惡魔,老伯爵凌厲的眼神對自己並沒有什麼影響。
  老伯爵話裡有話呢。
  「我命令你,在我死後,也要輔佐……」
  「打斷您的話真是不好意思,」安特妮思雖然在笑,但是那眸子裡沒有絲毫的笑意,「您是否還記得,當時契約的內容。您死了,我們的契約就是一紙空文而已。」
  「這我當然知道,但是主人要你去死……」
  「我便死。」安特妮思沒有半點玩笑的說。
  「那麼這個命令,也必須執行!」老伯爵霸道的說。
  「是,可是您死了之後,可就沒有人監督我是否遵守命令……那個時候我可就能吃掉蘭斯小伯爵的靈魂……這樣,也沒關係嗎?」安特妮思看似為難的笑了,她只是想要提醒老伯爵,不要為了一個錯誤的決定付出難以想像的代價。
  「你!!」老伯爵的眼睛裡射出寒冷的光,但是安特妮思卻不為所動,依然和煦如風的笑著。
  「罷了罷了,如此,那只有退一步:我現在我賜予你道林可特家族的姓氏。」老伯爵知道,惡魔和自己簽訂契約後,就會只聽命於自己,不會對自己說謊,對自己的每個命令都絕對服從。但是如果決定太過於輕率或者不切實際,惡魔雖然會執行,但是也會更加情況讓命令者付出應有的代價。
  「您是說……」饒是安特妮思再怎麼淡定,此時也不禁吃驚起老伯爵的決定。賜予一個惡魔與道林可特家族的姓氏……雖然安特妮思知道作為貴族,就算繼承者也不一定要有家族的血緣,可是……這個老伯爵似乎也太過寵愛孫子了吧。
  自己,可不是人類。
  不過,這些安特妮思都不想管,自己只是聽命於老伯爵一人而已。
  正如老伯爵所說的,要她死,她便會去死;要她消失,她便會消失。
  「沒錯,賜予你道林可特家族的姓氏。從今天此刻起,你就叫做安特妮思•道林可特。是我大兒子的女兒,也是蘭斯的堂姐。」既然在他死後無法讓安特妮思協助蘭斯,那麼就讓安特妮思在他有生之年——至少在被安特妮思奪取靈魂之前,用安特妮思來培養一個完美的道林可特家族的下一任家主。
  當初和安特妮思簽下契約有一半的原因就是這個。
  老伯爵考慮到若是自己沒有繼承人或者是繼承人不符自己的要求,那麼身為惡魔的安特妮思就可以更貼切的按照自己的要求訓練出繼承人。
  老伯爵是個聰明人,他知道自己脾氣冷酷傲慢又自私,僕人們都懼怕他,其他人要不是懼怕他就是覬覦他的地位和財產。
  沒有人真正的理解自己,所以他誰都不相信。
  反正道林可特家族需要的是獅子一般凶狠、殘暴卻又高貴的家主。惡魔又有什麼關係?!
  安特妮思輕輕的歎了口氣,這就是為什麼之前老伯爵一直只給了自己一個名而不給姓氏而且對城堡裡的人不提及自己的身份的原因嗎?要知道只給予名不給予姓氏相當於只簽訂了一半的契約……真是老謀深算呢,老伯爵……這個姓氏是另一半的契約吧。
  不過,安特妮思輕輕的勾起一個迷人的微笑:「一切聽從您的吩咐——祖父。」
  遊戲越來越好玩了,不是嗎?

  戲劇

  白銀的懷表繼續走動、走動……
  ——記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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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特妮思似乎從老伯爵完整了契約後就輕鬆(?)多了。
  按照老伯爵的命令,現在主要就是以教導蘭斯。
  每一周蘭斯要上兩節的[社交]舞課程。因為[社交]舞是常見的活動,在晚宴或晚餐裡頭,是決定必需的教養。
  老師是上流社會知名的[社交]舞老師布萊德夫人。
  一般來說,因為蘭斯的年歲太小,個子也有點小,所以幾乎每次布萊德夫人教過之後,都要讓安特妮思當蘭斯的舞伴。
  這次是維也納華爾茲。
  「第一步是從腳跟開始,請確實地扶住女性的背部。」布萊德夫人指導著。
  蘭斯扶住安特妮思的背部。按照人類的年齡來說,安特妮思比蘭斯大兩歲,個子也要高一些,不過這並不影響布萊德夫人的教學。
  「曲子開始了之後,先從左腳開始……」蘭斯邁動了左腳。
  「接下來是右轉,腳向前滑行的感覺……」安特妮思被蘭斯帶著轉了半圈,漆黑柔美的髮梢在空中劃出一條優美的弧線。
  「很好,太棒了……接著,男士向後……對,放鬆……」布萊德夫人滿意的看著那一對高貴優雅的舞者,嘴角綻放出淡淡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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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課程雖然滿滿的,但是還是有休息時間。
  一般來說,除了[社交]舞需要安特妮思來,其他的課程例如騎馬、繪畫等安特妮思都可以不到。
  但是最近蘭斯迷上了字謎,有時候就常常拉著安特妮思一起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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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斯皺著眉頭,全神貫注的看著前面的羊皮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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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我還是覺得莫名其妙,」蘭斯嘟嘟嘴說,「就算把哥爾昆達的珠寶全都給我,我也肯定沒法解開。妮思姐姐,你覺得怎麼樣?」蘭斯自從從老伯爵那裡知道安特妮思是他的堂姐後,就改口叫她妮思姐姐了,因為蘭斯覺得安特妮思似乎並不喜歡別人直接稱呼她為[姐姐]。
  「唔唔,確實很難呢,蘭斯要放棄嗎?」既然身份已經確定,那麼就只能稱呼他的名字了。
  「不!我不放棄!」蘭斯握緊小拳頭。
  「怎麼樣?要提示嗎?」安特妮思眼睛彎成了一輪美麗的鉤月。
  「好!」蘭斯剛剛答應了,立馬眼珠子骨碌碌一轉,「有什麼條件?」
  「沒什麼條件,」安特妮思輕輕的笑了,「今天晚上有場戲劇表演,我想讓蘭斯和我一起去勸勸阿諾德夫人。雖然夫人生性淡泊,但是作為你的母親,有些上流社會的活動還是必不可少的。而且,這是……祖父安排的。」安特妮思習慣於稱呼蘭斯的母親為阿諾德夫人,夫人也沒說什麼。
  這次去看戲是老伯爵安排的。雖然他並不喜歡這個美國籍的兒媳婦,但是可特洛地的人都對夫人的為人讚不絕口。因此老伯爵也稍稍對這個兒媳婦好了那麼一點點了,但是要讓老伯爵完全接納阿諾德夫人,時間可是長著呢。
  老伯爵之所以要讓阿諾德夫人去看戲劇,並不是要讓人知道她是蘭斯的母親,只是認為阿諾德夫人至少已經知道一些上流社會的活動和該有的一些禮儀。
  因為在老伯爵的看法中,阿諾德夫人是個美國女人,那麼就沒有多少的教養。
  「好啊好啊!原來是祖父說的嗎?!」蘭斯的臉上因為高興而紅撲撲的,「媽媽一定很開心的,太好了!吶,妮思姐姐,快給提示吧!」
  安特妮思優雅的一笑:「就眼前這個例子而言——其實對所有的密碼暗號也一樣——首先的問題是考查出密碼所採用的[語言];因為破譯密碼的原則,尤其是就叫簡單的密碼而論,往往就依其獨有的語言特徵而定,並隨其特徵的變化而變化。」
  蘭斯聽得很認真,生怕漏掉安特妮思的每一句話。
  「一般來說,破譯這唯一的辦法就是用自己所通曉的語言一一試驗(全憑偶然),直到考察出與密碼相吻合的語言。我就說這麼多,可以了嗎?」
  「嗯……」蘭斯低頭想了一會兒,對安特妮思展露笑顏,「謝謝,我先假定用英語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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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演的是最近新出的戲劇,是一部愛情悲劇。
  天使姐妹中的妹妹與惡魔相遇,墜入了愛河。
  但是天使與惡魔在一起本來就是不被允許的。
  身為姐姐的天使決定殺了那個惡魔。
  此時愛上惡魔的天使和那個愛上天使的惡魔都十分的虛弱,身為姐姐的天使把惡魔逼到了高塔之上,然後,把惡魔從那裡推了下去。
  看見自己的愛人已死,身為妹妹的天使痛徹心肺,亦追隨惡魔死去。
  但是這部戲劇的新意在於:殺了惡魔的姐姐在那一瞬間因為極度的對妹妹的悲痛而變成了惡魔。
  這讓許多的多愁善感的貴婦人唏噓不已。這部戲劇也因此博得了許多內心空虛的貴婦人們的喜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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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伯爵只說去看戲劇,但是看什麼戲劇和戲劇的票都是埃梅斯總管一手包辦的……唉,身著黑色小禮服的安特尼思坐在包廂裡輕輕的搖了搖頭,埃梅斯總是這麼喜歡這些煽情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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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嗚嗚嗚……」伊麗莎白用了一整條手帕也止不住眼淚,「那對戀人好可憐哦……嗚嗚……可是姐姐也好可憐……為了妹妹……嗚嗚……」
  「是呀,多麼感人的愛情和親情啊……」紅夫人也掏出一條手絹擦擦眼角的淚花。
  「嗚嗚……謝爾……你覺得怎麼樣?」伊麗莎白拉著謝爾問。
  「不怎麼樣……」謝爾把頭偏向一邊:被伊麗莎白和紅夫人強行拖來看的就是這麼一部戲劇哦?白癡哦,有哪個惡魔會為了愛情放棄生命的?也太假了吧……
  「看起來度過了一個愉快的夜晚呢,少爺。」塞巴斯蒂安等候在劇場外面。
  「回家吧。」謝爾淡淡的說,身後跟著伊麗莎白。
  紅夫人在劇場口就和他們告別坐馬車離開了。
  「是。」塞巴斯蒂安拉開車門。
  伊麗莎白和謝爾正準備上車的時候,突然從他們旁邊傳來了一個少年的聲音:「妮思姐姐似乎並不喜歡那部戲劇呢?」
  「嗯。」安特妮思輕輕的回答,有哪個惡魔會為了愛情而放棄生命呢?至少她還沒有碰到這樣白癡的惡魔。
  安特妮思長長的睫毛垂下。
  輕輕轉頭,血紅色的眼眸對上塞巴斯蒂安的眼睛,沒有驚訝,沒有逃避,溫柔典雅的一笑,剎那間絕代風華。

  舞會

  主人,我會聽從您的吩咐,做一切符合您的〔條件〕的事情。
  ——記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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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伯爵,您有什麼吩咐?」安特妮思等到艾羅爾為老伯爵送上了今天的報紙離開後問道,安特妮思在和老伯爵獨處時就會改回[伯爵]的稱呼。
  「你看看這個。」老伯爵把一封密函給安特妮思。
  安特妮思看了一眼後變了臉色:「這個……您是要我……」
  老伯爵沒有回話,卻說:「現在快要到八月末了吧?[社交季]也快結束了吧?」
  「是的,〔社交季〕還有一個星期就結束了。」英國的夏季很短,氣候最佳的五月到八月被稱為〔社交季〕,貴族們會舉家從鄉間別墅,遷移到倫敦大宅進行社交活動。
  「把這些邀請函全部回絕掉。然後拿走那封多爾伊特子爵的邀請函。記住,接受那封邀請函的,不是安特妮思•道林可特。不是道林可特家族的千金接受的邀請——明白嗎?」老伯爵拿出一大沓邀請函。
  雖然老伯爵冷酷無情,也不喜歡社交,單是道林可特家族經營的女王授權的金融投資公司,在皇家掌握主權的股市裡也佔有很重的地位。因此每年的邀請函還是從來沒有斷過。
  「是的。您吩咐的〔條件〕我記下了。」安特妮思嘴角牽起一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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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妮思!你看看這個唉!」蘭斯把安特妮思拉著坐下,把一張報紙上一條新聞指給她看,「幾天前,在白教堂區發生妓女遭到殺害的事件——好可怕呢,我們幾天前才去過那裡做了禮拜的吧?」
  「我知道,就是幾天前報紙上吵得沸沸揚揚的那件事情吧?」洛朗醫生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樣。
  「因為實在是太恐怖了……」埃梅斯總管也湊進來,「聽說被殺的妓女瑪麗•安•尼克斯,聽說被某種特殊的刀刃分屍到看不出原形的地步……」
  「嚇!」蘭斯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往安特妮思身邊靠過去。
  「是事實沒錯,可是埃梅斯你的表情更恐怖哎!」安特妮思說。
  「啊?對不起啦,少爺……」埃梅斯不好意思的對蘭斯說,職業習慣了。
  「兇手是誰?」艾羅爾好奇的問。老伯爵一般不喜歡別人像個跟屁蟲一樣的跟著他,況且老伯爵腿腳不是很好,也不喜歡出門,所以作為貼身近侍的艾羅爾也有挺多的自由時間。
  「[開膛手傑克],警方是這麼稱呼犯人的。」洛朗醫生玩弄著手上的一把銀光閃閃的手術刀。
  「對了,蘭斯,今天的繪畫課上了嗎?」安特妮思轉過頭來笑瞇瞇的問著。
  「沒……老師今天請假。」為什麼,蘭斯覺得這個笑容有的駭人呢?
  「洛朗醫生,麻煩你去可特洛地的阿諾德夫人那裡,我記得上次夫人的感冒似乎還沒有好。蘭斯,雖然繪畫課不能上,但是為了不浪費課程,我就代上繪畫課了你要上完繪畫課才能去阿諾德夫人那裡。好了,埃梅斯,等蘭斯上完繪畫課,我有事要請你幫忙一下。」安特妮思笑微微的說完,就把蘭斯拖走了。
  「我覺得,安特妮思小姐好強啊……」艾羅爾感歎地到,「洛朗醫生!你幹什麼!」
  「切——我知道了啦。」在艾羅爾咄咄逼人的目光注視下,洛朗醫生心不甘情不願的把那個五顏六色的小藥劑瓶拿出來——
  自己只是想試試看自己新研製出來的[藥]有沒有治療感冒的效果而已嘛……
  不會把毒藥混進去的……
  遇上了安特妮思小姐和老伯爵,自己就不會是以前的那個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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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倫敦八月的夜晚的天空繁星點點,不過燈火通明的多爾伊特子爵比夜空更加的美麗。
  微涼的空氣裡浮動著香檳紅酒醉人的馥郁的甜香。
  玫瑰、鬱金香、百合;
  赫倫中國風瓷器、倒滿了高級紅酒的高腳玻璃杯、華麗的燈飾;
  馨香的甜汁曲奇餅、色彩繽紛的櫻桃果醬,草莓甜醬裝飾的精美甜軟的蛋糕,觥籌交錯,歡聲笑語。
  女士們穿上了華美精緻的晚禮服,淺笑兮兮,紳士們也躊躇滿志,意氣風發。
  這盛大的舞會昭示著這將是一個愉快的夜晚,也是今年社交季的最後一場盛會。
  安特妮思把黑色的長髮盤起來,戴上了深藍色的假髮。身上穿的是埃梅斯力薦的一套黑色禮服(男士),胸口別上了一朵別緻精緻的胸花。一下子從一個貴族小姐變成了一位彬彬有禮的少年紳士。老伯爵說不上道林可特家的〔小姐〕,那麼,少年就是〔條件〕之內了。
  「好可愛噢∼∼」脆脆甜甜的聲音的主人幾乎是沒有等安特妮思反應過來就撲到了她的面前。
  安特妮思看清了眼前這個有著金黃色卷髮,碧綠眼眸的女孩子——是謝爾•凡多姆海伍伯爵的未婚妻。
  「晚上好,美麗的小姐。」安特妮思紳士般的行了個禮。現在她是少年,得快點習慣這一點才行。
  「晚安……」伊麗莎白這個似乎才想起禮儀,但是下一秒又忘記了,「你這個胸花還可愛哦!我好喜歡這裡的蕾絲花邊哦!還有你的禮服也很可愛哦!!」
  「是嗎?真是謝謝你。」安特妮思時時不忘紳士的禮儀。
  從旁邊的侍應生的托盤裡給自己拿了一杯檸檬汁,又給伊麗莎白拿了一杯檸檬汁:「檸檬汁很好喝的,請。」希望能夠讓伊麗莎白停止關於〔禮服好可愛〕之類的讚美。
  「謝謝,」伊麗莎白抿起櫻桃小口,雖然說自己是很喜歡那些可愛的東西啦,可是在一個陌生的紳士面前還是不要太失禮了,不然母親肯定會生氣的。況且這個人長得也很可愛(伊麗莎白的字典裡沒有[英俊帥氣]這個詞),要是失了淑女的禮節就太不好意思了,「我有時候一高興就會過火,嘿嘿。」
  「不礙事,美麗的小姐的一舉一動都很率真可愛,再說了,這麼美麗的夜晚,就是要開開心心的,不是嗎?」安特妮思覺得自己越來越有紳士的感覺了。
  「呀,謝謝你,你真溫柔呢。」被這麼一個可愛的人誇獎自己,還真有些……開心呢……
  「呀!好可愛的帽子!」羞怯的表情下一秒又變成了興奮的表情,丟下愕然的安特妮思,朝一個戴著漂亮帽子的貴婦人粉色小花兒朵朵飄的跑過去。
  「真是……好可愛……」安特妮思輕啜一口檸檬汁,眼睛彎彎。
  接下來……安特妮思的目光不經意飄到門口,還沒來得及嚥下的一口檸檬汁差點噴出來:那、那是謝爾•凡多姆海伍伯爵?
  他怎麼來了?!
  而且……
  還是女裝……
  還是花邊小帽……
  還是……
  粉色的長裙……
不定時休工狀態中,若大家都只想看文,不發文,也不想回覆,那......
淡の空:心有多大,舞臺就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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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邀請

  人世間上演的那些假面舞會,在半明半暗的燭光下總是在陽光下來得華麗。
  ——記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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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爾最近很不爽,很不爽。
  是的,不僅要回絕那些堆積如山的舞會邀請函,還有處理最近的[開膛手傑克]案件,最難以啟齒的是——竟然要自己穿女裝。
  可是,男子漢大丈夫——這些我都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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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挺盛大的嗎!」紅夫人用扇子抵著下巴,「果然今晚就是今年社交季的最後一場盛會了嗎?」紅色的拖地長裙,華麗的羽飾,閃亮的寶石項鏈,紅夫人,是無愧於[社交界之花]的美譽的貴婦人。
  「似乎會是一個愉快的夜晚呢。」劉還是那副老神在在的模樣。
  「只要讓他產生戒心就完了。大家都明白了吧?我們不是來玩的,可別大意了!」謝爾雙手抱臂說,本來很帥氣的話可是在這種情況下說出來怎麼都不搭調。
  因為,他穿著粉紅色女裝。
  「我很清楚唷!!」紅夫人還是忍不住抱住謝爾,「真是——好可愛!!!」
  「放開我!為什麼要我做這種打扮!!」謝爾又羞又急。
  「怎麼,你不喜歡嗎?是用了很多毛料的法國制禮服呢,」紅夫人疑惑著,「是現在流行的禮服耶!」
  「我怎麼可能會喜歡!!」謝爾大吼,背後全是黑線。
  「哎呀呀呀,淑女是不會那麼大聲說話的喔。」眼鏡片一閃,塞巴斯蒂安穿著帥氣的出場。
  「塞巴斯蒂安……你……」謝爾臉上不自覺的冒出來一個#字。為什麼,為什麼同樣是變裝,出來的效果就這麼大呢?!
  「所以啦!為什麼我要是[侄女]啊!」謝爾這回學乖了,把聲音壓低了吼。
  「因為我想要女孩子呀!適合輕飄飄裙子的可愛女生!!!呀哈!」紅夫人不負責任的大笑道。
  「就因為那種理由?!!」謝爾身上開始冒黑煙了。
  塞巴斯蒂安現在沒有心情去管他們的對話,一直在擺弄鼻樑上那副眼鏡:不過還真不習慣哪……我等習慣才行……
  眼睛一瞄,眼光接觸到了大廳了的那個穿黑色禮服的少年……呃……那個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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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特妮思一直很感興趣的看著紅夫人和謝爾的互動——真好笑。
  「嗨!晚上好。」安特妮思用口型給塞巴斯蒂安說道。
  「晚上好。」塞巴斯蒂安眼睛彎彎,眼睛溫柔得似乎要滴出水來。看得旁邊的克雷爾•沙多克利夫又冒出來一個小桃心。
  「很帥噢,塞巴斯蒂安。」安特妮思的笑容從來沒有這麼迷人過。
  塞巴斯蒂安的心情大好,笑瞇瞇的轉頭對謝爾說:「您不是說了嗎?[不管要使出怎麼樣的手段來]?」
  謝爾一下子被噎得沒話說。
  塞巴斯蒂安抬頭,安特妮思已經不見了,整整表情,嚴肅道:「那麼,我們進去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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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難受……好重……好痛……腳……我想回家……」謝爾一臉要死了的表情,「我這個樣子,絕對不想讓未婚妻看到……」那傢伙絕對會說[謝爾真的……好可愛喔!]這裡的讓人起雞皮疙瘩的話。
  「說得也是。」塞巴斯蒂安不負責任的說。
  「呀!那套禮服好可愛喔!!」脆脆甜甜的聲音就這麼過來了。
  「哎呀,謝謝你。」
  謝爾和塞巴斯蒂安的身體頓時僵硬:「不行不行,連幻覺都出現了……」
  「那個頭飾也好美!」脆脆甜甜的聲音還在繼續。
  天啊!!!謝爾和塞巴斯蒂安同時轉頭,嚇得嘴巴都合不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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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好多穿著好美衣服的人哦!好可愛!」伊麗莎白陶醉的說。
  「塞塞塞塞塞……塞巴斯蒂安……」謝爾嚇得連話都說不完整了。
  「小……小姐,請您冷靜點,」塞巴斯蒂安也嚇得不輕,「總之,請先到這邊來。」
  「啊!」伊麗莎白一聲驚喜的叫聲。嚇得塞巴斯蒂安和謝爾的背瞬間繃直。
  「那邊那個女孩穿的禮服好可愛!!」伊麗莎白一邊說一邊迅速的跑了過來。
  「!!!!」
  塞巴斯蒂安當機立斷,把謝爾拉到一個巨大的蛋糕後面藏著。
  呼——謝爾稍稍鬆了口氣。
  「這下不妙,沒想到您的未婚妻竟然會在場。」看到伊麗莎白走遠後,塞巴斯蒂安一臉嚴肅的說。
  「但是只要一照面……」謝爾依然驚魂未定。
  「就會穿幫吧。」塞巴斯蒂安一臉嚴肅的說。
  「被那傢伙發現的話,根本就用不著調查了!!」謝爾剛剛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來,臉上的黑線一直沒有退下去過。
  「還不只如此,在這裡的人都會發現,原來小姐是[少爺]吧。」塞巴斯蒂安一臉嚴肅的說。
  「……」
  冷風吹過∼∼
  「一旦被發現我作這種打扮的話,會是凡多姆海伍家永遠洗不掉的恥辱!!!」謝爾又羞又驚的抓住蛋糕桌下的餐桌布,啊啊啊啊,我沒臉見女王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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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特妮思的事情很快就辦完了,她遠遠的看見紅夫人像是女王一樣的享受那些紳士對她大獻慇勤,輕輕一笑:安潔莉娜,真是越來越美艷動人了呢。只要你開心就好了。
  轉頭,卻看到謝爾急急忙忙的望這邊跑,旁邊跟著塞巴斯蒂安,後面還跟著伊麗莎白:「請您等等!請您等等!」
  「呵呵……」安特妮思輕笑出聲,真是太可愛了。
  還沒等安特妮思開心完,謝爾已經跌跌撞撞的跑到了自己身邊,塞巴斯蒂安似乎在不遠處吩咐一個侍應生。
  謝爾本來就不熟悉淑女的高跟鞋,這下子一跑,感覺腳好像要斷掉似的。
  遠遠的看不見伊麗莎白了,心裡剛鬆口氣,卻沒有想到腳不停使喚,一下子差點崴了,直接向前面倒去。
  不要啊!謝爾在心裡哀嚎。
  一雙戴著白色手套的手穩穩的扶住了他,溫柔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您還好吧?」
  謝爾尷尬的站直了,發現對方是個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少年,深藍色短髮,血紅色雙眸,黑色的禮服,好看是好看,但是怎麼都透出點詭異來。
  「不、不要緊。」謝爾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塞巴斯蒂安,你趕快過來啊!
  「您似乎不舒服的樣子呢。」安特妮思內心已經笑瘋了:謝爾、謝爾•凡多姆海伍伯爵,戴上假髮穿起女裝還挺像那麼回事兒啊……
  「不……」謝爾剛剛要說話,悠揚的樂曲已經響起來了——
  糟、糟了!!大廳變成了舞池,這下子……沒辦法接近子爵了!!!謝爾的眼睛到處找塞巴斯蒂安,卻發現他已經被人群隔開了。
  怎、怎麼辦?
  「請問,美麗的小姐,能否和我共舞一曲呢?」安特妮思退後一步,極為紳士的伸手,對著謝爾似笑非笑的說。

  處理

  光線充足的地方,影子也特別黑暗。
  ——記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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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是什麼狀況?
  謝爾的頭有兩個大,看著舞池裡的人們翩翩起舞。
  再看了看眼前的這個人——黑線……
  雖然,他是很規矩,沒有動手動腳的,可是……自己可不是來參加舞會的啊。
  還有,高跟鞋穿著也比較痛啊……
  居然還要要自己跳女生的部分……
  「要是不舒服的話,就原諒我失禮了。」安特妮思看著謝爾一臉痛苦的樣子,再開玩笑下去怕是就過火了。
  安特妮思扶著謝爾的腰的那隻手輕輕一用力,把謝爾稍稍托起來,恰好腳沒有沾地:「這個樣子,好多了吧?」安特妮思微笑著說。
  「你……」謝爾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到底是……
  「您真的很心不在焉呢,這樣做很失禮哦!」安特妮思溫和的一笑,感覺到謝爾的身體瞬間繃緊:「沒,沒……」
  「真好玩,好了,舞曲也快要結束了,」安特妮思帶著謝爾轉了一個圈,「您的執事也在那邊等您呢……」
  謝爾的眼睛一下子睜大。
  「話說,您這個樣子真是太可愛了……」安特妮思在把頭略偏,在謝爾的耳畔悄悄說道,「謝爾•凡多姆海伍伯爵。」
  !!!
  舞曲畫上了最後一個音符,安特妮思鬆開手,鞠了個躬,匆匆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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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是這樣。」老伯爵看著安特妮思帶回來的東西,「我就說女王陛下為什麼會提起這件事情。」
  「關於西科拉姆公司的資料,這裡還有另外一份。」安特妮思把那個用絲帶紮好的卷軸打開:「這個公司從兩年前開始就開始與[背面]社會的人做交易,那些[背面]社會的人全是來自倫敦東城區的暗黑街。」
  「[背面]社會嗎?」老伯爵的手指習慣性的叩擊桌面,「那個地方的管轄者,是[凡多姆海伍家族]吧?」
  「是的,現任當家是謝爾•凡多姆海伍。」
  「那麼,據你看來,這次旗下的公司資金的大量流失就是因為這個西科拉姆公司咯?現任當家的資料?」
  「西科拉姆公司的現任管理者是魯伯特•H•阿罕拉•西科拉姆,算起來,應該是您的遠方表親。從五年前他的父親西科拉姆子爵過世之後,就接手的西科拉姆公司,原本這家公司是隸屬於道林可特家族,但是從兩年前他與英國〔背面〕社會有交易起,就開設了一家分公司,似乎相當於掩蓋與〔背面〕社會的關係。據資料顯示,這次魯伯特•H•阿罕拉•西科拉姆子爵之所以參加這次晚會,是為了參加多爾伊特子爵的地下拍賣會。」
  「?」
  「多爾伊特自己在舞會下還有一個地下場地,裡面進行的就是拍賣會——也許是人體器官,也許就是人……」安特妮思只是到了那個地下拍賣會,那個時候人還不是很多,拍賣的東西也沒有展出,全都是黑乎乎的一片,但是裡面參加的人都是帶著面具,臉面還有一股很濃重的薰人的香味——因為惡魔的嗅覺太靈了,「西科拉姆子爵與[背面]社會所做的交易就是——走私人體器官。」
  「什麼?!」老伯爵拍案而起,「混……竟然……」怪不得女王陛下……
  過了好一會兒,老伯爵才說:「三天之後,我要西科拉姆公司不再存在。」
  「是的,伯爵。」安特妮思恭恭敬敬的回答。
  「不,這次,你要帶蘭斯去。」老伯爵坐在大靠椅上。
  「您是說讓蘭斯小伯爵去?!他……」安特妮思急急說道。
  「蘭斯是道林可特家族的孩子。是道林可特家族的下任家主,這些事情,他遲早都要瞭解——那個凡多姆海伍家族的孩子,不是一樣的承擔起來了嗎?」老伯爵揉揉額角。
  「再說了,我只是讓他和你去處理西科拉姆公司的事情……關於[背面]社會,雖然道林可特家族也有涉及,但這次就不要讓蘭斯知道了。還有,等會兒把蘭斯叫進來——還有,記得把請柬發出去。」
  「Yes,My Lord。」
  只是讓蘭斯處理西科拉姆公司——毀掉〔表面〕社會的那個人嗎?那〔背面〕還是得自己清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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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哇!又是一個死球!」蘭斯清脆的聲音在客廳響起。
  他一會兒像小豹子一樣彎腰注視,一會兒像個小孩子那樣振臂高呼,不變的,是眼睛裡閃閃的求勝的自信。
  「妮思姐姐!」蘭斯跑過來,把安特妮思拉到桌邊,「妮思姐姐要玩嗎?」
  「好啊好啊,我也想看看安特妮思小姐有多厲害呢……」洛朗醫生拿著桌球棒,靠在一邊說。
  「蘭斯,祖父有事情找你,你先去祖父的書房好嗎?」安特妮思對待蘭斯總是溫溫柔柔的。
  「嗯,好的。」蘭斯放下桌球棒就離開了。
  「埃梅斯,那些請柬就麻煩你了。」安特妮思對埃梅斯微微一笑,雖然埃梅斯做總管還有待鍛煉,但是這些事情還是可以很好的完成的……畢竟,速度是埃梅斯的強項嘛。
  「好的,安特妮思小姐。我一定會完美完成的!!!」埃梅斯做了個〔加油〕的手勢,抱著那疊裝幀精美的請柬出去了。
  「怎麼樣?安特妮思小姐?」洛朗醫生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我可不會怯場的,洛朗,輸了可不要哭鼻子。艾羅爾,麻煩你做裁判。」安特妮思揚起一個自信的微笑。
  白色的手套玩轉著手裡的桌球棒,『啪!』的一聲:「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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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這些事情了。明白了嗎?蘭斯?」
  「我一定會努力完成的!」蘭斯挺挺自己的小腰板。
  「不是〔努力〕,是〔一定〕。知道了嗎?」
  「是!我〔一定〕完成!!」蘭斯再次響亮的回答。
  「真乖,那麼,這些東西就先拿下去看看吧。」老伯爵把安特妮思帶回來的資料,除了關於〔背面〕社會的,全都拿給了蘭斯。蘭斯啊,不要怪祖父對你太過嚴苛,因為祖父老了,沒有剩多少時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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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勝者——安特妮思小姐!!!」艾羅爾興奮的說,「安特妮思小姐實在是太厲害了!連勝了四十六場哎!!!」
  「為什麼……為什麼……」洛朗醫生被打擊到牆角畫圈圈。
  「我早說過你不可能贏的。」安特妮思放下桌球棒,走到外面,已經淅瀝瀝的開始下雨了:「埃梅斯還沒有回來嗎?」
  話音剛落,一道閃電劃破了夜空,把整個道林可特城堡照得慘白。
  「真是的,這個冬天一點都不平靜呢……」

  夫人

  被亡靈附生的我,頭上飛來了一隻大烏鴉,那知烏鴉帶著如夢幻般的眼神說:「逝去的人是不會回來的。」Never More。
  ——記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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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夫人死了。
  安特妮思即使是惡魔也不由得愣了一下。
  她握緊了右手尾指上的那枚戒指。
  死了,死了。
  瑞秋姐姐死了,安潔莉娜也死了。
  自己唯一[溫柔]以待的兩個[人],都死了。
  呵呵、呵呵。
  安特妮思放下紅色的石蒜花,隔著黑色的面紗看著眼前的墓碑,一句話也不說,她靜靜的站立著,直到那鮮紅色的花瓣飄零……
  「你知道,我會來看安……紅夫人的嗎?」安特妮思轉過頭,撩起黑色的面紗,「塞巴斯蒂安。」
  「這是你和我的羈絆,」塞巴斯蒂安微笑道,「姐姐。」
  「好懷念呢……」安特妮思走過去,意外的沒有看到那個任性的小少爺呢。
  「其實你早就知道了吧——兩年前我每晚會出現在謝爾•凡多姆海伍伯爵的房間內?」安特妮思微笑著轉頭。
  「是的,姐姐很厲害呢,我是過了幾天才感覺是姐姐的。」塞巴斯蒂安同樣微笑著說。
  「你笑起來,真好看。那個時候你可是冷冰冰的一張臉(就像謝爾•凡多姆海伍伯爵)呢,你不想知道這是為什麼嗎?」
  「不……只要姐姐還在這裡,就好了。若是姐姐願意說,我會很認真的聽的……但是,我想我們之間是不需要解釋的吧?因為姐姐不會離開我的吧?即使是死,也和把我一起拖入地獄的吧?」
  「是呢……」安特妮思微微笑了,真正值得我解釋的並不需要我的解釋,「你還真瞭解我。」
  「不不,應該說,我很瞭解我自己吧。如果是我的話,我也會這麼做的——若是自己必死無疑了的話,那就一起下地獄吧,姐姐。」塞巴斯蒂安認真的說。
  「呵呵、呵呵、哈哈哈……」安特妮思笑得瞇了眼睛,血紅色的眸子光彩流轉,「真不愧是[塞巴斯蒂安]。」
  對於惡魔來說,[忠誠]和[信任]是不存在的,存在的,只有[美學]。
  「你的主人還真是放心你,姐姐。我每次看到你,似乎都是你獨自一人。」
  「因為老伯爵沒有那個精力了——老伯爵的腿腳不好,怎麼可能和謝爾•凡多姆海伍伯爵一樣到處走呢?但是惡魔只是在意靈魂的美味與否,和人類身體的年齡來說根本沒有關係——被看老伯爵老了的樣子,他可是一隻老獅子,時間留給了他不再健壯的軀殼,卻讓靈魂日益精純。老伯爵的靈魂,是難得的美味呢……」安特妮思用手指按了按自己的嘴唇,微笑,「而且老伯爵的為人冷酷陰狠,自私殘忍——只要是不損害道林可特家族的利益,我想做什麼……都是自由的……」說到這裡安特妮思又露出一副為難的樣子,「但是這個樣子有時候也挺無聊的。」
  「可是無論是怎樣的主人,我們都沒有抱怨的權利吧?對於和我們簽訂契約的人類,就像棋盤上的國王,無論什麼時候,國王只要利用棋盤上的棋子以求生存罷了。利用騎士和女王。在那個王座下堆積了棋子的屍骸。如果國王倒下的話,這個〔遊戲〕就結束了。所以他們絕不能倒下。」塞巴斯蒂安緩緩的說。
  「所以,就只有騎士不能背叛國王嗎?」安特妮思轉過頭,看著塞巴斯蒂安。
  「是的。只要是他們的希望,就要陪伴著到天涯海角,就算王座崩塌,閃亮的王冠褪色……在堆積了無數的屍骸上……繼續堆積的屍骸上……都會陪伴在無聲倒下的國王身邊……」塞巴斯蒂安嘴角沒有了笑意。
  「直到聽到喊出〔將軍〕那一聲為止!」安特妮思用手指捻碎了紅夫人墓前的紅花石蒜,鮮紅色的花汁染上純白色的手套,詭異得如同鮮血一般。
  安特妮思抬起頭,看著塞巴斯蒂安,微微一笑,露出尖利的牙:「看來我們所追求的〔美學〕是一樣的呢。」
  「我的榮幸。」塞巴斯蒂安笑著說。
  「今天聊了這麼多,我很開心,我也該走了,」安特妮思抓著塞巴斯蒂安的袖子,讓他彎腰,自己踮起腳,在塞巴斯蒂安的臉頰上輕輕一吻,「再見。」
  塞巴斯蒂安愣了愣,看著安特妮思走遠,眼帶笑意:「再見,我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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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樣?蘭斯?」安特妮思看著抱著雙膝坐在虎皮褥子上的蘭斯,眼眸一閃:這位紳士生前是只多好的老虎啊,看那虎虎生威的雙眼,看那油光水滑的皮毛,看那柔軟可愛的利爪……人類居然把它給殺了……太可惜了,這是一位多麼有禮的紳士啊……現在卻只剩下皮了……
  「沒事,只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難免有點心裡面……」蘭斯悶悶的說。好歹也是那麼多的人,只因為西科拉姆公司的破產,現在全都是走投無路了。
  「這個世界,本來就是弱肉強食的鐵定法則……」安特妮思一邊說,一邊輕輕撫摸那張老虎皮,「弱者,只能成為強者的食餌。」算了,好像坐起來挺舒服的。
  「那,妮思姐姐會討厭這樣的我嗎?」
  「這無關討不討厭的問題,」安特妮思認真的說,「你想一想,蘭斯,如果人人都考慮別人的話,那麼那個人就不要活了——你只要做你自己,別人的話不用去在乎,因為他們永遠不知道我們下一秒要做什麼。如果覺得真的過意不去的話,也可以做做慈善事業之類的。總之,涉及到自己的利益被侵犯的時候,絕對不能心慈手軟。」
  「妮思姐姐……」蘭斯把頭抬起頭,那雙水藍色的眼睛閃啊閃的,「我覺得你比我更適合當道林可特家族的繼承人。」
  「胡說什麼呢!」安特妮思眉毛一挑,「祖父指定的人可是你……這件事情根本毋庸置疑……等幾天的晚會舉辦了,看你還說不說這樣的話!」安特妮思覺得自己有時候還是應該裝裝正常的十二歲小女孩的樣子——雖然她是很不屑,但是有時候這種態度也可以騙到很多人。
  老伯爵只是要自己對他完全不撒謊,但是對於其他人可不在契約的範圍之內。
  「忙了這些事情,你也應該累了——今天的課程我會請示祖父,不讓你上了。今天可以早點到阿諾德夫人那裡去哦。」
  每天都要到可特洛地的阿諾德夫人那裡,這是蘭斯的每日〔必修功課〕。
  「妮思姐姐不去嗎?媽媽很想念你呢。」蘭斯站起身來,走到門口又轉身問。
  「不了,」安特妮思輕撫虎皮褥子,「替我問候阿諾德夫人。我還有事要做。」
  還要……清理〔背面〕社會的殘渣。

  晚宴

  哦,茱麗葉,茱麗葉,為什麼你是茱麗葉?
  ——記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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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聖誕節的前幾天,道林可特城堡舉行了一次非常盛大的宴會,招待伯爵的親友、社會名流以及很多的紳士、淑女。
  這座城堡已經有幾十年沒有舉行過這樣盛大的宴會了,一向討厭見客人的老伯爵,竟然會心血來潮,改變了以往的作風,招待這許多的客人,毫無疑問是受了愛孫的影響。
  毫無疑問,凡多姆海伍家族也受到了邀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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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道林可特?」謝爾拆開來那封邀請函。
  「道林可特家族和凡多姆海伍家族一樣同屬於伯爵,而且歷史悠久,同樣深得女王的青睞。」塞巴斯蒂安在一旁說著。
  「不知道是什麼事情呢?畢竟那個伯爵不是最討厭宴會的嗎?」謝爾揚了揚手裡的邀請函,記得小時候和自己家裡舉辦宴會的時候,只見過那個道林可特伯爵一次,但是凶神惡煞的,話說回來道林可特家族和凡多姆海伍家族還是關係不錯的……
  「應該是關於城堡的下任繼承人的問題吧。」塞巴斯蒂安給謝爾倒上了滿滿一杯紅茶。
  「繼承人?誰?」謝爾放下那封邀請函。
  「據說是叫做蘭斯•阿諾德•馮•道林可特。今年十一歲,是伯爵的小兒子和一個美國女人的孩子。」
  「噢?」謝爾嘴角彎了彎,「那就去看看吧,那個新的——道林可特伯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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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壯麗的道林可特城堡的大廳裡,點起數百盞燈,像繁星般的燦爛。無法數清的花朵,佈滿了牆邊和石柱,一派燈火輝煌,琳琅滿目。
  穿著向鮮花般美麗的貴賓們,三五成群的在談笑或漫步在大廳之間。
  老伯爵和小公子,也穿梭在人群中。
  「呀嗯嗯嗯嗯∼∼謝爾好可愛哦∼∼」伊麗莎白一個飛撲,撲到一半就被母親大人米多福特侯爵夫人的必殺死光凍個僵硬,「晚安,謝爾。」
  「晚安。」謝爾僵硬的說。呼∼還好保住了小命,要不然就會被勒死……失策啊,怎麼沒有想到姑姑他們肯定會被邀請的呢……完了,今天晚上不要想好好享受晚宴了……
  「您好!您是凡多姆海伍伯爵嗎?」清脆的聲音響起,謝爾不由得轉頭去看那個聲音的主人:金黃色的柔順的頭髮,水藍色的眼睛,穿一身黑絨禮服,結凡達克式大領帶的男孩子,長得非常俊美。
  「是的,請問……」
  「我叫做蘭斯•阿諾德•馮•道林可特,聽說過凡多姆海伍伯爵的事情之後,就一直想要認識您呢!」蘭斯說著便伸出手去,他的話毫不做作,臉上也是真誠的表情。
  「很高興認識你。」謝爾伸出手去握了握蘭斯的手。
  一旁的伊麗莎白興奮不已:好可愛哦……和謝爾一樣可愛……他的禮服好可愛哦……啊嗯嗯嗯嗯∼謝爾好像也很高興樣子……
  「您好,您是伊麗莎白小姐吧,歡迎。」蘭斯不忘記紳士該有的禮節,在伊麗莎白的手套上禮節性的吻了一下。
  「你好!」伊麗莎白笑瞇瞇的說。
  「啊,這位是……」蘭斯發現了謝爾背後站住的一身黑色燕尾服的塞巴斯蒂安。
  「是我的執事。」謝爾淡淡的說。
  「是嗎……我覺得,他的眼睛,好像一個人……」蘭斯的觀察力十分的敏銳,「啊啊!我想起來了,好像妮思姐姐!好奇怪,天下竟然有這麼相似的眼睛!」蘭斯為自己的發現很驚訝。
  「[妮思姐姐]?」謝爾疑惑道,對了,塞巴斯蒂安說過,道林可特伯爵的大兒子有一個在外國生的女兒,雖然比蘭斯先住進道林可特城堡,但是卻沒有成為城堡的繼承人。只是聽城堡的傭人說,這位安特妮思小姐很得人心。
  「蘭斯,你在這裡?祖父在找你呢。」輕輕的聲音響起,謝爾的神經一下子繃緊了——這個聲音……
  安特妮思換上黑色的小禮服,原本用一根絲帶紮起來的長發現在盤起來並帶上了黑色的小圓禮帽,白色的手套也換成了黑色的,看見謝爾和塞巴斯蒂安,不由得一笑:「歡迎,謝爾•凡多姆海伍伯爵。」
  今天安特妮思實在是太高興了,換衣服的時候照鏡子,發現自己的頭髮居然長長了——長長了意味著什麼?意味著被壓制的力量已經恢復了……好開心……所以現在安特妮思無論見到誰都是一副美麗溫雅的迷人微笑。
  熟悉的稱呼和熟悉的聲音讓謝爾不由得再次繃緊神經——她她她她她……
  謝爾的驚訝還沒有結束,就被另一個聲音打斷了:「啊∼晚安,我美麗的小姐,您是夜色中綻放的王節百合,美麗芳香又神秘。」
  「晚上好,多爾伊特子爵。」安特妮思扯出個笑臉,把剛剛被多爾伊特子爵親吻過的右手放在後面頭頭的擦——那只花蝴蝶的味道才不要留到自己手套上。
  安特妮思偷偷擦的動作只有塞巴斯蒂安和謝爾注意到了。
  謝爾還有點奇怪:這個場景怎麼這麼熟悉呢……「多爾伊特子爵,您今天晚上還是這麼……」安特妮思搜盡了那些個貴婦人對多爾伊特子爵的讚美之詞,發現沒有一句是自己好意思說得出口的,眼睛轉了轉,只得說了一句,「幽默呢……」天知道多爾伊特子爵和幽默有沒有關係!
  「呵。」塞巴斯蒂安輕笑出聲,姐姐還真是可愛呢。
  「……」謝爾腦袋上冒黑線。
  「那個,我看你們就先聊聊好了,我陪多爾伊特子爵聊聊天。」安特妮思的笑容比三月的春風還讓人舒服,只有深知安特妮思底細的塞巴斯蒂安和多少明白了點的謝爾從心裡齊齊冒出一個想法:多爾伊特子爵,你自求多福。
  在道林可特城堡的後花園裡擺平了多爾伊特子爵,安特妮思轉身準備回去找塞巴斯蒂安他們,結果卻被一位紳士攔下來:「我可愛的公主,可以和我跳一曲嗎?」
  〔我可愛的公主〕把安特妮思的雞皮疙瘩都嚇出來了:「不,舞會還沒有……立菲律斯?!」
  安特妮思本來想要拒絕的,卻在那位紳士抬起頭的一剎那愣了。這個死神……怎麼來參加了道林可特的晚會的?!
  「真開心,我的公主還記得我呢。」立菲律斯隔著手套親吻了一下安特妮思的手指。
  「……」安特妮思身上的雞皮疙瘩全部冒了出來……
  「你……你……你……」安特妮思顫抖著雙肩。
  「我的公主有什麼吩咐?」立菲律斯不明所以的看著安特妮思。
  「你給我去死!!!」安特妮思掰斷旁邊的大石柱子,毫不留情的狠狠砸了下去。

  潛入

  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不管是殺人,還是做蹂躪人心的事情,都面不改色,甚至不會退卻的,這就是黑暗的支配者——惡魔。
  ——記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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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塞巴斯蒂安,接下來我要問的事情,你必須要毫無保留的回答我。」參加完道林可特城堡的宴會的謝爾一臉嚴肅的說。
  「是的,我的主人。」塞巴斯蒂安多多少少的已經明白了謝爾要問些什麼問題。
  「那個女生是誰?」謝爾問。
  「少爺說的是安特妮思小姐嗎?」塞巴斯蒂安笑瞇瞇的說。
  「少囉嗦!你知道我的意思!她的真實身份,難道和上次那個……」謝爾想到了那個死神,想到了上次那個死神,謝爾的心就不禁凝重起來,若真的是那樣的話,不管她有什麼樣的目的……
  「不,安特妮思小姐不是死神。」塞巴斯蒂安回答說。只要不是少爺問的,他絕對不會多說一個字。這就是惡魔與人類簽訂的契約:只要不是主人的命令,絕對不會做出任何逾越的事情。
  「那她……」謝爾轉過頭來看著塞巴斯蒂安。不是死神,自己也肯定她不是人類……
  「是惡魔。」塞巴斯蒂安看著謝爾的臉變青。塞巴斯蒂安嘴角掛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惡……魔……」謝爾艱難的說,似乎還難以相信:那這麼說來,自己曾經和一個惡魔、不,加上塞巴斯蒂安是兩個惡魔……
  「她和你是什麼關係?」謝爾可不是傻的,他可以感覺到那個安特妮思在看向塞巴斯蒂安的時候眼神十分的溫柔,而且她似乎也沒有對自己掩飾這一點。
  「她……」塞巴斯蒂安的眼睛瞇起,「是姐姐。」
  「哈?!」謝爾的嘴巴嚇得可以吞下一個雞蛋。
  「少爺,您這個樣子太失禮了。」塞巴斯蒂安挑挑眉毛說。
  「囉嗦!」謝爾連忙收回自己的驚訝之色,腦袋上冒出來一個#字,掩飾了自己的尷尬之色,末了又想了想,「你可從來沒有說過你自己有姐姐的。」
  「因為少爺從來沒有問。」塞巴斯蒂安的簡簡單單的回話讓謝爾噎住了。
  嗚,的確。
  「請恕我逾越了,不知少爺問這麼多關於姐姐的事情,是為什麼呢?」塞巴斯蒂安看著謝爾。這個小少爺難道看出了什麼?怎麼會參加了一次晚宴就對姐姐產生興趣了呢?話說那個時候看到姐姐把那個死神砸得鮮血直流的樣子可真是強啊……不過死神就是死神,這點有點討厭:無論怎麼樣的毆打,都不會死呢。
  「囉嗦,」謝爾一陣鬱悶,什麼叫做[這麼多關於姐姐的事情],我到現在為止只是知道她也是惡魔,還是你的姐姐好不好,「因為,某些原因。」
  不知道為什麼,他一看到安特妮思就有一種被算計的感覺,雖然不知道這種感覺從何而來,但是自己總要把對手的資料弄清楚吧。那個時候就覺得她不簡單,沒想到她還居然是這麼個身份。他不知道是和老伯爵還是蘭斯簽訂的契約,好像看不出來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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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林可特城堡被雪白的雪花覆蓋,就像童話世界裡的冰雪王國,冬青樹頑強的頂著積雪。從法國運來的花朵和之前栽培的花朵在花園裡正開得絢爛。耶誕紅的花朵在積雪下露出一個個通紅的小腦袋,彷彿在嘲笑著冰冷的世界。
  相比城堡外的寒冷,道林可特城堡內倒是溫暖如春,客廳裡燃起了溫暖的火,壁爐裡散發出來的熱度把整個房間都溫暖起來了。
  「馬戲團?」蘭斯咬了一口手裡的巧克力牛奶雞蛋焦糖布丁。濃濃香香的巧克力,柔軟可口的牛奶,甜甜的味道最好吃了。
  「嗯,聽說是要巡迴世界一周的表演呢!」艾羅爾興奮的說,大大的褐色眼睛裡亮閃閃的,「這次他們恰好來到倫敦了呢!!少爺,你不去看看嗎?」
  「可是,那要門票的吧?」蘭斯猶豫著說,自己,是很想去看啦。可就是不知道祖父會不會答應。
  「鏘鏘!維也納巧克力杏仁蛋糕出爐了!!」埃梅斯高興的說。
  蘭斯切了一小塊,咬了一口:「蛋糕外層的可口的牛奶巧克力伴隨著甜美的杏仁味在舌尖緩緩融化,接著蛋糕中的碎杏仁充滿味覺,並隨著絲絲可可亞的香味釋出,完美而細膩的留住在口中。很不錯哦!」蘭斯吃完了一口讚不絕口的說。
  「那當然,」洛朗醫生時時刻刻不忘彰顯他那過人的學識,「知道關於維也納巧克力杏仁蛋糕的由來嗎?」
  看到除了安特妮思之外,其他人全都一臉認真的看著自己,洛朗醫生得意的說:「傳說,當年為了慶祝飯店的開幕並彰顯皇帝Franz-joseph的榮耀,一個糕餅師傅Xaver Loibner所烘焙出來的特殊口感的蛋糕,不僅得到皇帝的喜愛,更將之命名為[Imperial Torte],且被視為〔甜密的問候〕。」
  安特妮思被蘭斯餵了一塊:真是奇怪,這種東西,人類居然……會覺得好吃……!
  「蘭斯,你去看馬戲團表演吧。」老伯爵手裡拿著兩張馬戲團的戲票。
  「和妮思姐姐一起去看嗎?」蘭斯接過那兩張票。
  「不……和……你媽媽。」老伯爵的確是不喜歡蘭斯的母親的,但是近來發現她也不是那麼討人厭。特別是知道那個女人為了讓蘭斯不對自己產生隔閡的情緒,完全沒有把自己蠻橫的不讓他們母子住在一起的事情告訴蘭斯,就這點,老伯爵就覺得那個女人至少能夠把這件事情容忍這麼久,已經很不錯了。反正得到了這兩張馬戲團的門票,自己可沒有什麼興趣,蘭斯還是小孩子心性,應該會高興吧。
  果不其然,蘭斯一臉高興的親了親老伯爵的臉頰:「太好了!謝謝您!祖父!」
  蘭斯還一直擔心,想是不是祖父不喜歡媽媽呢,自己很喜歡媽媽,自己也很喜歡祖父,真不希望他們不和。現在看起來,自己的擔心完全是多餘了嘛!太好了……雖然不明白為什麼祖父還是不讓媽媽和自己住在一起,可是,現在自己高興得沒有心思去想那個了,一門心思的就在想等會兒要怎麼給媽媽說,要怎麼玩……
  「啊,那妮思姐姐呢?」蘭斯自己一個人高興了半天,才想起還有安特妮思,要是自己和媽媽去了的話,那麼妮思姐姐呢?這裡只有兩張票啊……看了看安特妮思。
  「不用了,這次蘭斯就和阿諾德夫人好好玩吧。」安特妮思笑微微的說。
  「嗯!等我回來了,我就把有趣的事情講給妮思姐姐聽!!」蘭斯白皙的臉因為開心染上了淡淡的粉紅,煞是可愛。
  「嗯。」安特妮思點點頭。
  作為簽訂了契約的惡魔,不會在主人沒有指示的情況下提出超越自己權限的意見的。
  只是,安特妮思看著樂呵呵跑出去的蘭斯和露出了欣慰笑容的老伯爵:這次倫敦來的那個移動馬戲團,雖然說是要進行巡遊世界一周表演,但是他們所到之處,都會發生數名兒童失蹤的事件。儘管警察努力搜索了,但是孩子們的去向仍然不明。而且聽說孩子們是在半夜消失的。
  ……
  簡直就是,就像是被哈美輪的笛聲誘惑去的樣子……
不定時休工狀態中,若大家都只想看文,不發文,也不想回覆,那......
淡の空:心有多大,舞臺就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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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決定

  就讓我隨著您陷入地獄吧。
  ——記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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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呀呀!!貝蒂!快放開!!!」
  「呀啊啊啊!!!」
  「哇呀呀呀!!」
  「哎呀哎呀,真是麻煩啊。」
  今晚的諾亞方舟馬戲團十分的不平靜呢……
  「誰讓你做得這麼過分的?!」馬戲團的表演散場之後,謝爾十分生氣的說。
  「真的很抱歉,不過我活了那麼久,始終還是對貓科動物沒什麼免疫力……」塞巴斯蒂安陶醉的說,姐姐真的沒有說錯哎,貓咪類的東西實在是太可愛了。那擁有前所未見的鮮艷花紋的耳朵,真是太可愛了;腳底的肉墊也十分的柔軟,這是太吸引人了……
  嗚……
  謝爾的臉陰沉得嚇人,頭上不知道冒出來了多少個#字:「你就不要太引人注目了!!」
  說到這裡鼻子一癢,「阿嚏——!!!」
  「你也知道我對貓過敏吧!離我遠一點!!!」謝爾大吼道。真是的,不知道這個毛病是什麼時候開始的,記得小時候好像並沒有這樣的過敏症狀啊……還可以抱貓的,結果現在怎麼——「阿嚏!阿嚏!!」
  這到底是誰害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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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斯沒有回來。
  道林可特城堡上上下下全都亂了套了。
  回來的只有阿諾德夫人——奄奄一息的阿諾德夫人:臉色發青,嘴唇發白,眼睛瞳孔不可抑制的散大的樣子。
  「是蛇毒,」洛朗醫生只看了看牙印就清楚了是什麼樣的毒蛇,「黑曼巴,被稱為〔非洲的死神〕。分佈在非洲南部,是非洲最大的毒蛇。成蛇一般均超過2米, 最長記錄可達4.5米. 頭部長方型, 體色為灰褐色,由背脊至腹部逐漸變淺.,口腔內部為黑色,前溝牙毒蛇,毒液為神經毒,毒性極強。在非洲,黑曼巴是最富傳奇色彩及最令人畏懼的蛇類,不僅有著龐大有力的軀體,致命的毒液,更可怕的是它的攻擊性及驚人的速度。民間有傳說它在短距離內跑得比馬還快,更有傳說一條遭圍捕的黑曼巴, 幾分鐘內竟殺死了13個圍捕它的人!」
  洛朗醫生對毒的研究比醫學更加深入。不,應該說,洛朗醫生本來就是使毒的。
  「沒有救了嗎?」埃梅斯擔憂的問。
  「如果只是距離被咬沒有多長時間的話……但是現在……」洛朗醫生翻著他那堆毒藥。
  「蘭斯……」阿諾德夫人掙扎著,神情渙散,「對不起……伯爵……我沒有保護好蘭斯……」阿諾德夫人只在昏過去之前看到了擄走蘭斯的那些人身上的標記。為什麼,為什麼要擄走蘭斯?!阿諾德夫人嘴角流出暗黑色的血。
  「你記下來了嗎?安特妮思?」看到阿諾德夫人畫下的那個標識,老伯爵的眼裡盛滿了陰霾,雙手捏成了緊緊的拳頭,神情悲傷又憤怒,彷彿一下子老了十歲。
  「是的。」
  「我命令你,毫髮無損的帶回蘭斯——三天,三天之內!!!」說到最後老伯爵幾乎是吼出來的。
  「請注意您的身體……還有,您的吩咐我瞭解了——馬上去辦。」安特妮思微微一笑:老伯爵,發怒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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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為什麼會這樣?」剛剛回到倫敦的大宅,謝爾就大吼。
  「您問我為什麼嗎?因為……」塞巴斯蒂安一邊幫謝爾脫掉大衣一邊說。
  「謝爾——!!」祖瑪興沖沖的跑過來,「好慢啊!!今天的工作完成了嗎?」身後祖瑪的執事阿格尼也和祖瑪一樣的樂呵呵的表情:你們回來了。
  「你今天教我下象棋吧!!」祖瑪繼續興沖沖的跑過去。
  「我經常是那麼命令的嗎?即使是場合不允許也是?!」謝爾快步如風的走過祖瑪身邊,完全無視興沖沖的祖瑪。
  塞巴斯蒂安也快步如風的跟著謝爾。
  「這次的事情……」謝爾的話被祖瑪的抱怨打斷了:「謝爾真是太冷淡了啊!」我左竄,我右竄,「難得我出來迎接,連個微笑都不給我!!」我再竄、我再竄。
  這個不會看場合的傢伙……謝爾被煩得不行了,全身散發著人類勿近的氣息:「五月蒼蠅!我現在很忙!給我閉嘴!!!」
  「……沒有笑容的話,幸運就會逃走了——……」祖瑪像個受氣的小媳婦一樣,絞著兩個手指頭。
  「哼!!!」謝爾用鼻子哼了一聲,咬牙切齒的上樓去了。
  「就是說,為什麼連我都要潛入馬戲團啊?!!」謝爾氣呼呼的脫掉外套扔在床上。
  塞巴斯蒂安在後面關上門:「不是簡單的潛入,而是要通過入團測試才能夠進入。」
  「你一個人潛入不就好了嗎?讓我在帳篷裡生活,簡直是開玩笑!!」謝爾怒氣未消的坐在柔軟的大床上,手腳麻利的扯掉領帶。
  「那真的好嗎?沒有您的命令,全憑我個人的意志去辦事?」塞巴斯蒂安認真的說。
  謝爾的動作頓了頓,咬了咬牙:「……也是。」
  「但是要加入必須要會什麼表演吧?」謝爾把右腳抬起頭,讓塞巴斯蒂安給他脫鞋,「我什麼表演都不會的。」
  「是啊,」塞巴斯蒂安笑著說,「反正明天的入團測試就請您多努力了。」塞巴斯蒂安把謝爾的睡衣從衣櫥裡拿出來,「我作為執事也會全心的支持您的。」
  「……」謝爾斜著眼睛看了看笑瞇瞇的塞巴斯蒂安,傲慢的說,「呼……沒辦法了,那我就入團吧。」
  「是的。」塞巴斯蒂安的話音剛落,輕柔的女聲就在三聲敲門聲後響起來:「打擾了,我可以一起去嗎?」
  「安、安特妮思?!」謝爾一臉驚訝的看著出現在門口的一身黑色洋裝的安特妮思。
  「好久不見,謝爾•凡多姆海伍伯爵,還有——塞巴斯蒂安,晚上好!!」安特妮思漂亮的眼睛彎成了飽滿的月牙兒。
  「……」謝爾還沒有消下去的怒氣又蹭蹭蹭的冒起來了:幹什麼啊,差別待遇啊?!
  「晚上好,姐姐。」塞巴斯蒂安笑瞇瞇的說。
  「好不好?你們是要到諾亞方舟馬戲團是吧?我也要去,好嗎?」安特妮思走進來,把門關上。
  「為什麼?」謝爾戒備的問。
  「是命令。」安特妮思淡淡的說,坐到旁邊的靠椅上。
  「喂……」謝爾腦袋上冒出來一個#字:你也太隨便了吧,就像是在你家裡似的。
  「反正都是要潛入那個馬戲團的,比起分散,一起不是很好嗎?我又不會給你們添麻煩,老伯爵也允許我自由活動呢!!」安特妮思笑得明麗可愛。
  「說得也是呢,少爺。」塞巴斯蒂安笑瞇瞇的說。
  「噫∼」謝爾皺皺眉頭,「那就一起吧。」只要不要妨礙自己的潛入就好了。而且,說不定她可以幫上什麼忙。
  「是嗎?那真是謝謝您了!!凡多姆海伍伯爵!!」安特妮思開心的說。因為老伯爵說過:只要可以毫髮無損的帶回蘭斯小伯爵,付出任何代價也不計的……

  測試

  生自安安,死亦碌碌,包圍人類的永遠是無解的未知世界。你摘下的小花,你遭遇的輕風,你踏過的長街———誰明白它們的本相?
  ——記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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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件怎麼樣?」安特妮思興致勃勃的拿起一件棉紡的布裙在身上比劃。
  「很可愛啊。」塞巴斯蒂安面帶微笑的說。頓了頓又說:「可是姐姐可不可以換件?」
  「為什麼?」安特妮思蹙起眉頭。
  「因為太像喪服了。」謝爾已經換好了衣服,冷冰冰的說。
  安特妮思的眉毛狠狠的跳了一下,放下手裡的那件黑色的棉紡布裙:「那你給我挑一件?塞巴斯蒂安?」
  「那就這件吧。」塞巴斯蒂安一本正經的挑了一件淡粉色的半羊毛半棉的長裙。安特妮思看得眼睛圓圓的,謝爾已經在一旁笑了個半死。
  瞄到謝爾在那兒笑得發抖的樣子,安特妮思咬咬牙,卻露出一個明媚可愛的笑容:「好啊。」
  雖然安特妮思對衣服自有自己的看法,可是自己喜歡的黑色確實不能穿。穿黑色的,要麼是法國毛料的高級禮服,要麼是身份不好明說的,或者是……喪服……自己現在所要扮演的,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忍……
  彷彿是看出了安特妮思的不滿,塞巴斯蒂安微微一笑:「姐姐不喜歡粉色呢……那就這件吧。」塞巴斯蒂安挑出一件深藍色的棉紡布裙,裙角還染著幾朵小小的百合。
  等安特妮思換好衣服出來後,塞巴斯蒂安又仔細的打量了一下,走上前去,熟練的把安特妮思柔軟的黑色髮絲綁成兩條小巧柔軟的辮子垂在胸前……再打了個響指,給安特妮思頭上繫上一個蘇格蘭式的蝴蝶結——這麼一來,普通女孩子的靈動與乖巧就完全出來了。
  「我覺得,還是差點。」謝爾悠閒的在一旁發表評論,那個黑色的眼罩已經換成了普通的醫用眼罩,此刻正蹺著二郎腿坐在椅子上。
  「是嗎……」塞巴斯蒂安的手指抵著下巴,「有了。」
  塞巴斯蒂安把安特妮思的頭髮撥亂了一些,垂到了眼睛上面:「這個樣子就看起來不會太搶眼了……」姐姐的眼睛真的是特別的漂亮呢,就像熔化的鮮紅色的月亮。
  「又帶了傲慢的可愛孩子來啊?他是男生吧?」約克看起來似乎很容易相處的樣子。
  「是……我是在大宅裡做門童的……呃……」謝爾努力的忽視旁邊那些[啊哈哈——新人?][好可愛——]之類的竊竊私語,流下一滴冷汗,「我叫菲尼安。」
  「真的是非常普通的名字呢……真的是男生?」約克快步走到謝爾面前。
  「啊……」謝爾不自覺的想要後退。
  「啊,入團的話就要起個藝名了,」約克思忖道,「不過只有可愛還不足以道馬戲團工作的,要會一些表演。」
  不同於謝爾這邊的冷冷清清,塞巴斯蒂安那兒已經圍上了好多的馬戲團的女孩子:「哥哥你入團了嗎?」
  「是,請多多指教。」塞巴斯蒂安彬彬有禮的微笑。
  「呀——」
  「要好好相處哦……」
  「呀呀!!好可愛啊!!」某個女孩子發現了一直躲在塞巴斯蒂安身後的安特妮思,「好可愛的女孩子哦!!」
  「你……你好……」安特妮思羞羞怯怯的抓著塞巴斯蒂安的衣角打著招呼。
  「害羞了耶!好可愛!!」某個不怕死的女孩子把安特妮思抱住。
  幾乎沒有人注意到的,安特妮思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凌厲的光,轉瞬即逝。等看向眾人時,臉上已經是甜甜的又帶著些靦腆的笑容了。柔軟清亮的眸子裡淨是純淨——安特妮思的演技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了。
  「呀,原來你還藏了一個這麼乖巧可愛的女孩子啊?」約克吃驚道,「是你妹妹?」
  聞言,謝爾和塞巴斯蒂安均是一震,更別提身為當事人的安特妮思了。
  「……是的,我是……在大宅裡做僕人的……呃……我叫……愛麗絲。」安特妮思斷斷續續的說,彷彿受驚的小兔子般。
  「愛麗絲?是個好名字呢!」約克笑著說,「不過膽子太小可不是什麼好事呢,在馬戲團要活活潑潑的,好嗎?」
  「是!」安特妮思抬起頭,笑容淨美。
  「真幸運啊!你小子!」約克拍拍塞巴斯蒂安的肩膀,「有個這麼可愛的妹妹。」雖然說他們兩人長得不是很相像,但是身上的氣質卻不可思議的驚人的相似。
  塞巴斯蒂安只是微笑著,什麼也不說,但是已經感受到了安特妮思散發出來的淡淡的怒氣——被當成妹妹了呢……以自己和姐姐現在的模樣,也難怪。
  「好吧,既然這樣,就進行入團測試吧……」約克把頭看向謝爾,又把安特妮思拉出來和謝爾並排站在一起,「先問問少年吧——你擅長什麼呢?」
  謝爾蚊子似的哼哼一聲,約克瞪圓了眼睛:「……跳舞?!」隨即又釋懷的笑了笑,「那就先試試看飛刀吧。達格,借我刀子。」
  「來。」那個戴著一個歪帽子,頭髮成雙色分的,叫做達格的少年遞給無語的謝爾一把飛刀。
  「只要射中那邊的那個目標。」約克的假肢右手一指,指向十幾米開外的木靶子。
  一時間,眾人竊竊私語,塞巴斯蒂安和安特妮思的笑容也換成了一副嚴肅的表情。
  「哎呀,前輩真是壞心腸啊,這麼纖細的手腕怎麼可能做的到呢?」達格一隻手搭在約克的肩膀上笑著說。
  「不是壞心腸,而是太接近的話,吸引不了客人的。」約克輕輕鬆鬆的說。
  謝爾沉默的握住那把飛刀,一言不發的看著前面的木樁子,毫無章法的奮力一扔——飛到在距離木靶還有一米多遠的地方斜拋著落下……
  「呵——果然……」達格抄著手笑說。其他人也笑嘻嘻的竊竊私語。
  「喀咕——咚!!!」飛刀突然像是有了後勁一樣直直的插進了靶上的邊環。
  「不是吧?!」達格和約克像見了鬼一樣的驚愕表情。
  呵……謝爾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微笑。
  接下來的十幾次飛刀的投擲,安特妮思都看著塞巴斯蒂安用一顆顆的小石子對毫無章法亂投飛刀的謝爾[出手相援]——這樣,就可以過關了吧?
  「這樣可以了嗎?」謝爾得意的轉過身說,身後是橫七豎八的全中的飛刀。
  「好像很有控制力啊……」約克由衷的說。
  「為什麼……為什麼……」達格看著拿些飛刀,挫敗似的喃喃自語。
  「接下來就這個吧!踩鋼線!!!」
  謝爾狠狠的嚇了一跳,等回過神來的時候,自己已經在幾十米的高台上了,腰上已經繫好了繩子。
  「多露,要緊緊的繫上安全帶啊∼∼」約克手放在嘴邊在下面喊道,「他是初學者,掉下來就危險了∼∼」
  知道危險還來?謝爾在心裡把約克狠狠的鄙視了一番,嘴裡卻說到:「難道就不能測試其他的表演節目了嗎?」
  「咦?少年想要放棄了嗎?」約克笑瞇瞇的說,似乎心情很好的樣子。
  「不是的,只是還有其他的……」謝爾急急忙忙的解釋道。
  「不要說那麼多了,快開始吧!」約克在下面催促道。
  嗚……
  謝爾又往下看了一眼,安特妮思給他一個鼓勵的微笑。她身邊的塞巴斯蒂安也認真的看著自己。謝爾深呼了一口氣,下意識的吞了吞口水,腳丫子抬起來……
  只是他沒有看到,在他腳踏上鋼線的那一瞬間,出現在塞巴斯蒂安和安特妮思臉上一模一樣的得意的笑容……

  作弄

  就那麼一點,可以相遇;就那麼一點,可以錯過。
  ——記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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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般來說,不管任何物體,要保持平衡,物體的重力作用線(通過重心的豎直線)必須通過支撐面(物體與支持著它的物體的接觸面)。
  如果物體重力作用線不通過支撐面,這個物體就要倒下來。而根據平衡的道理,踩鋼絲的雜技演員,始終要使自己身體重力作用線通過鋼線,鋼絲很細,給人的支撐面極小、使身體重心恰巧落在鋼絲繩上就很難,身體隨時有倒下去的危險。
  聽說他們馬戲團的公主就是拿著一把花傘,不僅僅是為了華麗,更是幫助身體平衡的輔助工具。可是……
  安特妮思光滑的眉尖輕蹙:凡多姆海伍伯爵根本就沒有那個天賦嘛!!
  不過說真的,凡多姆海伍伯爵的平衡感不是差一點點的問題……或許也有恐懼的原因吧,反正安特妮思現在所見的就是塞巴斯蒂安忙不迭的射石子出去——被石子打中的感覺……很痛吧?嗯嗯。
  等到謝爾捂著痛痛的臀部從鋼線上安全著陸後,只看到安特妮思和塞巴斯蒂安隱忍的笑意,聽到不知道從[哪兒]傳來的「噗呵!」的笑聲。
  可惡啊……被耍了……
  「好厲害!沒想到你真的走過去了!」約克拍著手說。
  「這個可愛的孩子就算合格了,前輩!」達格直爽的拍拍謝爾的頭,笑著說。
  給我記住……謝爾咬牙切齒的想,腦袋上都冒出了一個#字,也不知道是針對的誰。
  「還沒。」約克毫不遲疑的說,那個假肢的右手指著謝爾——「少年你還少了一樣很重要的東西。」
  「?!」謝爾不明所以。
  「就是——笑容!!來啊——笑啊!!!」約克彷彿是要給謝爾做示範似的,自己露出了一個燦爛得近乎刺眼的笑容。
  「啊……」謝爾像是聽到了女王陛下叫它「可愛的少爺」的時候的那個呆滯的表情。
  怒氣像是蒸騰的水霧一樣從心裡慢慢的瀰散開來,充斥心肺,有一種快要堵塞的感覺盤亙在大腦,似要衝突:笑,自己……早就忘記了怎麼笑了……這個人,是白癡嗎!?
  塞巴斯蒂安卻是難得的壞心眼的兀自在一旁「噗……呼呼……」的隱忍的笑得全身微微顫抖。安特妮思沒有笑,但似乎也是十分的感興趣的模樣。
  謝爾的手張了又合,把拳頭捏得『嘎嘎嘎』作響。
  小不忍則亂大謀。
  謝爾努力的調動自己臉上的全部肌肉,本著豁出去了的決心,露出了一個和如春風,燦如夏花的乾淨快樂的微笑。
  「好,合格!」約克似乎滿意了。
  謝爾立馬換下了那個笑容,變成了那個傲慢的少年老成的表情。眼睛惡狠狠的看向剛剛居然笑自己的塞巴斯蒂安和……等等,謝爾愣愣的看著安特妮思臉上的帶著些迷茫的表情。
  得意的,自信的,溫柔的,傲慢的,卻獨獨沒有這個表情,那雙被長長的梳下來的劉海半掩的血色琉璃般的雙眸,此時閃著一層朦朦朧朧的一樣華彩,卻……彷彿透過自己在看什麼的模樣……很……不舒服的感覺……
  「喂!」謝爾走到安特妮思面前,很傲慢的說,「該你了。」
  「謝謝。」安特妮思剛剛確實在透過謝爾看別的什麼,她似乎剛才才發覺,剛剛謝爾的那個笑容,和瑞秋姐姐是如何的相似……
  手套下右手尾指上的那枚戒指似乎在自己看到謝爾的那個笑容的時候長了密密的刺,生生的扎進肉裡來。
  這種感覺,安特妮思不需要,不屑於,也不喜歡。
  安特妮思調了調嘴角的弧度,已然又是那個溫柔美麗的還有點靦腆的愛麗絲了。
  看著安特妮思臉上那最自然不過的笑容,謝爾幾乎就以為自己剛剛是看花眼了,可是……塞巴斯蒂安並不那麼覺得……
  姐姐剛才的反應,讓他有點在意。
  「吶,愛麗絲……」
  為什麼,安特妮思看到約克那個笑容就覺得他不懷好意呢?
  「我記得你是在貴族家做僕人的吧……」
  安特妮思可愛的歪歪頭:這傢伙到底想要說什麼啊?!
  「老是戴著手套可怎麼幹活啊!!」約克不由分說的把安特妮思的右手拉起來,一下子扯掉了潔白的手套。
  安特妮思猝不及防,整個右手便暴露在空氣當中,右手尾指上的那枚海藍寶戒指在陽光下折射出溫和明亮卻不耀眼的光芒,只一眼,就可以看出來名貴非常。
  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安特妮思已經搶回了手套:「那個……是很重要的人……」
  付出的代價……
  塞巴斯蒂安只是有點點不甚在意,卻沒有注意到謝爾臉上閃過的震驚,疑惑之類的複雜表情。
  是的,謝爾清楚的記得那枚戒指。
  他清楚的記得那枚戒指,他無數次的看到那枚戒指的主人親吻自己,溫柔的抱著自己,溫柔的朝自己微笑,那枚戒指會隨著那枚戒指的主人的表情變化似的,深深淺淺的藍,勻勻淡淡的藍,暈暈染染的藍,清清朗朗的藍——一如那枚戒指的主人一樣,溫和沉靜又美麗高貴。
  那是自己母親的戒指。
  謝爾確信。
  約克也不是傻子,雖然有時候喜歡作弄人,可是這個時候也明白了什麼,不是自己該多嘴的時候,便又笑道:「我還想愛麗絲也許可以做舞者或者歌者的……畢竟愛麗絲是個小美女啊……」所以約克才會想要愛麗絲把手套摘下來,作為舞者,手的舞動也是很重要的,特別是靈動纖細的手指,如果戴上了任何一種手套,就會呆板起來的,可是,「愛麗絲喜歡小動物嗎?是哪一種動物呢?」和對待謝爾的態度不一樣,約克對待女士總是溫和有禮的。
  「嗯,貓。」最討厭狗。
  「那麼,」約克打了個響指,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環顧了四周,「比斯特在哪兒?麻煩她把貝蒂帶到這兒。」
  語一出,驚四座。
  「不,不是吧,前輩,」達格像是嚇壞了似的,「你讓愛麗絲這麼一個纖細柔弱的嬌滴滴的小姑娘去……馴獸?!!」

  訓獸

  啊啊,您真是一位可愛的[女士]啊……
  ——記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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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這樣真的好嗎?」謝爾問塞巴斯蒂安。
  「少爺難道是擔心姐姐嗎?」塞巴斯蒂安壓低了聲音說,看到謝爾又要發脾氣的樣子,笑道,「姐姐很強的。」
  頓了頓,又兀自笑:「只是對[貝蒂]有點麻煩就是了……」如果自己沒有記錯的話,貝蒂就是那只吊睛大虎……吧?美女與野獸……嗎?
  「要小心一點哦!」約克半真半假的關心道。
  「喂喂!約克,真的沒有關係嗎?」比斯特擔心的問,雖然她對那個傲慢的穿著黑色燕尾服的傢伙一點好感都沒有,可是並不代表自己就很討厭[他的妹妹]啊,這麼小的孩子,什麼也不會,到時候要是出了什麼來不及挽回的事情……畢竟,貝蒂是猛虎啊,是食肉動物啊……真的可以,這麼隨便嗎?
  「喏,給你,小心一點。」比斯特對可愛的小孩子還是比較寬容的,當即把一條鞭子遞給安特妮思:「等你準備好了之後,我再把籠子的門打開。」
  「啊?」安特妮思看了看比斯特遞給自己的鞭子,微笑著,彬彬有禮的拒絕了:「不好意思,我覺得只是用皮鞭的話,那可愛的小傢伙是不會高興的。」
  可、可愛的……小傢伙?諾亞方舟馬戲團的全體成員像是全體被雷擊頂一樣:他們剛剛沒有出現幻聽……是吧?
  謝爾全身一凜:糟!糟糕!老虎是貓科的!!難道……難道安特妮思和塞巴斯蒂安一樣,都是愛貓一族嗎?!
  「貓科動物無論是聽覺、嗅覺都是人類的數倍,敏捷的動作、銳利的爪牙、天生的警覺性,都是人類所無法媲美的……說到這裡,也是姐姐告訴我的呢。」趁其他人呆滯的時候,塞巴斯蒂安好心地用只有謝爾才聽得到的聲音大小為謝爾解惑。
  而且貓很乖巧,不會像人類那樣多話(雖然是因為它們根本就不會說話的緣故)。
  這……兩個傢伙……明知道自己對貓過敏……謝爾腦袋上的青筋跳了跳。
  「嗚呼……真是非常吸引人的眼睛……」安特妮思也不管比斯特還沒有打開籠子,就靠近那個籠門,雙手攀著鐵柵欄,眼神癡迷的說。
  呃……諾亞方舟全體團員難得的保持一致的呆滯……
  「有著前所未見的柔軟花紋的耳朵……真是太可愛了……」安特妮思溫柔的喃喃自語,彷彿眼前的不是一隻猛虎,而是一隻溫順的貓咪。
  「咕呼……和我的看法一致呢……」塞巴斯蒂安也大為得意的說。
  「非人類……」謝爾只有這三個字可以形容他們姐弟。
  塞巴斯蒂安笑而不答:本來就是惡魔不是嗎?
  「吼喔!!!」似乎是被安特妮思看小貓兒一樣的熾熱眼神灼傷了,貝蒂十分氣憤的衝撞著鐵籠子,發出震天的咆哮。
  「小心!!」距離安特妮思比較近的謝爾把安特妮思從那個鐵籠子旁邊拉開,剛剛想要開口說話,突然——
  「阿嚏!!阿嚏!阿嚏!!」
  糟!糟糕,自己對貓過敏!謝爾幾乎是落荒而逃似的和安特妮思拉開了好幾步的距離。剛剛,一定是安特妮思距離那隻老虎太近了的緣故——
  「阿嚏!」謝爾不爽的揉揉鼻子。
  「啊啊,看得出來,你不怕貝蒂呢。」約克為了緩和氣氛道。
  「嗯,很喜歡!」安特妮思滿臉春風。
  「咳……」約克看了看呆愣的眾人和比斯特不滿的眼神,「那個,愛麗絲要是受傷了就不好了,這樣吧,你就算通過了……嗯……大家沒有意見吧?」
  「沒有……」眾人齊刷刷的搖頭,看玩笑,連老虎都不怕的小女孩,怎麼還沒有資格進馬戲團呢?
  「好,就這麼決定了!」約克大手一揮,「多露,你帶愛麗絲去換衣服,達格,你就帶他們去帳篷換衣服吧。」約克指了指塞巴斯蒂安和謝爾。
  「咦?!為什麼?」達格滿臉的不情願,「我還想和姐姐多聊一會兒呢……姐姐,等會兒我們去約會怎麼樣……啊啊,真是想想都覺得好興奮啊……」達格一邊被拖走,一邊興奮的說。
  多露冷冷的把帳篷的門簾拉上,自己把安特妮思晾在一邊,兀自在一個大衣箱裡面翻找起來。
  安特妮思也不去理會。她很明白,有些人類並不是因為你的容貌就會對你好的……不過,安特妮思對這種人明顯更感興趣。
  多露翻箱倒櫃了一陣子,從裡面找出來一個銀灰色的頭飾,一圈黑色的羽毛,幾朵百合的扎花,還有幾條紅色的絲帶。把這些東西放在桌子上面之後,多露又從箱子底翻出來一條黑色的短裙,蕾絲鑲邊的,上面還掛著亮晶晶的黑色羽片,從領口收攏處炸成一個繁複的凡達克式大領結——這一般來說是有身份的男孩子才會系的領結,但是在這件衣服上面不僅不會顯得古怪,反而卻顯出了一種與眾不同的美麗。
  「這個樣子,就很好了。」安特妮思順從的換上衣服之後,多露打量了一會兒,看到細枝末節都注意到了之後,冷冰冰的說。又拿起桌子上的筆,點了點黑色的油彩,十分細緻的在安特妮思的眼睛下方畫上了一個五角星的圖案,然後在下面加了一些細小的枝蔓:「可以了。」
  「請等一下。」安特妮思突然出聲說到,把頭上那幾朵插在盤起來的頭髮上的雪白的百合拿下來,用筆蘸上黑色的油彩細細的塗抹黑後,用那圈羽毛纏起,重新捆紮在面具上面:「這樣就可以了。」
  「你還真是喜歡黑色呢。」多露冷冷的說到,但是眸子卻有一絲暖意。
  安特妮思並不去深究,在她看來,只要是和自己無關的人都沒有去留意的價值——當然,現在這種時候除外,諾亞方舟馬戲團……呵呵。
  「請多多指教咯,斯•邁•爾。」安特妮思一字一頓的說完,唇角已經勾起了深深的笑意。真的是太諷刺了,堂堂凡多姆海伍家族的主人,傲慢的不苟言笑的貴族少爺,居然被取了這樣一個名字,連安特妮思都不得不佩服約克的神經粗大,無人能及了。
  「不要叫我那個名字!!」謝爾惱羞成怒的低吼。
  為什麼塞巴斯蒂安可以叫做〔布萊克〕,安特妮思可以叫做〔愛麗絲〕,而自己卻要從〔菲尼安〕變成〔斯邁爾〕啊?!!等等……愛麗絲……謝爾盯著笑顏淡淡的安特妮思:「你跟我過來,我有事請要問……」
  話還沒有說完,那麼約克已經在喊了:「愛麗絲,斯邁爾,你們快跟上,這次是要去參觀訓練場了!真是的,我知道你們感情好,可是也要看看時候啊……」
  「不!我們並不是……」謝爾紅了臉,急急忙忙解釋道。
  安特妮思卻握了握謝爾的手:「參觀訓練場之後吧。」
  便快步走向約克和塞巴斯蒂安:「啊啊!你們都不知道等等我……還開這樣的玩笑……」

  威廉

  人類都是喜歡看戲的,文學家自己做戲給人家看,或是綁出去砍頭,或是在最近牆腳下槍斃,都可以熱鬧一下子。
  ——記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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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暖暖的桔黃色的燈光從一個大帳篷裡面透出來。約克撩起布簾:「來,這裡就是訓練場。新人們都在這裡訓練,希望有朝一日可以上台表演。」
  安特妮思打量了一下這個大帳篷:空中飛人、攀竿、跳火圈、擲鐵餅,吊威亞,跳彈床、飛刀以及馴獸師等等……真的是應有盡有呢。
  把他們領到一塊空地上,約克開始循循教導:「首先還是要從基礎開始啊,好好做準備運動之類的……」
  「約克!」比斯特從外面進來,「快到出場時間了!」
  「來了!」約克回了一句,「我馬上便來。」
  比斯特似乎對於塞巴斯蒂安特別的沒有好感,臨走前還咬牙切齒的瞪了塞巴斯蒂安一眼。
  「你們三個就先在這邊訓練吧——」約克隨後也走了出去。
  「比起那個約克,比斯特似乎更好對付呢。」安特妮思淡淡的笑開。
  情緒比較火爆的孩子,破綻越多,不是嗎?
  「那倒是個好辦法。」塞巴斯蒂安說,「一線的私人帳篷的入口就是毒蛇帳篷……」塞巴斯蒂安一邊說,一邊按住謝爾的肩膀往下壓,您的身體,真是好硬啊……唉……「要進入一線帳篷的話就必須成為一線成員……」
  「對你來說毒蛇算不了什麼吧,」謝爾打斷塞巴斯蒂安的話,「你去偵察一下有沒有小孩子吧?」
  「沒有。」塞巴斯蒂安立馬回答。
  「呃?」
  「昨天晚上在這裡稍微轉了一下,馬戲團裡完全感覺不到小孩子的氣息。」
  「但是這樣也不能證明這裡跟小孩子的失蹤完全無關的,不仔細調查一下的話是不能完全下結論的。」
  「是啊,也許是我的感應出了差錯呢。」塞巴斯蒂安笑道。
  「不要說一些沒根據的話,[她]希望孩子們能平安回家的。」
  「我知道了。」
  「我倒不這麼認為,與其說這裡沒有小孩子的氣息,倒不如說——」安特妮思認真的說,「雖然這裡完全沒有你們所要找的小孩子的氣息……但是,這裡絕對是擄走蘭斯的地方……」
  「哦?」
  「因為毒蛇和蛇人啊。」安特妮思微微一笑。
  「受不了!」謝爾終於叫嚷起來,「為什麼你不做熱身啊!」老是站在那裡看著,很不公平唉!
  「因為……」安特妮思笑瞇瞇的湊近謝爾說,「我的身體可是比您的柔軟好多倍呢!」
  「……」咬牙切齒中。
  「喂——你們是在做熱身柔軟體操嗎?」達格的臉突然放大到正在幫謝爾作訓練的塞巴斯蒂安面前。
  「咦?達格前輩?你的表演呢?」
  「我今天第一個出場噢!」達格笑嘻嘻的說,「已經表演完了,來看看你們。不過話說回來你們的感情還真的像前輩說的那麼好啊!」達格拍拍安特妮思和謝爾的肩膀,剛剛自己都看見了,兩人離那麼近……嘖嘖……
  「……」謝爾和安特妮思的腦袋上同時滑下幾條黑線:為什麼好巧不巧,每次都遇到這種時候?!!他們是故意的麼?!
  「啊,對了,你們要先選擇要表演什麼節目,期望表演什麼呢?」達格很豪爽的說。
  達格的話音還沒落,謝爾馬上搶著說:「除了走鋼絲之類的節目表演,其他的我都可以演……」那憋屈的表情顯然是想起了那難堪的回憶。
  「哈哈!你也真夠弱的——斯邁爾你就跟我學習——技巧吧,」達格大笑,「愛麗絲呢?」
  「走鋼絲。」安特妮思無所謂的說完,立馬感覺到了謝爾的兩記眼刀。
  「哦∼那要跟著多露學習了……那……布萊克呢?」
  「沒有什麼特別的願望。」塞巴斯蒂安平靜的說。
  「你的運動神經很發達呢……你就試試看做你可以的表演給我看吧……」達格剛剛說完,塞巴斯蒂安就猶如離弦之箭一樣衝了出去:「是!」
  安特妮思沒有去管,逕直走到那邊的木箱上把自己頭上的面具和羽飾仔仔細細的繫好,走回來時,塞巴斯蒂安已經表演完畢了。
  「真是困擾啊!竟然又出現了這麼厲害的新人,我也不能認輸啊!!」達格嘴上這麼說,臉上卻還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樣。
  「看,大家都注意到你了,」謝爾還在教訓塞巴斯蒂安太過於出風頭,「嗯?……又?」
  「不久前也有一個厲害的傢伙加入了哦!在那邊!」達格往上面一指,「聽說原本是公務員,異常認真的傢伙呢!喂——下來下來一下吧——司茨!」
  看清了上面的人,安特妮思和塞巴斯蒂安一臉嚴肅,謝爾的臉色都變了:「啊!那傢伙……」
  歎了一口氣,威廉依然是一副面癱模樣:「怪不得我覺得不舒服,原來是你們啊。真是的……」眼神一凜,拿在手裡當做平衡的武器一下子從上面刺下去!
  「!!」塞巴斯蒂安微微側身,安特妮思則是拉著謝爾閃到了一邊。
  「我還以為我們不會再見面了……真是的,竟然還帶了一個來,」威廉州皺眉頭,睨了睨安特妮思,順著武器跳了下來,「你這次來又是為了什麼?」手上的武器已經對準了塞巴斯蒂安,「惡魔傢伙!!」
  「惡魔……」達格喃喃說,臉上不禁泛起疑雲,似乎有細細的冷汗自額頂冒出,大帳篷內頓時寂靜無聲。
  糟糕!塞巴斯蒂安的真正身份……
  「在這個死神不足的世上,惡魔這樣肆無忌憚的出現,看來今天是不能好好的過了。」塞巴斯蒂安緩緩的說,完全不管旁邊的人竊竊私語。
  「死神……你……」達格又擔心的看看威廉。
  「不這是……」謝爾還在那邊擔心露餡,安特妮思卻拉了拉他的衣角,輕輕搖了搖頭,嘴角依然掛著溫柔的笑意。
  「啪!」的一巴掌打在威廉頭上,達格似乎鬆了一口氣:「你就不要亂開玩笑了!你這麼認真的說,人家是不會知道是笑話啦!」聽達格這麼說,充滿火藥味的氣氛頓時緩和下來。
  「這傢伙剛來的時候真的嚇倒約克呢,說什麼靈魂之類的,簡直是認真到家的超級御宅族啊!!」達格調侃似的說。
  威廉無視他,只管把自己剛剛被弄亂的頭髮梳理得一絲不苟,油光倍兒亮。
  「給你介紹,這三個是今天加入的新人——高大的是布萊克,那兩個小傢伙是斯邁爾和愛麗絲……咦?愛麗絲你怎麼了?!」
  「大叔……大叔好嚇人……」安特妮思抽抽嗒嗒的說,眼睛裡的眼淚轉啊轉。像小兔子一般的惹人憐愛。
  塞巴斯蒂安和謝爾看到安特妮思不同尋常的表現全都吃了一驚。
  「阿拉!你嚇倒人家小姑娘了!還不道歉!」達格拍拍威廉的肩膀。
  「不……不用了……我——原諒你。」安特妮思深呼吸一口,說。
  滿意的看到威廉的臉一下子變得鐵青。
  「我跟害蟲是無法相處的,抱歉。」威廉轉身就走。
  「真厲害啊,姐姐。」塞巴斯蒂安喃喃說。
  要羞辱敵人最禮貌又最狠的方式就是說原諒他了吧……
不定時休工狀態中,若大家都只想看文,不發文,也不想回覆,那......
淡の空:心有多大,舞臺就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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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親吻

  別讓愚人你,別讓親吻愚弄你——親吻不是承諾。
  ——記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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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接下來就公佈大家久等了的——新人房間分配的結果∼」約克手裡拿著一張紙,笑瞇瞇的喊道。
  「是……」謝爾有氣無力的垂坐在一個大木箱上,渾身上下籠罩著暗黑的惰氣。塞巴斯蒂安和安特妮思都一臉木然的看著那個被累垮的少爺。
  「斯邁爾你好像沒什麼精神呢∼∼」約克精神抖擻的說,見斯邁爾只顧低頭,「斯邁爾,斯邁爾?」
  「啊……是!」謝爾趕緊回答。訓練比想像中要嚴格呢……只有塞巴斯蒂安和安特妮思那兩個非人類才[玩]得不亦樂乎吧……
  「經過公正的抽籤結果,斯邁爾是八號帳篷,同室人是這傢伙。」約克說道,指著一個臉上有些許雀斑,看起來開朗過頭的短頭髮傢伙說道。
  看到那個人燦爛得想要一巴掌拍過去的笑容,謝爾輕微的鞠躬:突然要和別人同房間,很不習慣啊……
  「愛麗絲同室的人是這傢伙——」約克指了指一個咖啡色卷髮的十七八歲的少女,安特妮思朝她微微一笑:反正沒有主人在這兒,誰都無所謂呢。
  約克繼續說:「……是十號帳篷……啊哈,真巧,有事情就可以找哥哥了——布萊克是九號帳篷。」
  「?!!」謝爾一下子像踩倒了尾巴的貓一樣炸了起來,「塞巴……布萊克不是跟我同室嗎?!」
  約克被謝爾過激的反應嚇了一條:「嗯?」
  倒是達格先笑起來了:「啊哈哈,斯邁爾你還真是粘布萊克呢……」
  「我不是那個意思。」
  「要學學愛麗絲——學會自立啊。」
  糟糕,這樣塞巴斯蒂安就能夠擅自行動了……「我還是要和塞巴斯蒂安一起住!」謝爾慌亂之下連使用假名都忘記了。
  約克卻沒有聽到,自顧自的說:「布萊克的同室人就是——」說著笑瞇瞇的指著那個梳著油亮的背背頭的威廉,「司茨!!!」
  轟——的一聲,塞巴斯蒂安、安特妮思、謝爾和威廉被雷劈得五顏六色。尤其是塞巴斯蒂安和威廉那一副見了鬼的表情,似乎連他們之間的空氣都出現了裂痕。
  「啊!我可以睡上床嗎?」那個臉上長有雀斑的人扛著一床被子說。
  「請便,我正覺得下床比較好。」謝爾幫忙把枕頭遞給那個人。
  「剛才我就在想了,」那個人把床鋪好,探出頭來,「你的英語是非常漂亮的上流階級英語呢。」
  「是嗎?」謝爾小小的吃了一驚,為了避免被發現,「可能是因為我從小就在大戶人家那裡工作的原因吧……」
  「啊!你以後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問我,我比你早入團呢!」那人豪爽的笑著,轉身拿出一盒糖果,「對了,要吃糖果嗎〉是人氣的凡多姆海伍公司的產品!有煉奶、牛奶、草莓口味,要哪個?」
  「咕……那就要煉奶吧……」謝爾有些尷尬的笑著,啊,自己公司的產品……可惡,這樣就不能去那傢伙的帳篷了……
  熄了燈,謝爾雙手枕在頭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突然反應過來,把剛才的糖果放進嘴裡,嘴裡嚼著自己公司的糖果,慢慢的回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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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戒指?」安特妮思偏偏頭,她身後的月亮發出淡淡的光輝,把她的臉大多籠在半暗的影子當中,唯有那雙血紅色的雙眸閃閃發亮,把謝爾看得不禁一顫。
  「沒錯,你告訴我,你是怎麼得來的?」謝爾不愧是謝爾,依舊用冷漠高傲的語調說。那枚戒指是母親除了結婚戒指之外最喜歡的寶石飾品,原來伊麗莎白想要母親送給她,母親也是很抱歉的拒絕了,但是為了安慰伊麗莎白,母親曾說等到伊麗莎白出嫁的時候送給她(貴族的有意義的首飾都是代代相傳的),可是……為什麼?!本應該隨著母親的逝世而消失在大火中的戒指會出現在安特妮思的手上?!!
  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應該說——[請告訴我]吧?謝爾•凡多姆海伍伯爵?」安特妮思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大大的血色琉璃似的眼眸微微一斂。不等謝爾反駁,安特妮思已經帶著古怪的笑容靠近了他:「自大可不是個好習慣……雖然您可以這麼對待塞巴斯蒂安,但是不能這樣對我——因為我的主人,可不是您……」
  冰冷的氣息移到謝爾的耳邊,似深冬的雪氣一樣寒冽。安特妮思摘下手套,把右手伸到謝爾面前:「我對於人類的東西是沒有多大興趣的——當然,如果是[代價]的話。」
  「你把母親怎麼了?」謝爾情急之下抓住安特妮思的右手,難道,難道……
  「笨啊您∼」安特妮思倒像是感覺不到一點疼痛一樣,睥睨著謝爾,「我說過了吧,戒指是〔代價〕,我沒有吃掉瑞秋姐姐的靈魂啦。」
  謝爾呆了:「……姐姐……?」
  「不行?」安特妮思挑挑漂亮的眉毛,「先聲明,我可不要您想稱呼安潔莉娜那樣叫我〔安阿姨〕啊。」
  「誰要叫啊!」謝爾又羞又急,腦子裡暫時還沒有跟上安特妮思的說話思路,下意識的反駁。
  「喂,你告訴我……」
  謝爾還沒有說完就被安特妮思打斷了:「知道什麼人最安全嗎?」
  「無知的人……」謝爾眼睛的藍色轉深。
  「聰明!」安特妮思笑瞇瞇的說,「而且,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噢……」看到謝爾身體瞬間的僵硬,安特妮思有些壞壞的笑了,早知道就不要糾纏在這些問題上了嘛。
  「惡魔。」謝爾厭惡的說。
  安特妮思也不回嘴,只是優雅的微笑著。看到謝爾憤怒的樣子,安特妮思突然覺得之前的那些事也沒有心情給他說了,反正,自己也沒有翻舊帳的習慣——自己活了那麼多年了,要是有翻舊帳的習慣,還不整天煩死。
  「可是,你總對母親有過承諾吧?」謝爾陰沉的說。
  「是啊,可是已經完成了……說真的,要不是因為她是瑞秋姐姐的緣故,我也不會僅僅收取一枚戒指的代價,更不會在她死後還去履行任務了。」
  「任務……是照顧我嗎?」謝爾慢慢的說。
  「是呵,要不然我幹嗎半夜潛入您的家中呢……其實一開始我可以救您的……」
  「那……你為什麼沒有?!」謝爾想到那段日子所受到的屈辱,大吼。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因為對您對我都沒有利……」安特妮思認真的說,「您覺得,您是怎麼從一個無憂無慮的貴族少爺快速蛻變為現在的您的?況且……並不是所有都是承諾的……就像是你們信賴的這個……」
  安特妮思把自己冰涼的唇瓣印在謝爾的唇上。
  看到謝爾呆滯的模樣,安特妮思卻是一反常態的冷漠。
  「別讓親吻愚弄你——親吻不是承諾。」

  復發

  污穢的綻放的薔薇。
  ——記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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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帳篷內劃清了界限,威廉好像想起了什麼似的:「那個女孩子……是你帶來的惡魔嗎?」
  「怎麼可能……」
  塞巴斯蒂安還沒有說完,威廉就把死神之鐮刀對準了塞巴斯蒂安的腦袋:「不要在我面前算耍花招!」
  「真是的……」塞巴斯蒂安不受影響的歎了一口氣,「你也知道吧?惡魔都是很自私的生物,除了簽訂契約的主人,誰都沒有權利驅使的。」
  「她沒有戴上項圈?」
  「話不能說得這麼難聽……」塞巴斯蒂安用一根手指頭擋開威廉的武器,「只是很遠而已。」
  「是麼……」威廉自顧自的思忖起來,「不行,沒有主人看管的狗實在是令人不放心……也罷,反正我也覺得自己一個人加班會虧待自己。可是,除了立菲律斯那個傢伙,其他人是不會管閒事︿那個立菲律斯又是個讓人不省心的傢伙,跟著克雷爾都學壞了……不行……」威廉莫名其妙的唸唸有詞的說完,又瞪著塞巴斯蒂安:「我有言在先,死神跟惡魔不同,睡眠是必要的。不要夜深時分還在吵,影響我的睡眠。」
  「惡魔也會把睡眠當作樂趣的。」塞巴斯蒂安歎了一口氣,認真說道。
  莉莉娜•格蘭傑,是安特妮思的室友,是一個溫順不太有頭腦的女孩子。
  安特妮思睡下鋪,莉莉娜•格蘭傑睡的上鋪——理由是莉莉娜•格蘭傑認為安特妮思一個小孩子不會照顧自己,要是從高處摔下來就不好了。
  安特妮思倒是無所謂,不過,這個樣子倒是方便行動。
  安特妮思想過:那個叫做威廉的死神(好像以前在哪裡聽過這個名字)好像對塞巴斯蒂安特別的不放心。而且,安特妮思也認定那個威廉不會放棄警惕塞巴斯蒂安而到自己帳篷前作看門狗——反正現在誰都不瞭解對方的底細,相安無事的下去不是挺好的嗎?
  況且,老伯爵只給了自己三天的時間,不算今天的話,就只有四十八個小時了……
  莉莉娜•格蘭傑已經進入了黑甜的夢鄉,安特妮思走出帳篷,沒有嗅到附近有出來的人,腳尖蹬地,化作一隻靈巧矯健的黑貓瞬時消失在濃重的黑夜。
  「早上好!!」安特妮思神采奕奕的跑到塞巴斯蒂安面前。
  「早安。」塞巴斯蒂安蹲下來,溫柔的笑道。
  「咦?斯邁爾還沒有起來嗎?」安特妮思轉轉眼睛,真是大少爺脾性呢。
  說話間,謝爾衣著有些不整齊的躬身抱著一大籮土豆走過來了。
  「你那是什麼打扮啊?」安特妮思絲毫不在意之前的事,無奈的說。謝爾看了一眼安特妮思,臉莫名的紅了紅,又『咯吱咯吱』的咬牙後轉頭。
  「看來你一個人連穿衣服都做不好呢。」塞巴斯蒂安半是嘲諷道。
  「是太匆忙了。」謝爾難得的沒有發脾氣,說話間呵出來一團白霧。
  看到謝爾頭上打成死結的帶子,塞巴斯蒂安無奈:「哎呀哎呀,一個人繫帶子,還真是辛苦您了。」說著習慣性的把帶子打成活結。
  殊不知,這一舉動有多引人注目——
  「啊哈哈哈∼∼」那個臉上有雀斑的人大笑,「斯邁爾——布萊克其實是你的老媽吧?!」
  謝爾像腳下面安了彈簧一樣一下子躥起來:「不,不是那樣的……只是……偶爾……」
  其他人還是哄然大笑。
  「塞巴斯蒂安,在這期間,不要把我當主人,別管我。」謝爾小聲的命令道。
  「我知道了,」塞巴斯蒂安溫和的回答完,立馬換了一種口氣,「那就快點!」
  「啊啊,斯邁爾你打算拿那比肉還厚的馬鈴薯幹嗎呢?」做完了基本訓練,安特妮思實在是不忍心看謝爾摧殘那些土豆了。
  「!?」謝爾吃了一驚,轉過頭來,手裡還拿著半截馬鈴薯,「呃……」
  安特妮思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做了個無奈的表情,不理會那個臉上有雀斑的人的大聲吵吵,逕直離開了。
  昨天晚上到達一線成員的毒蛇帳篷的時候,她很明顯的看到那條咬死阿諾德夫人的毒蛇,真是周密呢……她倒是不怕毒蛇,如果可以的話,她倒是很樂意把那些毒蛇一條條的紮成蝴蝶結的,但是……這裡有那個懂得毒蛇的話語的蛇人——哈弗,現在這種時候,陌生人是會被懷疑的吧,即使是剛入團的團員,還好自己有先見之明,化身為貓。
  「小心啊!」不知道是從哪裡傳來的聲音,安特妮思下意識的跳離那個危險源。
  再看時,原來是差點撞上哈弗那個蛇人了。
  「小心點,新人。華茲華茲這樣說。」那個哈弗似乎就只能轉述蛇的話。
  「對、對不起!」安特妮思用愛麗絲的身份小心翼翼的道歉。
  「沒關係。歌德這樣說。」
  這個傢伙,真詭異……安特妮思拉了拉自己深藍色棉紡布裙的下擺,戴著白色手套的手指悄悄的揩去裙子上沾到的那條纏在哈弗腰間的那條黑曼巴的毒液——她可不是拿這個毒液來提煉毒蛇清解毒的,事實上,阿諾德夫人應該早就去見上帝去了,這只不過,是為了〔殺〕而已。
  夜晚的諾亞方舟馬戲團,總是特別的繁忙——
  「我現在才發現……原來你是女生啊……」安特妮思幫那個臉上有雀斑的人繫好腰上的帶子。
  「真是失禮啊,人家怎麼看都是少女吧?」多露撇撇嘴。
  「是是。」安特妮思笑道,正如謝爾在達格手下學習一樣,安特妮思是跟著多露學習的。雖然她之前確實不是男孩子的味道……好吧,她承認她是故意忽略多露之前打扮時的性別的。
  「看到我的髮飾了嗎?」
  「我的帽子呢?」
  「在這邊。」塞巴斯蒂安笑瞇瞇的回答。
  「刀子的數量不夠!後備呢?!」達格掀開簾子,喊。
  「是。」謝爾忙不迭的把刀子交給達格。
  喘了口氣,坐下來,謝爾悻悻的想:呼——帳篷的調查比較快還是我倒下的速度比較快呢。
  該上台表演的全都離開了,作為新人,塞巴斯蒂安他們被留在後台。這恰好是一個機會。安特妮思靠在一個木箱上,看著塞巴斯蒂安和謝爾走出帳篷,糾結:要不要告訴他們千萬不要碰毒蛇帳篷裡的毒蛇呢?除非把那些毒蛇的活口全部滅掉,否則那些毒蛇可是會說出去的……算了,自己可沒那個義務,本來只是一起潛入調查,又沒有說是一起調查……那是塞巴斯蒂安他們之間的遊戲.
  而自己……算算時間,也差不多了吧——救護院的紋章麼?倫敦的〔英格蘭紋章院〕、愛丁堡的〔蘇格蘭紋章院〕,很簡單嘛……
  看到多露回來了,安特妮思馬上收斂好表情,幫多露收拾好東西,便出去了。
  前面有些吵鬧,聯繫到今天白天聽到的種種,還有空氣中有點不對勁的氣味,隱隱約約的,安特妮思好像明白了什麼,掀開簾子:「斯邁爾的哮喘病又犯了嗎?」
  滿帳篷裡的人全部驚訝的看著安特妮思:「愛麗絲?」

  出動

  獵殺,獵殺,在黑夜之中,惡魔已經張開了她的羽翼,笑容宛如毒藥:將快樂的毒吸入肺腑之中。
  ——記語
  ————————————————————————————————————————
  「你知道?」那個卷卷頭的醫生——安特妮思從來沒有聽別人叫他的名字,或許是尊重……抑或者是隱藏?反正,安特妮思對這個醫生沒有好感——也或許是因為道林可特家裡另外一個醫生給她留下的印象的緣故。
  「嗯,上一次斯邁爾發病的時候就是我照顧的。」安特妮思走進來,輕描淡寫的說。
  塞巴斯蒂安看了看姐姐淡定的臉,心下瞭然。
  「那就太好了。」醫生似乎很高興的說。
  「?」
  「就是照顧斯邁爾啊,」醫生把輪椅轉過來,看著安特妮思笑瞇瞇的說,「愛麗絲不是照顧過斯邁爾嗎?應該有經驗吧……雖然說病人需要休息,我們最好都出去不要打攪到他,可是中間要是病人有什麼症狀或者是要求,我們無從得知啊……愛麗絲本來就是很安靜溫和的,而且和斯邁爾關係比較親……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呃……」安特妮思膩歪了一把,要是說讓她照顧凡多姆海伍伯爵,那倒是沒有什麼問題,可是你不要加上[和斯邁爾關係比較親]這句話?如果可以的話,她可是一點都不想扯上關係的。
  為什麼?連塞巴斯蒂安都推出去了啊?安特妮思鬱悶的看著塞巴斯蒂安對自己溫和的一笑之後拉上布簾——安特妮思可不喜歡照顧這個彆扭的少爺啊……
  發燒,出汗,呼吸不暢……那天晚上謝爾所表現出來的症狀現在幾乎像重播一樣在安特妮思面前上演了一遍。
  「水……」謝爾恍恍惚惚的好像回到了家中,回到了母親健在,紅夫人未逝去的時候。
  「慢點。」安特妮思把水試了試,用手加了加溫,放到謝爾唇邊。
  謝爾喝了水,又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噓……」多露探進頭,對安特妮思比劃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低聲問,「斯邁爾怎麼樣了?」
  「沒差吧,」安特妮思淡淡的說,用手絹擦去謝爾額頭上的汗珠。
  「真是好溫柔呢,愛麗絲。」多露感歎道。
  安特妮思的手一頓,這只是作為惡魔的美學之一吧……
  「對了,前輩,」安特妮思好像想起了什麼,「可不可以請您幫我帶一點紅皮白肉的水蘿蔔?嗯,如果您不介意的話,一點點麥芽糖還有青橄欖。」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多露爽快的說,又摀住嘴巴,生怕剛剛的聲音過大吵到了病人,說罷就轉身出了帳篷。
  安特妮思等多露把東西拿來又出去了之後拿出一把寒光閃閃的刀子,刀刃薄厲,刀尖隱隱的戴著寒氣。
  在燈光下襯著安特妮思的白色手套,紅色眼睛……安特妮思把刀子在手上把玩了一會兒,嘴角勾起一抹笑,刀刃見紅——
  她要把蘿蔔削皮。
  本來加皮吃更好,可是看謝爾這個樣子,不把脆脆的皮削掉,他的嗓子肯定會被硌疼。
  唉……
  混著麥芽糖的蘿蔔茸很快被安特妮思攪成了糖水。
  「怎麼樣?喉嚨好多了嗎?」安特妮思輕輕的問。
  「嗯……」謝爾嚥下最後一口糖水,冰涼但是不刺激的問道確實讓自己的喉嚨感覺好多了……
  「你的牙齒還有力氣吧?」安特妮思問。
  「我又不是老頭子……咳咳……」謝爾臉上被燒得紅紅的,但現在已經有力氣說話了。
  「好好……」安特妮思把一顆青橄欖塞到他嘴巴裡。
  「干、幹什麼!」謝爾忙不迭的吐出來。
  「咬。」安特妮思又拿了一顆塞進去。
  謝爾又吐出來。
  「……」安特妮思的笑容有點扭曲了。
  她拿出刀子,逼近謝爾。
  「你……你……」謝爾緊張的看著安特妮思,「咳……你……」
  安特妮思置若罔聞,把青橄欖用刀子劃拉幾下,又塞進謝爾嘴巴裡。
  謝爾還來不及吐出來,入口的青橄欖就碎成了細小的顆粒。
  「誰叫你哮喘發作的時候喉嚨痛得連水得難受?雖然之前你的喉嚨症狀緩解了,可是嘴巴立馬還時候幹幹的……看,嘴唇都開裂了,所以我才會像用青橄欖生津……」安特妮思邊說,邊比劃著刀子,在一顆青橄欖上刻畫出一頭怒吼的獅子。
  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呢……
  轉頭看時,那個傲慢的小少爺已經睡著了,摸了摸額頭,似乎也不是那麼燒了——塞巴斯蒂安他們也要回去了吧?到時候主要的治療就交給你了。
  安特妮思走出帳篷,凝視左手手心,不一會兒便出現了一顆晶瑩圓潤的[水珠]——黑曼巴的毒啊……到你出場的時候了。
  安特妮思握起手:「交給你了。」
  謝爾在夢裡夢見安特妮思那個惡魔追著自己跑,那個傢伙左手拿一把刀,右手舉起一顆巨大無比的青橄欖,跑啊跑啊,跑得自己口乾舌燥,一個不留神,後面的安特妮思一使勁兒,居然把青橄欖扔了過來。
  「彭咚!」一聲砸得自己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了。
  「好重……」謝爾醒過來,唇齒間還留有青橄欖的淡淡清香。
  好重……謝爾轉過頭,冷不防多露那張呼呼大睡的臉在眼前晃,安特妮思已經不知所蹤。
  媽呀呀呀——駭死我了……
  並不是很大呢……
  安特妮思光明正大的站在救濟院的門口。
  主人麼……凱爾賓男爵……現在安特妮思什麼都不關心,除了蘭斯。不過只是個男爵而已!居然敢打道林可特家族少爺的主意!!
  安特妮思垂下眼瞼,長長的眼睫毛彎彎,寂靜街道裡只有安靜的路燈感受到了安特妮思的殺意。咕呼呼……很好呢……
  誰呢?是哪個呢?把這麼美麗的夜晚賜給了惡魔……?
  安特妮思輕輕叩門,空曠的聲音乾澀而□人。
  黑曼巴的毒早已經交給了洛朗醫生,提煉出來的東西洛朗醫生也在第一時間交給了自己——這是洛朗醫生要給裡面的[好友]久別重逢的禮物呢——
  哎呀呀,可不能弄丟了。
  安特妮思露出尖尖的獠牙,臉上卻是乾淨又溫柔的笑意。
  咬下手套,血液一個勁的在體內沸騰:雖然簽訂了契約不能隨便亂吃,可是這個宅子裡這麼多小孩子……吃掉幾十個小孩子的靈魂……
  沒有問題吧,老伯爵不會介意的……
  可是,有那麼一點點不甘心呢,老伯爵根本就不在身邊,那麼,誰還可以命令自己?!
  這算什麼?是餐前甜點吧?
  嘛,就當作豐盛晚餐之前的小甜點好了……

  營救

  如陶瓷娃娃般白皙的肌膚……
  美麗的頭髮……
  如寶石般的大眼睛,年輕的身體……
  啊啊,這正是我夢想的模樣啊……
  不要!
  不要!!
  不要啊!!!
  滾開!
  滾開!!
  不要碰我的身體!!!
  啊啊啊啊啊啊啊!!!!!!
  蘭斯睜著無助的眼睛,呆呆的看著自己手上腳上的鐐銬。
  為什麼,沒人來救他呢?
  為什麼呢?
  那個全身纏著繃帶的人,為什麼要說自己很漂亮,是完美的容器呢……
  為什麼……
  要對自己進行那種慘無人道的折磨呢……
  蘭斯……做錯了什麼……
  為什麼……我一直想要做一個好孩子的……
  可是……
  為什麼要逼我!!!
  蘭斯的指甲深深的陷進肉裡,眼神狂亂。
  「這樣可不好……蘭斯……您要有個什麼閃失,老伯爵要生氣的。」乾淨低柔的嗓音和微微冰涼的撫觸讓蘭斯單薄的身子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噤。
  「啊呀呀,真是可憐呢,我的小少爺。」安特妮思輕而易舉的把籠子打開,彎身把蘭斯抱了出來,順便把他手上腳上的鐵鏈扯斷。
  「妮思……」
  「嗯,我在。」完了,蘭斯身上倒是沒有多少的傷——估計是對蘭斯的身體感興趣吧,但是精神上好像傷害不小哦。
  「妮思妮思妮思……」蘭斯好像溺水的人抓到了浮木,緊緊抱著安特妮思不放。
  安特妮思不說話,只是彎起了嘴角,紅色的眼睛裡有詭異的光閃過。
  「祖父他……很擔心我嗎?」蘭斯站起來。
  「是的,老伯……啊,祖父很擔心你呢,這兩天城堡肯定是雞犬不寧了。」安特妮思微笑著,注意到除了剛剛自己出現時蘭斯的眼睛裡有閃過驚喜的情感,除此之外一直都是面無表情。
  「這樣不好呢,蘭斯。」安特妮思撫著蘭斯的嘴角,想把蘭斯的嘴角向上彎一彎。
  「妮思……」蘭斯擋住安特妮思的手指,「對不起,我笑不出來。」
  「因為悲傷?還是因為憤怒?」安特妮思倒要看看這個小伯爵是怎麼樣的心情。
  「我……」蘭斯攥緊了拳頭,看著安特妮思淺笑吟吟的臉,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蘭斯,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
  「?」
  「微笑是最好的面具。」
  「!」
  「我倒不想你這麼快就去思考那麼深的問題,我只是想給你一點小建議:老伯爵為了你急得都快上火了,蘭斯是好孩子,不會想讓老伯爵再擔心……對吧?」
  安特妮思見蘭斯沒有反駁,繼續微笑:「所以呢,適當的微笑是少不了的。」
  謝爾•凡多姆海伍的父親——維森•凡多姆海伍就是一個笑面虎。雖然笑容溫和有禮文質彬彬的,但是只要是知道他的做事手段的,就會瞭解他作為「邪惡的貴族」凡多姆海伍家族的當家人是多麼的合適。
  有些事情,自己的身份並不適合將出來,但是作為和凡多姆海伍家族齊名的道林可特家族,可不是兔子,但是,也不是沉默的獅子啊……
  「離開這裡。」蘭斯拉著安特妮思的手。他並不知道安特妮思是怎麼進來的,不過既然安特妮思有方法進來,就一定可以把他帶出去……是的,他相信安特妮思。
  「太相信別人可是很危險的,」安特妮思慢慢的說,對上蘭斯驚異的眼睛,「不過這次沒有危險。」
  安特妮思掃視了周圍,除了有十幾個神情木然的少年少女,再沒有其他人。
  這個男爵,玩真的嗎?
  卻在一楞神的功夫,那些小孩子已經圍到了安特妮思和蘭斯的周圍。
  「讓我看看:哈樂•托馬斯;希爾達•馬丘利多;德姆赫•斯皮爾……全都是丟失的孩子麼……」安特妮思一臉淡然的說。
  「你們……是要阻止我們,還是要……被我吃了呢?」安特妮思的聲音不大,但是足夠清楚。聽得身後的蘭斯身子不由自主的一凜。
  安特妮思轉身把身上的黑色外袍包住蘭斯,只露出一雙白白的腳,然後把蘭斯抱住,擋住他的視線:「交給我。」
  安特妮思其實是很不想殺這些小孩子的,因為他們連反抗都不知道,擰死一隻螞蟻都比他們有趣。
  還留下一個孩子,安特妮思依然抱著蘭斯不要讓他看,從身上掏出來那個洛朗醫生交給她的東西,把那個東西放到那個小孩子的手裡,血紅色的眼睛緊緊的盯著那個孩子咖啡色的眼睛:把東西交給醫生,〔親手〕交給他,放到他〔手上〕,如果他問,就只用說〔洛朗•福克斯〕……明白?
  那孩子的平寂無瀾的眼睛裡泛起點點血絲,然後——歸於平靜。
  沒辦法呢,惡魔就是喜歡玩弄人類。
  「失禮了。」安特妮思乾淨低柔的嗓音在蘭斯腦後響起,然後,只剩下呼呼的風聲。
  天上只有圓圓而冰冷的月光,和,一閃而逝的黑影。
  月亮下,救濟院的大火沖天燃起……
  「蘭斯沒有什麼其他的狀況吧?」老伯爵這兩天覺都沒有睡,兩隻鷹眼已經佈滿血絲,神經高度緊繃。因為老伯爵的緣故,整個城堡簡直就像是人間地獄,當然,僕人們喜愛的蘭斯少爺的失蹤也佔了很大的一部分。
  「是的。少爺的身體看起來沒有多大的問題。」洛朗醫生放下聽診器,鬆了一口氣。
  蘭斯回到道林可特城堡的時候已經昏過去了,這兩天的神經刺激已經前所未有的待遇讓蘭斯神經差點錯亂。
  「太好了!」艾羅爾歡呼一聲,跑了出去,他要趕快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大家。
  「老伯爵,您也休息一下吧。」安特妮思勸道,主人的身體健康也是惡魔的美學之一呢!
  「用你來教訓我!」老伯爵雖然一顆心放下了,但是怒氣反而越來越大。是吧,膽敢擄走自己的寶貝孫子!!!
  「已經解決了。是凡多姆海伍伯爵。」安特妮思溫順而從容的回答,真是慘哪,好惹不惹,偏偏惹到了那個小少爺,命令塞巴斯蒂安把那個宅邸的上上下下裡裡外外燒了個精光——這算不算,銷毀了自己在那裡殺人的證據呢?嗯嗯……真是個好弟弟……
  「是嗎……對了,蘭斯……他媽媽的葬禮,你去準備一下吧,」老伯爵歎了一口氣,「這件事我會告訴蘭斯的……把,葬禮舉辦得豪華隆重,也為了這個孩子……」
  「遵命,我的主人。」安特妮思退了出去。
  啊啊,要說舉辦豪華隆重的葬禮的話,就少不了那個人呢……

  甦醒

  所有的一切,在那一刻逆轉。
  ——記語
  ——————————————————————————————————————————
  「葬儀社,在嗎?」安特妮思敲了敲門,見沒人應答,便推門而入。
  摘下了帽子,見整個房間裡只用幾隻蠟燭照明,黃璜昏昏的燈光投在那些黑色棺木白色髏骨上暈開圈圈令人眩暈的迷茫。
  「噢呵呵呵呵∼∼」從一個棺材板裡傳出一陣古怪的聲響,在陰森黑暗的房間裡顯得格外□人。不過安特妮思可沒有時間跟他〔蘑菇〕。
  「哎呀呀,這不是道林可特家的千金小姐嗎?怎麼有空到小的這兒來了……」葬儀社陰森森慢吞吞的挪開棺材板,笑嘻嘻的說著。
  又點燃了幾隻白色的蠟燭,白色的蠟油滴下來,滑膩膩粘糊糊的沾在骨頭做的架子上。
  「祖父的吩咐。」安特妮思笑瞇瞇的說。
  「噢?原來是老伯爵……有什麼事小的可以幫忙的嗎?」葬儀社搖搖晃晃的拿了一個骨灰盒子,打開,「要不要吃點餅乾?」
  「不用了,謝謝。」安特妮思微笑著搖了搖頭。
  兩個人就當作初次見面,好不好呢?為什麼要整得那麼麻煩?
  「葬禮……你的專長是吧?我……不,道林可特家需要舉行一次盛大的葬儀,對象是蘭斯的母親阿諾德夫人。」安特妮思優雅的坐在一口棺材上面。
  「如果是老伯爵的吩咐,小的自然是樂意,」葬儀社挑出來一塊小骨頭餅乾,慢慢嚼了,又露出古怪的笑容,「但是聽聞阿諾德夫人幾天前就死去了,這個時候才下葬……嗯……有點難辦呢……」
  「你還想要什麼報酬?」安特妮思帶著安靜的笑容。
  「噢呵呵呵……」葬儀社又發出古怪的笑聲,雖然連被大大的帽子和長長的頭髮遮住了大半,但是光看著那笑裂的嘴角,安特妮思就覺得這傢伙的笑是那麼那麼的欠抽。
  「美麗的道林可特家的小姐,小的只要您給我一個滿意的報酬。」葬儀社笑瞇瞇的湊近安特妮思的臉,長長的指甲慢吞吞的把玩著安特妮思一縷柔軟的黑髮。
  艾羅爾幾天是陪著安特妮思一起來的,不過天性好玩的他沒有跟著進去——主要是安特妮思剛剛推開門的時候裡面陰森森的場景嚇壞了他。
  不過即使如此,艾羅爾還是沒有跑多遠,回來的時候見安特妮思還沒有出來,不由得擔心起來。這個古怪店舖的主人肯定也正常不到那裡去……想到這兒,艾羅爾急壞了,要是安特妮思小姐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話……嗚嗚……他自己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可是裡面好可怕……
  正在猶豫進不進去的時候,突然聽見裡面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大笑,似乎連房子都震動了。
  艾羅爾暗道一聲不好,也不管還不害怕的了,一口氣兒就衝了進去,裡面的情況卻讓他傻了眼:那個……嗯,估計是店主的傢伙趴在一副棺材板上,嘴角流著口水,臉上出現了不正常的紅暈,還不停的「咕呼呼呼呼……好棒……哦嘿嘿嘿……」的笑個不停,艾羅爾身上頓時起了一層毛栗子。
  反觀安特妮思小姐,卻平平淡淡什麼事情也沒有——呼,還好。艾羅爾鬆了一口氣。
  「艾羅爾,我們走吧,葬儀社已經答應了。」安特妮思露出一個和煦的笑容,走了出去。
  「我很期待葬禮。」安特妮思走到門口的時候說了一句。
  「小的定不會辜負老伯爵所托。」葬儀社在那副棺材板上翻了一個身,沒留意那棺材板半開,『咕咚』一下子掉進棺材裡了。
  艾羅爾越看越詭異,急急忙忙的跟著安特妮思出去了。
  安特妮思安靜的看著埃梅斯給蘭斯整理好黑色的喪服。
  蘭斯從老伯爵房間裡出來了之後就沒有聽見他說過一句話,剛出來的時候眼眶有些紅紅的,但是後來,硬是沒有見他掉過一滴眼淚。
  沉睡的小獅子覺醒了麼?安特妮思惑道。
  參加完阿諾德夫人的葬禮之後,安特妮思就一直跟在老伯爵身後,後來老伯爵身子乏了,安特妮思看艾羅爾伺候著老伯爵躺下休息之後,自己就到城堡閣樓上去了。
  那裡面有很多很多的藏書,而安特妮思一向對人類的書籍很感興趣。
  城堡的閣樓和城堡的另一間專用藏書室是不相同的,城堡閣樓上的藏書大多是些古舊的書籍,雖然裝禎十分的精美。
  而且……如果安特妮思的聽覺沒有欺騙她的話,這個城堡閣樓應該不只這麼兩百平方米這麼點兒大。
  應該是有……暗室之類的……
  「誰……」安特妮思聽到了細微的聲響,但是沒有說出口,只是悄悄的隱去了身形,向那個聲音的來源處移動。
  待看清了那人,安特妮思不禁啞然失笑,又怕嚇著了他,便故意碰倒了一本書弄出些聲響。
  「妮思……姐姐……」蘭斯轉過頭來,安特妮思現在才發現原來這裡真的有一個暗門——只是不知道蘭斯是如何發現的。
  「妮思姐姐……我是道林可特家族的繼承人……是吧?」蘭斯放下手中的書,走到安特妮思身邊,拉著她坐下。
  「是的。」安特妮思微微一笑,不知道他到底想要說什麼。
  「可是我好沒用……」蘭斯低低的說,金黃色柔軟的短髮覆蓋到小巧的耳朵上。
  「這話……怎麼說?」安特妮思疑惑,如果從某一方面來說的話,是很沒用。
  「這個暗門後面,記載了道理可特家族幾百年來的黑暗歷史……」蘭斯沒有看安特妮思的表情,自顧自的說。
  倒是安特妮思微微挑眉:老伯爵竟然願意這麼快就讓蘭斯接觸這些東西了?難道老伯爵真的不行了……
  嘖嘖……老伯爵想要毀約麼……
  「可是這些……都不全面……」蘭斯緊咬著嘴唇,臉色有些發青發白,一開始看到這些歷史的時候,自己幾乎站立不穩,癱坐在地。直到那個時候,蘭斯才明白為什麼道林可特家族擁有幾百年的如此盛大的聲譽,雖然其中也有過幾次滅門慘案……也終於明白道林可特家族的家徽代表著的真正涵義。
  可是……自己連母親都失去了……蘭斯攥緊了拳頭,白皙的皮膚下青筋凸起,細密的牙齒死死的咬著嘴唇,良久,呼出一口氣:「妮思姐姐……可否……和我一起去見祖父?」
  蘭斯抬起眼,那裡已經是冰雪一片。
  「好啊。」安特妮思彎彎嘴角。
  沉睡的小獅子,終於甦醒了。

  大宅

  成長從來都不是一件易事。
  ——記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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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車駛出了倫敦郊外的道林可特城堡之後,又沿著坡行駛了好一段山路。
  大約到了子夜時分,月亮出來了,藉著月光安特妮思回頭望去,只見遠處他們穿過的森林已經變得像一片黑色的草場了。安特妮思知道,如果這是在白天,她可以望到更加遙遠的地方——雖然現在望得已經很遠了。
  不久,道路變得陡峭起來。但在此之前,安特妮思已經看見了在前方的山頂上有一座巨大的建築物,它並不是燈火輝煌的大廈,看上去還有一部分成了廢墟。但是,安特妮思的感覺告訴她——這只是表象而已。
  馬車不能行駛上去了,安特妮思拉著蘭斯下了馬車,坐在一旁的原來服侍阿諾德夫人的女僕凱蒂也下了馬車,恭恭敬敬的站在蘭斯身後。
  「你可以回去了,洛朗醫生,這裡有妮思姐姐,不用擔心了。」蘭斯溫和的說,那雙已經轉變成冰藍色的眼睛被暗夜漆成了深藍。
  「是的,我尊貴的少爺。」洛朗醫生碰了碰他自己的帽子,行了個禮,便吩咐馬車伕調轉車頭回去。
  蘭斯和安特妮思一樣看到了那個巨大的建築物,他一看到它就馬上產生了一種壓抑不住的強烈的預感。
  他加快了步履,一張激動的心情油然而生,同時伴隨著一種難以描述的感覺。
  這裡是道林可特家族的秘密大宅,每屆家主都要在這裡生活一段時間,那裡面不僅僅有道林可特家族最詳細的歷史,也有許多未知的東西,或者比前者更重要。
  「請跟緊我。」安特妮思把蘭斯護在身後,凱蒂走在最後。
  夜半時分,是最需要注意安全的時候,尤其是在這黑漆漆的裡面不知道有哪些猛獸的森林裡穿行。
  可能它們正餓著呢……
  因為常年沒有住人的關係,凱蒂一進門就開始了徹底的打掃工作。
  安特妮思本來想在大廳裡到處走走,看看那些古老的東西,但是蘭斯卻拉著她一直向後面的走廊走去,又上了一段樓梯,最後走進一間亂七八糟的屋子裡,看樣子它可能是用來當書房的,事實上,它原本就是一間圖書室。
  「嗯,妮思姐姐,我就在這兒了……」蘭斯自己在寫字檯上清理出一片地方。
  「好,我等會兒告訴凱蒂,讓她不要擔心。」安特妮思背對蘭斯打了個手勢,把房間裡所有蠟燭上都騰起了一股火焰,整個燭台上的蠟燭緩緩地燃燒起來照亮了屋子。
  整個房間被照得通亮,但是蘭斯絲毫沒有注意到安特妮思的動作,他從地上撿起一些書,放到寫字檯上,等轉過身再去拿書時,安特妮思已經把所有的書分門別類的放得整整齊齊了。
  「好厲害……」蘭斯喃喃說,其實他以前有懷疑過安特妮思不僅僅是他的堂姐這麼簡單,再加上他讀過道林可特家族曾經有過[暗夜伯爵]的代號給道林可特家族的除去家主的成員,所以他認為,安特妮思,很有可能就是道林可特家族專門培養的[暗夜伯爵小姐]——雖然這個規矩已經廢棄了近百年了。
  安特妮思離開之後,蘭斯就坐在寫字檯的軟椅上翻開。
  大約一個小時之後,蘭斯揉揉有些酸澀的眼睛,起身走到書架那兒。從書架上慢慢地取下堆積的圖書放在一邊,然後再去取另一本的時候,發現書架後面的嵌辦掉在地上,露出了一個暗櫃。
  出於好奇心,他開始往裡伸手,但是手指剛剛伸出去,就被纖長的手指抓住:「小心!」
  蘭斯不由得倒在安特妮思懷裡,等退出去之後,才發現:暗櫃上升起一縷蛇狀的煙霧,尾部打著一個奇怪的結,如果有人貿然觸動暗櫃,這奇怪的結匯套住他的手使他終生不能解脫。多虧有安特妮思,否則……
  安特妮思把另一隻手上的銀質托盤放在旁邊的小紅松木桌上,裡面是精緻美味的糕點和一杯熱氣騰騰的錫蘭紅茶。
  「謝謝。」蘭斯臉紅紅的向安特妮思道謝。
  雖然是已經甦醒的小獅子,但是社會閱歷終究還是太淺。況且……安特妮思覺得自己之前那句[微笑是最好的面具]有些影響蘭斯,那麼自己是不是應該再送一句[好脾氣是一個人在社交場合最好的穿著]呢?其實……在道林可特家族出現一個像維森•凡多姆海伍伯爵一樣的脾氣好好,笑裡藏刀而且藏得你幾乎以為他是真誠得不得了的傢伙也是一件浩大的工程。
  況且在安特妮思心目中,塞巴斯蒂安已經是這裡面佼佼者了,嗯,她自己也算一個……應該。
  安特妮思在蘭斯吃點心的時候看了看蘭斯拿出來的書,那是幾本個人的藝術評論集以及一些有關道林可特家族家主的日記和生活札記。
  在蘭斯吃完了點心的時候,新一天的陽光已經透過窗子照到他的身上。
  由於過度的興奮消耗了他的所有的精力,不一會兒他就開始一個接一個的打起哈欠來。
  凱蒂把豪華的臥室整理得舒舒服服,蘭斯在安特妮思的帶領下,回到臥室倒在柔軟的大床上就進入了夢鄉。
  道林可特的這個隱秘的大宅因為太過於重要,常年荒廢在這裡,沒有一個僕人。即使如此,安特妮思也相信,沒有多少人可以穿過大宅周圍當作天然屏障的上百平方米的鬱鬱森林。
  即使現在,諾大的房子裡也只有安特妮思、蘭斯和凱蒂三個生物。
  從身份上來說,凱蒂無論如何也只能稱呼蘭斯為[少爺],稱安特妮思為[小姐]。
  「你就留在這裡好好照顧蘭斯吧,我出去一下。今天是蘭斯的[狩獵日]呢,不過看著情況,只能從下午開始了。」安特妮思淺淺一笑,把雕花大門輕輕關上。
  「請等一等!」凱蒂追上來,「小姐……請允許我說一句:這裡沒有任何其他的僕人,也沒有一匹馬或者熟練的馬伕,今天少爺的狩獵……」
  「為什麼不讓蘭斯自己去訓練自己所需要的坐騎呢?」安特妮思半側身子,初生的陽光照在安特妮思完美的側臉上顯得朦朦朧朧的有些不真實。
  「您……您這是害少爺!!」凱蒂激動起來,雖然阿諾德夫人不在了,但她還是照顧好少爺,少爺像女孩子般柔弱……
  「害他?」安特妮思露出一抹魅惑的笑,稍縱即逝,「我只是按照蘭斯自己的意願。」
  利爪沒有沾染上鮮血的獅子,有可能在生存鬥爭中存活下來嗎?老伯爵不能保護他一輩子,所以要盡快的讓他知道強者的優越。這不僅僅是蘭斯的意願,也是老伯爵的命令。
  而她,是只聽從主人的惡魔。
不定時休工狀態中,若大家都只想看文,不發文,也不想回覆,那......
淡の空:心有多大,舞臺就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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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昭然

  用華麗的,豪華的,完美的的榮譽編織成一個逃不掉的牢籠。
  ——記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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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凱蒂的擔心是多餘的。事實上,等蘭斯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有一匹棕色的駿馬在庭院裡等候了。
  「總是要休息休息,放鬆放鬆精神的,」安特妮思如是說,「另外,祖父派人傳話:若是沒有什麼特別的情況,今天晚上就動身回去道林可特城堡。你知道的,從這兒回到城堡需要接近二十個小時的車程。」
  「什麼叫做[沒有什麼特別的情況]?」凱蒂忍不住問。
  「凱蒂,」蘭斯低低的喊了一下,「就按祖父說的吧,狩獵回來應該還有時間吧,我想還有一些剩下的材料看看。」
  「呵呵,」安特妮思低低的笑了,眼睫毛微微顫動,「蘭斯,距離去狩獵還有一些時間,如果願意的話,就現在看吧。再說外面那匹雖然是打獵專用的亨特馬,可是連馬鞍和馬鐙都沒有配備。你就把剩下的東西看完——凱蒂會陪著你的,我去準備……好嗎?」安特妮思笑得很溫柔。
  「嗯,我會盡快看完的。辛苦你了,妮思姐姐。」蘭斯點點頭,午後的陽光照在他金燦燦的頭髮上好像撒下了一片玫瑰紅的色彩,兩隻天空藍的眼睛熠熠生輝。
  安特妮思反手鎖上門,向兵器庫走去。如果說是好獵槍的話,就是雷明頓公司生產的了,可是……
  安特妮思拿起一枝嶄新的獵槍,說實話,她對於這5.56mm口徑彈在中遠距離上的殺傷力十分質疑。
  啊∼啊,要是有一種後坐力像5.56mm一樣容易控制,但在中距離上的殺傷力最好能比得上7.62mmNATO彈的獵槍就好了。
  不過,也沒說打獵一定要用獵槍啊……安特妮思眼睛瞄到一款從美國進口的手槍,嘴角翹起。
  如果自己沒有記錯的話,安特妮思拿起一把手槍,這應該是美國史密斯•韋森公司的M500轉輪手槍,0.05英吋的口徑,因為子彈太大,只能裝下五發,發射的子彈動能有3517焦耳,已經達到了大威力步槍彈的動能呢……
  安特妮思將幾發子彈裝上了膛,打開保險……
  呵呵,不錯不錯呢,安特妮思夾住射出來的子彈,不愧是用於狩獵大型獵物的,一槍打死一頭非洲象也不在話下吧。
  安特妮思點點頭,對這支全長457mm的大傢伙十分中意。
  只不過,這個大傢伙不帶子彈就是2.32公斤了,接近一隻輕型衝鋒鎗的重量了……蘭斯用,會不會不太合適呢?
  「小姐。」凱蒂聽到了剛才安特妮思開槍的聲音,有些擔心的敲了敲門。
  「進來。」安特妮思也不顧忌什麼。
  「小姐,少爺已經準備好了……您怎麼不點燈呢?黑漆漆的……」
  「不用了,凱蒂。」安特妮思從黑暗裡走出來,手裡提著那把M500轉輪手槍,這個地方的森林,也只有大型獵物存活下來可供狩獵了。
  「妮思姐姐。」蘭斯威風凜凜的騎在馬上,紳士地向安特妮思伸出手來。
  「會不會打擾你狩獵?」安特妮思笑著問。
  「不會,妮思姐姐在我身邊我很安心。」蘭斯搖搖頭說。
  安特妮思笑笑,並不說話,握著蘭斯的手借力也上了那匹馬,側身坐在蘭斯身前。難道是因為上次救了他出來,使他心裡面產生了依賴感?
  「妮思姐姐坐好。」蘭斯騰出一隻手抱緊了安特妮思,另一隻手拉著馬的韁繩,倒也穩穩當當。那匹亨特馬從兩隻鼻孔裡噴出一團熱氣,打了個響鼻,慢慢的向森林走去。
  凱蒂心不在焉的做著家務,她很擔心少爺。
  至於安特妮思,說不出來為什麼,凱蒂一直不能把她當作尋常千金小姐那樣對待,或許是因為她們第一次見面是在那種情況下,或者是……安特妮思本身的氣質……阿諾德夫人對安特妮思的評價很高:溫柔高貴,美麗大方的優雅氣質。
  可是凱蒂覺得,這一切更讓自己難以放心,正是因為安特妮思太過於完美……太過於……
  「砰——!!!」
  巨大的槍響聲從森林裡傳來,驚飛了無數的大型飛鳥,撲啦啦的響成一片。
  「少爺!」凱蒂心裡面一慌,連忙丟下手裡的工作,飛快的向外面跑去。
  剛剛跑到庭院,就看見蘭斯帶著安特妮思騎著馬疾馳而來。
  蘭斯的肩部有一些擦傷,好在沒什麼大礙,安特妮思倒是身上乾乾淨淨的什麼傷也沒有,馬後面拖著一隻成年棕熊,看來是一槍斃命。
  「先帶蘭斯去療傷吧。」安特妮思自己先下了馬,又把蘭斯接住。
  看來M500轉輪手槍並不是特別適合蘭斯呢。不過這次戰果不錯,蘭斯應該把之前被擄的憤怒與恥辱和喪母的悲痛發洩了一些了吧。
  嘖嘖,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安特妮思現在用十三歲的模樣很不屑的想。
  凱蒂十分的不滿意,她知道這並不完全是安特妮思的錯,可是不行,她心裡就是偏袒少爺。
  畢竟當初是少爺和夫人讓她有了新生的機會,並且他們像對待親人一樣對待自己,自己也發誓要好好伺候夫人和少爺的。如今,如今夫人已經逝世,自己縱容是萬般悲痛,也是回天乏術,無法再做什麼。
  可是少爺還小,自己應該拼了命去保護他不受傷害的。所以說,自己一開始就反對少爺回到道林可特城堡,回到這個黑暗的地方。如今……如今……
  凱蒂伺候蘭斯睡下了之後,靜悄悄的推出了房間。
  「蘭斯睡下了嗎?太好了,看來他沒有嚇倒……對了,凱蒂,可以麻煩你等會兒叫醒蘭斯嗎?祖父派來的馬車應該五個小時後就會到了。」安特妮思站在走廊裡,半落的夕陽餘暉灑在安特妮思的背上,反而凸現出安特妮思的兩隻眼睛閃閃發亮。
  「我不明白,小姐。現在的爵位,即使是身為小姐的您也可以繼承,為什麼……非要讓少爺雙手沾染上道林可特家族的罪惡呢?」凱蒂不平靜的問。
  「為什麼?我可以用〔沒有興趣〕來回答嗎?呵呵……」安特妮思優雅的掩唇低笑,「可為什麼我覺得凱蒂還不夠關心蘭斯呢?」
  不等凱蒂再開口,安特妮思突然笑得魅惑:「如果真的對蘭斯忠心不二,那為什麼不盡自己的全力去保護蘭斯呢?」
  那雙猩紅色的雙眼緊緊鎖住凱蒂的面龐:「曾經大名鼎鼎的陷阱殺手——黑蜘蛛小姐:〔凱〕瑟琳〔蒂〕娜•莫莫希洛?」

  終結

  雖然鏡子本身是明淨的,但鏡子的明淨卻始終不能擦拭掉落在它臉上的灰塵——沒有人可以從頭開始。
  ——記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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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斯在回道林可特城堡的時候一直昏昏欲睡,所以也就沒有注意到凱蒂不怎麼好的臉色。
  安特妮思有些焦躁不安,但是沒有讓其他人看出來,純粹是出於惡魔的本能的,她感覺到塞巴斯蒂安和那個傲慢的小少爺有什麼事情。
  事不關己,事不關己,安特妮思一直奉行這樣的美學。即使塞巴斯蒂安是自己的親弟弟,那又如何?更何況塞巴斯蒂安已經是一個可以做他自己的決定的完美惡魔了。
  安特妮思擔心的現在只有老伯爵。
  即使她有些厭倦了:明明肚子很餓,卻還要裝出一副吃飽的樣子。
  馬車繼續在黑暗中行駛,安特妮思閉著眼睛假寐,一直到道林可特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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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伯爵……叫您進去呢……」安特妮思看見艾羅爾小聲的對自己說,艾羅爾年輕略帶稚氣的臉上有些惶恐不安。
  「祖父發脾氣了嗎?」安特妮思笑問。
  「是啊……」艾羅爾懨懨的說,像一隻受氣的小兔子。
  「沒關係的。祖父最近的脾氣不是好多了嗎?」安特妮思安慰艾羅爾。
  「不是啦……」埃梅斯看蘭斯進去老伯爵的臥室之後,神神秘秘的說,「不是像以前那樣大發雷霆了,但是更恐怖了。我現在才知道,一言不發的老伯爵比大發雷霆的老伯爵恐怖得多……」埃梅斯說著還十分應景的打了兩個寒噤。
  「呵呵,」安特妮思不禁笑了。
  「我說我的大小姐哎,您還真是想的開……」洛朗醫生抱著一些奇奇怪怪的梨形瓶,圓底燒瓶之類的玻璃儀器走過來,「要不要我幫幫您?新發明的[Full cf fear extinction],看在您的份上,免費!」
  「洛朗醫生,我可以冒昧的問一句:這個[Full cf fear extinction]的材料是什麼?」安特妮思感覺到自己額頭上某種顏色的神經準備[運動]了。
  「當然!我親愛的小姐,」洛朗醫生滔滔不絕的說起來,「就是以嗎啡為原材料,加入毒芹鹼還有磷鉬酸,混合黑天仙子鹼、天仙子鹼、砷粉……加熱到兩百多攝氏度,用蒸餾器……」
  安特妮思聽著洛朗醫生滔滔不絕的說辭以及越來越興奮的燦爛笑容,臉上的微笑已經僵硬:你那到底是毒還是藥?坤是劇毒的化學物質吧?黑天仙子鹼和天仙子鹼也是毒性很強的生物鹼吧?那顆腦袋到底在想什麼啊?!簡直讓我佩服得連生氣都要忘記了了。我也活了滿長的一段時間, 這種外星人還是第一次遇到。他那璀璨的笑容,該不會是想我有所回應吧。
  「小姐?安特妮思小姐?」洛朗醫生喊了幾聲笑容僵硬的安特妮思,等安特妮思回過神來,他又在滔滔不絕的說了:「啊呀,小姐這麼發呆可不好,老伯爵還在等著您呢……要不要試試我發明的[Running a trance-ray]」
  「!!!」安特妮思有些搖搖晃晃的離開洛朗醫生:不行了,和外星人相處就是費勁,自從上次幫了他之後,外星人越來越有離開地球返回外星的模樣了……啊啊,我快不行了……
  安特妮思正要敲門的時候蘭斯恰好出來,他沒有看安特妮思,低頭徑直從安特妮思身邊走過。
  安特妮思發現他的眼睛紅紅的,似乎剛剛哭過——真難得,阿諾德夫人去世的時候才出現過這種情況吧?
  該不會是,老伯爵不行了吧?
  老伯爵想要毀約麼?自己可是要健康的靈魂,而不是苟延殘喘的……
  希望老伯爵不要忘記了才好。
  「打擾了。」安特妮思還是禮節性的敲了敲門。
  「進來。」
  老伯爵的聲音還是那麼聲如洪鐘,沒等安特妮思說話,老伯爵自己先開口了:「蘭斯以為我快要不行了。」
  「是嗎?為什麼要欺騙自己可愛的孫子呢?」安特妮思走到老伯爵床頭,看著老伯爵如雪一樣蒼白的鬚髮,身體狀況完全沒有問題啊。
  「蘭斯他成長了很多啊……距離他媽媽下葬才不到兩天……已經調整好了心態了……」老伯爵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自顧自的說,道林可特家族不需要太過於感情用事的伯爵,「最近道林可特的公司怎麼樣?」
  「所有的公司都按照您的吩咐,留下了忠於道林可特家族的和新秀了,內部也已經做好了整頓,所有的事情都進展正常。」
  安特妮思乾淨低柔的聲音似乎有催眠的作用,老伯爵的聲音更加低沉了:「是嗎……城堡裡的人……也是真心喜歡蘭斯的……這樣很好……很好……」這個樣子,無論是〔外〕還是〔內〕,蘭斯現在都沒有後顧之憂了。
  「老伯爵?」安特妮思詫異的喊了一聲。
  老伯爵的眼皮跳了兩跳,接著緩緩睜開那雙精光四射的眼睛:「蘭斯,說過什麼嗎?關於道林可特和〔背面〕社會的關係?」
  「這個請您放心,蘭斯……小伯爵很是冷靜的接受了一切,沒有出現任何的厭惡或者是恐懼的心理。」安特妮思溫順的回答。
  「是嗎?這麼小,也難為他了。」自己接手道林可特的一切的時候是十五歲左右,蘭斯,比那個時候的自己小了三四歲呢。
  「安特妮思,我要是命令你保護蘭斯……你會去做嗎?」老伯爵即使說著這話的時候,眼睛也沒有看安特妮思,而是出神的望著床幛,彷彿透過它在看什麼東西。
  「是的。」安特妮思乾淨利落的回答。
  「哼哼,是我還沒死的時候吧?!」老伯爵譏諷的說。
  「我的職責就是保護您,完成您的命令,」安特妮思把手指指著自己的心口說,「這是您和我之間定下的契約:保護您,即使您已經受到死神的召喚,只要我沒死,您就不會受傷。」
  「哼哼,真是惡魔的美學啊……完美的所謂的〔忠誠〕,」老伯爵深呼吸一口氣,「世上沒有不散的宴席……」老伯爵閉上了眼睛。
  「伯爵?」安特妮思又輕輕呼喚了一聲,聲音如歌如泣,眼睛卻開始奇異的發出紅色的光亮,身體也不禁輕輕的顫抖。
  一種深沉的意念籠罩著老伯爵華美的臥室,就像是一杯清涼的美酒滴進了凝固劑。微瀾的湖面凍結成了厚厚的冰。
  一個略帶疲憊的聲音從冰面下面傳出來,似帶有毀滅一切的呼嘯力量:「安特妮思,我的靈魂……你拿走吧。」

  殺神

  貓可比狗強多了,你可以讓八隻狗拉雪橇,但是你沒有辦法讓八隻貓聽你的。
  ——記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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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你們老是說惡魔是狗之類的……那麼你們不也是聞風而動的蒼蠅嗎?死神?」走出了道林可特城堡的安特妮思……不,現在已經不是這個名字了,緩慢而優雅的用鮮紅的舌頭舔了舔獠牙。
  城堡庭院裡從日本進口的早櫻已經有了粉嘟嘟的花蕾,似乎用指尖一掐就會有春天的氣息冒出來似的。
  山茶花已經綻放了,紅艷艷嬌滴滴的甚是可愛。
  還有名貴的王節百合在夜色中沉沉欲睡。
  王節百合,世界上最為昂貴也最為高貴的百合花,一株價值上千的黃金。
  以前城堡裡是沒有這種百合的,但是自從那次宴會多爾伊特子爵說過[安特妮思]是暗夜中的王節百合之後,這裡就栽種了,還專門精心培育。
  「不是說要叫我的名字嗎?我的公主?」立菲律斯用中指扶了扶鼻樑上的無框眼鏡。媽媽呀,上次差點沒被她打成粉碎性骨折……還好死神是不死的,不然自己現在就真的成了[立菲律斯醬]了。
  真是個任性的公主啊……
  「很抱歉,雖然我知道記住別人的名字是淑女的禮節之一,可是我實在是沒有心思去叫一個時時刻刻想要置我於死地的人的名字……更何況是打擾到我的用餐……」她纖長的手指捏緊,發出『嗶嗶啵啵』的響聲。
  「我怎麼捨得殺你呢?」立菲律斯溫柔的說,「我最多把你綁起來,然後(嗶———),再(嗶——),最後(嗶——)。」
  立菲律斯一字不落的說完,看見她的表情已經呆滯了。不會啊,自己跟克雷爾學得有模有樣的啊,他教我追喜歡的人的台詞也沒有背錯一個字啊……
  「好……」她半天擠出來一個字,抬頭看見立菲律斯正用很朦朧很夢幻的眼神看自己,一個沒忍住,「好髒啊!!!耳朵要爛掉……」她光滑的眉尖幾乎要擰成疙瘩。
  她就算是惡魔也是很有美學的,死神一個個都那麼變態麼?不會啊,那個死神不就變態得很有[水平]麼?
  她喊完,靜靜的看著立菲律斯,眼睛裡散發出淡淡的血腥的紅光。
  「我親愛的公主唉,我這次可是沒有想要打唉……」立菲律斯為難的說,本來這片區域不是自己所管轄的,只是感覺到了有大量的死去人類的靈魂才過來的,反正最近死神缺人手,威廉兩天前到凱爾賓男爵的救濟院,同去的還有羅納德•諾克斯;沙多克利夫前輩也十分興奮的接到了凡多姆海伍家的案件……
  啊啊,好像只有自己一個人無聊似的,明明自己有好好的工作啊——嗯,這次一定要讓沙多克利夫錢包和威廉前輩刮目相看——自己也不是那麼添亂的嘛!
  可是沒有想到竟然會碰到她,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
  「可是我想……」她慢慢的說,身影在月光下拉得老長,洛朗醫生也真是的,用死刑犯做試驗的時候也不挑挑時候,「在我眼裡,死神是沒有區別的……正巧,我很有興致。」
  「既然是公主的吩咐……那我們就看誰留下命來看結果吧。」立菲律斯嘴裡說著,內心哭成了河:今天可能又要加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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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屬撞擊的聲音——
  「我說,你的爪子是鐵鑄的嗎?」立菲律斯停下來,喘口氣。
  「鐵?太小瞧我了……」她慢慢的說,手掌驟然張開,在夜空中劃出呼呼的風聲,「要不要用你的頭顱來試試看,我的指甲,和鐵比,誰更勝一籌?」她的眼睛慢慢開始變色。沒錯,她本來就是惡魔,她今天就要遵循自己的本能,把以前在那些死神那裡受到過的恥辱全部報復到立菲律斯身上!反正就好比惡魔在死神眼裡是沒有區別的,死神在她眼中也都是一群變態的傢伙……更何況,這個傢伙曾經差點置自己於死地!!!
  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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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想塞巴斯蒂安知道,當大火把凱爾賓男爵的救濟院包圍的那一刻,他和凡多姆海伍伯爵就被女王的人盯上了。
  一共有三個,其中一個還是女王的執事。不過既然凡多姆海伍伯爵什麼也不知道,也沒有下令,她知道塞巴斯蒂安就絕對不會出手——這是塞巴斯蒂安的執事的美學。
  她所知道就只有這麼一些,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她現在已經沒有了契約的束縛,天底下沒有任何人可以凌駕於她之上——她本是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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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和立菲律斯已經打鬥到了距離城堡百英尺之外的地方——
  「看不出來你還挺會轉移陣地的……」她譏諷道。
  「那是當然,道林可特城堡裡少說也有上百名人類,如果誤傷了,不僅要加班,還要扣工資,說不定還要關禁閉……」就像沙多克利夫前輩那樣,立菲律斯喋喋不休。
  「哼。」她悶哼一聲,摀住自己的肩膀。
  「好美……」立菲律斯說,「流血的你實在是迷人極了……」讓人忍不住燃起摧毀的慾望。
  美麗就是拿來毀滅的。
  「呼、呼呼、呼……」她調整了呼吸,加快了移動的速度,對準立菲律斯的面門飛起一腳,在落地的瞬間右手撐地,在地上劃出一道弧線,用力蹬地,向剛剛爬起來的立菲律斯脊椎狠命的撞過去——右手食指彎成弓形,對準背上最為脆弱的一節脊椎——「嘎崩!!」
  「啊啊啊!!!」立菲律斯叫起來,「你……」竟然戳斷了脊椎!難道她一早就知道自己想要殺了她?!
  她皺皺眉頭,吐出一口血,喉嚨裡發出一陣低低的咕嚕聲,腳踩在立菲律斯的背上:「吶,雖然我不能殺了你,可是,你的死神鐮刀應該能行吧?」她笑著,舉起立菲律斯那碩大的鐮刀揮下——
  「鏘——!」
  「咕呼——又是……一個死神……」她長長的劉海遮住興奮的雙眼,白森森的牙齒在嫣紅的唇瓣下顯得越發的觸目驚心。
  「立菲律斯•羅稜斯,你就是一天閒來無事找抽的嗎?」冷漠的聲音響起,威廉一板一眼的說。
  「阿拉拉,這位小姐我有幸見過呢……」輕浮的聲音從另一邊響起,克雷爾•沙多克利夫妖嬈的走出來。
  「我還真是[榮幸]啊……」她笑道,竟然一下子遇到了三個死神,而且都是與自己有過交集的。
  「我可不這麼認為……」威廉拍飛了向她飛媚眼的沙多克利夫,「立菲律斯•羅稜斯,難道你不知道,遇到惡魔應該殺的嗎?」
  「可是我現在自身難保……」立菲律斯自嘲說,傷口不斷湧出大量的鮮血。
  「是嗎……」威廉扶了扶眼睛,看著她,意味不明。

  暫別

  生存中只有休息,而沒有一勞永逸。
  ——記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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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隻黑貓蹲在樹杈間獨自舔舐傷口。
  謝爾坐在庭院的裡,面前的桌子是塞巴斯蒂安為他準備的下午茶點心:雙層巧克力黑加侖芝士蛋糕、蘋果與葡萄乾的厚派,剛剛烤好就送到這裡來。
  本來謝爾的習慣是只需要一種點心就可以當作下午茶茶點的,但是特殊原因——伊麗莎白。
  謝爾再抬頭看那隻貓,那只黑貓連看都沒有看謝爾一眼,我行我素的舔舐著傷口,然後傷口迅速的恢復——貓咪的口水這麼有治療作用嗎?謝爾奇到。
  連他自己也沒有注意自己盯住那隻貓已經很長時間了——按照他的性格,他以前一遇到貓,盡可能的會把貓趕走——越遠越好。
  那只黑貓似乎受不了謝爾不停的[注目禮],轉過頭來,傲慢的朝他叫喚了一聲,帶著喉嚨裡的呼嚕呼嚕聲,慢悠悠的搖晃著長長的尾巴,同時露出兩隻潔白的尖尖的貓牙,以示警告:「喵!喵喵喵喵喵!!(這麼盯住淑女看,可不是紳士的行為)。」
  那隻貓……好像說話了?!謝爾禁不住全身打了個寒噤,雖然,那只黑貓一直是『喵喵喵』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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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嗯嗯嗯嗯!!謝爾真是太可愛了!!無論什麼時候看都是這麼可愛啊嗯——」人未到聲先到,伊麗莎白帶著她特有的甜美活潑的嗓音超謝爾撲過去,摟著謝爾的脖子不住的說。
  「喀……嗚嗚,呼吸……伊麗莎白……」謝爾的臉有變青的趨勢。
  「討厭!不是說叫我[莉西]的嗎?!」伊麗莎白根本不理會謝爾的呼救,繼續勒緊脖子撒嬌。
  「咳,伊麗莎白小姐。」塞巴斯蒂安輕咳一聲。
  伊麗莎白馬上放開了謝爾,謝爾如臨大赦,蹲下身子不住的調整呼吸,眼睛的餘光再次瞄到那隻貓,謝爾清清楚楚的看得那隻貓的紅色雙眸裡出現了一閃而過的笑意。
  沒錯,連貓也覺得好笑……不對!貓的眼睛在白天是紅色的嗎?!
  「好久不見了啊……謝爾……」伊麗莎白又拉著謝爾去敘舊了。
  「好久不見……」謝爾眉毛抽抽,「你,不是前天才回去嗎?」
  「阿拉!討厭了啊!人家想謝爾了嘛……」伊麗莎白蹭蹭。
  「咳,伊麗莎白小姐,不介意的話,請坐下來一起用點點心吧。」塞巴斯蒂安紳士地為伊麗莎白拉開椅子。
  「啊!塞巴斯蒂安做的點心嗎?那麼我就不客氣了。」伊麗莎白微笑著說,坐下來。
  「對了,塞巴斯蒂安,」謝爾用叉子叉起一塊蛋糕,「那隻貓,把它弄遠點,你也知道我對貓過敏吧?」
  「是的,我的主人,」塞巴斯蒂安順著謝爾的目光一看,突然神情凝重起來,旋即又笑了,「我會好好做的。」
  話還沒有說完,那只黑貓已經輕捷的從樹杈上一躍而下,站立在塞巴斯蒂安的肩頭,美麗的頭顱高高昂起,不可一世。
  「太好了呢,傷口都好了,恢復力真是驚人呢……」塞巴斯蒂安溫柔的抬起黑貓的一隻前爪,柔軟的毛茸茸的肉墊讓塞巴斯蒂安愛不釋手。
  「喂!喂!不要在這裡就開始談話啊!」謝爾毫不紳士的用銀勺子敲敲茶杯的邊緣,不高興的說。
  「哇呀呀!好可愛的貓咪……」伊麗莎白雙手合十,放在左臉頰上陶醉的說。
  「喵嗚……」那只黑貓叫喚了一聲,連謝爾都聽出了它聲音裡的無奈——
  我腦袋是不是被門縫夾了……謝爾突然間有種脫力的感覺。
  「那麼,少爺,伊麗莎白小姐,請好好享用下午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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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暖暖的陽光投下來,給所有的一切籠上了一層溫柔的色彩。
  「姐姐啊,您還真是給了我一個意外的驚喜呢。」塞巴斯蒂安撫摸著那只黑貓柔順的毛,笑著說。
  「喵……」那只黑貓準備開口,突然又不說了,跳出塞巴斯蒂安的懷抱,變成十二三歲的模樣:「都差點忘記貓不會說人話了……」
  「不過很可愛啊(變成貓咪的時候)……」塞巴斯蒂安笑著說,用一條新的羊毛毛巾給她擦拭著手臂——上面還有一些細小的血污。
  「……」她不置可否。
  「姐姐……你的契約完成了?」塞巴斯蒂安的掌心裡握著她的左手,手背上面乾乾淨淨,光潔如玉。
  「是啊,就在昨天晚上。」她不甚在意的說,就像在討論今天是個好天氣一樣。
  「接下來,姐姐準備做什麼呢?」塞巴斯蒂安把她的兩隻手都仔仔細細的擦拭乾淨,當遇到右手尾指的那枚戒指時,塞巴斯蒂安微微的笑了。他不會冒失的問她之後到底發生了什麼,只要姐姐不想說,這些事情就無關緊要,只要姐姐現在是好好的。
  「塞巴斯蒂安,給我找一套紅色的禮服吧,」她淡淡的說,「我想回去,在這之前,我想先到安潔莉娜和瑞秋姐姐的墓那兒。」自己並不是特別喜歡人界,若不是因為契約……還有貓。
  「請稍等。」塞巴斯蒂安說完,就不見了蹤影。
  法國的純羊毛紡織禮服,質量和樣式都在世界上是最好的。
  她換上之後,沒見到塞巴斯蒂安,看來又是被那個小少爺叫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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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特妮思?」謝爾有些驚訝的看著身著紅色禮服的她,從來沒有見過她穿紅色。如果說紅夫人是把紅色穿成了火焰,穿成了紅色的石蒜花,那麼她就是把紅色穿成了溶化的紅色月亮,美麗優雅之中卻透出詭異。
  「凡多姆海伍……不,謝爾,」她微微揚頭,用溫柔又漫不經心的腔調說,「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如果你覺著不方便稱呼的話,就叫我[惡魔]吧。」她笑。
  「你……」謝爾皺皺眉頭,倒不是反感她突然間稱呼自己為[謝爾],而是……她的契約完成了?!
  「這個時候離開未婚妻可不好呢,」她側過身子,把黑色的手套戴在手上,又把右手尾指上的戒指摘下來,「雖然說凡多姆海伍家的任何一個傭人都可以當作很強的私人俑兵……那是我的,請還給我。」她伸出右手,向謝爾討還那枚戒指。
  「……這枚戒指有很深的意義……」謝爾看著那枚戒指,喃喃說,自己……
  「它現在最大的意義就是在我的手指上。」她毋庸置疑的說,把戒指戴在手套外面。
  紅衣、黑髮、紅眸、黑色小手套,紅與黑的交織染出一幅濃重而華美的畫面。
  「現在,我要離開了。真是不好意思,之前闖過迷霧森林到了您的宅邸。」
  她這麼說著,把禮帽戴在頭上,行了個優雅的淑女的禮:「再見了,謝爾。」她又踮起腳,在塞巴斯蒂安臉頰上輕輕一吻:「再見。」
  下次,也試試看[執事]好了,反正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有慾望的人類:事情,永遠沒有完結的時候。
  因為這個世界還在運轉……不是麼?

  天使

  是蘑菇就都能吃,只是有的只能吃一次。
  ——記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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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回到了以前和弟弟居住了幾百年的地方。
  要說這個世界和人界最大的區別就是不會變化,具體體現在一具屍體,只要不去碰它,過上很長很長的好幾個世紀,還是新鮮如舊,血液依然會散發出剛剛噴出來的時候的腥味。
  可惜的是,在惡魔的世界,這種事件發生的概率很小,就像在人界人類是分外三六九等的,在惡魔的世界不僅有惡魔,也有小鬼,當然還有其它的奇奇怪怪的生物,況且就連惡魔也是根據力量強弱分為不同等級的,這些東西通常在下一秒就會被分食殆盡。
  惡魔的世界裡只有一個法則,惡魔生生世世也僅遵守這一個法則——弱肉強食。
  也可以說,這是她的法則。因為法則僅僅是根據強者的需要而創造的,而弱者只有遵守的份兒。
  「喂……」她皺皺眉頭看看前面那個灰禿禿的傢伙,他怎麼在這兒,在看什麼啊?那傢伙似乎是漫不經心的躺在懸崖邊上休息,以至於他的身體的重心幾乎是掛在懸崖上,僅憑他一直胳膊肘支撐著又陡又滑的巖邊以保持身子不往下掉。
  她輕手輕腳的走到那傢伙旁邊:雖然這是最高的巉崖之頂,也沒有什麼看頭啊——自己在這個地方居住了上百年了,也沒看出有什麼特別的。
  不過就是「小小的懸崖」——由一道烏黑發亮的岩石構成的高峻陡峭的絕壁,從她腳下的巉巖叢中突兀而起,大約有一萬五千或者一萬六千英尺高。
  哦,對了,她想起來了,這點高度是沒有什麼特別的,記得弟弟一起還把自己給他的某樣生物扔進去了……唯一特別的地方麼——「這個懸崖有幻術哎。」
  「嚇!」那個灰灰的傢伙似乎是在耳邊聽到了一聲炸雷,一下子蹦開,失去了平衡掉了下去。
  「喂,你沒事吧。」她漫不經心的看著那個血肉模糊的傢伙慢慢爬上來。
  她曾經下去過這個懸崖下方,只有浩浩蕩蕩的一片汪洋,海水溟溟如墨,就像摩洛哥地理學家易得裡西所記述的黑暗之海洋。下面的景象絕對超出了人類的想像,在目力所及的左右兩方,各自延伸著一線陰森森的黑崖,猶如這世界的兩道圍牆,咆哮不止的波濤高捲起猙獰的紅色血浪,不斷地拍擊黑崖,使陰森的黑崖更顯幽暗。有一些荒涼的小島,準確的說,是透過小島周圍的萬頃波瀾,小島的位置依稀可辨,荒坡濯濯,怪石嶙峋,周圍環繞著犬牙交錯的黑礁——那上面居住著一些很飢餓的生靈。
  「我這麼英俊瀟灑,玉樹臨風……」那個傢伙頂著一張血糊糊的臉,大言不慚的說。
  「被搶去當新郎了吧?」她笑道,抓住那傢伙的右腳踝,倒著拖回去。
  「!你怎麼知道?!」那傢伙心疼的摸摸他臉上的爪痕。
  「我沒提過麼?那水下面有一群萬年水生物(全是雌性)。」
  「你從來不提那個懸崖的事。」那個灰灰的傢伙掰掰他自己的身體,骨節發出〔喀噠〕、〔喀噠〕的聲音,總算把被那群水生物抱得錯位的骨節弄會了原位,「水下的都是母老虎啊……」
  「你這麼說,水下的很恐怖,老虎很可憐的。」她從地上拾起一本書。
  「你怎麼會來這裡的?」她把書放回去,沏了一杯濃濃的紅茶,那灰灰的傢伙笑逐顏開的想要接過來,她順手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我……的呢?」那灰灰的傢伙呆呆的說。
  「自己倒……好歹也變化成人類的樣子麼,你這個原形可是〔拿〕不起杯子的。」她看了他一眼,再說,他又不是她的主人,惡魔也沒有禮儀可講,她才不要〔為他倒茶〕。
  「呵呵,我又不像你,是〔幻魔〕,我是〔游離〕,不能隨心所欲的變化的,除非是簽訂契約之後。」那灰灰的傢伙又變成了玩世不恭的笑容。
  「騙誰啊,你和我們一樣,是屬於天生能力就十分強大的類型,變化成人類,有什麼難的,只是不能像我一樣隨心所欲,無所不能的變化,但是你好歹做了好長几段時間的〔灰執事〕,變成了人類怕是難不倒你吧?!還是……」她的眼睛一瞇,「你的能力受到壓制了?!!」
  「你,看出來了?」要不是受到了壓制,自己也不會到這個荒廢又危險的地方來。
  「別傻了!」她坐在椅子上,兩隻手放在扶手上,臉上帶著傲慢的神情,「這種事情我也經歷過,不過現在已經沒事了。那個傢伙是誰?」
  「你聽說過〔引魂天使〕嗎?」
  「〔引魂天使〕?!不是死神的另一種稱呼嗎?在人界,不同的文化或者宗教信仰,對於死神的稱呼都是不同的,像是中國成為〔黑白無常〕之類的啦,你惹到死神了?哪個死神這麼厲害……居然可以讓你這麼狼狽?」自己也是遭遇過好幾個死神了的,雖然最慘的一次是休整了好幾個月(就是遇到瑞秋姐姐那次),可是也沒有像他這麼狼狽,連力量都被壓制——而且看起來有非常長的一段時間了。自己唯一一次受到力量的壓制就是被〔那個惡魔〕下的詛咒,不僅是惡魔,就連死神,她也可以肯定的說,能夠比得上〔那個惡魔〕的力量的也是屈指可數。
  「這個不一樣,」他說,嘴角又勾起一記譏諷的笑,「正如字面上的意思一樣,它不是死神,而真的是天使。」
  「〔它〕?」她疑惑道,難道現在天使已經跨越種族的鴻溝,連動物都可以當天使了?話說這個動物天使可真是強啊……
  「你想到哪裡去了!」他無奈的說道,朝上方翻了個白眼,「之所以用〔它〕,是因為我不清楚它的性別罷了。」
  「是不清楚性別還是沒有性別?!」她脫口而出。
  「這個……」他似乎是有些為難,「該怎麼說呢,很漂亮?很醜陋?很……我也不知道,說實在的,」他頓了頓,又說,「和它交手的時候大約是八十年前:契約結束時,我準備吃掉那個人類的靈魂的時候它出現的,在打鬥過程中它變化了多種形態——當然不是像你一樣變化,只是一會兒變成男的,一會兒又變成女的,可能還有其他的……」
  「一般來說,如果力量夠強大的話,就可以自行衝破壓制……呵呵,如何?」她的臉上突然綻放了邪惡的笑容,「要不要吃掉〔那個惡魔〕的心臟呢?」
  「!」他驚了一下,忙不迭的搖頭,雖然他知道有〔吃掉強大惡魔的心臟可以讓對方的力量轉移到自身身上〕的說法,可是,「先不說那僅僅限於你的家族,而且,我不能肯定那股力量是為我所用還是被那力量所吞噬。」
  「呵呵,還真是謹慎呢,」她半仰著頭,長長的指甲在木製的扶手上劃來劃去,「你想要也沒有啦,我早已經把那東西毀得乾乾淨淨,連渣滓都不剩了。」

  決定

  人類,只有兩種——一種沒用,一種可以利用。
  ——記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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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爺,少爺,起床了。」艾羅爾自從老伯爵死後,就負責照料蘭斯的生活了——雖然他對於照顧小孩子(少爺就算是少爺,也還是小孩子嘛)沒有什麼經驗,不過他很努力。
  「早上了?」蘭斯睜開眼睛,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一片溫柔的陰影。
  「是啊,少爺,您似乎精神不太好?」沒等蘭斯說話,艾羅爾就一拍胸脯,「還好我考慮周到,看看,少爺,今天的早餐是維也納巧克力杏仁蛋糕,鮮水果配沙巴洋,……啊,少爺要不要來點巧克力牛奶雞蛋焦糖布丁,之後還有牛奶紅茶。」雖然自己並不是英國人,但是也知道英國是世界上茶的進口量最大的——英國本土不產茶嘛!
  蘭斯在聽到維也納巧克力杏仁蛋糕的時候愣了一下,隨即垂下眼瞼:「把那個維……也納巧克力蛋糕換掉……換成牛角麵包吧。」
  維也納巧克力杏仁蛋糕,自己第一次吃是和那個人一起,如今,不僅祖父離世了,連那個人也無影無蹤——雖然,對外宣稱的是死亡。
  可是……
  蘭斯食不知味的咬下鮮水果配沙巴洋裡面的提子,那個人,並沒有承諾要陪伴自己……雖然,自己是希望有一個親人——即使知道那個人不是,卻還是失落……
  因為一個人,實在是太孤單了。
  「把文件全都送過來,對了,今天的安排是什麼?」凱蒂幫蘭斯穿好衣服之後,蘭斯急匆匆的走進書房,原本屬於老伯爵的東西全都仔細的收起來了。
  現在,蘭斯是這個城堡的主人。
  「少爺,去招聘個管家吧。」凱蒂雖然很能幹,以前也是阿諾德夫人的貼身女僕,可是之前畢竟是做殺手的,已經習慣了只關心自己,雖然後來生命中又有了阿諾德夫人和蘭斯,可是,如果是管家的話,雖然她是很想為少爺分擔一些,可她確實是力不從心。再看艾羅爾,實際上他也不過是個少年,性格又活潑,有時候還有些小孩子心性,要他管理道林可特城堡這麼大的地方也的確是不能勝任的;洛朗醫生,本來是道林可特的私人醫生,也不可能又讓他當管家;埃梅斯小姐雖然是城堡的總管,可正如她是總管,城堡的管理是她的職責……自己希望,有一個只關心蘭斯少爺的管家的存在。
  「我知道了,」蘭斯頓了頓,隨即展開一個燦爛的笑顏,「謝謝你,凱蒂。」
  「少爺開心就好了。」凱蒂看著蘭斯溫和的笑容,心下放鬆了一口氣,本以為老伯爵的去世會讓少爺一蹶不振——至於那個安特妮思小姐,自己以自己殺手的名義發誓,她絕對不是死了!不過也好,雖然她看起來很可靠,但是在蘭斯少爺身邊,總讓自己覺得很危險——這個,蘭斯少爺的堂姐。
  等凱蒂關門出去之後,蘭斯看著眼前的一疊報表,面若冰霜,一個好的管家?很難找啊……聽說凡多姆海伍家的管家很不錯,萬能的麼?話說凡多姆海伍家的少爺比自己只大上一兩歲吧,他真厲害呢,一個人不僅掌管那麼大的家族企業,還把公司做得有聲有色……
  煩人啊……道林可特家的家業是莊園和金融,其中以金融為主。
  凱蒂說得對,沒個管家還真的不成。
  蘭斯看著外面有些晃眼睛的陽光,抿起好看的唇冷笑了一下。
  一種寒冽冬季特有的刺骨冰冷從腳底蔓延,浸透到五臟六腑,直衝腦髓,讓神經隱隱的疼!蘭斯在文件上飛快的簽署了意見,放下筆,蜷縮在寬大柔軟的椅子上,柔軟閃亮的金黃色短髮削下一片片的陽光,然後,扔擲在地。
  祖父在離世前的和自己的最後一次談話自己還記憶猶新,事實上,距離祖父去世和那個人失蹤也是幾分鐘之後的事情……
  是啊,祖父竟然告訴了自己。
  那個人,不是自己的堂姐。
  那個人,也不是人類的事。
  那個人知道的吧……
  那個人就是知道的,但是因為對以後毫無影響,所以就什麼也沒做的吧。
  那個人,是那個人殺了祖父啊啊啊……
  蘭斯情緒失控的雙手砸在桌子上,濺出來的墨水弄污了報表。
  「少爺?」艾羅爾在門外敲了敲門。
  「沒事。」蘭斯馬上換上了輕鬆的口吻,「進來吧,艾羅爾。」
  「叫凱蒂進來把這兒收拾一下吧。教授小提琴的塞斯賓先生來了嗎?」
  「是的,他正在大廳裡等候。」艾羅爾偷偷瞄了一眼蘭斯,發現少爺沒有什麼神色異常之後才放下心。
  「好吧,我先走了,把剩下的文件在午飯後送到我房間裡來吧。」
  「是的,少爺。」艾羅爾答應了一聲,便去叫凱蒂了。
  事不宜遲啊……蘭斯的鞋子在地板上發出〔喀噠〕、〔喀噠〕的聲音。
  外面天氣很好嘛……蘭斯抬起一隻手遮住額頭,透過窗子瞇縫著眼睛看著外面:埃梅斯依舊喜歡各式各樣的衣服,把這些衣服全部都拿出來晾曬;洛朗醫生難得的出來,只是隨身帶著一隻籠子,裡面關著一隻小白鼠,此刻洛朗醫生正對著那隻小白鼠發出一陣讓人起雞皮疙瘩的笑聲。
  那種笑聲……好……
  蘭斯滿腦袋黑線的別過視線,正對上艾羅爾笑瞇瞇的臉:「少爺啊,我已經叫凱蒂小姐去了哦……」
  「啊,多謝了。」蘭斯笑笑說。
  「……」
  「……」
  「……」
  「你還有什麼事情嗎?」蘭斯實在是比不上艾羅爾,艾羅爾可以一個人發一整天的呆而自己樂在其中。
  「少爺啊,我可不可以……」
  「什麼事?」蘭斯露出自認為最溫和最善解人意的微笑。
  「可不可以去玩了呢?!洛朗醫生說今天有好東西給我吃呢!!」艾羅爾的眼睛閃閃發亮。「……好……」蘭斯憋了半天終於蹦出了一個字。
  看著艾羅爾蹦蹦跳跳小花兒朵朵的飄出去——這個家裡,也只有艾羅爾可以把洛朗醫生的東西吃下去後還毫髮無損——至多拉個肚子之類的。自己家裡的僕人……都好奇怪的說。
  蘭斯在上課的時候還在這麼想,一曲終了,塞斯賓的誇獎蘭斯進步很大也沒有怎麼注意,但是看他有些敷衍的態度……蘭斯重新把小提琴放在肩頭——該換人了……
  道林可特家族就算失去了老伯爵也是道林可特家族,小獅子雖然沒有太多的經驗,但是咬起人來的狠勁兒卻不會輸。
  蘭斯知道,祖父對自己慈愛,但是對外面卻完全不一樣。這幾十年來,為了擴展道林可特家族的金融市場,閻王那兒,只怕早就對他印象惡劣了——
  但是話又說回來,作為女王陛下的爪牙,又有哪個的靈魂是乾淨了的呢?
  哈哈……自己,也是逃不過的——那件事之前,自己是很相信上帝的,但結果呢?上帝根本就不存在!
  還是那個人才把自己救了出來……
  自己哪裡去管什麼死後的靈魂之類的?
  人生在世,這一場遊戲,自己是絕對不能輸的!
  這僅僅是為了自己。
  哪怕……犧牲自己的靈魂也在所不惜!!
不定時休工狀態中,若大家都只想看文,不發文,也不想回覆,那......
淡の空:心有多大,舞臺就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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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契約

  在利益面前,人類脆弱得不堪一擊。
  ——記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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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濃稠的黑色就像是柏油一樣,化不開。絞纏的聲音帶著哀戚與哭鳴,撼動著每一根脆弱而敏感的神經,壓抑的空氣裡,瀰漫著的是死亡的味道。地面的魔法陣裡有兩個人,但是,只聽得見一個人輕淺的呼吸。
  「你想,把契約的證明放到哪裡呢?」模模糊糊的聲音從上方傳來,黑暗中只看得到一雙狹長的野獸般的紅色眼睛。
  「你說,存在於身上的位置越明顯,契約的效力越強……是吧?」
  「沒錯呢……」那個聲音低低的笑了,頗有些蔑視的味道。
  「那麼,這裡!」那個稚嫩的聲音帶著決絕,聲音的主人一眨不眨的看著那雙□人的巨大的眼睛,「就在這裡!」
  「好吧,」那個聲音淡淡的說,「那麼,最後,我的名字是?」
  「安特妮思!」那個聲音的主人腦海裡只出現了這個名字,他很清楚眼前的這個生物……沒錯,是惡魔,「安特妮思,我知道是你,既是名也是姓,從今以後……只聽從我一個人的惡魔執事——記住,你的主人的名字:蘭斯•阿諾德•馮•道林可特。」
  人類與惡魔的交換約定。惡魔必須完全服從主人,人類死後靈魂便成為惡魔的所有物。安特妮思麼?自己和這個名字還真是有緣吶,那雙眼睛眨了眨:「契約成立。我的主人。」
  嘛,按照她的標準,這個小少爺的靈魂已經夠格了,不過,不難保餘下的時間可以把他[調教]得更加出色呢?
  「那麼,我命令你,救我出去!」蘭斯額前長長的金色劉海遮住他滿眼的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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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謝爾來說,伊麗莎白有一種望塵莫及的活力——
  她一天裡可以把自己無數次惹得煩不勝煩。從她起身下樓,直到上床睡覺,沒有一分鐘拿得穩她不會把那些小花兒,小絲帶之類的東西往牆上和僕人身上掛。她的精神總是像潮水一般高漲,她總是動個不停;唱啊、笑啊,誰要不附和她,她就纏著那個人,直到那個人屈服為止。
  可是對於謝爾來說,伊麗莎白對於自己,未婚妻這個身份還是次要的,主要是他的親人——除了紅夫人之外的唯一和自己有血緣關係的親人(雖然姑姑也是,但是姑姑的性格確實讓人家不敢也不願意親近),而且,伊麗莎白有著自然的笑容。說到底,謝爾相信伊麗莎白的心眼是不壞的,因為她一旦果真把一個人惹哭了,很少有不道歉的或者是不陪著你一起哭的,讓那個人不得不安靜下來,轉過頭去安慰她。
  但是——
  謝爾煩躁的抓了抓頭髮,自己果然還是受不了伊麗莎白的性格太久……還好及時通知姑姑把她接回去了。
  自己的妻子應該像已經過世的媽媽那個樣子——唔……媽媽那個樣子?
  ……默……
  這個……還是……
  雖然媽媽看起來是個溫柔的淑女,但是她的性格其實很豪爽的……一般自己做錯事,打人的永遠是媽媽。
  「塞巴斯蒂安?」謝爾結束了自己的胡思亂想,抬頭看時,塞巴斯蒂安竟然在出神?!不會吧……
  「什麼事情?少爺?」塞巴斯蒂安飛快的收回了思緒,笑著說。
  「我要吃巧克力蛋糕。馬上。」謝爾蠻橫的說。
  「不行,甜點吃多了會長蛀牙。」身為執事,主人的身體健康也是美學之一。
  「少囉嗦,快準備!」謝爾拍拍桌子,桌上的文件抖了一抖。
  塞巴斯蒂安為難的看了看謝爾一樣,妥協:「好吧。請您稍等。」真是個任性的少爺。也不知道姐姐的契約者是誰……
  塞巴斯蒂安一邊準備材料,一邊往旁邊看……惡……菲尼安你的口水流下三千尺了……麵粉都要被你的口水和勻了……衛生!形象!!
  「好香……好好吃的樣子……」菲尼安兩眼冒星星的看著塞巴斯蒂安正在做的巧克力蛋糕。
  唉……塞巴斯蒂安在心底裡默默的歎了一口氣:「如果你乖乖的,等一會兒會給你一份當獎賞的。」
  「是麼……」菲尼安早就被巧克力醬和麵粉的香味勾得不知南北西東了。
  「要乖乖的。」塞巴斯蒂安強調說,看了看菲尼安一眼——好好的一袋麵粉就這麼被糟蹋了。
  「是!」菲尼安飛快的抹掉口水,小花兒朵朵的準備向梅琳他們飄去,「嘿嘿……有好吃的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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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覺得,我們可以不用廚師了。」洛朗醫生意猶未盡的吃完盤子裡的黑櫻蜜果脯布丁,「有安特妮思就可以了嘛!!」
  「對啊對啊,執事和廚師都由安特妮思擔當……哇,好幸福的說!」艾羅爾開心的說。
  「那是不可能的!」蘭斯笑瞇瞇的說,就像一隻笑面虎,「安特妮思是只屬於我一個人的……再說,人人都應該堅守自己的崗位……道林可特家族原來的廚師不是挺好的嗎?」
  「可是,沒有人可以做出安特妮思做的這麼好吃的甜點……」埃梅斯遺憾的說,因為蘭斯少爺今天晚上特意讓安特妮思多做了一些,所以自己才有機會吃到這麼好吃的東西的。唉!好可惜哦……
  凱蒂一直在默默的吃,一邊打量著安特妮思。不得不說,她是個極美麗的女子……沒錯,是女子。不是像那個人,是個十二三歲的少女……
  這也消除了凱蒂關於兩個人是同一個人的懷疑——雖然她們是同樣的黑髮紅眸,喜穿黑色,連笑容……都的一模一樣……溫柔高貴,自信而穩重……算了……只要她真心的關心少爺。其他的,無所謂。
  「查到那夥人的幕後主使了嗎?」蘭斯打了個哈欠,歪倒在床上。
  「是的,」安特妮思把蘭斯的鞋子脫下來,「是瓊斯家族……嗯,是個只能生存在背面世界的家族——歷經兩代。是靠販賣鴉片到中國發的橫財。從《南京條約》簽訂之後,就利用偷渡的方式販賣鴉片……根據調查,參加也有過從非洲販賣黑奴到美國的記錄。」
  「是嗎?」蘭斯眼睛瞇了瞇,「那這次……的原因是?」
  「您從老伯爵去世以後就利用道林可特家族的背後勢力打壓其他的金融投資公司——瓊斯家族的雖然是販賣鴉片的,但是產業也在其中。俗話說〔狗急了會跳牆〕,您這樣做無非是把他們逼上了絕路,所以只好鋌而走險,綁架您——想至少……」
  「好了。我知道了,」蘭斯突然笑了,自己因為是新任,而且年紀尚小,所以打主意的人很多嘛,哼哼,「反正瓊斯家族已經不存在這個世界上了。」
  敢動他的人,都得死!!

  宴請

  要想生存下去,就必須學會算計。
  ——記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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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早上剛剛用輪船從西太平洋運來的新鮮的遠海梭子蟹,安特妮思選出表面具有的粗糙顆粒比較明顯的蟹——這些都是雌蟹,不僅有蟹黃,而且肉質較雄蟹更為細緻鮮嫩。
  下一步用瓷盆盛上清水泡好,用勺子輕輕敲打蟹蓋,主要是剔除那些懶洋洋的遠海梭子蟹,最好留下比較好動的——那樣的肉質更為緊韌。
  最後一步……安特妮思用篩網把這些個蟹撈出來,挑選出個體大小差不多的,再放入另一個勝滿水的瓷盆裡。接下來,就是調製奶酪……安特妮思奶酪淋到那些已經掰去了細小的腳爪,只留下前面的一對大螯的蟹上面,放入鍋中蒸熟。
  芝士釀蟹蓋,是西餐中常見的頭道菜。
  接下來,該做主菜了……安特妮思拉了拉她的手套:「埃梅斯,火雞怎麼樣了?」
  「啊!來了來了!」埃梅斯連忙把拔乾淨毛的肥大的火雞裡面塞好事先用雞肝、栗子和用80CC牛奶泡好的切片的麵包片還有紅蔥頭炒香,之後又用雞高湯悶至栗子煮爛直至汁液煮干後把香菇、紅蘿蔔、芹菜、玉桂葉、百里香。
  那只被撥開胸腔的火雞現在又變得鼓鼓的了。
  「這裡多謝你了……」安特妮思在火雞外皮上撒上胡椒鹽,淋上已經融化好的黃油,放進烤爐裡慢慢烤。
  安特妮思趁這個當兒掏出懷裡的懷表——還有三個小時。
  時間足夠了。
  等埃梅斯關上廚房的門出去之後,安特妮思這才開始正式的烹飪。
  「喬納森怎麼樣了?」蘭斯坐在辦公椅上,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
  「啊,現在還好啦……」洛朗醫生撇撇嘴,喬納森就是道林可特為城堡的主人烹製食物的專職廚師,不過從老伯爵那一代算起來的話,喬納森在道林可特城堡也呆了不短的時間了。自己也是才到道林可特城堡一年多……但是,喬納森估計是自己的幾十倍吧……
  「他以後,可能不能準備少爺的餐食了。」凱蒂說。
  不得不說,喬納森先生也已經該退休了。
  「他本人的意見怎麼樣?」蘭斯用右手托著下巴。
  「沒有意見。嗯……」洛朗醫生看了看蘭斯的臉色,見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便狠下心說道,「在少爺沒來這個城堡之前,老伯爵一天最大的樂趣就是挑剔每餐的食物……喬納森說,他願意……」
  「那就解雇他吧,」蘭斯揮揮手,表示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今天喬納森突然昏倒是因為心臟病……是吧?」
  「是的,少爺。」人老了,難免有些疾病,在老伯爵那麼壞的脾氣下,心臟病也是挺常見的?要不然也不會拜託安特妮思來為今天從瑞士來的貴客準備了——還好有安特妮思,要知道,突然要一個手藝高超的廚師,不要說是在倫敦郊區的道林可特城堡,就是在倫敦城區,這種事情也不是一夜之間就可以辦妥的。況且還是今天早上突發的呢?
  「少爺?」凱蒂看著突然站起來的蘭斯。
  「我去庭院走走。」蘭斯笑盈盈的說,彷彿一副天真的小正太模樣。
  「哎?好。」凱蒂就是抵抗不了少爺那純真的笑容,好似夫人還沒有死,他們雖然居住在紐約後街,但是卻過的是無憂無慮平平淡淡,沒有勾心鬥角的生活。
  那個時候都以為,等少爺長大了就送他去讀書,然後畢業,找一份體面的工作,和一個溫柔賢淑的女孩子結婚,生下可愛的寶寶,然後大家快快樂樂的生活下去……一切,都是因為那個安特妮思的到來毀掉了。
  凱蒂不知道,對於這樣的生活,蘭斯少爺到底是用著什麼樣的態度和認知在面對。
  她現在只知道,她要保護好少爺——那個人,說的沒錯。只是,讓凱蒂害怕的是,當自己抱著必死的決心向少爺吐露自己的過往後,少爺竟然只說了一個字:「哦。」
  那是……什麼意思?!!
  那個時候,自己不知怎麼的就害怕起來。因為凱蒂突然發現,那個純潔剔透如同玻璃一樣的少爺,已經被籠上一層迷霧,如同霧裡看花,水裡看月一樣不真切了。
  「洛朗醫生、埃梅斯還有艾羅爾也有著不同尋常的過往,他們並不是簡簡單單的醫生、總管和侍者。祖父去世之前給我說過,他們……」似是看出了凱蒂的不安,蘭斯笑笑說,「祖父和妮思姐姐把他們帶到道林可特城堡時的條件就是——終身只效忠於道林可特的下任當家——也就是我。他們……不,應該說道林可特家的人,沒有廢物。」
  看著凱蒂如釋重負的表情,蘭斯微微的笑了:要想從別人那兒獲得死心塌地的忠誠,有時候,掌握主動權的你必須成為他傾心相對的人,交付真心麼……自己還沒有那個打算,況且,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什麼時候會遺失掉這種東西,所以,就真誠以待吧。畢竟,凱蒂是自己從嬰兒就開始在了呢——而蘭斯所算計的這些,凱蒂完全沒有注意到。
  蘭斯最喜歡的話就是百合花,其中以Cameleon為最愛,Cameleon的花瓣是和蘭斯的頭髮一樣的金黃色,就像璀璨的陽光。除此之外還有原來的王節百合,花瓣潔白如玉,花蕊璀璨如金。後來又從荷蘭運過來的新盆栽Black Bird,但卻是深紅色的花,不多久蘭斯就讓艾羅爾把這種花撤走了,原因是太刺眼。
  「少爺,那些客人來了。」艾羅爾興奮的跑過來,蘭斯心疼的看著艾羅爾腳下的花花草草全部都去見了上帝。
  「是嗎?」蘭斯開心的笑著,看著林蔭道上跑過來的幾輛馬車,臉上露出了淺淺的笑意。他們不僅和祖父交往甚密,而且還是瑞士舉足輕重的銀行家呢。
  在大廳了裡聊了一會兒,安特妮思便恭恭敬敬的敲了敲門:「少爺,可以用餐了。」
  「噢?Beautiful!伯爵,這位是你的……」其中一個滿臉鬍子的紳士驚艷的看著安特妮思。
  「是我的執事,」蘭斯笑笑說,對著其他幾位,「各位,請吧。」
  安特妮思為蘭斯拉開椅子。其中有帶自己的執事的便為他們的主人拉開椅子,艾羅爾也紳士地給其他幾位沒帶侍從的人拉開椅子(自從老伯爵死後,蘭斯減少了很多僕人),活潑的艾羅爾還得到了其中唯一一位伯爵夫人的讚賞:「Merci,belle homme。」
  不過艾羅爾完全沒有聽懂這位漂亮夫人在說什麼,不過感覺到應該是誇獎,便開心的笑笑。
  等各位都就座之後,就是凱蒂的上菜時間了。
  安特妮思站在蘭斯背後,心裡卻在思量:如果路上不耽誤時間的話,少爺需要的〔那個〕今天晚上就可以從非洲運過來了。

  掠奪

  強者與弱者只有一種關係——者與被掠奪者。
  ——記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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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廳裡唯一的女銀行家是五年前去世的前任銀行家的夫人——凱瑟琳夫人,其實可以算是道林可特家族的遠房親戚。
  不僅是凱瑟琳夫人,其他的人也是抱著同樣的目的:按照瑞士銀行與大英帝國的條約,每年夏日終了,到了早秋天氣的米加勒節(每年的9月29日,是英國的四大收帳日之一),都要清算這一年的金融交易,但是最近幾年因為老伯爵脾氣越來越暴躁孤僻的緣故,已經很久沒有和這些銀行家碰面了。
  雖然距離今年的米加勒節還早著呢,但是新年伊始,想必他們也不會放棄一個正大光明的好機會和道林可特家族的新任當家交涉,順便探探虛實的吧?
  席間安特妮思用眼角的餘光不著痕跡的打量了這幾位:老狐狸型的居多啊……不過,那個人,似乎很好糊弄的樣子……
  安特妮思注意到就是之前對她驚艷的那位,大腹便便的樣子,手掌肥厚,最喜歡吃的似乎都是些烤的肉類……而且非常喜歡喝伏特加……那雙小熊掌看起來總是濕潤的樣子——比較容易出汗,那麼說明他的身體狀況不是特別好……
  安特妮思看了看蘭斯,蘭斯正慢條斯理的喝著一小勺忌廉蘑菇湯,看到安特妮思的眼神,蘭斯輕呼一口氣,把湯一下子倒進碗裡:「我真是不小心,安特妮思,重新換一個。」
  「是。」安特妮思瞭然的說道,沖給蘭斯換上一副新的銀製碗筷,並歉意的對眾人笑笑。
  眾人只當作蘭斯小孩子不小心,也沒有多放在心上,都笑笑而過。
  看來是人人滿意的餐宴呢,安特妮思舒了口氣,叫凱蒂把這裡收拾了之後,請少爺它們到客廳去了。
  「不好意思,腦袋有些暈。」那個大腹便便的銀行家醉醺醺的說。
  「沒關係……」蘭斯笑笑說,「安特妮思,帶勃朗特男爵到客房去休息一下吧。」
  「是。」安特妮思行了個禮,微微一笑,「請這邊走,勃朗特男爵。」
  「話說道林可特城堡真是輝煌啊……」身後的勃朗特男爵感慨說,安特妮思在前面帶路。
  「多謝您的誇獎。」安特妮思轉頭,笑著說。
  「你是叫做安特妮思吧?」那個醉醺醺的男爵開口說道,趁著醉意,語調也有幾分輕浮起來,「在這麼大的城堡裡,想必夜色也是十分的迷人吧?伯爵的花園裡不是有許多的百合花……對了,聽說還有價值千金的王節百合……真想去看看啊……」
  「王節百合在白天才是最美麗的,」安特妮思繼續走,「您小心腳下……白天的王節百合在陽光的沐浴下會煥發出天使般美麗的光彩……在夜晚,不僅沒有白天的奪目光彩,反而在夜色籠罩,夜風吹拂下,擁有惡魔般的顏色呢……」
  看到男爵因為聽到[惡魔]這個詞而不由自主的身體顫抖了一下,安特妮思輕輕的笑了:「不好意思,晚上不應該談論這些話題的……擾了您的興致,真是抱歉。」
  「不,」勃朗特男爵在醉意朦朧中看到安特妮思輕淺一笑,之前的害怕也拋到九霄雲外去了,「那可是百合花,最為純潔的花朵……況且,安特妮思……」男爵故作親暱的說,「有這麼美麗的夜景,要是有安特妮思這麼美麗可愛的小姐陪伴,縱使惡魔也不敢來破壞著天使般寧靜美妙的時刻吧?」
  「您真風趣呢。」安特妮思看了看他,笑道,「您是客人,醉酒了,吹吹清爽的微風也是個不錯的法子,只是夜晚的風有些涼,您看,要不要加點衣服。不然少爺會怪罪我待客不周的。」
  「不不不!」勃朗特男爵醉醺醺的說,「就這樣,我們走吧?」
  「是,請到這邊。」沒有惡魔來打攪麼?因為自己就是惡魔呵。
  花園外面就是山谷,山谷裡的小溪漲滿了水,歡快的水流聲淙淙悅耳。這甜美的聲音代替了還沒有到來的夏日裡的颯颯樹聲。
  「安特妮思,城堡這麼大,你又是個女子,上上下下管理起來很不方便吧?啊啊……我絕對沒有看輕你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說,像你這麼美麗高貴的小姐,卻只是一個執事,實在是太可惜了!」勃朗特男爵為了增加他的意思,還惋惜的搖了搖頭。
  「承蒙勃朗特男爵擔心,只是不知……」安特妮思絕對這個傢伙話裡有話,但是還沒有弄得徹底的清楚……到底……
  「像你這樣的小姐,一個生下來就是錦衣玉食的伺候著的,然後當個貴婦人……」勃朗特男爵說到激動處,還抓住了安特妮思的手。
  即使是隔著手套,安特妮思也感覺到了抓著她的手的那對小熊掌掌心濕漉漉的氣息。
  「你這樣說……實在是太抬舉我了……」安特妮思不著痕跡的抽出自己的手,臉上露出一個最為美麗大方的笑。
  勃朗特男爵以為安特妮思被自己說動了,那雙因為醉酒而朦朧的小眼睛也放出光彩來。
  他渾然不知上帝已經拋棄了他這只迷途的羔羊,聽憑它胡亂遊蕩,一頭邪惡的猛獸潛行在它和羊欄之間,等待時機到來,一躍而起,把它吞下。
  勃朗特似乎被安特妮思的笑容鼓勵了,伸出他那胖胖的手又想抓著安特妮思的纖長的手指:「我可愛的天使,要是我成為了城堡的主人,決不會……」剛剛碰到,男爵像是被電擊了一樣,「啊……啊,伯爵……」
  藉著皎潔的月光,蘭斯那精緻的臉龐半明半暗,一半天使一半魔鬼。男爵卻聽到那美麗柔軟的嘴唇裡吐出了地獄的話語:「殺了他。」
  自己身邊那位美麗的天使竟然回答:「遵命,我的主人。」
  身體,害怕得不敢動彈。
  「勃朗特男爵,您不要害怕……」安特妮思的手死死的摀住男爵的嘴不讓他叫喊,氣息低低的吐在伯爵耳旁,帶著死亡的冰冷氣息,「因為啊,我沒有憐憫心……沒有憐憫心!蟲子越是扭動,我越是渴望擠出它們的五臟六腑……」
  然後是,一聲悶響。
  「我原本,只是想抓住他的把柄利用他的。到頭來他還是難逃一死。雖然女王陛下的信件裡沒有說怎麼處理……但這樣也好……」蘭斯走到安特妮思身邊,掐斷一株被染上鮮血的百合,「美人計?你想的?」
  「只是順水推舟罷了……」
  「我也想這點小事你不會用這種方法,那麼接下來,就對這個傢伙旗下的銀行用我們的人蠶食掉吧,這也是女王陛下所願意看到的……至於這個嘛……」蘭斯把那朵百合花嫌惡的扔到那堆肥肉上面,「醉酒之後,不幸溺水而亡——你知道該怎麼辦。」
  「啊,對了,你的手套,去換雙新的吧……髒死了,小傢伙來了之後你先好好調教調教,傷了人總不好。」蘭斯背對著安特妮思,走進了燈火輝煌的城堡裡面。
  「是的,少爺。」安特妮思笑道,把手上沾了[熊掌]的汗漬的手套脫下來。

  獵豹

  無論多麼弱小的組織或者個體,都有其強大的一面。
  ——記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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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救命啊!!!」一個孩童尖利的驚叫,隨後就看見給埃梅斯送東西的守門人希金斯的侄子傑米驚慌失措的從庭院跑了出去。
  安特妮思不是沒有聽見那一聲尖叫,只是……眼前的這位紳士更加有吸引力呀!
  安特妮思自從看到這小寶貝之後臉上就一直掛著醉人的甜美笑容。
  啊,啊這是多麼引人注目的小傢伙啊……聽聽吧——Cheetah,這個來自於北印度語Chita,Cheetah就是有斑點的意思。多可愛的獵豹啊!
  「今天開始,這裡就是你的新家了……嗯,愛德華。」安特妮思友好的向那只頭比較小,鼻子兩邊各有一條明顯的黑色條紋從眼角處一直延伸到嘴邊,如同兩條淚痕(這也是區別於其他大貓們的最顯著特徵之一)的〔小傢伙〕伸過去一直手,結果卻被愛德華一口咬住。
  「不錯,很調皮呢,愛德華。」安特妮思無關痛癢的把手抽出來。又摸了摸愛德華頭上的毛:「但是這麼對待少爺可是會被直接判處死刑的。」
  愛德華的身材修長,體形精瘦,身長約140-220cm,高度約75-85cm。它的四肢也很長,還有一條長尾巴。獵豹的毛髮呈淺金色,上面點綴著黑色的圓形斑點,背上還長有一條像鬃毛一樣的毛髮。早在運過來的時候,洛朗醫生已經為愛德華做了全身檢查。事實證明,這只軀幹長1.3米,尾長0.6米,肩寬0.8米,體重50公斤的雄性獵豹無疑是最為完美的。安特妮思很是開心接下來訓練愛德華的任務——她和塞巴斯蒂安一樣,對一切的貓科動物都非常有愛。
  不僅安特妮思知道,蘭斯也明白:雖說獵豹容易飼養,人們可以調教獵豹去取東西、去打獵。但是一般來說的話,獵豹還是屬於比較難調養的動物,因為它好動。再一個的話,因為它沒有一個固定的窩。所以的話,人們只能利用獵豹來追捕獵物。通常情況下是獵手將獵豹蒙上頭套,帶到一個狩獵的地點,這樣的話是為了節省獵豹的體力。然後到了地點發現獵物之後,就馬上將獵豹的頭套取掉,然後讓獵豹去追捕獵物。當獵豹捕到獵物以後,獵人一般就是讓獵豹分享一小部分獵物,或者是讓它吃獵物的血。
  可是,蘭斯不喜歡這種方式,安特妮思,如果要她說出自己的意見的話,她也只是微笑著搖搖頭。
  畢竟,蘭斯不僅僅是把獵豹用來打獵的。
  所以他交給安特妮思的任務,不僅僅是把愛德華調教成一隻幫助打獵的〔狗〕,更是一隻獵豹,一隻真正的,作為獅子的幫手的一支矛,一面盾。
  當然,首先要這只獵豹聽小獅子的話,如若不然……在危機四伏的草原上,飢餓或者憤怒的獅子很可能會把形單影隻的獵豹當作捕食對象,這樣的下場……不僅僅只針對愛德華……
  「哼哼,你很開心嘛。」蘭斯就算是說著這話的時候,也是一副笑瞇瞇的天使模樣,溫和高雅的貴公子。
  「的確沒錯。」安特妮思直接的說,順手抓住愛德華厚厚的腳墊,軟軟的,好舒服哦。
  「也不急著這麼一時……」蘭斯站在愛德華觸及不到的台階上,「我要出去。」
  「那愛德華……」
  「只好先委屈它,用鏈子鎖起來……或者,讓洛朗醫生給它喂點麻醉劑?」
  「我覺得還是鎖起來吧。」安特妮思慎重的選擇了前者。
  蘭斯坐著馬車一路到了倫敦市區。
  「啊呀呀,是位小少爺呢。」安特妮思剛剛把店門打開,就聽見裡面傳出了一個喜氣洋洋的聲音。
  「少爺要那種布料?我們這裡的布料,可都是全倫敦最好的……光看著羊毛紡織的布匹……可全都是從法國皇后街的衣服才能用的材料呢!」店主眼尖的看出來那個美麗的小姐是前面這位貴氣的少年的侍從,當下也把全部的精力放到了蘭斯身上。
  「咳……」蘭斯從來沒有來過這樣的店——就算這是全倫敦最好的布行,可是光顧的也多是小姐、貴婦人之類的……男士……嗯,很少來這裡的。
  若不是埃梅斯在臨出門前答應[好好照顧]愛德華,所以希望少爺給她帶回來一些時尚的好布料……嗯,應該讓安特妮思來的,可是自己知道,不能這麼放心大膽的讓安特妮思獨自行動。
  「少爺,不介意的話請讓我來挑選吧。」安特妮思輕輕一笑,似是月華初綻,解開了蘭斯的尷尬。
  這是,紡紗吧?安特妮思一向不喜歡那些大花兒大朵兒的,雖然可以用搭配來讓效果變得讓人驚訝。但是單看布匹,是不行的。
  安特妮思想起埃梅斯喜歡那種半羊毛半棉紡的布料——雖然說不是像公主皇后那麼名貴,但是稍作裝飾,和其他的飾品搭配起來,也是不必全羊毛紡織遜色的。
  這麼想著的時候,安特妮思的手卻向一匹深藍如墨的天鵝絨摸去——另一隻白嫩的小手在同一時間到達,還響起了一個聲音:「呀!這個好適合謝爾啊!」
  說完話,伊麗莎白才注意到布料上還有一支比自己的手更為纖長的戴著手套的手。黑髮紅眸,溫柔高貴,好漂亮的人啊……
  「這……這種布料本店只有這麼一匹了……真是對不住兩位……」店主為難的搓搓手,這兩位都是他的顧客,總不能怠慢其中的一位。
  「這樣啊……」沒等安特妮思說話,伊麗莎白先是頗感失望的歎了口氣,又轉轉眼睛,看看有沒有其他的看上的。
  「小姐若是喜歡的話,您就要了吧,」安特妮思見伊麗莎白的目光停留在一匹光滑美麗的紫色布料上,雖然說這布料很好,可是一般來說,名門望族的公子小姐們都不會穿紫色的,「況且,少爺也不希望您這麼可愛的小姐失望呢。」
  伊麗莎白也知道不能用紫色的,再看看安特妮思真誠的樣子,便很高興的讓一旁的女僕把那深藍色的天鵝絨買下。這才打量起蘭斯來。
  「啊!你是道林可特的少爺!」伊麗莎白對可愛的事物有著超乎尋常的記憶力,蘭斯是的容貌是不輸於謝爾的,所以伊麗莎白對蘭斯的印象尤為深刻。
  「午安,蘭斯……」伊麗莎白從自己的父親口中知道了這些日子道林可特家族的變故,「伯爵。」
  「午安,伊麗莎白小姐。」蘭斯紳士的點點頭。
  「哎呀,叫我伊麗莎白就好了……嗯,我可以叫你蘭斯嗎?」伊麗莎白天真的笑了笑,聽說他比自己還小呢,這麼稱呼不是親切多了嗎?
  「好。」蘭斯露出一個乾淨得纖塵不染的笑容,天藍色的眼睛微微彎起。
  「好可愛……啊,不對……」伊麗莎白下意識的就喊起來,又想起自己淑女的禮節,有些羞赧。蘭斯也不說什麼,只是溫和的微笑。
  「少爺,我選好了。」安特妮思在他們談話的當兒已經選好埃梅斯的布料並付了錢。
  「啊,你是……」伊麗莎白看著安特妮思,這麼美麗的人,怎麼能不知道她的名字呢?
  「您稱呼我為安特妮思就好。」安特妮思禮貌的說。
  「是了!我就說你怎麼看起來有些熟悉,就像蘭斯的堂姐!你們的眼睛真是像極了!我……」說到這裡,伊麗莎白住了口,因為她猛地想起,蘭斯的堂姐,那個天使般可愛的女孩子,也已經去世了。

  關係

  總有著千絲萬縷的,於是就靠著這些關係生存。
  ——記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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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麗莎白真是可愛。」蘭斯坐回馬車裡時帶著可愛的笑容這麼說,只是笑意沒有到達那天藍色的眼睛裡——正如天藍色的天空,看似包容一切但實際上是距離最遠的。
  「不過不像她的媽媽米多福特侯爵夫人那麼嚴謹……」蘭斯看安特妮思只是微笑不語,也覺得沒有什麼,自顧自的說,順手打開一盒賣的凡多姆公司產的高級皇家黑巧克力,掰了一塊扔進嘴裡。
  「少爺,請允許我提醒您,您不要吃這麼多,會長蛀牙的……」安特妮思話還沒有說完,蘭斯就把剩下的巧克力一股腦兒全塞進了嘴裡。
  「請您回去好好刷牙……」安特妮思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用手帕輕輕拭去了蘭斯嘴角上的巧克力渣,「還有,紳士是不會像您這麼[吃]巧克力的。」
  看到蘭斯皺了皺眉,安特妮思笑了笑:「如果真的要追究的話,伊麗莎白小姐還是和您有血緣關係的。」
  應該這麼說,伊麗莎白的祖母也就是蘭斯的姑奶奶——也就是老伯爵的親妹妹。
  哎,不過老伯爵的妹妹可沒有老伯爵那麼陰鬱暴躁。聽原來在城堡裡帶過小時候的老伯爵和老伯爵的妹妹的老僕人說,小的時候老伯爵和他的妹妹倒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整天騎著馬到處遊玩,但是從很小開始,老伯爵就顯現出了他的殘忍本性,而這一點恰好是老伯爵的妹妹最看不慣的——他們可沒少為這事吵架。
  後來老伯爵繼承了爵位之後,不久老伯爵的妹妹就出嫁了——嫁的人正好是米多福特侯爵——也就是現任米多福特侯爵的父親。
  據說也是一位老伯爵的妹妹在某個重要的競賽場合的出色的(強勢)表現讓米多福特後進一見傾心、非卿不娶——值得一說的是老伯爵的妹妹在競賽的時候就像一隻母獅子(嗯,雖然這麼說是很不禮貌的說法),典型的道林可特家族的血脈。
  話說米多福特家族的人也是這樣……好像現任的米多福特侯爵也是因為前任凡多姆海伍伯爵的妹妹法蘭西斯的強勢而一見傾心的說。
  真的……
  「可是都已經死了吧?」蘭斯突然出聲說,看到安特妮思愣了一下,又補充說,「我是說姑奶奶……」
  「是啊,前任米多福特侯爵夫婦在少爺您回到英國之前就已經去世了。」安特妮思把額前的劉海撥弄了一下,似乎是因為有些遮住眼睛。因為和老伯爵不和,所以老伯爵的妹妹從出嫁到去世都沒有再回來道林可特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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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愛死你了!安特妮思!!」埃梅斯收到那些布料的時候幸福的給安特妮思來了個熊抱,只不過埃梅斯沒有安特妮思高挑,所以像是掛在安特妮思身上的。
  「好了好了,埃梅斯,」安特妮思無奈的笑了笑,埃梅斯什麼都好,就是碰到這類事情上熱情過頭了。
  真不知道她以前的日子是怎麼過來的——和老伯爵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她可沒那麼[活潑]。
  「這兒還有……雖然你沒有說,可是我想你也許會喜歡……」安特妮思把手裡的香水遞給埃梅斯——埃梅斯不喜歡自己身上用香水,可是她卻喜歡收集香水,當然不是因為愛好,而是因為以前的職業習慣。
  「啊!安特妮思你真是太好了!你怎麼知道我喜歡這個?這是巴黎的新款不是嗎?啊啊……我太喜歡你啦!」埃梅斯興奮得不能自己,在安特妮思光滑的臉頰上狠狠的親了一口,然後抱著她的那些寶貝們樂呵呵的回屋。
  安特妮思馬上石化了,半晌,才僵硬的說:「少爺……怎麼辦?我被人非禮了……對方還是個女士……」
  「咳……」蘭斯尷尬的看了看在一旁小花兒朵朵的埃梅斯,「英國人……都有這禮節……」
  「是啊……我知道……」安特妮思愣愣的捂著自己被[非禮]的臉頰,長長的黑色劉海半遮血紅色的眼睛,末了,卻低低地笑了起來,「真是可愛……」
  蘭斯看安特妮思兀自笑得那麼……那麼□人,連忙擺擺手:「我……還要去上課,你就去看看愛德華吧。」
  「是。」安特妮思規規矩矩的說道,讓蘭斯幾乎覺得剛才那詭異的樣子是錯覺,卻,讓蘭斯心裡的認知再一次清晰——安特妮思,不管是哪一個,都是惡魔。
  「洛朗醫生,你在幹什麼?」安特妮思見洛朗醫生不知道用什麼法子把愛德華緊緊壓在地上,正準備往愛德華的嘴裡喂什麼東西。等走近了,安特妮思說道:「我不是說不要喂愛德華麻醉劑麼?!動物若是食用了麻醉劑,起碼三天內連喝水都會嘔吐的!!」
  「我知道的,」洛朗醫生是第一次看到安特妮思不苟言笑的嚴肅樣子,「可是愛德華受傷了,如果不用麻醉藥,我怎麼給它治療傷口?」
  「是麼……」安特妮思心疼的看著愛德華,「……我有辦法。」又看了看洛朗醫生,「你出去一下……」說著安特妮思似乎被鬼上身一樣,「沒有我開口,千萬不要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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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了?塞巴斯蒂安?」謝爾難得又抓住了塞巴斯蒂安出神的小辮子。
  「沒,只是聽到了一個孩子的可憐呻吟。」
  「哈?」
  「咳,是一隻豹子……大概……是獵豹……好像疼得厲害……」塞巴斯蒂安的聽覺異於常人,或者是是人類。
  「這樣……」謝爾見是這樣,也不多說什麼。
  「聽聲音,好像這獵豹是家養的……」塞巴斯蒂安微笑著把謝爾的空點心碟子收到托盤上。
  「別想!然後貓科動物我都不會養的!」謝爾急急的表明自己的觀點,自己,該死的真的對貓過敏!
  「是,您給我說過很多次了……」塞巴斯蒂安心不甘情不願的說,誰叫自己的主人是個對貓過敏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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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了,巴多恩伯爵開辦的孤兒院明天晚上不是有個晚會請所有資助過的貴族去參加嗎?」蘭斯接過安特妮思端過來的阿薩姆紅茶,繼續看地圖,上面清清楚楚的標明了道林可特家的勢力範圍。
  「是的,請柬是前一個星期就已經送到城堡的,而您也已經回執答應了。」安特妮思回答說。
  為了讓貴族的財富對社會有所貢獻,大家都會把多餘的財力佈施給民間,身為名門的道林可特家族也不例外,雖然老伯爵殘暴,但還紅是會進行慈善社交活動。
  「那你就去準備好明天的出席。」
  「是的,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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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爺,明天您還要參加巴多恩伯爵的慈善晚會,所以請您早點休息吧。」塞巴斯蒂安對正沉浸在書本裡的謝爾說。
  「呼哈……」謝爾打了個哈欠,把書合上,「知道了知道了。」
不定時休工狀態中,若大家都只想看文,不發文,也不想回覆,那......
淡の空:心有多大,舞臺就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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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議

  討論如何規避威脅,永遠比論證威脅是否到來更有意義。
  ——記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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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參加巴多恩伯爵的晚會的貴族全都是有頭有臉的,在社會上都有著很大的地位。大廳裡面燈火輝煌,香檳、紅酒之類的隨處可見,在高腳玻璃杯裡面流轉這五光十色的魅力。
  安特妮思先一步下車,然後拉開車廂的門,讓蘭斯下車。
  今天蘭斯是首次以道林可特家族的主人的身份在這麼重要的場合出面,所以安特妮思給蘭斯搭配了一套看起來高貴莊重又不失小孩子的天真可愛的外套,因為蘭斯走的就是小白兔吃大灰狼的路線……況且今天的晚會是關於孤兒的,這個樣子也比較好。
  蘭斯下了車,天藍色的眼睛微微瞇起,安特妮思把手裡的手杖遞給蘭斯,蘭斯轉過頭來,突然笑了一下,再看時,那雙眼睛已經如天使般純淨了。
  「那麼少爺,我就在這裡等候,您如果有什麼需要就請[叫]我。」安特妮思彎腰鞠躬,目送蘭斯去大廳,身為執事,在這種場合是不能和一同出席這種宴會的——否則整個流程會被打亂,貴族裡多出了執事,場面也會變得比較混亂,執事大都在偏廳等候。
  「我知道了。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我十點鐘出來。」蘭斯笑著說。
  門邊的侍者打開了大廳的門:「晚上好,道林可特伯爵」。
  塞巴斯蒂安和謝爾來的時候,只比蘭斯他們晚來三十多分鐘。
  在等待的這段時間裡,執事一般來說,只要不要打擾到主人的活動或者給舉辦方帶來不便,行動倒還是自由的,所以偏廳裡也沒有多少執事等待。但也有一些。
  比如安特妮思。
  所以當塞巴斯蒂安來到偏廳的時候,安特妮思已經在那裡了。
  安特妮思一個人站在窗子邊,有微微的冷風吹過來,那雙紅眸在夜色裡明明暗暗,總有點遺世獨立的味道。
  「啊,你是凡多姆海伍家的執事吧?」某個塞巴斯蒂安不認識的執事先開口。不知道該怎麼說,塞巴斯蒂安只好微微一笑。
  「那個,看見沒有?」那個執事其實是新來羅斯科萊家的,因為原來的執事……退休了,就在昨天晚上。塞巴斯蒂安不喜歡人類和自己這麼親近,但不得已還是順著他的手指看了過去,十分準確的,鎖定了那個穿著黑色長裙的女子。
  「怎麼樣?是美人兒吧?光看背面就這麼迷人了……」那個羅斯科萊家的執事兀自說道,「她是道林可特家的執事,就是那個……你知道的,道林可特家族。」
  「是的,但是不知道是她。」
  「你說得對!」那個羅斯科萊家的執事大聲說,偏廳裡為數不多的幾個執事看了他一眼表達他們的不滿,便又接著去聊自個兒的了。
  「漂亮是漂亮,只是不太喜歡搭理人……你知道的,美人兒都有這麼些驕傲的資本……」
  羅斯科萊家的執事聳聳肩,然後又不滿的說:「不過也許你不一樣呢?呵!」說完,羅斯科萊家的執事就自己去點了一杯香檳,一個人靠著壁爐和其他人海闊天空去了。
  「外面的風這麼冷,姐姐不怕著涼了麼?」塞巴斯蒂安把安特妮思面前的窗子關上,面帶微笑。
  「啊,晚上好呢,塞巴斯蒂安,見到你真高興,」安特妮思笑得特別的恬美,「我說過的吧?要試試看執事的。」說完安特妮思調皮的眨了眨眼睛。
  「是啊,道林可特家兩代人都被你收入囊中了。」塞巴斯蒂安半開玩笑的說。
  「胡說,少爺的父親不是好好的上天堂了麼?」安特妮思狡黠的一笑。所幸他們都距離那群人比較遠,所以那群人也只能看到塞巴斯蒂安和安特妮思有說有笑,並不能聽清他們的談話。
  「話說蘭斯少爺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宴會吧?姐姐不擔心麼?」塞巴斯蒂安看著那雙和自己一樣的紅眸,笑微微的說。
  「擔心?也許吧……可是這是他遲早要面對的,少爺他也有這樣的覺悟。要一個人成長本來就是不容易的。」安特妮思眼睛裡波光流轉,卻並沒有看任何東西。安特妮思非常明白,說是一場慈善晚會,實際上又是一次利益的試探。
  尤其是自己家那剛出茅廬的少爺。安特妮思知道謝爾是不會為難少爺的,可是……安特妮思並不是忐忑這個,而是那些年紀是蘭斯兩倍、三倍或者更大的……對於比他們年輕的人,大概可以分作兩種。
  第一種是和他們年齡相差的不多的後輩,這種人只會惹他們那些人的厭恨以至於妒忌,因為前者已經失掉尊敬長者的觀念,而後者的年齡有不夠引起他們對老弱者的憐憫;第二種就是像少爺他那樣年齡相差得極多的小輩,可是這兩名又分為兩種:一種是那種溫順乖巧的人,那些人可以對他們賣老,他們的年長只增添了他們的尊嚴;還有一種就是像少爺他們那種的,年紀雖小,但是鋒芒畢露,有時候弄出來的尷尬反而更讓人受不了。
  安特妮思記得少爺從來到英國之後就一直沒有中斷過帝王學的研習,希望,少爺並不是紙上談兵就好。
  「姐姐, 姐姐回去一趟沒有碰到什麼事情麼?」塞巴斯蒂安帶著開玩笑的口吻說,好笑的看著一個氣呼呼的中年紳士衝出來,半晌又臉色陰鬱的走進去。
  「有啊,而且還不簡單……」安特妮思嘴角噙笑。
  「……」塞巴斯蒂安掃了一眼偏廳裡面有好幾個傢伙的眼睛時不時的就落在安特妮思身上。
  安特妮思用指尖在桌布上寫了個[Gray〕。
  「是他?」塞巴斯蒂安收了笑,聲音也低了一個分貝。說不出來為什麼,自己對那個傢伙就是沒有好感,從小就沒有。雖然他是姐姐不討厭的人,也沒有做出什麼傷害……不,有的……塞巴斯蒂安的紅眸暗了暗。
  「他被天使盯上了。」安特妮思看著偏廳裡掛著的一副天使加百列的畫像,呵呵,那聖潔的模樣,那純聖的深情……你可知道,你面前坐著的是兩個惡魔?太諷刺,太可笑了……「聽他說是引魂天使,性別未知。」
  「姐姐……為何如此關心他?」塞巴斯蒂安挑挑眉,語氣有些不滿。
  「為什麼?」安特妮思仰坐在寬大的椅子上,又站起來,走到塞巴斯蒂安眼前,「燒燬凱爾賓男爵的救濟院的事情你應該知道女王已經知曉了吧?」
  「是的,有三個。女王不信任少爺。或者說是這件事情上……」塞巴斯蒂安有些遲疑的說。
  「我也不明白這兩件事情有什麼關聯,只是心裡隱隱的知道有些不對勁……」安特妮思略略思忖,「先不說女王或許會對你的少爺做什麼……可能我的少爺也會……而且,那個引魂天使……Gray說過,它似乎是針對是我們——惡魔。」

  未知

  人人都數得出一個蘋果裡有多少個種子,可沒人數得出一顆種子裡有多少蘋果。
  ——記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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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爾第一次看見大人模樣的安特妮思的時候有那麼一愣神。
  不用問塞巴斯蒂安謝爾也知道:這個安特妮思和那個少女模樣的安特妮思,是同一個——惡魔。
  謝爾也曾聽說安特妮思是擁有變幻的能力——但是具體是聽塞巴斯蒂安說的還是安特妮思本人說的,謝爾記不清了。
  其實惡魔多多少少都有變幻的能力,不然塞巴斯蒂安怎麼會以人類的模樣出現呢?只不過安特妮思更加深精純熟而已。也……更加難以捉摸而已。
  謝爾看安特妮思向他微微點頭笑了一下,如同百合花般純淨。
  謝爾恍了恍神,以為自己看錯了,卻看見安特妮思已經服侍蘭斯上了馬車。安特妮思離開那天說的最後喃喃自語謝爾還記憶猶新:「下次,也試試看[執事]好了。」
  只是沒有想到……
  雖然說謝爾從來不懷疑安特妮思開玩笑的程度,但是她似乎對道林可特家族[情有獨鍾]?還好道林可特家族和凡多姆海伍家族不僅沒有什麼過節,反倒是合作的夥伴,否則一上來就上演姐弟大戰自己可還真得吃不消……
  只不過現在的主要心思還不是這個,主要心思是女王陛下。
  塞巴斯蒂安說自己燒燬救濟院的事情女王陛下已經知道了。只是自己在賭——憑著凡多姆海伍家的聲望和能力,謝爾在賭女王陛下是否會因為這件事情而對凡多姆海伍家不利。謝爾握緊了手裡的手杖,頓了頓,把手杖交給一旁的塞巴斯蒂安,自己上了馬車:「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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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蘭斯倒是沒有謝爾那麼多顧慮,雖然說他已經開始正式為女王陛下辦事了,但是女王陛下的真正為人還不甚清楚,只是從祖父那兒聽說過一些女王陛下的事跡:締造了英國歷史上最輝煌的時期,不僅具有者將向世界擴展殖民地的英國發展成為「日不落帝國」的政治手腕,乃至於在服裝、舞會活動等諸多流行方面也起著帶頭作用,在國民中享有極高的人氣;女王至今仍深愛著亡夫阿爾伯特親王。
  但是,卻就是這麼一個女王陛下,發展的黑社會勢力也讓人歎為觀止。
  有什麼東西碎了,破了,染黑了,就永遠補不回去了。
  蘭斯閉眼坐在軟座上,單手支著下巴,看著車窗外略過的倫敦市區的夜景……然後慢慢被黑暗吞噬,月光下清冷冷的影子在夜風中婆娑著,搖碎了一地的月華。冰冷但柔和的月籠在蘭斯似女孩子一般嬌弱美麗的精緻面龐上,金色的髮絲似乎是染上了凝結的血液,隱隱的透出一些黑來。
  或許,凡多姆海伍伯爵是十分盡忠女王陛下的……當然,道林可特家族也不可能看不起女王陛下而心生異心……只是……祖父說過,女王陛下,是英國的王,我們貴族的BOSS,那麼如果屬下犯了忌諱呢……自己是不知道凡多姆海伍家有沒有做這種事情,但是自己很清楚……
  蘭斯招手讓安特妮思坐到自己身邊,然後就靠在了安特妮思身上:「到了城堡再叫醒我。」
  自己最近著手的事情,可能真的要引起女王陛下的監視了……
  「是的,少爺。」安特妮思輕輕的回答,眼睛卻看著窗外天空上那似乎邊緣散發著紅光的月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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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維多利亞女王從自己的執事那兒聽說了關於謝爾燒燬凱爾賓男爵的救濟院的事情,所有的一切,包括那些失蹤的孩子們,活活的都被燒死了。
  維多利亞女王屏退了其他兩個人之後一個人在房間裡沉思了很久。
  據後來在門外守著的執事約翰說,女王陛下先是沉默了一會兒,後來似乎在念叨阿爾伯特親王,然後又沉默了一會兒,後來似乎又在念叨阿爾伯特親王,然後又沉默了一會兒……
  據說每次聽到女王陛下念叨阿爾伯特親王,約翰手裡就會準備一塊手帕,等那天晚上女王陛下出來的時候,約翰已經可以開了手帕專賣店了。
  這都是從某些在王宮裡工作的僕人們傳出來的——〔宮廷秘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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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特妮思覺得驚動已經睡著的蘭斯不好,可是想起了蘭斯的命令,安特妮思還是輕聲說了:「少爺,少爺,到家了。您醒醒。」
  蘭斯只睜開了一隻眼睛,天藍色的眼眸裡籠著一層紗,不甚清明,卻著實可愛得緊。
  「我要睡覺。」蘭斯嘟囔了一句,就又睡著了。
  安特妮思輕輕歎了一口氣,不說什麼,輕手輕腳的把蘭斯抱下馬車,然後讓馬車伕自己去把馬車停好。看著馬車伕揮著鞭子向相反方向走了,安特妮思緊了緊蘭斯身上的斗篷,腳尖用力就用超越人類的速度跑起來,一直到看到第一個僕人才放慢腳步。
  即使凱蒂以前是服侍蘭斯的,可是自從有了安特妮思,蘭斯就指名要安特妮思。凱蒂也沒有什麼好抱怨的,一來自己本來就是做女僕的,二來安特妮思似乎比自己還能把少爺照顧周到。
  所以看到安特妮思帶睡熟的少爺回來的時候,凱蒂已經打好了熱水,用熱毛巾給蘭斯擦拭了身子就出去了。
  艾羅爾迷迷瞪瞪不知道少爺為什麼會這麼累,只是參加晚會而已啊……那裡面不是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嗎?
  埃梅斯就說了:「我們家少爺用的是腦子……知道麼?腦力勞動……你以為晚會只是吃吃喝喝啊?」
  「好了,」安特妮思從蘭斯的臥室裡做出來,看見他們幾個還坐在壁爐邊討論[關於腦力勞動與體力勞動的消耗比值]的問題,獰笑了一下,「你們!有時間討論這個還不如早點睡覺,明天還要早起呢!!」
  被安特妮思一吼,眾人全都做鳥獸散。臨走之前洛朗醫生還說:「像安特妮思這樣又要做腦力勞動又要做體力勞動的才真是辛苦。」
  安特妮思在後面半笑半惱了一會兒,看看僕人們似乎都睡了,便走出了客廳,於是城堡裡除了喜歡做賊到處溜躂的月光,就什麼光線也沒有了。
  黑□□的城堡在一片森林中顯得有些突兀,有些可憐。
  安特妮思到了馬廄那裡,愛德華正神采奕奕,兩隻放著綠光的豹眼滴溜溜的轉著,倒把那些個馬嚇得不輕。
  安特妮思一邊埋怨埃梅斯怎麼把愛德華放到這兒一邊給愛德華除去鎖鏈。安特妮思剛剛放愛德華自由,愛德華便刺溜一下子從安特妮思身邊跑了出去,一直融入那廣袤無邊的黑夜裡。
  安特妮思手裡面拿著鎖鏈站起身來:還好已經知道不去撲馬廄裡的馬了……
  「記得早上回來啊。」安特妮思的聲音並不大,可是她確信愛德華聽到了。
  然後安特妮思退後一兩步,手裡還拿著鎖鏈,看著道林可特城堡上方那個白衣飄飄的[人],笑了。

  探訪

  一個人的存在算不了什麼,但是如何利用卻是件大事。
  ——記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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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特妮思記得,在小的時候,有一天她要出去。在她的腳滑過水潭的時候,聽見有一個聲音追上她。
  那聲音從身後趕來,是小男孩稚嫩的呢喃。
  弟弟的聲音。
  「姐姐,你不在了,誰還在乎我呢?」
  安特妮思當時沒有說話,因為她知道弟弟那個時候距離她百里之外,只是那一瞬間,安特妮思的利爪就刺穿了對方的喉嚨,熱血噴濺道她的臉上,她的內心卻無比寧靜。
  弟弟說的沒有錯,她只有弟弟——是世界上最在乎自己的。
  安特妮思從來沒有頭髮亂亂的時候;從來沒有眼睛裡閃著驚異和無助的時候;也從來沒有像一隻膽怯的小貓,內心縮成了一小團兒的時候。從她出生的時候起,就沒有誰會一邊把她抱在懷裡,再揩去臉上的灰塵和血污。
  那些,只是讓她留給弟弟的。
  因為她早已經沒有心了。
  但是,安特妮思所信奉的執事美學卻讓她不得不轉移戰地,以免對少爺不利。
  純白如玉,似乎透明的巨大翅膀,安特妮思用不著觀察其他的,就已經明白了對方的身份。
  在白天還唱著歡歌的小溪,此時在這裡卻變成了一塊厚厚的冰,陰森而厚重,閃爍著冷峻的光。那些爛漫的野花也沒了蹤影,只是接著月光可以看到一些稀稀疏疏的灌木的影子,還有長者著尖銳的硬刺密灌。還好安特妮思身上的衣服是城堡裡統一的服裝,用上好的羊毛織成,才沒有被這些東西劃傷。
  那個天使似乎是看見安特妮思一直往森林裡退,看了看它自己巨大的翅膀,不禁恨恨地拿出一個銀質的十字架來。
  「我說,你是笨蛋嗎?」安特妮思喘了口氣,「只有吸血鬼才怕那東西吧?!」
  那個天使似乎被安特妮思滿不在乎的語氣激怒了,直接把那十字架投了過來,雖然說十字架對惡魔並沒有什麼用處,但是漸漸近了安特妮思才發現那十字架似乎[個子]太大了……
  「原來你是用十字架來當作武器的!」安特妮思冷哼了一聲,揶揄道,「只是不知道,那耶和華若是知道他當初用來救助心靈彷徨無依靠的人類的聖潔的十字架,卻用來沾上了鮮血,嘖嘖,不知道會不會又去釘一回十字架喲?」
  「好大的膽子!!」那個天使的聲音也是不陰不陽,聽不出性別。
  那天使話還沒有說完,只聽見後面似乎有呼呼的風聲,轉身看時,卻看見安特妮思似笑非笑的單手舉著十字架:「還給你。」
  「哼!你以為十字架能耐我……」那個天使話還沒有說完,安特妮思已經把十字架當作錘子一樣敲到了那個天使的頭上,隨即似乎是很不能忍受的離開。
  看著那個天使頂著一張看不出性別的美麗面龐和頭上巨大的中華肉饅頭,安特妮思咳了一下,從口中吐出一些血沫,暗自沉思:這個天使,說是天使,卻為何它身上的殺氣和戾氣毫不輸於惡魔?
  「你想幹什麼?!!」安特妮思睜大了眼睛,看見那個天使突然向道林可特城堡方向衝去,心下一著急,大喊:「你不能傷害少爺!!!」
  那個天使似乎是覺得樹枝擋著它展開巨大的翅膀,便準備向樹林上空飛去。
  安特妮思的指甲暴長,劃斷了所有擋著她的杉木,腳下更是不敢放鬆,一個跳躍,從下面抓住那個天使的腳踝,使勁兒一擲,那個天使變相是斷了線的風箏一樣直直的摔向和城堡反向的一片巨大的灌木叢。
  「滾,要是再看見你出現在道林可特城堡附近,就一定要了你的命!!」安特妮思臉色陰沉的說,皮鞋踩在那個天使的喉嚨之間,只要稍稍用力,便可以踩斷頸椎。
  「哼……本來就沒有打你的少爺的主意……」那個天使這麼說,兩隻手被安特妮思用那個十字架釘住也沒見它喊一聲,「若不是……咳咳,這地方地勢不好,你別想就這麼制服我……咳……」那個天使看著安特妮思,眼睛裡閃過一絲嗜血的光芒,嘴角的鮮血更是讓它如同罌粟花般美麗而危險。
  「或許該試試看給你毀容?」安特妮思眉毛一揚。
  看到那個天使臉上一閃而過的慌亂,安特妮思突然說:「我對你單獨離開,一點信任也沒有。」說完,安特妮思就把那個天使從地上拖起來,拽住它的翅膀,用籐蔓纏緊了,直直向月亮那邊扔去。然後才開始清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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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姐不應該放了它的。」不知什麼時候,塞巴斯蒂安出現在了安特妮思身邊。
  「已經要接近凡多姆海伍家的大宅了嗎?」安特妮思問道。凡多姆海伍家和道林可特家,中間就隔著一片廣袤的迷霧森林。執事的工作之一,就是要注意主人住宅周邊的情況。
  「不,少爺他們都不知道。」塞巴斯蒂安這麼說的時候,看著安特妮思血流不止的手臂皺了皺眉。
  「它可能是個路癡……」安特妮思這麼說的時候,笑了一下,「或許它本來是要找你家少爺的。」手腕的扭傷已經好了,安特妮思轉轉手腕。
  「不排除那個可能。」塞巴斯蒂安笑著說,看來這個天使的身份,得調查調查了。
  「有沒有乾淨的手帕?」安特妮思用自己身上的手帕把臉上的血都擦乾淨了,以免身上血腥味太重嚇著了城堡裡面的人——要知道城堡裡面的僕人都是從刀光血影中長大的。
  「不是已經給姐姐了麼?」塞巴斯蒂安看著安特妮思手上的兩塊已經染紅的白色手帕。
  「哦……」安特妮思極挫敗的說了一聲,剛剛只顧著順手,沒留意手帕已經在自己手上了。
  「姐姐也真是不小心。」塞巴斯蒂安這麼說的時候,安特妮思才發現自己的頸部有些微的疼痛,用手一摸,濡濕的感覺讓她頓時回過神來:敢情剛才自己也差點被十字架割斷動脈?雖然動脈對自己不是特別重要……安特妮思根本看不見自己的頸部,此時用手指一按,原來開始長合的傷口又嘩嘩的流出血來:「嘖。」
  「姐姐不要動。」安特妮思下意識的不動,卻感覺到頸部有溫溫熱熱的感覺。
  駭了一下:「塞巴斯……蒂安?」
  「這個樣子止血不是最快嗎?」塞巴斯蒂安舔舔自己的嘴角,那沾染到嘴唇的血跡便被塞巴斯蒂安用舌頭吃了進去。
  「嗯……嗯……」安特妮思眼神飄飄,什麼時候變成人類比自己還高了?淺淺的呼出一口氣,露出一個純淨而溫柔的笑容:「該回去了,執事一天的工作從很早就開始了呢。」
  「好的,姐姐。」塞巴斯蒂安看著安特妮思微笑的臉龐,眼睛彎彎。

  前奏

  雖然把臉朝向陽光,就看不到自己的影子的,但是它卻是實實在在存在著的。
  ——記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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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好,少爺。」安特妮思一如既往的邁著優雅的步子進入蘭斯的臥室,餐車上是熱氣騰騰的早點和香氣四溢的紅茶,下面一層是已經用熨斗熨過的今天的所有報紙,這樣可以避免蘭斯在翻閱的時候手指沾上油墨。
  「呼啊……」蘭斯用手遮住嘴巴,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抓抓他有些凌亂的金色的短髮,翻開被子坐在床上。
  安特妮思也不說話,先把蘭斯的睡衣紐扣解開,把睡衣脫下來後,便把一旁準備好的襯衫給蘭斯穿上。
  「我想先吃早點。」蘭斯按住了安特妮思接下來要給他穿外套的手。
  安特妮思把外衣折疊好:「是的,少爺。」
  接過來安特妮思遞過來的報紙,蘭斯愣了一下:「你的手套……」如果沒有看錯的話,雖然款式是一模一樣,但是好像不是原來的那副。
  「啊,這個……不小心弄髒了。」安特妮思露出完美無瑕的微笑。
  「哦。」蘭斯也是隨口問問,沒怎麼在意,「啊,對了,我想起一件事情,你應該可以馬上辦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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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爺……少爺?」塞巴斯蒂安到處找謝爾,把手放到下巴:這個任性的少爺又到了哪兒去了?塞巴斯蒂安正這麼想的時候,突然想到一聲細微的興奮的聲音。
  「咳……咳咳!救我……塞巴斯蒂安……」謝爾用眼神這麼說,因為他的脖子被伊麗莎白死死的吊住,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謝爾臉紅紅的,好可愛啊嗯嗯嗯∼∼」伊麗莎白一邊說,一邊拿臉使勁兒的蹭謝爾的臉。
  那根本不是可愛的紅暈,而是因為喘不過氣血液不通而已啊!你這個笨……千金大小姐。塞巴斯蒂安內心這麼誹謗著,臉上卻帶著優雅又閃亮的微笑:「好久不見了,伊麗莎白小姐。」
  「啊啊,是塞巴斯蒂安啊……」伊麗莎白放開謝爾,看著塞巴斯蒂安樂呵呵的說,然後又好像想起了什麼,看著塞巴斯蒂安笑個不停。
  我說,看著我笑可以,但是眼睛裡面的光芒可不可以不要那麼嚇人?塞巴斯蒂安維持著僵硬的微笑,一旁的謝爾還在扶著他自己的手杖不停的呼氣、吸氣、呼氣、吸氣……
  「呀啊啊,這房子怎麼還是這個樣子,還好我有帶東西來……」伊麗莎白對著塞巴斯蒂安笑完以後,衝回她的馬車:「開始了!」
  從馬車裡面鑽出來一個女僕,在謝爾和塞巴斯蒂安的注視下目不斜視的抱著一大團粉紅、粉黃、粉藍的東西(包括兔子、小熊、蝴蝶結、絲帶、綢帶、綵帶、紗幔……)亦步亦趨的跟著伊麗莎白跑進了謝爾的大宅。
  我的房子啊……謝爾在心裡哀嚎。
  「少爺,真的沒有問題嗎?」塞巴斯蒂安看著那〔非常非常洛莉塔〕的大宅。
  「你也知道伊麗莎白的性格……」謝爾虛弱的說,雖然伊麗莎白的突然出現嚇了自己〔非常〕大一跳,可是看樣子姑姑知道她來的事情,不能像前幾次那樣隨隨便便給姑姑打過電話就讓她回去。
  「可是,少爺……」
  塞巴斯蒂安轉過頭來,認真的看著謝爾,微笑:「您不是邀請了道林可特家族的伯爵嗎?對了,還有劉……嗯,日子好像都是在今天……」
  塞巴斯蒂安還沒有說完,就看見謝爾華麗麗的石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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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在抱怨我昨天晚上沒有給你講嗎?」蘭斯上了馬車之後,這麼說道,雖然,他從安特妮思完美無瑕的微笑裡面找不出一點不滿的影子。可是,蘭斯就是不滿意安特妮思總是一副笑語盈盈的模樣,或許蘭斯知道安特妮思說過〔微笑是最好的面具〕的真正含義吧。
  「不是的。」安特妮思總是言語柔軟,讓蘭斯的拳頭好像打在棉花上,軟綿綿的使不到力。
  似乎是看出蘭斯的氣憤,安特妮思淺笑吟吟:「您是知道的,僕人永遠沒有抱怨主人的權利……當然,這並不是指我對您在心裡面有著什麼不滿。您還記得我們之間契約的關鍵吧?」
  「[不得背棄,永遠忠誠]。」蘭斯很清楚,一旦背叛了契約對象,便以永世不得轉世輪迴超生,受盡地獄之苦作為懲罰。但是,這和不滿有什麼關係?!
  「真高興您還記得,」安特妮思的聲音變得更加柔軟起來,「您和我簽訂下了這樣的契約,那麼我便會履行我自己的職責和您的要求。」
  「哼,你的美學?」蘭斯單手支起下巴,微笑著看安特妮思。
  安特妮思不置可否:「自願成為您的執事並為您效忠,永遠不會對您撒謊。沒有不滿便是沒有不滿。」但是除命令以外的信息也絕不會主動透露。
  「呵呵,是麼。」蘭斯轉過頭去,看著迷霧森林外面的景致,突然說:「這些樹長得可真好。」他看到的正好是安特妮思重新栽種的昨天晚上被破壞的樹木。
  安特妮思不動聲色的彎彎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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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麼辦?」被打扮成兔子小姐的梅林嚇壞了,看見塞巴斯蒂安,說話也結結巴巴的,「塞巴斯蒂……安先生,少爺,不是說客人馬上就會到……到了嗎?怎、怎麼辦?」
  「只要硬碰硬了……得罪伊麗莎白小姐了……」塞巴斯蒂安看著被興高采烈的伊麗莎白拉得團團轉差點口吐白沫的少爺,嗯,也只有這麼辦了。
  一個閃身,塞巴斯蒂安把伊麗莎白和謝爾分開,在伊麗莎白還處於吃驚狀態時單膝跪下:「真是十分不好意思,伊麗莎白小姐。但是真的是十分抱歉,少爺邀請的客人馬上就要到了,是否……」
  「啊!謝爾今天還請了客人嗎?!」還沒有等塞巴斯蒂安說完,伊麗莎白就雙手合十打斷了他的話,隨即臉色黯然,「我還以為謝爾今天可以陪我玩呢……」
  「就算沒有客人我也要工作的!」謝爾立馬說,言下之意是自己可沒有那麼多空閒時間陪你玩。
  「請不要生氣……伊麗莎白小姐,」塞巴斯蒂安繼續溫言相勸,「因為今天是道林可特城堡……」
  「啊!是蘭斯?」伊麗莎白再次興奮的打斷了塞巴斯蒂安的話。
  「……」這個小姐,知不知道聽別人說完話是基本的淑女禮節啊?饒是如此,塞巴斯蒂安仍然帶著紳士般的笑容,「是的。」
  「那就沒有關係了!」伊麗莎白放心的說,拉著謝爾一陣風似的就往後院跑去,「到了的時候,塞巴斯蒂安你就通知一聲,我們馬上回來。」
  在風中凌亂的謝爾看著自己那〔非常非常洛莉塔〕的大宅:真的……沒有關係麼……

  相機

  對於每個人來說,他人永遠是水,自身永遠是魚。即或能在水裡自由的游戈,也不能溶解於水。
  ——記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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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照慣例,安特妮思要下車為蘭斯拉開車廂的門。
  可是安特妮思剛剛下車,就被眼前的景象深深的震撼了:那紅的、粉的、藍的、黃的……絲帶、小花兒、蝴蝶結、玩具熊、布偶兔子、聖誕節鈴鐺……
  這是凡多姆海伍家不是遊樂場是吧?
  好久不見,原來謝爾少爺的品味已經[改頭換面]了。
  「少爺,要不要等一會兒再下車?」安特妮思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聲音。
  「怎麼了?!」蘭斯不耐煩的說,剛剛把他的小腦袋伸出來,也被華麗麗的震撼了。
  「咳……這是有原因的。」塞巴斯蒂安從房子裡做出來,走下階梯,看著安特妮思,有些尷尬的說。
  「太夢幻了……」安特妮思看著塞巴斯蒂安,又看看塞巴斯蒂安後麵粉色飄飄的房子。
  「少爺的未婚妻來了。」塞巴斯蒂安看著自家姐姐那難以置信的眼神,再次尷尬的說。
  「伊麗莎白小姐?」安特妮思問了一句,「我瞭解了。」
  「我還是,馬上拆下來吧……」塞巴斯蒂安看了看震驚的蘭斯。
  「伊麗莎白小姐不會有意見嗎?」安特妮思震撼之後只剩下平靜。
  「呀呵!!」
  「媽呀呀!!」
  「不要過來!!」
  「謝爾,不要跑嘛……」
  「伊麗莎白!!」
  「討厭,不是說要叫人家[莉西]了嗎?」
  「給我安靜點!!」
  那大宅裡響了一陣子,便沒有聲音了。
  「我想,伊麗莎白小姐現在不會有意見了。」塞巴斯蒂安如是說。
  「咳,真是不好意思,道林可特伯爵。」謝爾終於出現了。看來塞巴斯蒂安把那些[非常非常洛莉塔]的裝飾拆掉之後,還給謝爾整理了儀容。
  「下午好,凡多姆海伍伯爵。」蘭斯脫了脫帽子。
  「呀啊啊,伯爵?今天的天氣可真好啊。」一個在安特妮思看起來很欠抽的中國男人出現了,穿著整齊的長衫,但是把手揣到寬大的衣袖裡。
  「真是美麗的小姐……」那個中國男人這麼說的時候,安特妮思十分的懷疑——因為安特妮思覺得這個中國男人的眼睛一直都是閉著的。
  「咦……真是像……」劉看了看塞巴斯蒂安,又看了看那個黑髮紅眸黑色禮服的美麗女子。呵呵,有故事。
  「啊,這位就是道林可特伯爵了吧?初次見面,我叫做[劉]。」
  蘭斯看那個中國男人露出笑容,立馬眼睛瞇起,一個純真可愛又帶點狡黠的笑容成功出現在他的臉上。
  「伯爵,您就應該像這位一樣多笑笑。」劉說話的時候,還是閉著他的眼睛。
  「囉嗦。」謝爾送給劉一個眼刀。轉身。
  「道林可特伯爵,請。」塞巴斯蒂安彎腰,極紳士的說。
  蘭斯笑笑點頭。劉也搖搖晃晃的跟著。
  「你好啊,蘭斯。」伊麗莎白現在是一個規規矩矩的有禮貌的淑女。
  「下午好,伊麗莎白。」蘭斯摘下帽子,微笑。
  「大家都請坐吧。」謝爾先坐了下來。
  另一邊,凡多姆海伍家的僕人卻在進行秘密活動。
  「怎麼樣?」菲尼安悄聲說。
  「我、我試試看。」梅林扶了扶她的眼鏡,拿起手裡的方形物體。自從卡爾波特在英國發明了照相技術,就一直流傳著這樣一個說法:如果用卡爾波特最後所使用的照相機將人物照下後,被照相之人心裡最愛的但卻是不存在於世的人將會出現在照片上。所以得到這部照相機的謝爾,就暗中命令巴魯多、菲尼安和梅林趁塞巴斯蒂安不注意的時候,拍下他的照片。
  卻沒有想到他們三個人玩這部相機玩上了癮(很大一部分也是因為根本就沒有找到塞巴斯蒂安的破綻)而一直拿著那部照相機。今天看大宅裡來了新客人,於是巴魯多他們想,或許這就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因為塞巴斯蒂安肯定會關心少爺和新客人,而不會注意到他們的。
  他們甚至連把照片拍好了問少爺要什麼獎賞都想好了:巴魯多要一把新式衝鋒鎗,因為廚房裡面的菜刀有些鈍了;菲尼安要少爺陪著他看[暴坊伯爵];梅林呢,只是想讓少爺把塞巴斯蒂安的照片多沖洗一張,留給自己珍藏。
  「呀!你們在那兒幹什麼啊?!」 伊麗莎白似乎並不適合這種凝重的氣氛,好像一直惴惴不安。碧綠色的大眼睛骨碌碌的直轉,好在蘭斯一直在和謝爾還有劉說話,沒有注意到伊麗莎白的心不在焉,另外的塞巴斯蒂安和安特妮思也安安靜靜的站在自家主人身後,也沒有指責身為侯爵千金的伊麗莎白。所以當梅林想要用照相機拍下塞巴斯蒂安的照片的時候,伊麗莎白眼尖的發現了。
  「啊……啊,伊麗莎白小姐。」梅林被抓了個現行,磨磨蹭蹭的從藏身的門後走出來。謝爾在伊麗莎白喊的時候就已經注意到了梅林他們,此時看到梅林還傻乎乎的把相機拿在手上,眉宇皺了皺。卻沒有注意到塞巴斯蒂安笑了:還以為他們最近鬼鬼祟祟的幹什麼呢,原來是這麼回事。少爺可真是不讓人消停。
  「哇!是相機啊!」伊麗莎白腳步輕捷的跳過去,那著那部相機左看右看,突然笑容燦爛的說:「我聽說過相機怎麼用,要不然我試試看?」
  「不可,小姐,您是千金之軀……」梅林慌慌張張的要阻止伊麗莎白,要是真的讓伊麗莎白小姐把相機拿走了,少爺鐵定會生氣的。
  「真是的!」伊麗莎白嘟嘟嘴,悻悻的把相機還給梅林。
  「啊!這部相機!」劉驚訝的說,「樣式大方,但似乎是使用過許久……」劉把那部相機翻來覆去的看,然後恍然大悟:「啊!這不是……」
  眾人都伸長了耳朵,等待他的話。
  「伯爵,您應該知道吧?」劉突然擺出一副虛心求教的模樣。
  「不知道就不要裝懂!」謝爾咆哮。
  「阿拉拉,我虛心求教還不行嗎?」劉搖頭晃腦的說。
  「自從卡爾波特在英國發明了照相技術,就一直流傳著這樣一個說法:如果用卡爾波特最後所使用的照相機將人物照下後,被照相之人心裡最愛的但卻是不存在於世的人將會出現在照片上。」塞巴斯蒂安彬彬有禮的解說完,謝爾「嘁」了一聲,還是讓這傢伙發現了。真是的。
  塞巴斯蒂安無奈的看著活蹦亂跳又把那種目光放到自己身上的伊麗莎白小姐,大小姐你這麼嚷,會很讓梅林他們尷尬的。
  「安特妮思。」
  安特妮思看到了蘭斯的眼神:「是的,少爺。」
  安特妮思離開會客廳前,走向梅林:「這位小姐,我有些事情想要請教你,可以嗎?」
  「啊?是……好。」梅林看著這個溫和美麗的女子,解除了尷尬。
  「塞巴斯蒂安。」
  「是。」塞巴斯蒂安也在安特妮思他們離開之後緩步走了出去,伊麗莎白看看謝爾,又看看蘭斯,最後看了看怎麼看怎麼像不懷好意(或許是幸災樂禍)的劉,也起身走了出去。
  「真是,不好意思,」伊麗莎白自己嘟囔,「我不應該那麼大聲嚷嚷的,讓梅林很尷尬呢。」這麼想的時候,伊麗莎白就覺得自己應該做些什麼來補償梅林,便在後院到處找人。
  伊麗莎白很快找到了安特妮思,因為安特妮思一襲黑裙十分顯眼,伊麗莎白想梅林肯定和安特妮思在一起,卻只看到安特妮思正在和菲尼安討論花草的事情。
  沒有看到梅林,但是菲尼安這兒也不容易找到……
  伊麗莎白心裡打了個問號:難道安特妮思對於謝爾的家很熟悉嗎?

  串聯

  人在痛苦時刻最傷心的事莫過於回顧昔日的幸福。
  ——記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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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哇哈,這麼多草麝香啊……」安特妮思看著,忍不住說。
  「什麼是[草麝香]?」菲尼安一邊拔草,一邊睜大眼睛問。
  「就是鬱金香。」
  「哦,你知道的真多,這些都是少爺說從荷蘭專門運過來的。」菲尼安笑瞇瞇的說。在十九世紀的歐洲,只有貴族名流才有資格種植鬱金香。而少爺種的就是白色鑲紅邊的[莫扎特]還有純白的[阿洛 比羅],雖然少爺最愛是白玫瑰的說。
  安特妮思看了看一臉快樂的菲尼安:「你,拔的是什麼?」
  「雜草啊!」菲尼安理所當然的說,再看看安特妮思的臉色,低頭一看:媽咪呀!自己怎麼把曇花苗給拔了啊?!因為少爺說要看看曇花一現,所以才從美洲巴西的熱帶沙漠專門越洋買的小花苗,準備今年夏天可以看看的。要知道這曇花金貴得很,自己也是在塞巴斯蒂安好幾次的[管教]下才明白:不僅要肥沃的腐葉土,而且還不能太濕,要排水良好,生長期每半月施肥一次……昨天才施了肥,居然今天就死了自己手下……嗚哇哇……我愧對少爺啊啊啊……菲尼安當即掛上兩泡眼淚滴答滴答。
  「……」安特妮思不喜歡別人在自己面前哭,但是自己總不能一拳頭打過去吧?那樣做也太不淑女了。
  「這些苗……不是還有些嗎?」安特妮思只有這麼說。
  「可是……可是只有幾株了……嗚嗚……明明有好幾十株的……」菲尼安哭著說,看見自己手裡還捏著一把苗,而那些苗因為自己的體溫已經變得有些焉嗒嗒的了,不禁悲從中來。
  他的淚腺真發達……不會是外星人吧……安特妮思皺皺眉頭,心裡歎了口氣:「你去找找看有沒有殺蟲劑之類的。剩下的我來想辦法。」看著菲尼安可憐兮兮的看著自己,安特妮思路出一個完美無瑕的微笑:「相信我。」
  「沒想到姐姐也會幫助別人啊。」塞巴斯蒂安等菲尼安的身影在轉廊消失後,這麼說。
  「你這個時候才出來?這應該是你的事情吧?」安特妮思挑眉,語氣有些不滿。
  「是,讓姐姐費心了。」塞巴斯蒂安臉上的微笑豈是一個[閃亮]可以概括得了。
  「啊啊!我拿來了!」菲尼安興高采烈的把殺蟲劑高高舉起,一蹦一跳的跑過來,「剛剛我看見伊麗莎白小姐了,還有梅林呢!!啊……賽……塞巴斯蒂……安……」菲尼安看見安特妮思身邊的塞巴斯蒂安,一下子焉了,吞了吞口水,「我不是故意的……」說罷偷偷瞄了一眼被自己整得亂七八糟的曇花苗圃,眼睛一下子亮晶晶起來了:「呀哈!全部種好了?!哇哇!好厲害啊!安特妮思你是從哪兒得到的這些苗苗的啊……」
  安特妮思在內心吐了吐舌頭:不過是把被你拔掉的苗重新調整時間種回去罷了。
  「呀,剛種好,要殺殺蟲呢!」菲尼安這麼說道,就把手裡的殺蟲劑當作肥料一股腦兒的全倒了上去,安特妮思不小心瞄到菲尼安手裡面那個瓶子上面的字[Herbicide],安特妮思腦袋上滑下來一根黑線,用無比憐憫的眼神看著塞巴斯蒂安:「真是辛苦你了……」
  塞巴斯蒂安嘴角抽搐:「夠了!」看著嚇呆的菲尼安,塞巴斯蒂安忍住心裡面的無力感,「這些曇花,你一星期內不要碰了。」
  看到菲尼安一臉苦兮兮的,安特妮思眨眨眼睛:「唔,知道麼?曇花又叫〔鬼仔花〕,要是再讓它們死了,他們晚上回來……嗚嗚……」菲尼安看著安特妮思一臉認真的模樣,早嚇得丟下除草劑,一溜煙跑了。
  「總算搶救下來一些。」塞巴斯蒂安鬆了口氣。
  「我說謝爾也真是的……」安特妮思看著另一塊地裡的白色馬蹄蓮,道林可特城堡裡面也有這些。因為馬蹄蓮不僅僅是觀賞花,而且全身有毒,誤食一點點都會引起嘔吐(針對人類),但是煮過的葉子可以治療輕微頭痛,除此之外還有很多的藥用價值,所以一般來說都是洛朗醫生在照料,「要看曇花等到開花那天……要不然讓你直接讓它長大開花,不就是那麼一瞬間的事情麼?人類真是的,就喜歡繞著彎子來。」
  「不過要真的是直來直去的,那人類也不好玩了。」塞巴斯蒂安微微一笑,仔細的照料著那些曇花苗,不一會兒那些花苗便恢復了生機盎然的模樣。
  「也對,」安特妮思看了看遠處走來的伊麗莎白,「不過要不是因為這個世界有貓和少爺的話,我也不會呆在這裡。當初真的沒有想到會再次回到道林可特城堡。呵呵。」
  「伊麗莎白小姐。」塞巴斯蒂安和安特妮思向伊麗莎白行禮。
  「我說……你們感覺好相似啊!」伊麗莎白和梅林化解了尷尬,現在很是興致勃勃。
  「呵呵……」安特妮思直起身子,眼帶笑意的看了塞巴斯蒂安一眼,「伊麗莎白小姐真是好眼力呢,畢竟是親姐弟嘛。」
  「親姐弟?!」伊麗莎白驚呼,大大的眼睛看了看安特妮思,又看看塞巴斯蒂安,「不過你們長的不是很相像……但是好神奇啊!!塞巴斯蒂安怎麼從來沒有提起過?」但是,神情很相似哦……紅眸黑髮,言語溫柔得體,面帶微笑。
  「因為並不是特別的重要啊。」塞巴斯蒂安這麼說,他和姐姐的關係,為什麼一定要告訴你這個大小姐呢?何況,還是個曾經給自己戴過粉色絲帶花洋帽的……
  「話說少爺他們開始下午茶了,伊麗莎白也請一起吧——剛才少爺他還在找您呢。」塞巴斯蒂安恭恭敬敬的說。
  「呀!是嗎?謝爾擔心我?伊麗莎白好高興噢!之前,我還以為謝爾生氣了,擔心得不得了,」伊麗莎白開心的說,曾經自己和謝爾是多麼的要好,可是現在好像有些變了,「那,我就先去了啊!」
  「您請慢走。」安特妮思溫言道。
  然後看著塞巴斯蒂安:「如何?外面的,是你去解決還是我去解決?」
  「怎麼敢勞煩姐姐呢?」塞巴斯蒂安十指交叉,「身為凡多姆海伍家的執事,怎麼會連這點事情都不會呢?」
  「那麼,照你這麼說,身為道林可特家的執事,保護少爺的安全也是我應當做的。」安特妮思轉身,黑色長裙的下擺在馬蹄蓮上拂過。
  「真不愧是姐姐,[玩樂]的時候總是少不了。」塞巴斯蒂安垂下眼瞼,長長的睫毛投下淺淺淡淡的影子,嘴角卻不自覺的彎起。
  好啦好啦,來看看,膽敢打擾少爺寶貴的下午茶時間的傢伙,都長什麼模樣呢?
  希望,不是女王陛下的侍衛隊……
  否則,就真的麻煩了……
不定時休工狀態中,若大家都只想看文,不發文,也不想回覆,那......
淡の空:心有多大,舞臺就有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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