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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貼] 《(網王)和大佬談戀愛是種什麼感受》作者:端午story【完結+番外】

《(網王)和大佬談戀愛是種什麼感受》作者:端午story【完結+番外】

本文來自:☆夜玥論壇קhttp://ds-hk.net★ 轉帖請註明出處! 發貼者:悠于 您是第6041個瀏覽者
文案
  
沙雕在校的日常生活,可是同桌看起來一點也不符合畫風怎麼辦?
  
內容標簽: 網王 甜文 成長 校園
搜索關鍵字:主角:幸村精市,石川雪原 ▏ 配角:真田弦一郎,切原赤也,以及原創人物 ▏ 其它:
  
一句話簡介:純沙雕女主,純糖無刀
  
立意:青少年的戀愛與成長

原創網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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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的國中前兩年記憶

  我依然記得幸村君剛進學校就引起了轟動,就因為他那張禍國殃民的臉。看著那張臉就會讓人覺得,啊,怎麼會有這麼好看的人,他一定沒有煩惱吧。

  立海大校園論壇有一篇「如果真的把到幸村精市你們打算怎麼玩」的帖子長年飄在首頁,就算因為危險發言被刪了好幾次但依然紅紅火火。

  幸村君不僅長得特別好看,氣質高雅風度翩翩,還會畫畫,工作能力超強,責任心超強,非常可靠,團結同學,是學霸,特別有文化,極其自律,人格魅力max。他喜歡植物,擅長園藝,於是以一己之力把整個立海大附中的綠化事業帶到了自建校以來的最高峰。

  剛開學女生們都在瘋狂打聽他打算加入什麼社團,我以為會有不少人把寶壓在園藝社和美術社,然而他一心只想加入男子網球社,狠狠揉碎了一眾少女的心。

  不久之後女生們就發現了男子網球部這個寶藏,帥哥雲集啊。比如溫雅的「紳士」柳生比呂士,總被ACG社社長拉去拍cos照的大佬coser仁王雅治,溫柔可親女子力男子力都爆滿的丸井文太,究極學霸嚴謹男神柳蓮二……天天都有女生翹掉自己的社團活動賴在網球部旁邊不走,也算立海大的一道奇景了。

  話說我在初三和幸村君坐同桌之前和校園紅人網球部的正選部員也有那麼一點不美好的交集,呵,說的就是真田弦一郎。

  真田弦一郎作為立海大附中令所有小混混聞風喪膽的風紀委員長,在他人生的字典裡大概就沒有通融這個詞。我從一而終地遲到了兩年,他就鍥而不舍地記了我兩年名字。我總覺得吧,這兩年我們每天都打照面,就算我不是個活人是塊石頭,他也該生出感情來偶爾放過我一次了。然而他不,他還統計我遲到的總數。

  我的名字從一開始正經八百的「石川雪原」到後來放飛自我的「江戶川柯南」「工藤新一」「黑羽快鬥」「殺生丸」「喬巴」「日暮戈薇」「毛利蘭」「笑面青江」「小夜左文字」……反正他能准確無誤地把分扣到我身上。相比真田,風紀委員柳生就強多了,只要我遲到得不太過分,他就睜只眼閉只眼,柳生在我眼裡簡直就是救世主一般的存在。

  初二第三學期一個平平無奇的早晨,我平平無奇地又遲到了,我麻木地從麻木的真田君手裡接過遲到登記本簽上「高橋留美子」之後,剛打算衝進教室,就被教導主任抓住了,他拿過登記本看見了我的簽名和旁邊的累計遲到次數。

  「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的學生!」

  在一片驚天地泣鬼神的怒吼中我被罰在主任辦公室門口站了一整天,腿都站浮腫了還被通報批評,名字在宣傳欄裡掛了一個星期。

  從那以後我就再也不遲到了。


第2章 同桌的第一天

  關於幸村,不知道為什麼很多人覺得我們早就認識了,但我初一初二都不和他一個班,初三了才一個班,雖然我在學校確實混的比較風生水起無憂無慮啦,但講真我們沒多少交集。

  不過後來他跟我說他初二就認識我了,我初一就認識他,所以就叫相互認識也沒錯。

  他回校後的第一次分座位,老班意味深長地把我和他調在了一起。

  不是,你把152的和175的分在一起到底是要干什麼啊?

  我非常理直氣壯地去找老班:「幸村同學太高了影響我學習。」

  「他坐你同桌又不是坐你前面。」

  「……」我說,「他長得太好看了影響我學習。」

  他非常敷衍地回答:「老師相信你會做出正確的選擇。」

  我掙扎:「可我還是想遠離誘惑。」

  「抵制誘惑也是人生的必修課啊石川同學。」他依然笑得一臉和藹。

  然後他又給我講大道理:「幸村同學大病初愈,之前又沒在班上待多久,和同學們不太熟,你作為副班長應該多多關心他,幫助他融入集體。你一直是個活潑善良的女孩子,我相信你一定能理解的對不對?」

  我非常狗腿地點頭如搗蒜。

  擦,我這狗腿習慣。

  其實我不想和幸村君坐的原因很簡單啦,他看上去總是那麼體面那麼有風度,而我邋裡邋遢的,自己的課桌都收拾不好,還經常上課吃東西,時不時地還口吐芬芳。他一定會很嫌棄我的吧?唉,還是不要礙他的眼了。

  第一天我就同他講清楚:「提前告訴你一下我這個人很邋遢的,你要是受不了就和老班說一下,把座位調開。」

  「我覺得我們會相處得很好的。」他說。

  哦喲,沒上套。

  畢竟,如果他受不了我了,我就可以理直氣壯地叫他找老班去了,不管分不分開反正他沒有理由找我吵了。

  話說這樣是不是有點不太友好?


第3章 同桌的第一天(2)

  不友好就不友好吧。

  一開始,我下定了決心,能不和他說話就堅決不說,免得被他看出來我是個沙雕了瞧不起我。決心維持了不到半天,就被我找美人搭訕的強烈欲望衝垮了。

  我:「幸村君,你好,我叫石川雪原,班主任讓我照顧你,你以後有什麼問題可以找我。」

  他:「石川同學,你可以下課了再跟我說的。」

  我:「……」

  英語課那麼無聊難為他聽得這麼認真,我都快睡著了。

  於是我就找我後面的藤井玩去了。

  快下課了,我又開始找他:「你喜歡看電影嗎?」

  過了一會兒他才回我:「知道讓·呂克·戈達爾嗎?」

  我很老實:「我只知道他是法國的。」其實我不知道,但聽發音這是個法國名字沒跑了,怪我才疏學淺。

  「他是法國兼瑞士雙國籍的。」

  「厲害,然後呢?」

  「你知道《狂人皮埃羅》嗎?」

  「不知道。說的什麼?」

  「其實劇情很簡單,就是一個厭倦了自己的生活的男人,在一個聚會上遇見了前女友,但她正被□□追殺,兩人南下一路搶殺,後來兩個人都受夠了這樣的生活。前女友利用這個男人拿到了一筆錢就和現男友逃了。這個男人殺了他們之後在身上綁炸彈想自殺,但他在爆炸前後悔了,想摁滅導火索,然而他失敗了。」

  「他想解悶,然而總是陷入無聊,面對真正的刺激又怕了。是這樣嗎?」

  「對。」他看上去好像笑了一下。

  「你喜歡呂克貝松嗎?」

  「哪部電影?《這個殺手不太冷》嗎?」

  「對對對!我看的時候就特別奇怪,明明是一部美國電影,卻總給我一種法國片的感覺。然後去查了一下,男主和導演都是法國人。」

  「法國的感覺?」幸村帶了一點點笑意。果然八卦是有理有據,他確實對法國文化感興趣。

  「就是那種非常獨特的細膩的感覺啊,像《天使愛美麗》《放牛班的春天》這樣的,很溫柔……哎呀,我說不上來。你有沒有看過《la silence de la mer》?」

  英語老師猛的一拍講台:「石川雪原!你不學習就不要打擾別人!」

  我翻了個白眼。

  她轉過身後我又不怕死地小聲對幸村吐槽:「你知道你是第一個聽她的課的學生嗎?」

  雖然帶著一點點尷尬的氣息,但第一次(對幸村君)搭訕圓滿成功!表現優異,給自己打上一百昏!


第4章 同桌的第一天和第二天

  第一天就這麼過去了。

  部活結束後,我突然想起來還有這個重磅新聞還沒告訴我發小兼閨蜜星野涼子:「幸村精市是我同桌。」

  涼子愣了一下:「哇哦。真田弦一郎是我同桌。」

  「臥槽!!!」我瞬間充滿了同情,「你好慘啊。」

  她:「真田同學也長得很帥的好吧。」

  我:「呵。」這難道是帥不帥的問題嗎?膚淺!

  「去掉你的有色眼鏡。你天天遲到他記你名字也沒錯啊。」

  我擠兌她:「果然你今年情人節巧克力送給真田了是不是?」

  「你已經問過一千遍了都問不膩的嗎?」

  「所以真的是嗎?」

  「不是!」

  「丸井文太?」

  「又來了是吧?」

  「你別告訴我你跑到醫院去給幸村送巧克力了。」

  「是啊。」

  「什麼?!」

  「這你都信?」

  「到底是誰啊?」

  「我告訴過你了,自己好好想想。」

  「誰啊?」

  她笑了笑,沒說話。

  我長這麼大,第一次看到她笑得這麼像個女人,好驚悚啊。

  你知道我現在有多後悔做了那個15歲情人節巧克力的愚蠢決定嗎我去。

  「話說幸村君的人氣是真的很高啊。」我岔開了話題,決定不去想這件事了。

  「早就知道了,講點新鮮的,最好還是獨家的,我就愛聽這個。」溫柔的一瞬好像是我的幻覺,她又變回那個瘋婆娘了。

  所以果然還是我出現了幻覺。

  「你要我講什麼?講他的三圍嗎變態?」我回嘴,有個男的從我們旁邊經過,一臉驚恐。自作多情什麼,對他的三圍又不感興趣。

  「以前感受沒有這麼直觀啊,今天親眼見證了真的很震撼。不止他們網球部的——有個海帶頭的學弟長得還挺不錯呢,還有學生會的,別的班的,別提我們自己班的了。禮物塞滿櫃子之後櫃子前面都擺滿了,別說那些卡片了,搞得我看上去好冷漠,我要不要也寫一張卡片?」

  「要寫就寫嘛。你現在連學弟都不放過了是嗎,三年起步最高死刑想清楚哦。」

  「滾咯。幸村也才十四歲,真要論起罪來你也跑不掉。」

  又有很多奇怪的目光向我們投來。

  我決定結束這個話題。

  我沉思了一會兒:「我還是自己做一個吧。可是他是學畫畫的,我畫的花紋在他看來會很醜吧,但不畫花紋會不會看上去很單調?」

  「隨便弄弄嘛,心意到了就好。」

  「也是,」我說,「我今天看見他帶著一本魏爾倫詩集,就抄一篇魏爾倫的詩怎麼樣?好久沒動筆了。」

  「行啊。」

  「你覺得需要用到彩墨和金粉嗎?會不會太隆重了感覺像情書啊?」

  「好像是有一點唉。」

  「那就不用了吧。」

  回家之後首先去查魏爾倫的詩,看了幾首網上推薦的名篇,仔細一看這根本不是可以由剛認識的女孩子寫給男孩子的詩啊喂。

  話說幸村同學大病初愈,應該是那種鼓勵性的詩比較合適吧。

  從書架上把我的點尖筆拿下來,插上筆尖,調好法蘭,唉,明明答應媽媽了中考之前不再碰筆的。

  在另外一張紙上試了一下,適應了之後才抽出一張復古風的信紙,唉,還是感覺好像情書啊,又換成了米白色的道林紙,裁得比A5紙大一點點。

  第二天吃早飯的時候我把卡片給他了,為了防止不必要的誤會,我說:「咳,祝幸村同學身體健康,學習工作順利。」

  他很有禮貌地道了謝。

  我裝作漫不經心地轉過身去看書,實則在悄悄觀察他的反應。驚艷的反應就算已經見過太多次,我也不介意再來一次,更何況這可是幸村精市。

  果然,打開卡片的瞬間,他小小地驚嘆了一下,極大的滿足了我的虛榮心。

  他問:「石川同學練了多久了?」

  我就知道他會感興趣的。「大概六年了。不過中間停過好久。」我假裝謙虛。

  「很厲害啊。」他由衷地誇贊。

  「是用專業的點尖筆寫的啦,沒有想像的那麼難。」其實我是在瞎扯淡,就是因為點尖筆尖不好控制才那麼難。

  「這個用G筆尖可以寫嗎?」

  「只要是斜杆就可以,直杆不行。不過如果寫簡單的改良過的Copperplate的話,中性筆都可以。」

  「真的?介意給我看看嗎?」

  我隨手拿了個橫線本出來,寫了一個「Seiichi Yukimura」。

  「不過沒有線條粗細的變化了。」

  「也很漂亮啊。」他把本子拿過去仔細看了一會,「石川的字比我在社交網絡上看到的很多都要漂亮呢。」

  「那是。」我得意得不行,「我還會寫一點平尖,也就是平時說的哥特體,不過這個是大眾的稱呼啦,平尖字體才是更准確的稱呼,我會一點斷線體和平足體。」

  我找出馬克筆來給他示範:「這個是斷線體,這個是平足體。我們平時最常看見的是更現代的OE(Old English)。」

  飄了飄了,我竟然在給幸村精市科普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5章 同桌的第二天

  上午在和幸村扯淡的時候——好吧,我找他扯淡,他在看之前的筆記。

  不是我的筆記,我除了日本史和英語的筆記能見人之外其他都不行。

  「幸村你這麼努力學習,在醫院的時候不學習不會很無聊嗎?」

  「父母給我請了家庭教師,身體好一點的時候就會上課。」

  果然學霸的世界和我們不一樣。「好辛苦啊。」我非常敬佩。

  「還好。」

  「那這些筆記還有什麼可看的?」

  「看看之前的還剩下什麼漏洞。」

  藤井非常嫌棄我:「見色起意,心懷鬼胎。」

  我翻了個大白眼:「幸村君那麼好看我才心懷鬼胎,你這樣的我心無雜念得像真空呢。」

  幸村居然為了整理筆記午飯都不吃了。

  「你病才剛好,照顧好自己啊。」我說。

  「如果石川同學有空的話幫我帶個面包吧。」他說。

  我爽快地答應了。

  我出去的時候真田來了,我以為他會拉幸村君去吃飯,但他和幸村君一起餓著肚子整理起了筆記。

  回來的時候裡三層外三層地圍著人,中心是網球部正選的那些人,一看,謔,都是男的,等等,怎麼都是男的?

  我帶了兩個面包回來,給了真田一個。

  真田看起來非常震驚,然後拒絕了:「桑原去幫我買了。」

  我說:「那好吧。」然後非常爽利地拆開包裝袋,還好我心地善良買的是我最喜歡的那種面包。

  我擠出人群去找欣子玩:「你說為什麼圍著帥哥的都是男生呢?」

  「男子網球部超級厲害啊。你看羅納爾多什麼的不都是男粉多嗎。」

  「懂了,」我還能舉一反三,「而且男生多還能勸退女生,那麼多男生在那裡了,女生就不好意思圍上去了。」

  「好像是這個道理。」

  然後開始分享八卦:「我今天在操場看見有兩波人在打架。打的可凶了,草都被拔起來了。」

  「哪兩波人?」

  「不知道,我只認識佐藤健太郎。看起來問題小不了。」

  「佐藤是去幫忙的吧?」

  「嗯嗯。」

  「那我知道了。」欣子說,「你知不知道佐藤有個好兄弟叫田中有俊?」

  「知道!他原來和我一個班。」

  「田中有俊和山本池喜歡上了同一個女孩子,早就說要約架了。」

  「誰?」

  「千惠子。」

  我大為詫異:「那我們豈不是有戲看了?」千惠子可是我們班的。

  「祈禱真田君不會那麼快走吧。」欣子不大喜歡這種鬧劇。

  「千惠子人呢?」

  她四處望了望:「咦,她人呢?」

  千惠子像一陣颶風從我們身邊刮了過去,在我還處於懵逼狀態時伏在桌子上哭了起來。

  中午午休的時候她一直哭哭唧唧的,我好煩,但我前後左右的人居然都神秘地入睡了。

  什麼?你問她哭什麼?還能哭什麼?用膝蓋想想都知道,就是「為什麼會因為我打起來」「我也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我只是拿他們當好朋友」「他們這樣真的讓我很尷尬」blablablabla。然後她的好友就會說「不是你的錯」「他們要這樣有什麼辦法呢」「你別傷心了為這種人不值得」然後繼續blablabla。

  呵。

  不帶任何個人感情地說,因為個人問題影響別人正常生活的都是垃圾。如果要我帶上個人感情,不好意思,我要口吐芬芳了呢。

  下午果然田中有俊來找千惠子了,可惜經過一中午的摧殘之後我已經沒有看戲的心情了。田中把千惠子拉出去之後兩個人吵了半天。

  好無奈,我對幸村說:「怎麼樣,學校生活挺有趣的吧?」

  他笑得很溫和:「是啊。」

  其實我想的是,千惠子的男神是幸村,她拒絕他們之後,會來向幸村表白嗎?我的天,這麼言情小說的劇情發生在現實裡真的太刺激了。我居然還能近距離吃瓜。

  然而現實畢竟不是小說,現實是三天之後千惠子和山口廣和在一起了。山口長得和我差不多高,一臉痘痘,還熱愛抖他那巨厚的劉海。那個動作真的醜哭了,先抖摟抖摟他那厚厚的屁簾,然後頭用力往右邊一甩,讓人擔心他的頭是不是被甩斷了之後再抬起頭來,露出絲毫稱不上犀利但自認為很帥的眼神。

  唉,美女怎麼就看上這種人了。


第6章 同桌的第二天(2)

  我和涼子打掃完社團活動室之後回家,路過網球場,幸村和真田還在訓練。

  「全國大賽要開始了。」涼子感嘆。

  「我們前兩年是不是都是冠軍?」

  「是啊。」

  「我們好牛逼喔。」

  「和你有什麼關系啊……」

  「光說出來都覺得自己提升了幾個檔次啊。」

  「幸村君真的把網球部領導得很好,唉,說得我也想給幸村君送巧克力了。」她說。

  「幸村真的很勵志啊,病才剛好,又要趕上學習進度,又要趕上訓練進度。」我對他的敬佩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和他一比我覺得我們真的好鹹魚啊。」

  「是啊。」

  「不要緊,我們加把勁從鹹魚變成鹹魚之王也很厲害啊。」

  「重點錯了啊喂,而且誰要當鹹魚之王啊!難道不是從今天開始努力學習嗎?」

  「下下個星期一就考試了,現在勵志還有什麼用哦?」

  「所以一分鐘不到的時間裡你又掐滅了學習的欲望了是嗎?」我冷靜地分析。

  第二天我輕快地破天荒地提前五分鐘進了教室,我覺得我今天真的超級棒,一百昏!

  我居然還厚著臉皮對藤井說:「幸村都還沒來,我今天是不是太優秀了?快表揚我!」

  藤井看不下去了:「網球部七點半就開始訓練了好吧?」

  我受了點打擊,但很快振作了起來:「當然啦,網球部是要打全國大賽的嘛。」

  藤井非常自豪:「我們不僅參加全國大賽,我們還要拿冠軍的好嗎?」

  藤井同桌邊川谷一也湊過來:「你知不知道我們今年關東大賽輸給青學了,搞不好今年決賽對手也是他們。」

  我非常無所謂:「全國大賽贏了就好啦。誰還沒個馬失前蹄的時候啦?」

  「可是立海關東大賽16連霸被打破了。」

  我才意識到問題:「有點可惜唉。全國大賽贏了還好,青學要是出點意外第一場被淘汰掉就好了。」

  他說:「今年最後真田君輸給了一個一年級。」

  我陡然破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有毛病哦?」

  我:「不知道為什麼感覺這麼好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邊川:「真田君人很好的。」

  藤井:「而且長得也很帥,他對網球部的貢獻不比幸村小。」

  我笑夠了停下不笑了,他們好像很喜歡真田哦。

  我正色:「那個一年級怕不是有三頭六臂哦?」

  藤井:「真田君輕敵了吧。」

  邊川:「應該是吧,唉,好可惜。」

  我:「鬼扯好吧?輕敵的真田?這個組合你們不覺得很奇怪嗎?他可是面對一個遲到的弱女子都要鐵拳制裁的人哎!」

  邊川思考了一下:「那個一年級真的這麼強?」

  那個煞風景的英語老師又衝過來惡狠狠衝我吼:「我還以為你早點來了是來學習的呢!大早上的你怎麼就那麼多話呢?」

  我郁悶地轉了過去。

  過了一會兒幸村踩點進教室了。這貨又十分溫柔地問幸村感覺好不好,身體怎麼樣。

  呸!

  明顯訓練之後幸村洗澡了再來的。啊,還聞得到美人的體香。我就喜歡這麼講衛生的,雖然我自己一點也不講衛生。

  沒干透的水滴從下巴往下流,脖子,喉結,再彙聚到鎖骨,再加上這張臉,嘖嘖嘖,芳心縱火犯啊。

  我就想不明白為什麼總有那麼些女的假模假式地說很討厭幸村,明明幸村要是和她們說個話她們又臉紅得比誰都快,表現得比誰都做作,不像我,我就很誠實,我花痴得表裡如一。

  這麼好看的人怎麼有人討厭的起來呢?我要是長這麼一張臉,我的人生都沒有難題了,就算遇到困難,一看鏡子,哇,我長得這麼好看,然後就又信心滿滿了。

  幸村說:「你看我做什麼?」

  被抓包的我難得有那麼一點羞澀:「沒什麼。」


第7章 尷尬的天台相遇

  中午吃完飯之後,天氣突然放陰了。我爬上文娛樓的天台,風鼓起外套,感覺超爽。

  剩下的兩個小時,我可以唱歌,大吼大叫,蹦蹦跳跳,用粉筆亂塗亂畫,反正下次下雨就會衝走。或者什麼都不做,只是坐著發呆。

  而且天台上還有花呢,一直被照顧得很好,不過今年好像沒有人管了,可能是養它們的學長或者學姐畢業了吧,從那之後它們就歸我管啦,管樓層的老大爺也同意了。

  「所以,你們就把我的花扔給了一個來歷不明的人。」幸村平靜地說。

  赤松和彥小聲辯解:「高橋大爺說已經有人照顧了。我們也經常去看,確實照顧得很好啊。」

  「我知道了。」幸村說。

  但是赤松總有一種不妙的感覺,他急急忙忙說:「真的很好,幸村君你可以去看看。」

  「那你陪我去一趟吧。」

  赤松點頭如搗蒜。

  我給水壺裡加滿水,站在天台中間,幻想自己是草地上那個噴灌的水龍頭,手提水壺慢慢地旋轉,大腦放空。

  這就是為什麼我看見幸村像尊殺神站在那裡,還緩慢地轉了兩圈才停下。他身後的小干事臉都嚇白了。

  由於幸村的氣勢太過駭人,以至於即使我根本不知道做錯了什麼,停下來之後一分鐘的各種混亂的想法都是:怎麼辦?我要去局子裡過夜了嗎?我要進拘留所了嗎?我媽怎麼辦?她一定會想干掉我這個敗家玩意兒的吧?

  小干事一臉大禍臨頭的表情。

  在一片詭異的沉默中,他走過來說:「謝謝你幫我照顧我的花。」

  我的腦子裡迅速掠過我把胳膊抖得像波浪線給花澆水的樣子,插花社花不夠用的時候來「借」花的樣子,我那絕對不入流的修剪手法,我十天半個月不給它們澆水,我用外婆教我種菜的方法養花……我恨不得找個花盆把自己埋進去,以死謝罪。

  「不用謝,不用謝。」我如蒙大赦,拔腿就跑。

  直到跑下樓,離開幸村到絕對安全距離之後我才反應過來我為什麼要跑啊?這不就顯得我也特別心虛特別可疑嗎?

  原來那些花是幸村的嗎?

  可是為什麼是幸村的啊?不應該啊。我初一開學一個半月就發現這塊風水寶地了,那時候花就挺大的了,他給花施法了嗎花長這麼快?

  ——其實如果種的是花苗就說得通了。三四月的花花草草長得很快的。

  可是也不應該這麼快就能種一天台的花啊!

  ——以幸村的執行力來看的話,也不是沒有可能。

  但最最重要的問題還是,我以前在天台上寫的那些特別羞恥的話是不是也被他全部看到了?我這是不是污染校園環境?這是美化部的管理範圍吧?說不定他還打掃過衛生?幸村拿著掃把和水壺清掃我那些莫名其妙的中二病產物,什麼「得不到的愛,就讓它散落於塵埃」。我的個神吶!

  我不想當人啦!

  不過往好了想想,我寫的地方在樓梯間上面,也許他看不到呢。

  但我好絕望,我羞恥得整整兩天沒和幸村說話。幸好兩天之後就周末了。

  其實幸村也就剛開始看見的時候有點生氣,仔細查看了之後就覺得還好。雖然有的修剪的痕跡很醜,但也不是無可救藥,至少比他想像的要好很多。

  但是他能感覺有什麼變了。如果說他走之前的風格是雷諾阿,他回來之後就變成了梵高。花兒們全部變「野」了,尤其綠蘿瘋長得都有爬山虎的氣勢了。

  這一天台花都快養成野生的了。根莖明顯粗壯了好多,深深扎在土壤裡,明明是植物,卻有了動物的那種野性的樣子,張牙舞爪的,衝出像牙塔,熱烈而天真地,像是在對這個世界高聲大叫。

  算了,就像在福樓拜的間隙中讀到加西亞·馬爾克斯,也沒有把馬爾克斯丟掉的道理,幸村無奈地想,不過果然還是不能把花交給別人。


第8章 天台故事的後續

  我跟星野說:「當時幸村站在那,我還在想,為什麼他要這麼看著我啊?我只是一個水龍頭啊。然後我特麼還轉了兩圈,我去!蠢死我算了。」

  星野:「……你要不,去道個歉?」

  「道歉能阻止他報警嗎?」我悲觀地問。

  「幸村君人很好的。」涼子安慰我。

  我是真的慘,周末姨媽痛快死了,下下周一又要考試了,我還在想怎麼給幸村道歉。

  由此可見我對幸村是真愛啊。

  寫張卡片太丟人了,一點誠意也沒有。

  選個書簽吧,好看的書簽也貴得嚇人。

  選個筆記本吧,理由同上。而且送文具會讓人感覺不那麼輕松,太正式了。

  我又不是真的干了什麼。

  唉,為什麼我那麼窮呢?

  最後我選了一張雷諾阿的明信片,寫了幾句道歉,這是我第二次把我的筆拿出來了。

  但是晾干的時候因為桌子太亂我不小心一手按了上去,哦豁完蛋。我真的被自己蠢哭了。

  我又寫了一遍。

  我發現當我寫字的時候就會感覺不那麼痛。

  這是怎樣一種苦中作樂的偉大精神。

  周一,幸村非常客氣地收下了,於是我們又開始說話了。他表揚我養花養的還挺好,我的尾巴又翹到天上去了。

  我告訴他是我的外婆教我養花的。

  他很感興趣:「她也很喜歡養花嗎?」

  我說:「她對植物相當有經驗呢。」

  「那一排天竺葵是你種的嗎?」

  「高橋大爺說植物園新發的小芽沒地方種了,你不喜歡嗎?」我不好意思說,我哪來的錢啊。

  「都是紅色啊……」

  「我就覺得顏色太素了,除了紅色我都沒要。」

  話說有一回我還搞了一點植物園剩的氮肥,應該沒事兒吧?但我閉嘴了。

  他剛想說話就被物理老師打斷了:

  「石川雪原!下個星期就考試了你還在聊天!你到底打算考幾分!」

  對於這種雙標行為我不習慣也得習慣了。生活不易,嘆氣。

  其實我主要想和他聊聊我那些年在天台上寫的黑歷史。但既然被打斷了,我就懶得再提了,他不提我也不提了,就這麼埋葬了挺好的。

  但是!(我發現我恨這個詞)

  一下課,幸村居然主動跟我說話:「你知道天台上那些粉筆字是誰寫的嗎?」

  這占據您寶貴的記憶儲存空間了好嗎?趕緊忘了記點有用的!

  我假裝平靜:「什麼粉筆字?」

  「你沒見過?」

  「沒有啊。」

  我自認為我回答得滴水不漏,怎麼都能擺脫嫌疑。

  但是!(我發現我越來越恨這個詞了)

  幸村一臉「原來是這樣」的看穿表情。

  我非常心慌,但我不表現出來:「你問這個做什麼?」

  「沒什麼,只是想表揚她情書寫的不錯。」

  很好。

  我惡狠狠地說:「那是歌詞。而且那不是我寫的!」

  「嗯嗯,我知道。」惡魔的微笑。

  「真不是我寫的。」

  惡魔的微笑有擴大化的跡像:「快上課了。把書拿出來吧。」

  快上課個球啊!下課了才兩分鐘!

  我不依不饒:「不是我寫的,你沒有理由這麼說我。」

  繼續笑:「都說了快上課了,准備准備。」

  我不滿他這麼敷衍我,就把英語書和筆記本拿出來扔桌上,這下他總不能這麼搪塞我了吧?

  突然我就明白了。

  這個禽獸!

  幸村借筆記的時候借過我的英語筆記。

  中性筆能寫的改良版的Copperplate圈內叫「果園」,種類繁多到無法起名字,我第一次在幸村面前寫的那種果園,是我最擅長也最喜歡的那種,我從四年級就開始練了,當然也是我筆記本裡出現最多的字體。

  他當時拿著本子看了很久。

  筆記本裡有兩種果園。天台上也有兩種。

  天台上和筆記本首頁的法語歌詞:

  Toi qu'etais mon Blue Lagoon

  你曾是我的藍礁湖

  Ma Tequila Sunrise

  我的龍舌蘭日出

  Ma coupe de Champ'pour honeymoon

  還有蜜月時的香檳杯

  Nous voila fantmes of paradise

  而現在我們都是天堂的幽魂

  一朵祖國的花朵決定走上犯罪道路。

  我想,鯊人,滅口。

  「總有一天我會找個機會給你下毒的。」我咬牙切齒。

  「為什麼?」清純的幸村精市。

  「沒有為什麼,我就是想下毒玩而已。」我說。


第9章 被嫌棄了

  上午最後一節課是日本史。

  歷史老師又督促我們背書。都背了一千遍了。

  但我還是非常乖地又背了一遍。

  但幸村還在背書,我就轉過去找藤井講話。

  歷史老師看了一會兒,大概是覺得沒意思,就出去了。

  周末被姨媽痛折磨的死去活來的我非常怨念,於是我問他:「你們男生每次夢遺都流多少?」

  這句話一說,他和他同桌都震驚地看著我。連幸村都不背書了,我白了他一眼:「背你的書去。」

  邊川說:「到底什麼樣的女孩子才會問這種問題哦?」

  藤井:「她又不是女的。」

  我說:「我真的很認真地問一下,你們男生也每次夢遺一流一大攤,流七天嗎?」

  「這怕不是會死哦。」

  「那你們每次流多少?」

  藤井比劃了一下:「大概就像100日元的硬幣那麼大。」

  我很震驚:「不是流一大攤像尿一樣嗎?」

  「那也會死人的吧。」藤井說。

  「居然不是嗎?!」坐我右邊隔條走廊的直子轉了過來,「我一直都這麼以為的哎。」

  她同桌淺雅問她我們在說什麼,問完了之後說:「石川你又在搞黃色了是嗎?」

  「這是正常的生理知識好吧?你轉過去,不關你事。」

  「不,我要聽。」

  我繼續采訪藤井:「夢遺的感覺是什麼樣啊?也是痛得死去活來,感覺像有一個攪拌機在肚子裡刮嗎?」

  「其實沒什麼感覺,」藤井在三個女生的注視下有一點害羞,「像是躺在很多溫暖的棉花裡。」

  淺雅說:「聽上去有點舒服。」

  我說:「果然還是女生比較慘。我每次都疼得死去活來的。」

  直子說:「對啊對啊。每次來姨媽的時候都特別想變成男孩子。」

  我又問:「你們也是每個月一次嗎?」

  藤井說:「不是哦。很久一次。」

  我說:「你到現在有幾次了?」

  「三次。」他說,並厚顏無恥地開始賣隊友,「淺川也是三次,宮本君(我們班長)也是三次。不過渡邊有四次。」

  淺雅說:「他居然有四次嗎?我還以為他一次都沒有呢。」

  坐淺雅後面的渡邊說:「飛機場好意思說我?」

  「你知不知道發育早的早泄?」

  嘖嘖嘖,這才是搞顏色。

  「現在換我問了啊,」藤井說,看著我,「你什麼時候第一次來姨媽?」

  我皺了皺眉:「十二歲。」

  直子說:「我比你遲哎,我十三歲。」

  初潮勾起了我一段不堪回首的經歷:「女生第一次來月經之前有一段時間尾椎骨那裡會很痛。」

  直子說:「我就是!」

  淺雅:「我沒有什麼反應哎,只有一點點痛。」

  渡邊:「都說了你個飛機場還沒有發育咯。」

  藤井和邊川看起來都非常吃驚:「還有這回事嗎?」

  我繼續說:「我那時候痛得厲害,就跟我爸媽說了,他們特別著急,以為我得了什麼病,討論了半天,然後翻箱倒櫃地找了一張風濕骨貼給我貼上了。」

  然後這群沒有良心的哄堂大笑。

  啊,越來越有茶話會的氣氛了呢。

  我說:「結果導致我第一次來的時候除了一張風濕骨貼什麼都沒有。凳子上流了一大攤血,丟死人了。還好是冬天,穿的長款羽絨服。然後悄悄擦干淨了,沒讓別人發現。」

  淺雅:「好慘啊。」

  直子說:「好可憐啊,肯定嚇壞了吧?」

  我嘆了口氣:「所以要好好地關心一下女兒啊。」

  渡邊說:「我以前從來沒想過女生這麼麻煩。」

  淺雅說:「那你還不讓著我一點!」

  渡邊:「你又不是女的!」

  幸村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沒背書了。

  我立刻上去調戲他:「想什麼呢?怎麼不背書了?」

  幸村說:「其實上個星期最後兩天就是我理想中的同桌狀態。」

  我自閉了。

  一下課我就和邊川換座位。

  吃飯回來藤井看見我坐他旁邊嚇了一跳:「怎麼是你啊?」

  我說:「我同桌嫌棄我,我就換位置了。」

  藤井說:「我也嫌棄你啊!」

  「反正我就坐這不走了。」

  藤井雙手合十:「姐姐,石川姐姐,雪原姐姐,你知道你一坐哪所有老師對哪的關注度就瞬間上升八個度嗎?我求求你快點回去好不好?」

  說起這個我又來火了:「那關你什麼事啊,那是對我的關注好嗎!上次生物課你們一圈都在玩手機,最後就我一個看小說的被罰了。你覺得有我在老師還看得到你?我除了拖累過我自己我還拖累過誰啊?」

  藤井說:「有道理哦。」

  說起上次我就來氣,那時候藤井坐我右後方,上課的時候我前面兩個在玩手機,同桌在和她網友聊天,後面兩個在打游戲,最後生物老師怒吼著過來把我抓去後面罰站,還收了我的書。

  他瞎嗎?!上課玩手機不比看小說情節嚴重多了?!

  還有一回我坐在窗邊,上課的時候我和我後面的女生都在看小說,我左邊的哥們在玩手機。然後班主任經過只抓住了我。不過班主任沒有罰我,只是讓我把書收起來。

  然後!他下課了把我找過去:「我就是路過的時候特意去看看你是不是在學習,結果你又在看小說。」

  我的那些垃圾同學們都很感謝我吸引了老師的目光,為提醒他們和爭取他們成功逃跑的關鍵時間。我才不要這種感謝!

  但是午休一結束,我又被國文老師抓回去了:「你和藤井坐一起想干嘛?課不上了?」

  我很冤枉:「就換個位置聽課。」

  「快回去。」

  唉。

  下課沒多久老班又把我叫過去了:「我知道呢,你可能不太喜歡幸村這種性格的孩子,可是你也要從你不喜歡的人身上找到你應該學習的地方,他很穩重啊,很有責任心啊,我們要從別人身上學習來完善自己是不是?你們都是好孩子,我希望你們能相互學習,幸村給自己的壓力太大了,我希望他能向你學習怎麼放松自己,你又太放松了,應該向他學習一下自律。我和幸村同學也談過了。你這麼聰明,一定能懂的是吧?」

  我狂點頭。

  天知道我只是心血來潮地換個位置玩一下,為什麼就生出這一大堆事來呢?

  我回去了。藤井問我:「老班跟你說什麼了?」

  我說:「他說我很聰明。」

  藤井:「????」


第10章 毫無意義的閑聊(1)

  「老班和你聊什麼了?」我問幸村。

  「他要我們互相學習。」

  「那你發現優點了嗎?」

  「聰明,活潑,可愛,不上課找我講話就更好了。」他說。

  「今天心情不錯啊,這麼配合我的嗎?」我很驚喜。

  「別自卑啊。而且拉丁字母寫的很好看,但日文一言難盡。」他說,「其實我有個問題想問你很久了。」

  我飄飄然回答:「你問吧。」

  幸村翻開了我的作業本:「這個是什麼字?」

  我拿過來一看,不認識,聯系上下文猜,也猜不出來。我冥思苦想,這到底是什麼字呢?

  「你等會兒,我會看出來的。」

  「嗯嗯。」

  「不許笑我。」

  「沒笑。」說完幸村就開始笑。

  「這是個『У』。」我說。

  「真厲害啊,這居然是『У』。」

  被誇的我覺得有一點恥辱。

  「滾咯。你考完之後有安排嗎?」

  「剛叫我滾了就約我出去嗎?」

  「把滾當成個語氣詞,表達我極度憤怒的心情行不?」

  「行行,約我出去干什麼?」

  「看電影啊。你沒安排?不訓練?」

  「有訓練。」

  「那你說個鬼啊!浪費我感情。」

  他又開始笑。

  他一笑,我就想揉他的臉,但我比較惜命。

  啊,說到網球部。「聽說真田被青學一個一年級打敗了?」

  「嗯。」

  「那個一年級長什麼樣?三頭六臂有嗎?有一米八吧?」

  「才一米五。」

  「比我還矮?」

  「你有一米五嗎?」

  「我一米五二了!」

  「我還以為你只有一米四。」

  「滾咯。」聊起我的身高,我突然有一點得意,「你看。」

  我們的課桌下面有個低低的橫梁架在兩個支柱之間,只比我的腳踝高一點。

  我把腦袋枕在背座上,腳卡在橫梁下,把自己撐成一條直線,整個動作一氣呵成。

  「這種特技一樣的動作是怎麼做到的?腿不痛嗎?」

  我得意壞了:「不痛啊。」

  幸村試了一下,結果把腿卡住了:「這居然可以把腿伸直。」

  我又把自己躺成一條直線,歪著頭得意地笑。

  「你果然只有一米四吧?」

  「走開咯。哎,你們海原祭准備了什麼活動?」

  「海原祭還有一個多月啊。」

  「一個多月很近了好吧?」

  「全國大賽之後再想。」

  「你知道我們班要干啥嗎?」

  「不想知道,反正考完之後就公布了。」

  「班長說想搞女僕咖啡廳。」

  「女生不會同意的吧?」

  「嗯啊。還在吵,沒有定論。」我說,「我們插花社說要跳舞,如果現階段的討論成為事實,海原祭那天我就不來了。」

  「別那麼悲觀。反正女僕咖啡廳是絕對不可能的。」

  我舒舒服服地躺成直線:「順其自然啦。」

  幸村一看我這個動作就笑了。

  「真羨慕你們這些長得矮的,睡覺都不用床。」我說,「你想說這個是吧?」

  他的眼睛笑成彎彎的月牙:「我什麼也沒說。」


第11章 終於放暑假了

  期末最後一堂英語考完後回教室打掃衛生。

  直子在對數學答案,我嬉笑:「第二題選B,第七題選C,第八題選A……」

  她特別絕望:「你別嚇我。」

  「不信你問幸村啊。」

  直子:「你去問。」

  我說:「幸村!把你的數學草稿紙給我看一下。」

  幸村笑:「我和石川寫的一樣。」

  直子捂住耳朵:「我不聽我不聽啊啊啊啊啊!你們是魔鬼吧?」

  班長大喊:「大家把課桌搬出去!要大掃除了!大家都積極一點啊!」

  我迅速把我那一大堆東西收在桌子上,看上去很危險但很牢靠,雖然沒什麼人相信。

  藤井說:「等會兒我來幫你搬。」

  我自信滿滿:「不用,不會掉下來的。」

  但我是沒辦法幫別人搬東西了,我把自己的東西搬完全班的東西都差不多快搞完了。

  班長扔給我一疊報紙,我非常熟練地給掃天花板的人疊起了帽子,然後就是掃地,男生拖完地之後掃水。

  其實沒什麼,就是很普通的大掃除的時候都會做的事情。

  但是,我們班上有這麼一號人物,叫廣田椿蕾,我們班的宣傳委員,我很少和她說話,成績挺不錯的,所以在老師眼裡存在感也高,但不招班上人喜歡,除了她們小圈子裡的人之外,又因為她和年級比較有名的小混混都玩得很好,也沒什麼人會惹她。

  你覺得這樣的人會來跟我們一起打掃衛生嗎?必須是不會啊。

  但我們在打掃衛生的時候她就站在走廊上和過往的小混混打情罵俏,我就眼睜睜地看著老班的臉越來越黑。快結束的時候,老班忍不了了,叫我把廣田叫來。

  我是真的尷尬。尤其當老班說「比如,雖然石川平時也是玩世不恭的樣子,她今天也做了不少事,有副班長的樣子,還有其他很多女孩子也是,怎麼?你就比她們金貴些嗎?」

  廣田椿蕾直接氣哭了。

  班主任期末總結居然就變成了廣田的□□大會,我覺得班主任今天有點反常。最後他放緩語氣表揚了我們班這一期的表現,展望未來,表揚了幸村,班長宮本,我,還有欣子等等。

  然後是班長宣布海原祭的安排,我們班主題居然是「寶可夢世界」。

  幸村:「你不是班委會的嗎?怎麼不知道?」

  我:「班長和宣委,勞委那幾個商量出來的,他們坐的近啊。我和欣子都不清楚。」欣子是我們班學委。

  最後班長說:「沒有特別重要的事的不可以請假。晚上班上的晚會,每個人都要表演節目,可以三四個人一組。」

  台下頓時哀嚎聲一片。

  但特別興奮的也有,比如渡邊就揚言要拉著兄弟跳四小天鵝舞。

  思來想去,我唯一會的節目也就是唱歌,不管唱的怎麼樣,好歹是個節目。

  直子找我:「我們倆一組?」

  我:「嗯嗯。還有欣子。」

  教室打掃完了還有社團活動室,不過那就輕松很多了。

  「你覺得幸村會表演什麼?」我說。

  「我想看他跳舞。」涼子突然興奮,「肯定超級帥。」

  「想法不錯,繼續睡。」

  「你覺得他會表演什麼?」

  「我不知道啊。他要干點什麼才能不崩人設呢?」

  「嗯……其實我更關心你要表演什麼。」

  「唱歌啊。我還能干什麼?我有選擇嗎?」

  「唱什麼?」

  「中島美雪的《雪之華》。」

  「這個歌很好聽哎。」

  副社長酒井美樹湊過來說:「我聽見你們在聊幸村精市。」

  涼子非常親熱:「是啊,他是雪原的同桌呢。」

  她撇了撇嘴:「我感覺他特別假。」

  有點意思。

  我說:「還好吧,和他相處很舒服啊。」

  她異乎尋常地堅定:「你那是被他的外在騙了。」

  她居高臨下的態度讓我很氣憤。

  「是嗎?那這樣也挺不錯的。」其實我想說「那也不關你事」,但我忍了。

  她非常不屑地看了我一眼,我冷冷地看著前方,擺出把她無視到底的態度。

  走在回家的路上我都在生氣:「她沒有資格說幸村,她以為她好到哪裡去?拿德智體美勞來說她哪一點比得上他?她自己什麼樣自己沒點數麼?不說硬件了,就說人品,她也比不上幸村一根頭發絲。」

  「好了好了,別生氣。」

  「她了解他嗎?甚至她和他說過話嗎?擺出一副很了解的樣子是糊弄誰啊?誰看不出來幸村根本不屑和這種人說話似的。如果說欺騙感情,幸村也不可能欺騙這種人的感情吧?」

  「我發現你挺喜歡幸村的。」

  「不是說喜歡他,就是這種無憑無據的造謠讓我很生氣。」我煩躁地撓頭,「你能不能關注一下重點?」

  「行,你繼續說,她就算討厭他,也對幸村沒有任何影響吧,誰會理這種人啊。」

  「那個造謠精,她男朋友是怎麼忍受她的?不是,這樣的人為什麼還會有男朋友啊?」我嘆氣,「不得不說,作精們的桃花運一直都很好,男生們都瞎嗎?」

  涼子安慰了我一路。最後她心事重重地說:「我打算加入田徑隊了。」

  我錯愕地看著她。

  「我成績不好,光靠成績是沒法進高中部了。明天你陪我去買運動短褲啊。」

  「好啊。」

  「雪原,我知道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但是,如果你忘了他的話,我會很高興的。」

  我麻木地揮手和她告別。


第12章 追憶悲慘歲月

  給你們一個忠告,絕對不要和一個女人出去逛街卻抱著快點回家的希望,絕對不要。

  我們明明是出來買運動短褲的,卻在女裝區逛了起來,然後在精品店裡賴著不走了。看見耳環,想買,看見打折的口紅和眼影盤,想買,看見亮閃閃的指甲油,想買,又說沒有美妝蛋了。

  我坐在精品店裡,想我們到底是出來干嘛的。

  涼子挑了一對耳環,在鏡子前比劃:「你覺得這個好看嗎?」

  我努力讓語氣顯得誠懇:「好看。」

  她把耳環放下了:「好敷衍。」

  我眨巴著真誠的大眼睛:「真的好看。」

  「我還是拍照了問問別人吧。」

  怎麼和女人逛個街,不但考驗體力,還考驗演技呢?

  她又挑了一條項鏈:「你覺得這個怎麼樣?」

  我說:「好看!」

  「你為什麼那麼像個直男?」她嘆氣。

  我好無辜啊。

  「我都沒有耳洞!怎麼可能對耳環有研究啊。」

  「你連脖子都沒有嗎?」

  我嘆了一口氣。

  最後她只挑了一對耳環,並反復向我確認「這個真的好看嗎?」「這個顏色的好看還是那個顏色的好看?」

  我就一遍一遍地告訴她:「真的好看,就這個顏色最好看。」

  心累。

  最後還被嫌棄直男。

  我:「為什麼要花這麼多時間在這上面啊?你知道你就買了對耳環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個半小時了嗎?」

  她說:「長大了就會變得愛打扮了啊。」

  我:「???你的意思是我還沒長大咯?」

  但其實這還是小問題。真正的問題還是運動短褲。

  我們逛遍了整個神奈川大的小的運動商店,逛的我差一點就死掉了,可她不是嫌材質不是純棉的,就是嫌款式不好看,還嫌太貴了。但她買了一件白T恤,又想買一副有大佬氣質的墨鏡,還試了半天喬丹新款的外套。

  我們不是出來買運動短褲的嗎?!!!!!!!!!

  事態已經發展成,每進一個店,我就去找地方坐下,大腦放空,肌肉酸痛,然後她就試衣服,和銷售員討價還價。最後沒坐多久就出去。

  走在路上的時候就聊天,談天說地。

  她居然還嫌棄我直男,啊,希望以後她真的能遇到一個至少像我一樣陪她逛街還耐煩的直男吧。

  後來路過一家陶藝店的時候,就是那種提供顧客DIY服務的店,有一對情侶在玩,她感慨:「以後我要是有男朋友了我也要和他一起玩這個。」

  「你要是想玩這個我們現在就去玩。」我說。

  「不要。和你玩就是浪費錢。」

  「重色輕友。」

  我又想起了那個老問題:「你今年的巧克力到底送給誰了?」

  「又來了是嗎?」

  「到底送給誰了?」

  「我都說了我跟你說過了。」

  「到底是誰啊?你再跟我說一遍不行嗎?」

  「自己想!」

  到底是誰啊?!

  初二時候有一回我特別無聊地跟她說,我們十五歲的情人節巧克力一定要送給那個最最不同的人,她同意了。然後今年情人節我在青學待了一整天,也沒等到那個人。回來的路上我就發誓我要把巧克力送給遇見的第一個長得不錯的男生,結果一路上全特麼是老爺爺,大叔,小學生還有醜東西。

  晚上她來找我:「你把巧克力送給誰了?」

  我沮喪地舉起巧克力:「在這呢,你要吃嗎?」

  我不吃甜食,最後這一小盒巧克力被我媽,爸爸,妹妹還有涼子分著吃了。從另一個角度來看,是送給了最最不同的人沒錯啦,雖然和我想的一點都不一樣,一點也不浪漫。

  涼子的巧克力還是送出去了,但她死活不告訴我是誰。我甚至一度陰暗地揣測她把巧克力送給了那個我在青學等了一整天的人,不然她怎麼不告訴我啊!就算真的是他,我也不會介意的好不?快告訴我!

  也是國二的時候我發過誓,每在她面前提一次他的名字,我就得和她一起遵守交通規則兩年,因為我熱愛闖紅燈。但我現在已經欠涼子十四年了。

  我說:「有時候我覺得我已經失去愛一個人的能力了。」

  「別這麼想,不會的。」

  「以前去見他,明明沒什麼衣服可穿,明知道他不會看我,都努力拉平衣服的褶皺,整整齊齊地梳好頭發,悄悄地矯正儀態,不敢說粗話,甚至不敢大聲說話。而他從來沒有注意過吧。這樣喜歡一個人的心情,再也不會有了吧?」

  她抱抱我:「會好的。」

  我練了六年的Copperplate,其實一開始只是練著玩玩而已,算不上練的多好,就很一般的水平,糊弄行外人一下。遇見他之後,就想著一定要把字練好,至少我的情書要比其他人都好看,然後拼命練字,還買了不少金粉彩墨,學畫花紋。他走了之後那一年練得格外凶,被老師投訴了好多次,媽媽就禁止我中考之前再碰筆。

  只可惜他從沒收到過我的情書。本來這個情人節,要交給他的還有情書的。

  啊,說的有點多了呢。本來只是想問問涼子的巧克力的,誰知道回憶一打開就堵不住了。


第13章 無意義的碎碎念

  最後涼子還是沒買到短褲,她決定在網上買。

  所以我們到底為什麼要逛這一整天?

  「逛街注重的是過程,不是結果。」

  我朝天空翻了個白眼。

  暑假第二天我想在家裡廢一整天,當然這是我的幻想,爸媽那麼忙,我還有個妹妹,怎麼可能那麼閑哦。

  這裡我就有一點問題要向石川某人提了:

  為什麼你的作業不寫你比我更有道理?

  為什麼我叫你干什麼你都不干?

  我叫你寫個作業要叫兩個小時這個作業我來寫好吧?

  石川雅原居然還振振有辭:「你看別人的哥哥姐姐對別人多好,你每天就吼我,和我打架。」

  「這要怪誰啊?!別人的妹妹夏天中午頂著大太陽去給他買吃的,別人的弟弟用零花錢請她吃拉面,你干什麼了嗎?我從七歲開始就給你當第二個媽,老子一個十五歲的美少女每天對著你端個晚娘臉,你良心不痛的嗎?」

  石川雅原又氣鼓鼓的,又不知道在心裡罵我什麼。

  帶孩子真累。

  第四天早上我陪涼子去田徑隊報到。

  因為是第一天,她在隊裡不認識什麼人,我怕她害怕,就坐在操場旁邊陪她。

  太陽真大啊,我好後悔只打了傘,沒擦防曬霜。

  然後涼子把她的防曬霜扔給我了。

  一定要擦防曬霜啊,別仗著自己年輕就可勁作,以後有你哭的時候。

  有時候我看著我們學校的運動社團,就會想是不是帥哥全被網球社挖走了,你看田徑隊那幾個長得,黑得我都看不清五官了。還有那幾個穿熒光綠的是怎麼回事,世界上為什麼會出現熒光綠這種顏色啊?有人能把它穿好看嗎?更迷惑的是為什麼會有人把它穿在身上啊?這難道不應該是警戒專用色嗎?

  涼子白白淨淨的站在他們中間格外顯眼,雖然她矮。

  不錯嘛,涼子第一天訓練能跟上他們那些體訓生。有點點小驕傲。我閨蜜可是去年和今年校運會女子800米400米冠軍呢,體訓生都跑不過她。

  涼子讓我下午別來了,太陽太大了。

  我答應了。

  但我心裡計劃的是,等會快下課的時候我就來轉轉,如果有人陪她回家,我就吊在後面看著。如果沒人就出來送她回家。

  計劃得挺好,回家了我才發現我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下訓。

  這特麼一天天的。

  五點的時候我就晃到操場,但不能讓涼子看見。他們不知道上哪訓練去了,可能去哪個台階上跳上跳下去了。

  我又無聊,又害怕四處閑逛被她看見了,思來想去只有植物園他們不會去,而且還算有趣。

  幸村上任之後我們學校的植物園比以前像樣多了,而且沒有小情侶窩在裡面偷偷打啵了。

  我討厭談戀愛的。才十五歲你們打什麼啵啊?

  我還挺乖巧地想給花澆點水,但想到上次幸村那個殺氣我就退縮了。

  另外給你們get一款玩法,擼下一大把葉子扯碎了玩天女散花,超級好玩,會上癮的。

  嗯,我只對別人養的、有很多葉子的植物這麼玩。我自己的植物我從不這麼玩。我是很有原則的。

  站在植物園裡手癢心癢了一會兒,我非常有自知之明地走了。我溜到閱覽室去了,只有閱覽室一年四季長年對外開放,是我們這些孤寡人士永遠的家。

  校運會我就在這從頭坐到尾。

  我進去發現有個男生已經坐裡面了,真是熱愛學習啊。

  我抽出那本我還沒看完的《遠大前程》,經過他的時候偷偷瞟一眼,是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罪與罰》。

  我覺得我瞬間就降低檔次了,有點氣。

  到六點了,我偷偷去看田徑隊,他們還沒結束。

  六點半的時候,他們教練說等會兒去聚餐,大家未來的日子裡好好加油。

  Excuse me?

  我拎起傘就回家了。不是我不想當個小天使,是上天他根本不給我機會啊。

  晚上九點多的時候伊藤社本給我發消息:「我今天下午看到你了。」

  我冷漠地回復:「我今天都沒出門。」

  他:「你那個走路姿勢居然還有同款嗎?」

  我去他的。

  「多了去了。」

  「幸村君也看見了,說是你。」

  「你們看到了就看到了別說行嗎?」

  然後他問出了那個靈魂問題:「你來干嘛?」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討厭解釋。

  我冷漠:「看新鮮美好的□□。」

  「那我不是很危險?」

  「不,你安全得很。」

  伊藤社本是我初一後桌,還是我初一初二玩的很好的一個女生的前男友,我的好兄弟——不是男閨蜜,魅力女性才有男閨蜜。是網球部的,據他說他網球打的不錯,還參加過區大賽還是縣大賽來著。

  作者有話要說:

  留言我看了,大家的腦洞真的很大啊……哈哈哈哈


第14章 全國大賽

  大概還有這麼幾件事值得說一說,第一件是涼子在田徑隊交到了好朋友,他們都很喜歡她,不管男的女的。他們還挺自來熟的。

  我還是挺高興的。

  涼子說:「每天看著那群田徑隊的,我現在看你覺得你白得發光,天哪怎麼會有這麼白的人呢。」

  我覺得有一點愧疚,因為我暑假基本沒曬過太陽。

  第二件事是中元節前兩天我突發奇想給幸村打電話約他出去玩。

  「你中元節有空嗎?」

  「訓練。」

  「訓練完了出來玩啊。」

  「沒空。還有事嗎?」

  對話結束的信號。

  「沒了,再見。」

  「再見。」

  然後他就把電話掛了。雖然根本沒想過他會答應,但這麼粗暴地被掛電話我還是感覺很受傷啊。

  第三件事是有傳聞說淺雅和渡邊在一起了,傳的神乎其神,但我問淺雅,淺雅說是假的。

  接下來我要好好地說一下全國大賽。我覺得我不該說,說了可能就有神秘組織的人要來滅口,但我真的快憋不住了。

  這件事我真的連涼子都沒說過半個字。

  網球的全國大賽剛開始我就被刷屏了,班群啊,幾個好友組成的小群啊什麼的全部淪陷。比起網球的關注度,什麼籃球啊棒球什麼的全國大賽簡直能稱作沒有激起一點水花。

  雖然我懶得不行,但被刷屏多了還是引起了我那麼一絲絲出門瞧瞧的興趣。

  出門那天我賴床賴到快十一點,起床洗漱,吃不知道算早餐還是午餐的飯。媽媽留下便條說讓我別總悶在家。

  石川雅原又跑去找她同學玩了。

  在極度的無聊中我做了有生以來最錯誤的決定,我決定去看看網球比賽。

  在家躲過一天最毒辣的太陽才出發。我在布告欄那裡找到了立海大的比賽日程表,今天有和名古屋星德的比賽。我興衝衝地趕過去,真田剛進場,歡呼聲一片。打了幾個來回,我沒興趣看真田虐菜,大約看了不超過三分鐘,四處找找發現一個認識的人都沒有,伊藤也沒來,覺得更沒意思了。沒道理啊,他怎麼可能不來呢?

  過了一會兒後抱著來都來了就到處看看吧的詭異心態我四處亂逛。

  為什麼要亂逛呢?珍惜生命不好嗎?

  我溜進那些大體育館去長長見識。椅子不錯啊,看起來挺舒服,地上也很干淨,雙方隊員也都長得很帥,嗯,除了個別之外。

  我真想衝上去打那個色迷心竅的自己兩巴掌。

  哎,比賽的有一方是青學哎。青學的隊服看起來不錯嘛,戴眼鏡的那個高個子是手塚國光嗎?他長好大了哎。我記得他原來和那個人差不多高,嗯……那個人應該要矮一點點。誰是大石秀一郎?

  ——如果我說再來一次我也肯定會盯著青學……我去面壁思過了。

  然後!!!!重點來了!!!

  那個打球的那個穿豹紋的!!!他刮起了一陣龍卷風!!!!他一言不合他就刮起了龍卷風!!龍卷風!!!那一瞬間我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覺!但那飛起的煙塵和草葉打碎的不只是我的幻想,還有我的三觀。

  在一片混亂的「WT F」「臥槽」「這是什麼」「我是穿越到什麼異次元空間了嗎」「我到底在哪」「這 他媽是在《七龍珠》還是《聖鬥士星矢》的世界裡」「他們怎麼這麼淡定他們看不見嗎」等一大堆蹦出來的想法之後,我的腦子裡就只剩下了那個洗腦的「龍卷風摧毀停車場!」反反復復來來回回播放。

  在三觀被震碎的懵逼中我作死地瞪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完了全程。

  在一片濃煙滾滾之後意識到他對面那個看起來還正常的男生把網球接住了還劈成兩半,「沃德瑪雅這是在借打網球鬥法」「這是神仙還是妖怪」「臥槽」這一片又在我的腦海裡刷屏而過。

  這個時候由於大腦過於活躍身體已經無法跟上它的節奏,我已經是靈魂出竅的狀態了。

  然後有一個人,我也不記得長什麼樣了,就回頭來看了我一眼,沒什麼表情。應該是那支不認識的隊伍中的一個。突然我就回神了,我拔腿就跑啊,一秒鐘也不想耽誤。

  轉身就跑的那一刻我想起了伊阪幸太郎的《摩登時代》,裡面播磨崎中學的慘案又在我腦海裡循環播放了。我會被滅口嗎?然後所有人都被封口,我就這樣永遠從世界上被抹去了。我只是不小心踏進這個體育館而已啊,我也不想看見這個的!

  我到底為什麼要進這個體育館啊?我站在那好好地看立海大比賽不好嗎?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就算真田的對手真是一棵青菜我也絕對會從頭看到尾,絕不抱怨,還保持歡呼與微笑。天上諸神哪,我求求你了,只要度過這一劫,我保證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我保證溫良恭儉讓絕對不吃垃圾食品,冬天穿兩條秋褲,不對任何人大呼小叫,再也不說粗話……真的真的求求你了!

  下台階的時候因為太慌張被絆倒了,這是應該被絆倒的時候嗎?!從台階上一路滾下來的時候十五年的危險教育讓我本能地護住了頭,我腦子裡除了憤怒的「MMP」就只剩下無力的「幸好我今天穿的是褲子」,我真的太慘了。摔在地上的時候右臉著地,「啪」地一聲巨響把我整蒙了,我那可憐的肩膀可能是脫臼了,痛得我躺在地上半天無法動彈。

  我一能動了又飛快地從地上爬起來往外跑。跑出大門我第一個反應當然是坐車回家,但在等車的過程中我慢慢冷靜下來,我現在絕對不能回家,如果回家了就會牽連媽媽爸爸和妹妹。我不能暴露他們在危險之中,這是我一個人闖的禍。

  我到底為什麼會闖這個禍啊?!這種隨便踏進一個體育館結果看見兩個外星人什麼的在鬥法然後被異能組織追殺的事情為什麼會發生在我身上啊!

  我身心俱疲,本來還想跑的,但一想我怎麼可能跑的過異能,就不跑了。我坐在網球場人來人往的大門口,想著這裡這麼多人還有保安,他們總不可能大庭廣眾之下殺人吧?

  我命不久矣,打電話給涼子,涼子在訓練,沒接。我不知道再該打電話給誰了。我又打電話給欣子,欣子正好沒事。

  我鼻子一酸:「我接下來的每一句話你都要聽好哦。我真的沒事,就是想找人說說話而已。」

  欣子很溫柔:「你說吧,我聽著呢。」

  真要我說我又不知道從哪開始說起了:「涼子去參加田徑隊了,她說她成績太差了怕考不上高中部。」

  「嗯嗯。」

  「我和涼子從九歲就認識了,我那時候挺煩她的,她特別小氣,有吃的從來不跟我分享,求她也不給。明明我每次都和她分享了。後來上初中了我又和她一個學校,住在一起關系才好起來的。我初一的冬假背著媽媽狠下心把所有零花錢拿出來去買全套的《黑執事》漫畫,但那家書店不全,我只好跑到另一個書店買剩下的。之前的我放在書店的櫃子裡,買完之後發現密碼紙掉了,我又忘了是哪個櫃子,我媽又打電話要我馬上回去。店員說書店晚上九點半的時候開櫃,可以去拿。但我回家之後就得和媽媽去北海道了,一個星期之後才會回來。只好打電話拜托給涼子,她馬上就答應了,晚上九點多的時候她就發照片給我,說拿到了。」我突然就眼淚汪汪的。

  「你一定很感動吧?」

  「嗯。然後我就想感謝她。之前她說她喜歡原來那個版本的100日元硬幣,我就翻箱倒櫃地找了好久才發現一個,上面還有黑塊,用牙膏反復洗也洗不干淨。我就只好把這個送給她了。她一直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去年突然想起來我才跟她解釋,她就在家找了一個周末把那個硬幣又找出來了。」想起這件事我又有一點想笑了。

  「然後呢?」

  「以後你讓涼子找個好孩子當閨蜜,別找個像我這麼麻煩的,我脾氣不好,又任性,沒什麼好想的。我知道我不是個好孩子,我一點也不孝順,我媽為我操碎了心,我不知道該怎麼報答她。還有,她和我爸老是吵架,外婆說要是我再看見他們吵架,就上去給他們一人一耳光。其實我外婆和我外公也經常吵架。我媽說,他們年輕的時候吵架,外婆一拳衝上去打掉了外公的三顆門牙。

  「有時候真的對他們挺生氣的,特別是雅原,她誰的話都不聽,還老和我搶東西。看見她就來氣。」我小聲說,「但告訴他們我愛他們。我還沒有表過白呢。下次我要是能再遇見喜歡的人了,一定一定要表白,就算只有一點點喜歡也要讓他知道。」

  「你現在在哪?」

  「你別管我在哪。」我說,「我說完了,再見。」

  我掛了電話。

  唉,異能組織的人怎麼還不來呢?我遺言都說完了。

  六點多的時候媽媽打電話叫我滾回去吃飯,別在外頭野了。我說:「我在外頭闖禍了。一時半會兒可能回不來。」

  我媽緊張得聲音都變調了:「你又干什麼了?你和人打架了?你把別人車撞了?你現在在哪?警局嗎?你把電話給警察!」

  我選擇性地忽略了某些不科學的部分:「我沒在警局。」

  「那你把電話給管事的!你別怕,別亂來,我們家有錢,願意賠錢給他,讓你先回來。到底發生什麼了?你快說啊!」

  我亮起了一點點希望,或許我罪不至死呢,我匆匆說:「我不知道。我等會兒回來。」

  然後越想越覺得他們是放過我了,我感謝天感謝地感謝命運,發誓洗心革面重新做人,非常奢侈地打了車火速回家了。

  我:「Surprise!我剛才是騙你的啦!」

  「你是不是有毛病啊!」

  我媽把我大罵了一頓。


第15章 立海竟然輸了

  伊藤在群裡哀嚎,因為場地損壞的原因,決賽改在三天後舉行。

  我知道原因,但我不敢說。甚至我覺得我那天去了的事情也最好不要吭氣。所以雖然我真的很想問問他那天到底去哪了,但還是沒問。

  他那天要是去了,我也不會攤上這檔爛事。

  我躲在家裡瑟瑟發抖,插花社社長喊我出去排練我都不怎麼想去。雖然我四肢不協調,如果不抓緊訓練肯定只會在台上出醜,但我真的好害怕出門就有人會暗殺我。

  八月二十三號中午開始到下午,所有立海的群一片哀嚎。幸村在決賽上輸給了青學的越前龍馬,立海三連霸的夢想破滅了。

  我們老班二十三號一大早就在群裡發通知再次強調,群裡只允許班委發假期和海原祭通知,不許討論無關話題。明明大賽開始的時候他還悄咪咪地暗示希望大家去加油。

  我們班主任這算不算毒奶啊?

  不過至少現在幸村不用面對某些人的奇怪發言了。

  他那麼好強,一定很難過吧?

  伊藤憤怒地在我們那個扯淡群裡發了幾段好長的語音。我聽他那個口氣就知道他完全就是在發牢騷。牢騷的一大顯著特征就是沒有主題,全是個人情感發泄,千言萬語彙聚成一句話:「我們立海大怎麼可能會輸呢?」

  雖然我不覺得幸村會因為外界的奇葩言論困擾,但應該有一點點委屈吧?他總是一副成熟的樣子,但怎麼說也才十四歲啊,我的十四歲隨便拉一天出來看都全是黑歷史。

  我給涼子打電話:「你說我作為幸村同學的同桌,要不要打電話慰問他一下?」

  涼子:「你想打就打。」

  我思考了一下,我能有給他打電話這個念頭,就說明我心裡至少有一部分是想的,既然是想的,那就不要猶豫了。

  我問伊藤:「今天你們網球部有活動嗎?什麼賽後聚餐之類的?」

  「姐姐,你也不想想我們學校網球部有多少人,聚餐可是個浩大的工程啊。而且誰會這個時候去找我們部長happy啊?」

  我啊。我淡定地掛了電話。

  我給幸村打電話:「晚上有空嗎小哥哥?出來陪我玩啊。」

  「不了,還要寫作業,之前一直忙於訓練沒有時間。」

  「明天寫唄,就遲這一個晚上了?」

  「我還要檢查妹妹的作業啊。抱歉啊。」

  我嘆了口氣,正色說:「這是暑假你第三次拒絕我的邀請了,雖然我知道我非常粗神經,但也沒有到連著被同一個人拒絕三次還不傷心的程度啊。」

  這次我要看看他該怎麼拒絕我。

  「對不起了,我今天真的有點累。」

  「別逼我討厭你啊,幸村君。」我的口氣委屈巴巴的。

  他嘆了口氣:「我們什麼時候在哪見面?」

  「六點半,在……學校附近那個AEON超市門口怎麼樣?」

  「嗯。」

  「吃了飯洗了澡再來啊。」

  「嗯。」

  我發現我對我同桌是真愛,我竟然願意為了他出門。


第16章 安慰人這種事

  我跟我媽說:「我要和同學出去看電影了啊!」

  我媽說:「知道了,快出門去!約的幾點啊你是不是又要遲到了?」

  成吧,確實是快遲到了。

  路過便利店的時候我進去買了一板奶片,小時候我媽就經常給我吃這個。

  到的時候大約是六點二十九,毫不意外地幸村已經到了。

  我把奶片扔給他:「吃甜的有助於放松心情。」

  他有點無奈:「其實我真的沒有心情不好。」

  「那不就得了?陪我好好玩吧。」

  他拆開奶片,問我:「要嗎?」

  「不要,我討厭甜食。」我說。

  他說:「還有討厭的嗎?」

  「我還討厭蘋果,紅棗,威化餅!難吃死了。牛奶也很討厭,喝超過200毫升就想吐,奶茶也只能喝一半,不過我還挺喜歡奶糖和酸奶的。」

  「還有嗎?」

  我想了想:「沒了吧。應該……啊,還討厭章魚燒。」

  「怎麼會討厭章魚燒呢?」

  「我也不知道。」我問,「那你呢?」

  「我嗎?我討厭藥還有消毒水。」

  「好可憐哦。」我說,「不過藥還好啦,吃藥的時候就想,吃完了病就會好了,就不痛了,就會變高興啦。」

  「說的也是。」

  「我小時候有一回發燒,我爸爸給我吃的退燒藥外面有一層糖衣,我就不想把它那麼快吞下去,可是糖衣只有薄薄的一層,糖衣舔完了裡面的苦藥竟然特別快就化在嘴裡了!可苦死我了。」

  他笑。

  「我媽還總逼著我吃生姜,吃完生姜之後你有那種好像胸口彙集了一塊冰的感覺嗎?」

  「還有這種感覺的嗎?」

  「有啊!就是那種胸口裡面有一塊冰渣,然後越來越大,冰涼冰涼的,超級難受,一會兒之後就開始發汗,發完了就好了。」

  「只吃生姜嗎?」

  「嗯啊,很神奇的是之後痛經都會好很多。」

  「你身體有點差啊。」

  「還好啦!」我非常得意地告訴他,「今年春天我感冒總是不好,我媽怕我得了肺炎,就請假去醫院檢查。但打電話用的是我的手機,因為省話費,然後老班一直以為那是我媽的電話號碼。現在請家長已經威脅不到我了,他都找不到我媽。」

  「就我們班主任那個個性,我們班有人會被請家長嗎?就算請家長了也不會說什麼重話的吧?」

  「有的哦。不過主動的只有中島。被動的還有山下。中島是因為網戀,其實也算不上網戀啦。就是突然有個男的加她,他說是二十歲,然後就撩她,就用那種很……你懂的的那種話。還說什麼來了月事半年就可以……嗯。中島覺得那個男的說話還是蠻有趣的,就和他聊了很久,然後上學的時候還寫出來給玩的好的看。然後就被老班抓住啦。被請家長了。事情還挺嚴重呢,鬧了一整天。山下就比較無語了,他每天早早起床然後去網吧打游戲,快遲到了才去上學。然後有一天他的自行車被偷了,書包也掛在上面被拿走了。但他不敢告訴他爸爸,就說是在學校的自行車棚被偷了。他爸爸就到學校來,和老班一起去查監控,結果沒有他。就問他把自行車停在哪裡了,他就說不出來。然後老班又問他,為什麼書包都不拿到教室來要掛在自行車上。然後他說書包是在教室被偷了。誰會拿別人的書包啊,自己的書包都不想要。」我歇了口氣,繼續說,「然後他爸爸就和老班聊了很久,說山下每天四點就起床了,現在學習這麼辛苦的嗎。老班就說八點半上課山下還天天遲到。然後就穿幫啦,逼問出真相了。」

  幸村中間笑了好幾次。

  我說:「真是豐富多彩的校園生活是吧?」

  「是啊。」

  「我要是山下,我就說自行車是在買早餐的時候丟的。就是那種看起來很便宜而且人多的店。學校周圍有不少呢。」我說,「他這也太蠢了。」

  「你也這麼騙過你媽媽?」

  「怎麼可能對媽媽完全說實話嘛。撒謊很正常呀。人長著嘴巴,一是為了吃飯,二是為了說謊。難道你沒有對父母撒過謊?」我繼續振振有詞。

  「沒有。」

  「你竟然意外的是個好學生嗎?」

  「我本來就是好學生好吧,和你不一樣。」

  「可是你看上去就很會撒謊的樣子。」

  他說:「大概能算會撒謊吧,但沒必要對爸媽撒謊,我要做的事情他們都會理解啊。」

  「這麼好的嗎?我要干什麼我媽都反對。最離譜的是,在我媽心裡,如果我在家沒有說班主任壞話,那他就一定不稱職,如果每天都詛咒他,他就一定非常負責。不問任何其他原因。」

  「他們一直很信任我。」

  「可能因為你比較乖,只對讀書和體育感興趣,所以爸媽很放心。我就不一樣了,我對除了體育和讀書之外的其他一切事情都很感興趣。甚至一些違法的事情,也不是想去犯罪啦,我就是喜歡聽不一樣的故事,經歷不一樣的東西。」

  「那你成績還那麼好?」

  「我成績不好我媽會打死我的。而且這些雖然聽起來很嚇人,其實真的沒什麼。」我辯解。

  我們倆就這麼邊逛邊聊天,路過購物廣場的時候我問他:「你吃過歌帝梵的巧克力嗎?」

  「味道還可以,你想吃?」

  「不是。我想說它貴的要死。」我嘆出了窮鬼的氣。

  「巧克力中的愛馬仕嘛。可以嘗嘗其他甜品店的手工巧克力啊,也很有特色。」

  「算了,我又不喜歡巧克力。」我說,「有一回買了歌帝梵的巧克力,也沒嘗到一塊。不過我媽有一次給我帶了幾塊松露巧克力挺好吃的,也不知道在哪買的。剛入嘴的時候挺苦的,但很香,吃到後面就很完美了。」

  「我更關心你為什麼要買巧克力。」

  我看他一臉揶揄:「你都知道了為什麼還要問。」

  「你說的是,因為你這麼節約又討厭甜食的人突然買了昂貴的巧克力,肯定是去給很喜歡的男生表白,但神經粗的你談起來口氣那麼憂愁就肯定是巧克力沒送出去,要麼是對方沒有接受,或者更慘一點根本沒見到他。是這件事嗎?我想聽你說。」

  「你真的很過分哎。」

  「是天台上的那位JM嗎?」

  「走開啦。你喝水嗎?我去給你買水。」

  「說了再走啊。」

  「你猜的全對好了吧?」

  「所以是人家不接受還是沒見到他?」

  「沒見到他,高興了吧?可以喝水了嗎?」

  他笑:「嗯。」

  我給他丟了一瓶檸檬蘇打水,自己拿了一罐Asahi的STYLE FREE。然後去付錢,老板大叔看了我一眼,收下了錢。

  「你還喝酒?」

  「其實這個和飲料差不多,還沒有梅子酒度數高。挺好喝的,可以嘗嘗。我小時候有段時間每天早餐的時候喝一杯,暖暖和和地去上學。不過後來被我媽發現了,就被禁止了。」

  「是每天醉醺醺地去上學吧。」

  「梅子酒真的和飲料一樣,不過喝了之後身體有一點暖暖的,還讓人感覺很高興。嗯……所有的酒喝了以後都讓人覺得很高興。我跟你講,十歲過年的時候我爸意思一下把紅酒和雪碧一比十兌了給我倒了半杯,然後我就有點那個什麼,好像有點上癮了。後來那瓶紅酒還剩半瓶,我過一會兒就忍不住要去喝一口,過一會兒就要去喝一口,就被我喝完了。今年春天感冒總不好的時候,我媽給我開了一瓶紅酒,說每天喝一點,病說不定就好了。我兩天就把它喝完了也不見好,然後我們就請假去看病啦。」

  「你父母真心大啊。」

  「嗯?我媽總說我是喝了這麼多酒才這麼蠢的。」

  「我也這麼覺得。」

  「哪裡蠢了?」

  「哪裡都蠢。」

  後來我們找了個公園坐下專門扯淡。

  「接下來的問題你只要回答『是』或者『不是』就好了。不能耍賴。你交過女朋友沒有?」我說。

  「可以不回答嗎?」

  「不行。剛才那個答案顯然就是有。很好。下一個,是在小學嗎?」

  「是,你能不那麼熱衷於挖掘別人的黑歷史嗎?」

  「我猜對了。下一個,只有一個,對吧?」

  「是。」

  「我真是神算子。下一個,她有點煩,是吧?說實話吧,她聽不到。」

  「沒你煩。」

  「那答案就是『是』,幸村同學,雖然我每次都知道,也麻煩你配合一下我啊。」

  「沒有覺得她煩。不過答案對你無所謂吧,反正你想問的也不是這個。」

  「唉,別這樣嘛。」我說,「搞得一點成就感也沒有。下一個,你和她怎麼開始的?」

  其實我本來想問他對她還有沒有感覺,直接問太失禮,也沒法用開玩笑的方式糊弄過去,重要的是反應,又不是答案。唉,這麼快就被看穿,感覺有一點不爽啊。

  不過反正幸村對她也沒興趣了。

  「你說我只用回答『是』或『不是』,作廢了嗎?」

  「作廢了。快回答吧。」

  「其實我也不知道怎麼就在一起了。」

  「好慘啊。」

  「還好,本來就沒什麼感覺。」

  「初戀真是一塌糊塗的事情。」

  「初戀還是很美好的,只是我們運氣不好。」

  我笑了:「哥哥,你不會還在期待愛情吧?」

  「當然啦,我又沒有在期待哪個不可能的誰。」

  「扎心了。最後一個問題,」我說,「聽好了,非常非常重要,一定要回答。」

  他也跟著我突然變嚴肅了:「什麼問題?」

  「我們學校的果樹結的果子為什麼那麼小?」我大笑,「我每年都一個一個地找了,全都好小,虧我還帶了袋子。」

  他跟著我笑了好久。

  「我上次還看見兩個老師提著袋子在扒拉果樹。」

  「校長每年都強調不許采摘學校的瓜果。」

  「誰聽他的啊。」

  我們倆一起笑。我笑的時候喜歡仰頭向天,他笑起來也很優雅。唉,我媽要是看見我像他這麼笑高都高興死了。

  「我老家每家每戶旁邊都種一棵桃樹,避邪祟的。我們家花開的不比別人差,果子也結的挺多,但果實格外難吃,又酸又苦又澀,去年終於嫁接了一棵水蜜桃樹,今年還沒結果。比起來其實我們學校的果子也還行,雖然不好吃,就是什麼味道也沒有,果香味也沒有,放嘴裡都不覺得這是果子。你可以去嘗嘗,當體驗生活。」

  「絕對不要。還有,不許再吃學校的水果了。」

  我嘻嘻笑:「那可是沒打過農藥的純天然綠色水果。」

  我們又一起笑。

  「你明年修學旅行准備去哪?」

  「不出意外的話是馬賽或者阿爾勒吧。」

  「你知道我的修學旅行是什麼嗎?」

  「是什麼?」

  我宣布:「明年中考考完之後,我就和我閨蜜在外頭浪到深夜,衝進住宅區大吼大叫,把他們通通吵醒,然後就跑。」

  「如果被警察抓住了怎麼辦?」

  「那也沒關系嘛。大不了被教育一頓,我的修學旅行就變成神奈川警局一日游,我還沒進過警局呢。」

  「傻裡傻氣的。」

  「才沒有!修學旅行不就是讓我們經歷不尋常的有意義的經歷嗎?」

  「嗯嗯,你說的都對。」

  「本來就是嘛。」

  「你閨蜜是誰?」

  「你不認識,不是我們班的。」

  「名字?」

  「你又不認識她。」

  「好吧。」

  「其實幸村你真的是個非常非常好的人。」我鄭重地說。

  「為什麼突然開始誇我?」

  「因為總是說神會對好人很好。我怕你對自己沒有信心,就誇誇你嘛。」

  他愣了一下。

  「其實也沒有不開心。輸了之後也想了很多事情。反正事情發生了也無法挽回,與其沉迷於過去,不如放下。就是沒有實現立海三連霸,還是有一點遺憾啊。」

  「誰的人生裡沒點遺憾嘛,哪有十全十美的。如果真的不開心,就說出來,我不會笑你的。」

  「嗯嗯。還覺得有一點對不起真田他們,沒能實現大家的夢想。」

  「你知道他們不會怪你的啦。」

  「我知道。」

  「這不是你的失職啊,沒辦法的事,怎麼能怪你自己呢?而且站在真田他們的角度來講,他們也不希望你因為這個煩惱啊,因為感覺到這層心意,就因為隊員的感情愈發自責,這樣的話不就相互衝突然後變成死局了嗎?這麼愚蠢的事情真的一點都不像你呢,幸村君。」

  「這麼會安慰人也一點都不像你。」

  我認真地說:「如果還覺得心裡難受的話,就吃點糖,還挺有效的。」

  「嗯。謝謝。」

  「不用謝啦,真要謝的話記得給果樹多施點肥澆點水,這樣果子就會變甜一點。」

  「……我給你買兩斤水果怎麼樣?」

  「那算了。不用謝了。」我說,「不管再怎麼難過,都一定會過去的,就像生病,不管怎樣都有解脫的一天。過去的就過去吧,只要不想它,很快就會忘記的,你知道的吧?」

  「嗯,謝謝。」


第17章 海原祭的准備工作

  講一下我海原祭的安排。

  大約從24號下午開始,我們社團開始進行演出前最後的練習,社團抽的簽是海原祭開幕式的第三個節目。雖然我一開始跳舞跳的不怎麼樣,但現在好多了,站在後面藏一藏就看不出任何問題。

  開幕式大約是一個小時,八點到九點,每個節目的長度在一到三分鐘。除了學生會、合唱團、教師團還有網球社這些人特別多的社團之外所有社團的活動差不多就弄完了。

  然後班上的活動的話,我倒是不用做什麼啦,就是坐在前門口,給所有客人寫卡片,因為我的日文寫的實在是太差,所以只寫英文。日文卡片是坐在後門口的欣子負責的。

  比較可憐的是穿玩偶裝的男孩子,備了中暑藥,安排了輪班制,一共是15個人,每個人大概穿十五分鐘。女孩子就負責烤小餅干之類的甜點,做成皮卡丘,可達鴨,妙蛙種子等等樣子,還有泡茶。大家一起接待客人。

  聽上去工作很多很嚇人,其實除了必須留在教室的班委之外,其他人沒什麼事,比如男生除了穿玩偶服的時間之外可以到處玩。女生在家烤好餅干帶過來放進恆溫箱裡就可以了,因為烤餅干這種事,離開了媽媽和WIFI是不可能成功的。然後是會畫畫的幾個同學比較辛苦,為了營造氣氛要畫好多好多寶可夢,而且九點營業之前就要畫好,又因為社團表演的時間不相同,所以八點之前工作就要基本完成。老師把美術交給幸村去管了。

  幸村真的蠻辛苦咧,又要管我們班的美術,又要管網球部,又是開幕式的主持人。

  然後班委負責裝氣球彩帶和蝴蝶結,負責定價還有招待客人。因為綜合了我們班上女生的烹飪能力之後,我們都覺得根本不會有人來,所以招待客人什麼的,幾個班委加上兩個熱心同學就夠了。

  能拿出去賣的甜點,其實也少的可憐,但我做的飯團意外地因為很可愛入選了。家裡真的沒有做甜點的材料啊。飯團其實我也只主要負責了擺造型而已,其他很多都是媽媽做的,所以味道很不錯。

  前一天下午趕去布置教室,說好五點,我五點十二踏進教室的時候只有畫畫的幾個同學還有我們班老實巴交的勞委杵在一邊給氣球打氣。

  我只好悄悄地溜過去和勞委一起打氣球。只要我溜得夠快,幸村就發現不了我。

  勞委看見我松了一口氣:「終於不止我一個人站在這裡了。」

  「他們人呢?」

  「還沒來。」

  「WTF?」

  「更尷尬的是我來的時候五點零七,他們早就開始畫畫了。哎,副班,我們該干嘛?」

  「我也不知道,班長什麼都沒跟我說。」可能說了我沒看見,我五點才看見布置教室的通知。

  「那我們怎麼辦?」

  「不知道。繼續打氣吧。」

  過了二十分鐘後班長才來,然後是學委,生活委員,文娛委員,電教委員,風紀委員……這時候我們還沒能打幾個氣球。

  幸村會淪落到我們這麼廢柴的班級,一定是初二的期末考試沒考的原因。

  班長來了之後立刻給幸村道歉,幸村淡淡地回答:「該被道歉的不只是我啊。」

  唯恐被殃及的我瑟瑟發抖。

  班長問我都干了些什麼,我說:「打氣球啊。」

  「就這麼幾個?」

  「是啊。」

  然後他也坐下和我們一起打氣球。我們打了很多氣球。

  我問:「他們為什麼完全不講話都知道自己要畫什麼?」

  畫畫的福生君解釋說:「幸村君發了概念圖的。」

  我問班長:「我們有這個嗎?」

  「……沒有。」

  「你好廢啊。」

  「你也是副班長好嗎!」

  我們班長最開始下的決定居然是等布置教室的時候再根據情況決定怎麼布置。說是說的一起決定,但可以預見的是到實際操作的時候,就互相推諉扯皮,效率極低。

  最後全是幸村做決定。畫畫,修改,布置教室,打掃衛生……多虧了他我們才能在七點半前回家。

  涼子下訓了之後就來等我,還給我們幫了忙。

  她很茫然地問我:「幸村成你們班班長啦?」

  我心情有點沉重:「他要是成班長了,第一個干掉的就是我這個游手好閑無所事事的副班長吧。為什麼別人的十四歲那麼靠譜,我的十四歲就過成黑歷史呢?」

  「你對自己的定位還挺准確的嘛。」

  「人貴在有自知之明啊。」我說,突然想起來一件事,「我不想穿牛仔短褲。」

  明天社長規定要穿白T恤加牛仔短褲,高馬尾。

  「那你想穿什麼?」

  「我想穿沙灘褲。」

  「去跳草裙舞?」

  「跳兔子舞。」

  「明天演出完了你穿著沙灘褲想跳多久跳多久。」

  「……走開咯,我討厭你。明天我要穿霍格沃茨的校服,拉文克勞的學生絕不認輸。」

  「認真的?」

  「是啊。打領帶,配黑色西裝褲。小白鞋怎麼樣?」

  「行。」

  「告訴你一個秘密,其實我的母校是霍格沃茨,只是現在還沒有開學,我就先在立海大屈就一下。我是個厲害的女巫。」

  「你是男巫。」

  「我今年的O.W.Ts考了十個優秀。快抱我大腿,以後我罩你。」

  「又在說夢話。」

  「你到底有沒有一點想像力啊!」

  作者有話要說:

  霍格沃茨、拉文克勞、O.W.Ls考試均來源於《哈利波特》,霍格沃茨是魔法學校,拉文克勞是霍格沃茨的學院之一,O.W.Ts是五年級生(十五歲)要參加的普通巫師等級考試。

  我發現一個玄學,每次我八點半後發文都會被待高審,唉。因為收藏破百了加更一篇番外,感謝小可愛們的支持!


第18章 海原祭

  早上到校了遭到了不少人的擠兌。

  「副班長穿短褲了哎。」

  「腿好白啊。」

  「白的發光哎。」

  我默默地拿出巫師袍裹住了弱小無助的自己。

  八點開幕式准時開始,主持人只有兩個,都穿校服。幸村比那個女主持人好看多了。那個女孩子應該是我們初中廣播站的站長,長得不算特別漂亮,但很會打扮。都一樣的校服,不知道為什麼她穿起來就潮一些。這是為什麼呢?

  幸村聲音好好聽,為什麼不去廣播站啊?他要是去廣播站了我絕對再也不嫌廣播站煩了。

  節奏挺快,主持人基本上就報個節目,偶爾穿插幾句別的。不過他們也有福利啊,能看好久啦啦隊的漂亮妹子們的美腿。

  有幾個人數特別少的社團,或者社長關系特別好的社團就會一起表演。友情建議兩個人數都挺多的社團不要搞在一起,部長關系再好也不行。看一下反面例子棒球社和烹飪社就知道了,那叫一個亂啊,反正我覺得這就是今年的倒數第一沒跑了。

  開幕式結束之後我坐在門口,寫了一整天字。大概就是些「Happy birthday」「Have a nice day」之類的話。有個小姐姐讓我幫她寫了「I like for you to be still(我愛你是寂靜的)」。

  然後……好多人對我們的甜品不感興趣,但對我的字感興趣,還付我錢。我居然小小地賺了一筆。

  我問班長:「我賺的錢要充公嗎?」

  他沒好氣地回答:「要!」

  「唉。成吧。」

  最後他還是沒收繳我的錢,但嘲笑我:「他們要是看見你的日文了絕對會把錢要回去的。」

  我說:「說不定他們看見我的日文了就多給我錢好讓我去上書法班呢?」

  他笑了:「懶得理你。」

  涼子下午看完網球部的喜劇《辛德瑞拉和她愉快的同伴們》才來找我。

  我十分怨念:「你就是把我忘了,剛才才想起來還有我這麼個人是吧?」

  她搬了把椅子在我旁邊坐下:「哪有啊,我這不是來了嗎。我們班今天是執事茶屋喲,真田和柳生君穿上執事服超級超級帥哪!」

  「像塞巴斯醬那樣的嗎?哪裡哪裡?!我要去看!」

  「他們下班啦!」

  「你要死啦?」

  「網球部的舞台劇裡面柳生和丸井,還有那個小學弟穿了裙子,真的超級可愛!」

  「拍照片了嗎?」

  「你看。」

  「柳生穿紫色好美啊啊啊!丸井好可愛!哎?灰姑娘是不是中途換演員了?」

  「幸村君說中途發生了一點事故。」

  「這個男孩子是誰啊,我怎麼感覺從來沒見過。」

  「大概是一年級的吧。」

  「長得不錯哎。」

  我把那個小男生的照片發給伊藤,打字問:「這個弟弟是誰?」

  他沒回我。

  我好委屈:「我今天都沒有出去逛過。」

  涼子完全沒有在聽我說話:「你幫我寫首情詩吧。」

  我:「給錢。」

  「給錢也行,但得用金粉彩墨,我要你上次買的那個漸變的淺紫色。」

  「你要送給誰?」

  「我拿回去自己看不行嗎?」

  「你去年生日我給你寫了一張。」

  「你寫的《友誼地久天長》!而且顏色也不一樣,那個是綠色的。」

  「所以你絕對不是自己拿回去看的吧!」

  「我只是想看看你的字有沒有進步。」

  我好傷啊,涼子居然又有事情瞞著我了。

  「我回去給你寫。」

  涼子抱著我蹭:「果然你最好了。」

  我嫌棄地推開了她。

  三點多快四點的時候我們就打烊了,因為沒有東西賣了。之後班長和突然出現的宣委還有幾個班委和熱心同學拿著賺的錢出去買晚上班會的零食。

  我和涼子出去玩,但路過他們班的時候他們班主任突然出現叫涼子過去幫忙搬椅子。我就孤家寡人了,只好回教室,教室裡只有欣子在看小說,我只好找她借了一本。

  這本小說光看前兩章就刷新了我的三觀,這都是哪找出來的小說?

  四點五十的時候我有點慌,晚會六點就要開始,我們還什麼都沒干,班長走的時候也沒安排誰來搞衛生。我就在班群裡喊人回來搞衛生,也沒抱希望有人理我。

  我拎著掃把和簸箕打算先掃地了再說,叫欣子去倒垃圾。她說:「你和我一起去好不好,這麼多我提不動。」

  我說:「那你來掃地吧。」

  我拎起兩大袋垃圾,真的夠了,換垃圾袋的時候也不把上一袋垃圾扔掉。不過也不是特別重。後來遇到伊藤,他直接把垃圾袋接過去了,我就回去掃地。

  回去的時候看了一下別的班晚會桌椅是怎麼擺的。

  來了幾個人了就安排他們抹桌子,收拾講台,擦黑板,拖地,擺桌子。

  五點四十他們回來的時候都快搞完了,我讓沒吃飯的做完手裡的都快點去吃飯。四十六的時候班主任來了,誇我們干的不錯,我特別開心:「我安排的,厲害吧?」

  老班:「不錯不錯,終於有點副班長的樣子了。」

  「不給點獎勵嗎?」

  「這是你作為副班長的職責好吧。」

  「哎哎,好吧。」

  晚會快開始的時候幸村問我:「你吃晚飯了嗎?」

  「沒。等會有零食的啦,別擔心。」

  然後他出去了。回來的時候給我丟了個三明治。

  「謝謝。」

  沒等我開始吃,宣委來找我:「你們的節目是第一個,好好准備一下吧。」

  「第一個?」

  「你覺得是第一個節目表演之後發零食比較好,還是表演之前發比較好?」

  「表演之前吧。」

  「不要,表演之後再發。」她好像完全沒有聽我說話。

  唉,好吧,我轉身去找欣子和直子。

  六點一開始,宣委作為主持人說:「立海大附中三年級C班海原祭晚會現在正式開始!首先,是由石川雪原,櫻井直子,玉木欣子給大家帶來的歌曲《雪之華》。」

  我們走到場地中間,盯著歌詞本。

  老班說:「上台就抬起頭來嘛,別畏畏縮縮的,都在舞台上了。」

  我們無奈地抬起頭。伴奏響起的時候,明明是那麼悲傷的歌,我卻特別想笑。

  不能笑不能笑不能笑笑了就完蛋了……

  老班環視了一圈就走了,大概是來查到的。

  宣委這時候說:「這首歌唱完就發零食。」

  底下一片騷動:「快點發嘛,為什麼要等啊?」

  宣委笑嘻嘻地:「為了讓你們更好地欣賞節目啊。」

  我被廣田椿蕾驚呆了。

  開始唱的時候宣委一直在和淺雅討論什麼時候發零食。大家聽得還挺認真的。我還以為會出現大家巴不得我們下台的情況呢。唱到高潮部分的時候全班一起合唱,我還有點驚喜。

  這時候宣委居然開始發零食了,合唱的聲音突然就小了很多。居然還有這種操作?

  終於唱完回座位了,下一個節目管他是什麼,我要吃東西了。喲吼,伙食不錯啊,零食裡面還有雞腿。

  幸村問我:「你和宣委吵架了?」然後把他的雞腿送我了。

  「沒有啊。」

  「她對你好奇怪。」

  「是我們。」我糾正道,「為什麼你覺得是我啊,就不能是欣子嗎?」

  「她沒有你能拉仇恨。」

  「你到底對我有什麼誤解啊?!」

  幸村把餅干之類的甜食都推給我。

  「你是不是有毛病,我不吃甜食。」我又把餅干推給他,他又把餅干推給我。我干脆把我和他的一起拿上了扔給了後面的藤井和邊川,這下世界安靜了。

  我去倒了杯水後再回來:「你是第幾個節目?」

  「第三個。」

  「馬上了。要表演什麼?」

  「唱歌。」

  「我要錄音。」我打開了手機,給伊藤發消息:「快來,你們部長要唱歌了。」

  這回他回的挺快:「等下。」

  我不僅錄音,我還搖人。沒想到吧,就是這麼卑鄙。

  第二個節目有點長,但當第三個節目開始的時候網球部的絕大多數三年級部員集體出現在我們教室效率還是高到令人吃驚啊。但衝在最前列的是那個海帶頭學弟,他叫什麼來著?

  不一定就是我干的好事,畢竟我們班也有網球部的社員好吧。

  雖然來了那麼多人,但都在幸村的注視下安靜如雞。我不禁對他們有一點同情。

  《Et Si Tu N'es Existais Pas》的前奏響起來的時候,我差點尖叫起來。這就是一首任何男生唱都蘇到爆炸的歌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和原唱不同的清亮的少年音略帶一點性感的沙啞,卻同樣深情:

  「Et si tu n'existais pas

  如果沒有你

  Dis-moi pourquoi j'existerais

  告訴我我為何要存在

  Pour traner dans un monde sans toi

  為了在一個沒有你的世界漫步

  Sans espoir et sans regrets

  沒有希望沒有留戀

  Et si tu n'existais pas

  如果沒有你

  J'essaierais d'inventer l'amour

  我試圖虛構愛情

  Comme un peintre qui voit sous ses doigts

  一如畫家看著筆下的畫面

  Natre les couleurs du jour

  每天生成的色彩

  Et qui n'en revient pas

  一切也不再會回來

  Et si tu n'existais pas

  如果沒有你

  Dis-moi pour qui j'existerais

  告訴我我為誰而存在

  Des passantes endormies dans mes bras

  在我臂彎中睡去的路人

  Que je n'aimerais jamais

  不曾有一絲愛

  Et si tu n'existais pas

  如果沒有你

  Je ne serais qu'un point de plus

  我將只是一粒塵埃

  Dans ce monde qui vient et qui va

  在這個世界游來蕩去

  Je me sentirais perdu……」

  不知飄往何處

  好好聽……

  我現在感覺像是偷喝了爺爺的清酒,有一點點醉了。真的帥到我腿軟,我要嫁給他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行不行,我要表現出見過世面的樣子。可是大家全都一臉粉紅泡泡哎……

  喂喂喂,那邊那幾個男生怎麼回事,幸村終於把你們掰彎了嗎?

  話說被幸村這樣的美人掰彎是一種榮幸啊……

  大概面對如此多花痴的臉幸村已經很習慣了,他很淡定地唱完下來了。

  教室裡爆發出一陣□□般熱烈的歡呼聲,不知道誰先帶頭的:「幸村精市我愛你!」

  應該是個男的。

  然後就跟著了魔似的所有人都喊起來了:「幸村精市我愛你!」

  就算是在這種氣氛中網球部正選那幾個人的存在感也是無人能出其右的。大概不是我的錯覺,這幾個人喊得格外真情實感撕心裂肺。

  唉,直男的友誼啊。


第19章 海原祭晚會

  直子抓住我的胳膊拼命搖:「我好喜歡幸村啊!我好喜歡幸村啊!……」

  我也激動地回抓住她的手:「我也好喜歡幸村啊!」

  「他真的好帥啊啊啊!我要想個辦法嫁給他!」

  「能搞到他我也很開心了!」

  「你又開車!」

  幸村和他們正選出去聊了一會兒才回來。

  直子迅速回到她的座位,變得矜持了起來。

  他進來的時候我剛好看了眼手機,伊藤給我回了:「這個小男孩是越前龍馬。」

  我聞到了陰謀的味道。

  干得漂亮。不愧是你。

  我看了一下節目單,大概就只有渡邊,藤井,邊川他們的四小天鵝舞值得期待一下。其他的看上去都沒什麼意思。

  無聊,直子跑去找她隔壁班的閨蜜繼續花痴了,我也想去找涼子,但一想到我和她講話的時候旁邊坐個真田我又不那麼想去了。我就去找欣子。

  然後事情就變得更無聊了。我來截取一部分我們之間的對話。

  (欣子剛讀完某本言情小說。)

  她很開心:「你知道我剛才看的這本書裡有句什麼話嗎?女主角說男主角,他是用來愛的,不是用來生活的。我好希望我未來的愛人也會這麼想我,覺得我是用來愛的,不是用來生活的。」

  雖然我很理解這種女孩子渴望被寵的感覺,但是:「男女主角BE(bad ending)了吧?」

  她並沒有理睬我:「你不覺得這樣很美好嗎?」

  我有點驚訝:「BE很美好嗎?」

  「我說的是,我會永遠是他的女神,只用來愛,而不是生活。這樣不是想想都很美好嗎?」

  我不是很理解這種相處模式,我見過的夫妻模式只有一種,就是我外婆和外公,爸爸媽媽的那種,看對方不順眼就拼命吵架,看對方順眼了也並不親親愛愛,都像好鬥的公雞一樣誰也不認輸。或者像我爺爺奶奶那樣,一整天待在家裡也相互不說一句話,反正爺爺做飯了奶奶就去吃飯,奶奶洗澡了爺爺就去洗衣服。爺爺奶奶做的飯都賊難吃,我特別討厭到他們家裡去。我覺得這種還不如前一種。

  但我覺得欣子說的那種應該比我想的這種要好一點,我理解不了,所以我不說話,我莫得男朋友,也莫得錢,也莫得愛情。

  然後!她就開始事無巨細地給我講這本苦情小說,我只好把自己釘在椅子上,左耳進右耳出地聽她講話。看著她的眼睛,若有所思地點頭或者回答「是啊。」「我能理解。」……

  我為什麼不好好地待在座位上要來這受如此折磨?我好委屈啊。

  終於結束了,我一臉菜色地說去上廁所。真的,我的腦闊都讓她說疼了。

  我出門去洗了把臉,突然想到我這樣的人是不會有對像了,就憂傷了。我以後只能孤獨終老,然後看看涼子和雅原的孩子了。涼子現在有了對像也不告訴我,以後我可能連涼子的孩子都看不成了,只能看雅原的孩子。要是她孩子跟她一個德性,我看什麼喲。都不說像她了,就說像我,我也不想看見那個醜孩子,看著糟心。

  路過A班的時候涼子和她在班上的幾個好朋友在唱最近很火的一首甜甜的情歌。我站在她們班外面,像她的老媽媽似的注視著她,內心充滿了諸如「我的崽崽終於長大了」之類的感傷情緒。我真的太傷感了,就這麼站在她們班走廊上哭了起來。一路哭著回到教室門口,有個男同學站在那目瞪口呆地看著我,我冷靜地擦掉了眼淚,回到了我的座位。

  幸村和我們班紀委和勞委正熱火朝天地聊個什麼。

  然後我才發現我和幸村座位坐反了,他坐我右邊去了。挫敗感更上一層樓,我怎麼這麼廢柴呢?我喪裡喪氣地趴在桌子上。

  「你怎麼了?」藤井問。

  「沒怎麼。」

  「給你臉了是吧,快說!」藤井伸出手來搖我的腦袋。

  「你怎麼還不去跳舞啊!」

  「等會兒跳!快說!有什麼不開心的說出來讓我們開心一下。」

  我暴打了他,從他的桌子上拿了個橙子味的棒棒糖剝了扔進嘴裡。然後心情好了很多。又有心情搞事了。

  我問藤井:「來打牌啊?」

  藤井問邊川:「打牌不?」

  「打。」

  直子搬著她的小板凳來觀戰了。

  第一局,藤井贏了。

  第二局,邊川贏了。

  第三局,我想著風水輪流轉,應該輪到我了。結果又是藤井贏了。

  直子坐在旁邊嘆氣,我掐了她一把。

  ……

  六局過去了,我還是一把也沒贏。

  直子:「我以為我打牌已經很爛了,沒想到你居然比我更爛。」

  「那你們兩個一起上吧,反正也贏不了。」藤井說。

  我們決定要一雪前恥。然後我們又輸了。

  直子說:「下一把我來起牌,我不相信你,你的手氣太差了。」

  我只能同意。

  幸村說:「一開局就把大牌全部甩出去,能贏才怪。」

  我經歷了多局慘敗後十分暴躁:「你那麼聰明,你來啊。」

  幸村:「我不打牌。」

  「那你就閉嘴。」

  直子起了一把牌,媽的,這把牌更爛。她居然還說:「雖然爛了點,但也只能說和你的不相上下。」

  這個爛牌要怎麼出呢?

  幸村說:「出一對十。」

  我沒好氣:「我才不聽沒打過牌的。」

  勞委說:「我覺得你還是聽他的比較好。」

  我還是出了一對十。在三個外援的支持下結果我們還是輸了。我對此非常怨念。

  幸村來勁了。雖然他外面什麼表示都沒有,但是……就是那個感覺明顯認真起來了。

  啊,有點可愛。

  第二把牌爛的一如往常,幸村嘆氣:「你讓我覺得他們在出老千。」

  「我也覺得他們在出老千。」

  「出一個四。」幸村盯著牌的樣子莫名讓我想起了我媽檢查我作業的樣子,我就很想笑。打牌不就是個消遣嘛,辣麼認真做甚。認真得好像個小孩子。

  「哦哦。」我出了個四,「你今天是不是騙人家小孩子穿女裝了?」

  幸村這麼笑的時候很可愛,像只小狐狸一樣,讓人很想捏他的臉。

  如果反應是「他怎麼可能有錯」「就算他錯了你不會讓著他嗎」應該是很正常的,畢竟顏狗的世界就是如此單純。

  藤井出了一個K。我能怎麼辦,我還不是只能不要,我都莫得大過他的牌。

  幸村又露出檢查作業的表情來了。

  我聞到一點清新的草木香,本應該冷冷的香調因為主人的溫度溫暖了起來,獨特的荷爾蒙的味道像性感的古龍水。我們距離有點近了,但我並不打算說。

  「如果我下一把贏了你給個獎勵怎麼樣?」

  幸村隨口說:「獎勵什麼?糖嗎?石川小朋友?」

  「糖也行啊,不過得是你買的。」

  「贏了就給你買。」

  藤井說:「你冷靜一點啊,你怎麼可能贏呢?」

  我笑罵道:「混蛋,就你話多。」

  但是!奇跡發生了!我拿了一手絕世好牌!沒人指導我都打贏了!因為實在太好了藤井和邊川連出牌的機會都沒有。

  藤井說:「我要舉報石川雪原出千!」

  「我沒有!」我得意洋洋地對幸村說:「我厲害吧,快表揚我!」

  「嗯嗯,厲害。」

  「現在給我去買糖!現在,立刻!」

  幸村慈愛地看著我:「不要搞事。」

  我慫了。

  藤井:「莫得骨氣。」

  「滾。」

  藤井:「你那麼聽幸村的話,就對我凶巴巴的。」

  「下次你和幸村剛的時候絕對別給我慫嗷。你要是慫了看我不笑死你。」

  藤井舉雙手投降:「我錯了我錯了姐姐。」

  藤井和邊川跳舞去的時候,我把他們都拉來陪我玩收白菜。順便還非常捧場地在下面歡呼,錄像,拍他們的各種醜照。然後他們下場了就要來打死我。

  好心當作驢肝肺哎。

  我以屠殺之勢把他們的牌收了個精光。幸村非常郁悶。

  「幼稚的游戲只有幼稚鬼才會運氣好。」勞委說。

  「你就酸吧。」

  最後只剩我和紀委還有牌。

  我說:「收了吧。還有什麼好玩的,反正你也贏不了我了。」

  紀委:「你知道你怎麼老找不著男朋友嗎?」

  「我才不找男朋友。」

  「你要找女朋友?」

  ……

  「關你什麼事啊!」

  我抬起左手撞幸村的胳膊:「你笑什麼?!」

  「沒什麼。」

  第一簇煙花升起的時候我正在洗牌。

  我們學校臨海,離市區稍微有點遠,夏天能看見附近的花火大會,就是沒什麼人在學校。

  今年的海原祭還真是好運啊。

  「你看,煙花。」幸村提醒我。

  煙花盛開像一朵盛放的大麗菊,然後像流星一樣從夜幕劃開。一朵,兩朵……有的煙花落幕的樣子像有人在天空上點燃了好多仙女棒,一團團毛茸茸的光連成線。

  紅色的愛心出現的時候渡邊大喊了一聲:「江口淺雅我愛你!」

  教室裡響起一陣熱烈的起哄聲,接著是一片片的表白,果然我又聽見了幸村的名字,又是幾個男生喊的。笑死我了,我玩心大起,大喊:「幸村精市我愛你!」

  幸村在我後面敲我的腦袋:「閉嘴。」

  然後是黃色的腳印,紀委突然來了一句:「宮本你的腳怎麼跑上去了?」

  「明明是你的大臭腳!」

  好多人開始互相cue這是誰的腳。好幼稚啊你們!

  小煙花過後又是大煙花。

  「我喜歡這個紫色的。」我說。

  直子說:「我喜歡那個綠色的,外面還有一層金邊。」

  「我也喜歡那個。紅色的也好看,像火焰一樣。」

  「都好看。」

  「嗯。」

  橙色的手印衝上雲霄,我舉起手,印在煙花上,得意地回頭問:「這個手是不是和我一模一樣?」

  幸村笑:「嗯。」

  我從他的眼睛裡看見煙花碎成了光點,變成紫色海洋深處溫柔的磷光,環繞在我的投影周圍。煙火的光在他臉上明明滅滅,是夏末季節獨有的熱烈短暫的浪漫。

  嗨,那個啥,有點美好哈。

  直子嘲笑我:「都是小肥手。」

  我收回手,慌亂地轉了回來。


第20章 幸村把我安排得明明白白

  又開學了,又開學了,又開學了,不開心,不想學習,不想上學。

  幸村開學第一個星期就忙東忙西的,我問他在忙什麼,他的回答險些沒把我氣死。他說:「在准備保送材料。」

  「立海大高中部的保送材料?」

  「是啊。」

  我躺在椅子上,仿佛一只廢鵝。

  他問我:「怎麼了?」

  我嘆氣:「沒什麼,我在我美麗勤勞的同桌的對比下自慚形穢了。」

  「好好讀書,考上就好了。」

  「我知道。」我突發奇想,「如果我考不上立海高中部怎麼辦?」

  「考得上的。」

  「其實換個學校讀讀也蠻好的。」

  「少想點別的,好好讀書。」

  我又被他的復印材料吸引了注意力,我震驚地拿過來,網球比賽的,美術比賽的,英語口語競賽的,英語演講比賽的,英語閱讀競賽的,數學競賽的……從校級,縣級到關東級,全國級。我由衷地表示:「大佬,請受在下一拜。」

  他說:「不用這麼誇張。」

  「我竟然跟這麼厲害的人做過同桌,想想都覺得很榮幸。」我繼續翻看,「這張是你一年級的時候哎,好可愛。你那個時候在D班,長得真的好好看啊,我第一眼看你的時候被驚艷得傻站在那裡一動不動。真的好看,太好看了。」

  唉,一年級啊,遙遠得像三百年前發生的事情了。

  他笑眼彎彎:「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是初二有一次午餐時間,我剛從學生會出來。你像陣風似的刮過去。有個人指著你說『看,那就是石川雪原那個婆娘』。你還在食堂門口的台階上絆了一下。」

  我磨牙霍霍:「這個人是誰?我這就特麼去滅口。」

  「不告訴你。」

  「到底是誰?」

  「別問了,要上課了。」

  「不行,別想轉移話題。到底是誰?」

  「我不會說的。」

  我看他寧死不屈要死守氣節,就放棄了盤問他。

  「哎,我是不是長得有點像雷諾阿畫裡的那些女孩?」

  「你還知道雷諾阿,不錯啊。」他岔開了話題。

  「我覺得挺像的,圓臉,氣色紅潤,不過身材沒那麼好。看過幾張畫,我更喜歡梵高。」

  「嗯,看出來了。」

  「我覺得梵高的《星空》特別靈性。」

  「你是不是壓力有點大?」

  我一時語塞:「我哪來的壓力。我只是喜歡那個色彩。」

  「說的也是。」他轉移了話題,「今天中午你去寫黑板報。」

  「這不是宣委的事嗎?」

  「我跟班主任說了。」

  「我覺得宣委做的挺好的。」

  「毫無美感的大雜燴,哪裡好了。」

  「黑板報怎麼歸你管了。」

  「本來就歸我管。」

  「哦,你是美化委員。這次我們班負責哪一塊的黑板報?」

  「英語區的。」

  「我懂了,喊我去當苦工的。」

  「十二點半,不許遲到。」

  「知道了,知道了。」

  畫個黑板報還挺多人,其實他們就是不想午休吧?

  宣委說:「我覺得石川不怎麼合適。雖然她寫得漂亮,但沒在黑板上寫過。」

  班長說:「來都來了,讓她試一下唄。」

  宣委沒話說了。

  幸村叫我過去寫標題,寫完之後宣委大笑:「花裡胡哨的。」

  唉,好多門外漢都這麼評價的,我已經習慣了。

  幸村說:「還不夠花裡胡哨。把線條粗細變化加上。」

  我又改畫了輪廓線,但我真的不會填充。幸村就自己來。然後他審視了一番,說:「還行。」

  然後又把它擦掉,安排人畫線。

  班長說:「有點好看哎。」

  我:「那當然。」

  幸村:「沒被安排事的現在可以回去午休了。」

  班長就和那幾個人走了,但宣委沒走。我不是很想看見她,而她也確實在這沒什麼事。我說:「你還不回去嗎?」

  她顯然沒想到我會這麼問,愣了一下冷冷地說:「老師讓我監督。」

  「老師不是讓幸村監督嗎?」我無辜地眨眨眼。

  有人發出了輕笑。

  她毫不掩飾地白了我一眼:「兩個人一起監督,不懂你就別說話。」

  喲呵,生氣了。我還沒生氣呢。

  「哦,這樣啊。那你就站在這好好監督吧。」我笑。

  「石川雪原,」幸村說,「你那麼閑,上去把你的摘抄本拿下來。」

  「哦,好吧。」

  我拿了本子打算下來的時候,淺雅把我叫住了,小聲說:「上次晚會結束之後廣田回去就哭了,因為你們是第一個,大家都聽得很認真。可是廣田的節目在後面,所有人都各玩各的,根本沒人聽。你們那邊又打牌,好多人去看。」

  我不大明白她想說什麼,難道她想說廣田因為這件事記恨我?這什麼神邏輯?這難道是我的錯嗎?

  但我還是說:「我明白了。」

  她看起來很安慰。

  我一頭霧水地下去了。

  最後幸村敲定了王爾德的《新生》(Vita Nuova)。

  下午上課的時候我把中午淺雅的話轉述給幸村聽,我覺得他比我強點,應該能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說:「這什麼邏輯?」

  「我不知道才來問你啊。」

  「專心讀書,少想別的。」他說。

  「做人真難。」我感嘆。


第21章 搞黑板報

  和幸村共事絕對是個災難。我好同情真田,我再也不說真田壞話了。他要求再多,再完美主義你也不敢反抗不是嗎。

  「第一個『I』就不行。」

  「差不多得了。」

  「嗯?」

  「沒什麼,我馬上改。」

  ……

  「傾斜度保持一致。」

  「好的。」

  ……

  「這一行沒寫好,重來。」

  我就寫了這麼一行。

  「好的。」

  ……

  「用點力啊。」

  我又把這個單詞擦掉了,強撐著酸痛的胳膊在他的注視下用力寫下「the」,如果有人看過《新生》就應該知道我竟然還在寫第四個單詞。寫第二個「o」的時候我的手痙攣了一下。

  Copperplate的一個單詞可以分成幾筆寫成,但一口氣頂著絕對不能斷,不然違和感就嚴重。一個字母寫廢了一個單詞就要重新寫。

  我又把它擦掉了重新開始。

  幸村說:「你前面的字沒畫輪廓線。」

  閉嘴啊啊啊啊啊啊啊!!!!!

  ……

  我把它們全部擦掉了重新來。

  胳膊好酸,淚流滿面。

  再次為自己加油打氣。

  第一句終於寫完,幸村檢查了一遍:「後面寫的還不錯,擦了重新寫一遍。」

  我又重新寫一遍。

  幸村:「有進步。重新再來。」

  我又重新來一遍。

  幸村:「越寫越好了,再來吧。」

  我,石川雪原,莫得感情的寫字機器。

  習慣了畫輪廓線之後我開始投入到寫字這件事中,像每次在紙上的時候一樣,滿腦子只有筆下的線條,和如何讓它更圓潤完美。

  「副班長?副班長?石川?石川雪原?」福生君鍥而不舍地叫我。

  我不耐煩地重重地「嗯」了一聲:「干嘛?」

  「你別這樣好不好?好嚇人。」

  「我又怎麼啦?」

  「你都沒有呼吸了!」

  「關你什麼事啊!」

  「眼睛瞪那麼大,嘴唇抿著,還半天不呼吸,突然就呼一長氣出來。像個傀儡娃娃一樣,嚇死人了好不好?」

  「你這麼沒用,嚇死了算了。」

  「真的好嚇人,你寫字就寫字嘛,怎麼就沒有呼吸了。」

  我好想暴打這個無知的男人一頓。

  寫了一中午的我手都放不下來了,我緩緩地、緩緩地放下手,放到一半的時候有頭畜生突然一個手刀砍我的手腕,手直直的掉了下來,疼的我眼冒金星。

  是伊藤這頭牲口。

  我一直追殺他到他們班門口。

  下午我的手一直在發抖。

  藤井感嘆:「你是豆腐做的嗎?」

  幸村說:「按摩了會好點。」

  我:「好的。」但我根本不想動。

  這個手就抖了一下午。

  第二天。因為福生總打岔,提醒我呼吸。提醒毛線啊!幸村把他調到另一頭去了。

  宣委又說我的進度太慢了,昨天就寫了兩行字。我剛要發作,班長說:「把她換下來了你上嗎?你寫的出這麼好看的字?別添亂。」

  她又生氣了:「我也沒說要換掉她,你那麼緊張干什麼?」

  幸村冷冰冰地說:「我說了沒事的人都回去。」

  宣委瞬間熄火。

  我背對著她憋笑憋到內傷。

  第三天就沒人下來自討沒趣了。而且從那之後宣委不再針對我了,我的生活再度恢復了平靜。

  當然不是說她變成了一個好人,她永遠也變不成一個好人。但其實我不怎麼討厭她。

  我很難討厭她,也很難喜歡她。我們保持井水不犯河水的態度比較好。

  很難討厭她是因為她國二在我隔壁班,她班主任特別看不慣她,甚至一個個地找班上的女生談話,讓她們向他保證絕對不和她玩。只有她閨蜜還陪在她身邊。她們天天被班主任針對,有時候會在廁所裡躲著哭。我大發善心給她們遞過紙,不過她拒絕了。

  我國二那年也過得特別艱難。所以對她多少有點同情。

  很難喜歡她是因為她真的太不會做人了。

  都過去了。

  第五天的時候畫畫的就基本畫完了。我的字還沒寫完。

  幸村說去修改畫面,有人陪我還是有點感動。

  第七天中午終於寫完了。還有一點要修改的地方,第八天繼續,第九天結束。

  看完美主義者做事真的是種享受啊,比如絕不容許出錯的線條,還有絕對完美主義的臉。幸村長得真的很對得起他美化委員的職位,非常美化校園。

  我非常貼心地在一邊給他打傘,雖然他曬不黑,但中午強烈的光線對眼睛也是種負擔啊。

  他詫異地轉過頭。我對他露出一臉求表揚的笑容。

  我:「是不是好大的傘?我閨蜜老是不帶傘,我特意選的這個大傘。」

  他笑得溫柔。

  我覺得我真的幸運,居然可以認識長得這麼好看的人。


第22章 毫無意義的閑聊(2)

  黑板報的完成效果把我嚇了一跳。沒法用語言形容,真的太好看了,我的天怎麼能這麼好看呢?華麗繁復的巴洛克式花飾和字完美融合在一起,優點全部強調出來,完全沒有喧賓奪主。這可太好看了。

  幸村問我:「感覺怎麼樣?」

  我傲嬌地表示:「還行,配得上我的字。」

  他泛起淺淺的笑意:「本來就是照著你的字設計的。」

  我把矜持傲嬌全部拋到腦後了:「真的嗎?!我的天!我一定要拍下來!太好看了!你是神仙嗎!大佬請受我一拜!」

  我非常鄭重地對他鞠了個躬:「感謝大佬!」

  我們班黑板報不拿第一簡直天理難容。

  上化學課的時候我用筆戳戳幸村,指著我們樓下的黑板報:「你看!有人在拍照哎。」

  幸村轉頭看了一下:「嗯。」

  我看著樓下傻笑:「我們真厲害。」

  「嗯。」眉眼間一片和煦。

  「我也要找攝影社的同學給我拍一張。」

  「我拍了之後發給你。」

  「好啊。」

  化學課上到一半的時候我突然認識到一個嚴重的問題:「幸村!你申請保送成功之後是不是就不來上課了?」

  突然被叫到的他用看弱智的眼神看著我,這個表情太過生動太過可愛以至於我在化學課上突然發出了打鳴的公雞似的笑聲。

  咳,那個,不是,老師你聽我解釋……

  唉,拿著書罰站在教室後面的我感覺甚是悲傷。班主任過了一會兒來查崗,看見我站在後頭,表示活該。說好的師生愛呢?

  下課後回座位,我掰開一個橘子,順手分了一半扔給幸村。藤井馬上就開始叫:「我的呢?」

  我:「等一下!這不在掰嗎?爸爸什麼時候少過你吃的?」

  我把剩下的一半分了一半給他。

  邊川說:「還有我的!」

  我:「在藤井那。」

  藤井馬上一口把橘子全部吃掉,我幾乎是條件反射地跟著他一口吃完。

  我:「沒了。」

  邊川:「……爸爸對你們很失望。」

  我笑到打鳴。

  幸村非常善良地把自己的橘子分給了他。

  我和藤井一起發出了哀嚎:「別啊!」

  邊川笑容猙獰,大有被生化病毒感染的症狀。

  我又剝了個橘子,分了幾瓣給又去看書的幸村:「補給你的。」我和藤井各四分之一,剩下的全部給邊川。

  邊川:「這話應該對我說!」

  我:「我都沒給你橘子皮你還想怎樣?」

  邊川:「你一天天地就知道欺負老實人!」

  我無視了他。藤井在就他那樣的根本不算老實人這個幼稚的問題爭論不休。

  當然,我們也不是整天就聊這些毫無意義毫無追求的事的,有時候我們也會聊點具有普世價值的重大課題。

  比如食品安全。

  秋天來了,一大波水果上市了,雖然還是那麼貴,但逛逛超市還是能感受到瓜果飄香的豐收氣息。

  有天我媽破天荒買了一斤不知道是什麼的青色果子回來。嘗了一下,酸的我眼淚掉下來。

  我媽肯定是要勒令我們吃掉的,與其自己遭罪還不如帶到學校一起遭罪。那句話不是說嘛,獨悲戚不如眾悲戚。

  我帶了三個。剛把果子從書包裡拿出來,藤井就嘻嘻笑著拿走一個,還臭不要臉地說:「不用謝。」

  於是我計上心來。

  他吃完之後,我擺出一副天真爛漫好奇心滿滿的樣子問他:「味道怎麼樣?我還沒吃過這個,這個是什麼啊?」

  他說:「我也沒吃過這個,不好吃,怪酸的,難吃死了。」

  搶別人吃的還嫌棄不好吃了是吧?

  我說:「哦,這樣啊,今天在公園裡摘的沒見過的果子,看起來能吃。既然這麼難吃我就不吃了。」

  然後我就得意地看著藤井的眼睛陡然瞪大到眼珠要從眼眶裡掉出來的程度,強裝鎮定:「沒事,我現在感覺還好,沒有什麼不舒服的。」

  我點點頭。

  「就是你個刁民謀害寡人!」

  我說:「我會在你的葬禮上告訴你媽我還來不及解釋你就把果子吃掉了,並告訴她我為你的死感到悲哀,不過估計你媽聽了就不悲哀了。」

  藤井:「我覺得我會沒事的。」

  然後我暗中觀察,藤井憂心忡忡了一整節課。我覺得很爽。

  最後我還是大發慈悲地告訴他了。藤井高喊著要為民除害,但沒能得逞。

  再比如人與人之間稀缺的信任。

  同樣有一天我突發奇想,雙手合十地向幸村鞠躬:「對不起!」

  幸村:「發生什麼了?」

  我做出一副錯愕的表情:「你還不知道嗎?」

  「到底發生了什麼?」

  「哎,你還不知道啊,那我就不告訴你了,反正你馬上就知道了。」

  幸村淡定地回答:「哦。」

  這個反應不對啊,他怎麼這麼淡定呢?難道不應該是纏著我問個清楚嗎?啊呀,難道他不相信我的話?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呢?

  下午他去找我們的數學老師,也就是我們班主任問題目,回來的時候給我捎了兩張卷子。

  我:「??????」

  幸村依然溫和地解釋:「老班說你最近很閑,多給你兩張卷子打發精力。明天放學之前交。」

  我鬼哭狼嚎:「我錯了!我錯了大哥!我再也不皮了!」

  「兩張卷子而已。」

  「會死人的!」

  「不會。」

  「幸村?幸村sama?神之子殿下?部長?精市?」

  「叫什麼都沒用。寫卷子去。」

  「不要這麼絕情嘛。其實你也不需要幫什麼,往卷子上填答案就行了。」

  「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說好的同學間的友愛呢?友愛呢?愛呢?

  某天上課的時候我借了淺雅新買的水晶泥玩,中二病爆發把水晶泥搓成一個小短條,一端粘在我的桌子上,一端粘在他桌子上,一本正經地說:「這是我們友誼的橋梁。」然後右手的食指和中指裝作是兩條腿走過去,准備跨過這道橋梁。

  幸村眼疾手快地把「橋梁」拉斷了。

  「橋梁斷啦!」

  「嗯。」

  「嗯什麼啊你,就是你拉斷的。」

  我不氣餒地再次搭起「橋梁」。幸村又立刻給我扯斷了。

  「你能不能對我友好一點?」

  幸村笑得歡樂極了。

  「石川同學,你來回答一下這個問題。」化學老師在講台上看著我,臉上看不出什麼心情。

  我還是知道在講哪裡的,立刻做出了回答。

  「嗯,正確。第二個問題,你剛剛和幸村同學在說什麼?」

  於是我不假思索地回答了下一題的答案。

  全班大笑。化學老師也跟著笑了。

  這有什麼好笑的!

  「那就幸村同學來回答,先報下一題答案。」

  幸村把答案說了一遍。

  「正確。第二個問題,別聽錯了,你們剛剛在說什麼?」

  下面又響起一片笑聲。

  幸村尷尬地回答:「什麼都沒說。」

  我低下頭盯著桌上的練習冊,緊張地捏著水晶泥。

  化學老師一揮手:「都坐下吧。好好聽課。」


第23章 好像被誤會了

  中午我和班長去開會,就是保送名額的事。我們這屆主席團就一個好處,就講話特別短。

  然後去老班辦公室審表。

  工作相當輕松,其實大家都知道,說是審表,其實名額都定了。比如幸村,他就是只把名字填上,這份表也要交上去。就算他不交表,老師還要給他做工作,想辦法把名額給他。這就是排面。

  我根本不關心保送的事,我他喵還背著處分呢,把處分消掉我都謝天謝地了。就那次我遲到被教導主任抓了,我昨天從班主任那才知道通報批評和處分同級別,而且還沒法消除。氣的我又有遲到的衝動了。

  我他喵的可能會成為立海大歷史上第一個因為遲到被開除的學生。

  氣氛很輕松,物理老師還給我們贊助了一包薯片。

  我和我們老班嘮嗑:「看見我們班的黑板報沒?我寫的字!厲害吧?」

  班長:「你聽她那口氣,好像全都是她干的似的。」

  「本來字就全是我寫的。」

  老班:「別吵。石川為班級作貢獻,獎勵是應該的。喏,我這還有一個糖。」

  我把糖接了過來,得意地瞟了一眼宮本。

  他努力把笑容扭成一個不屑的樣子,但沒成功:「嘁。」

  我:「老師,我們海原祭晚上看見花火大會了哎。」

  「這有什麼好稀奇的,住這邊夏天能看見好多。」

  「這次特別好看。」

  老班笑了:「你反正看什麼都新鮮。」

  「真的好看。」

  「我沒看見,七點我就走了。」

  挺好,我們班大吵大鬧還表白沒被聽見。

  然後,猝不及防地,他又開始嘮叨我被通報批評的事,自從他拿到每班處分通知表了之後我就知道我沒法清靜了。因為受過處分的不能參與保送評選,學校就發表提醒各位班主任。問題是我也沒想被保送啊,放過我不行嗎。

  班長:「你為什麼被處分?打架?」

  「嚴格來說不是處分,是通報批評。就因為遲到唄。」

  「遲到都通報批評?」

  「是啊,很變態吧。教導主任肯定前一天晚上被媳婦打了,然後我就不幸地當了出氣筒。」

  老班:「你居然還好意思說。那天我收到表一確定是你了就立刻去找主任,想說個情給你把處分撤了。本來都說好了,然後登上學校內網一查,今年一月的處分,紅字重點標注遲到425天,我都不好意思讓他消記錄了。你過去兩年裡有一天沒遲到嗎?」

  老班嚴肅地看著我,似乎是想讓我從他的臉上自行體會當時尷尬的氣氛。

  嗯,都怪真田。

  然後我不爭氣地笑了:「其實還好。消不了就消不了。」

  「你自己還沒有感覺是不?」

  「啊嗯。」

  班長:「真田居然沒有鐵拳制裁你。」

  我自豪地說:「初一他就想制裁我,然後我每次都跑啦!」

  「流批流批。」

  老班:「我發現你很有點玩世不恭。」

  國文老師:「這個成語用的不錯。她是有點。」

  「她現在好像好點了,前天還問我要卷子做,寫得還挺快。干的不錯,繼續保持。」

  不,那是幸村坑我寫的。不過現在不重要了,感謝幸村。

  審完表,國文老師拜托我把下節課要學的兩首詩抄在黑板上。

  我上次抄的時候下面喝倒彩的就沒有停下來過。我才沒打算親自抄。

  我把欣子叫了過來:「國文老師讓你把這首詩抄黑板上。」

  幸村經過:「我猜國文老師叫的是你。」

  拆台不是件好事我要讓他記住。於是我說:「還有你。你來抄第二篇。」

  「那你呢?」

  「我寫標題《古詩二首》。」

  「真懶。」

  「快點。」我把粉筆遞給他,「幫個忙。我上次抄了首詩被他們笑了一個星期。」

  我站在一邊看他們寫字。

  國文老師進來後表示:「石川你還挺會當監工。」

  我辯解:「他們都說我的字寫的醜,要換個人來。」

  「嗯……你的字是還可以好好練練。」

  當天放學後,幸村又趕去忙他的網球部了。我慢悠悠地收拾書包。插花社的部活時間已經完全淪為討論各種八卦的茶話會了,涼子去田徑隊參加訓練後我又沒有人聊天。副社長酒井美樹依然堅定地認為幸村是個人渣。難道她就是幸村那個初戀?不,我相信幸村的審美。

  有人舞著校服扭著腰從我旁邊走過,高唱著:「回家!回家!回家是最好的禮物!」我對他側目而視。他說:「看什麼看!沒見過靈魂歌手?」

  我:……

  我看見麻生晴美拉著直子神神秘秘地講話,一邊講一邊朝我看。

  過了一會兒後她好像鼓起了很大的勇氣,在我的面前坐下,壓低聲音說:「你和幸村君……是什麼關系?」

  「同學關系啊,還能是什麼關系?」我看向直子,用眼神控訴她。

  直子站在旁邊一臉的不忍直視,見我望向她,立刻解釋說:「我跟她說了你們之間什麼都沒有了。」

  「為什麼你會覺得我們之間有什麼啊?」

  麻生很尷尬:「對不起。」

  「好啦,沒事。可是你為什麼會覺得我和他有什麼?」

  「其實也沒什麼,就是一點點自己的感覺而已。打擾你了真的對不起!」

  我說你敢不敢拿這麼扯淡的理由去問幸村?就欺負我脾氣好唄。

  「好好學習,少想些有的沒的。」我說。

  她連連點頭:「嗯嗯。」

  她走之後我對直子說:「難道我會比那些和男同桌在走廊上拉拉扯扯打打鬧鬧,或者一下課就指使男孩子干這個干那個,或者單獨約出去玩的女孩子看上去更有奸情嗎?」

  直子誠實地說:「我想像不出來你和幸村這麼干的樣子。」

  我說:「我也是。」


第24章 夢是萬惡之源

  今年四月份的時候,欣子跟我說她喜歡上了隔壁班的丸井文太。

  這段是怎麼開始的呢,欣子做夢夢到了丸井,然後她就喜歡上他了。

  流批,是我感情太匱乏,無法理解懷春的少女。

  我為什麼突然開始說這個呢,因為我晚上也做了一個夢,夢見了真田,還有幸村。

  可能是因為今天白天的事給我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陰影。

  我夢見我去上學,結果我們英語老師剛好在檢查作業。我能怎麼辦,我又沒寫作業。

  她凶神惡煞地衝出來,強行把我關進一個綠油油的惡心教室的一口井裡,到處是黑乎乎的污垢和油膩膩的青苔。最後一個骷髏救了我,我從窗戶跳下去逃生。並且在憤怒和絕望中發誓再也不上學了,怎麼也不會來上學了。

  然後我撞上了幸村,他拉著我問我去哪了。我崩潰了,我毫無顧忌地大喊著我再也不要上學了。夢裡的幸村真是溫柔啊,他給我順毛,讓我冷靜下來,好不容易我不那麼炸了以後,真田卻來了,吼我,讓我去上課,說我都三天沒上課了,再不去上課就通報批評。我轉身就跑,幸村喊我也不回頭。

  但玄幻的事情來了,我跑的時候一直有一個撐著傘的黑發紅衣的女人跟著我,看不清她的臉,而且怎麼也甩不掉。但我管不了那麼多,一直向校門口跑。有一輛車從旁邊經過,那個女人伸出冰涼的手把我推向了車。

  我驚恐的尖叫聲把我爸媽都吵醒了。

  我媽問:「你怎麼啦?」

  我喘勻了氣之後回答:「我夢見我沒寫作業老師把我關小黑屋裡餓了三天。」

  我媽:「你老實回答我你是不是今天沒寫作業。」

  我很冤枉:「今天沒有作業。我還夢見一個女鬼推我。」

  「你要是不寫作業,她直接把你抓走都行,我沒意見。行了,別吵了,快點睡。」

  「你居然是我親媽嗎?」

  「別人都說我們倆長得一模一樣。快點睡。」

  「我才不要和你長得一模一樣咧。」

  「那也沒辦法了,已經長這樣了。」

  我睡不著。《哈利波特》裡鄧布利多校長說,當我們危急時候會更清晰地想起我們深愛的人。

  我想起了我那失敗的初戀。他帶給我的影響遠比表現出來的深刻,每當看見「深愛的人」或諸如此類的詞,我的腦海裡還是只能出現他的名字,是他的名字,而不是他的臉,我手寫的一頁頁名字陪我度過思念,而不是他,不遺忘也不放下。我知道我再也不可能如此瘋狂地愛一個人,想昭告天下,卻在他面前捂住嘴巴,我看著他的時候,感覺靈魂都不是自己的了。

  在燒心的難過中我又睡了,第二天早上恍恍惚惚的。我爸可能有點心疼,說給我買個自行車,以後就可以多睡一會兒了。

  我媽也說行,反正現在涼子去訓練了我不和她一起回來,買輛自行車方便多了。

  唉,行吧,你們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第一節 居然是英語課。我簡直無法直視我們英語老師。於是我補了一節課睡眠。

  下課之後去倒水,沒有熱水,就給飲水機插上插座,但我的手還是濕的,一道白色電光從插孔裡魔鬼一樣地鑽出來,在我被電得牙齒都打顫了一會我才反應過來撒手,居然粘在了上面,差點沒電死我。

  我對幸村說:「你知道剛才你差點就失去你可愛的同桌了嗎?」

  「你怎麼了?」

  「我用濕手碰插座被電打了。」

  「蠢死了。」

  「你給點有同情心的反應好嗎。」我說,「我昨天晚上夢見你了。」

  「夢見了什麼?」

  「我夢見你變成人了。」

  他終於從作業裡抬頭看我:「石川雪原,膽子大了?」

  我:「有本事你來打我啊。來打我啊,來啊。」

  藤井:「打她!往死裡打!我給你遞棍子!」

  「你要死啊!」

  然後我收到了幸村給我帶來的兩張化學卷子。

  我流著淚,我真傻,真的。

  自己作的死跪著也要作完。

  我說:「我夢裡那個你真的比你像人多了。特別溫柔,還會安慰我。」

  「你確定你夢裡那個是我不是你的JM?」

  我:「你要死啊!」

  他微笑著繼續:「依稀記得那是春日的午後,你微笑著出現在我的生命中,從此我的悲傷有了依托……」

  剛開始他念第一句的時候我還沒反應過來,反應過來後我絲毫不顧形像地衝上去要掐死他。

  今天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他念的是我寫在天台上的情詩!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幸村愣了一下,輕而易舉地鎖住了我的手腕。他看上去表情不怎麼柔和,我才不管呢。

  我動彈不得:「我要殺了你吃肉啊啊啊!」

  「有把柄在我手上還敢這麼囂張。」

  我憤憤地掙扎著想抽回手,氣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松開我的手。

  我懷疑他又不高興了,畢竟他這麼講究禮數的一個人,老子不伺候了,我還沒不高興呢。

  我趴在桌上,把臉埋在雙臂間,默默地想,今天不宜說話,那我就不說話了,我睡覺吧。

  睡了兩節課才起來,醒來一看還沒到吃午飯的時候,又睡了。幸村欲言又止。

  然後我做了個夢,夢見一只手想抓我,我就拼命跑。腿猛的一動,狠狠地在安靜的課堂上把課桌踹出一聲巨響。

  所有人都向我看來。好嘛,今天也不宜睡覺。

  物理老師讓我站後面清醒清醒。我尷尬地從課桌裡拿出書,走到教室後面去了。

  「上課這麼久了,書還沒拿出來。」

  我把書拿著遮住臉,啊啊啊啊,好羞恥。

  很快物理老師又投入地上課了。我們物理老師上課特別有激情。

  我不知道她講到哪裡了,也沒想搞清楚。我現在有點低落。

  JM是Mochiduki Juri(望月樹裡)的拉丁縮寫。心情差的時候想起這位爺並不能讓我高興起來,但他的名字就像一個咒語,念出來,就能隔絕出一個只屬於我的小小空間,只用來思考他,更確切地說,是那個13歲的自己。

  越思考越覺得自己一無是處。

  不知道現在還有沒有人相信一見鐘情,那一瞬間時間都暫停了,有什麼深藏在靈魂下的東西在悸動。

  我看著他,思念他,靈魂像被放在火焰上,當我對他絕望的時候,靈魂只剩下灰燼了,然而灰燼也迫使我思念他。

  我沒法直接描述他。我用靈魂的語言表達,沒人理解,他們還嘲笑我。我用世俗的語言表達,我的靈魂冷冷地飄在上空凝視我,指責我的輕慢。

  他應該出現得遲一點,在我長大一點,更勇敢一點的時候出現。

  幸村不應該提這個名字,在我精神恍惚的時候。我更理智的時候,能把事情處理得好看一點。這樣對大家都好。

  幸村根本就不應該提這個名字。從前我們班上的人總在我面前提他,所以分班後我一個也不想再看見。


第25章 悲慘的初戀遭遇

  又睡了個午覺加下午一節課之後,我才感覺又活過來了。

  第二天又是新的一天。

  我覺得我要向幸村道歉,畢竟我生氣的理由很難解釋清楚,正常人簡直無法理解也不能接受。你見過幾個人一提起初戀就狂躁的?我又覺得我不應該向幸村道歉,這不是我的主要責任,雖然我也有錯,我不該動手的,但他真的不應該提望月樹裡。

  在一片糾結中我決定還是走一步看一步。

  「對不起,我不應該提他讓你傷心的。」

  我錯愕地看著幸村,反應過來之後立刻說:「對不起,我不應該衝動。」

  我覺得我真不是個人,幸村對我那麼好,就因為他提了一下望月我就什麼都不管了,我重色輕友,我真不是人。我竟然還不想道歉,我還是人嗎?

  我認真地對他發誓:「我再也不對你發瘋脾氣了,再發我就是小狗。」

  幸村:「我會監督你的。」

  「嗯,好。」我用力地點頭。

  事情圓滿解決。

  下午化學課的時候幸村罕見地先給我傳紙條:「那個JM全名是什麼?」

  「望月樹裡。」

  「怎麼認識的?」

  因為太多人問過我,這整個故事就像背草稿一樣,流利得不需要過腦子,輕松得像在說別人的笑談::「我媽在一家小語種課外培訓機構教法語,她就把我抓去那裡學法語。望月的爸爸的好兄弟也在裡面工作,然後我就遇見他了。」

  「你們一個班?」

  「不是,他那個時候是啟蒙班,我是中級班。有一天我被我媽罵了,罵了以後她就去上課了,我在辦公室裡面哭啊,望月給我遞了張紙巾,然後一見鐘情。」

  「然後呢?」

  「然後我就暗戀他啊,又不敢上去和他說話。再然後他就不來上課了。那個叔叔也換工作了。」

  「還有嗎?」

  我猶豫著要不要把最丟人的那部分告訴他。

  他說:「全部說出來,不許撒謊,不許遺漏。」

  「那你不許笑我。」

  後續真的巨羞恥。

  「我看見過他跟德語班一個男孩子打招呼,看起來還挺熟的。我就去問那個男孩子。我跟你講,我可討厭那個男孩子了,他就是典型的那種別人家的孩子,成績又好,運動也好,還特別努力,我媽經常拿他把我貶的一無是處的。我覺得他看起來很冷漠,不過為了望月,我還是硬著頭皮去找他了。意外的是他人還挺好,告訴我他也不知道望月現在的情況,不過一個叫大石秀一郎的和他關系還不錯。我可以去問他,還給我寫了他的電話號碼。」

  「你盯著書說,別看著我。」

  我盯著書:「我沒膽子直接給大石打電話,就和他發短信。他問我是誰,我沒告訴他。第二天我繼續給他發消息,聊了大概半個小時後他說他其實是大石的爸爸,問我到底是誰,我慫啊,就說了。不許笑!」

  「我沒笑,真的。」

  「第三天我鼓起勇氣,給他打電話。他爸接的電話,我跟他說我找大石秀一郎。他爸就讓他接電話了。他告訴我望月在青學,還給了我望月的號碼。我真的快高興死了。結果那個電話是空號。簡直是浪費我感情。好啦,沒啦,就這樣。」

  略過那些折磨的情節,整個故事說起來還有幾分喜劇的味道。

  「那個學德語的男孩子是不是叫手塚國光?」

  「哎,你怎麼認識他的?」

  「他是青學網球部部長。確實是典型的別人家的孩子啊。」

  「這個世界好小啊。」

  他問:「你為什麼喜歡望月樹裡?」

  我斟酌了一下詞句,讓我的話聽上去像是在開玩笑:「靈魂的共鳴。」

  「新鮮的理由。」

  我又開始覺得難過了。

  「我第一眼看見他的時候就覺得,他能理解我,就算不說話。」

  「沒有交流的完全理解是扯淡。」

  我和他聊不下去了:「你個搞藝術的能不能感性一點?」

  「就算說的再藝術,反正過個幾年你又會喜歡上別人。」

  「才不會,我根本就沒打算再談戀愛。游戲小說動漫電影不香嗎?」

  「望月追你也不考慮了?」

  「那我還是考慮一下的。不過不可能了。」

  「你就是個小孩。」

  「不是!姐姐我比你還大一歲呢。」

  「幼稚的小屁孩。」

  「你才是小屁孩。」

  「他成績怎麼樣?」

  我迷惑地看著他,這是我三年來第一次思考這個問題,望月樹裡成績怎麼樣?

  「……沒問。」

  他有點吃驚:「那你問什麼了?」

  我知道我又要說出一些正常人無法理解的東西來了:「生日。」

  「你問他在哪個班了嗎?」

  我小聲說:「我不知道。」

  我知道他感覺非常無奈:「你問生日干什麼?」

  「不說行嗎。」

  「不行。」

  我覺得我不配和如此正常的人說話。他強硬的態度迫使我屈服:「你看過《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嗎?」

  「你別告訴我是我想的那樣。」他瞪著我。

  「也許就是呢。」我弱弱地回答。

  「你就是個瘋子。」

  「其實你可以誇我有藝術天分,梵高也是瘋子。」

  「他只在瘋病沒那麼嚴重的時候畫畫。如果瘋子都以梵高為標准,你還稱不上瘋子,你就是個痴呆。」

  我的同桌覺得我是個痴呆,而我無法反駁。

  《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是奧地利作家茨威格的中篇小說,是一個關於暗戀的故事,她每年生日都會送他一束白玫瑰。

  所以我忘了一切實際的問題去問他的生日。

  他繼續補刀:「腦子有問題的人是追不到男神的。」

  我又想打他了:「你別逼我打你。」

  「你別看著我說話,你看著書。化學老師在看你。」

  化學老師:「石川雪原,你終於講完了是嗎?我可以講了嗎?」

  我極度尷尬地盯著書。但我確定他瞟了一眼幸村。好歹他還挺一視同仁的。

  不像我們英語老師那個雙標。

  不過這完全不能解決現下我倒霉的處境。

  作者有話要說:

  《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真的很好看,心理描寫特別細膩。


第26章 陪幸村打球(?)

  又來了,前前面的那個女的,鈴木又讓我給直子遞紙條。這都這節課的第八次了。我都認真學習了居然還有人在玩嗎。

  煩死了。

  第九次。我把紙條憤恨地丟給直子,慢條斯理地對鈴木說:「如果你再讓我給直子遞紙條,老子就把你剁了吃掉,不信你就來試試。」

  鈴木面色不善:「你說什麼?」可能是因為她本來就長得不面善,眉頭一皺就像要來干架。

  我絲毫不慫,准備再說一次讓這貨聽個清楚。

  幸村非常淡定地搶先一步替我回答:「她說她餓了。」

  我和鈴木瞬間破功,氣氛急轉直下。前面幾個笑成一團。我要滅了幸村這個膽敢毀我英武形像的混賬娃兒——僅限於想想。

  他無辜地看著我:「看我做什麼,寫作業啊。」

  下午第一節 課,我問幸村:「你這兩天中午不睡覺干什麼去了?私會小情人?嘖嘖嘖,沒想到你個濃眉大眼的也背叛組織了。」

  「畫畫。」

  「人體素描?」

  「人物油畫。」

  「模特呢?」

  「真田。」

  「哦喲,光天化日,孤男寡男共處一室,躁動的青春期,憋說了我都懂。」

  直子立刻來了精神:「原來你也粉SY嗎?」

  「不,我粉YS。」

  「幸村怎麼可能是攻呢?身高決定攻受啊。」

  「矮攻是世界的財富好嗎!」

  幸村靜靜地看著我們。果然現在的男孩子已經不純情了,他們什麼都懂。

  我怕他又拿兩張卷子回來報復我,非常狗腿地表示:「真田的身材確實很好啊。嘗嘗鮮很正常,我也經常沒事的時候盯著往來姑娘的內衣和腿看。」

  然後他拿了四張卷子回來報復我。

  怎麼回事?我這是在誇他眼光好啊!我淚流滿面,我太難了。

  然後班主任找我談話,說最近我從老師這拿了很多練習,而且都完成得還不錯。

  我立刻向老班控訴幸村的罪行:「都是幸村坑我的!我沒讓他拿!他狐假虎威!」

  老班看起來很欣慰:「我就知道是這樣。看來把他調在你旁邊是個正確的選擇,你這不是越變越好了嗎?」

  我立刻換了個說辭:「他打擾我學習了。」

  「你不打擾他學習就不錯了,還他打擾你學習。」

  還有沒有天理啦?

  老班又說:「你上課別找他講話。免得人家嫌棄你,要換座位,我可找不到第二個能帶動你的人了啊。」

  「我不需要他帶動啊!快點換位置!」

  老班又無視了我。

  「他說要換座位了嗎?」

  「現在還沒有。」

  「那是,我那麼人見人愛花見花開。」

  「別貧了,回去上課。下節是體育課吧?」

  「是。」

  體育課在我眼裡就等於閱讀課,我帶了新從圖書館裡借的《純真博物館》。我還沒看過這本書,不過推薦很吸引我,推薦說那個男人在愛的女人離開後收集了關於她的一切,鹽瓶,小狗擺件,筆,發卡……甚至是4213個煙頭,紀念他永逝的真愛。

  煙頭總能在我心裡引起某種特殊的感情。

  《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裡說:「我去吻你的手摸過的門把手,撿一個你進門前扔掉的雪茄煙頭,在我心目中它是神聖的,因為你的嘴唇在上面接觸過。」

  大概就是這種感情。


第四章,開頭就開始了性描寫,我往後面翻了幾頁,竟然還有在寫這個,寫的還挺詳細。才看了兩行。幸村路過我准備去打排球——男生們自創的排球大亂鬥,沒有固定人數和規則的那種——非常隨意地問了一句:「你在看什麼?」

  我給他看封面。他拿起書。書恰好就翻到我看的那一面。他又往後翻了幾頁。

  幸村說:「你能不能干點正常女孩子會干的事?」

  我自知理虧,但依然狡辯:「上體育課看書怎麼就不是正常女孩子會干的事了?」

  「什麼女孩子大庭廣眾地看這個?」

  我說:「我又不知道,我從圖書館借的。而且書名還是『純真』呢。這個作者還獲得過諾貝爾文學獎。」

  「把書放下,回去再看。」

  「那我現在干什麼?」

  「去找小伙伴打球。」

  「這是個反問句不是疑問句謝謝。而且我不會打球,我連皮球都不會拍。」

  「連羽毛球都不會?」

  我不情不願地回答:「會一點點。」

  「和我去打羽毛球。」

  「你不去打排球了?」

  「我去會讓他們失去游戲體驗的。」

  「我可能會讓你失去游戲體驗的。」

  「那就來試試吧。」我好像激起他的好勝心了。

  幼不幼稚啊,還說我是小屁孩。

  從發球開始他就吐槽我:「我從來沒見過這麼僵硬的動作。」

  我鉚足勁要把羽毛球打到他腦袋上去:「閉嘴。」

  我球技確實特別差,時高時低,忽左忽右,忽前忽後。所有和我打球的人不久之後都會變得神情嚴肅,無暇說話。就是這樣了,他們還是經常接不到球,表情就會變得更嚴肅。這時候我就特別害怕他們會想不開衝上來把我這個罪魁禍首暴打一頓。

  只有我媽還有雅原不會這樣,因為我們三個打球差不多,就達成了一種微妙的平衡:球絕對打不過三個來回。也就無所謂游戲體驗了。所以我們心態非常平和。

  我爸就不一樣了,他每次和我們打球都心態爆炸。

  幸村和他們都不一樣,幸村說我打球的樣子像一只小豬一樣可愛,而且腿好短。

  幸村精市,你這樣是會失去你可愛的同桌的。

  他居然好意思說我不是個正常的女孩子,難道有正常的男孩子用豬來形容女孩子的嗎?

  他:「運動能力這麼差,一定過的很辛苦吧。」

  「你運動能力這麼好,你已經會飛了吧?」

  「胡攪蠻纏。」

  「你就是說不過我。」

  「幼稚的小屁孩。」

  「你才是幼稚的小屁孩。」

  班長:「我說你們兩個,還是小學生嗎?」

  「要泥寡!」


第27章 奶奶來了

  又是一個幸村去和真田私會的中午(劃掉),我不想再收到卷子了。又是一個幸村去畫真田的中午,我沒去吃午飯,出去逛了一圈。走到一樓的時候遇見一個插花社的女孩子,她攔住我告訴我昨天是她頂替我打掃了衛生,問我和涼子今天有沒有時間去值日。我連聲道歉,然後說因為涼子參加田徑隊了,所以今天只有我了。她有點同情我,一個人打掃還是很累的。

  今天黃歷上一定寫著「不宜出門」。

  唉。

  我下午趕去參加部活,她們之前插過一次花了,在制作永生花。因為很多人想把自己的插花作品保存下來,但如果請求花店制作永生花的話太貴了,之前的學姐就教我們自己買材料了做永生花。我做永生花的技術可是很好的,公認的全社第一。

  打掃完之後,一看表,田徑隊都放學了。

  全校大概這時候也只剩下網球社了。

  網球社都走的七七八八了。

  網球部我還是有幾個熟人的。我才不要遇見熟人。

  伊藤震驚地看著我:「為什麼你還在學校啊?」

  哦喲,打臉。

  我怨念地看著他,他丟下他那群兄弟向我走過來。

  「你過來干什麼?」

  「那個一直和你一起走的女孩子呢?吵架了?」

  「她去參加田徑隊了,早走了。」

  「沒等你?哎喲小可憐。」

  這就是為什麼我不想看見熟人,解釋真的好麻煩,解釋個鬼啊。

  「呵呵。」

  「我送你回去?」

  「不要。」

  「真不要?那我可先走了。」

  「不要,快找你基友去吧。」

  「那行。哎,星期六有我們和四天寶寺的練習賽,你要不要來看看,他們部長很帥的。」

  「要要要!」我瞬間來了精神。

  「我先走了啊。」

  「走吧走吧。」

  我才沒有一個人回家,奶奶和雅原來接我了。

  「奶奶」就是我的外婆,就是北海道的那位。我爸爸的媽媽,我一般叫她「那個老太婆」,不過在她面前的時候我會叫她奶奶。不然我爸會氣爆炸的。

  「奶奶,你來神奈川啦?媽媽都沒有告訴我!」

  「臨時決定的啊,昨天晚上才和你媽說,買的今天早上的票。」

  「唉?有出什麼問題嗎?」

  「沒有啊,就是沒有好看的衣服穿了,北海道商店裡的衣服太老氣了。」

  「……改天去逛街啊。」

  「你什麼時候有時間?」

  「這個星期天吧。」

  「你媽這個時候也有時間嗎?」

  「有的吧。」

  幸村和網球部的正選們從旁邊經過,我拉了一把雅原,免得撞上了。

  幸村看著我笑了一下當做打招呼。我也笑了一下作為回應。

  我奶奶眼睛都亮了:「你認識他?」

  「我同桌。」

  雅原好奇地打量幸村。

  幸村彬彬有禮地同我奶奶打招呼:「奶奶好。」

  我奶奶笑容滿面:「你也好啊。」

  結果幸村剛轉過頭去。

  奶奶:「真是個懂禮貌的溫柔的好孩子啊,你應該多跟別人學學。」

  雅原:「我喜歡這個哥哥。他看起來很溫柔,比你強多了。」

  我對奶奶,拉長了語調「是啊——」:「我們班主任也說了同樣的話。」

  「班主任是關心你啊。」

  我對雅原:「人家的妹妹也比你強多了。就是因為他的妹妹比你強多了,所以他才這麼溫柔。就是因為我有你這樣的妹妹,所以我才那麼暴躁。你應該檢討自己而不是我。」

  「關我什麼事,你本來就這麼暴躁。你在學校裡也很暴躁,媽媽都告訴我了。」

  「那還不是你把我壓迫成這樣了。」

  我奶奶:「哎,你們倆吵什麼,得了吵架的病了?」

  我和雅原都不說話了。但忍不了幾分鐘又開始爭論誰的錯誤更多。

  奶奶:「你們倆再說我就一人一巴掌了啊。」

  等幸村走到看不見了之後,我忍不住問我奶奶:「剛才那男生,你覺得他長得怎麼樣?」

  「這小伙子長得像明星啊,也太好看了,他後面那幾個也長得很好看啊。你們學校男孩子真的不錯。」

  「開玩笑,那可是我們學校校草。」

  雅原:「聽上去你沒有希望了。」

  「那有什麼關系嘛。美少年不就是拿來分享的嘛。」

  奶奶:「哎,你媽不是說你和一個叫望月……望月什麼的男孩子打得火熱嗎,就是這個男孩子嗎?」

  「不是!沒有叫望月什麼的男孩子!」

  雅原補刀:「叫望月樹裡哦。她喜歡人家好久了呢。」

  「關你什麼事啦!閉嘴!沒有這個人!」

  雅原:「明明有,她還有一個日記本全部都寫的是他。」

  「走開!不許說話!」

  奶奶:「那個男孩子長得怎麼樣?」

  「都說沒有那個男孩子了!」

  「跟我說嘛,我又不告訴你媽。」

  「我才不相信你呢!你不和我媽一條心難道還和我一條心嗎!」

  「這麼說就傷老人家的心了哎。」

  「不要再說了!」

  吃晚飯的時候媽媽說把自行車買回來了。雅原說她也要一輛自行車,開什麼玩笑,她連自行車都不會騎。

  然後我奶奶說今天看見我同學,長得特別帥。我媽問我問的恨不得把幸村祖宗十八代都問清楚。為了幸村考慮,我說他的名字是「真田弦一郎」,是我們學校學生會的風紀委員長。為了我的清譽我還瞎編了一些東西,比如「真田」已經有女朋友了,女朋友是他青梅竹馬,兩家都認識,長得特別漂亮,成績特別好,運動也很好,會跳舞會鋼琴。

  我媽就特別放心了,依然鼓勵我向他好好學習。

  好不容易才糊弄了我爸媽,心累。然後我媽又說了幾句關於談戀愛的話,含沙射影地說望月。我差點氣死在飯桌上,但我又不能發作,我沒那麼蠢去自首。

  雅原:「要是姐姐談戀愛了你會怎麼辦?」

  爸爸:「打斷她的腿!」

  媽媽平靜地說:「我能怎麼辦,還不是只能由著她來。」

  呵呵,你當年可不是這麼說這麼干的。


第28章 謎底揭開了

  星期五中午的時候,我本來還什麼都不知道,好多女生就已經瘋狂了。

  下午。

  我:「那個白石……真的長得不錯哎。」

  幸村:「嗯。」

  「你有他號碼嗎?發給我唄。」

  幸村想了一下,撕下一張白紙寫了一串號碼給我:「應該就是這個。」看他那個熟練的樣子,我敢打賭這個號碼是真田的。

  我不動聲色地收下了,還給了他一個笑容。

  不知道幸村自己知不知道他每次使壞之後有一個非常非常短暫的思考的表情,有一點點壞,有一點點「深藏功與名」。像萌系番裡的小妖怪一樣,真的可愛爆了,被耍了就被耍了唄。

  周五下午是正選比賽,周六是部員練習賽。

  我興衝衝地老早去了搶了個第一排看帥哥,幸村進來的時候第一眼就看見我了。我對他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他移開目光,低下頭抿嘴微笑。

  我為他這個表情情不自禁地微笑了好久。

  幸村說沒有搶七,我問伊藤:「什麼是搶七?」

  伊藤:「就是沒有第七分,誰先打到六分就贏了。」

  我:「幸村的腿真的好看,披外套好帥。」

  伊藤:「我以為你是來看網球的。」

  我:「我是來看球員的。那個在白石旁邊的男孩子挺好看的,叫什麼?」

  「等會……叫忍足謙也還是忍足侑士來著?」

  「哦。」

  過了一會,白石把一個紅頭發的小弟弟領進來的時候,我覺得事情開始向著玄幻的方向發展了。

  我認識他,就是全國大賽的那個異能少年!這不公平!四天寶寺開掛!

  伊藤看我突然激動起來,問:「怎麼了?」

  我:「那個紅頭發的小孩叫什麼名字?」

  伊藤:「遠山金太郎啊,四天寶寺的超級新人呢。」

  能不超級嗎?都異能了!請關愛正常人類!

  說到這我又想起了一個事情:「全國大賽上有沒有另一個球員,和遠山差不多高?」上次遠山炸球場的灰塵太重了,我沒看清另一個異能少年長什麼樣。

  伊藤:「那是我們關東的超級新人越前龍馬啊。」

  「越前龍馬?他是越前龍馬?怎麼可能?越前龍馬比遠山要高啊。」

  「他們明明差不多高啊。」

  「越前龍馬上次海原祭穿的那條裙子那麼長,哪裡是矮個子能駕馭住的?」

  「那原來是切原的裙子,按照切原的身高做的,當然長了。」

  我難以置信地把他的手機拿過來,翻聊天記錄,還好那張照片還在。拍的是真田把他抱起來的正面照。怪不得越前龍馬看上去會高一些。

  原來青學這個濃眉大眼的也開掛嗎?怪不得立海會輸,還有沒有人管啦?

  遠山吵著要挑戰幸村。不可以!他打的那根本不是網球!幸村看上去要答應他了。

  我說:「如果我進去阻止比賽,幸村會理我嗎?」

  「為什麼要阻止?」

  「因為他的對手根本不是人類啊!」

  伊藤說:「你那麼擔心干什麼?不會有事的,部長之前贏過他了。」

  我:「???怎麼可能哦?」

  伊藤:「這小子的超級無敵絕對美味大車輪山暴風雨確實很厲害啦,我還以為球場又要被毀一次,結果我們部長輕而易舉地就回擊了。部長很強的,不用擔心。」

  我震驚地看著他,半天想不起來眨眼睛,我說:「為什麼能在一個網球比賽裡一本正經地說出『炸球場』這種字眼啊?」

  伊藤毫不在意:「正常操作啦。」

  這為什麼會是正常操作?

  仁王上場之後我連吐槽的力氣都沒有了,這不是網球,這是忍術。

  如果我要知道忍術真的存在,我當年就會乖乖地把火影忍者補完。不過忍者真的存在的話,那魔法也存在嘍?那我為什麼還沒有收到霍格沃茨的錄取通知書呢?

  要是霍格沃茨不收外國學生,那日本的忍術學校為什麼還不給我發錄取通知書呢?我怎麼可能沒有忍術天賦呢?

  我問伊藤:「你也可以像仁王這樣嗎?」

  「不行。」

  「那就好。」這還差不多,怎麼可能伊藤都能學忍術我不能呢。

  「我在努力,會變得和他一樣厲害的,別小瞧我。」

  連伊藤都能進去為什麼我不能進去?憑什麼?!

  我壓低聲音問他:「進去你們那個地方需要什麼條件?」

  「什麼地方?」

  「就是學成仁王那麼厲害的地方。」

  「就是男子網球部啊。」

  「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伊藤依然一臉茫然:「就是打網球啊。」

  我:「這絕對不是在打網球好吧!這是忍術!在哪裡學忍術?」

  「火之國木葉村?」

  「火影的世界是真的?!」

  「什麼跟什麼……我在開玩笑聽不出來嗎?這就是在打網球啊。」

  「你難道沒看到仁王君都變成另一個人了嗎?」

  「是啊。」

  「這是網球?!合著這年頭不會個異能或者忍術都不好意思打網球了唄?現在打網球的門檻都這麼高了嗎?」

  「淡定,淡定。」

  「你讓我怎麼淡定?我突然就發現我身邊全是異能少年了!」

  伊藤大概花了十分鐘勸我相信這是網球的正常操作。我也在看見切原赤也惡魔化之後世界觀崩潰地選擇相信了他。畢竟不相信也沒有辦法,大家都很淡定地覺得這是正常操作,甚至還嘲笑我的孤陋寡聞。我甚至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的問題,最後……果然還是沒法接受!

  我以為我會沒辦法直視我們學校的男生了,尤其是網球部的那些,然而實際上我接受良好,果然中二少年的接受力就是比較強。

  那我之前發下的誓還算數嗎?看情況吧。

  我非常誠懇地向男子網球部部長兼教練幸村精市提出了入部申請:「教練,我想學打網球!」

  幸村:「……你還是先通過體育測試再說吧。」

  這也太難了,我的忍術學習就這樣夭折在了第一步。真過分,霍格沃茨都不考體育的。


第29章 我要和涼子絕交

  我去看了網球部的訓練,真的好辛苦,要練就忍術,果然還是要經受常人不能忍受的痛苦。就連一直被我嘲笑的伊藤,也是這樣歷練的啊。

  我不禁肅然起敬。我這種懶蟲果然是沒法得到學習資格的。

  體育老師說體育不及格的同學每天早上早點來晨跑,三圈,還要簽到,有人監督。

  我才不去哦,我去個鬼。我不遲到就老天保佑了,還晨跑,呵呵。

  可能這就是為什麼我學不了忍術吧。

  我快樂地無視了晨跑,轉而去樂此不疲地看網球部的訓練。我看了嚴酷的訓練,看的我都覺得累=我訓練了。邏輯完美,無懈可擊。

  訓練心得:幸村披外套真的很帥啊,越看越帥……唉真奇怪,我看幸村從早上八點看到晚上七點,怎麼就是看不膩呢?

  我爸媽都很奇怪我為什麼這麼晚回家,我很淡定地撒謊說現在學校每天都組織體育不及格的學生放學之後去鍛煉,完成任務了才能回家。

  他們很欣慰,並覺得學校早就該這麼干了。

  本來我想把這一完美的撒謊例子分享給幸村,讓他來膜拜一下我的智慧,但一想他要是知道我天天為了花痴他不早點回家大概會覺得我是個痴漢,我又放棄了。

  星期五下午網球部五點就放了,也不知道為什麼。雖然有很多社團星期五會早放學,但網球部一向都是不包括在裡面的。

  我不想那麼早回家,去閱覽室看了會書。《遠大前程》看完了,拿了彌爾頓的《失樂園》。這本書是有點難讀,各種典故秀得我頭皮發麻。一看書又失去了時間觀念,再抬起頭的時候已經是六點半了,是時候回去了。

  晚霞還剩下一點美好的余暉,我悠閑地騎車沐浴在橙黃色的光裡,覺得自己像小仙女一樣。

  我還想著明天把奶奶拖來我們學校附近散步,海風吹得我的外套鼓起來,頭發亂舞,讓我覺得有一種「馮虛御風,羽化而登仙」的爽,奶奶肯定也喜歡。

  當我看見涼子和一個男生親密地走在一起的時候,我覺得自己肯定是看錯了,打算忽略掉趕緊回家。

  ……

  就看一眼。

  我不動聲色地控制速度在綠燈亮起的前五秒到達了路口,看了一眼那兩個人。果然是涼子。男孩我也認識,只是怎麼也沒想到會是他。

  立海大附中大名鼎鼎的佐藤健太郎。

  混混頭子,長得醜,號稱「絕不談超過三個月的戀愛」,還幾乎泡遍了我們年級裡比較有名的美女。

  他那時候看上了我們班班花。三個月後,佐藤把她甩了。然後她就變得和那些小混混沒什麼兩樣,上課不聽,加入小團體,男朋友換了一個又一個,初三剛開始就退學了。

  挺可笑的是她一直喜歡佐藤。

  後來他又找了一個國三的學姐,學姐不知道為什麼特別喜歡他,還說從不會喜歡比自己小的男生,但佐藤是個例外。兩個月後他又把學姐甩了。

  我煩死了。

  但根本沒什麼好煩的。解決辦法只有一個,有他沒我,有我沒他,讓她選就好了。

  這麼一想我又不煩了。

  我吃完晚飯,奶奶做的飯比媽媽好吃多了。奶奶穿了上星期買的裙子,問我好不好看,其實我覺得老人家的衣服都差不多,但我說好看,特別好看,穿上年輕了好多。奶奶很開心。

  我去洗碗。奶奶說等我洗完了一起去散步,我說你們先出門,我還要掃地,做完了去找你們就好了。然後她們就出門散步去了,爸爸和朋友打籃球去了。

  我立刻放下了手裡的碗給涼子打電話,語氣溫柔:「在忙嗎?」

  「寫作業,天哪,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少數學作業。」

  「哦,那我說幾句就掛。你的情人節巧克力送給誰了?」

  她停了一瞬,回答:「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因為我覺得,我知道你送給誰了,想找你確認一下。」

  她的聲音變得緊繃:「雪原。」

  「我還沒問就承認了嗎?」我尖刻地問。

  不行,這應該是一次親切的談話,我不能這麼咄咄逼人。

  「是佐藤健太郎。」

  雖然我早就知道了,但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我還是氣的差點像漫畫裡一樣一口血噴出來。

  我努力把語氣調整得溫柔:「嗯,我知道了,聽好了,如果你還要繼續和佐藤交往,我們就絕交,我不認識你,你也不認識我。」

  我說的很慢,吐字清晰,不存在聽不懂的情況。然後果斷掛了電話。

  過了沒多久她就又打電話過來,語帶哭腔:「我一開始沒打算和他交往,可是他對我真的很好,我沒吃飯的時候幫我帶飯,陪我回家,拜托我的隊友照顧我,還帶我出去玩……」

  「他還帶你出去玩?!」我的語氣非常差勁。

  她明顯被嚇到了。我直接掛了電話,對她的選擇非常失望。

  關了機,我一邊洗碗一邊哭,一邊掃地一邊哭。掃完地了洗了把臉,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儀容儀表,然後出門陪奶奶玩去了。

  我才不關心她怎麼想的呢。

  周六我把這件事和欣子、直子、伊藤都說了。

  周一的時候幸村、藤井、淺雅、邊川、渡邊等人全部知道了。

  欣子、直子:「你打算怎麼辦?」

  (我還能怎麼辦,順其自然唄。)

  伊藤:「哇哦,流批。」

  (你哇哦什麼,流批什麼?沙雕的腦回路真的嚇人。)

  淺雅:「你閨蜜男朋友是佐藤?!我的天!她是不是瞎?」

  渡邊:「你閨蜜男朋友是佐藤?!她是不是蠢?」

  (我感覺我被塞了口狗糧,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藤井:「佐藤的女朋友都是美女哦,你有個美女閨蜜怎麼不介紹給我啊!」

  (滾。)

  邊川:「我也喜歡美女。」

  (都給我滾。)

  幸村:「如果佐藤來找你麻煩怎麼辦?」

  我:「他沒這麼閑吧?」

  幸村:「他隨便找兩個小弟報復你呢?你也拿他們沒辦法,他還撇得干干淨淨。」

  我沉默了,是有這個可能,雖然我有充足的理由懷疑佐藤沒有這樣的智商。

  幸村:「你應該去與她和解,默默遠離就好。然後記得晚上結伴回家。」

  我不滿地撅起嘴:「不想和她和解。」

  我本以為幸村會想辦法說服我的,但他「嗯」了一下:「也行,佐藤不一定有報復的智商。」

  然後這件事就翻篇了。


第30章 幸村要去英國了

  網球部正選星期六要出發去英國溫布爾頓,參加一個世界青少年網球友誼賽。

  真是流批啊我的同桌。

  我誠懇地表示:「我一定會想你的。」

  幸村:「把你自己管好就行了。」

  「去英國了記得多拍幾張照片回來讓我見見世面。」

  「好的。」

  「我會想你的。」

  「就一個星期。」

  「我會無聊的。」

  「乖。」

  「我不是小孩。」

  「嗯,不是。」

  藤井插嘴:「我要是走了你會想我不?」

  我冷冷地回答:「當然會了。你要是走了就一定是被開除了,我可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你這個女的嘴怎麼這麼毒呢?」

  「是你自己要貼上來問的,關我什麼事。」

  不過藤井真的挺好的,他還主動要求陪我回家,但他沒有自行車,好意心領了。

  我沒把佐藤這事放在心上,每天該去雲訓練的就去雲訓練(雲訓練是指通過看別人訓練自己感覺累而自我感覺達到訓練效果的一種自我安慰……不,新型鍛煉方式),該什麼時候回家依然什麼時候回家。

  什麼也沒發生。就說佐藤不具備那樣的智商了。

  但周四的時候,有個女孩——我和涼子為數不多的共同朋友之一,來找我了。果不其然是來當說客的。她態度很好,所以我們心平氣和地聊了一些事情。

  幸村站在那裡,大概是等著吃瓜。不然我真的想不明白他為什麼站在那剝了整整七分鐘橘子。

  她輕言細語地說這幾天涼子一提起我就哭,一個人吃飯,一個人回家,希望我還是再考慮考慮,畢竟這麼多年的友誼了。我非常淡定地回答,她和佐藤分手了就沒事了,佐藤是個什麼東西大家都清楚,要是被甩了我也沒那麼多時間精力聽她哭訴。

  反正交流挺愉快的,除了我時不時地瞪看熱鬧的幸村一眼。他無視我的眼神無視得十分自然。

  不對啊,幸村哪來的橘子?

  回教室幸村把橘子給了邊川。

  問我:「她跟你說什麼了?」

  我沒好氣:「你不是都聽到了嗎?」

  他:「沒聽。怕她突然衝上來打你。」

  我沒脾氣了:「就說我閨蜜這幾天過得多慘唄,一個人吃飯,一個人回家。」

  幸村:「你也一個人回家,一個人吃飯,她怎麼不同情你?」

  我死死地抿著嘴,天殺地有點感動。

  好吧,十分感動。

  過了一會兒,把想哭的衝動壓下來之後才說:「可能是她就是比較讓人同情吧。」

  幸村:「好了,不用理她。」

  「嗯。」

  上課沒兩分鐘我就崩了,哭的不停流鼻涕。幸村給我遞了一大包紙。

  我的人生真的太失敗了,錢沒有,愛情沒有,這幾天又失去了我唯一的閨蜜。

  我也沒想到她真的就為了個野男人不要我了啊!她快點和他分手我們還是好姐妹!

  她喜歡真田也好啊。她為什麼不喜歡真田呢?真田一大好青年不比佐藤個小流氓有氣質有顏值嗎?難道在她眼裡真田還比不上佐藤嗎?她是不是瞎?

  哭著哭著我又睡著了。

  我發誓我絕對不會再為了她哭了。望月走了我都扛下來了,沒理由扛不住這個。

  該吃吃該喝喝該睡睡,正常地過完周五,我鄭重地對幸村表示我一定會想他的。

  幸村:「知道了知道了。」

  我:「沒別的想對我說了嗎?」

  幸村:「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上課認真聽講,課後認真完成作業,不要搞事。」

  「???您還是快走吧,拜拜了您咧。」

  周末不怎麼想他。周一回校看見他的空座位,還是有點惆悵。

  然後我就發現了一件非常不得了的事情。

  我聽課無聊的時候會情不自禁地左右晃,晃一兩分鐘就停下來,停到我覺得無聊了又開始晃,藤井老說我晃得他眼睛發花。這個我是知道的。上數學課又情不自禁開始晃的時候,我發現我每次晃完之後,無意識地就向左邊靠一點點,一節課下來竟然要向左移六七釐米。平時左邊坐個大活人就注意不到,左邊沒人了之後就特別明顯。我這是什麼時候出現的毛病?幸村注意到了嗎?顯然藤井和邊川沒注意到,不然藤井早就大驚小怪地叫起來了。

  我決定從今天開始改掉亂晃的毛病。

  第二天我發現沒有同桌自己過的日子十分寬敞。可以坐完自己的換同桌的位子坐坐換換口味。

  第三天我發現坐在幸村那個地方上課睡覺特別方便,把腦袋向左一轉,老師就不知道你到底是在思考還是在睡覺了。我就厚顏無恥地霸占了他的座位,自己的座位用來放書包,坐的十分寬敞舒服。我是覺得自己挺不要臉的。

  所有人都被我震驚了。淺雅說:「我知道你終於忍不了自己那豬圈一樣的課桌了,但打掃一下總比霸占別人的位子強。」

  藤井說:「你真的不怕幸村回來之後血濺當場嗎?」

  我不當回事:「我在他回來之前會收拾好的。」

  我還順便看了一下他的書,我的天,這個筆記也太完美了。我新奇地翻開給藤井看,藤井說:「你已經是個死人了。」

  一時興起的一天,我照著他的書把筆記全都補完了,還鑽研了一下他的筆記本。

  老班語重心長地問我:「你為什麼要坐別人的位子?」

  「不坐白不坐啊。坐兩個位子多舒服。」

  「你上課要坐這麼舒服做什麼?你坐那麼舒服就只想睡覺。」

  我被他堵的說不出話了。乖乖地回自己座位了。仔細一想霸占別人位子確實挺過分的。我威脅周圍所有人都不許把這件事告訴幸村,然後把位子仔細收拾了一遍。收拾到連筆的擺放角度都和原來一模一樣。

  下午不想那麼早回家,心血來潮爬上文娛樓樓頂的天台瞧瞧我種的花。除了變得更好看了沒怎麼變,他給綠蘿換了個巨大的盆,綠蘿長得更帶勁了。

  我初一的時候絕對想不到有一天我會和幸村做同桌……也絕對想不到有一天我會和涼子絕交。

  星野涼子是誰?是我發瘋說要去東京找望月她也說要陪我的人;是我沒考好被媽媽罵她陪我一起哭的人;是下雨天媽媽把我接走了她還在空蕩蕩的教學樓等了一個小時最後冒大雨跑回家,我問她為什麼不一開始就和同學一起回家,她說因為害怕我生氣的人;是那個記性特別不好,卻提前一個月就給我挑生日禮物的人;是那個想方設法給我驚喜,每次都被我看透還樂此不疲的人;是那個會耐心到聽我花痴望月兩個小時的人……

  我為什麼那麼輕易地就能說出絕交威脅她呢?因為我知道她一定會選擇我所以我才那麼做作啊!為什麼我還比不過那個野男人?星野涼子你完蛋了!我絕對不要原諒你了!

  我又坐在天台上哭得無法自已,我還是沒法扛住失去涼子,尤其是因為這麼扯淡的原因。

  周四第三節 課下課後,藤井叫我:「有人找你。」

  嗯,是涼子。

  我的倔脾氣又上來了,想著怎麼都不能認輸。我擺出一副高傲的樣子走出去。

  還沒等我陰陽怪氣地開口問她怎麼來了。她衝上來抱著我就開始哭。我也開始哭。她抽噎著告訴我她和佐藤分手了,並向我道歉。我也向她道歉。

  然後我們翹掉了第四節 課和午休去談心,我們就和好了。又一起回家了,她騎車帶我一節,我騎車帶她一節。

  幸村快點回來啊,我迫不及待要和他分享這個好消息了。


第31章 幸村回來啦

  周五晚上十二點,大概是一回國幸村就給我發了照片。我睡著了又被驚醒,一看是幸村就沒脾氣了。

  復古風的書店,公園,鐘樓,教堂,聖像,玫瑰花窗,唱詩班,傳統的英式庭院,網球場,繁華的街道,精致的甜點,網球紀念品商店……還有!哈利波特周邊店!!啊啊啊啊啊!!不睡了!

  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哈利波特!!!!」

  幸村:「給你帶禮物了。」

  我:「是什麼?」

  「自己猜。」

  「羽毛筆?」

  「不是。」

  「巧克力蛙?」

  「不是。」

  「金色飛賊?」

  「不是。」

  「那是什麼?快說!」

  「自己猜。」

  「快說!」

  「周一去了就知道了。」

  「你不能這樣!」

  「我睡了,晚安。」他把電話掛了。

  「……」可惡!

  第二天幸村還在倒時差,白天昏昏欲睡,就給我打電話陪他扯淡。我推薦他去看恐怖片提神醒腦。

  幸村:「你怕恐怖片?」

  我:「不怕,你呢?」

  「還好。」

  「我對惡心的場景不感冒,一驚一乍式的鏡頭運用和恐怖的音效簡直是按著你的頭讓你感覺恐怖的低級手段,無聊。」

  「十有八九的女孩子都不會這麼說吧。」

  「好多女孩子只是表現出害怕的樣子,讓自己的對像有個表現機會罷了。」我可太清楚當代少女了。

  「一點機會也不給嗎?」

  我說:「首先我要有個對像好嗎。」

  他安慰我:「會有的。」

  這當然只是個安慰,實際上,沒有男生喜歡我這款的。不過沒關系,我依然可以獨自美麗。

  我拿起書桌上剛才在讀的書:「你看過《呼嘯山莊》嗎?」

  「看過,怎麼了?」

  「你覺得怎麼樣?」

  「很奇特的故事。」

  我可不覺得僅僅只是奇特。

  「我初二的時候看過一遍,當時只覺得是個變態的復仇故事,沒覺得好看。後來拿出來看了一遍後就上癮了。」

  「為什麼?」

  「希斯克利夫(男主)聽說房客夢見小鬼魂凱瑟琳(女主)後打開窗戶對著荒野和夾雪的風大喊讓凱瑟琳回來:『進來吧!進來吧!凱茜,來吧。來吧——再來一次吧!我心愛的人!這一回,也是最後一回,聽我的話吧,凱瑟琳!』」

  「你覺得林頓(男二)呢?」

  我漠不關心地回答「他很好啊。但他就不該愛上凱瑟琳。其實我並不關心他,但這樣他能過得更好。」

  「你不覺得是凱瑟琳對不起他嗎?」

  「他要是不愛她,她都不會有對不起他的機會。」

  「那個時候她都嫁給他了。」

  「她都快死了,還不能有個表白擁抱希斯克利夫的機會嗎?」

  他聽上去精神極了:「這也不是背叛的理由。希斯克利夫勾引了他的妻子,拐走了他的妹妹,還粗暴地對待她!林頓怎麼沒殺了他呢?」

  「林頓要是有這個血性,凱瑟琳沒准會愛上他。」我漫不經心地回答。我只是想和他隨便討論一下書的情節而已,怎麼氣氛突然這麼嚴肅,「你為什麼生氣啊?」

  「我沒有生氣。」

  「騙鬼啊。怒火都快順著電磁波燒過來了。」

  「沒有。」

  「快說。」我興致盎然地猜測,「你該不會是把自己代入到林頓的角度了吧?」

  「……」

  「受了情傷?」

  「……沒有。」

  我控制不住地有點心塞:「快說啊,我都腦補出一場大戲來了。是出去的時候遇到的美女嗎?哪個國家的?」

  他糾結了一下:「日本的。」

  「也不遠啊,還有機會。」

  「神奈川的。」

  我言不由衷地說:「那還等什麼,去追啊!她是有喜歡的人了嗎?」

  「是。」

  有點高興:「她是不是瞎啊?」

  「我也這麼覺得。而且那個男孩還不喜歡她。」

  「那她還有點蠢哦。」

  「是啊。」

  「怕什麼,趕緊去追啊!別跟我似的,錯過了又眼巴巴地後悔。」心塞是沒有立場心塞的,唉,好男孩子都名草有主了。

  「她不會接受我的,這樣就好了。」

  「其實很多女孩子的感情不是那麼牢固的,見一個愛一個是常有的事。」

  「她不是那種人。」

  「誰知道呢,人對自己喜歡的人有濾鏡的嘛。」

  「真的不是。」

  「哎,那你的戀愛不就這麼夭折了?」

  「也不一定啊。」

  「小可憐,來,姐姐抱抱。」

  「走開。」

  有點失落:「她是不是特別漂亮還特別溫柔?」畢竟他就喜歡這種類型的。

  「就是很傻。」

  「你還真是喜歡她啊。把她帶過來給我看看?」

  「嗯。會的。」

  「要不我給你助攻?」

  「我自己能搞定。」

  「很有自信嘛。等你好消息啊。」我假裝高興,其實心裡特別想掛電話。

  「你看過勞倫斯·奧利弗那版的《呼嘯山莊》嗎?」他問我。

  「沒看。雖然他很有才,但我不想看到他。他辜負了我女神費雯麗。」

  「我就是想說費雯麗!」

  「費雯麗在《亂世佳人》裡真的太美了,美得不管郝思嘉(女主,費雯麗飾)做什麼我都覺得她是對的。」

  「費雯麗是在《漢密爾頓夫人》裡面也特別好看。」

  「艾瑪(女主,費雯麗飾)美得讓人心碎啊。這才當得起『歐洲第一美人』的稱號啊!要是我是威爾遜夫人(男主的原配夫人),我就把渣男踹了去和艾瑪百合!」話說如果幸村喜歡的妹子長得像費雯麗,我就去找小姐姐搞百合。

  然後我倆叨逼叨了三個小時,吃了午飯以後繼續打電話叨逼叨了一下午,嘮了《魔戒》《哈利波特》《冰與火之歌》《精靈寶鑽》《霍比特人》《彼得潘》《小王子》《金銀島》《基督山伯爵》《亞瑟王之死》《尼伯龍根之歌》《荷馬史詩》《失樂園》《德拉庫拉伯爵》《洛基啟示錄》《百年孤獨》《夢中的歡樂葬禮和十二個異鄉故事》……

  周日我們從早上八點半開始講了一整天的歐洲史,凱爾特人、高盧人、哥特人、羅馬人到維京人,拜占庭人到科西嘉人拿破侖,聊凱撒,屋大維,查士丁尼大帝和貝利撒留,拉格納·洛德布洛克,「無骨者」伊瓦爾,阿爾弗雷德大帝,查理曼大帝,「懺悔者」愛德華,戈德溫伯爵,「征服者」威廉,英法百年戰爭,聖女貞德,吉爾·德·萊斯男爵和蒂孚日城堡,紅白玫瑰戰爭,十字軍東征,「血腥瑪麗」,伊麗莎白一世,瑪麗·安托萬內特,伊麗莎白·巴托裡……中間還摻雜著無數關於各種書籍,畫作,電影,演員的討論。他花了一個半小時給我講了從文藝復興時期開始的各種繪畫大師之間的關系、各自的風格以及代表作。

  真的太爽了,我好久沒和人聊得這麼起勁了。當然代價也很慘重,我的嗓子到周一基本報廢,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疼的要命。雅原幸災樂禍地給媽媽告狀,說我在家和別人大吼大叫了一個周末,什麼也沒干。我媽又把我大罵了一頓。

  講了兩天話我還沒告訴幸村我和涼子已經和好的事,我的天哪,我這什麼記性。


第32章 給我的禮物

  因為急於看到幸村給我帶的禮物,我早早地就起床了。然而起床了也不消停,幸村要快上課了才會回教室吧?那我去那麼早干什麼?他挑禮物的時候那個女孩子也在嗎?還是說根本就是那個女孩子的提醒他才想起來給我帶禮物的?他是不是還借著挑禮物和她約會?好氣啊!

  算了算了,有什麼好氣的?我又不是他什麼人。我煩躁地抓了把亂糟糟的頭發。

  所以雖然我早早地起床了,我還是踩點進學校。我失智到了看見守在門口的真田都想衝上去問那個女孩到底長什麼樣,完全不顧馬上就要遲到了。我還是忍住了,要是我這麼干了,真田一定會怒吼著「太松懈了」然後把我鐵拳制裁,況且我的嗓子還沒好。

  我就一腦袋亂糟糟的想法跑去教室。但越臨近教室反而越正常,對禮物的期待逐漸占了絕對上風。

  我傻傻地站在座位旁邊,不敢相信,小小聲地問:「這是給我的嗎?」

  然後又覺得這樣太孩子氣了,急忙坐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我的禮物。

  是霍格沃茨的入學通知書,用一只可愛的貓頭鷹鎮紙壓著,信封上用翡翠綠的墨水寫著「神奈川立海大附中三年C班第六組第四位,石川雪原收」。漂亮的手寫體,我同桌的字。

  不用打開我都知道裡面有什麼,但我還是打開了。

  「霍格沃茨魔法學校校長:阿不思·鄧布利多(國際魔法聯合會會長、巫師協會會長、梅林爵士團一級魔法師)

  親愛的石川小姐:

  我們愉快地通知您,您已獲准在霍格沃茨魔法學校就讀。隨信附上所需書籍及裝備一覽表。學期定於九月一日開始。我們將於七月三十一日前靜候您的貓頭鷹帶來您的回信。

  副校長米勒娃·麥格謹上」

  我好想哭,我摸摸我的小貓頭鷹:「我要給它起名叫布狄卡。它是小母貓頭鷹吧?」

  幸村:「嗯。」

  我說:「謝謝。」

  幸村笑:「你是不是要哭了?」

  我別扭地背向他:「才沒有。」

  一節課之內我就撫摸了無數遍信封,一邊摸一邊控制不住地笑,我好開心啊。

  「我可以去霍格沃茨上學了哎。我有通知書了,還有了貓頭鷹。」

  「是。」

  「謝謝你。」

  他笑:「光說謝謝,不回禮嗎?」

  「好呀,回什麼?」

  「自己想。哪有讓別人自己想禮物的?」

  「好的吧。」我冥思苦想,幸村需要什麼呢?他好像不需要什麼。

  他喜歡什麼呢?

  網球。網球裝備我買不起,也不會挑。要不送書?

  傳紙條。

  「我給你送書?」

  「想點有新意的。」

  「你怎麼那麼多要求?」但我劃掉了,又寫:「要不我幫你追你喜歡的女孩子?保證幫你追到。」

  他試圖憋住笑,但失敗了:「嗯,這個行。」

  我拍胸脯保證:「我會當好參謀的。」

  我:「到底什麼樣的女生才會拒絕你啊,她是仙女嗎?」

  「是個沙雕。」

  「長得好看的女孩子這叫靈魂有趣,才不叫沙雕。我這樣的才叫沙雕。」

  「好好好。」

  我含了一整天的潤喉片,依然身殘志堅地寫紙條和幸村聊八卦。

  這個人真的可過分了,我唰唰唰寫一大堆字了之後,他就特別欠揍地語音回復。文字回復會死嗎?欺負我啞嗎!

  他還是不肯告訴我他喜歡的女孩子長什麼樣,高還是矮,丹鳳眼還是杏仁眼,有沒有劉海。

  他跟我說他們去英國的時候晚上遭到街頭流氓網球團伙的襲擊了,社員切原還受傷進醫院了。

  你聽聽,網球襲擊,進醫院。

  翻譯一下就是有一伙英國黑巫師被學校開除之後四處滋事,偷襲了各國的異能少年。借助一種長得像網球、叫「real tennis」的魔法道具,他們還真的偷襲成功了。

  有一個洗心革面的黑巫師想要說服同伴回頭是岸,然後青學的越前龍馬陪他去了,好多人也跟著去找場子了,把該作案團伙打清醒了,也打爆了一座古裡古怪的城堡。異能的世界裡,警察是什麼,不存在的。

  然後那個城堡恰好是他們打網球的一個大佬的,所以沒有賠償問題,大佬不缺錢。

  我跪了好嗎,這都是些什麼神仙。

  然後是各國異能少年在讀作球場,寫作結界的裡面拿著球拍互相對波。話說幸村喜歡的那個女孩也是異能少年吧?哎呀,那他們在一起之後我也要注意和幸村保持距離了,不然那個女孩吃起飛醋來我性命不保。

  然後我告訴他涼子和佐藤分手了。然後給他講了一下涼子那奇葩的戀愛史。萬惡之源就是我那個情人節的巧克力約定。

  那天涼子在立海大轉了好幾圈,實在是覺得沒什麼人可送的。作為我石川雪原的閨蜜,她不負眾望地也想隨便找個還算看得過去的男孩塞給他算了。

  (幸村總結:所以你才是萬惡之源。)

  然後佐藤從拿著巧克力的涼子身邊經過,流氓地搶走了她的巧克力:「這是給我的嗎?謝謝。」

  涼子很高興巧克力脫手了,然後回去找我了。

  國三了之後因為A班和B班很多老師都是一樣的,所以關系比較近。佐藤非常不老實地撩她,逗她笑,給她帶點小零食。堅持了一個多月,涼子有點心動了。問我對佐藤的看法怎麼樣,我把他大罵了一頓,之後她就不敢跟我說了。

  之後佐藤還是天天撩撥她,他的一些小弟也煽風點火,一直說他從來沒有對一個人這麼認真過之類的鬼話。她就傻乎乎地相信了。

  (幸村疑惑:為什麼你會有一個這麼單純的閨蜜?)

  暑假涼子進田徑隊訓練了,第一天我本來想去接她回家的,但他們去吃飯了,我就回去了。但佐藤專門去餐廳接她,拜托她的隊友照顧她,之後還天天送她回家。他們九月份中旬的時候在一起了。涼子沒敢告訴我。之後在我的威脅下,他們分手了。

  幸村:「佐藤真的不會來打你嗎?」

  我冷冷地說:「不會。今天早上我又看見他和啦啦隊一個妹子不清不楚的。佐藤肯定在撩涼子的時候還同時撩著幾個妹子,常規操作。如果他真的有他表現出來的一半認真,早就傳的沸沸揚揚了,我不可能一點風聲都沒聽到。」

  幸村對佐藤的隨便十分困惑。

  我也十分困惑,他找那麼多女朋友干什麼。

  不過這還是可以解釋的,但網球把人襲擊進醫院我倒是要聽聽幸村怎麼胡說八道。


第33章 關於幸村喜歡的人的猜測

  晚上回家的時候我激動地展示了一下幸村給我帶的禮物,並把幸村有喜歡的人的事情告訴了涼子。這時候因為含了一天潤喉片,我的嗓子好多了。

  涼子突然顯得精明了起來:「那女孩是哪個學校的?」

  我愣了一下:「沒問。」

  「那你問什麼了?」

  「我問了那女孩長什麼樣。他沒告訴我。」

  「那女孩叫什麼?」

  「不知道。他沒說。」

  「你是怎麼問他的?」

  「我問他那女孩高嗎,他都不說。」

  「有點奇怪。」

  「我也這麼覺得!要不你去問問真田?」

  「那也行。」

  過了一會兒,涼子突然用一種發現新大陸的目光打量我。

  「我突然有一種大膽的猜測。」

  「什麼猜測?」

  「如果明天被證實了,我不敢相信我竟然會錯過這麼一個大新聞。」

  憑著我和涼子的心有靈犀,我一下就知道她在說什麼:「這不可能。」

  「我也覺得不可能。但我就是想問一下。」

  「如果你提了我的名字……」

  「我知道我知道。」

  她突然就轉移了話題:「我發現你其實挺好看的,英氣十足,劍眉星目。」

  「如果你用柳眉杏眼,窈窕淑女之類的詞我覺得我會更高興一點。」

  「那和你一點關系都沒有。」

  太傷人了這也。

  第二天下午化學練習冊發下來了。一翻開,好的吧,直子都比我分數高。

  我又看了眼幸村那爛的和我如出一轍的化學,再次感嘆沒救了。

  我老氣橫秋地感嘆:「挺好看的男孩子,怎麼化學這麼差呢?」

  幸村晃了晃我的練習冊。

  「我就說啊。你拿我有辦法?略略略。」

  我好欠打啊。

  幸村笑得春風拂面。我卻有種不祥的預感。

  美其名曰「共同進步,提高弱勢科目」,自由討論的時候幸村把化學老師請來講題,我都沒法趁機閑聊。然後他一句:「這個題目是石川想問的。」

  我說:「我不想問!」

  化學老師:「那你會寫嗎?」

  我大言不慚:「我會寫。」

  「那你來講講吧。」

  我理直氣壯地說:「我又不會寫了。」

  「那就聽聽。」

  我就被迫也加入了聽題的行列。幸村精市,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也聽得昏昏欲睡!

  化學老師看我們這麼「自覺」,非常開心,額外給我們布置了兩頁作業。

  我:「????」

  幸村精市你為什麼要用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技能啊!

  幸村微笑:「共同努力吧,同桌。」又來了,使壞得逞的小妖怪的表情。

  不想努力,我是鹹魚。我身處鹹菜壇中,並自封為鹹魚之王!給我把石頭壓死!

  啊啊啊,就不該惹這個魔頭。

  第二天中午了我也沒寫完作業。下午第一節 就是化學課了,幸村還刺激我:「你還沒寫完嗎?我要去交了。」

  我又花一個中午的時間補上了作業。我好想哭,幸村精市到底是個什麼魔鬼。

  不過這打不垮我,我就是要在作死的路上撒丫子狂奔!我不僅要在言語上挑釁他,我還要捏他的臉!

  福生君給欣子畫了朵菊花。她開心得不得了。我也想要花花!

  我厚顏無恥地去找幸村求畫:「你給我畫朵花吧?」

  「什麼花?」

  「呃……」我想了想,「白玫瑰吧。」

  「不畫。」

  心碎。我好喜歡白玫瑰的。

  「為什麼啊?」

  「不想畫白玫瑰。」

  「那換個花可以嗎?」

  「什麼花?」

  我想了半天也想不出第二選擇,本來想說隨便的,但這樣不大尊重人。

  於是我換了個委婉的問法:「你喜歡什麼花?」

  「鳶尾。」

  「給我畫朵鳶尾花行不?」

  他從他的畫夾裡直接拿了張給我。

  我受寵若驚:「給我的嗎?謝謝。」

  這張畫真特麼好看。就幾枝花,他怎麼就能畫的這麼好看呢?

  我把藤井的字帖撕了一頁沒用過的臨摹紙下來,折了一朵玫瑰花。

  「漂亮不?」

  「漂亮。」

  「送你的。」

  他接了過去。白色半透明的精致玫瑰挺適合他那雙手。美人干什麼都好看。到底是什麼樣的仙女才能俘虜他呢?我好嫉妒啊……

  我就自己這麼想想,絕對不會說給別人聽的。

  不過涼子怎麼突然就沒有消息了呢?她不是去問真田了嗎?怎麼不跟我說呢?


第34章 中學生愛情

  涼子說她問真田了,真田什麼也不知道。

  我懷疑這妞是在騙我。

  但我沒有證據。

  想到中學生愛情,我有點話要說。

  在感情裡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就是告白。當然這也不是對每個人都適用的,我就見過沒有表白,自然而然在一起了的情侶,不過現在他們已經分手了。有些人死在了告白這一步,不過好歹告白了,也算沒有遺憾了。

  我更慘一點。我直接死在了搭訕上。我那個時候太蠢了,一點不會搭訕,換我現在來的話,說不定就成了呢。

  要是有天重逢,我就裝作認識他卻怎麼也想不起來的樣子,說:「我認識你的,你是那個……那個……你原來是不是學過法語?」

  他就會說:「是啊。」

  我就說:「我是和你一起學法語的,你叫什麼名字?」

  他就說:「望月樹裡。」

  我說:「我叫石川雪原。」

  然後就可以隨便聊聊天啦,察言觀色,投其所好,再水到渠成地要到號碼……

  幸村:「不要做夢了,把作業寫完。」

  「這怎麼叫做夢呢,可行性很高的好不好。」

  「我還是覺得把作業寫完的可行性更高。」

  「回家了再寫。現在讓我先幻想一會。」

  「成熟的標志之一就是不再把時間浪費在做白日夢上。」

  「我也想不是白日夢啊。但沒有辦法啊。」

  「所以還是寫作業比較實際。」

  我無視了他叫我寫作業的指示:「你給她表白了嗎?」

  「還沒有。」

  「快點表白啊,不然說不定哪天她就不見了呢。」

  「嗯。我也是這麼想的。」

  「唉,一個個都有對像了就剩我一個單身了。哪天我也找個對像去,我一看上誰,絕對二話不說衝上去給他表白。我一定得吸取上次的經驗教訓。」

  「不等男生先表白嗎?」

  「不要。我要彌補上次的遺憾,雖然不會有男生跟我表白啦。」

  「那你准備怎麼表白?」

  我被問倒了:「呃……送花?玫瑰?」

  「那應該是男生送的。」

  「那女生應該送什麼?」

  「一般來說的話,是送巧克力的吧。」

  「這樣的嗎……還是覺得送花更隆重一點。」我立刻放棄了脫單計劃,「果然我還是不適合愛情,單身才最適合我。」

  「他要是喜歡你的話,不管收到什麼都會很開心的。」

  「他怎麼可能喜歡我呢,所以還是送不會讓人感覺困擾的東西比較好吧,如果捧著花會很麻煩。」

  他轉移了話題:「你說要幫我追她,如果要讓她忘掉她喜歡的人怎麼做比較好?」

  「呃……多在她面前晃晃?」

  「沒有可行性啊。」

  這女孩應該不是立海大的。

  「也是。」我又想了想,又提出了一個幼稚的建議,「那……多和她說說話?」

  「你到底行不行啊?」

  我投降:「我不行啊。我要是知道怎麼忘記舊愛,我的日子還可能過得這麼苦兮兮的嗎。」

  「問你還不如去問真田。」

  「不要絕望嘛。要不你先去探探口風,看在她心裡你到底是個什麼位置,再對症下藥。」

  「剛認識的人就問這個是不是不太好?因為不熟,聽不到真話的吧。」他說。

  「也對哦。」

  「所以你還是不可靠。」

  「那也比真田可靠。」

  「真田至少有過感情經歷。」

  「我也有啊。」

  「你那根本不叫感情經歷,就是一廂情願地亂想。」

  這也太扎心了,我氣勢洶洶地瞪他,但從他的表情可以看到這個眼神毫無威懾力,而且他還感到那麼一絲有趣。

  「快點想點有用的。」

  這個人好過分啊。

  但看在布狄卡和錄取通知書的面子上我還是為他冥思苦想了半天,然後,靈光一閃,還真他媽讓我想到了。

  「有了有了!這個肯定成功!」我興奮地說,「聽她說她喜歡的那個人,找到令她動心的關於他的那幾個事情,巧妙地復制一遍,再發揮自己的優勢讓她印像深刻。我是不是很天才!」

  他愣了一下:「這個……說不定真的可以。」

  「就是那幾件她一想到他就會想到的事,看她喜歡什麼,充分發揮優勢。而且讓女孩子對你傾訴喜歡的人真的再簡單不過了。重點是一定要抓住她喜歡的點!」

  「受教了。」

  「我是不是特別聰明?」

  「是。」

  我得意壞了。

  其實酸還是有一點的,可是本來這麼好的男孩子就應該和喜歡的女孩子一起幸福啊,而且我也算為美人的高興出了力的,有什麼好酸的,人家郎才女貌的,哪輪得到我這個妖怪來反對?


第35章 搭訕之練手

  為了套那女孩的話,幸村拿我練手。

  「你到底喜歡望月樹裡什麼?」

  「一見鐘情啊,我感受到了靈魂的共鳴。」

  「單方面的不叫共鳴。」

  「你是不是有毛病啊!」

  「我只是為國文老師糾正一下而已。」

  我怨念地白了他一眼。

  他裝作沒有看見:「他給你留下的最深印像是什麼?」

  為了不打擊他,我還是回答了:「他的眼睛特別特別好看,茶色的,特別清澈,有一天傍晚他從我旁邊走過的時候,我能看見他的眼睛前面是透明的。」

  幸村皺著眉,像在思考什麼。

  大概是思考我為什麼能如此膚淺吧。

  然後他開口說:「就正常情況而言,如果眼睛沒有病變的話,我們的眼睛前面都是透明的,生物書上的知識偶爾還是聽進去比較好吧,並不僅僅只是為了應付考試。」

  我靜靜地看著他,腦子裡在把他煎炸烹煮。

  「你真的是搞藝術的嗎?你的藝術細胞呢?」

  「藝術也不能脫離理性啊。失去理性的藝術也就失去它的意義了。」

  我說不過他。他一點也不讓著我。

  「還有嗎?繼續說來聽聽。」

  我冷冷地說:「我還是不拿我那愚蠢的事來玷污大人的耳朵了。」

  他說:「本大人要聽你那愚蠢的故事消遣。」

  「你到底是誰啊你把我溫文爾雅的同桌還給我!」

  「快說,我要聽。」

  「不說。」

  「反正你在我心裡已經很蠢了。而且說出來就會心裡舒服一點。」

  「沒什麼好說的呀。」

  「然後就沒有讓你印像深刻的事了嗎?」

  「大概還有一次,涼子陪我去上課。然後第二天我突發奇想地衝上去搭訕,說涼子喜歡他。」

  「她知道嗎?」

  「知道。」

  「星野涼子對你是真愛。」

  「我也這麼覺得。」

  「還有嗎?」

  「沒了。」

  「這就沒了?」

  「嗯。」

  「虧我還為你想了個凄美的愛情故事,真是浪費我的感情啊石川同學。」

  「怪我咯?」

  「這段感情愚蠢得我用『愚蠢』來形容都覺得褻瀆了這個詞。」

  「幸村精市!」

  「我難道說錯了嗎?你為了一個鏡花水月的幻影,白白地浪費了兩年的光陰和感情,甚至到現在依然被蒙蔽雙眼,以為那是愛情。但他在你心裡甚至都沒有一點實感。你還小嗎?還沒過和幻想出來的玩伴玩的年紀嗎?」

  我又氣又委屈:「那你不也是啊!你也不了解她就喜歡她了啊!」

  「我當然了解她。」

  「你騙鬼哪!就那麼幾天你就了解一個人了?」

  直子立刻來勸架:「算了,有什麼好吵的。剛才不還好好的嗎。」

  我氣得一頭栽在桌子上趴著。詛咒他永遠也找不到女朋友。

  冷戰的第一天。

  藤井先受不了了:「為什麼我們今天這麼冷清?」

  邊川:「你別說話……」

  涼子又來胳膊肘往外拐:「你還有沒有心啊?人家從英國給你帶禮物回來,就說了幾句話你就要冷戰。我覺得他說的對啊。」

  我知道他說得對。

  冷戰的第二天。

  想了一夜的我決定要表現得成熟一點。

  成熟的標志之一就是不再把時間浪費在和小屁孩生氣上。

  「喂,我們把這頁翻過去行不?」

  「承認自己白白浪費了兩年時間感情了嗎?」

  這都什麼人啊我去:「你能不能像對別人一樣對我溫柔一點,客氣一點?」

  他合上書,非常認真地看著我的眼睛,氣勢強大到瞎子也能感覺到來者不善:「你真的是個傻子嗎,石川雪原?」

  為了膈應他,我非常不怕死地用了那個百分百惹人炸毛的第一金句:「你又怎麼了?」

  幸村果然炸毛了,他背過去不和我說話了。

  我開心地看他炸毛,等他氣了有一會兒了,才去哄他。

  我寫了張紙條:

  「其實我早就沒那麼喜歡他了,只是覺得很遺憾,如果我當初勇敢一點,結局會不會就不一樣,至少也不會像現在這麼難過。我記得那時候的很多事情,卻多數都和他沒什麼直接關系。而且總想著能有新的機會我會表現得好一點。始終讓我耿耿於懷的,一直是當年的自己吧,因為膽小,錯過了那麼喜歡的人。

  「第一次見到望月君的時候,是個陽光很好的下午,我真的以為自己見到了天使,只可惜不夠勇敢,即使後來在夢裡也不敢說愛。如果時間能倒流的話,我會回去替十三歲的石川雪原對望月樹裡說一句『我愛你』,還有,『謝謝你』,然後抱抱她,因為我在未來兩年都會很生她的氣。

  「可能那個望月是我帶有幻想色彩的幻影,但我整整花費了兩年感情的,是曾經的自己。我確實用了很久才明白過來,但我比你想的聰明多了。」

  他欣慰地看完了紙條:「這還差不多,忘了他好好生活。」

  「我怎麼又不好好生活了?」

  他高深莫測地看著我。


第36章 去他畫室裡閑逛

  某個終於閑下來且不想睡覺的中午,我決定去幸村的畫室找他玩。

  自從傳紙條之後,他更關心我找男朋友這件事了。

  我指出:「你應該勻出時間去關心你未來的女朋友,而不是關心我不存在的男朋友。」

  他靜靜地看著我。

  過了一會兒說:「她不需要我關心。」

  這是什麼直男思維。朋友大於對像。

  我還發現涼子這個女人奇奇怪怪的,具體表現在我一提幸村她就姨母笑。

  問她就是什麼都不知道,不喜歡幸村。

  話說我和她還是有認真聊過關於佐藤這個大渣男的事情的。

  涼子沒有對佐藤說過我對他特別不滿,所以佐藤的報復什麼的完全不存在。幸村說的沒錯,涼子對我就是真愛。

  佐藤和涼子分手之後沒多久,有個小太妹就想方設法要到了涼子的社交賬號,把自己和佐藤的聊騷記錄發給了她。涼子果斷地把她拉黑了。

  我問:「她是啦啦隊的嗎?」

  「不是。」

  「我前幾天看見他摟了個啦啦隊的妹子。」

  涼子愣了一下,然後放聲大笑。

  扯遠了。我去畫室搗亂(劃掉),參觀。幸村在畫畫。他同意了之後我開始看他以前畫的畫。他畫了好多他隊友的大頭像,全身像,素描,速寫,水彩……最多的是真田,大的小的,還有以他為原型的人物創作圖,各種表情的,穿各種衣服的,不穿衣服……咳,是人體模特。

  真田身材不錯啊,很有古希腊神祇的味道。雖然不是我的菜。

  大多都是草圖,成品分門別類收在不同畫夾裡。雖然我不是很懂欣賞繪畫,但幸村對色彩和線條的把控力真的讓我有點震撼,代入感太強了。

  這一張靈感來源應該是赫拉克勒斯扼死尼密阿森林銅筋鐵骨的巨獅。畫中男人鐵一樣的手臂死死地按住掙扎的雄獅,裂開的土地上插著斷開的鋒利的犬齒。

  這張沉淪在硫磺火湖的撒旦,長著鋒利羚羊角的男人,肌肉因用力過度而虯結,意圖掙脫鎖鏈,吶喊,六翼也仿佛要掙脫身體,極富攻擊性的凌厲生命力幾乎要破紙而出,咆哮著去征服。傳說撒旦被神擊敗後從創世山跌落,在硫磺火湖沉淪九天九夜,掙脫鎖鏈,統治地獄。

  看看這完美的肌肉帶來的美妙的力量感,原始,充滿野性。裸著的人像在某些方面就是更具表現力啊。

  總的來說幸村的畫溫柔與熱烈兩極分化嚴重,溫柔的不如熱烈的給我的印像深刻。但也有一些畫作把兩種風格強硬地塞在一起,就造成了一種奇妙又詭異的撕裂感和融合感,柔美的不再給人以純粹的純潔,凶惡的添加了某種悲劇性的美。

  比如他畫的《動物志》中狩獵獨角獸的場景,一個秀美的少女留在森林深處,獨角獸親吻她裸露的□□,躺在她的懷抱裡。身著白紗的少女恬靜地微笑,身覆柔光,獨角獸是個縱欲無度的怪獸,面目凶狠貪婪,草地是美好的,森林卻籠罩在一層不祥的氣氛中。

  「哎,我問你個問題,要是『不是』呢,你就當從來沒聽見過行不?」

  「什麼問題?」

  我就很糾結:「你那張撒旦的畫,撒旦應該是石更的吧?還有那個獨角獸裡的少女,她是不是沒有內褲?」

  幸村像是從來沒見過我似的看著我。

  我尷尬得臉快燒起來了。

  他說:「那個角度應該看不到這些細節才對。」

  我去!還真讓我猜對了。

  「先生,你可真不是個君子。」

  「小姐,你也不是什麼淑女。」

  他問:「怎麼發現的?」

  「我感覺的,因為這樣才……更符合畫風。這麼說沒問題吧?不澀情吧?」

  「沒。」他笑了。

  我覺得我可能是第一個給他說這個的人。至少肯定是第一個女孩子。

  「我是第一個嗎?」

  「是。」

  「這種事情很難說出來吧。」

  「你就做到了啊。」

  他這樣讓我覺得我就是朵大奇葩。

  「有沒有種《小王子》裡面那個飛行員畫的閉著肚皮的蟒蛇終於被小王子認出來的那種感覺?」

  他贊許:「嗯,比方形像。」

  可把我牛逼壞了,叉會兒腰,哈哈哈哈。

  作者有話要說:

  君子與淑女的那兩句台詞來自於《飄》,女主郝思嘉與男主白瑞德真正意義上第一次見面。(愛情經典啊)

  《小王子》:飛行員小時候有一個當畫家的夢,第一幅畫畫了一幅吞下了大像的巨蟒,但是拿給大人們看時大人們都說那是頂帽子。為了解釋,他又畫了一幅開著肚皮能看見大像的蟒蛇,但大人們勸說他忘了這個夢想,他當上了飛行員。飛行中在沙漠中遇到空難後他遇到了小王子。小王子要求他給他畫一只小羊,他畫了第一幅畫送給了他。小王子指出這不是一只小羊,是一條巨蟒,肚子裡還有大像呢。

  當然這裡只是個比方。

  小王子和飛行員這兩個意像是同一個人,都是作者安東尼·聖·埃克蘇佩裡。石川這句話其實是相當曖昧的,但是她自己沒注意到。你們猜村哥注意到了嗎(笑)

  收藏快到三百啦,感謝支持!想寫番外二來感謝大家,大家想看什麼都積極提呀!感謝!


第37章 秋游

  「什麼?!這次秋游去游樂園?!」我震驚了,「為什麼這次學校這麼像個人?我們終於不用沿著神奈川的海岸線撿垃圾嗎?」

  當我年少無知的時候,對秋游充滿了不切實際的幻想,但立海大附中迅速而堅定地打碎了我的少女心。

  我們過去兩年的秋游都是以我們學校門口的海為中心擴散,撿垃圾。還美其名曰立海大的光榮傳統,憶苦思甜,保護環境。我說,這種假大空的口號只能激勵真田這種人吧?

  當然青春的味道是有的,靚仔靚女什麼時候都不缺曖昧啊。男孩女孩湊在一起嘻嘻哈哈,撿貝殼,有時候還有海膽。反正只要有心,浪漫情節發生在哪裡都行嗷。但類似我這種浪漫絕緣體就只能一邊撿垃圾一邊吐槽學校領導不是人。我們才是保護環境清潔海岸的主力軍,然而並沒有人來關心我們咧。

  有一次我看到一個不知道是什麼動物,下半截埋在沙裡,黑色的,軟軟地趴著,有十五釐米粗,露在外面的有三十釐米長,嚇死人了。我搬了塊大石頭砸它,石頭陷在它軟軟的身體裡,並沒有對它產生一絲半點實質性的傷害,我看著這個畫面都要吐了。

  想起那天我們在夕陽下的沙灘上的奔跑,是我們逝去的青春。我們累的像狗一樣。

  雖然這次是星期天去,以往都是星期五,而且還要交錢。

  那天我媽給我裝了好多水果。水果又貴,又沉。這人的腦回路也是與眾不同的清奇。她難道以為我是去野餐的嗎?

  而且!她居然給我裝了三個蘋果!蘋果!還是三個!我把它從書包裡拿出來了結果她又裝進去了!

  在車上幸村拎了拎我的包:「怎麼這麼重?」

  我靈機一動,把包打開,給他塞了個蘋果:「給你的。」然後把剩下兩個也塞給別人。

  這就輕松多了。

  坐車坐了兩個多小時,有人暈車,有人打牌,有人組隊打游戲。好多人過來圍著幸村說話。

  今天起的太早了。我倦怠地把頭靠在窗戶上,聽他們瞎扯,結果竟然睡著了,頭一直往下點、點、點,那樣子想必是醜陋極了,因為我是被他們笑醒的,還有人在拍照。

  我困得沒心情理他們,就算他們鬧,撐不了十秒我又睡著了。

  現在的小年輕精力真的好。

  我精力充沛地醒來時,他們全都是睡著的。我收回前言。

  幸村沒睡,戴著耳機看電影,《至暗時刻》。他把他左耳的耳機分給我,我們倆一起看。我還主動提供了水果。

  巴士搖搖晃晃的讓人很想睡覺,我剛睡醒所以感覺還好,但幸村有點困了,微微地眯著眼睛。

  電影放到四十七分二十四秒的時候,他終於撐不住把眼睛閉上了。我就看他的腦袋什麼時候落到我肩膀上來。

  這是他要靠的,不是我扒拉的嗷。

  五十四分十二秒的時候,我肩膀上枕個大美人,繼續淡定地看電影,這就叫坐懷不亂,都學著點。我還貼心地沒把他右耳的耳機也摘下來,因為如果摘了,等會就沒法解釋了。

  快到達目的地的時候,車上的人才紛紛醒了過來。

  幸村也醒了,淡定地起身:「你也太矮了,靠得我的脖子疼。」

  我裝作才把視線從手機上挪開:「怪不得我覺得肩膀上一輕……給你靠就不錯了還講七講八的,有沒有良心啦?」

  我摘下耳機,把手機還給他,收拾好書包准備下車。掛上我自己的耳機。

  剛進游樂園,一隊高中生正好在玩那個歡樂大擺錘。就是一個把人從底端甩到最高點然後還360°轉一圈的可怕游樂設施。看著就非常驚悚不知道為什麼要叫歡樂大擺錘。

  直子興奮得立刻衝上去排隊要玩這個,我和欣子抱在一起瑟瑟發抖。但沒有辦法,她這麼想玩我們只能陪著。

  等到快到我們了的時候,我才看清規定,這玩意居然還有身高要求,一米五五以下的不許玩。我感受到了這個世界對矮子的巨大惡意。

  嘿,不讓我玩我非要玩。因為怕被發現,我小小地踮了一下腳。但工作人員依然以身高不夠的原因拒絕了我。真過分。欣子只有一米五四,她也上去了。更過分的是認識的不認識的同學都拜托我看著他們的包,這下好了,都知道我身高沒有一米五五了。游戲體驗極差。

  幸村和那堆網球部正選路過我的時候故作驚奇地問我:「你怎麼不去玩啊?」

  我說:「你別跟我說話。」

  「因為身高不夠?」

  我板著臉:「別跟我說話,快走。」

  丸井可能想緩和一下,誠懇地建議說:「這個其實沒那麼嚴格,可以踮腳的。」

  幸村說:「她踮腳了也沒有一米五五。」

  「幸村精市!!你沒救了!」

  這貨神煩。


第38章 游樂園(2)

  直子旺盛的精力我是真的害怕。一點都不歡樂的大擺錘之後,我們又被拉著去玩神州飛碟,就是U型軌道,蕩來蕩去,突然停在哪了之後360°轉一圈,這我還是上去了,然而我一點也不想上去。我和欣子手拉著手,就算掉下去也要一起掉。

  然後是搖頭飛椅。就是繩子把椅子吊在中間那個大圓盤邊上,然後瘋狂地轉。

  這有點赤雞啊。

  然而這還不算什麼,真正的噩夢是那個過山車,幸村偶然地就坐我旁邊。這個游樂園的過山車真的應該被取締。

  剛開始我覺得我應該勇敢一點,還想著睜開眼睛看看,然而剛一睜開險些被嚇得心髒驟停,又迅速閉上了。

  兩個起伏過後我感覺自己快死了,尖叫都尖叫不出來,一直在哭,但因為失重,眼淚都出不來。我,真的,離當場去世就差那麼一點兒。

  我真的覺得我要死了的時候,過山車可算是停下來了。

  我從座位上跌跌撞撞地走下來,蹲在地上好好地抱抱我的大地母親,誰也別想把我和我的母親分開。

  丸井擔心地問:「你沒事吧?」

  我的應激性失聲還沒好,我只好對他擺擺手,表示我沒事。

  幸村輕輕地握住我的手腕:「好了,好了,沒事了……」

  我蹲在地上縮成了一個球。

  我擦干眼淚抬頭,發現他們除了幸村都走了。幸村說:「反正快中午了,去海洋館?」

  中午十二點在海洋館看表演,順便領便當。

  我同意了。

  路過小賣部的時候幸村給我買了一板奶片。我把奶片放進嘴裡,快走到雜技館的時候恢復得差不多了,就開始給幸村瘋狂吐槽那個過山車。他一直笑,而後問我:「你恐高?」

  我老實承認:「有點。」

  出於愛護海洋動物,海洋館裡的表演全部替換成了人類的表演,歌舞啊雜技什麼的。

  領到便當後我把雞肉給他了:「作為回報,你可以給我一點胡蘿蔔。」

  「為什麼不吃?」

  「不想吃。給你就拿著。」

  「你要雞蛋嗎?」

  「要。」

  他給我分了一大半胡蘿蔔,把蛋也給我了。

  有個雜技是小姐姐吊在四米高空的一個大圓環上,看得我只敢捂住一只眼睛了偷偷地瞄幾眼。我好害怕她會突然摔下去。幸好這樣的慘案沒有發生。

  表演結束後我發誓我是想等欣子和涼子來著,但她們一下就跑沒影了,而且真田他們莫名其妙地拋棄了他們的部長。具體什麼原因我也不清楚,幸村解釋了我沒聽懂。

  總而言之,我的下午要和幸村一起過了。

  幸村看著地圖碎碎念:「鬼屋直接劃掉,所有要把人向上拋的項目劃掉……」

  其實和他在一起,玩什麼不重要的。但是,「不要過山車!」

  他笑:「嗯嗯,不要過山車。」我搶過地圖,任性地塗掉了過山車再扔回給他。

  「其實我其他的都可以玩的。」

  他看上去不太相信:「我們去玩這個智力飛鏢吧。」

  「輸給我輸太慘了會打擊你的吧?」

  「這話應該我來說!」

  二十五個題目,幸好沒有化學,不然我們都死了。

  我以一題之差領先幸村拿到第一,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得意地「略略略」:「輸給我了吧?」

  他偏過頭去一直笑,眼睛裡閃光粼粼。

  我以為我這就要拿到獎品了,結果他遞給前三名一人三支飛鏢。

  我還以為這個「飛鏢」只是個比方呢我去!

  玩不起是不是?是不是玩不起?

  「那我不是完啦?」

  「你喜歡哪個?」

  「最大的那個熊。你要給我嗎?」

  嫌棄的眼神:「怎麼可能?」

  「其實你是投不中吧?」

  他的表情清清楚楚地寫著「這就打下來給你看看」,嘴上卻說:「好低級的激將法。」

  我偷笑。

  我投了三次,雖然一共就拿到七環,但也得到了一張免費棉花糖的券,還是很高興的。不是零環,說不定我對投飛鏢還挺有天賦的呢。

  幸村投的時候我緊張得無法呼吸,生怕會干擾飛鏢軌跡似的。

  三次正中靶心,我才開始大口喘氣:「不行了,這也太刺激了。嚇死我了。」

  「你有什麼好緊張的?又不是給你的。」

  「哎呀,你背這麼大個熊回家有損你英武形像,我幫你分擔一下。」

  幸村揉了一把我的頭:「別的不行,就一張嘴。」

  幸村幫我把這只大熊放在背上。

  「我們把熊放車上去。」

  「我還以為你要背著它一天呢。」

  「那只能說明你傻。」

  「熊還我。」

  「不還。它現在是我的了。」

  他輕輕彈了一下我的額頭:「小強盜。」

  我非常戲精地大喊:「好痛!」

  我們一路嘻嘻哈哈地走到車旁邊。班主任在和司機侃大山,一看見我就開始喊:「你從哪弄這麼大個熊?」

  我興奮地招手:「可愛嗎?這麼大個熊!」

  「比你人都大!」

  「這樣才可愛嘛!」

  「你這是從哪弄的?」

  「答題!然後幸村扔飛鏢!贏的!」

  幸村笑:「我們班副班長在剝削同學這方面很精通。」

  班主任也笑得眼角皺紋都出來了:「那她是的。」

  轉而對我說:「你都沒點感謝的表示啊?」

  我放好大熊,無賴地回答:「地主家也沒有余糧啊。」

  我下了車:「幫我看著熊啊!」

  老班說:「這我不管!」

  「你別把它扔下車就行了!」


第39章 告白的前奏

  「這個孔雀怎麼不開屏啊?」

  我拿著一片長長的葉子逗那只孔雀。

  「可能是因為它是個母的?」

  我定睛一看它的尾巴,灰灰的。辯解說:「可是那邊的公的也不開屏。」

  「沒到繁殖季節。」

  「你說如果到繁殖季節了沒成功繁殖怎麼辦?」

  「那就等下一年。」

  也對哦。

  幸村吐槽:「好傻的問題。」

  我去年秋天在一個小園子裡見過幾只開屏的孔雀,它們抖動著長長的華麗尾羽,然後張開,踱來踱去。從後看不如從前看好看,顯眼的只有蒼白的長長的羽杆矗立。

  我想起《哈利波特與密室》裡那個草包洛哈特教授長長的華麗的孔雀羽毛筆,從後面看也沒這麼好看了嗎?還是會做處理呢?

  我突然問:「《麥田裡的守望者》裡霍爾頓問中央公園裡的野鴨冬天去哪裡了,那個司機沒回答。所以它們冬天到底去哪裡啦?」

  他笑了。我疑心他是在嘲笑我,但他表現得好像真的在思考這個問題。

  他回答:「它們去了永無鄉過冬。」

  我問過我爸同樣的問題,他說我應該去檢查腦子。

  永無鄉好啊,永無鄉很溫暖,下雪只是為了打雪仗和堆雪人,一點都不會冷。

  我喜歡這個答案。事實上,這就是我一直期待的答案,期待的一個人鄭重其事說出來的答案。有些問題並沒有什麼實際意義,你也知道你想要什麼答案,但一定要別人說出來,這個答案才有意義。

  我的同桌一定是上天派來的天使。

  我本來不想去玩海盜船的,但這個游樂園的海盜船真的設計得深合我心,看那個骷髏頭!看那個中二的設計!

  我嚴肅地同幸村交代:「我們等會兒就坐中間,絕對不坐兩頭。」

  幸村:「下來之後不許哭。」

  「過山車那個是意外!」

  但是,坐在船上的時候我又開始擔心了:「要是船拋到一半脫落了怎麼辦?」

  幸村沉默了一下:「你不覺得這個時候說這個很違和嗎?」

  我笑得停不下來。

  嗯,其實還挺好玩的。我努力地縮成一個球,我上輩子一定是只穿山甲。

  幸村:「喂喂,船還沒開始動呢。」

  船還沒開始動和我已經害怕得說不出話來了有什麼必然的關系嗎?

  幸村握住了我的手腕。我在害羞之下找回了一點勇氣,用力回握住他的手。

  我沒法安慰自己只是太害怕了,需要抓住點什麼。或許他只是習慣性地把我當成一個需要照顧的小妹妹,畢竟他有個妹妹,這種事不能想太多,反正不是我主動的。

  不過話說回來為什麼這個時候我的道德水平就陡然變高了呢?我要這麼高的道德水平干什麼呢?

  我更用力地握住了他。

  我當年要是追望月的時候有這個可歌可泣的精神,肯定早就得逞了。

  船開始動了,我嚇得腦子發懵迅速縮成一個球。

  從船上下來了。

  我說:「再玩一次。」

  幸村沒意見。

  「你怕不怕?」

  「四周景色轉來轉去的很好玩。你可以嘗試睜開眼睛一下。」

  我不管,我就是聽出了嘲諷,我要報復他,讓他知道我不是好惹的。

  我等會就在他耳朵邊尖叫,把他震聾。

  然而等船開始動了,我又慫得盡最大努力縮成一團,睜開眼瞄一眼,都嚇得夠嗆。

  幸村淡定又優雅地說:「真慫啊,石川桑。」

  我不敢張嘴說話也不敢動,就算我氣得在心裡扎幸村小人了。

  嘲笑歸嘲笑,他還是在我害怕的時候握住了我的手腕。哼哼。

  第二次一過,幸村就把我拖走了,我完全沒意見。他好像沒發現他一直握著我的手腕,我也不打算提醒他。還是那句老話,又不是我扒拉他的。他放開我的時候我還感覺很失落,唉……他喜歡的人要是我就好了嘛。

  去春游秋游什麼的大家都知道,所有能坐的地方不知道為什麼都坐滿了情侶。我覺得社會學家心理學家什麼的可以好好研究一下這個現像,到底為什麼中學生談戀愛之後就走不動路了。

  比如這個咖啡廳外的露天座椅,全部是情侶。一個桌子三把椅子,剩下的那把就用來放包或者空蕩蕩的。我就想著我要是坐去一對甜蜜蜜的小情侶中間,是不是能阻止他們黏糊糊。

  「我們等會去玩什麼?」

  「旋轉木馬?」

  「我敢跟你打賭那兒全是拍照的情侶。」

  「哪兒沒有情侶?」

  好有道理的樣子:「可是旋轉木馬好幼稚。」

  「摩天輪?」

  我有點困了,打了個哈欠,還是很清醒地知道摩天輪的情侶更多,但我說:「好啊。」

  睡了二十分鐘後滿血復活,抬起腦袋只看見這人不知道在給誰發消息。於是我開口說道:「這手速,單身多少年練出來的啊?」

  他關掉手機:「醒了?」

  「我看上去像在夢游嗎?」

  他捏我的臉:「嗯。都是誰教你的?」

  沒用力:「那可太多了,藤井啦,邊川啦,伊藤啦,渡邊啦,直子啦,加西亞·馬爾克斯,列夫·托爾斯泰,瑪格麗特·杜拉斯……還有電影呢,你確定要聽完?」

  他手上用了點力。我半真半假地抱怨:「臉被你捏紅了。」

  幸村更用力地捏我的臉。我努力躲開他的魔爪:「說好去摩天輪的啊喂!」

  他松手了,我一下跳出去,防止他再找我出氣。

  我跟他說:「我讀幼兒園的時候,跟我奶奶一起來游樂園,她帶了兩個巨大的蘋果,比我腦袋都大。出發前我把蘋果偷出來藏好她又給我找到了裝回去。絕望。」我一想起那兩個大得產生心理陰影的蘋果就忍不住要嘆氣,「然後我們倆坐摩天輪,摩天輪轉得慢啊,她就問我:『這個東西怎麼這麼慢?』我也不知道啊,我才4歲!我那之前以為摩天輪是呼嚕呼嚕轉得飛起的!我說:『它可能是壞了吧。』在摩天輪上奶奶就把蘋果拿出來給我吃,這麼大個蘋果給我吃悶住了。我才4歲,我好累。」

  老子又成功把幸村逗笑了。

  馬上就要輪到我們的時候,其實我很想問他知不知道那個關於摩天輪的傳說,但我沒問。我還想問他為什麼要和我一起來坐摩天輪,但我也沒問。

  有些文藝的女孩子會說眺望摩天輪的人都是在眺望幸福,只可惜摩天輪給我的印像只是那個吃到懵的大蘋果,可能今天過後會再加一個,我十五歲那年很喜歡的很溫柔的男孩子。《卡薩布蘭卡》裡男主送別女主時說:「我們並非一無所有,我們還有巴黎。」大概往後我也會如此寬慰自己。

  不知道在他向她告白之前有沒有機會在機器轟鳴聲的掩蓋下說一句「幸村精市,我喜歡你」。

  生活總是充滿了變數,今天早上的我肯定想不到下午的我會想給幸村表白。


第40章 告白

  我要怎麼在只有兩個人的空間下讓他忽略我表了句白呢?把他敲暈嗎?

  我隨意挑了個話題:「等哪天我一定要去迪士尼樂園玩。」

  幸村回答:「一起啊。」

  就像心裡戳開了一個裝滿草莓果汁的小泡泡,真是美好的承諾啊,只是……當真的話,就很傻了。

  他大概……會和她一起去吧?

  我死死盯著外面,理智微弱的聲音建議等從摩天輪上下來再說,或者今天結束後再說,現在不是表白的好時機,會很尷尬的,但衝動已經把「我喜歡你」堵在嗓子眼。更清晰的是感情這個魔鬼在我的耳邊用不容拒絕的口氣說:「你要遺憾第二次嗎?」

  「幸村君……」我的聲音從僵直的聲帶間硬擠出來。

  「我喜歡你。」他說。

  我整個人都呆住了。

  「可能是有點唐突了。」他一副苦惱的樣子,「果然還是准備時間不夠啊。不過如果還不開口的話,就要被你搶先了,雖然你說過想要先表白,但我還是覺得這種事情讓男生先開口比較好,反正石川同學也是很喜歡我的吧。」

  我泣不成聲,任憑眼淚爬了滿臉。這個人真是太壞了!

  「怎麼哭了?別哭啊……」幸村溫柔地給我擦眼淚。

  「因為你真的……差勁極了!」我氣得想把鼻涕眼淚全抹在他身上,但這樣太幼稚了,我得表現得成熟。

  我泄憤似的擤鼻子,並下決心不和他說話。

  「你一直特別喜歡干些毫無益處的事情,比如在心裡糾結就是不告訴我,不過剛好是這樣才會被我有機會搶先……」

  一想到這個我真的氣瘋了,他居然一直在玩我!糾結簡直就是浪費感情!這只老狐狸居然騙了我這麼久!

  「你想在望月生日的時候給他送一束白玫瑰,你為什麼不把時間花在有意義的事情上呢?3月5號給我送紅玫瑰,一朵就夠了。」

  我可恥地有點害羞。可惡!撐住!

  「你解數學題總喜歡用最復雜的那種辦法,但每次解物理題步驟又太簡單,法語筆記本上全是情歌歌詞,走路要蹦蹦跳跳……」他的眼睛彎成一個溫柔的弧度。

  「哪裡全是了!明明也就空白處有幾句好嗎!」

  「你去仔細數數了再和我說這話。」

  可惡!

  他說:「話說你不會以為你每天都去看我還以為我不知道吧?」

  「你真的是奔著告白成功的目的來的嗎?」我說。

  為了防止這是他一時的鬼迷心竅,我誠懇地問:「幸村同學,你確定你現在是清醒的嗎?」

  「如果你覺得我不是認真的,那就不是。」他微微側著頭,眼神認真,陽光下的輪廓美得不真實。

  很好,腦子沒問題,一回答就是殺器。

  「我的意思是,你真的想清楚了嗎,外面可有大把美少女等著你去禍害呢。」

  他此刻笑起來的眼睛讓我想到北海道家鄉的海,我們通常夏天早上五點就起床趕海邊的集市,曾驚鴻一瞥海上的日出。

  他回答:「她們長得很美,但她們的感情一片空白,沒有人為她們而死。當然,過路人會認為我的玫瑰和她們沒什麼兩樣,但你單獨一朵就比她們全體更重要,我應該永遠對我馴服的對像負責,我要對我的玫瑰負責。」

  我要舉報這個人犯規!我的眼淚不值錢。

  我應該淡定地兩句情話反撩的,但我現在只想用You jump, I jump來向他表明我心永恆。

  「所以,答應了嗎?」

  我憑著不知道是在靠什麼支撐著的執念說:「不行,我也得表一次白,然後你答應。」

  「嗯嗯。」

  「我喜歡你。」

  「好沒創意啊石川桑。」

  「喂喂!」


第41章 網球部那群人

  幸村好像對偶遇這一群人一點也不意外:「介紹一下,這是我女朋友,石川雪原。」

  我尷尬地同他們打招呼:「你們好。」

  講真我現在有點恐慌,這麼多部員把我圍著是要鬧哪樣啦?

  真田:「成功了?」

  丸井:「啊咧,總算不枉我們躲了一下午~」

  仁王:「我這個計劃不錯吧,puri~」

  胡狼:「恭喜。」

  幸村到底還有多少套路是我不知道的?

  丸井:「部長答應我們去吃東西的,可以去了嗎?我剛才看到一家咖啡廳好棒!」

  桑原:「你就一直沒停過吧……」

  丸井給切原打電話:「赤也!我們在摩天輪下面!快點過來!部長請我們吃東西!」

  過了一會兒海帶頭學弟就來了。他咋咋呼呼地衝過來,左右擺頭張望:「咦?石川學姐人呢?」

  好,很好,欺負我矮是吧?不要以為你叫學姐我就會手下留情。

  我笑眯眯地低下頭,好像真的在地上找什麼:「咦?切原人呢?我怎麼只聽見聲音找不到他人啊?」

  切原還不算太沒救:「對不起!對不起!石川學姐!」

  我:「啊,不想原諒你呢。」

  幸村好笑地把我摟過去:「行了,快走。」

  我對切原:「當然不是認真的啦,逗你玩的,真是不好意思,你沒介意吧?」

  切原一臉被感動:「當然不介意!」

  「哎,你怎麼會認識我啊?」

  「我當然認識你了!你是我們部長喜歡的人嘛!他說你說了好久了!」

  幸村:「赤也。」

  我笑得和藹可親:「不用理他,你繼續說。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從英國回來不久以後,有一天我聽到仁王學長和柳生學長在聊天!還有柳學長也在……」

  這孩子單細胞得讓人心疼,我:「行了,別說了,我知道了。」

  仁王:「是柳最先告訴我們的,說收集到了很好的數據呢。」

  柳:「是丸井打聽到石川的名字。」

  隊友愛呢?

  丸井:「幸村有喜歡的人了卻不知道名字真是很讓人難受的事啊。」

  真田:「你們真是太松懈了!」

  我:「可是怎麼會打聽到我呢?」

  丸井:「不是C班每個人都知道了嗎?」

  「怎麼可能?」

  丸井:「我去打聽的時候都這麼跟我說的。」

  我:「他那時候編出一個喜歡其他女孩子的謊話來騙我。」

  柳沉吟:「是這樣的嗎?」

  我:「到底是誰給你出的這個餿主意?」

  幸村:「我順著你往下說的呀。」

  我:「所以還要怪我是嗎?」

  幸村叫冤:「我也沒說謊啊,是神奈川的。」

  「你說是在英國遇見的!」

  「你那個問題我根本就沒回答。」

  我好氣啊!我要錘他!

  切原:「哎?部長居然不是直接告白,太慫了吧?哈哈哈……」

  你才14歲啊別想不開!

  柳立刻為他開脫:「告白也有很多復雜的情況,有時候延遲能取到更好的效果。」

  丸井:「赤也的意思是,沒有女孩子能抵抗我們部長啦,告白就一定會成功,你就是這麼覺得的吧,赤也?」

  切原一臉懵懂,滿臉寫著「我明明不是說的這個」。

  幸村:「我發現你們都很閑,看來還是訓練得不夠。」

  我:「在游樂場裡不要說那麼可怕的話。」

  幸村怨念地看了我一眼,因為太過柔軟所以看上去像撒嬌。

  他們開始起哄,七嘴八舌地開始互相爆黑料:「柳有一個筆記本,專門用來推理戀愛進展。」

  柳:「這是難得一見的data。弦一郎也有很多補充說明哦。」

  真田:「明明仁王和丸井補充得更多吧。連下課都要假裝路過C班。」

  仁王:「不僅沒有人阻止我們,柳生還做出了很多可怕的推斷啊。」

  胡狼:「我不是阻止過了嗎……」

  丸井吐槽:「你說的是『不要被幸村發現了』這樣的阻止嗎?」

  切原露出一臉的「你們都沒我厲害」的作死表情:「我還知道部長部長在畫室裡讀情詩,真是驚人哪!他還給你們的黑板報拍照收藏!」

  我:「哎哎,這麼少女的嗎。」

  幸村:「下個星期的練習賽由我來檢驗你們的訓練成果吧。」

  響起一片悲痛的驚呼。

  我笑摸他的頭:「其實很可愛啊,別傲嬌嘛。」

  「哼。」

  我跟你們講,我給小熊……啊不,大熊,起名為Yuki,Yuki醬~幸村(Yukimura),雪原(Yukihara)。


第42章 關於愛

  晚上抱著Yuki醬回家果然遭到了盤問。

  我爸:「不是男孩子送的吧?」

  我:「不是。答題送的,一百道呢!」

  「真不是男孩子送的?」

  「真不是!」

  我媽:「怎麼可能有男孩子給她送東西。」

  奶奶:「這怎麼不可能……」

  就Yuki醬是怎麼來的這一點,他們爭論了一個小時,誰也不關心我是怎麼說的。雖然我確實沒說實話。

  我要怎麼說實話,這個實話在我家引起的效果絕不亞於富士山爆炸。

  終於擺脫了他們的詢問上床休息,我開始回想這一天。

  唉,談戀愛這種事,我又沒有經驗,別人的經驗對我也不一定適用。我甚至連偶像劇都不看。反正像平時那樣玩世不恭,擺出所有事情都無所謂的樣子是絕對不行的。喜歡就要表現出來,不然他怎麼知道啊,亂想了怎麼辦。

  我現在的心態就是,一方面覺得我是真的不適合談戀愛,我情緒一分鐘七十二變,做什麼全憑心情,可能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讓他傷心,另一方面我真的很喜歡他。其實說白了就是同一件事,我要是不喜歡他,我管他傷不傷心,又不影響我。

  我太喜歡他了,一想到有人會傷害他我都受不了,就算是自己都無法忍受。愛是一種本能,怎樣去愛可不是。

  捫心自問,我關於愛的教育真的不怎麼樣,但《愛的教育》這本書我倒是看了。除開我失敗的初戀不說,我和父母的關系永遠處於一種奇怪的小心翼翼中。

  我媽對我一切逾矩的行為都會表現出非同尋常的大驚小怪,她奮力把我往她心目中的好孩子方向培養,然而只讓我學會了如何精通說謊。

  而且我目前的整個人生中只有斷奶的那一會兒表現出了強烈的對母親的依賴,其余時間都處於「有奶就是娘」的沒心沒肺中。沒爸媽在旁邊的那幾年我在老家作威作福過得好極了,但離開奶奶的時候我也不覺得難過。

  後來我遇見了望月,在某次晚飯的時候對我媽問出了至今為止我倆交流中最深入靈魂的一個問題:「媽媽,什麼是愛情?」

  她被我問得手足無措,支離破碎地回答了三個無關緊要避重就輕的詞之後惱羞成怒地把我懟回去了:「問什麼問!想這些干什麼?!」

  我不應該問她。我父母的關系糟透了,他們對待對方的方式仿佛是在宣告他們一起生活的唯一理由就是孩子。

  我的爺爺奶奶六十歲了還鬧離婚,當然,沒有成功。

  國二時候望月走了,我每天失魂落魄,情商下線,甚至可能有一點抑郁傾向了,我的生活也變得格外悲慘。我媽對我非常氣憤,說我像個喪門星,看誰都一副欠了我錢的樣子,還說她才不欠我錢,我欠她錢才對。有一回我對打牌贏了錢很高興的媽媽提醒一下她還欠我錢,她甚至在我鎖上門睡熟了之後都開門進來罵我,可能這屬於在不當時候說風涼話的錯誤操作吧。

  那時候還和當時的班主任特別偏愛的一個女生爆發了一次衝突。被班主任調到最後幾排和風評很差的小混混坐在一起,不過好在他們都對我很好。

  被通報批評後班主任又給我媽打電話,反告我天天不學習,在紙上亂畫,和小混混玩在一起,打好學生。我媽在家裡罵了我整整兩天,要把我趕出家門,從此不要再回來,他們不會給我一分錢。可能在她心裡我根本沒有未來,無可救藥,可是別人家的孩子看起來充滿希望,所以我也必須裝出一副有未來的樣子。

  我恨所有人,恨班主任,恨教導主任,恨那個惹我的女孩子,恨真田,恨我自己……

  期末考試考了全班第三,卻被她說得好像我考了全班倒數第三,被壓著在家背書,還扔掉了我所有的漫畫。只不過奶奶說了一句:「今天天氣那麼好,出去玩玩嘛。」她就突然發作,罵了我整整兩個小時。奶奶都不知道該怎麼勸。她說了至今我都不知道該怎樣想起來才能不難過的話:「你成績這麼差怎麼不去死啊?」

  很難說清楚那種感覺吧,比望月離開要痛苦的多,腦袋一直嗡嗡作響,反復循環著這句話。

  那天媽媽去上班之後,對面樓的天台對我像是一種誘惑,我看著它,想起國一的時候我在那裡塗鴉給望月的情書,如果從那裡跳下去也不錯,反正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人。但這個時候涼子突然打電話過來說要不要一起去書店看書。某種程度上來說,涼子救過我吧。

  然後呢,下午回來的時候我給她買了她愛吃的芒果作為道歉禮物。

  再後來,雅原偷看了我的日記,並交給了媽媽。真是可怕的兩天啊,我都不知道我是怎麼熬過來的。因為完全不在乎自己的母親幾乎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吧,不管發生了什麼,母親是生命中很重要的人啊,不可以因為總揪著一些不好否認那些好的時候。

  就要忍受那樣重要的人對我愛的人和我說盡了各種惡毒的詛咒。她用最尖刻的話,口不擇言,還不如一刀一刀剮了我來的痛快。最後在我爸的勸說和命令下,她請我吃飯道歉,很高檔的西餐廳,我根本不記得食物的味道,她說我應該吃什麼了,我就吃什麼。她向我道歉,卻對話語間的惡意絲毫不加掩飾。把前菜吃完我就不想吃了,我也不記得前菜是什麼,因為一直在盯著光亮的刀身反復調節微笑,真是痛苦。

  沒有人教過我如何好好地愛一個人,我甚至無法像別人那樣和父母相處。

  我熱愛梵高筆下分明大膽的色彩,還有扭曲的空間,在想像中把扭曲的東西放進這個扭曲的空間,於是扭曲的正常了起來。

  幸村是從天而降的最溫柔的禮物啊,不管怎樣一定要認真對待,因為有過這樣的經歷,所以才更應該好好地對待自己愛的人,任何事情都不是傷害愛人的理由,我愛他,就應該意味著我永遠也不會傷害他。雖然得到的關於愛的教育非常不怎麼樣,但也無法剝奪我溫柔地愛一個人的力量。

  當然也不必害怕被辜負的風險,做什麼事沒有風險呢?就算發生了,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好了。打個不恰當的比方,從商店裡拿東西也要給錢呢,這一點風險就權當是代價。

  當然這一年也不是沒有美好。

  這一年最大的收獲就是看著一點善意就能讓世界美好起來,接受的負面情緒就睡一覺起來都忘掉。了不起的技能啊,不覺得嗎?

  那個總是全班倒數第一的家伙,總被罰站在後面,他告訴我神奈川的哪裡有什麼好吃的好玩的,哪裡有變態,精神病院在哪裡,在哪裡可以找小姐;

  前面的女生給我梳理了她這輩子的感情史和全年級那些有名的人的各種八卦,真是精彩啊,絕對不輸連續劇;

  還有一個男孩子,不是混混,非常靦腆,就是成績很差而且思想總是很奇怪,經常話說到一半就很羞澀地講不下去了。有很長一段時間班主任天天來查我的課桌裡有沒有雜書,不管是什麼書都全部收走,他還是願意把書借給我看。我們還一起逃掉過下午兩節數學課去閱覽室看書;

  閱覽室是個好地方啊,全年開放,被班主任逼到受不了的時候會躲在裡面。說來好笑的是因為特別不服那個班主任,所以用心學習,每次考試都是第一,又因為在家我經常說她壞話,我媽覺得這個老師特別負責任特別好,還專門硬拉著我去感謝她,給她送禮。真的快把我惡心吐了;

  文娛樓的樓管高橋老爺子,他的腦子轉的很慢,說話也很慢,叫女孩子用一個很老派的稱呼——「姑娘」,國二整整一年裡只有他誇過我是個好孩子;

  涼子總是默默地陪著我,我哭她也哭,她國二這年也過得不好,一直和她玩的兩個人不僅和她絕交了,還寫了長信來辱罵她;

  伊藤和我合作了一本靈異故事,以和他玩得好的幾個人作為主角,打怪升級。投身於幻想世界中的時候,我們無所不能;

  不幸又幸運的一年啊。


第43章 小狐狸的馴養

  今天幸村同學讓我等他放學。我毫不矜持地答應了。

  我淡定地踏進球場。

  真田:「幸村在換衣服。」

  我乖乖地站在更衣室門口等他。好多人用奇怪的眼神看我。我翻了個大大的白眼:「看什麼看?自己干自己的去。」

  他們才終於正常了起來。

  幸村出來,我調戲他:「小哥哥我送你回家啊,給你當護花使者,不收錢。」

  球場裡瞬間口哨聲歡呼聲響成一片。

  幸村:「你們很閑?」

  瞬間安靜如雞。

  幸村到底對他們做過什麼?

  在路上他吐槽我用來當拐杖剛好。他是有什麼毛病?還有沒有天理啦?

  還像兩個小學生一樣踩影子玩。

  送到我家那個路口的時候我就讓他別送了,再送我媽要是看見了我倆都得玩完。

  然後我等紅綠燈的時候就在心裡盤算是不是缺了點什麼,比如一個臨別的抱抱。可是因為我對親密關系的把控實在太垃圾,就猶豫到底要不要這麼做,要抱抱什麼的真的很難為情。

  幸村閑閑地開口:「你說,如果我們在這裡擁抱,會被你媽看見嗎?」

  我非常開心地蹦蹦跳跳上去給他一個大大的熊抱,在他懷裡滿足地蹭了蹭腦袋:「我媽要是看見了,就說你是外國友人,你們那都這麼說再見。」

  畢竟是第一次和男孩子擁抱,還是有點害羞。

  幸村學著我平時調戲他的口氣:「真單純啊石川同學。」

  我們又打鬧了起來。

  回家後我想起一件很要緊的事情,從我喜歡上幸村到在一起,攏共也就一個多月的時間,期間發生了涼子和佐藤這件事,又是我親手拆的姻緣,我就不好意思和涼子講這些情情愛愛的,直子和欣子更不用說。所有表達少女芳心暗許的經典橋段都來不及留下證據就跳過了,沒有情書,情話,日記……什麼都沒有。

  反觀我對望月,簡直一應俱全到誇張的地步,不僅人證物證俱在,而且數量驚人,說涵蓋了我生活的各個方面都不為過。

  人證方面有所有我認識的人,部分我只見過一兩次的人,甚至根本沒想過他會知道的人(比如幸村)……

  我有一整本關於望月的日記,國二的每一本書上都有他的名字,甚至在課桌上刻他的名字,無數封情書……

  其實也不是說證據如何重要,就是我怕幸村會覺得我不用心。

  幸村會不會覺得我不夠重視他?可我要怎麼做呢?畢竟是個人都知道,普通的手段對他基本無效,我得想個更用心的辦法。

  第二天我中午去畫室找他。

  他聽到有人進來了,剛要回頭,我連忙制止了他:「不許回頭。」

  「嗯?」

  「我沒想惡作劇,不用那麼警惕。給我一點人與人之間最基本的信任。」

  他笑:「沒這麼想,怎麼了?」

  「你畫你的。別停。」

  他非常不走心地再添了兩筆:「到底怎麼了?」

  我搬了把板凳在他身後坐下,傾身輕輕地抱住了他,頭抵著他的肩,輕聲說:「別回頭。」

  「你也不能要求我再畫畫。」

  「嗯。」我閉上眼睛,明亮的光線有點讓我不舒服,「我在實施一個新的大計劃,我要馴養你。像小狐狸和小王子那樣。首先,坐著,像這樣,別動,我每天會抱你更久一點。約定好在同一時間,十二點十分,這樣你就有時間裝扮自己的心。」

  我親了親他的後頸:「好了,今天就到這裡。明天再來。」

  「你會毀了我明天整個上午的。」

  「我就坐你旁邊。」

  馴養第二天。

  「昨天晚上我夢見我們在我房間的陽台上坐著吃西瓜,外面有人在放火,燒對面那棟樓。然後樓垮了。」我靠在他身上,和他瞎扯閑話。

  「聽上去很酷啊。」

  「我也這麼覺得。」

  「有點像《挪威的森林》。」他說。

  「我覺得以我稀薄的感情無法理解這麼復雜的書。渡邊到底喜歡直子還是綠子?」

  「大概類似那種電影裡的紅白玫瑰情節吧。」

  「感覺有點爽啊,如果我也有紅白玫瑰。」

  「遲了。」

  「你們男生真的就像書裡說的那個……那麼頻繁嗎?」

  「我不敢相信你居然在用這種話題馴養我。」

  「哎呀,說嘛。」

  「沒有。」

  「我就說嘛。這麼頻繁腎怎麼受得了。裡面寫的像男生一個人的時候除了□□沒別的事可做了。」

  他說:「其實我比較好奇那裡面兩個女的要怎麼做。」

  「用道具啊。」

  「可是裡面她們沒有道具啊。」

  「用手吧。」

  他依然一臉費解。

  我投降:「其實我也不知道。我沒看過百合小說。我對耽美更有研究。」

  我問:「哎,跟你說個正經的,你保送名額下來了沒?」

  「下來了。」

  「好啊,不枉我和宮本絞盡腦汁在同學評價那一欄誇你。」

  「我們班有幾個保送的?」

  「就你一個。全年級就我們班人最少。辣雞班實錘。」

  「學委呢?」

  「她課外活動分不夠,也沒有競賽獎。本來紀委有機會的,但平時成績起伏太大。我們班沒救了,優秀典型墮落去戀愛了,公告批評欄裡一大把常駐角色。」

  「副班長領導得好啊。」

  又內涵我。

  「滾。時間到了,我得回去了。」我有件事很早就想做了,今天我來試一下。

  他乖乖坐著,好奇地看著我。我受不了他這個眼神,干脆伸手把他的眼睛合上。然後輕輕地吻了一下他的左嘴角,然後是右頸側,最後是左眼瞼。

  我有點害羞,剛要轉頭就跑,幸村把我拉住了,鄭重地輕吻了我的右嘴角,然後是左頸側,最後是右眼瞼。

  這下我的耳朵根都紅透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最後的動作來自法國電影《天使愛美麗》


第44章 毫無意義的閑聊(3)

  我:「我說我社交恐懼你信嗎?」

  幸村:「不信。」

  「人類總是被表面現像迷惑而失去看到真實的能力,可是作為我選中的人,你本不至如此膚淺,你應張開思想之眼,洞悉世界的真相。」

  「我只是讓你去給真田送本書。別加太多戲。」

  送書什麼的倒是無所謂,主要是想撩扯他一下。

  日常仍然是充滿了「瞅我干啥」「瞅你咋地」之類沙雕又毫無意義的對話,並沒有因為我對像的高逼格而上檔次一點。

  因此我覺得有點對不起他:「要是你找個高冷女神,過的就是我等屁民可望不可即的有文化的生活了,她也不會跟我似的想到什麼說什麼。」

  「聊點什麼有文化的?」

  「繪畫啦音樂啦政治歷史啦什麼的。」

  「我跟你不能聊?」

  「聊得很少啊。大多數時候我們都不知道在雜七雜八地聊些什麼。說不定她還能跟你聊聊網球呢。」

  「可喜可賀啊,你終於說網球不說異能了。」

  「反正你說是什麼就是什麼,我又打不過你。」

  「所以你突然想和我聊網球?」

  「雖然我們叫它網球,但其實我們都知道那是異能。」

  「……你怎麼突然覺得我應該找個高冷的?」

  「也不一定要高冷,就是那種美麗優雅的女孩子,想想就和你很搭。」

  「你走路不要跳,頭發再長一點,對別人表情幅度小一點,看上去優雅就行了。」

  「臣妾做不到啊。」

  「那就這樣也很可愛。」

  然後關於「高冷優雅的女孩子」的這頁就這麼翻過去了,浪費時間,毫無收獲。

  幸村就是那種看起來就有文化有素質有目標有理想的當代青年楷模,但青年像我就完啦。

  有時候我們聊自己的妹妹。石川雅原和幸村文奈。

  「文奈四歲的時候不想上幼兒園,每天早上出門前都在家裡哭,讓保姆給她請假。司機就逗她說要是不去上學就只好去撿垃圾。她當真了。後來舅媽來我家,她問她還上不上學,舅媽說不上了。她特別高興地說:『太好了!那我們去撿垃圾吧!』」

  我笑到捶桌,然後給他揭我妹妹的老底:「石川雅原十歲了還不肯一個人睡,一般跟我媽睡,但有時候被我爸趕過來跟我睡,半夜三更我睡得好好的,她突然把我打醒,讓我給她開燈,我嚇得腳趾都發麻了好嗎!問題是開關在她的那邊啊!我媽也是這個德性。我和她一起睡,半夜睡得好好的,她突然把我叫醒,說她一個同事耳朵被狗咬去了一塊。我好懵逼啊,所以呢?她哈哈大笑說沒什麼,就突然想起來了跟我說一下。我說你有毛病啊!給我一個睡著的人該有的尊嚴好嗎!」

  幸村從我開始說話就開始笑:「你沒跟你爸說過?」

  「我爸說他習慣了!」

  「你爸媽和你妹三個人睡?不會不方便嗎?」

  「我爸自己有房間。」我陡然壓低了聲音,「我有一回去他房間裡上廁所,看見廁所裡面的垃圾桶裡好多紙巾。然後我就再也不去了。」

  幸村也壓低了聲音:「有一回我去我爸媽房間裡找數據線,我媽說在床頭櫃裡,然後我打開之後發現裡面有一盒打開的杜蕾斯,我媽也看見了。我就假裝什麼也不知道。」

  「我去!赤雞啊。」

  我們倆靠在一起大笑。

  馴養第五天,幸村說十一月要去參加那個U17什麼日本什麼網球集訓。

  他說以前都不收國中生,但今年破格收了,表現得好的話說不定還可以參加U17的世界杯。

  他當然很期待,但我有點害怕,你想啊,現在這個異能網球就炸球場了,進階版的豈不更可怕,他還能活著回來嗎?

  能氪點金提升一下裝備再去嗎?家長怎麼放心呢?他父母真的知道他在搞異能嗎?

  我怎麼也想不到十五歲的我有一天會為男朋友的生命安全提心吊膽。

  一聊到網球幸村就變得特別話多,雖然我半句也聽不明白,但是看他這麼開心我也很開心,就不好意思說煞風景的話了。比如「天衣無縫的極限是什麼」「這果然就是忍術吧」「快樂網球什麼的,這個設定在各種異能番裡很常見呢」「所以這果然還是異能吧」…


第45章 擁抱

  星期天晚上他們都不在家,我翻冰箱翻出了一包魷魚絲。吃著吃著逐漸上頭。然後我吃光了一包一斤重的魷魚絲,搭配著喝了五升水,成功把自己作得腎疼。

  我媽還嫌棄我把她做壽司的魷魚絲吃完了。

  「你能不能關心一下你腎疼的女兒?」

  她說:「我也治不好你啊,你那麼蠢。」

  我的戲精奶奶說:「你以後住別人家裡去了,婆婆買個東西,你給人家一下全部吃完了,人家來找我們退人,說,你們家的姑娘又肯吃又不做事,還不如養頭豬在屋裡,那我們怎麼辦,好不容易養大個姑娘,結果結婚了又被別人退回來了,我們三個就坐在屋裡,你說你媽做的飯不好吃,你媽就說,老子做的飯不好吃,老子還是嫁出門了,婆家也沒說把我退回來……」

  我笑得腎更疼了,倒在床上「哎喲哎喲」地叫。

  我媽說:「我五十歲了還要給她做飯,做了她還嫌不好吃,還要跟我吵架,搞得不好還要打我。她又這麼凶,我又搞不過她……」

  喂喂!腦洞收一收啦!

  腎疼又怎麼樣,還不是要上學。

  習慣性調戲幸村一下:「小哥哥,你看我腎疼都堅持來泡你了,不獎勵一下我嗎?」

  藤井一口水噴在課桌上,邊川連忙給他遞紙。

  幸村說:「你是來上學的。」

  「我對上學的熱情98%都基於我好看的同桌。」

  他溫柔地笑笑:「我也是。」

  又是開心快樂的一天開端!

  午飯的時候看到一對小情侶,男孩靠在女孩的肩上用偷帶的手機打游戲,過了一會兒,應該是贏了,男孩得意地抬頭笑,女孩在他臉上親了一口。

  我情不自禁地全程姨母笑。

  想到如果這個時候有風紀委員過來把手機收了那就是另外一個故事了,我突然笑得很猖狂。

  回去了之後我開心地跟幸村說了一遍,幸村一臉「我這是交了個什麼女朋友」的表情和我一起笑。

  為了打擾他畫畫,我惡作劇地伸手要抱抱,擁抱的時候用力勒他。察覺到我的險惡用心後,他也用力勒我。我覺得骨頭都錯位了,咯吱咯吱響,我氣死了並且燃起了鬥志。我哼哼著繼續努力勒死他。他一點也不跟我客氣,最後我沒力氣了又不想求饒,他好心放開我,我說他一點也不知道讓著我,他說他也不知道我這麼弱啊。我氣得上去錘他,他笑著把我拉進懷抱裡,摸摸我的狗頭,我氣悶地把頭埋在他的肩上。

  然後和他鬥嘴抬杠,講不過他就胡攪蠻纏,美其名曰胡攪蠻纏也是一種邏輯。

  我特別喜歡他身上的味道,聞著就覺得很安定,我給他描述:「雖然聽起來有點凶殘,但就是像荊棘鳥找到它的荊棘一樣。」

  《荊棘鳥》裡說荊棘鳥一生都在尋找它的荊棘,等它找到了,會把棘刺扎進胸膛裡,唱響世間最動聽的歌,歌聲讓夜鶯都黯然失色,卻曲終而命竭。

  「我不想當荊棘。」

  「我的意思是,我之所以漂泊就是為了向你靠近。」我很小的時候跟著我爸媽,然後又跟著奶奶,之後又跟著爸媽,搬家轉學都好多次。離開一個地方總是要丟掉很多東西,回憶也隨著證物的消失顯得虛無縹緲,我也習慣了漂移不定。

  他身上有讓我想停留的味道。

  啊,我對像害羞真可愛。

  因為要去U17網球集訓了,這幾天幸村和真田都很忙,忙著交代工作。幸村選了個叫玉川的後輩代理。不知道為什麼我不大喜歡他,因為他是個眯眯眼?

  還有個小經理,看起來非常軟萌,和網球部的畫風十分不符。

  仁王向幸村投訴我平時看見他們了都不打招呼……啊不對,是幸村說仁王說覺得我很高冷,平時看見他們都不打招呼。我只好表示下次一定。

  「為什麼要打招呼?裝作沒看見不就好了嗎?」

  幸村瞥了我一眼。

  「好的。」

  雖然我不明白打招呼的意義在哪裡,但幸村說我要有禮貌。唉,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因為丸井和仁王都在隔壁班,看見他們的機會比較多,然後就和他們打招呼嘛。丸井一臉受寵若驚:「居然和我打招呼了哎。」

  搞得我好愧疚。


第46章 惡龍與公主

  欣子突然來安慰我,因為幸村要去參加集訓了。這有什麼可安慰的,他又不是不回來了,而且幸村開心得很。

  欣子說:「難道不應該只想天天在一起,一秒鐘的離開都會思念嗎?」

  「少看點狗血小說,影響智商。」我說,「你呢?丸井也要走了哎。」

  欣子不說話了,半天才說:「我不喜歡他了。」

  信了她的邪。

  我慫恿她:「畢業之前好歹也要告個白啊,沒追過校草的青春叫什麼青春啊!」

  「以後再說吧。」

  我誠懇地拉著她:「一定要告白,不然你看我和望月。」

  「知道了。」

  三米開外的幸村一聽到我說望月的名字條件反射地抬頭看我一眼。我看他那個樣子止不住地壞笑。

  欣子一臉「我從未見過如此傷風敗俗之事」。

  我很委屈:「我們倆都沒說話!」

  反正欣子覺得告白這種事,畢業之前都是一樣的。但其他女生顯然不這麼想。她們像打了雞血似的去告白,連幸村都不放過。他已經有女朋友了啊喂!

  第一個是個女混混,不知道為什麼看上去有點可憐,拜托渡邊叫幸村出去一下。渡邊略一思索,把我叫了出去。

  幸村精市的女人絕不輸陣勢:「幸村現在有點事,你要說什麼跟我說就好。」

  她看起來更可憐了,襯托得我像個反派。

  她說:「那算了,有時候再來吧。」

  我說:「不用再來了,省點時間。再見了您咧!」

  全班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拼命給我鼓掌。

  就像騎士保護公主……不對,是惡龍搶走公主還摧毀了前來挑戰的勇士,這樣畫風才對嘛。哎,也不對,沒有幸村戰鬥力這麼高的公主,呃……梅莉達(迪士尼公主,出自《勇敢傳說》)?

  最難搞的是那些成績不錯,長得也還行,又在班上有幾個擁躉的女孩子。

  每當我看見她們那中二病的不服氣的表情,就感覺好心累。但是極大地滿足了我當童話故事裡的女巫的後媽心。那句話叫什麼來著?與人鬥,其樂無窮。

  最最難搞的是A班那個學委,成績特別好,追求者特別多,無腦護也特別多。成天一副自命不凡的樣子,舉止優雅但就是讓我看得不舒服。

  她自認為很有邏輯地跟我瞎說了一通,總而言之就是憑什麼不讓她和幸村說話雲雲。

  我確實沒有立場不讓她和幸村說話。但我就是不想讓她和幸村說話!

  我們在走廊上爭執了一分多鐘,幸村立刻出來把她趕走了。她看上去還有話說,但一副給幸村面子的高傲樣子氣衝衝地走了。

  老子要碾壓她讓她知道自己就是辣雞!老子要弄死她,老子要把她打得心服口服讓她以後都不敢跟我走一條路!老子要像壓土豆泥一樣把她碾成糊糊!不教育教育她真當自己是盤菜啦?居然敢惹我?!

  幸村居然說怕我動起手來會吃虧!

  「怎麼可能嘛!你就乖乖的待著不就好了嗎?!」

  幸村非常不走心地表示接受批評,並給我順毛:「好啦好啦,知道你最厲害……」

  當然,我如此不少女的行為引發了男生的集體吐槽,並真正開始全校聞名。所有人都知道我們立海大附中第一男神、高嶺之花、「神之子」幸村精市被一個橫行霸道、蠻不講理、刁鑽刻薄的惡毒女人石川雪原拐走了。

  不是,你們真當幸村是個傻白甜對吧?

  剛剛從小賣部出來的時候兩個妹子盯著我看,還以為我聽不到地小聲議論。我白了她們一眼:「看什麼看,我吃小孩的喔。」

  幸村:「……」


第47章 情書

  馴養的第七天。

  《哈利波特》裡說七是個有魔力的數字。

  所以我准備玩點不一樣的。我給他寫了封情書。

  「或許有一個鏗鏘作響的早晨,我向你的窗戶扔小石子,你走過夏日帶露水的玫瑰,第二個交叉路口向右一直走到天明,來到我的分裂的永無島。

  我不會說歡迎光臨,我會說再不快點船就要走了,然後我跳上甲板,對我的船員們宣布我們的大副終於到了,於是揚起骷髏旗,穿過滿月時的人魚海洋,一路向前,穿過布滿暗礁的海域,與海難者的亡靈搏鬥,太陽升起時船頭長出月桂來歌頌我們的英勇,我們來到世界的盡頭,偷走赫斯珀裡德斯和百頭巨龍看守下的金蘋果,返程時找到了弗林特船長的寶藏,珠寶與黃金裝滿了艙房。我們點燃篝火慶祝,狂飲朗姆酒直到大醉酩酊。我們還遇到了海妖塞壬,她們妄圖用美妙的歌聲引誘我,但你是我的俄耳甫斯,你是如此美妙以至於我甚至都注意不到她們。於是她們羞愧得化成了石頭。

  也或許我們會穿上巫師袍,住在森林的木屋裡,村民們來求藥的時候隨心情給他們毒藥或解藥,用糖果屋哄騙路過的小孩子,讓他們拉肚子,我做實驗不小心出了意外,變得又大又輕,你把繩子拴在我的腰上,我就像一個巨大的風箏。你不小心松了手,我就輕飄飄地向太陽飛去,你騎上飛天掃帚來找我,一起到地面上的時候我就恢復了正常。我們一起去尋找傳說中的梅林大法師,他把自己變成了一只灰背隼。我們還穿過了罌粟花田,去翡翠城裡逛了一圈。我們在城裡月下的舞會上跳舞,煙花從隔壁的霍格沃茨城堡升起,我會問你為什麼烏鴉像寫字台。

  或許我們去當吟游詩人,敲開城堡的門,在宴會上唱歌,痛飲美酒,講長長的被人遺忘的故事。也會在被玫瑰花封閉的城堡下彈奏魯特琴,玫瑰花退開,喚醒沉睡的公主,她踩著輕盈的步伐去找她心儀的王子,我躲在玫瑰花叢裡親吻你。我們還會踏過昔日文明的廢墟,只有老人還在歌頌舊日榮光,在黃昏中聽綿綿不絕的鐘聲,看鴿群飛過鐘塔。於是我們寫長長的史詩,為了不朽的時光。我在每一行詩裡都偷偷埋下一句我愛你。

  或者我們打敗大魔王,賺到金幣,保護村莊。要麼我們自己當大魔王,壓榨人民,打垮前來挑戰的勇士,搶他們的金幣。

  當紅鶴帶著火焰的色彩從沙灘上飛起,融入天邊絢爛的晚霞,你能看見我的沙灘上到處都寫著「幸村精市」,筆劃倔強。我向你走來,手上是五顏六色的氣球。我伸手,你去接,然後我松開繩子,氣球呼啦啦地向上飛,然而高渺的天空,溫柔的霞光,與風共舞的氣球,不及你萬分之一可愛。」

  我要是考場作文也寫這麼溜就好了,媽媽再也不用擔心我的學習~

  我在開頭添上「今天是第七天,給你個驚喜」,然後落款「石川雪原」,謄抄是不用了,反正字再怎麼也寫不好看了。

  把情書夾進他的作業本裡,大功告成。

  可是如果被別人拿走了怎麼辦?

  有毛病哦,誰會拿別人的作業本啊?難道自己的還不想扔掉嗎?

  回家後就開始忐忑不安地等他的消息,可是手機一直安安靜靜,我過兩分鐘就瞄一眼。我爸就把手機收走了,還罵我「你椅子上有釘子是嗎」。我又求了他半天才把手機要回來。

  晚飯的時候我心不在焉,吃了一半就吃不下了,奶奶跟我說話也沒聽見。我媽今天居然這個時候還沒回來,不然她又要嘮叨我並且作一些奇怪的猜想了。

  九點多的時候,我在房間看書,一邊想幸村怎麼還不給我發消息一邊想我媽怎麼還不回來,就聽到有什麼在敲我的窗戶,還以為聽錯了,仔細一聽,真的,小石子敲窗戶的聲音。我絕對不會告訴你們我緊張得站了兩下都沒站起來。

  要淡定,要冷靜,可能不是他呢。可能只是調皮的小孩,要矜持。但我還是越走越快,碰到窗戶的時候深深吸了一口氣,發誓要是這個人不是幸村,那他絕對完蛋了。

  我把腦袋探出去,然後笑了。我假裝平靜地跟我爸說我下樓一會兒。他問我干嘛去,我說下個樓問那麼多干什麼。

  我急匆匆地跑下樓,又不想讓他覺得我特別不矜持。這三層樓真的太漫長了,那些公主看見自己的情人在陽台下等著,是怎麼有耐心跑過那麼大的城堡的呢?我好可憐她們。

  我看見他對我笑的那一瞬間假裝矜持地「hey」了一下算打招呼——這可能是我這輩子最矜持的時刻了,然後迫不及待地衝上去給了他一個擁抱。他張開雙臂接住了我。

  我緊緊抱著他:「你怎麼來了?」

  「想你了,就來了。」

  「看到了?」

  「嗯。」

  「是不是突然覺得特別愛我?」

  「每天早上起來都覺得特別愛你。」

  我埋在他懷裡笑:「我今天把作業寫完了,快表揚我。」

  「真棒。」

  我們就這麼抱著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很久。

  雖然確實擔心我媽會撞見,但真的一點也不想松手,明明才幾個小時不見,再過幾個小時又會見到……難受。

  我之所以漂泊就是為了向他靠近。

  作者有話要說:

  情書開頭化用了鮑勃迪倫的歌詞。

  永無島(neverland)出自《彼得潘》。它在心裡,每個人的永無島都不一樣,在那裡孩子們永遠嬉戲。

  金蘋果、塞壬、俄耳甫斯出自古希腊神話,俄耳甫斯是著名豎琴彈奏家,太陽神阿波羅與繆斯女神卡利俄珀的兒子,傳說在尋找金羊毛的阿爾戈號回程時,伊阿宋等勇士遇到塞壬,俄耳甫斯美妙的豎琴蓋過了她們引誘的歌聲,使得伊阿宋一行人安全返回。而失敗的塞壬則化成了石頭。

  弗林特船長:《金銀島》與《彼得潘》中都出現過的大海盜。

  梅林:出自《亞瑟王之死》的大巫師。《哈利波特》也有。

  罌粟花田、翡翠城:出自《綠野仙蹤》

  為什麼烏鴉像寫字台:《愛麗絲夢游仙境》的電影梗。瘋帽子的經典台詞。答案是像我喜歡你一樣沒有道理。

  霍格沃茨:《哈利波特》裡的魔法學校。


第48章 幸村被我帶壞了

  我喜歡看幸村打網球。雖然我看不懂,但我喜歡他在球場上表現出來的……嗯……張力。

  冷酷,高傲,又像岩漿一樣滾燙的激情。

  想像他用這種眼神看著你……噢。

  我可以,我太可以了。

  ——你這是愛他嗎?你這是饞他的身子,你……

  夠了。

  話說下午遇到了個妹子,讓我叫幸村出去,我說他不在,她說他明明就在他位置上。

  「我說他不在就是不在。」然後把她趕走了。

  藤井說:「下次你再把別人趕走之前仔細看看,如果長得好看呢,就找她要號碼,說幸村以後聯系她。然後把號碼給我。幸村看不上她,還能造福廣大單身群眾啊,豈不美滋滋?」

  邊川說:「帶我一個。」

  「多年的單身把你們逼成變態了嗎?」我吐槽,「幸村要是走了,我和兩個變態該怎麼相處呢?」

  幸村說:「不用擔心,論變態,你是他們的爸爸。」

  喂!

  有沒有發現幸村現在活潑多了,都學會抬杠了。

  抬杠好啊,抬杠有益身心健康。抬杠氣著別人,開心自己。

  如何讓幸村陪我玩弱智的游戲,比如踩影子。

  「我踩到你的頭啦!」

  「我又踩到啦!」

  「咦喲!」雙腳踩,來回蹦。

  然後他就忍不下去啦。

  還比如打手。

  他要是不跟我玩,我就打他的手。

  「打到啦!贏啦!」

  「我又贏啦!」

  「哈哈哈!大獲全勝!」

  直到他忍不住起來敲打我,教我做人。

  有一回上體育課和他玩打手,往死裡打。一節課下來我的手變成了紅燒豬蹄。

  他才不心疼咧,他開心得我恨不得把他打回原形重新教他做人。

  玩打手最厲害的人是丸井,特別輕,但就是躲不開。把老子給打自閉了,再也不和他玩了。

  又不是我一個人躲不開,幸村也躲不開,每次都輸,翻不了盤。我笑到外星人都被我震聾。

  ……

  現在我在網球場外頭等幸村。

  和真田他們告別之後,幸村說已經決定在11月9號出發去集訓。哦,下個星期三。

  我說:「我會想你的。」

  幸村:「聽你這口氣,本來是不打算想我的是嗎?」

  我故意說:「問題是無論我想不想你,你也不可能知道啊。所以這個到底有什麼意義?」

  說著說著竟然自作孽不可活地先開始委屈。他還沒走呢我就開始接受不了了。

  我意識到場面開始失控了,急忙打住:「好了,我會想你的。」

  他沒說話,只是看著我,若有所思。

  我因為把場面搞成這樣十分愧疚,無力地解釋:「我是有點奇怪,過兩天就好了。」

  他說:「沒關系,知道你這麼在乎我,我也很開心。」

  「誰在乎你啦!」

  他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哦,沒有就沒有,那麼激動干什麼?」

  滾。不想和他說話了。

  幸村說:「別想太多,這不像你。」

  我有點想哭。沉默了很久之後才說:「最煩你了。」

  他嘆了口氣:「我們隊都保送通過了,你就是再煩我也得再忍三年了。」

  我強行把這頁揭過去了,當做無事發生。

  老實說我有點害怕,但這樣也太傻了。

  我害怕他不回來了。確實非常傻,他不回來又能去哪呢?

  我以為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然而11月7號下午2點36分,在英語老師那毫無靈魂的枯燥講解中,立海大國三年級前五常駐、學生會美化委員、風紀委員長的至交好友、所有老師寄予厚望的標杆好學生幸村精市,非常認真地、像在講一個思慮周全的計劃似的對我說:「我們明天逃學吧。」

  而我,一個新時代無理想、無道德、無底線、無紀律的「四無青年」典型代表,也因為如此優秀人物的自甘墮落行為久違地感覺到了鋪天蓋地的罪惡感,從而語氣堅決地說道:「那就這麼辦吧。」


第49章 逃學

  我奶奶在外頭和別人說話說遲了,忘了做晚飯。我媽回來以後突然發火,把我爸我妹和我通通罵了一頓,說我和我妹(主要是我)一天到晚什麼事都不想,都那麼大了,情商太低,以後進社會了有什麼用,吧啦吧啦,說別人沒有老公都有孩子可以安慰,就她什麼也沒有。

  我覺得她就是肚子餓了,你知道肚子餓的時候總是特別容易沮喪。她連著奶奶也陰陽怪氣地諷刺了好一會。這關奶奶什麼事哦,她那麼老了,別說忘記做晚飯很正常了,不做飯都很正常嘛。

  餓肚子是很痛苦的啦,理解理解。

  我媽打擊不了我的好心情,一想起明天的big plan我就興奮得睡不著。

  我特別感謝我班主任存的是我的號碼而不是我媽的,這樣謊話就可信多了。我大早上就起床出門上學,在僻靜的小路上給老班打了個電話。

  老班:「石川夫人,有什麼事嗎?」

  我裝作十分虛弱的口氣:「老師早上好,是我。」

  「嗯,雪原,怎麼了?」

  「我肚子疼,現在去醫院,能請一天假嗎?」

  「哦哦,好的,你好好休息吧。」

  「好,謝謝老師。」

  「不用。」

  「拜拜。」

  「嗯,再見。」

  我掛了電話,真的興奮得開始肚子疼。我蹲了一會兒,急匆匆地給幸村打電話:「你在哪呢?」

  「快到你家那個路口了。」

  我趕緊跑回家。我媽錯愕地看著我:「你怎麼又回來了?」

  我說:「手機裝口袋裡了,回來放手機。」

  「我說你好不容易今天不遲到,結果又要遲到了。看著我干什麼?放下了趕緊走啊!」

  我溜出了門,激動得手腳發抖。

  幸村問我:「吃早餐了嗎?」

  「還沒。但是我覺得好吃的店,店長都認識我了,我們這是逃學呢,還是低調點好。」

  「哦。跟我走吧。」

  換我問他:「你是怎麼糊弄老班的?」

  「事假。」

  「病假。」

  「什麼病?」

  「肚子疼。」

  「肚子疼請一天?不會被懷疑嗎?」

  「也可能是痛經啊。你們這些小男生能不能有點常識?」

  「受教了。」

  「網球部怎麼辦?」

  「交給真田了。」

  「你怎麼糊弄他的?」

  「他自己會找出一百條理由任勞任怨承擔責任的。」

  「他對你是真愛啊。」

  「嗯哼。」

  我們牽著手手,十指相扣。過了一會兒我就忍不住開始用力握手,他也不甘示弱地用力。我完敗,求饒之後他還不肯放過我,一路揪著我的耳朵問我還皮不皮。我痛得嗷嗷叫,向他保證以後再也不這麼玩了。

  我看了眼菜單:「哥哥咧,就這消費水平我覺得我得去賣個腎才能跟你玩一天。」

  幸村說:「我請。」

  我非常開心,就我所受的教育來說,這個時候肯定是要拒絕的,而且我也不應該開心。但拒絕了能變出錢來嗎?顯然是不能。而且他的本意不就是讓我高興嘛。

  我說:「哦,謝謝。我明天趕早給你送個錦旗去。」

  「好的。」

  這個面真的挺好吃的,具體怎麼好吃我也沒法說,反正全是錢的味道。

  我說:「找個什麼時候我帶你去吃我奶奶做的面條。好吃得很。但是神奈川沒那麼多材料,還是在北海道更好吃。」

  「北海道哪裡?」

  「廣尾南邊,日高山脈東邊一個小鎮上。叫崎川鄉。說了你也不知道。」

  「一查就知道了。」

  「行吧。」我喝了幾口面湯,「這個面好吃。」

  然後我們去看了最近很火的一部愛情動漫電影。我哭得稀裡嘩啦的。幸村說下次出來看喜劇。

  中午又吃了一頓死貴的飯後我轉而思考我不奮鬥個四五十年是養不起幸村了。

  下午一點半的時候突然下了場雨,明明上午還是晴天。我們在書店起霧的玻璃上畫畫,我畫了一朵小花,幸村添了幾筆改成了一朵玫瑰。好看。

  然後我們聊起了逃學。果然不管多乖巧的孩子心裡都有一個關於逃學的夢。

  我就希望逃學之後會遇到一些不同尋常的事情,像湯姆索亞那樣遇到凶殺案,我恰好是重要證人或者撿到重要證據什麼的,然後被追殺,最後化險為夷,或者去當海盜,或者挖到金幣,或者掉進異世界,升級打怪,拯救世界什麼的。

  幸村不想遇到殺人犯,但他確實想遇到一個絕世網球(異能)高手,學習新的更厲害的網球。嘖,中二少年。

  然後我們聊起了立海大的「小黑屋」。就是老實驗樓角落的那個破舊的小房子,學校每年都說要拆掉,結果都沒拆。它的四壁塗滿了青春的塗鴉,比如「幸村精市,我愛你」。

  哦吼。整整一面牆,聲勢浩大,氣勢洶洶。

  幸村說他知道,還因為這個被政教主任叫出去談話了。

  「他怎麼說的?羨慕嫉妒恨?我看他那個樣子,這輩子大概就沒有受女生歡迎過吧?」

  「友好一點。主任也很辛苦的。」

  「他到底怎麼說的?」

  「他讓我注意私人關系,別亂搞。」

  把老子逗笑了:「這個『亂搞』真的靈魂。」

  「閉嘴。」

  我說:「說個讓你高興的,我認識的一個女生,國一的時候她男朋友逃學去上網被政教主任開除了,本來往小了說他可以只是回家察看幾天的,但主任死活要把他開除。她為了報復主任,扎爆了他的車胎。」

  幸村一臉嚴肅:「她是誰?叫什麼名字?」

  「干嘛?」

  「你知道因為這件事學校讓學生會蹲守了整整兩個星期嗎?」

  「哇哦。然後呢?」

  「她是誰?」

  「我才不會告訴你咧。」

  我還告訴他:「我國二的時候有個同學刮了他的車漆,你還到我們班上來過了。四月份的時候,他的車停在我們的衛生區,中午緊急通知去打掃,然後有個男孩把他的車刮了。你們派人來問我們,不過不是你,另一個男的。你來了一趟我們班女生可興奮了,我後桌往死裡踹我的椅子:『石川!石川!起來看帥哥!快點!』」

  他笑了:「老實驗樓的那個衛生區?」

  「嗯啊。」

  「你們班那個衛生區的樓梯是誰掃的?」

  我知道我掃的不干淨:「我啊,你有意見?」

  「不敢。」幸村笑了。

  雨停了。

  老板問我們今天不上學嗎,我語氣輕快地回答:「我們逃學了啊。」

  他不知所謂地一直點頭:「哦……逃學啊……」

  下午四點半,幸村拖我去接他妹妹。

  她一看到她哥立刻衝上去抱住他:「哥哥!」

  是個白白淨淨的小女孩,長得很像她哥,和其他七八歲的小女孩一樣瘦得跟竹竿似的。

  精市向她介紹:「這就是石川雪原……」

  她搶著說:「你女朋友,我知道!姐姐好,我是幸村文奈。」

  「你好你好。」我轉向精市,「你提起過我了?」

  我不該臉紅的,畢竟我們生活的環境太不相同了,他會更習慣和家人分享這些。我應該冷靜,就像被男朋友介紹給自己的家人是什麼天天都發生的事似的。

  話說如果把精市介紹給雅原,我敢保證過不了一天我媽就會跟FFF團似的來燒死異性戀。

  我們三個走在路上。看見她的迪士尼公主書包,我問文奈:「你喜歡迪士尼的哪個公主啊?」

  「艾莎!安娜!樂佩!貝兒!白雪!辛德瑞拉!奧羅拉!茉莉!愛麗兒!梅莉達!蒂安娜!花木蘭!寶嘉康蒂!莫阿娜!我都喜歡!」

  「沒有最喜歡的嗎?」

  「最喜歡貝兒!雪原最喜歡哪個?」

  小孩才做選擇,大人當然是全都要:「我都最喜歡。」

  她很失望:「沒有最喜歡的那一個嗎?」

  「沒有哦。」

  「那你最喜歡貝兒怎麼樣?」

  「我本來最喜歡的就有貝兒啊。」

  她非常滿意。真的是小孩子啊,文字游戲就能哄住。

  「這些電影你都看過了嗎?」

  「是啊!我還看了好多遍!」

  「你哥也跟你一起看嗎?」

  「他可喜歡看了!他把《勇敢傳說》和《魔發奇緣》看了好多遍呢!」

  精市:「喂喂!」

  我看向他:「沒想到你也很公主嘛。What kind of a princess are you(你是哪種公主)?」

  文奈像唱歌一樣說:「Do you have magic hair(你有魔法長發嗎)?」

  他非常配合:「No.」

  文奈又問:「Magic hands(有魔法的雙手)?」

  他說:「No.」

  我說:「你不是會異能網球嗎?」

  精市:「就你話多。」

  文奈問:「Do animals talk to you(動物們會和你說話嗎)?」

  他說:「No.」

  「Were you poisoned?(你被下過毒嗎)」

  「……No.」

  我戲精地睜大眼睛:「Cursed(被詛咒)?」

  「……No.」

  我和文奈合:「Kidnapped or enslaved(被綁架或被奴役)?」

  「No!」

  文奈說:「Now for the million-dollar question.Do people assume all your problems got solved because a big strong man showed up(接下來是最重要的問題,人們是否認為你的一切問題都是因為一個高大強壯的男人出現而解決的)?」

  我搶著替他回答道:「Yes!真田弦一郎!」

  文奈興奮地大叫:「You are a princess!」

  幸村精市同學高貴冷艷地哼了一聲,看著我們鬧騰。

  哈哈哈哈。

  送文奈回家後,幸村把我送回家,還送了我一幅畫。

  「你明天幾點走?」

  「七點。」

  「那我沒法送你了。」

  「嗯。好好學習,認真寫作業。沒多久就回來了。」

  「知道了。」我難過地扭過頭去,「你快走吧,跟個老媽子似的。」

  「別哭啊。」

  我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哭腔:「沒哭。」然後不耐煩地說:「快走吧。」

  《小王子》的作者安東尼·聖·埃克蘇佩裡,同時也是小王子的原型,玫瑰的原型則是他一生摯愛康蘇羅·桑星。故事結尾小王子的靈魂乘著大雁回到了玫瑰身邊。而44歲的安東尼在法國南部空難遇險後,這個結尾變得像是對人生結局的一個浪漫期許。

  畫上的小王子從大雁上躍下,回到了他的星球,回到了他的玫瑰身邊。

  再也不會有第二個人如此認真對待我無理取鬧的抱怨,溫柔撫平我莫名其妙的不安,明白我自己都以為不在乎的在乎。

  精市在右邊寫了小王子的一句話:「我聆聽你的抱怨,或你的吹噓,有時也看你默默無語的樣子,因為你是我的玫瑰。」

  作者有話要說:

  湯姆索亞:《湯姆索亞歷險記》主角,光輝事跡有半夜跑到墓地去治疣子結果目睹了凶殺案,離家出走去當「海盜」,半夜鬼屋尋寶真的找到一箱金幣,和校花私定終身……

  英語對話來自迪士尼電影《無敵破壞王2》


第50章 沒有幸村的日子

  「你們昨天干嘛去了?開房?」

  我放下書:「藤井君,如果按照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的標准來劃分的話,我們應該在教室裡,你應該在廁所裡。」

  邊川一個勁地樂。

  藤井說:「我這不是關心你嘛。」

  我冷漠地說:「我不需要你關心。順便說一下,如果你真的不會說人話,就把嘴閉上。」

  藤井縮了回去。我煩的要命。

  筆尖在紙上掛出一道長長的紙屑,我煩躁地扯掉。

  幸村走的第一天,想他。

  學業、社團、家庭如三座大山壓在我的頭上,煩的我晚上做夢都夢見我的腦袋變成了一堆著火的三角形。

  作業作業作業,它如憂愁一般圍繞著我。

  永生花作為插花社的一大招生點,肯定是要傳承好的。為此社長專門來班上把我找回去摳細節。這一屆學妹心不靈手不巧,氣得我實在忍不住磕磣了她們幾句,結果她們全嚇走了,覺得我好凶。我真的已經很克制了,要是我不克制一點,我會學我們國一的數學老師說:「有些人啊,我真的教不會,不如你們沒事的時候把腦袋往牆上撞撞,說不定就撞開竅了,也算好事一件。」

  但我不能,我得微笑教學。

  我媽最近心情顯然不怎麼美好,壓迫得我們說話的聲音都小了很多。奶奶也要走了。

  我最近才知道,因為存檔的體育成績不是分數,而是原始數據,所以典型的立海大附中式弟弟行為出現了,為了維持體魄強校的人設,我們平時的及格線是教育局規定的優秀線,我們的優秀線是規定的滿分線,我們的滿分線是自己瞎定的。

  問題來了,按照規定的及格線,我還是不及格。我想起那一大幫看到教育部體考標准歡呼雀躍的「不及格」生,憂愁如同作業一樣圍繞著我。

  我討厭體育。我太難了。

  無奈之下,我終於不再鹹魚。

  不知道幸村現在在干嘛,反正不是在當鹹魚。

  老班最近也很憂愁,我們班兩個同座的男生打了架,拉幫結派,誰也不服誰。

  說起拉幫結派,A班的班主任天天來找我們班主任訴苦,他們班女生內部結成了三大派,每天爭鬥不休,原來真田鎮著,現在真田一走,原形畢露,戰鬥升級。他每天都忙著找人談話,拆散小團體。

  作為一個過來人,我必須得說一下,小團體是完全不值得提倡的幼稚的奇怪行為,貽害無窮,毫無意義。

  大家都挺躁動的,不止因為少了人鎮著,主要是因為快要畢業了。立海大的升學考試是本校錄取前50%,外校報考的錄取前30%,卷子也不一樣,我們的比他們的要簡單。

  這就導致了在成績下層的那些小混混是不可能升進高中部的,於是有仇報仇,有怨報怨。

  11月19日,學校組織了第一次升學模擬考試。

  考試之前班主任宣布將會以排名為次序自主選擇座位。

  看上去公正,但如果你要確保坐到想要的座位,就必須知道有沒有討厭的人坐在旁邊,在趕不走他的情況下,只能放棄,在這個過程中,拉幫結派就顯得格外重要。我沒有討厭的人,只要不和廣田椿蕾坐在一起。

  我選的座位就是幸村的座位。

  幸村那一條改成單條了,沒有同桌。

  淺雅坐到了我的後面,渡邊坐在了淺雅的後面,藤井坐在我的前面,右邊的右邊是廣田椿蕾。斜右前方是欣子。

  我是不知道廣田來這干嘛,她和淺雅,准確來說是渡邊起了一次衝突,渡邊說了不計較,也不代表淺雅心裡沒氣。

  就是淺雅一直和廣田關系還不錯,渡邊是我們年級裡一個很有影響的小混混。廣田就總要求渡邊幫她干點事。這也就算了,然而廣田後來卻在背後跟人抱怨渡邊對她怎麼怎麼不厚道,被淺雅知道了。然後兩人就撕破臉皮吵了一架。

  淺雅談戀愛之後成績直線下滑,本來能升進高中部的成績,現在不能了。她爸媽離婚了,她跟著爸爸,但現在她和小姨一起住,小姨最近生孩子了。班主任找不上她的家長,就叫她去談話,問題來了,班主任拿我和幸村舉例子了。草。

  她煩的要命。她的閨蜜是個學霸,非常不滿她交了個混混男友,隱隱有絕交的趨勢。

  我們面臨的總是艱難,和青春不青春沒什麼關系,人生哪有什麼容易的階段,你覺得過去簡單快樂只不過是因為過去的那些困難你現在都有能力解決了而已。

  沒幾天之後,廣田抽中了一個巨醜的電子表,不想要,想賣出去,還想賣出高價來,又去求渡邊。渡邊還是盡力幫忙賣出去了。淺雅更不滿意了,廣田連句謝謝都沒說。但渡邊是個男孩子啊,心思哪有這麼細膩,他覺得廣田來求他幫忙了就是願意和好了,況且他還成功了,大家不就又是好朋友了嘛。

  我開始寫日記,因為我怕我忘了什麼沒跟幸村說。我們有時候會發消息。他好像又變得很嚴肅。這個人,能不能放松一點?


第51章 喜歡上一個不般配的人

  自從幸村被選上參加u17世界杯之後,我變得十分憂慮。因為,你知道的,在網球雜志上看見球場上各種頭破血流的球員、飛出去的球員之後,雖然我已經充分了解了網球=異能的本質,但依然對幸村的人身安全表示深深地擔憂。

  現在我覺得嚴肅點沒什麼不好了,要努力學習,生命才有保障嘛。在如此嚴苛的生存環境下,還怎麼嬉皮笑臉得起來嘛。

  就在偶爾聯系一下男朋友,寫卷子,應付各種人際關系問題之中,我迎來了國中的最後一個寒假。

  這個寒假裡我爸和我媽積怨已久,終於大爆發。

  12月28日,我媽因為我爸不想把工資交給她了大發脾氣,我爸說我們用太多錢了,還逼著我媽把賬單拿給他看。

  我媽非常失策,因為她沒有記賬的習慣。所以說,如果這個家庭的經濟支柱是爸爸的話,媽媽還是要記賬比較好,反過來也是一樣。

  吵完架之後我爸去他父母家裡住了。留我和媽媽在家。雅原回北海道玩了,30號才回來,我要復習。

  晚上十二點,我們娘兒倆在家裡喝酒。我坐下來端起了酒杯,她沒把我趕走,我認為她應該需要點安慰。

  她很快就喝得半醉了,給我講了一個故事。

  這天晚上我根本沒喝什麼,因為這不是一個可以下酒的故事。

  故事的初見端倪可以追溯到我國二的暑假,我們三個回北海道。某天聊到結婚這個話題的時候,奶奶跟我說:「你媽十七八歲的時候硬是要嫁給一個男孩子,還讓我去說媒,他叫上杉高英。那男孩子真的又高又帥,可是人家怎麼看得上我們嘛……」

  我媽立刻說:「有什麼好說的!」

  我當時好奇地看了她一眼,想像我媽的少女時代真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但因為望月,我對我媽非常同情,沒有結果的初戀一定很不好受吧。

  後來我夢見過一次那個上杉高英,雖然我根本沒見過他。我夢中的男人衣著打扮土到爆炸,還是個渣男,聲音又粗又啞。

  說實話,看見他是這個樣子我有一點高興。

  故事的剛開始,在23年前,我媽15歲,上杉17歲。

  崎川依山而建,四面環山。我家在下面。他是札幌人,到他小姨家來過夏天,住在上面。

  我家有個鄰居,他家的男孩比我媽大5歲,就是我的山本叔叔,因為爸媽工作忙,經常在我家吃飯,對我家非常親近。

  山本叔叔是個非常熱情開朗的人,很快兩個男孩就玩到了一起,經常約在一起打籃球。

  我媽去叫山本吃晚飯。上杉問他這是他的什麼人,山本說這是他妹妹。上杉說以後打籃球就讓你妹來叫我。

  然後我媽就去叫他。

  每次我媽去叫他,他從二樓的窗戶看見是我媽,就換上很亮麗的白色運動服,抹發膠,對著鏡子梳個半天,我媽就在樓下門口等他。他覺得滿意了之後就下樓,但不和她說什麼話,只是說:「走吧。」

  然後一前一後地走,離得很遠。非常偶爾地,會說一些「在哪裡讀書啊」之類的話。

  山本叔叔在的時候兩個人說話就說得多一些。

  我媽那時候也不懂什麼愛情不愛情的,就覺得他挺好看的。夏天快結束的時候,他向我媽表白了。表白很靦腆,他語無倫次地說了我媽很多優點,然後說:「我可以給你寫信嗎?」

  我媽笑了:「可以啊。」

  但一年後,被我奶奶知道了,她把所有的信都燒了,嚴令禁止她繼續寫信。

  後來,我媽鼓起勇氣跟奶奶說,想她去說親。我奶奶一口回絕了:「你知道別人家什麼條件我們家什麼條件?還想飛上枝頭變鳳凰?好生讀書才是要緊事!人家爸爸是正兒八經的大學畢業,在札幌有錢得很,媽媽還是醫生。我去說親?你別把我的臉也丟完了!……」

  再後來我媽想考札幌的大學,也被奶奶強行改了志願。她只希望我媽離她近點,能照顧她。

  我媽氣得大吵大鬧,告訴他們一旦她賺夠了錢,她就去找上杉。那是她一生中最勇敢也最悲傷的時刻。奶奶說上杉早就找女朋友了,女孩既漂亮又門當戶對,他根本就沒把她放在過心上。

  水晶碎了之後和玻璃渣其實沒什麼區別。

  畢業後我媽經一個同學介紹,義無反顧來了東京,遇到了我爸爸。我三歲的時候,我爸破產了,背負了一大筆債。走投無路時是我山本叔叔給他給了他一點機會,六年後才把債務還完,並在神奈川安頓了下來。

  我山本叔叔20歲從大學退學之後一直東游西蕩,動不動就是好久沒有消息,後來終於也做出了一點成就。

  幾年前他和上杉才重新取得聯系。他等我媽等了很多年,什麼女朋友,全是子虛烏有的事,他一直等到30歲才結婚。他的媽媽後來也去崎川打聽過我媽,可那時我都出生了。

  得知我媽當時的情況後,他彙了一些錢過來,幫著還了一點債,但沒讓她知道,只說是山本叔叔出的錢。

  他的近況也不如意,妻子在鬧著離婚,只有個八歲的女兒。他說有機會來神奈川,想來見見她。

  他來我家是11月14號下午,我在學校訓練跑步,七點多才回家。

  但妹妹回家了,他看著雅原,說:「你結婚也結的挺遲嗎?」

  我媽說:「這是小的,還有一個大的在念國三。」

  我媽說起這段的時候一直在喝酒。我想勸她別喝了。但換位思考一下,如果多年後如此相對的是我和幸村呢?我把杯子添滿了。

  她說:「他走了。我們說了再見。」過了許久,她說:「以後你結婚,一定要找個你喜歡也喜歡你的,錢什麼的可以賺,他對你好就可以了。」

  她喝醉了,過了半晌,斷斷續續地哭了起來。冬夜的風有點大。

  我去拉上了窗簾,搬來被子蓋住她。她漸漸地安靜下來,睡著了。我守在她身邊,想起我的那個夢。

  我怕她睡不安穩,去關了燈。

  淺雅曾經信心十足地說三年後她就帶著渡邊去見爸媽,大學考同一個城市,畢業了就結婚。

  聽得我也非常振奮,因為聽上去也不遠。

  我在黑暗裡,所思所想全是幸村。我沒有對未來更確定,相反,我更不確定了,我只想看見他,一秒又一秒,等著他不再屬於我的那一刻來臨。

  我的俄耳甫斯,我那太陽神的兒子,把我從塞壬令人痛苦的幻境裡解救出來,向我展示真實的美好。


第52章 考前備戰

  我媽這幾天開始有意無意地提起望月。

  我義正辭嚴地說我已經不喜歡他了。

  我媽說:「你怎麼又不喜歡他了?」

  我斟酌了一下,說:「人家又不喜歡我,總是念著也不好。」

  她覺得挺有道理,但還是說:「適當地爭取一下嘛。」

  我說:「人家就是不喜歡我,我也沒有辦法啊。」

  她突然想起來:「你知不知道望月他爸媽離婚了?」

  「不知道。」

  「哦。」

  我說:「我覺得還是找個能互相幫扶進步的比較好。」

  「這話沒錯。你是不是已經有人選了?」

  我愣住了,翻車了?媽媽您這破案是不是破得太快了點?

  一陣長長的令人不舒適的沉默。我聽見我和我媽的大腦都在高速旋轉。

  我尷尬地清了清嗓子:「學業為重。」

  然後我媽就再也不提這件事了。

  三模考結束的後一天真田他們都回來了,但幸村沒有,他治病去了。

  他給我發過一條長長的消息,解釋了來龍去脈。

  過程之精彩堪比《德川家康》。

  簡單來說,丸井為幸村爭取到了難得的治療機會。

  我決定給丸井買吃的來報答他。我對甜食毫無研究,於是采訪了幾乎所有我認識的女生,寫了一張長長的單子,去掉了所有不夠甜的和我覺得難吃的,還有需要我跑太遠的。還在單子上細心加了防齲齒的牙膏。

  買東西的錢嘛,擠擠總是有的。

  一天給丸井帶一樣。第一天是Chez Chou的焦糖泡芙。附上便利貼「謝謝你為幸村做的一切。石川雪原」

  第二天是FlourSoul的維也納方磚蛋糕。「收下,別不好意思,不用道謝。石川雪原」

  第三天是牙膏。我畫了個笑臉。

  第四天是檸檬馬卡龍。「我知道你要問什麼,早起或者放學後買的,沒花多少時間,沒有影響學習。勿念。石川雪原」

  第五天是奶酪流心面包。「這個真的挺好吃的。石川雪原」

  第六天是俄式蜂蜜蛋糕。

  第七天是草莓夏洛特蛋糕。

  ……

  在丸井的抗議下我終於停止了投喂活動。

  過了幾天丸井興衝衝地來找我交流甜食心得。我沒有心得,於是把那張長長的單子給他了,並一再表示要是他想吃我就去買。

  在給丸井買甜食的時候我也另外寫了張單子,叫「幸村和石川將來可以去嘗試一下的甜品」。就是那些看起來很好吃的,不太甜的,分量少的甜品,比如Chocolat Doux的提拉米蘇,Baguette au Beurre的核桃曲奇。

  四模考結束後,幸村終於回來了。

  在班主任的安排下,幸村去和我們班那個塊頭特別大,特別不愛說話,成績特別差的男生坐同桌了。真是一對奇妙的組合。

  幸村回來之後,這個學校才總算回歸了完整。

  2月的某個晚上,幸村突然問我:「你覺得赤也能當好部長嗎?」

  他怎麼突然問我這個?

  我盡可能給出一個客觀的回答:「切原在性格方面,確實有待磨煉。他實力很強,但他的同輩人和學弟們都不敢向他請教,實力就變得只對他自己有用,如果他能主動去溫柔地指點就好一點。而且,調解一個五十多人的大社團像赤也這麼單純可不行,吵架的結仇的消極怠工的,都要特別小心。但從實力和現有威信來說,他才是最有資格當部長的。」

  幸村說:「從威信來說,顯然玉川已經超過他了。」

  我說:「那你打算怎麼辦?真讓玉川當部長嗎?」

  幸村沉思了一會兒:「可以試一下。」

  我有一絲不祥的預感:「你別把人家孩子玩壞了。」

  「不會。」

  第二天,我差點驚掉了下巴。幸村宣布玉川是網球部的新部長。

  有點猛。

  第一天切原就捅出了大婁子。

  我去的時候,真田在教育切原,幸村在教育玉川:「身為立海大的部長,沒有實力是會受到多重質疑的,雖然高吊球很漂亮,但恐怕無法讓切原信服呢。」

  過一會兒,換了幸村教育切原,真田教育玉川。

  我有點憂慮,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而且那個真田的禁忌之黑帽子為什麼會出現在切原頭上?立海大的少女們要哭了好嗎!

  最後集體開會,幸村說:「可能你們有些人對我的這個決定有異議,覺得切原更適合當部長。如果玉川能把實力提升到讓切原認可的程度,為什麼他不能當部長?」

  誰不知道讓切原認可的唯一方法就是打敗他啊,但部裡總有個不服部長的副部也很難搞啊。

  從此之後,玉川和切原每天都接受學長們愛的特訓。

  幸村手把手地教切原如何表現出一個部長的威儀,教他向玉川請教如何處理麻煩的事務。我不知道有沒有人記得幸村剛復健完,他自己可能都不記得了。

  復習加社團,這日子我看著都太難了。雖然幸村保送了,但你覺得讓他完全閑下來可能嗎?

  經過努力,我體考順利過關,剛好過及格線。

  升學考前的一個星期,我竟然看到一年級的學弟主動去找切原請教,更神奇的是切原和玉川之間那種若有似無的敵意竟然消失了。

  我說:「你給他們倆洗腦了?灌輸了一大堆關於愛與和平的鬼話?還是他們在你殘酷的壓迫下建立了共患難的戰友情?」

  幸村有點得意:「特訓成果。」

  部裡反對切原的聲音明顯小了很多。

  非常非常幸運地,真的,說出來都讓人不敢相信,簡直是天助赤也,神奈川有個辣雞學校挑釁立海大,說國三的學長走了,立海大沒人了。赤也通知了玉川一下,然後非常囂張地帶著一群國一的學弟就把他們打爆了。

  之後玉川主動找幸村換職位。幸村當了一會兒知心姐姐聽他說,然後鼓勵他當好副部。

  我跟那個可愛到和立海大格格不入的小經理浦山椎太抱怨:「你們部長可算能答應和我出去約會了。」

  幸村聽了就笑:「考完了有空嗎?」

  我傲嬌表示:「看情況吧。」

  淺雅早就想好畢業典禮上要和渡邊大秀恩愛。

  情侶好可怕。

  話說如果我和幸村秀恩愛,你猜會有多少女生決定拔刀和我決鬥?

  埋在作業中的我偶然從窗戶看去,櫻花快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

  《德川家康》是日本著名歷史小說,權謀之復雜號稱日版三國演義。

  下一章完結~番外難產中(哭)


第53章 畢業

  升學考試自我感覺優秀,考完了之後回教室聽通知,一個星期後舉行畢業典禮。

  今天晚上他們八個人要搞聚餐,所以他們先走了。

  我在樓下等涼子的時候看見C班逐漸走得一個人都沒有了,老班緩緩地從教室裡出來,鎖上了門。

  涼子和她的小伙伴們一一惜別。

  我和涼子的家分居大路的兩邊。今天她突然要求:「以前都是走你家這邊,今天走我家這邊吧。」

  我不明就裡地答應了:「哦。」

  她說:「今天你看我回家一次好不好?」

  她這話說得我也難過了起來:「好。」

  在家浪了幾天後去參加畢業典禮。

  考試順利通過。

  畢業典禮上當然就是主持人講話,校長講話講話,家長會會長講話講話講話,畢業生代表幸村精市發言。除了幸村的講話我願意聽一下,其余的都處於夢游狀態。

  畢業典禮都差不多,如果不寫年份,根本不知道舉行的哪一屆畢業典禮。把上一屆的發言稿什麼的拿來重復一遍也完全沒有違和感。

  當然還有唱歌,唱國歌,唱《仰ァタ尊ウ》、《蛍ソ光》、《旅立グソ日ズ》等很傳統的歌曲。

  然後就解散去拍畢業照。

  一直很討厭的英語老師說:「畢業之後還來看望老師的往往是那些成績差的學生,成績好的就不會看。比如就說石川雪原,你說她畢業了之後還認識我我都不相信。」

  我在笑聲中吐吐舌頭,一臉無辜。

  老班為我開脫:「記不得才好啊,人生就是要往前看,總是想這個想那個還怎麼生活嘛。就是要像這樣,永不回頭。」

  國文老師說:「人家有大把的年輕好看的人在前頭,記得你這個老太婆干什麼?」

  我立刻說:「沒有大把,只有一個。」

  頓時起哄聲四起。

  幸村隨即非常正直地表示:「我的心裡只有你。」然後非常正直地把襯衫上第二顆扣子扯下來送我了。

  藤井說:「說好的不秀恩愛呢?!!」

  幸村帶了一個了不起的好頭,送扣子扯扣子什麼的真是千年不變樂此不疲的游戲啊。

  拍完照後就可以回家了。

  櫻花瓣飄零的校道上,我抓破頭皮地想後天給幸村送什麼生日禮物好,問題是他什麼都不缺啊。猝不及防地被提問:「薄荷糖喜歡嗎?」

  「嗯?」

  一個淺淺的吻印在我的嘴唇上。我想起海原祭的時候他答應我的糖。我不喜歡甜食,尤其討厭糖,我只在心情不好的時候才想吃糖,我在他身邊的時候從來想不起要吃糖。

  他說:「咳,沒有感想的嗎?」

  我害羞了,於是變得暴躁:「沒有!」

  「我可還是有一點緊張的。」

  「閉嘴!」

  The End


第54章 番外一:日志節選

  1.

  我:「你有沒有覺得真田和我們教導主任長得跟親爺倆似的?」

  幸村:「???在你眼裡真田難道和教導主任長得很像嗎?」

  2.

  國二幸村當上美化委員後開展了「多種花」運動。

  我們當時的班主任簡直絕了。只有她喜歡的學生可以養花草。有個成績不怎麼樣的女孩子帶了一小盆多肉植物來,被她狠狠諷刺了一頓並被要求又帶回去了。

  3.

  上面規定班主任必須帶頭養點花花草草。這讓那個一毛不拔的班主任非常為難,於是她在植物園偷偷拔了幾棵吊蘭回來種在教室後面。

  後來我和她關系惡化到極點的時候,我們那群人天天給它們澆開水,並想像這是她的腦袋。

  更可怕的是,就這樣了,吊蘭也不死。搞得我一直對這種植物充滿了欽佩。

  4.

  女生嘛,都喜歡花花草草的,就經常有人三五成群地去天台玩。

  有一次我看見一個女生想給花除除草,結果把花連根拔起。

  而且那也不是草,那是小吊蘭。

  為立海大所有不幸的吊蘭默哀。

  5.

  其實幸村第一次在天台上看見情書的時候以為是有人寫給他的。

  青春期的少年嘛,對浪漫的情節有幻想很正常。

  直到他看見了縮寫JM。

  幸村:浪費我的感情。

  6.

  我寫在天台上的情書,每一封他都看了。

  7.

  幸村在小黑屋的門邊壁上見過我寫的「望月樹裡」。

  因為在那裡我寫得非常認真,字非常好看。導致幸村僅僅只是在腦子裡聯想了一秒「這個是不是就是那個JM」就放棄了。

  (我:寧有事兒嗎?)

  8.

  青春期少年幸村精市沒事的時候會幻想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女孩子寫的情書。

  破案之後覺得失望嗎?

  沒有。

  9.

  有一天我發給涼子一個攻受測試題。

  涼子居然是攻?

  我又給她發了個ABO測試題。

  女Alpha?

  她居然比我攻氣?

  10.

  我問幸村:「我剛和你做同桌的時候你什麼想法?」

  幸村:「沒有想法。如果我不低頭,根本看不見你。」

  分手吧沒有愛了。

  11.

  有一回他們聚在一起玩。

  我隨口說了一個故事:「我奶奶家旁邊有一棟廢棄了很久的房子,房子還有地下室。你們知道的,童話故事裡地下室都不是什麼好地方,有一回讀完《藍胡子》,我給這棟房子和它的地下室編了一個長長的鬼故事講給我奶奶聽。結果她再也不敢從那個房子旁邊走了。」

  幸村說:「答應我對老人好一點行嗎?」

  我繼續說:「你猜怎麼著。那裡很多年前有個重病的久臥在床的老頭子,有一天傍晚,我奶奶看見他穿著一身雪白的衣服在池塘邊走,感覺很奇怪,就叫他,和他說話,但他不理不睬地繼續走。我奶奶就沒多想,回去做飯了。當天晚上老頭子就去世了。我奶奶去問,他的兒子說老頭子根本都站不起來了怎麼可能出門呢。」

  結果聽完我這個故事,有兩個人當場脫落。

  嗯……???

  12.

  這怎麼能怪我呢?

  我怎麼知道切原和柳生這麼怕鬼啊!

  你們振作一點啊!

  13.

  我的奶奶給我講了一個頗為久遠的故事,那時候我還在上幼兒園。

  北海道的老房子有一個院子,院子有大門有圍牆。有一天,我奶奶發現大門的鑰匙不見了。

  大門就這麼一把鑰匙。崎川鄉唯一一個半吊子鎖匠還經常不開工。

  於是我們三個只好天天翻圍牆進去。

  我奶奶百思不得其解,她明明就把鑰匙放在那裡怎麼就不見了?

  翻牆翻了很久之後,有一天,她突然在放鑰匙的原位置找到了鑰匙。

  她很驚奇地告訴我。我說:「哦,是我拿的。」

  「為什麼要這麼干啊?!」

  「因為奶奶那麼胖,翻牆的時候屁股一扭一扭的很有趣啊。」我非常無所謂地說道。

  14.

  有一個鄰居奶奶,養了一只豬和一些雞。

  我非常興奮,每天經過它們的時候都要大叫:「小豬!小雞!」

  神奇的是,它們真的沒有長大。一年後雞才一兩斤重,豬才一百來斤。

  鄰居奶奶好絕望。

  說不定我真的可以去霍格沃茨讀書的。

  15.

  有一回我擦傷了膝蓋,還扭傷了腳。幸村把我背到醫療室去。

  我冷冷地告訴他:「你要是敢說我重,你就完蛋了幸村。」

  幸村說:「那好吧。只是立海大所處地區重力加速度大得過分而已,其實你質量不大。」

  我真為他的物理老師教出這樣的學生而悲哀。

  16.

  護士給我按摩腳踝的時候我差點痛得哭出來。

  幸村一臉慈悲地看著我,腦袋上仿佛有聖光。

  護士把我玩廢了之後,我躺在病床上回血。

  她問幸村身體好些了嗎,還提起了國三的時候他爸媽請了護工到學校裡來。

  我好奇地聽著,真有錢啊。

  幸村的病一直讓他很難過,消毒水氣味也很令人討厭,想來他待在這一定是非常不爽的。

  我湊過去說:「我好了,走吧。」

  我趴在他的背上,給他講了個故事:「從前有個小孩,他生了一場大病,病得快要死了。可是在醫生的搶救下他又活了過來。活過來之後呢,他就能看見鬼了。」

  「然後呢?」

  「然後鬼就告訴他,在他家的院子底下有一箱金幣!然後他就去挖,果然拿到了一箱金幣!」

  他的每個毛孔裡都散發著憐憫窮鬼的氣息。

  幸村:雖然知道你是為了安慰我,但不小心又暴露了你的窮鬼屬性呢。

  17.

  窮鬼怎麼了,不管一個人多有錢,當錢不夠花的時候,還不是會有窮的體驗啦?

  18.

  升高中後有個熱愛搞怪的學長毛利壽三郎,他悄悄給我講真田的戀愛修羅場。

  真田的感情史可以上溯到國小三年級。

  真田國一的時候有個女同桌,文靜乖巧漂亮溫柔,對他很好。結果國二分班之後,他才後知後覺自己喜歡人家。他覺得這實在是太松懈了,於是沒有告白,然後不了了之了。

  如果幸村拿戀愛問題去咨詢真田……答應我永遠不要做這樣的事好嗎?

  19.

  幸村指出:「可是在如何放棄暗戀對像這一點上,他確實比你靠譜得多呢。」

  我:……

  能不能對女朋友好一點啦?

  20.

  毛利不想訓練的時候會躲在一邊和我聊天。

  我:「你知道我男朋友是部長吧?」

  他:「所以我才來請求庇護啊。」

  然後我們一起看隔壁場地的啦啦隊跳舞。

  21.

  有一回,一個社員的女朋友來了。

  然後問她男朋友要不要吃口香糖。

  大家都懂這個梗我就不說了。

  但那個社員走得比較遲,恰好和真田關系還可以。

  真田就說:「一起走吧。」

  毛利當時就震驚了。

  那個女孩委婉地拒絕說:「我們還有點事,現在不太方便,要不真田君先走吧。」

  真田繼續不明就裡地說:「沒關系,快點辦完了一起走吧。」

  然後毛利飛速把真田帶走了。

  22.

  在《哈利波特》裡我最喜歡多比,《冰與火之歌》我最喜歡提利昂蘭尼斯特,《魔戒》我最喜歡弗羅多……

  幸村憐憫地看著我:「我知道矮子的日子一定很艱難……」

  23.

  我認真地問幸村:「你知道在婚姻中最重要的是什麼嗎?」

  他想了想:「包容,理解……」

  我說:「不對。最重要的應該是廚藝。你想啊,吵架了,你心裡非常煩,如果回家了一看,桌子上的菜難吃得要命,是不是就更煩了,心想居然給我吃這個,存心虐待我嗎?然後就更生氣了。但如果回家了桌子上擺著美味的熱氣騰騰的飯菜,吃著別人的飯怎麼還好意思對別人繼續生氣呢,你說對吧?」

  幸村說:「好有道理……」

  24.

  幸村特別喜歡看我吃東西。他說我吃飯的樣子特別像一只倉鼠。

  我想起了我拿長長的梗子或雜糧棒喂倉鼠的時候倉鼠那憨憨的樣子。從此拒絕幸村遞過來的所有長條狀食物。

  25.

  我不大愛吃魚,但幸村給我把魚刺挑出來了還是喜歡吃的。

  我有充分的理由懷疑他記得各種食用魚的骨頭分布圖。

  他說剔魚刺特別解壓,但讓我來我可能會氣得當場暴斃。

  26.

  我陪幸村去醫院復檢,等結果的時候旁邊坐了一個小男孩,咿咿呀呀地說小孩話。

  他跟我說了一大堆,真的很可愛,說得手舞足蹈地。我一直點頭,「嗯嗯」「對」地逗他,他就更高興了。

  他媽媽非常驚奇:「你能聽懂他說話嗎?」

  我:「聽不懂。」

  27.

  那個媽媽說:「那是你男朋友嗎?長得真帥呢。」

  鑒於他老嘲笑我矮,我說:「這是我爸爸,怎麼樣,很年輕吧?」

  幸村掛著成熟的微笑說:「不好意思,我今天帶她來檢查腦子,沒把她管好給您添麻煩了。」

  28.

  我的桌子總是很亂,每次幸村要我把桌子收拾好,我就把不小心伸到他桌上的書拿回來扔到另一頭。

  「你這就叫收拾桌子?」

  我不滿地回答:「嗯!」

  他忍不下去了,幫我把桌子收拾干淨。

  然後我就什麼東西也找不到了。

  29.

  有一回我上課吃芒果,剝皮的時候一個沒拿穩,掉在了地上。氣得我一言不發地自閉了好一會兒。

  幸村上課時間笑得跟朵花似的。

  唉。

  ——以上均摘自《石川雪原日志》


第55章 番外二:育兒日記

  1.

  剛出生的小孩都非常非常之醜。

  而且等她開始哭的時候自盡的心都有了。

  怎麼又哭了?

  她在哭什麼?

  尿布是干的,給奶瓶不要,她要上天?

  剛出生的小孩久睡不知道對她好不好,反正對大人挺好的。

  2.

  在她的大名定下來之前我給她取了個名字叫「狗子」。

  狗子又小又軟,我每次碰她的時候都害怕一個不小心把她給捏死了。

  狗子大名叫幸村源裡繪,她爸給她取的。

  3.

  狗子一歲多的時候就很會作威作福了,走半步路都要人抱著,明明她差不多會走了。

  走了三步路之後她就開始喊:「媽媽我的腳腳好痛啊。」

  我說:「那我們去住院吧,讓護士小姐給你打針。打針了就不痛了。」

  此路不通她就開始繞彎:「爸爸,要抱抱。我走不動了。」

  她爸爸就會和藹地告訴她:「我上次去醫院學打針了哦,小源不舒服我來給你打針吧。」

  4.

  有一回中午,我趕回家拿個文件。結果看見桌子上一大堆打包的面啊,餃子小饅頭啊什麼的。

  把我嚇了一跳。狗子的爺爺一臉生無可戀地問我:「吃午飯了嗎?吃點了再走?」

  狗子的爺爺帶她出去吃早餐,問她要什麼,結果她什麼都要,不給就鬧。

  她爺爺沒有辦法了,就真的給她一樣來了一份。

  更混賬的是她每樣就嘗一點,然後就不吃了。

  我們全家吃了三天才吃完。

  她爸罰她一個月不許看電視。

  5.

  狗子第一天去上幼兒園。

  我和精市為了送她都沒去工作,擔心她會哭。

  我擔心得要命,但她非常安好,說:「你們回去吧。」

  「要好好吃飯哦,要聽老師的話,有人欺負你就告訴我們,有事讓老師給我們打電話,你記得電話號碼不?……」

  「好啦我知道了你們快走吧……」

  6.

  狗子第一天去幼兒園回來,認真地告訴我:「今天有好幾個男孩子說喜歡我。」

  我一口奇異果汁噴了出來:「什麼?!為什麼要這麼說啊?」

  狗子說:「今天老師問我們喜歡誰,他們都說是我。」

  這種問題難道不應該是回答爸爸媽媽爺爺奶奶什麼的嗎?現在的小孩這麼早熟真的沒關系?

  7.

  狗子長得特別像她姑姑,就是說特別像她爸爸,也就是說特別像她奶奶……

  有一次狗子在我對面玩撲克,我抬起頭的那一瞬間以為是精市坐在我對面。

  但是狗子笑起來特別像我。

  8.

  當我的世界裡突然湧進一大堆幸村的時候我就改口叫精市了。

  但當我的世界裡湧入一大堆真田的時候,我還是管真田弦一郎叫真田。

  發明用姓稱呼的人一定是個天才,因為姓是固定的,而且常用的只有很少的一些,極大地省去了記名字的麻煩。

  9.

  都說愛情是婚姻的墳墓,但首先這個墳墓得有愛情可埋,否則埋進去的是精力,好心情……甚至更可怕的東西。

  總有人鼓吹完美的婚姻其實不需要愛情,在我看來這很有可能是社會為了提高結婚率說的謊。愛能讓人真誠地溫柔,如果只需要找一個擁有完美禮貌的人就能度過一生,我為什麼不去找一個合租室友呢?

  愛不愛,在不在一起,結不結婚,這是三件完全沒有關聯的事情。但在我心裡就是一件事情。

  生活和工作都很艱難,但當我坐在精市身邊,就算什麼也不說,只是感受他在這裡,都能獲得力量重新振作起來。

  10.

  狗子和我關系還可以,當然我不能保證她進入青春期了之後我們關系依然還可以。

  在那之前我只能盡力地教育她,給她買書,小說,漫畫,雜志報刊……當然還有總是被忽視的性教育。

  她進入青春期以後我和她爸說什麼她也會懶得聽了。我做好了以後被她氣得肝疼的准備,做好了無論說什麼她都會抬杠的准備,這是一個不爭的事實,當然大家都幻想著自己的孩子青春期以後依然和自己關系完美,乖巧聽話,雖然說起來很殘忍,但這就是一個不可能出現的幻想,看上去再乖的孩子青春期一樣充滿棱角。

  這也不能說是一件壞事,這證明她走向獨立了。我們能做的就是在她還能聽話的時候盡力培養她完善健全的人格,在她不聽我們聽她自己的時候依然能做出不傷害自己的選擇。

  我絕對不會讓她像雅原一樣十五歲了還覺得自己是個寶寶,要和媽媽一起睡,看見迪士尼公主電影裡的親吻鏡頭還發出「哎呀」的聲音並移開眼睛,連霸凌是什麼都不清楚。

  那是純潔嗎?那是愚蠢。

  11.

  狗子還只有三歲的時候我對她說:「無論發生什麼,我們一定會在你身邊保護你,尤其是我還有你爸爸。但有時候情況很復雜,你也要學會保護自己,不只是壞人。有時候你也會傷害自己。你要學會不受自己的折磨。我們希望你開心,不過你不開心我們也不會怪你。記不住我的話也沒關系,反正我會反復說的。」

  這番話顯然超過了她的小腦瓜的理解範圍。

  12.

  我希望狗子能有安全感。

  我見過很多人希望在其他人身上獲得安全感。但安全感是自己的心理反饋,怎麼可能從別人身上獲得。

  沒有安全感是一種非常糟糕的體驗。安全感有相當一部分建立在自我認同上,知道自己是強大的有獨立思想的,是有人支持的。

  當我認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我發現我媽這一生中從來沒有過安全感,在家裡的時候我外婆事事為她做決定,強迫她只能做規定的事情,從學校出來之後經人介紹,在催婚下草率地嫁給了我爸爸,然後變成了生育機器和保姆。

  她把所有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掌控我來獲得安全感。要擺脫這種掌控欲很簡單,最簡單的辦法就是距離,最實用的辦法就是告訴她,僅僅只是言語上都行,她的孩子會一直支持她,展現出堅定的意志,讓她有安全感。

  尊重她,把她當做一個女人來尊重,她在家的時候是束手束腳的女孩,匆匆嫁給我爸之後又被催生,迅速變成了母親。給她買漂亮的花,最好是大一點又別太誇張的盆栽,帶她鍛煉塑型,記住她生孩子的傷口不能做腰腹運動,帶她去電影院看電影,不要選她不喜歡的原音的外國片和動畫,陪她逛街,給她選一條漂亮的裙子,要選一條裙子告訴她「你穿這個試試好不好看」,她選的衣服不能說都好看,要選出最好看的出來。還有,一定要等她把話說完了再說話,她要是說個不停,就一直等。

  進階版的還有學會幫她砍價,給她買珠寶,首先給她買她最想要的大金鐲子,我媽不知道為什麼對大金鐲子有種謎一樣的痴迷,暫時不買也沒關系,等她六七十歲的時候買也行,但一定要早早地告訴她「我以後有點錢了去給你買個大金鐲子」,給她買穿上好看的衣服,買裙子,別聲張直接把衣服買了送給她……

  總而言之,在學校的時候變成媽媽夢中校園小奶狗的樣子,最好成績要優秀,出社會了之後變成媽媽理想老公的樣子,最好要有錢。

  13.

  說句非常拉仇恨的話。

  按照上述標准,我只需要把幸村翻版一遍實施在我媽身上就行了。

  如果以後狗子能有和我一樣的思想覺悟,我紅白玫瑰的夢想說不定就能在我老公和女兒身上實現了。

  14.

  然而這只是個夢想,今天狗子依然不吃青菜。晚飯的時候吵了她一頓,氣得肝疼。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第二是不吃青菜,第三是不穿秋褲。

  15.

  狗子六歲半的時候上小學。上了一個月之後她就說:「讀小學要讀多久啊?我讀完了嗎?」

  我只好安慰她:「很快就過完啦,再等等。」

  「我還要讀多少天啊?」

  「還有六年呢。」

  「六年?!」她大驚失色。

  六年都相當於她的另一個人生了。我不忍心繼續打擊她還有初中高中:「很快就過完啦。」

  狗子垂頭喪氣地拖著小書包上樓去了,全身充滿了「不想寫作業」「不想」「拒絕」……唉,好可愛。

  16.

  狗子幼兒園第一次上台表演的時候我在下面妝都哭花了。

  雖然她一個動作也沒有對,別人往左她往右,但是還是好激動啊,她出生還像昨天的事一樣,這麼快就這麼大了。

  17.

  每當有人說這世界上沒有什麼是完美的。

  我:狗子是完美的。

  18.

  狗子特別喜歡看迪士尼的公主電影。

  有誰能拒絕公主呢你說對吧。

  人生特別殘酷也不代表我們就不能沉迷於大團圓結局啊。

  而且等她不再看公主的時候,就說明青春期來了。我們就有准備了。

  19.

  狗子問我:「你希望我找一個什麼樣的男朋友?」

  精市說:「你才六歲!」

  「六歲半了!」

  精市說:「她能有什麼回答啊,當然是找個和我一樣的。」

  我點頭。

  狗子:「媽媽你要是被威脅了就眨眨眼睛。」

  「你別這樣,爸爸會傷心的。」我說。

  20.

  一想到以後我可愛的女兒會被某個面目模糊但一定可憎的傻小子騙走我就充滿了憂慮。

  但青春期還是一定會來的,傻小子也一定是會出現的。

  我開始回憶我的青春。

  或許狗子找一個男朋友也不錯?男朋友比她媽都管事的那種。

  又下雨了。

  我只好給精市打電話來花園接我。

  他不停地叨叨「為什麼世界上會有這麼麻煩的女人」一邊嘆著氣出門。

  我把電話掛了。

  這個人真的特別過分。剛談戀愛的時候下雨天他會特別細心地摟著我,生怕我淋到雨。然後現在他就故意把傘往我這邊傾斜,因為身高的緣故,這樣不僅遮不到我,還會把傘沿的雨水全部滴到我的頭上來。

  「你還小嗎幸村精市!」

  所以果然還是不能太早談戀愛!


第56章 番外三:精市和狗子和我

  1.

  精市說在與我長期相處的過程中反復驗證了一條真理:石川雪原就是萬惡之源。

  我怎麼又萬惡之源了,我難道不完美嗎?

  2.

  我老說狗子長得像精市,可是他說狗子在他面前一晃他就想到我。

  3.

  沒事在家的時候精市教狗子寫她的名字,然後教她一個字一個字地認:「幸、村、源、裡、繪……」

  她很認真地問他:「幸村源裡繪是誰啊?和我們有關系嗎?是奶奶的名字嗎?」

  「這是你的大名。」

  「可我叫狗子啊,我叫幸村狗子。」

  他慈愛地看著這個小傻瓜。

  來自老父親的關懷。

  4.

  有一次精市給我打電話,但是我在花園裡,被狗子接了。

  狗子自作聰明地粗著聲音對她爸說:「喂,我是媽媽。」

  精市憋笑憋到內傷:「那狗子在家嗎?」

  「她不在家。」

  「她去哪裡啦?」

  「她去工作啦,開了一家餐館。」狗子洋洋得意地說。

  5.

  有一回我奶奶給我寄了一箱橘子來。佣人收拾好了之後放進儲藏室裡。

  儲藏室並不是每天都會鎖上的,不知道為什麼狗子就溜到裡面去了,把所有的橘子都用手戳了一個洞。

  當她准備繼續禍害奇異果的時候被人發現,抱了出來。

  精市靜靜地看著她:「你怎麼就跟你媽一模一樣。」

  喂!我在你心裡是這樣的嗎?!

  6.

  有一天廚房阿姨拿了幾根黃瓜放在廚房裡,狗子跟進來了。阿姨就轉了個身洗菜。結果狗子迅速地拿起刨刀給黃瓜削皮,把自己的左手大拇指指甲蓋削了一塊下來。

  她每天都把所有人嚇得夠嗆。

  精市把她丟給了我:「要用熊孩子對付熊孩子。」

  你到底對我有什麼誤解啊喂!

  我只好教她:「指甲會再長出來的,不要怕。下次削黃瓜的時候慢一點,輕一點刮也能刮下來的,自己小心……」

  7.

  精市去給狗子開第一次家長會。

  為什麼我不去呢?因為她老師天天都給我打電話投訴她。她班主任是個年輕的女孩子,經常說得都快要哭出來了,搞得我非常害怕和她見面,更何況我在法國出差。

  我就是為了躲避她的班主任才爭取國外出差的。

  開會期間精市給我發消息:「這是我長這麼大第一次被老師批評。」

  我:「哈哈哈,加油。」

  我:「狗子怎麼樣?」

  精市:「她很好,就像說的不是她。」

  精市:「下次讓她爺爺奶奶或者外公外婆來開會怎麼樣。」

  我:「我覺得她外公外婆給我開家長會已經開夠了。」

  我:「然後我爸媽又推給我的爺爺奶奶。」

  我:「然後她班主任開會一看,哇,一個九十多歲的老太太或者老頭。」

  精市:「說不定她老師在老人面前就不好意思說她了。」

  我:「奇怪的辦法增加了。」

  我:「她老師多大?」

  精市:「二十五六吧。」

  我逗他:「對你這麼不留情,我以為她至少已經四十了。」

  精市:「我也這麼覺得。」

  我上司又在催稿。我只好扔下手機專心搞翻譯。

  8.

  我在法國度過了我人生當中第一個沒有精市的迪士尼樂園之旅。

  巴黎迪士尼樂園是真的沒有多少人。

  然後!我拐到了一個Pooh醬和我一起玩!

  Pooh醬是世界上最可愛的小熊!

  我給他拍了好多照片!還起碼說了三十遍「我愛你」。

  給Pooh醬比心!

  9.

  我們倆高中的時候,精市的爸媽給文奈辦了一張迪士尼樂園的年卡。

  在去了一次迪士尼樂園後,精市說:「你根本就不愛我,你只是想我帶你去迪士尼。」

  精市:太苦澀了。

  10.

  狗子非常怕她爸爸,雖然她爸爸從來不說她。

  我經常吵她,但她一點也不怕我。

  這到底是為什麼呢?難道是氣場問題?

  11.

  精市看狗子畫畫。

  圓滾滾的狗,圓滾滾的貓,圓滾滾的鳥……

  精市:「到底是誰教她把所有的東西都畫得圓滾滾的?鳥這麼胖還飛得起來嗎?」

  12.

  狗子第一次秋游去動物園。

  我們兩個都跟著去了。

  其實我是拒絕和精市同框出現的。身高差對我造成了極大的傷害。

  精市理直氣壯地說:「難道我不在你旁邊你就會長高嗎?」

  我:「我沒有晚上用枕頭把你悶死你真的應該感謝我不殺之恩……」

  13.

  狗子正是熱愛甜食的年紀。

  精市給她的秋游准備了一大堆零食。

  我:「為什麼我就沒有這麼好的爸爸?」

  精市:「我給你買了海棠果,買了檸檬紅茶,買了檸檬片。」

  「阿裡嘎多!」

  ……

  喂喂你聽清楚我在說什麼再搭話好嗎幸村精市!

  14.

  精市對我喜歡海棠果但不喜歡蘋果非常困惑:「這兩個的區別在哪裡?」

  「海棠果小啊。」

  「小蘋果你也不吃啊。」

  「海棠果更香。」

  「可你不是討厭蘋果味嗎?」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討厭蘋果喜歡海棠果。

  15.

  動物園裡水族館還是蠻漂亮的。

  狗子和她的好朋友在玻璃前興奮地指指點點。我生無可戀地盯著玻璃。

  然後我從水族館的玻璃上看見精市用口型無聲地對我說:「我愛你。」

  「突然說這個干什麼啊!」

  「你興致不高,還在發呆,看這樣能不能吸引你的注意唄。」

  「你到底有什麼毛病!」

  「看來你對我還是蠻關注的嘛。」

  「下次換個方式啦!」

  「因為突然覺得你很可愛就沒有思考地脫口而出了呀。」

  「閉嘴不要再說了!」

  16.

  狗子在問了那個有關男朋友的問題之後。

  精市說:「你媽年輕的時候沒事就喜歡干暗戀這種浪費生命,沒頭沒腦的事,眼光還奇差。」

  然後狗子就給我告密。

  我看幸村精市是做好了在花園裡睡的准備了……

  17.

  事實是我晚上等他算賬的時候不小心靠在沙發上睡著了。他把我抱回了房間。

  唉,算了,明天再找他麻煩。

  晚安。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大家這麼多天的陪伴!感謝支持!感謝小可愛們不嫌棄我的文筆!

  我確實又在寫網王的同人,是跡部大爺的反蘇文,正在貼吧連載中,寫完後會重修一遍再放到晉江上來,小可愛們如果有耐心追連載的話,名字叫做《神哪!還我平靜的生活》。

  真正意義上的完結撒花!
【連載文請勿回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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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沙雕到不行的女主
還是等天選之人吧
我就看看文ff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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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人格魅力拉滿,即使不是幸村同人也會是很有趣的故事
面白わ 事パ無わ世メ 面白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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